《田园商女:寡妇门前秀才忙》作者:珠圆玉润 文案: 身为豪门家族继承人,沈玉一朝穿越,居然成了寡妇? 她好想哭! 可丫的,都这么倒霉了,你还骂我克夫? 本小姐不发威,你以为我是村口的小绵羊啊! 斗渣婶,揍堂妹,气的祖母两腿一蹬! 谁还不服,打到你哭! 可前面的秀才,你见到我别跑啊! 我只是寡妇,又不是老虎! 姐姐保证不吃你,咱俩就去小树林里谈谈人生理想可不可以? 标签:甜文 家长里短 专情 种田文 美男 第1章 我是寡妇? 漆黑的夜晚,伴随着一道惊雷巨响,天空中一道白光炸裂,像是要将这夜幕撕成两半。 “唔……头疼……” 沈玉睁开眼,就觉得面前的环境不太对劲。 昏黄的烛光下,低矮的瓦房,堂屋正中间,一副漆黑的棺木摆在面前! 棺材?死人了? 谁死了?自己吗? 不会啊……自己是被表妹那个黑心肝的推进海里溺死的,尸体怕是早就被鲨鱼吃了……而这破屋烂瓦的,是什么地方? 下一瞬,她猛然惊醒心跳如鼓,头上背上瞬间全是冷汗! 对啊,自己都死了!怎么还能看见东西? 她急忙低头看自己,一双瘦弱的手撑在地上,通体白色的麻衣,连鞋子也是白的…… 这……正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边突然想起一个夫人凄惨的哭声! “玉儿,我可怜的玉儿啊!你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过来,娘就要急死了!” 沈玉闻声看过去,一个穿着蓝色古代布衣的妇人双眼通红的冲到她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耳边只有妇人凄惨的哭嚎。 “我可怜的女儿!你说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给你入赘了一个短命鬼的丈夫!” “新婚之夜还没来得及圆房,那短命鬼就被抓了壮丁充军去了,这才半年不到啊,人就死在战场上了……呜呜,我的女儿啊,你好苦的命啊!” “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成了寡妇,这以后可怎么办呀!” 沈玉被妇人抱着,听着她的哭诉,懵了…… 什么新婚夜,什么短命鬼,什么寡妇,她都顾不得了,只心中一阵狂跳,盯着那一副漆黑的棺木,暗道一声:我去!这是穿了呀! 混混沌沌之间,妇人扶着她进了房间,将她按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乖女儿睡吧,可别再哭了,为了那短命鬼不值当……” 她看着妇人担忧的眼神,缓缓闭上眼,是该睡一觉。 什么短命鬼,什么寡妇,一定是梦…… 可一早,她就被一阵糟乱的声音吵醒,人们的说话声,夹杂着丧乐声,让她无奈的皱眉起身。 眼前的环境还是昨晚的样子,木床前的窗口,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针线活和烛台铜镜,床对面就是衣柜,简单明了的摆设上,还贴着早就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喜字…… 她起身走到铜镜前,模糊不清的镜子上,和前世一摸一样的一张脸,头发却长了不知多少,前世她可是短发……她心跳加速,下意识的就抚上面容,重重的一捏! ‘嘶!’好疼!真的不是梦啊! 她急忙走到窗口一看,院子里人很多,围着一口棺木。 那棺木里,是现在这身子的……短命夫君…… 她顿时无语的叹口气,烦躁的挠挠头,还真是穿了……成了寡妇?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母亲杨氏进来,肿着一双眼,手里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就往她身上套,还一边小声劝慰:“乖女儿,今日他下葬,你可仔细别哭坏了身子……” 沈玉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一身布衣的妇人,对女儿着实好…… 上辈子,只有奶奶最疼她,奶奶去世后,在那个虎狼环伺的大家族中,她握着奶奶留给她的财产成了所有人眼中钉肉中刺,不然,也不会死的那么快,那么惨…… 活生生溺死在海里滋味,让她现在想起来还胸口剧痛! 睡了一夜,她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面前关怀切切的妇人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什么也不敢说,生怕露馅,被她发现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视作妖孽,拉出去烧死…… 跟着母亲出去,只感觉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有些紧张的握紧双手,生怕自己漏出什么端倪来,只能低下头。 过了片刻,面前多了一个男人,也红着眼,递给她一个排位:“玉儿,抱着送他最后一程吧……” 杨氏哽咽着喊了一声‘老爷’,她这才明白,他原来是……爹。 丧乐哀哀,白色的纸花漫天飞舞,沈玉抱着牌位,站在这林间野地了,看着那一口漆黑的棺木下在了土地里,神情呆滞。 “这沈玉不是傻了吧?怎么抱着牌位哭也不哭?” “就是啊,你看看她夫君棺木都下葬了,她连跪也不跪,保不准真是哭傻了?” 不远处村民窃窃私语的声音,她听的一清二楚,心虚的同时不禁皱眉。 哭什么? 死掉的人跟现在的她可一点关系没有,她又不是影后眼泪说来就来,可哭不出来! 还要跪他? 呵呵……她的膝盖可是镶钻的,上辈子也只跪过奶奶一个,这辈子一过来就背着寡妇的名头,她哭自己都来不及,还去跪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才不要! 杨氏悄悄的抹眼泪,不敢提醒女儿跪送夫君,生怕一个不小心多话,将‘悲痛欲绝’的女儿逼上了绝路…… 殊不知,这女儿,早已换了一个灵魂…… 回到家,帮忙和看热闹的人散尽了,她将那牌位放在窗前的桌上,便坐在床上发呆。 父母也不进来打扰她,只是过片刻就会隔着窗户偷偷看她,似乎生怕她悬梁自尽…… 她看着那牌位许久,才哀叹:“你死了也好,我过来就成了寡妇,总过和你这没见过面的男人夜夜同床共枕做夫妻了……” 晚饭时,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没一个人说话。 沈玉看着桌上的饭菜,微微蹙眉,举着筷子实在是难以下手。 这是做的是什么饭菜? 几片肉看着像是只用水煮过一样,白淡淡的看着就叫人倒胃口,还有那青菜,她夹了一口尝尝,只有咸味儿…… 唯独,就这碗里的稀粥,勉强能下肚了…… “女儿,多吃点吧……” 杨氏好心的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她顿时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肉夹回她碗里。 “我……不想吃……” 嘴巴张了张,那声‘娘’死活还是叫不出口……明明出来之前,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既然接受了穿过来的事实,就得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包括陌生的父母。 捧着碗将粥几口喝光,说一声‘吃饱了’便回了房间,生怕杨氏看出什么来。 杨氏看着女儿胃口这么差,心疼的又掉眼泪,跟沈德小声嘀咕:“吃这么少,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沈德无奈叹口气:“女婿才刚走,总得叫她缓缓不是,别哭了……” 半夜里,沈玉肚子饿的咕咕叫唤,实在是睡不着起身悄悄出了屋子。 “想我前世好歹也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如今居然沦落到这种山沟沟里,还得半夜出来找吃的,真是惨绝人寰……” 她小心翼翼的钻进厨房找了找,只有两个冷硬的窝窝头和一些青菜叶子,她实在下不去口,只能苦着脸回去,告诉自己明天不管饭菜多难吃,也得先吃饱! 她无奈只能躺在木床上睡,新婚时候红色的帐子,已经被洗的退了颜色。 红色的交颈鸳鸯枕上,乌黑的长发凌乱散在上面,已被汗湿了一大片。 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紧闭的双目上不停的流出泪滴,她无意识的咬着唇,表情痛苦。 梦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袍,牵着她手,站在满山桃花树下。 “玉儿,你喜欢吃桃,咱们就在门口多种些,来年我抱着你摘……” 下一瞬,熟悉的房间里,四处挂着红绸,贴着大红喜字,红烛摇曳,身旁男人声音略带紧张。 “玉儿,今夜我们洞房花烛,你……真不许我脱你衣裳?” 又下一刻,大红色的盖头被冲进来的士兵踩在地上,满是赃污,那一身大红色婚服的男人,被两个士兵拖走,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痛苦绝望的大喊:“玉儿,等我回来!” 忽然吹来一阵风,满是沙粒,她抬手遮眼,下一刻只听见周身全是嘶吼声:“杀!杀!” 这是一片战场,目之所及之处,只有刀光剑影,漫天血花。 她正惊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惊喜的喊声:“玉儿!你来寻我了?” 她暮然回首,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在笑,她正想跑过去,就见他身后有一个人,对着他抬起了手中的大刀…… “不!” 一声绝望的大喊,沈玉浑身汗湿惊恐的醒过来,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双手紧紧的揪着身下的床单,她不停大口喘息着,直到看到那摆在窗口桌上的灵位,才恍然回神,原来是梦…… “怎么了玉儿?” 她手按着心口的位置,还没从那太过真实的梦里走出来,母亲杨氏便急匆匆的推开门进来坐在她身边,拿帕子擦拭她头上的汗水。 “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想杨氏担心,她摇摇头,嗓子有些沙哑:“没事,你别担心……” 前世除了奶奶,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父母亲情,来到这里,杨氏的温柔疼爱,让她那早已历经风霜,逐渐冷硬的心,也尝到了一丝暖。 杨氏不敢说别的惹女儿再哭,只能轻拍她肩:“洗漱一下,吃早饭吧。” “好。” 穿衣时,她看着那牌位,微微蹙眉,昨晚的梦,实在太真实。 若原主活着,他也活着,将来回来肯定也定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她上前摸着那冰凉的牌位,叹一声:“英年早逝是挺可惜,不过她既然去陪你了,想必你们在地下,也团圆了,以后,我会代替她好好活着,孝顺父母的……” 倒是自己,接手了这烂摊子,着实愁人! 乡里人家,也不是特别富裕,早饭也是特别简单,一碗清粥,几个窝窝头,一个小菜,两个鸡蛋。 沈玉拿着筷子,看着盘子里的白水煮青菜,眉头一阵阵的控制不住的跳,眼神悄悄落在杨氏身上。 她三十来岁的模样,柳眉黛目肌肤白净,脸盘圆润,穿着一身墨绿色裙子,风姿绰约的很是好看。 只不过……她这做饭的手艺,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抬眼看看沈德,自己现在的父亲,吃的倒是挺香……暗自叹口气,决定以后慢慢的熟悉了些,还是自己来做饭比较好…… 杨氏见女儿喝了半碗粥,只道是她想开了,笑了笑将鸡蛋放在她面前,就说:“多吃点,瞧你最近瘦的,风都能把你吹走了!” “娘知道你和君毅感情好,可如今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当是为了娘,也该振作起来。” “过两年孝期过了,娘再给你寻一个好男儿入赘,你们和和美美的过,给爹娘多生几个大孙子……” 沈玉差点没把一口饭喷出来…… 这女婿头七还没过,娘就想到亲闺女的下一门亲事了,果真是亲娘啊! 她差点笑出来,急忙喝一口粥掩饰,不过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吃那青菜,目光落在鸡蛋上,正要伸手去拿,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讽刺的笑:“呦,大嫂,这女婿的棺材可才拉出去,头七都没过,你这就要张罗着给玉儿说亲了,你就算不怕外人笑我们沈家没有礼数教养,难道就不怕君毅夜里回来找你呀!” 第2章 说她克夫? 沈玉闻言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来,紧皱眉头满眼厌恶的看着进门的张氏,她现在的婶母,为人最是刻薄尖酸,平日里仗着自己是老太太的远房侄女儿,没少来家里占便宜! 昨天丧事办完了,厨房还剩些招待宾客的肉菜,她二话不说一股脑的全部拿回了她们家去,害的她们家只能吃白水青菜!实在可恶! 眼下看着这个女人在自己家里大呼小叫,一副巴不得她名声不够臭的样子,沈玉真想上去打烂她的脸! 杨氏为人虽说是和善些,可常年随丈夫出去跑小生意,也不是泥捏的性子,此刻一听见张氏这么说,顿时又气又怒就摔了筷子:“张氏你给我闭嘴!” 此刻杨氏也后悔,说这些话被张氏听见,指不定回头外人怎么议论女儿,本来成了寡妇名声就不好……她万分担忧的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她只厌恶的看着张氏,并没有前几日那种提起女婿就伤怀掉泪的绝望劲儿…… 张氏见她急了就得意的笑:“凭啥叫我闭嘴啊!我也没说错啊!哪有女婿才死就给自己女儿找下家的,就她这个克夫的命格,你就算舔着脸去跟人说,那也得有人敢要啊!” 说她克夫?这是要她这辈子嫁不出去的节奏! 沈玉真的是忍不了这个满嘴喷粪的妇人,这可是古代!历来男尊女卑,一个女人若是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就算是貌若天仙,估计也没有那个男人敢要? 眼看着娘被张氏气的眼圈都红了,爹也是黑着脸,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张氏的鼻子就骂:“婶子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君毅他头七没过又怎么了?” “明明就是他短命害的我年纪轻轻就守寡,还说我克夫?我念着拜了天地的情分,没有将他的衣冠扔去乱葬岗,还给他立了坟我够仁至义尽了!” “沈玉你……” 疯了? 张氏瞪着沈玉满眼不可置信! 这是那个前几天听说夫君死在战场上,就要死要活,快哭瞎了眼想要以身殉情的沈玉吗? 再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一身白色的麻衣,横眉竖眼朝自己吼的样子的样子,这是那个泥人儿似的,往日里见了自己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的沈玉? 瞧这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是疯了吧! 沈玉看着张氏狗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大的能塞进去一只猪蹄,似乎是感受到自己性格和原身不符了! 可那又怎么样? ‘最爱的夫君’死了,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即便性情大变,也是合理的呀! 想着便不再缩手缩脚,干脆放开了手脚:“婶子你别瞪我,也少在这里说风凉话!等将来你女儿也找了个短命鬼,我看你还能不能说你女儿也是克夫命!” 张氏闻言沈玉居然这么诅咒自己的女儿,顿时怒火冲天,挽起袖子就要来干架:“好你个沈玉,好歹你也是红红的大姐,就这么咒她姻缘?她天天追着你叫姐姐,有好吃的就分给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呀!不怕坏心眼子使多了嘴上长烂疮啊!” 沈玉讽刺一笑,一个卑劣村妇也想和自己动手? 前世她虽出身好,可奶奶慈爱却严厉,该学的东西她一样也不落下。 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她也侥幸练到了跆拳道黑带!对付一个村妇,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过为了不吓到爹娘,她还是决定低调一点,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桌上的一双筷子上! “叫你诅咒我女儿,我撕烂你的嘴!”张氏大吼着就冲过来。 沈玉不屑冷笑,拿起筷子像是下冰雹一样啪啪不停的砸在张氏灯泡一样的额头上,打得她哇哇大叫着退后。 “哇哇!沈玉!你居然打我!”张氏目呲欲裂,捂着自己的额头,能清楚的感觉到被打出了红肿的印子,她双眼像喷火一样的看着沈玉,恨不得烧死这个小贱人! 沈玉勾起唇角讽刺一笑,看着她被打怕了这才将那已经脏了的筷子往院子里一扔,“谁叫你嘴贱!我们家的事儿和你有几个铜板的关系!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也撕烂你的嘴!”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张氏哇哇大叫,愤怒到了极点,却不敢再靠近,只是目光落在杨氏身上满是愤恨:“大嫂,看看你家沈玉,居然对长辈不尊,你也不管管!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 杨氏看着站在一边的女儿,满眼的疑惑,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她素来都是温柔腼腆的性子,别人大声说一句话就能吓到她,可是现在却……看看张氏头上全是她打出的红痕,她紧紧皱眉,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怎么敢打人?那可是她素日里最为惧怕的婶子啊! 连沈德也发现女儿不对劲,站在一旁认真看着沈玉,目光中全是疑惑的打量。 沈玉发现二老看自己,一点也不心虚,她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又了对策,不怕他们质问。 “大嫂你发什么愣!看看你家沈玉干的好事!” 张氏可不是吃亏的性子,眼见着在沈玉面前讨不了便宜,便要仗着她是长辈来找场子。 回过神来的杨氏,冷眼看着张氏满眼嫌恶,这个弟妹不但人长得丑,心也是黑的! “我家玉儿怎么了?她说的没错啊!我家的事情,与你何干要你来多管闲事?” “你好歹也是她婶娘,出口就是我女儿克夫,不怕我女儿名声坏了连累你家红红嫁不出去啊!” “你……”张氏正要说什么,沈玉立马往前一站,下的她猛然一个后退。 见她这样怕自己,沈玉差点没笑出来:“对啊婶子!好歹我和红红也是堂姐妹,流的都是沈家的血,俗话说血脉相连,你说我克夫,指不定红红将来也是这命格!” “我……” 眼见着张氏还要说什么,杨氏上前两步目光幽幽看着她:“听说前阵子许媒婆给红红说了个快四十的屠夫,要她去做续弦?” 张氏顿时闭嘴不言,满眼羞恼的瞪着杨氏,恨不得撕烂她这张脸! 第3章 唇红齿白的少年 相当年她家入赘了那个身长玉立仪表不凡的女婿,办的一场婚事轰动了十里八乡,她差点没羡慕死,这样的女婿怎么她的红红遇不着! 可一转眼她女婿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没有,只送回来一件血衣,为此她畅快了好几日! 不过,想到许媒婆她恨不得咬死那老东西,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都敢跟她红红说,害的杨氏这贱人此刻看自己笑话! 杨氏见她闭口不言,挑眉一笑:“她们姐妹都是沈家姑娘,玉儿名声坏了,对你家红红可没丁点好处!弟妹你是聪明人,自然晓得这其中厉害,对吗?” “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氏就算是为了自己女儿的亲事,也不会再闹的太厉害。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看着沈玉,这小贱人今日居然敢打人? 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往日里的沈玉看了见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这两日怕是死了夫君悲伤过度神志不清,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神志不清? 张氏贼眉鼠眼的绕着沈玉看了一圈,这才冷冷一哼灰溜溜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顺手将她放在桌上的两个鸡蛋给揣走。 她爪子出手挺快,拿了鸡蛋便塞进袖子里,沈玉上前半步,冲她喊:“那是我家的鸡蛋,你凭什么拿走?” 张氏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只不过那脚步更是快了三分,生怕她将那鸡蛋,再夺回去一样。 “算了玉儿……” 杨氏立马上前去拉女儿的袖子,今日是她失言,让张氏抓到了把柄,差点就害得女儿背上了克夫的名声。 不过是两个鸡蛋,只要她住了嘴不在大声嚷嚷败坏女儿的名声,她拿就拿,别说是两个,就是二十个,今天张氏拿她也绝不吭声。 不过看着外表依旧柔弱的女儿,想起刚才她打人的那个架势来,不禁眉头紧蹙柔声问:“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时那么怕你婶子,今日怎么敢跟她动手?” 沈玉原本低着头,闻言娘这么问她,深吸口气才抬眸看着她,唇角带着浅笑:“谁叫她嘴上不留得,明知我心里不爽利,还要往我心上插刀子,我忍了这么多天了,也实在是忍不了了。” “不过娘你放心,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孝顺你们二老,绝不叫你们再为我操心的。” 这番话说得杨氏和沈德是满心的伤感又是欢欣,女婿就这么死了,女儿悲伤了那么几天,能这么快就想通,连他们自己也意想不到。 杨氏擦擦眼泪,也不敢说的太多,生怕再惹得女儿掉眼泪。 沈德到底是男人情绪内敛些,走到夫人身旁,轻轻拍拍她肩头。 这才看着女儿说:“那你好好在家,我跟你娘收拾一下,就要出门卖货去了,晚上记得锁好门,实在要害怕,叫你祖母过来陪你,晚上不要给大黄栓链子,让它就在院子里转悠。” “知道了,爹娘放心吧。” “你有空了去把东山脚下的那片沙地翻一翻,等我们回来该种花生了……” “好……” 沈玉没有原主太多的记忆,只有梦里那些若有若无的记忆碎片,父亲说的那块地在哪儿?她压根儿不知道,只能想着回头找个小孩子问问。 她跟着母亲一起去收拾,发现家里做的是杂货生意。 不过大多都是妇人常用的那些针线布匹,胭脂水粉,还有些布鞋帕子之类的。 沈玉看着这些货,微微的蹙起眉头,这些东西就算是再辛苦,怕是也赚不了什么银子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生活在这个世界,可和现代一样的是,不管在哪里生活都需要钱。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需要好好的规划一下了,毕竟她可不想一直每天只吃白水青菜,住在这三间草房里一辈子…… 父母出门之后没多久,沈玉坐在院子里,看着三间茅草屋,自己身上的一身青色布裙。 再摸摸头上,乌黑的长发只用布带绑着,连个首饰也没有,只有一朵代表她是寡妇的白纸花……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就起身出了门。 出了门没走多远,就见几个小孩正在一个磨盘上玩石头,她走过去,揪着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家伙笑着问:“小子,姐姐好久不下地了,东山脚那怎么走?你给我指指。” 小家伙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更是黑乎乎的像花猫一样,却颇为可爱。 “看到东边那个小山了吗?山脚下就是,你真是笨,连这么容易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多谢弟弟了,你们玩吧!” 她说着就要走,摸了摸那小孩儿的头,却被人家一把拍开,狠狠的瞪着她:“说你傻,你还真傻啦!谁是你弟弟,我是你小叔!” 额……沈玉无语的看着炸毛的小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叔?逗我玩呢? 一路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山脚下。 沈玉四下一看,远远的就看见只有一块地没被翻过,别人家的都翻好了,她便知道那没翻的一定是自家的。 她今天只是来看看,并没打算干活,抬起脚便前面的小山坡上走。 这小山村看着与世无争,风景也挺美,四处环绕着低矮的山坡,有树林,有野花,风吹鸟鸣,阵阵花香,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笑笑正准备找片草地坐下歇歇脚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个男人异样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一个背着竹篓的年轻男子,面色痛苦的弯腰将咬在小腿上的一条青蛇拽下来远远抛开。 这人被蛇咬了,是不是毒蛇,他会不会死呀? 沈玉想也没想的便跑过去,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蹲下便把他的裤腿挽起来,看着他小腿上深深的两个蛇牙印,二话不说便动手,使劲的挤! “疼!”男人一生痛苦的哀嚎,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沈玉闻言这才抬眸看清楚他的脸,顿时呆了。 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一双眼因为疼痛而泛起了丝丝水光,眉头微蹙,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沈玉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星星…… 他似乎是因为疼,脸颊透着粉红,皮肤嫩的好像一掐就能出水……可若不是他剑眉星目,隐隐透着一股子英气,这样貌真是能雌雄莫辨…… 失神片刻,沈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少年紧蹙眉头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禁嘟囔:“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这么怕疼?” “再说了,咬住你的万一是毒蛇,你要是不赶紧把毒血挤出来,死了怎么办?” 楚云亭满心疑惑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刚死了丈夫,不是应该悲伤痛苦的出不来门吗?满山的乱走是要做什么?想找个歪脖子树悬梁自尽? 可……下一瞬腿上一疼,他就听见女人小声的嘀咕着:“血怎么挤不出来啊……” 他张了张口,正想说这蛇没毒,其实不挤也没事的时候,就见这个女人一双红艳艳的嘴贴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他瞬间僵硬了身体,瞪大双眼看着她,这女人……她在做什么? 第4章 书呆子也就脸好看 沈玉想起了电视剧里经常就是这么演的,被蛇咬了之后,先挤血再吸血,毒素应该就清除的差不多了。 她这么做的时候,完全是出于怕这个男人死在这里的本能反应,也没有想到这样救人有没有什么不对。 可楚云亭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他作为一个熟读圣贤书的秀才,一直谨记圣人教诲,男女授受不亲。 村里喜欢他长得好看的姑娘,不管给他什么东西,他都像是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一丝一毫也不敢靠近,生怕出了什么事情,他被人当作是调戏姑娘的登徒子…… 可是此刻,他看着沈玉,她居然……用这样不合礼数的方法来给自己治伤…… 小腿上,能够清除感觉她唇的温度,他浑身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后背上全部是汗水,看着她吸了一些血呸呸吐出来,却还要低头的时候,他立马将腿抽回来,满眼惊惧的看着她:“沈姑娘,不可!” 沈玉吐了两口,血腥味小了一些,唇红艳艳的,看着楚云亭那个像是见鬼了的样子,无语至极:“不可什么呀?这可是蛇毒,要是不帮你吸出来,你万一中毒死了或者残废了,变成傻子了,那可多倒霉?” 说着还要去拉他的腿,却把他吓得直往后退,一双手不停的摆动,窘迫又尴尬:“不可啊沈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沈玉闻言傻眼片刻,下一瞬看着他害怕自己的样子,一声嗤笑:“怕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是嫌弃我是个寡妇才对!” 寡妇怎么了? 原主和她丈夫又没来得及圆房,也不是真正的夫妻,她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想到这里沈玉憋了一肚子的气,她善心大发来救人,居然被人给赤裸裸的嫌弃了!真是哔了狗了! 说着瞪了楚云亭一眼,就想走。 楚云亭看着她明显是误会了自己,憋的满脸都通红,却急忙又开口,“沈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嫌弃你,只是圣人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我孤男寡女在这林中,就更该避嫌才是……” “云亭感激姑娘善心搭救,可这般所为,实在是……不和礼数……” 沈玉要离开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回头很是无语又想笑的看着他,现代人总说,古代许多书呆子,满脑子圣人道理,之乎者也,她如今是真见识到了! 为了避嫌,为了圣人所说的道理,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拒绝她的好心搭救,这傻的没边了吧! 楚云亭涨红了脸,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说过这么多的话,还距离这么近过,微风徐徐吹来,他几乎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儿。 悄悄的看一眼她,白嫩的瓜子脸上,一双杏眼瞪着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似乎不大高兴。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着实伤人,可……圣人有云……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叫她好不那么生气的时候,她突然如此靠近,吓得他心头猛然一跳! 沈玉看着他,准备给这个书呆子少年灌输点不同东西。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圣人有云,可是,你看看你自己,腿上被蛇咬了,这一刻圣人能救你吗?” “我……” 沈玉一抬手,示意他先不要着急,自己继续说:“圣人当然不能救你,能救你的人,是我!所以,不要口口声声圣人说什么,这些书本上的东西,记在心里就行了,不用总是说出来,啰嗦……” 她轻轻翻个白眼,低头去看他伤口红肿了,顿时呀一声,“你看看你,我给你吸血你不许,看看你的伤口,都肿成什么样了!” 说着居然又要低头去帮他,这下楚云亭是真急了,汗湿的大手也不避嫌了,直接放在她肩头上轻轻一推,尴尬的不行,说:“沈姑娘,其实真的不用这样的,这是草蛇,一点毒性也没有的……” 啥?没毒?那就是说自己这一番功夫白费了? 第一次舍身取义的要救人,居然是……多此一举? 沈玉闻言满眼嫌弃的看着,“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害的我现在还是满嘴的血腥味儿!” 楚云亭尴尬的手足无措,急忙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从里面翻捡出一株药草,将上面的一朵花取下来,递给她:“沈姑娘,这个是蒲公英,花甜微苦,你嚼碎了,可以去去你口中的血腥味儿……” 沈玉长叹一口气,接过那黄色的花塞进嘴里,瞥眼看着他起身将背篓背好,似乎着急离开,要和自己避嫌……顿时觉得他人长的好看又如何,脑子不好使,也就只是看看脸了…… 楚云亭背着竹篓,满脸通红看着沈玉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吃草的样子,她坐姿很是豪放……他不太敢继续看,转身往密林中去。 沈玉听见他脚步声走远了,这才哼一声:“长得好看怎么样,狼心狗肺的,救了你连个谢谢都不会说,果然知面不知心……” 她嘀咕着,把嘴里的花嚼碎了后,自己又去周围找了几朵差不多的,半天嘴里一点怪味儿没有了,这才准备离开。走了没有两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他。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在距离她身前半米的距离停下,脸憋的通红,片刻后才伸出手将东西递给她:“沈姑娘,今日你一片好心,云亭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报答你,就摘了一些酸枣给你,请你收下。” 呦呵……原来不是没心没肺啊…… 还没有好东西可以报答,其实,以身相许也可以啊! 这句话沈玉可不敢说,不过近日来郁闷的心情,在这一刻却是疏解了好多,她笑着接过那酸枣,不经意发现他手上全是被刺扎出来的血点……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意识的就拉着那手满眼心疼:“这是摘枣弄的?疼不疼啊?” 楚云亭只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指尖像是带着火苗,烧的他瞬间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眼睛慌乱的看也不敢看她:“没事的沈姑娘,一点也不疼……” 沈玉看得出他的局促,无奈的耸耸肩:“瞧你吓得,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低头看看掌心的酸枣,红红绿绿的很是好看,她转过身往前走,塞一颗进嘴里,酸溜溜的…… 身后,楚云亭一直站在树影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离开,绿色的衣裙消失在林间,两只手背在身后,仍旧烫的发抖…… 一路回家,到了村口的时候看见一群孩子,便走过去将手里的酸枣分给他们,孩子们高兴的大叫,不过三两下手里就空了,她看着他们那个贪吃的样子正笑,就听见身后张氏大声的呼喊:“看!沈玉在那儿!快去抓住她!” 第5章 本姑娘头发长见识短 这一声大喝,声音彪悍,若不是知道那是张氏是个女人,沈玉还真以为是个臭男人在喊自己! 可她居然叫人抓自己? 她闻声回头就见张氏冲自己这边小跑而来,身后还有三个穿着道士衣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桃木剑,腰力带着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装着他吃饭的家伙! 来者不善啊! 更重要的是,那三个道士身后,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婆,弯腰曲背的跟着而来,目光看见自己的时候,满眼都是嫌弃,下意识的,沈玉就想起自己的还未见过的祖母。 三个道士一个老道长,四五十岁,留着一把小胡子,他前面两个跟着张氏脚步匆匆的往这边来,一到她的身边也不敢上前来拉住他,只是眼神戒备的盯着她,一副不容她逃跑的架势! 张氏看着站在眼前不远处的沈玉,满心就是兴奋,那笑容简直是要抑制不住,看着村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眼神阴险的大喊:“张道长,你快来看看我家侄女儿!前两日刚死了丈夫,伤心的差点都去上吊了!” “可今日一早我去看她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她上来就拿着筷子抽我的脸!看看我这头上,到现在还都是红印子!她夫君新丧,头七还没过,不在家里抹泪珠子,倒是居然出来四处跑!要不是中了邪,就是得了疯病!” 沈玉闻言蹙眉,冷冷的看着张氏,难怪今日一早她偃旗息鼓不在闹腾,还以为她顾念红红的婚事不会再来折腾,没想到居然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坏自己名声,不能明着说自己克夫,就要说自己中邪?得了疯病? 一个中邪得了疯病的女人,呵呵……怕是也没人肯要! 沈玉站着不动,看着道士一点点的走近自己淡定的很,倒是很想看看这古代的道士有多大的本事! 张氏一通大呼小叫,吸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现在不是农忙季节,村子里闲人多的是,不过一会这里便围了几十人,都是些妇人和孩子居多,也做容易听信这些风言风语! “张氏说的是啊,前几天我去吊唁的时候,这沈玉可是哭晕了在灵前的,这才几天啊,就这么出来四处转悠,估计还真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说这个我觉得也是真的像,前几日她家男人下葬的时候,我看了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她就抱着灵位站着,哭也不哭,跪也不跪!我觉着,估计就是从那会开始,她就不对劲了!” “可不是啊,她从来是个胆小的,最怕张氏和她祖母,可她居然敢动手打张氏,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远处村妇的窃窃私语声,几乎是一字不落的传进她耳中,她唇角勾起一抹冷讽的笑,看着不远处眼神暗含得意的张氏扶着祖母坐在石头上,明亮的眸光渐深。 张道士在围着她转,手里掐了个诀,放在嘴边小声的嘀嘀咕咕,另一只手里攥着桃木剑,在她周身不停的挥舞,带动一丝丝的疾风。 就这么转了好半晌,期间他还抓了糯米,撒了什么黑呼呼的东西在她脚下,嘴里也大声呼喝了好几回,却依然没有特别的动作,沈玉不耐烦了,这老道士一看就是江湖骗子,刻意拖延时间,营造紧张的气氛,这样待会他放出来的大招才能叫人觉得刺激,继而信服!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道士手里一张画着红色鬼画符的纸条,迅速的贴在她头上。那一瞬,道士一声大喝:“妖孽!受死!” 那桃木剑刷的一下从她头上的黄色符箓划过,符纸断裂带起一片黑雾,风吹来,那黑雾瞬间随风消散。 围观的村民们却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你们刚才看见没有!” “看见了!看见了!一个黑影从沈玉头上闪出来,一下子就没了!” “对啊!我看着那黑影,可是像极了她家君毅……” “我瞧着也像……” 沈玉……这些无知的人们,越说越是玄幻了,居然说那黑雾像是她死去的夫君? 呵呵呵……她真想仰天大笑! 张道士顺利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仙风道骨动作优雅的捋着胡子,眯着眼看着张氏和沈老夫人:“妖孽已除,接下来只要喝上三天我的符水,沈家姑娘就能恢复如初了!” 张氏文言顿时皱眉,这么快就能好?妖孽去了,她就没有疯病了?那还怎么坏她名声? 想着就说:“道长,可是我侄女儿一早打我时候可是厉害的很,要不你再看看她脑子,到底有没有事儿?” 沈老夫人不太喜欢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孙女儿,可到底她爹娘不在家,万一被妖邪缠着没了命,她也不好交代。眼见着张氏不依不饶,她不禁咳了一声,眼珠子凉凉的落在她身上,小声说:“差不多得了!” 张氏不想得罪婆婆,便只能很恨的闭了嘴。 沈老夫人见儿媳妇乖巧,心里很是受用,回头看道士道法高深,也不禁很是钦佩:“多谢张道长,请移步寒舍喝茶歇息片刻吧!” “多谢老夫人!” 张道士说着就要带着自己的徒弟美滋滋的离开,站在后面的沈玉却冷笑着开口了:“道长且慢!” 这一声喊,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明白沈玉要做什么,个个都两眼圆蹬死死的盯着她! 道士文言回头,看着这个女子,觉得不太对劲,往往哪个女子,看到自己穿着道袍都很是恭敬,眼前的女子,施法的时候,大多数几乎都会吓哭。 倒是这一个,不但不哭,反而她面色白里透红,唇角带笑,端地是一个神态自若,他下意识的就蹙起眉头,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程序,确定无丝毫破绽,这才点头示意:“沈姑娘还有何事?” “倒是真的还有个小事儿……” 沈玉说着上前,好像很是苦恼的拍拍自己的头,“道长我觉得这头还有点疼,是不是脏东西没有弄干净?” 道士也蒙圈了,张口像说什么搪塞过去,却还来不及说,就见她来到面前,说了一句:“你刚才对着我头就砍了一剑是不是不太够,你这剑给我用用,我自己多砍几下……” “不……”他下意识的拒绝,就想将剑被到身后,可是面前的女子出手却极其快速,用力也大,手中的桃木剑瞬间便被夺了去! “姑娘不可!” 道士反手就要去夺,沈玉却拿着剑闪过身子,奸诈笑着跑了两步来到一个妇人面前,按着剑柄一个凸起处,在她要躲的时候,桃木剑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一片黑雾瞬间飞散! “啊!”那妇人一声尖叫,差点没有吓晕过去,回头就冲沈玉大喊:“沈玉你疯了!戳我做什么!” 沈玉幽幽笑着,看着那妇人惊恐的样子说:“婶子你看着没中邪啊?怎么还有黑雾出来?是不是这剑有什么机关?” 她一语落地,那妇人呆住了:“对啊,我又没中邪……” 沈玉说着,反手又将剑戳在另一个老妇人的身上,又是一片黑雾,她连着试了好几次,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黑雾是道士骗人的把戏! 沈玉顺利自证清白,将那桃木剑使劲拆开,把中空里面的黑色粉末一下子倒在地上,用脚一踢黑雾飞散,她这才心情颇好的抬眸看着那道士黑透的一张脸和张氏吃屎一样的脸色,笑着说:“道长,本姑娘头发长见识短,可否请道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第6章 勾勾手指头 头发长见识短? 沈玉这话一出口,围观的好多人都笑了。 若真是见识短,怎么可能发现这道士的桃木剑另藏玄机? 难怪是沈德那个精明人的女儿,平日里看着不吭不响的,关键时候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张道士气的一张脸又是青又是黑的,那一双眼看着沈玉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他素日里在这十里八乡行走,做过不知多少法事了,没想到一向万无一失,今日居然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眼见着那桃木剑被毁掉了,他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名声也毁掉了,他气得咬牙,看着村民们个个看笑话的样子,狠狠一甩袖子,灰溜溜的跑了! “喂!道长,你还没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沈玉大喊,只见那道士带着小徒弟跑的像是兔子一样…… 张氏气的脸色耷拉下来,一双眼底全是愤怒和失望,本想着让道士断定她疯了,没想打那个鬼东西这么不中用! 沈老夫人也是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起身来到她身边,弯腰捡起那桃木剑看了看,这才蹙眉看着沈玉:“玉儿,你怎么知道这桃木剑不对劲的?” 沈玉看着老夫人,她眼底看着自己的时候,不是嫌弃就是怀疑,她打心眼里对这个祖母喜欢不起来,说话声音也淡淡的:“我又没中邪,他做的法事自然就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骗钱罢了。” “而且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用这剑砍我的时候,按着剑柄上的圆珠,所以我才知道他压根就是糊弄人的!” 沈老夫人闻言点点头,果然见那剑柄上果然有一个可以按动的凸起,在抬眼时候,看着沈玉眉头松开了,总觉得这个向来胆小如鼠的孙女儿似乎不一样了…… 沈玉不怕老夫人盯着我她看,一点也不怕她发现什么端倪,正要说想回去的时候,不远处张氏来了。 她故意站在老妇人的身前,很是鄙夷的看着她:“娘你可别站小玉这么近,这道长不中用,估计没能把她身上的鬼物驱走!一会她要是再发起疯来,伤了你可怎么办?你看看我的头上,到现在伤还在呢!” 沈玉看着她冷笑,这张氏看来今天被自己揍了,很是不服呢!见那道士落荒而逃,却不甘心,看来不把她扣上一个疯掉的帽子,她是不会死心的! 可是……她低眉一笑,你还以为现在的沈玉,还是以前那个见到你就不敢说话的小白兔吗? 沈玉转过身,看着围观的村民,因为张氏一句话,又是疑神疑鬼看着她的样子,狠下心来使劲掐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疼死了! 眼眶瞬间通红,她坐在一旁的石磨盘伤,假装伤心的抹眼泪,一边说:“婶子说我是疯了,或是中邪了,其实根本不是,我一直好好的。” “前两日我丈夫,夜里托梦来,说得知我要上吊自尽去陪他,他哭着和我说‘玉儿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为的是老有所依,我若一死了之,是大不孝!’我可怜的君毅,到死还在开解我,叫我好好活着,替他报答二老当年的收留之恩……” 沈玉说着,捂着眼笑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围观的村民却以为她是在伤心的哭…… “婶子说我打她,这话不假,可是她怎么没说,她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君毅是短命鬼!” “我可怜的丈夫,为了咱们能安享太平盛世战死沙场,这样的英雄人物,居然被她骂是短命鬼!这不是往我心口上插刀子吗!我如何忍得!”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个个满眼鄙夷的看着张氏,好歹也是亲婶子,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么狠毒的话,难怪一向温顺的沈玉,会气晕了头! 张氏见此立马气的眼都红了,开口就要说什么,沈玉却立刻起身,大喊一声:“各位乡亲父老,大叔大婶,前几日还多谢大家帮我君毅忙活丧事,如今人死不能复生,我要听从夫君托梦之事,以后好好孝顺侍奉二老。” “今日原本不想出门的,可是我爹娘出去跑摊儿了,叫我去东山脚下看看田,过两日回来种花生的,大家若是觉得我晦气,以后我早些出门,尽量避着大家,省的叫大叔大婶们为难,这样可好?” 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开腔摆手:“沈玉你真是太心细了,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爹娘不在家,我们邻里邻居的就该多照应你,怎能叫你这般受委屈?那我们也太不是人了!” “对啊!对啊!你家君毅当年被你爹捡回来,有一年我上山打猎,他还送了我一只兔子呢,这样的好男儿,被人骂成是短命鬼,着实可恨!” “是啊!是啊!那么好的一个女婿,有些人真是心眼坏,人都去了还骂人家,不怕损阴德呀!” 张氏看着这些多嘴多舌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指桑骂槐骂自己,真是恨不得上去弄死那个现在伶牙俐齿的小贱人! 若不是为了红红的婚事,一定叫这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有克夫的命格,看她这辈子还怎么嫁人! 张氏气的眼都红了,偏偏却还不能发泄出来,恨恨的瞪了沈玉一眼,转身走了。 沈老夫人蹙眉看着沈玉,半晌后才出口:“玉儿,该回去了!” “好。”沈玉看着热心的村民笑笑,转身向老夫人走去,为了在外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她上前就扶着老夫人的手臂,吓得她身子一震,像是见鬼一样的看着她。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中了邪?” 沈玉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也害怕祖母,向来不是必要的事情,根本不会亲近她,尽量都是躲着。 她闻言低眉敛目,淡淡开口:“父亲走时说祖母年纪大了,叫我照顾着些您……” 原来是大儿子交代了,难怪…… 祖母住在张氏院子里,沈玉将她送到门口,便回自己家。 转身关院门时候,看到不远处那秀才背着背篓回来。 似乎是有所察觉,楚云亭下意识的看过来,只见沈玉笑吟吟的双手环在胸前,懒散的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 几乎是瞬间,他只感觉到一股火热从小腿一路奔涌到指尖……他即刻低下头,脚步也有些慌乱起来。 刚才他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远远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被道士驱邪,他还担心她是不是吓傻了,谁知一回头她居然看破那道士的把戏,把那道士羞辱的落荒而逃…… 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见人就胆小到先低头的样子。 楚云亭正要疾步离开这‘疑似是非之地’,谁知片刻后背上被一个石头砸中肩头,他痛的一蹙眉。 回头就见沈玉靠在门口,杏眼狡黠的看着他笑,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冲着自己勾手指头…… 第7章 梦里的狐狸精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狡黠聪慧的小狐狸,那狐狸通体雪白高贵优雅,一爪子那么一动,就变成了一个一身青衣的貌美女子,正冲着自己含笑招手…… 他想起了话本里的狐狸精,她们聪明狡猾,貌美多情,见到长得好看的男子,就会伸出利爪…… 他顿时一个激灵,看着沈玉像是看着那会掏心挖肝的狐狸精一样,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撒腿就跑! “喂……”沈玉无语了,他跑什么?自己是吃人的老虎吗? 不过是想告诉他今天的酸枣挺好吃的,用得着这样,像是见鬼了一样吗? 哼一声,愤愤的关上门,走近厨房翻出了米菜,这才抛却烦恼开心的卷起袖子:“爹娘不在家,终于可以不用吃娘的水煮青菜了嘿嘿……” 天黑十分,沈财家中,一家人围在桌上吃晚饭。 老太太偏心喜欢小儿子,时不时的给儿子夹菜,张氏心情不好,没有什么胃口,低头吃饭也不说话。 十五岁的沈红穿着一身粉色碎花裙子,头上别着两只从树枝上摘下来的桃花,嘴巴上涂的红艳艳的,若不是皮肤有些黑,这样的打扮,估计也能算得上是个美人。 八岁的沈文,胖的不行,皮肤也随了张氏并不白,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行走的黑煤球。 沈红看中了盘子里的一块肉,下了筷子就去夹,沈文见到自己爱吃的被姐姐夹走了,顿时鬼哭狼嚎起来:“那是我的肉!那是我的肉!” 沈红才不理他,夹着肉就要往嘴里送,正这时,张氏黑着脸抬起筷子打在沈红的手臂上,她一个吃痛松了筷子,肉掉在了桌上,沈文立刻上手拿起来塞进嘴里! 沈红正想骂,张氏又是一筷子敲在她头上就吼:“你吃什么吃!看看你现在胖成什么样了还吃肉呢!也不知道每顿饭少吃点赶紧把腰瘦细了,媒婆也能给你说个好人家!再这么猪一样的吃下去,你干脆嫁给那个屠夫当续弦算了!” 沈红被打这两下疼的哭起来,可依旧是不服:“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老屠夫呢!我喜欢楚秀才!” 这话一出口,沈老夫人顿时横眉竖眼的瞪着她:“你给我闭嘴!姑娘家的要不要脸?张口闭口你喜欢谁!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去坏了你的名声!” “再说了,人家楚秀才一表人材,学富五车,就算家里穷些,也绝看不上你,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老太太疾言厉色一顿教训,沈红不敢再说,扁着嘴去夹青菜,看着胖成猪的弟弟大口吃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张氏闻言女儿喜欢秀才,也觉得那秀才一表人材又识字是个好人选,不禁有些心动,看着沈老夫人说:“娘,那楚秀才今年也快弱冠之年了,和咱们红红年岁上倒也算般配,不如过两天请媒婆过去探探口风?” 沈财闻言眉头微皱,却不敢说什么,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母亲和媳妇一起骂他…… 红红一听娘这么说,兴奋的饭也吃不下了,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异想天开的儿媳妇和孙女儿,无奈的蹙眉:“年岁相当又如何,人家可是秀才,红红一个大字不识,两人根本不般配。再说了,前阵子听人说,许地主家的五姑娘看上他了,媒婆带着粮食布匹白花花的银子上门来说亲,都被人家拒了!” 张氏闻言低头不再说,许地主家那可是这一片的有钱人,人家带着银子来上门,那秀才都看不上……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又黑又胖,目不识丁,好吃懒做,那里配得上人家俊秀才…… 想到这几天事事不顺,不禁越发烦躁,瞪一眼沈红:“听见你祖母的话了吗?人家连地主家的小姐都看不上,怎能看的上你,你还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敢叫我发现你背着我去同那秀才牵扯,看我打断你的腿!” “呜呜,知道了……” 张氏看女儿哭的难看死了,嘴巴上不知道涂的啥,红的像鬼一样,不禁喝骂:“哭哭哭!就知道哭!今晚不许吃饭,给我饿着去!” 沈红不敢不听,放下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那神仙似得秀才朗,眼睛都哭红了…… 第二日一早,沈玉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就扛着锄头准备去翻地,虽然她没有干过农活,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就是翻地,她这么聪明的人,不用学都会! 可是到了山脚的田里,她才知道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手里的锄头至少是有五斤重,她这身子本来就瘦弱,也不像前世练功的身体有力,不过是挥着锄头刨了几下,就浑身上下汗如雨下,累的她面红耳赤,不停的张大嘴巴直喘气。 头上日头也当头照,热的她受不了,真是想把身上的一身破布裙子给脱了,真是没被太阳晒死,也要被这三层衣服给闷死! 她实在是觉得累,就放下锄头跑进一边的林子里去,坐在草地上阴凉处,这才舒服了些。 可看着头顶烈日越来越大,她不禁蹙眉,“这样下去可不行,晒黑了不说,万一中暑就麻烦了,这古代看医生可不太方便,又没有藿香正气水给我喝……” 想着,她看到不远处的一种长长的细草,长着密密的叶子和一串粉色的花,她有了主意,采了一大把仍在脚下,开始试着编一个草帽出来。 试了好几次,才逐渐摸索出一点门道,烈日当空照,树影下微风习习很是凉爽,她动作挺快,没多久就编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草帽,戴在头上试试,勉强可以,她这下高兴了,起身开始继续下田翻地。 高高的举起锄头,深深的刨进土里,然后拽出锄头,再把那些土块一点点点打碎…… 不过一个小时不到,沈玉实在是受不了这份苦,扛着锄头回了家。 回到家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摊开双手一看,每只手上都有明晃晃的四个大水泡…… 她伸手按了一个,立刻疼的她呲牙咧嘴! 难怪古诗上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擦,粒粒皆辛苦。 丫的!她不过是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地,手上就全是水泡,连五分之一都还没翻好,这还有那么多没翻…… 她看着手上的水泡愁眉苦脸:“手啊手,真是苦了你了!你若是穿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就好了,偏偏你穿到了农村里头,哎……认命吧……” 下午时候,她一直在床上赖到太阳看着要落山了才出门,遇见脸熟的就打个招呼,没多久来到山脚下,站在田间地头看着那一大片没翻过的地只皱眉。 叹口气,忍着疼开始干活,不过几下,手心的水泡居然被挤烂了一个,疼的她直吸气! 夕阳近西下,已然至黄昏。 沈玉看着天空白云朵朵正想着要不要回家等手好了再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小路上,穿着灰色衣衫的秀才拿着书袋经过。 她下意识的便喊:“书呆子,你过来!” 楚云亭听见了让他记忆犹新的声音,顿时紧张的抬起头看过去。 她今天换了衣裳,一身白裙,乌黑的发间戴着一朵白花…… 他想起昨夜梦里的狐狸精引诱着自己做的事,一个激灵就要跑! 沈玉见他居然又要跑,顿时怒了,三步化作两步就冲过去追,追到的那一刻直接一个饿虎扑食,将楚云亭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第8章 她的背影如此威武 她愤怒着一双眼,伸出双手便去掐他脖子:“你见到我跑什么!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沈玉真的是一肚子的气! 上次在山里不论结果如何,她也算是对他挺身相救了! 她以为两人之间也算是有点交情了,就算不是朋友,也该算是认识了,所以今天看见他的时候,就打了招呼。 可这个书呆子在做什么? 他看着自己好像是看见鬼一样! “你说啊!见到我为什么要跑!是嫌弃我长得丑还是嫌弃我是个寡妇?你要是觉得我晦气就直说,下次见到你我一定当你是个屁!” 楚云亭尴尬窘迫又难受,沈玉实打实的坐在他肚子上,他感觉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压扁了! 偏偏她太过生气,还掐着自己的脖子,他一张脸憋的通红,不停的咳。 他看着沈玉那生气的样子,有些着急却实在是说不出,不是因为你丑才躲着,实在是因为你昨夜在梦里化身狐狸精,勾着我做了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才无颜面对你…… 楚云亭想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可是又想着将她一个女子推倒在地上实在是有点太过粗鲁。 可又想着,她一个女子这样坐在自己的身上,更是不合规矩礼数,这个地方可是小路,万一一会要是真的来了人,看见他们两个,那可怎么得了? 自己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她一个寡妇本就名声受损,若是再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她可要怎么活? 沈玉总算是气了一阵子,看着他脸红的不行还咳嗽,知道自己若是再用力,一准儿能把这个书无缚鸡之力的秀才给掐死! 于是便恨恨的松了手,看着秀才那双眼隐隐含着水光看着自己,她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妇人说话的声音。 她顿时紧张了,知道这一幕被人看见会是什么严重的后果,便瞬间从他身上下来,弯着腰恶狠狠的看着他,拽着他的腿就开始拖:“赶紧藏起来!” 楚云亭脚腕被她抓住,整个人像是破布袋一样的被她在这草地上拖着走,他知道自己应该挣脱出来,可是脚腕上柔软的温度,让他浑身骨头都软了一样,根本立不起来…… 长衫的下摆已经滑落在腰间,漏出了里面的白色里裤,他一张脸红透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只是看着前面拖着自己走的女人,背影是那么的高大威武…… 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块一人高的小树林中,沈玉像是拖死狗一样的一路将他着急的拖过来,发现着地方隐蔽性极强,这才松开了手,累的半死坐在草地上,捏着袖子擦汗。 楚云亭恢复了自由,只觉得后背一通火辣辣的,他坐直身子眼神颤颤的看着沈玉累的那个样子,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帕子递给她,轻声说:“用这个擦吧……” 沈玉闻言斜眼看着他,眼神很是讽刺:“不是见到我就要跑吗?这会又要给我用你帕子?不怕我拿着着东西,说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威胁你娶我一个寡妇啊!” 楚云亭听着她还在气头上的话,脸颊火辣辣的烧,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一时间僵硬的厉害…… “哼!我才不用!”沈玉还没消气,一把将他手里的帕子拍下去! 青色的帕子掉落在草地上,楚云亭心中其实松了一口气,看着沈玉的冷冷的侧脸,片刻后才说:“你别气了,以后我见到你不跑就是了……” 呵呵……不跑就是了? 说的好像自己多委屈一样? 沈玉斜眼看着他,这么好看俊秀的一张脸,脑子怎么就这么蠢呢? “我只想知道,你见到我跑什么?我是个寡妇没错,可我一不劫你财,二不劫你色,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怕我这个寡妇色心大起,把你那啥吗? 沈玉幽幽的看着他这张脸,的确是好看,想起着几天在村子里见到的那些年轻的男人,大多都是歪瓜裂枣,就算是模样尚可,也没有和他一样看着叫人心旷神怡的…… 这一刻她忽然想着,反正这辈子就是这样了,若是能够找到一个顺眼的成婚,同床共枕,蜜里调油,小日子其实也不错…… 楚云亭闻言使劲的摇摇头,却窘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能说出口,昨夜她化身狐狸精进了他家门,上了他的床,还逼着他脱了衣裳要…… “总之,以后我见到你不跑就是了……” 死活就是不说! 沈玉看着撬不开他嘴巴的那个样子,气的咬牙,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看的楚云亭心头颤颤,下意识的就想逃的时候,在此被她扑倒! 两只柔软的小手,这一次来到了他的胳肢窝,毫不客气的上手就挠! “说不说!” 楚云亭被她折磨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大笑起来,可那笑声却似乎隐含着异样的痛苦。 “哈哈哈……我……哈哈……” “求你……哈哈……放过……” 天气太热,沈玉挠了他有一阵子,没能叫这男人顺利开口不说,反而把自己累的浑身香汗淋漓。 收回手靠在树上看着他气喘吁吁坐直身子,急忙整理自己因为一番胡闹而散开的衣襟,鼻尖上全部都是细汗,头发也乱了,一双眼偷偷看着自己的时候,眼底微红,蒙着一层水雾,薄唇红艳艳的…… 沈玉心头震颤,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一副梨花带雨含羞带怯的模样,倒像是自己狼心大发,把他给怎么滴了一样…… 美色勾人。 心潮澎湃。 沈玉转过眼,不敢再看,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真怕自己看多了忍不住饿虎扑食…… 前一世加上这一世,她也快四十了。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也正是这如虎的年岁呢! 楚云亭收拾好了自己,不明白沈玉对自己这样毫不避嫌的亲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中自己了?可是别的姑娘看上自己,都是送香囊,送花送东西,她可一点表示也没有…… 虽说他不嫌弃她是寡妇,也对她有点……妄念,可是她夫君才刚走几天她就来招自己,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究竟是…… 想到这里,楚云亭不禁认真的看着沈玉,脸色略带一丝紧张轻声问:“沈姑娘,你今日叫我,究竟所为何事?” 听见她这么说,沈玉才回过神来,立马将两只手全部都伸给他看,委屈的不得了说:“我叫你没别的事,就是知道你平日里常采药,所以想问问你我手上磨出来的这些水泡,涂些什么药草能好得快些?” “爹娘叫我赶紧把前头的地翻出来,可是我这手疼的厉害,实在是不想干活……” 楚云亭看着她伸过来的一双手,每只手上都有好几个大水泡,两个还破了,知道她或许疼的厉害,叹口气将自己怀里的外伤药拿出来递给她,同时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回去把水泡挑破,再涂上这药,三四日就能好了。” 楚云亭起身准备离开,她叫住自己原来只是为了问如何治水泡,根本不是对自己有什么…… 也是,她夫君死去,她差点就自尽了,又怎么会短短几日,就对别的男人移情别恋? 可是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又不知道避嫌,刚才还抱着自己挠自己…… 楚云亭眉头紧皱看着沈玉专心的研究药,犹豫了一下终究是问了:“沈姑娘,你可知,我从未与别的女子,像是与你这般亲近过?” 第9章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沈玉闻言,缓缓的抬起眼眸看他。 他脸上那些潮红已退,凌乱的衣衫和发丝也整理好了,站在她身前身长玉立,剑眉微蹙。 她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和别的女子从未这样亲近过,是在变相的告诉他是童子鸡? 又或者往深一点的层次去想,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会不会是……他在告诉自己,他从头到尾是单身? 沈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片刻后薄唇微动说了一句:“那你可知,我虽是寡妇,却并未和死去的丈夫圆房?” 她知道,这一生将要在这世上活着,她也不是悲观的人,她喜欢凡事向前看。 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交了一个奶奶中意的男朋友,只象征性的拉拉小手,连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都没有过,最后还被他和表妹一起推进海里…… 这一世沈玉不想委屈自己。 人活着无非就是食色性也,她想过好日子,舒心的日子,也想找个好男人。 虽然才见几次面,说话不超过一百句,可她觉得秀才挺好,长的好,脾气也好,她很中意。 所以在秀才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她这么回答。 颇有种破釜沉舟,试探他的意思。 他也在试探沈玉。 可沈玉居然说,她并未和死去的丈夫圆房…… 楚云亭不傻,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心头的紧张顿时松了下来,一双眼看着她带着温和的笑。 沈玉也笑,看来书呆子不傻,知道自己的意思! 她捂着嘴吃吃的笑,越看秀才越是顺眼,真想现在就去亲一口! 夕阳西下,已近黄昏。 天边橙色的云霞瑰丽绝伦。 楚云亭站在树影之间,周身像是带着一轮金光,他宛如谪仙。 沈玉看傻了,这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儿,或许将来是自己的了? 恍惚间,他冲自己笑着转身:“等你为他守丧期满,我就告诉你,我为何见了你就要跑。” 守丧期满?那是多久? “喂……那要等多久啊……” 沈玉匆忙起身,他却已经走远,只看到他那灰色的长衫一角,抚过草叶。 那草叶晃晃荡荡,绿的翠人眼。 沈玉魂不守舍的回到家,将锄头放在院子里,正想去厨房喝口水的时候,听见堂屋自己的房间里似乎又不对劲的声音。 她立马打起精神,进厨房拿了一根棍子,慢慢的进屋。 乡村的院墙一般都低矮,若是有心的贼见家里没人,随便一翻院墙就能进来行窃, 堂屋门虚掩着,沈玉轻轻的推开进去,双手握紧棍子,猛的一脚踹开自己房间的门。 “恶贼!受死!”她一声大喝就要冲着挥手打过去! “啊!不要啊姐姐!”沈红正在做贼,一见大姐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棍子要打自己,一声凄厉的大喊,整个人便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姐姐? 沈玉没见过沈红,记忆里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听着她叫姐姐,便知道了她的身份,皱眉放下手里的棍子,冷声问:“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家做什么?” 话说出口,这才发现沈红的手里拿着几件裙子,很是熟悉,像是……自己的? 沈红闻言颤颤的起身,看着一向温柔的大姐手持木棍叉着腰,一副凶狠的样子,想起娘说她中邪疯了的事情,这一刻不免有些害怕。 将手里的裙子急忙放在她床上,连连摆手:“姐姐你别生气,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沈玉一把将手里的棍子敲在桌上,那冰冷的灵位晃了晃,她瞪着又黑又胖的沈红疾言厉色:“你当我是瞎子吗?没做什么你拿着我那么多裙子想去哪儿?” “呜呜……”沈红可不像是她娘那样的有个好脑子,以前沈玉懦弱的时候,她也经常来打秋风,什么胭脂口脂,珠花旧裙子,能拿的她都一点也不客气,可是今天看着她这么凶狠,她怂的不敢说话。 “说啊!拿我裙子想做什么?” 沈红只听一声巨大的敲打声,立马抬起泪眼:“我不是要去相看吗,翻翻柜子里没有好看的裙子,想起来你裙子多,就想来借一条穿穿的……” 沈玉哼一声,“人家谁借东西不是主家人在的时候来借,跟你这样的,这不是借,分明是偷!” “再说来,你也不看看你,膀大腰圆的胖的跟猪差不多了,我这么瘦,腰这么细,我的裙子你能穿的上吗?” “就算是勉强穿进去了,你给我扯坏了,回头我难道要穿破裙子,还是你会给我买新的?” 沈红看着沈玉连珠炮一样的骂自己,说自己是猪,又气又恨的掉眼泪,横下心上前就要冲出去。 可是沈玉却不让她这么容易出去,拦在门口。 一推一搡之间,只见沈红身上哗啦啦掉下一些珠花首饰来…… 看着地上的首饰,还有两个是娘的银簪,平时她都舍不得戴藏在匣子里的,沈红居然要偷走? 沈玉顿时怒火冲天,揪着她衣领把她拽到院子里,扔了棍子就上去拧她,大声的喊着:“好你个沈红!趁着我不在家居然敢来我家里偷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我傻会信你?” 两姐妹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不过片刻便吸引了邻居过来看热闹。 “沈玉和沈红怎么打起来了?” “你没听见吗?沈红来偷她东西,被当场抓到了!” 沈玉见门口来了人,这才偷偷拧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掉下来,却也不放过沈红,推着她出门的时候,使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拧她一身猪肉! 沈红哇哇大叫着就要跑,沈玉却不让她如愿。 “各位叔伯婶子,大伙都来评评理,我下田去翻地回来沈红就在我房间里,偷了我的裙子不说,还偷了我娘的簪子,藏在她怀里,我拉扯她才露了馅!” “我没有我没有偷……” 沈红这一刻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现在正在四处说亲,若是着偷东西的名头响出去了,那以后怎么可能找到好人家?她明白这一点,自然要狡辩! 沈玉却一点也不给她机会,眼泪汪汪的喊着:“你狡辩也不行,你就是偷了我家的东西……”一边喊着,一边将刚才顺手捡过来的一直银钗悄悄塞进沈红的衣角里,再一拽,东西就掉了出来! “哎呀!这可是我娘最喜欢的簪子!你居然连我娘的宝贝都偷!沈红你个贼!” 沈玉一声大喊,众人看见了掉在沈红脚下的簪子,顿时人群哗然。 “这簪子我知道,那可是杨氏的聘礼,平日里宝贵的都舍不得戴,沈红倒是胆子大!这个都敢偷!” “还不是看着人家爹娘不在家,就来欺负人家,这簪子可值几两银子,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怂恿她偷的!” “我没偷,我没偷……” 沈红哭喊着,一把推开沈玉,就挤出人群跑了。 其实她慌忙着力气并不是特别大,可沈玉就是故意做戏,顺势倒在了地上哭:“沈红你个贼,你给我站住!” 眼见着人跑了,她低着头捂着脸呜呜的哭,心里却是笑翻了! 张氏,你不是也想毁我名声,说我克夫,说我疯了吗? 所以,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一个偷东西的大姑娘,名声若是出去了,还有什么好人家会来提亲? 丧妻的老鳏夫?年过四十的屠夫?还是卖柴为生的老光棍? 她还真是想好好看看! 第10章 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沈玉把眼睛揉得红红的,这才慢慢的起来,捡起地上的那只银簪,放在手心里仔细的吹干净,才收了起来。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看着她一身白裙子沾满了脏污,头发也凌乱,眼眶也红了,不禁觉得她太过可怜。 有个好心的大婶进门来,帮她拍拍裙子上的灰,这才说:“沈玉,沈红偷你家东西的事儿你打算就这么算了?虽说你爹娘不在家,可你若是真想讨回公道,婶子和这些叔伯们就带你去找村长!” 沈玉闻言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无奈的笑笑说:“算了,婶子,沈红她毕竟是我堂妹,这件事要是闹到村长那儿,对她的名声也不大好。反正今日我回来的早,她也没能把东西都拿走,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爹娘不在家,我也不想多惹事,要不然祖母又该生气了……” 沈玉这么说,让这位大婶很是心疼,若是她爹娘在家,沈红敢这么来明目张胆的来她家里偷东西吗? 肯定是张氏出的鬼主意,趁着哥嫂不在家,叫女儿过来打秋风,像她那种死皮赖脸的性子,什么卑鄙的事干不出来?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能干涉太多,于是安慰沈玉两句便各自散了。 “那沈红小小年纪脸皮倒是厚,大白天的就能来人家家里偷东西,肯定平日里这种事儿没少干!” “听说前阵子媒婆给她说亲,说了镇上街口四十六的那个屠夫,差点没把张氏给气死!” “就沈红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样子,谁会娶她?现在偷东西,指不定将来偷人呢!” “可不是……” 沈玉关上门,靠在门后,听着他们议论的声音,微微蹙眉,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毕竟沈红只是来偷东西,也不是像张氏那样的心思恶毒,她以后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嫁不出去,那岂不是自己的过错? 想着便有点心烦,要去厨房做饭才发现,刚才和沈红一翻撕扯,手心的泡也烂的差不多了。 如今回过神来,火辣辣的疼,想起秀才留给她的药,和那一句话,她不免又晃神起来…… 沈红一路捂着脸回到家,冲进自己的屋里就呜呜的哭起来。 张氏正在做晚饭,老夫人正在看着孙子玩木马,听见屋里的哭声她走出厨房大骂:“一天到晚的出去野!回来也不说帮我来做饭,进屋就哭!又怎么了?” 老夫人也起来进屋,看着趴在床上哭的孙女儿心疼的不得了:“红红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张氏也摔了围裙进来,横眉竖眼的看着她,“说啊!你奶不是在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沈红当然是没脸说出来,只是趴在枕头上一直呜呜的哭。 张氏实在是不耐烦了,上去就推她。 “啊!”只听沈红一声惨叫,一双眼又红又肿的看着张氏,“疼死我了!” 张氏这下发现不对劲了,急忙上前去掀开女儿的上衣,一看顿时怒火中烧:“你这腰上是怎么回事?谁弄出来的?怎么全是青印子?” 下意识的,她想到最近女儿一出门就是老半天,回来也总是魂不守舍的…… 再看看这青紫,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哪个臭男人的手捏出来的! 张氏慌的不行,看着女儿那个只知道哭就是不说话的样子,气的伸手就去拧她的耳朵:“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啊!疼!”沈红挣扎着坐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我就是想着过两天去相看没有裙子穿,就去沈玉家里想借裙子的,谁知道裙子没有借着,她反倒无赖我偷东西,还打我拧我……” 张氏一听急了,顿时怒火中烧,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什么?那个小蹄子居然打你拧你?” “她好歹你是姐姐,裙子不借就算了,还无赖你偷东西,真是不像话!” 张氏自然知道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的,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她一清二楚的,以前隔三差五的就拿回来一些家里没有的东西,也猜到是从沈玉那个不中用的家里弄来的。 她不但不管教沈红,反而觉得女儿聪明,占了杨氏家的光还心里得意。 可今天沈玉那个小贱人居然敢打红红? 昨天还害得那道士白白拿了她的钱却没办成事,她心里憋的一肚子的火,在这一刻是再也忍不住,扭头便往外冲! 老夫人知道她要干什么去也不说话,只哄着哭鼻子的红红,至于那个孙女儿会不会被张氏撕破脸她才不想管,好歹是姐妹,不过是借裙子她都不借,也是该好好教训一顿! 张氏一路出门,外头天色正黄昏,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烟囱上冒起了烟。 有几家人吃饭稍微早些一点的,都端着碗在屋前的大树下凑个热闹,说着十里八乡的新鲜事儿。 众人一见张氏黑着脸过来,一副找人干架的架势,顿时停止了议论声,片刻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端着碗跟了上去。 沈玉刚刚做好了饭菜,一碗粥,一个酸辣白菜,刚刚端出院子里要吃饭,就听见院门外张氏一声大吼:“沈玉你给我出来!” 一声彪悍粗俗的喊声如雷,震得沈玉手里的筷子差点一抖掉在地上。 趴在她脚边的大黄狗抬起狗头看了看外头,目光再次落在她手中的窝窝头上。 沈玉放下筷子这才悠悠的回头,唇角含笑的起身看着浑身快要冒火的张氏,“婶子喊我有什么事儿?这么大的声音,也不怕使坏了嗓子以后说不出来话,我耳朵也不聋,你可以小点声喊我的。” 张氏皱眉看着沈玉那张和她娘差不多的脸,狐媚子,不管笑不笑这张脸都好看的叫人妒忌! 自己的红红若是也能长得这么好看,现在就不用发愁找不到好人家了! 沈玉知道张氏自然是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来的,不过她可一点也不怕,不管沈红她回家是怎么说的,她在自己家偷东西的事情,可是许多双眼睛亲眼看见的! 张氏想为女儿讨回公道,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能耐! 张氏看着沈玉笑吟吟诅咒自己变哑巴,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脸,指着她鼻子就骂:“你个黑心的小蹄子!红红好歹是你妹妹,今日不过是问你借一条裙子,就值得你下那么重的手,把她打得浑身上下都是青的!” “还说你不是得了疯病!就你这么黑心黑肺的,对自己妹妹都下毒手的样子,指不定哪天要一把火烧死一个村的人!” 沈玉看着张氏那个张牙舞爪的样子,也不明白原主以前哪里得罪到了她? 导致张氏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毁了她的名声,巴不得将她刻画成一个妖魔鬼怪,放火烧死才爽快! 张氏看着沈玉站在哪里不动也不说话,低着眉眼以为她是怕了,得意的冷哼一声:“沈玉,念在你爹娘不在家,今日的事我就宽宏大量些,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你打红红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如何?” 第11章 她定要肆意洒脱的活着 沈玉闻言,低垂的眉眼缓慢的抬起来,目光幽幽似带着风刀雪剑一样。 张氏看的浑身一个寒颤,下意识的抚住心口,这小贱人什么眼神? 沈玉缓缓上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勾起一个讽刺鄙夷的笑容:“要我跪你?呵呵……你配吗?” 前世也是这样,奶奶死后,掌家大权落在自己手中,多少人眼红嫉妒包藏祸心? 她喝个水叔伯恨不得她呛死,出个门恨不得她被人撞死,坐个飞机他们恨不得飞机会掉下来…… 他们憎恨自己,痛恨自己,就因为她掌握了这个家的所有财富。 记得那一夜,她参加一个商界名流的婚宴,是在豪华邮轮上,她被那个拉过手的男人灌了不知什么东西,浑身烧的厉害。 她的好表妹,优雅的走进来,拉着那男人的手说:“表姐,这一天你没想到吧?” “不过你别怪我,要怪就怪外婆,谁叫她把财产都给了你,还把我心爱的男人许给你!” “今天晚上,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一会你被男人玩死,要么,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头,我或许会试着饶你一命,你选哪个?” 她哪个也不选,她是奶奶的掌中宝,自小尊贵高傲,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后来就被他们推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海水那么冷,那么咸,将她淹没的感觉,是那么令人恐惧…… 她眼底猩红,心头剧痛。 重生过来的那一晚,她夜半时醒来,看着那漆黑的棺木告诉自己。 这一世,她定要肆意洒脱的活着,即便穷,即便苦,也绝不再让自己受丝毫委屈! 张氏! 你让我跪你? 就你也配! 张氏觉得面前的小贱人很是不对劲,她的眼神实在是太令人觉得可怕,后背上凉飕飕的! 想起她这一阵子不太对劲的样子来,她自己心里都在疑惑,这个小贱人该不会真是中了邪? 张氏心头突突,下意识的伸手指她鼻子:“你……” 谁知她刚说完一个字,沈玉就攥紧她的手腕,刚才那双满含冰霜的眼此刻已经挂上了诡异的笑意。 她紧张的想抽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沈玉一声大叫:“啊!”一个推拉的动作,她整个人就跌倒在了地上! 张氏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幕,还不知要怎么反应的时候,就见跌倒在地上的沈玉冲着自己哭喊起来。 “婶子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二话不说上门就来打我!” “你家红红趁我下地的时候来我家里偷我裙子,偷我娘的簪子,被我抓了现行!我念着是一家子姐妹没跟她计较,可你回家不但不教导,反而来我家里闹事!” 张氏闻言顿时像是吃屎了一样的指着她手颤抖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少污蔑我家红红,你不愿意借她裙子就算了,居然诬赖我家红红偷!想坏她的名声!你好毒的心啊你!” 沈玉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白裙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站在旁边呜呜的哭着,看着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终于见到了两个眼熟的,三两步走过去拉着一个大婶的手臂。 “婶子你狡辩也没有用!今日红红偷我娘的银簪,跑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许大神和李大婶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念着她是我妹妹,想原谅她一回,可你却上门来打我,一点也不顾念骨肉亲情!那我也不用给红红留面子了!这就请大叔大婶们一起,咱们去村长家,叫红红来对质!” “到底是红红偷我娘的簪子,还是我诬赖她,村长定能给你我一个公道!” 沈玉连珠炮似的话从嘴里蹦出来,张氏听在耳朵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沈玉那个小贱人果然拉着那两个老婆子要往村长家里去! 不能去村长家对质!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若是真去了,那红红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张氏此刻也急了,也后悔自己为啥没忍住,可眼看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要往村长家里去,她急的怒火攻心,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急忙跑过去要拉沈玉! “玉儿别生气,一点点的事情而已,怎么用的着去劳烦村长?” 张氏急的后背上全是冷汗,看着沈玉瞪着自己,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一张老脸了,抬起手在脸上轻轻的拍一下! 这个自打嘴巴的低三下四劲儿,看的众人顿时一片哄笑! 张氏心里气的欲死,苦着脸像是吃屎了一样的说:“今天都是婶子不好,一见红红回家哭就着急上火了,做事冲动了一点,你莫要和婶子计较才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沈玉闻言冷哼一声,说好话?求我? 晚了!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给你一次机会不计较,你上门来欺负我,当我是柿子你想捏就捏吗?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婶子你护着红红没错,可是我也不想平白背一个诬赖姐妹的坏名声!今儿的事儿到底是谁对谁错,一会咱们带着红红去村长家,自然就见分晓!” 沈玉说着,就带着邻居要往村长家的方向去。 张氏见她咬死了不松口,非要想赶尽杀绝,气的差点没有死过去,也不再说废话,一路小跑回到家。 二话不说就关上门冲正坐在院子里吃饭的红红大喊:“不要脸的东西你赶紧的给我起来!沈玉那小贱人要拉你去村长家对质,你赶紧先跑了再说!否则一会娘也护不住你!” “什么对质啊……沈玉她疯了!” 张氏急的头上冒汗,见到她还攥着窝窝头,气的上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还不给我跑磨蹭什么!” 沈红捂着脸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扔下筷子要出门,谁知刚起身就就听见外头沈玉在喊:“沈红,你给我出来!咱们去村长家对质,看到底是你偷我家的东西,还是我诬赖的你!你给我出来!” 人堵在前门了! 张氏急的心跳如鼓,急忙拉着女儿往柴火堆里塞,凶神恶煞的说:“嘴巴给我闭紧点!敢出声,回头我打断你腿!” 张氏见女儿藏好了,这才擦擦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过去拉开门,强撑着气势看着门口一群人。 沈玉见她这样,冷讽一笑:“婶子,叫你家红红出来吧!” 张氏闻言脸皮抖了抖,不看她,双书环胸靠在门口:“红红饭前就去她外祖家了,现在还没回呢!” 沈玉闻言顿时笑,看着张氏这个不要脸的样子,反倒是笑了! 看来说要去村长家里,把她吓得不轻,居然把沈红给藏了起来! 脑子倒是转的挺快! 眼看着天也要黑了,沈玉折腾了一番也累了,闻言转过身看着邻居们很是无奈的苦笑:“多谢叔伯婶子们随我走这一趟,婶子说红红去了外祖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也黑了,劳累大家这一趟怪不好意思的,回头大家若是有沈玉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来!” 众人都知道张氏耍不要脸,定是将人藏了起来,可是沈玉不计较,他们外人总不能进去搜。 一群人议论纷纷的就这么散了。 沈玉走在最后,许久后回头看着张氏笑:“婶子,等红红回来你叫她等着我,对质的事儿,还没完呢!” 张氏闻言心头一颤,气的咬牙切齿,‘砰!’一声摔上了门! 沈玉和邻居们一一道谢了这才回家,关好门看着冲她摇尾巴的大黄疲惫的笑。 “好狗狗,以后若是有人欺负我,你就替我去咬她!跟泼妇吵架这种事,还真是累人!” 沈玉回到屋里点了灯,看着桌上早已经凉透的饭菜,也不想去热,就这么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 她心烦的起身去开门,想着这会了还会有谁来,谁知刚拉开门一个巴掌就狠狠的甩过来! 第12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个巴掌又急又快,直朝沈玉面门而来! 要的就是她毫无防备,带着一种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扇上西天的架势! 好在沈玉留了个心眼儿,知道这半夜三更的,绝对是来者不善,感觉到门外那人影冲着自己拍巴掌,便将头歪到一旁。 那个凌厉的巴掌,便从她侧脸呼啸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实打实的打在脸上了! 门外的人一个巴掌落空后,没有在发动袭击,沈玉也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楚,来的人原来是祖母! “祖母!您天黑了来,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打,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闻言狠狠瞪着她走进来,并不回答她的话,理直气壮进了堂屋,她心烦的皱起眉头跟上。 老夫人六十出头,除了满脸皱纹看着显老,精神倒是很好的样子,刚才那一巴掌比年轻人可不遑多让! 此刻她冷着脸坐在桌旁,看一眼冷掉的饭菜,这才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孙女儿,冷冷喝一声:“跪下!” 这一声冷喝,带着无边的怒意,和她身为祖母的威严! 沈玉心里想着,若是以前那个沈玉好拿捏的性子,指不定在听到这一声吼的时候,膝盖便软了下去,只是可惜呀…… 沈玉一挑眉,眼神中尽是讽刺的笑意,看着老夫人:“祖母,我犯什么错了,你让我跪?” 老太太幽幽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孙女儿,最近变化实在是大! 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丝的胆怯来,可是没有。 “你说你犯了什么错?作为姐姐,你不友爱礼让妹妹,就是错!” “不就是问你借条裙子你都不给,反过来还打了妹妹一身都是伤!” “还像个蠢货一样,在外人的怂恿下,要拉着你妹妹去村长那里对质,你可知事情闹大了,对我沈家的名声是何样的影响?” “你如今是新寡,名声本就坏,事情闹大了,对你来说没什么!可你妹妹还没说亲呢!” “你这是成心不想让她找个好人家是吧?真是跟你那狐媚子娘一样,好歹毒的心肠!” 老太太说着,怒不可扼,重重地一拍桌子,瞪着她:“你给我跪下,自己掌嘴十下!否则,我饶不了你!” 沈玉无语的看着老夫人,觉得这老婆子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偏心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步? 明明是沈红来偷自家东西,她却说自己作为姐姐不友爱礼让妹妹? 明明都分家了各自过各自的,她的裙子首饰,她不借不是理所应当? 还怪自己把事情闹的太大,影响了沈红的婚事,呵呵……还说娘是狐媚子? 沈玉满眼厌恶的看着老太太,那眼神像是看着一坨狗屎一样,真的一点耐心也没了! “祖母,古语言尊老爱幼,人性美德。” “我作为晚辈,对祖母你向来也是满心尊敬,从无怨怼。即便祖母你一直向着婶子一家,爹娘也教导我,凡事忍字为先。” “可古语同样也说,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您既然为老不尊在前,那你也别怪我这位为幼者,对您不敬在后了!” 沈玉说着,抖了抖脏兮兮的裙摆,坐在了老夫人的对面。 挑着眉,满眼不屑的看着鼻子都快要气歪的老太太一笑:“今日沈红来我家偷我的裙子,偷我娘的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念着是一家人,不曾告她到官府去,坐实她是贼的罪名,已经是我看着您的面子对她沈红法外开恩了!” “至于她沈红的名声怎么样,以后能不能嫁出去?呵呵……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她自己偏要做贼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你个小贱人!” 老太太被气的七窍生烟,站起身来又要抬起巴掌就甩过来,沈玉一声冷笑,站起身使劲捏住她的手腕! “啊!” 老太太一声惨叫,急忙抽回手。 沈玉嫌弃的拍拍手,这才坐下,看着她那一张老脸黑成锅底一样笑。 “祖母你也别生气,为了沈红那个偷东西的贼,把您给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再者说了,你瞧瞧沈红那个又黑又胖,像老母猪一样的身材,我这么细瘦的裙子,她偷回去,穿得下吗?” “你……” “我什么?” 沈玉一脸欠揍的笑,走到老太太面前,吓得老太太猛然后退一步,她这才开心。 “祖母啊,我夫君才去没几日,我这心情可真是算不上好!我就觉着,谁要是不长眼的来惹我呀,我还真是指不定要挠烂了她的脸才能解气!” “今日之事,我有心放沈红一马,你回去可叫婶子把她给藏好了!” “若是她这两日还敢往我的面前来晃,可保不齐,我就要拖着她往村长家里去,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给您老留情面了!” 老太太被气得黑了一张脸,苍老的两片唇不停的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放在身边的手也一直在抖着,好像马上就要中风的样子。 沈玉笑着坐下,声音冷的不行:“这夜黑风高的,我也就不留祖母您在这吃我这冷饭冷菜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夜深了回去路上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不仁不孝的小蹄子!居然对我这般无礼,等回头你爹回来,仔细我让他打烂你的皮!” 沈玉冷眼看着老太太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狠狠的翻个白眼:“我爹疼我都来不及,有些人还想着叫我爹打烂我的皮,她可真是白日做梦呢!” 刚跨出门槛的老太太,差点没因她这句话气的摔个四仰八叉! 嘴里咬牙切齿的诅咒着沈玉这辈子嫁不出去! 老太太嘀咕的什么,沈玉听不真切。 可傻子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起身将大门关上,这才回屋来,看着那凉透的饭菜,叹口气去厨房准备热热吃。 心里却是想着,明明都是她的孙女儿,怎么那么讨厌自己? 那沈红又黑又胖,像猪一样呀,哪里比得上自己这柳条花朵一样的身量,面貌? 她转眼又想到了爹,爹浓眉大眼面相白净,一点也瞧不出来,有像老夫人的地方……她想着难不成爹是被这老东西捡来的? 村口另一边夜色笼罩着另一处宅院。 楚云亭将熬好的鱼汤给母亲端了一碗,看着她喝了躺下,这才去收拾了锅碗,回到自己的房中。 坐在灯下,桌上摆着一本书,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 想起黄昏时候七叔送鱼来,说起沈玉家今天下午闹的那一桩事,一颗心都乱了,叹口气合上了书。 躺在床上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母亲的房中再没有一丝丝的动静,他这才轻轻松一口气,吹灯出了门。 第13章 楚云亭瞧你这傻样 老夫人一路黑灯瞎火的摸回去,一路上没少听野狗叫唤。 一进门就见张氏满眼期冀的问:“娘,沈玉怎么说?” 张氏觉得沈玉一向害怕老太太,她这一去,她一定是蔫儿了! 以后再不敢找红红的麻烦,可没想到只听到老太太的唾骂! “那个该死的小蹄子,居然对我不敬!” “说什么没把红红拉去见官,就是她法外开恩,我呸!她算什么东西?咱红红又没犯错,还需要她开恩,她算老几!” “什么?沈玉那个小贱人,居然连娘您的话都不听?她真是反了她了!” “可不是反了!话里话外的威胁我,叫咱们把红红给藏好,否则她一个心情不好,就拉红红去村长家!” 张氏闻言深深低着头,眉头紧皱,却不说话。 在她看来,沈玉这种性格上的变化,无非是中了邪,可惜那道士不中用。 所以,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应该再想个别的法子才好! 刚好她爹娘不在家,不如…… 沈玉趁着一早没有大太阳出了门,要下田翻地,谁知道一到田间地头,发现自家的地居然一夜之间全部都被翻过了!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儿?见鬼啦!” 她放下扛在肩上的锄头,跑到自己家里地里瞧一瞧,果然平平整整的一个大土块儿都没有! “谁干的?这么好心?” 沈玉笑得开了花,站在地头许久才忽然想起楚云亭…… 摊开手看看涂了药的几个大水泡,一夜之间还没长好。 就她这个手的样子,若是还要翻地,铁定是伤上加伤。 “一定是那书呆子!” 她心疼自己,所以夜里偷偷的来翻地了! 沈玉乐不可支,看不出来他一个书呆子,还有这么聪明可爱的时候,大半夜的来翻地,也不怕撞见女鬼! 不用干活了,手也不用疼了,沈玉开心得不得了,扛上锄头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又在地头弄了一大筐子的草,回去切了些,喂鸡喂鸭,还有一点最新鲜的拿去喂兔子。 白白胖胖的几只兔子在笼子里吃的欢快,身旁的大黄狗躺在地上晒太阳。 她收了两只鸡蛋,准备中午做蛋卷吃。 她知道秀才在镇上一家私塾里面教书,所以中午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之后,黄昏之前她出了门。 山脚下,她坐在草地里,看着不远处的小路美滋滋的。 树林里凉风习习鸟语花香,她摘了两朵小花在手心,靠在树上等秀才。 谁知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秀才没等来,反倒快把她给等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附近有脚步声。 她以为是秀才来了,睁开眼便要笑着打招呼,谁知看到眼前一个陌生的人影。 一个年轻的男人,大约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袖口和领口上都以上都已经黑得发亮,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 那张脸也是丑的叫人直皱眉头,又黑又瘦的,猴精一样的,偏偏左下巴那还有一颗痣,上边还长着毛。 那一双绿豆眼此刻全是色眯眯的光,看着沈玉仿佛癞蛤蟆看到天鹅一样! 沈玉满眼嫌弃的瞪他:“你谁呀你?” 刘斗嘿嘿一笑,绿豆大的眼儿就彻底咪成了一条缝:“哥你都不认识了,哥是你老情人啊!” 他说着就上前来,张开双臂好像要抱沈玉,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这么快都不记得哥了,等哥亲你两口,你一定就能想起我来!” “滚开!” 沈玉恶心的要吐,一个闪身滚向一旁,刘斗就没抱着她,一下子抱住了树干,瘦弱的脸狠狠的撞到粗粝的树皮上,顿时蹭出了血花。 “啊呀!” 他疼的叫一声,摸着脸看沈玉。 这女人站起身来,不但不跑,反而折腾自己的裙子,生怕沾了灰! 他顿时嘿嘿一笑,心里想着:这寡妇真傻! “来妹妹,叫哥抱一个!” 他说着就要再次扑上去,谁知这女人傻站着一动不动,反而看着他身后的位置笑了起来。 “你来了!” 刘斗顿时大惊回头,谁来了! 楚云亭从私塾回来经过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的驻足,他猜着沈玉会不会在这里等他?看到被翻过的田会不会开心的笑? 往前走了两步,影影绰绰之间似乎见到了她一身白色的裙子,再仔细听,似乎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他顿时皱眉,大步向前去,谁知刚好看到一个混混,正要欺负她! 楚云亭紧皱一张俊脸,将书袋仍在地上,看着小混混那个丑陋的样子,二话不说,挥着拳头便上! “揍他!揍他!你没来的时候他想抱我呢!” 沈玉笑嘻嘻的看着他上去揍那小混混,急忙添火加柴! 楚云亭一听沈玉说这话,顿时怒气更深,拳头更是握紧了三分,恨不得要砸碎混混的鼻子! 刘斗一开始看到身后有人,吓了一大跳! 可在看清楚,后面的是一个看起来连鸡都杀不死的酸秀才之后,他讽刺一笑:“找打!我成全你!” “喂!小心!” 沈玉觉得事态不对慌忙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秀才的拳头在距离混混不远的地方被人家一把攥住! 下一瞬混混的拳头,反而在瞬间砸上了楚云亭的鼻子,瞬间鲜血如注,他痛苦的捂着鼻子,跌倒在地上! 沈玉无语的紧皱眉头,看着他那个狼狈的样子,顿时无语凝噎:“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呀?” 楚云亭跌坐在草地上,听见她这句话,差点没吐血!又疼又气又羞的,觉得没脸见人了! 他挣扎着起来,就要在和混混厮打的时候,沈玉哀叹一声,看着那小混混的后脑勺喊道:“喂!小流氓!” 刘斗瞬间转过头,嬉皮笑脸的以为这小娘子服了软,可谁知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急速如风的铁拳!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刘斗捂着快要断掉的鼻子,疼得浑身瑟瑟发抖,跌倒在草地上!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居高临下,满眼讽刺看着自己的女人。 “你……”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小娘子为什么看到自己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尖叫,也不惊慌失措的逃! 原来是人家不怕呀! 沈玉奸诈的挑眉笑着,看着刘斗此刻满目惊诧的那个模样,很是受用,可却不足以让她心软。 她握紧拳头,骨头咔咔喳喳的响起来,那响声震得刘斗混身一颤,下意识的拔腿就要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玉已经一膝盖顶在他的肚子上,差点没把他五脏六腑给压碎了!紧接着就是一个一个又一个个,如铁一般坚硬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想碰我!想害我!想毁我!看我弄死你!” “啊!啊!饶了……啊!” 沈玉下手毫不留情,即便这副身子不像前世天天健身那样的力气大,可是十来个狠狠的拳头下去,刘斗的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她收回拳头甩了甩,讽刺一笑,解了他腰间的裤腰带,将被打的神智不清的他拖起来绑到树干上。 又将他袍子撕了一片下来,使劲的卷一卷,狠狠的塞进他那一张粪坑一样的嘴中,这才回头看楚云亭。 发现楚云亭捂着鼻子满手血,一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大,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她顿时无奈的笑,走过去蹲下使劲戳他的额头:“楚云亭,瞧你这傻样!” 第14章 孔武有力落拳如风的女人 楚云亭看着她,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脚踹混混,落拳如风的女人就是她! 她明明是那样的瘦弱,那样的胆小,那样的楚楚可怜,小鸟依人。 可刚才她打人的样子是那么的孔武有力,拳脚如风……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被绑在树上说不出话,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混混,再看看面前巧笑倩兮的姑娘,他喉头一滚。 “沈姑娘,你……” 怎么能打得过一个男人呢?连自己都打不过啊,她怎么就打过了呢! 沈玉看着他这个傻样子,咯咯的笑个不停,笑的腰都要直不起来,许久后才大口大口的喘气,坐在他身边。 手伸过去,轻轻捏着他下巴,看着他鼻子下面全部都是血,这才微微蹙眉问:“你疼的厉害吗?那个混蛋有没有把你的鼻梁骨打断?” 楚云亭到现在也回不过神来,听见她这么问,傻乎乎的伸手摸摸鼻子,摇摇头:“没断。” 沈玉点点头,这才又使劲戳他一把,“傻样!还不赶紧把你的血擦擦!” 楚云亭这才拿出帕子擦血,只感觉下巴她刚才摸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着他一身都是热,也不感觉到疼了。 沈玉起身拍一拍裙摆上的灰尘,这才来到了那混混的面前,看着他被绑在树上,那个狼狈的样子,她挑眉轻笑。 拿下了塞住他嘴的布扔在地上,这才说:“小流氓,老实交代吧,谁派你来的?” 刚刚起身的楚云亭还没来得及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忽然听到这一话,顿时急忙的上前来,站在她身侧紧张的问:“你的意思是有人让他来害你?” 沈玉斜他一眼,笑吟吟的:“算你还没傻透!” 最近她来东山底下翻地的次数可不少,怎么偏偏那些天都没遇上什么混混,怎么就昨天出了沈红那档子事之后,今天就有混混来想要害自己?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张氏出的鬼主意! 顿时心下一阵冷凝,面上表情也不好了,看着刘斗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顿时没了耐心,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那混混的肚子上! “你说不是不说?” “啊……”刘斗被这一拳打的,疼得五脏六腑都扭在一起了,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出来! 知道今天是栽了,栽在这么一个看起来这么好欺负的女人手里! 那可恶的张氏明明告诉他,她就是一个一巴掌就能摁死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把他一个男人都给打了! 沈玉见他只疼得大叫,一句不说,狠狠的皱着眉头后退半步,在楚云亭诧异的目光中,狠狠的一脚踢在刘斗的双腿之间! “啊……呜……” 这一次,刘斗的一张脸彻底扭曲! 连站在一旁的楚云亭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夸下一凉,双腿一紧。 沈玉看着看着刘斗一张脸都青了,满头都是细汗,讽刺一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不说吗?” 这一次刘斗再也不会自讨苦吃,呜咽着点点头:“说……” “那就说罢!” 刘斗深吸一口气,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发抖的双腿,满头大汗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 明明一副温柔可人,面若桃花的娇俏样子,谁知居然是个母夜叉,下手这么狠毒! 她那一脚踢上来,他仿佛都听见了蛋碎的声音! 本来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拿了人家的钱,自然要把人家的事情办好才是。 可还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前的女人这么厉害,比男人下手都毒,他可不敢再瞒着了! “是张氏,告诉我你在这翻地,叫我毁了你的清白,撕了你的衣裳,让你光着回去……” “其实我本来不愿意干这事儿的,可是她给了我半两银子,我见有钱就……” “我平时最坏也就是偷鸡摸狗,根本就没干过这种欺辱女人的事,我其实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刘斗说这句然掉起了泪珠子! 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人揍成了猪头,绑在了树上,踢碎了子孙袋,他自己都觉得自个儿实在太窝囊! 这一刻,他想起有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以前他偷人家东西,估计被人家咒得多了,今天灵验了…… “姑娘,我还没成亲呢,你踢我这一脚,万一真是把我给踢坏了,我今后不能人道了,不能传宗接代了,那我就成我们刘家的罪人了!呜呜……” 沈玉看着面前的刘斗,竟然嚎啕大哭起来,顿时无语的翻个白眼,“你放心吧,我那一脚没用太大力,不可能把你踢坏的!” “就算你被踢坏了,那也是你罪有应得,可怨不得我!” 刘斗闻言更是呜呜哭的厉害。 楚云亭站在一旁听得眉头直打结,张氏是谁,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可那好歹也是沈玉的亲婶子,居然这么狠毒! 不但想让混混毁了她的身子,还撕了衣裳! 这根本就是逼着沈玉去死! “玉儿,报官吧!” 沈玉闻言顿时呆住,他说什么?报官? 不不不!不是这个! 他前面那一句! “楚云亭,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 楚云亭回过神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真是疯了,居然叫了她的闺名,这么轻浮这么随意,她会不会生气? 沈玉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这才看着羞愧的不能抬头的男人一笑,走上前去,稍稍弯下腰,伸着脖子去看他那双眼。 “你说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呢?” 楚云亭是再也不肯说了,紧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也不愿再蹦出来! 沈玉笑看着他,他羞耻的居然连眼睛都闭上了! 鼻子上的血也没擦干净,那红色落在唇上,更显得嘴唇红艳艳的好看…… 她舔了舔唇,想着……如果这一刻亲他一口,不知道他会又是什么反应? 是会吓呆了? 还是会羞得立马转过身去? 又或是会一边紧张的语无伦次,一边说着:这样不合规矩…… “噗!真是呆子!” 沈玉一声轻笑,退后了半步,不再逼他。 转过脸来,看着呜呜掉泪的刘斗,挑眉无奈的说:“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哪?” 刘斗哭鼻子流水的,脸歪到一旁去呜呜说:“我家就我这一根独苗,现下被你踢坏了不说,一转眼还要让我坐牢去,我……” “谁说要你坐牢了?” 沈玉这句话一出口,顿时惊呆了两个男人。 刘斗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楚云亭紧皱眉头看着她:“沈姑娘,那张氏恶毒如此,你不能轻易放过!” 沈玉看他紧张的那个样子,顿时心里暖暖的笑了,“谁说我要放过她了?” 第15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楚云亭顿时傻了,怔怔的看着她:“那你……” 沈玉心里暖暖的,和他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的温柔起来:“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说着,看着被绑在树上满眼希冀看着自己的刘斗:“今日之事,我不打算带你去报官。” “一来,你没能把我怎么着,反而还被我揍了一顿。” “二来,我念你心中有悔过之意,故而给你一个认错改过的机会。” “三来嘛……” 沈玉说着,眸光流转看着楚云亭轻笑:“你书袋里应该是有纸笔的吧?” 楚云亭点点头,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看着她的眼神满是赞叹的笑。 刘斗吸吸鼻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报官,不坐牢,她开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除了叫他杀人放火! “那姑娘……第三是什么?” 沈玉闻言狡黠的看着他,咧开嘴一笑:“这第三,自然是要你为今天所做之事签字画押了!” 刘斗顿时惊了,声儿都变了:“姑娘,你不是说要放过我吗?为何还要签字画押?” 这若是签了字画了押,一转眼她就去官府告自己那不更是证据确凿? 沈玉看着他快要被吓哭的那个样子,鄙视的看着他:“就你这个怂样,居然还有胆子拿钱做这种遭雷劈的坏事,真是没用!” 刘斗瞬间哀嚎起来:“姑娘说的对,我没用,我是个窝囊废!但是姑娘你方才明明说了放我一马的……” “闭嘴!” 沈玉一声冷喝,看着楚云亭准备好了纸笔这才说:“我说了不会押你去见官自然不会食言。让你签字画押不过是为了保留今日你和张氏联手欺辱我的证据!” “只要你在这认罪书上签了字,画了押,今后你们二人这把柄就在我的手里。以后但凡你们二人谁再来欺我,我拿着这个认罪书,一捏一个准儿!” “小流氓,乐意放你一马是我心善,可若是真是叫你就这么走了那就是我蠢了!” 沈玉看着刘斗一脸菜色,冷然一笑转过身,看着楚云亭已经准备好了纸笔,便走到他身边,开始让他写认罪书。 “上面写三个大字,认罪书……对,就是这样,今天什么日子……” “小混混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母姓甚名谁?村长是谁?一字不错的给我说清楚!” 被绑在树上的刘斗,苦着脸看着沈玉那双利眼,和举起来的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随意编造,只能照实说:“我叫刘斗,家住隔壁李子村,娘死了,我爹叫刘达,村长叫贾仁……” 看着楚云亭将这些都认真写完后,沈玉回头看着刘斗挑眉笑:“把张氏找你的时间,地点,给你的银子,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给我全部交代清楚!” 刘斗看着这个不但拳头硬,连脑子也机灵的女子,无奈的叹口气,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昨日黄昏时候,张氏来找我,说想和我做一笔好生意……” 许久后认罪书写好了,沈玉将这张纸拿在手里吹干,这才来到刘斗的面前晃了晃:“会写你的名吗?” 刘斗点点头,“会写……” 沈玉将认罪书交给楚云亭,这才将刘斗松绑,接过楚云亭递过来的炭笔递给他:“签名!” 刘斗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下自己逃跑的可能性,和被抓到之后被揍死的可能性,心头颤了颤,拿过认罪书签了字。 “可以了吧?” 沈玉看着他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摇摇头:“还没画押呢!” 刘斗闻言心存一丝侥幸,肿成猪头的半张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这儿又没红泥,要不就算了……” 沈玉幽幽笑着看他,回头看着楚云亭冲自己摇头,无奈的耸耸肩。 刘斗心下一个欢喜,以为不用按手印的时候,沈玉却弯腰在地上捡起来一个树枝在手里抠了抠…… 他还正诧异她捡树枝干嘛怎么还不说让自己走的时候,沈玉突然捏住他的一个手指,用那树枝狠狠的戳下来! “啊!” 刘斗一声惨叫,看着自己出血的手指,一颗心狂跳不止! 看着沈玉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鬼怪一样!这个女人,聪明却有手段的女人! 太可怕了! 沈玉这下笑了,举起自己的手做了一个示范动作:“把你的五个手指全部沾上血,然后按在认罪书上,你就可以走了!” 楚云亭看着沈玉一脸从容的笑,再看看刘斗那个面如死灰的样子,顿时心跳如鼓。 这一刻的玉儿,好有魄力!像是话本里描述的盖世英雄一样! 他看着沈玉的那双眼,控制不住的满是星星…… 刘斗彻底歇菜,按照她的指挥在认罪书上按了血手印,看着那白纸黑字的认罪书,没忍住的,又掉了泪…… 沈玉开心了,将认罪书仔细的收了起来,这才冲刘斗摆摆手:“记住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张氏那边你无需理会,今日我完好无损的回去,她自会认为你是拿了钱不办事的赖皮。她应该也不会蠢到去找你索要银子,你走吧,以后别再干坏事了,别人可不是都像我这么善心!” “多谢姑娘大人有大量……” 刘斗终于迈开步子狂奔起来,走了老远回头去看还拍着心口直喘气:“差点把我踢的断子绝孙,你这善心等闲人还真是受不住……” 处理了这件事,沈玉看看天色,黄昏的余晖已经快要被渐起的夜色掩盖。 她看着楚云亭收拾好了书袋站在自己的面前,鼻子上的血渍还没擦干净,灰色的衣衫上也很多暗红色的血点,不禁叹口气上前,掏出帕子给他擦,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这么不禁打,也忒弱了……” 楚云亭只觉得鼻子下面被她擦的火辣辣的疼,却不愿意躲开,只定定看着她:“那你怎么这么厉害?” 沈玉闻言一笑:“我天天没事了就在家里自己练拳脚,自然比你这只会读书的呆子厉害!” 鼻子上的血擦的差不多了,沈玉收了帕子,看着他那傻样笑,使劲戳他额头:“真是呆子!” 楚云亭也笑,两人肩并肩的往村子走。 “张氏如此恶毒,你为何不趁热打铁将她告进官府?” “说你傻你真是傻,你说我一个弱女子,若是传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否清白,我在外的名声都彻底毁了。” “因为没人相信一个弱女子能在一个混混的手底下逃脱。” “张氏想坏了我的名声,我才不可能让她称心如意。如今我手里握着刘斗的认罪书,将来她若是再欺我,想要惩治她不过是信手拈来。” 说到这里,沈玉缓缓停下脚步,看着跟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温柔的笑:“所以呆子,不用担心我,张氏她不是我的对手,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楚云亭看着她,惭愧的点点头。 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帮不上她,何等无能? 想起方才她说的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所以她表面看着不在意,其实也是嫌弃自己没用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紧张,一伸手就拽住了她的手,满怀信心和忐忑的说:“沈姑娘,你给我时间,我以后一定有能力护你周全!” 第16章 你受了什么刺激 沈玉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拉住,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一大一小,肤色也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手更加修长,握着她的力度有点大,她觉得有丁点的疼。 他很紧张。 楚云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像是触电了一样的缩回手,很是尴尬窘迫的目光游移。 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居然一时冲动拉拉她的手?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认为自己是登徒子? 他心慌的厉害,根本不敢抬眸去看此刻站在她身前的女子,生怕她眼中会有嫌弃厌恶的目光…… “你刚才说什么?” 他正慌乱之间,就听见她那黄鹂鸟一样好听的声音问自己刚才……说的什么? 他顿时羞耻的满面涨红,那样冲动的话,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 不过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她话语中有笑意,一定没有因为自己的孟浪而生气! 沈玉心情很好,看着书呆子那个尴尬的头也不敢抬的样子,低声的笑:“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为什么要给你时间让你以后来护着我?” “我……”楚云亭一颗心狂跳不止,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看她的笑眼:“等你守满丧期,我就告诉你……” 沈玉看着他逃也似跑的飞快的背影无语至极:“喂,你又来这招……” 楚云亭却像兔子一样的头也不敢回…… 天快黑了,张氏一直在村口的地方等着沈玉的身影。 这么晚了,那个小蹄子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刘斗那个无赖得手了! 她想到自己的交代,顿时满心都是兴奋,这个小贱人,一定是身上没有衣服没脸回来,或者是,已经在山脚下的树林里,上吊自尽了! 只要再等一会儿,天黑了之后,她若是还不回来,她就叫上村子里的人去山脚下去找!到时候所有的人都能看到那个小贱人被人玩弄后不穿衣服的样子! 哈哈哈……真是太解气了! 杨氏你不是天天炫耀自己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女儿,还找了一个好女婿吗?这下,女婿死无全尸,女儿也成了这样,以后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可是没片刻之后,她老远就看见沈玉穿着她的白裙子手里提着一筐草回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揉眼,这才确定自己真多没有看错! 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好的回来了? 衣服在身上穿的好好的,脸上还笑着,还有闲工夫和那些长舌妇大招呼,好像还开心的不得了? 她顿时像见鬼了一样的难以置信,不是告诉刘斗成事之后就扔了这个死丫头的衣服吗? 眼见着沈玉越走越近,她立马躲在柴火垛后面,看着她走路脚步轻飘飘的,衣服完好无损,头发也没乱,小脸蛋上一点哭过的痕迹也没有,她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刘斗那个混蛋,一定是拿了自己的钱却不敢办事! 这个没胆量的窝囊废!早知道就不找他了,胆小如鼠的懦夫,害她又白白亏了半吊钱! 看着沈玉笑嘻嘻进了院子里头,她这才慢慢的出来,假装经过她家门口,看着里面她正在给兔子喂草,嘴里还说:“小兔子多吃点,吃饱了长胖了,我好拿你做盘菜……” 张氏黑透了一张脸,还有心情想着吃兔子,看来真是刘斗耍了自己! 她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不能声张,不能去要回钱,只能白白的吃下这闷亏了! 沈玉过来关门,看着不远处张氏的背影,一声冷笑:“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滋味一定挺好受点吧!” 关好门开始做晚饭,擦汗时候看着帕子上的血渍,想起楚云亭那被血迹弄脏的衣裳来,不禁一笑:“好歹挨了揍,也帮我写了认罪书,总该谢谢那呆子才是……” 楚云亭回到家里,鼻梁上青肿的样子,将他母亲赵氏吓得不轻。 “云亭,你这是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也不怪赵氏这么紧张,实在是她儿子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别人动过手的时候。 从小到大他都极为叫人省心,从来不惹事,何曾有过这样带着伤回来的时候? 楚云亭放下书袋,看着母亲担忧的那个样子笑笑:“娘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赵氏怎么可能被他骗到,皱着眉头:“你少诓我,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不小心撞到门框了……” 楚云亭可不敢照实说,只咬定了自己是撞到了门框,赵氏气的不行,却无可奈何。 “家里没有跌打损伤的药,你去你七叔那儿看看。” “好。” 赵氏看着儿子出了门,坐在窗口看着他的背影疑惑,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说实话,却一点被人打的怨愤也无,反而还隐隐作痛透着些开心,这……难不成是为了女人? 楚云亭不知道七叔是什么人,只知道从小到大,他都在村子里看护着他们母子。 他四十来岁,长得孔武有力,却仪表不凡,还有一身好武艺。 他也没有娶妻生子,一直孑然一人,闲时出门去做工,赚了钱拿回来给娘贴补家用,有时候没工做,就去山里打猎,钓鱼,给他们母子改善伙食。 但是他却极为守礼,不经过母亲同意,从来不肯踏入他家门一步。 楚云亭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他们母子这么好,问他许多次,也没有得到答案,后来他就不问了。 七叔看着他脸上的伤,也没问什么,只是拿出了药给他。 “一天揉三次,三天也该好了。”说着,他去厨房端出来一大碗红烧肉递给他:“今日去割了肉,拿回去让你娘补补身子,改明日我再去钓鱼,这几年鱼汤喝的多,你娘的身子都好多了。” “谢七叔,你锅里留了吗?” “放心吧,留了的。” 楚云亭端着碗起身,看着金七,想了想说:“七叔,我想跟你习武。” 金七闻言很是诧异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伤,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你娘同意了吗?” 以前他小的时候,他跟小姐提过让云亭学武的事情,可是小姐那时候心中郁结,并不同意。 他还记得她当时是这么说的:“云亭他本该生在尊贵之家,却因我流落到这穷乡僻壤,他这一生都要过这样的苦日子,我不忍心他再习武吃苦,伤痛不断,还是让他念书,做个文人吧……” 其实他知道,那不过是小姐的借口,她只是不想这孩子长大后成为他爹那样的人…… 楚云亭摇摇头:“还未和娘说。” 金七闻言埋头吃饭:“那先回去吧,你娘同意了再来找我。” 楚云亭却放下碗,跪在他面前,眼神认真坚定:“七叔,我知道娘怕我吃苦不会同意,可我是个男人,将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却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出个什么事,我如何有能力护好家人?” 金七闻言定定看着他:“一味只知道靠拳头的那是莽夫!” 楚云亭却不可置否:“可若是连挥拳反击的力气都没有,那是无能懦夫!我不想做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我想做一个顶天立起,能撑起一个家的真男人!” 金七闻言看着他片刻,才低沉浑厚的笑起来:“以往你也说过要和我学武,不过从不见你这么认真的样子,说实话吧,受了什么刺激?” 楚云亭被他这看破一切的笑声囧红了脸,半晌才说:“有个姑娘说我是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那姑娘……是谁?” ------题外话------ 话说……我的评论区那么冷,难不成真的没人在看我家书呆子?哭唧唧,有人看的话,冒个泡也好啊…… 第17章 这道士要干嘛 沈玉天一亮就早早的起来,不像平时一样睡懒觉。 她想出一趟门去,昨天那书呆子因为自己挨了打,弄脏了衣裳,帮自己写了认罪书,而且还说了将来是要保护自己的…… 她吃吃的笑,那个书呆子被逼急了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人,对他好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况且老话不是说嘛,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就凭他那个呆子样,收了自己的东西一定是心中不安,那他这只快被煮熟的鸭子就飞不远了! 村子离镇上并不远,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徒步走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来到这里这么久,这算是沈玉第一次的出门逛街。 溧水镇并不小,十里八乡的大概一二十个村庄,街道上铺着青石板路,两旁都是两三层的商铺,人来人往的也不少,看着倒很是繁华的样子。 相比起寂静的村子来,这镇上倒是热闹的多。 沈玉对这里并不是太熟悉,就打算再这里多转两圈熟悉熟悉,路上还买了一个糖画儿吃。 转了一圈,她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看着男装的那一侧,打量着挂起来的衣服颜色款式,心里想着那书呆子长得那么好看,平时却总是穿一些老气横秋的颜色款式,这一次她要给他买件帅一点的! “姑娘,您是给谁买成衣的,可有身量尺寸?” 店里的小厮过来招呼,沈玉这下傻了,她只想给呆子买衣裳,却根本不知道他穿什么尺寸? 这下怎么买? 转过身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小二,倒是和呆子差不多的身型,只不过呆子略微高些,她便说:“尺寸我不记得了,就是和你胖瘦差不多,比你高半尺的样子。” 小二闻言有了主意,挑了两三件能穿的给她挑选。 沈玉看了会儿,挑了一件淡蓝色暗花银边的满意点点头,这么有朝气的颜色,他穿上一定帅飞了! 买完了衣裳,沈玉打算在街上逛一逛别的,毕竟出门的机会并不算多,可是她走了没多久,就觉得身后似乎是有人在跟踪自己…… 谁? 张氏派来的人? 她放慢了脚步,并没有回头去看打草惊蛇,而是眼珠一转,走进了前面的首饰铺子里。 “姑娘好,您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可以戴上试一试!” “那行,我挑一下……” 沈玉一边站在这柜台边上看着珠花首饰,一边用眼尾悄悄看着铺子的对面一角,果真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她假装看中了一支簪子,拿起来接过老板娘手里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照,镜子的角度一个倾斜,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跟踪自己的人。 张道士! 原来是他! 看来上一次弄坏了他的桃木剑,让他在这十里八乡里混不下去了,他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呀! 可是他跟着自己想做什么?想报复? 沈玉想着眼神幽幽的笑,这道士会用什么手段来报复自己……她倒是好奇的很! 放下簪子和镜子,沈玉笑笑走了出去,假装很热的擦擦汗,坐在了路边的一个茶馆里。 “大娘,一碗茶,二两饼子!” “姑娘稍等!” 身后鬼鬼祟祟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沈玉拿出帕子轻轻擦汗,觉得这么热的天,人家跟了这么久,总该给人家一点成功的快感尝尝,于是便狡黠一笑起身:“大娘,我想去如厕……” 卖茶的大娘将茶端过来放在桌上,这才指了指她的院子:“进去吧,就在里头。” “谢大娘!”沈玉笑着起身往后院去,刚走进那扇门后立马合上门,只留下一条小缝隙看着外头。 果然,片刻后就见已经不穿道士服的张道士,假装在她的桌旁经过,手在她的茶碗上面轻轻一晃,一粒黑色的东西便掉进了碗里…… 沈玉冷笑,果然,这男人是有备而来! 自己一出门,刚来镇上他就跟来,还随身带着诡异的药丸,她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要么是他在村子里安插了眼线,要么就是张氏了…… 张道士下了药之后急忙就走开了,走到对面的巷子里,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心里突突的跳着,一双眼悄悄的看着刚从后院里出来的沈玉。 只见那臭丫头出来洗了手就拿着饼子吃,一边吃一边和卖茶的大娘说话,他急的头上都是细汗:“臭丫头,赶紧喝茶喝茶呀!” 仿佛是听见了他急切的召唤,沈玉终于端起了茶碗,他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眼神无比兴奋:“对!喝下去!喝光!” 他紧张握紧的手背上全是青筋,眼看着她嘴唇挨着那碗沿儿了,她却忽然转过了身子看向别处。 他一时间有些看不到她的动作,不过从她端着茶碗的姿势来看,她是在喝。 片刻后,沈玉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茶碗已经空了! “嘿嘿嘿……死丫头,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张道士开心不已,看着沈玉喝了茶起身离开,不远不近的悄悄跟上去。 沈玉慢悠悠的走着,四下看着,不确定自己要‘晕倒’在哪里比较合适…… 走了一会,她到了一个巷子口,看着巷子里头安安静静的,就往里面走了几步,慢慢的扶着墙,假装很是难受,走也走不动的样子,缓缓瘫软在了地上。 张道士并不敢立刻过去,而是过了片刻,觉得她真的晕了,这才过去用手晃了晃她的肩膀,叫了两声:“姑娘,姑娘……” 没有回应…… 他心下狂喜,趁着周围没有人,立马将沈玉扶起来背在背上,一路往巷子里头跑。 沈玉趴在他背上,眯着眼看着他往偏僻的地方走一点也不怕,反倒是看着道士的后脑勺幽幽的笑。 道士背着她跑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才气喘吁吁的来到一个小院子里,累的像是死狗一样的将她仍在了一张一股难闻味道的小床上,紧接着边坐在桌子边上咕咚咕咚的不停灌水。 “哎呀,累死大爷了!累死了!” 张道士喝够了水,这才擦擦汗回头看着‘昏迷’在床上的沈玉,嘿嘿一笑:“臭丫头害得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今日你落进我的手里,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躺在床上的沈玉闭着眼,尽量很少呼吸,不是怕被他发现,而是这床,实在太臭了! 张道士歇了一会,这才来到床边,幽幽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折磨她……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师父,刚才我老远看见你跑回来,背上好像背着一个人,你背着谁呀?” 那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沈玉只听见道士骂了一声‘这小混蛋回来这么早’,下一瞬感觉床边多了一个人。 “天啊师父,这不是前阵子毁了您桃木剑的那个丫头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张道士被搅扰了好事气急败坏:“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出去给我望风!” 沈玉一听差点没惊的睁开眼! 还要望风?这道士要干嘛? 第18章 今夜嗨一把 张道士这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小徒弟立马变了脸色,急忙拽住他:“师父不可,杀人可是要砍头的大罪!您可千万不要糊涂啊!” 张道士闻言烦躁的看着他,一把推开:“我说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谁说我要杀她了!” “那您叫我望风……” “我不杀她,只是想睡她!赶紧的出去,别耽误我好事!” “啊……师父你原来是想……” 那小道士说着,似乎很是不屑的样子看着沈玉:“师父我说您也太不挑嘴了,你看看这臭丫头,身无二两肉,瘦的像麻秆,也就皮肤白点,你也下得去口……” 沈玉闻言在心里恨不得掐死这混蛋! 我呸!瘦怎么了?这叫苗条!没有审美的混蛋!诅咒你这辈子耍光棍! 张道士闻言顿时喉头一梗,低头去看,这臭丫头的确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瘦的一身骨头,摸起来肯定硌手! 再说了,连徒弟都看不上的姿色,他要是还玩,也不是说明他连徒弟的眼光也不如吗? 想着便皱眉看着小道士:“那我好不容易把她弄回来了,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干,就这么放了吧?” 小道士想着便嘿嘿一笑,凑近他说:“师父,咱们这有阵子没有接到生意了,家里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好几天都没吃到肉了,眼下大好大赚银子机会,就在眼前呀!” 沈玉一听,几乎就能知道这个混蛋小子是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说:“反正这臭丫头晕了,不如趁此机会将她卖了换银子,这丫头姿色还行,我估计至少能卖……十两银子!” 沈玉在心里无语的翻个白眼,果然如此…… 张道士一听这丫头能卖十两银子,顿时心里美滋滋的,“那你赶紧的,去春风楼找李管事来看人,若是真能卖十两银子,以后师父天天带着你下馆子!逛窑子!” “嘿嘿,师父你真好,那我这就去,一会就回来……” 小道士笑着走远了,张道士看着躺在床上的干瘦丫头也没有了兴致,转身出去坐在帘子外的桌上,喝起了小酒。酒喝到了一半,唏嘘一声,揉着肚子出去了。 沈玉这才睁开眼立马起身下床。 片刻后张道士回来,踏进屋里下意识的挑开帘子一看,瞬间双眼圆瞪:“人呢!人呢!” 他高声呼喊,看着空荡荡的床上没了那丫头的人影,顿时觉得到手的十两银子就这么飞了,气的脸都黑了,扭头就要去找,谁知道刚转过身来,脑门上就重重的挨了一砖头! “啊!”一声惨叫,张道士只感觉脑门剧痛,温热的血顺着头顶流下来,遮住了眼帘,隔着红色的血雾他看到沈玉手里举着半个砖头,对着他满脸……狞笑! “你没晕……” “对啊……” 张道士只感觉面前拿着砖头的臭丫头是疯了,那笑容令他心头发怵,下意识就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带血的半块砖头,在他脚步动起来动那一刻,就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啊!”又一声惨叫,张道士只觉得牙都被打碎了,登时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痛的摔在了地上! 他痛的直吸气,捂着脸看着笑如恶鬼的沈玉,正要不知廉耻的求饶,只见恶鬼抬起了腿,下一瞬,他感受到了双腿之间碎裂的痛苦! 沈玉扔了砖头,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头上冒血,疼的蜷缩颤抖不停的张道士,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男人若是一开始不对自己有坏心,她也没有必要对他这么狠呀! 给人开瓢,断人香火这种残忍的事,她其实也并不想做的…… “张道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呀?” “什么……话?” 沈玉幽幽一笑,红唇勾起:“那句话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你跟踪我,在我的茶碗里下药,将我带到你这里来,想占我便宜不说,还想把我卖进青楼里去!你说说,这幸好是我没晕,这我要是晕了,醒来发现自己在青楼里成了那种女人,我还不得去上吊呀!” 张道士此刻是后悔了,扭曲着一张脸求饶:“沈姑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了,饶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沈玉闻言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才看着他:“放过你,好说!” 张道士看着她转身去拿纸笔,立马趁此机会挣扎起来就要逃,却不料前面的女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转身就是狠辣的一脚,直接踹在他肚子上! 他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踹飞回去,后背狠狠磕在实木椅子上,骨头差点没被磕断! “啊!疼……疼……” “疼就老实点!否则我也控制不住我的腿!” 沈玉冷笑着拿过笔墨纸砚,在张道士疑惑恐惧的目光中,刷刷的写了片刻,这才吹了吹将那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没,想让我放过你很容易,在这张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你就可以出门找大夫了!” “不不……” 张道士知道签了这认罪书会有什么后果,这就等于自己的一个把柄被这个臭丫头捏在了手里,她一个心情不好,就能去官府告自己!这个可不能签! 沈玉看着他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还不老实签字,顿时没有了耐心,将刚才拿过来的剪刀瞬间顶在了他双腿之间,阴森森的咬牙:“我数到三,你若是还不签,你会知道后果的!一!二!” “我签!” 张道士只感觉那剪刀快要戳破他的衣裳了,疼的厉害,他哀嚎着生怕自己变成太监,看着沈玉阴森的笑容,接过了纸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血手印,双腿之间的剪刀才收了回去。 沈玉高兴的将这认罪书塞进兜里,这才看着凄凄惨惨戚戚的张道士一笑,“行了,你可以去找大夫了!” “真的?” 沈玉幽幽笑着点点头,侧过身子给他让路。 张道士心头唏嘘着痛苦起身,捂着裤裆慢慢挪动脚步,刚走了两步回头觉得不对劲,这是他家! 她怎么不走? 正要回头说话的时候,只感觉一个手刀劈在了脑后,他瞬间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不清看着高高在上的那张笑脸,心头凉凉,这下完了! 他成了这个臭丫头手里的鱼肉,只能任由她宰!割! 沈玉看着外头快要黑的天色,看着地上的死猪笑:“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被你卖进青楼里,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就这么放过你,我还真是觉得不解气!” 趁着他的徒弟没回来,沈玉将他拖了出去,暂时塞在不远处的烂柴堆里,天黑透之后,她再次回到这巷子里,手里拿着一捆绳子,看着依旧昏沉不醒的男人奸诈的笑。 “来到古代这么久,我心里一直憋屈,今夜终于,我也能嗨一把,玩点刺激的了……” 第19章 有个人在树上晒肉干 张道士醒来的时候,是被耳旁那些唧唧咋咋胡言乱语给吵醒的。 他想睁开眼,却觉得阳光好刺眼,便暂时闭着眼,脑子却是已经清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此刻很是不对劲,屁股好像凉凉的…… 不远处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他也听清楚了。 “这个张老道是得罪谁了?被人绑在这树上?” “谁知道啊,肯定是得罪什么地痞无赖了,要是一般人还真是干不出这种事……” “可不是,头被敲烂了不说,裤子都被扒了,嘿嘿嘿……” “这种情况,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哈哈哈……” 难怪……难怪感觉屁股凉凉的……张道士此刻浑身瑟瑟发抖,恨的咬牙切齿,慢慢的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自己果然光着屁股被绑成了粽子挂在街口的树上晒肉干…… 那个臭丫头!她居然敢这样折辱自己……她! 张道士恨不得杀了沈玉,可是一想到她手里握着自己的亲手签字画押的认罪书,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咽下那口气,不想着报复了,现在好了,这才彻底把脸丢尽了! 小道士醒来,就看着师父的床上空空的,还疑惑,昨晚带着买人的来了,家里没有一个人,还以为师父着急着急带着人去卖了,谁知道这一整夜居然都没有回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起床正要去洗脸,听见门外有人经过笑着说:“嘿嘿快去看,张老道被人扒了裤子吊在树上晒肉干呢哈哈哈……” 他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天啊!师父怎么了? 他急忙拉开门出去一看,老远就看见师父光溜溜的高高挂在树上…… 沈玉昨夜没有来得及回去,做了‘好事’心情好,在客栈里睡的极香,刚刚醒来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楼下一声惨烈的‘师父!’ 她闻声一笑,起床走到窗口,看着那小道士驱赶开围观的人,正要爬到树上去救人的一幕。 “哎,可惜这小道士昨天没有回去,否则,今天看谁来救你们……” 下楼吃了早饭,准备回去。 她背着包袱,想着昨天快把爹娘留给她的银子给花光了,不知道爹娘回来会不会生气…… 又想着这样下去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家里真是没有多少钱了,父母的小生意也赚不了多少钱,而且住在村里到底是偏僻些,还得一天到晚和张氏那个狗东西周旋…… 走在路上,她看着四周优美的风景,看着那大片大片的的野月季花,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走回村口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大了,四月的天气真是热,她身上全是汗,脸蛋也累的红扑扑的。 正加快脚步准备回家喝口水的时候,就见不远处张氏站在大枣树下鬼鬼祟祟的…… 沈玉顿时皱眉,这个老东西,又想了什么不要脸的馊主意? 果不其然,她又走了几步,就见张氏冷笑着慢慢上前来,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的大声说:“哟!沈玉你这是去哪儿了?昨夜一夜不在家,我还寻思着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想去找你呢!” 这会正事午饭前,天气热,无聊的都在家里头纳凉,听见外头有人大呼小叫的像是吵架,自然要出来看看热闹的,张氏喊了这么一嗓子,不过片刻,就出来不少看热闹的。 沈玉看着人来了,也热的不耐烦,皱眉看着张氏满心厌恶:“婶子你瞎说什么呢,谁昨夜不在家?我不过是怕热出门早一点,你就立马来编排我,可真是一番好心啊!” 可不能被这个黑心肝的东西落实一个夜不归宿的名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张氏可没有这么好打发,撇着嘴就说:“昨儿天黑了我来敲你门,外头挂着锁,屋里没人应,你该不会是趁着你爹娘不在家,出去会情郎了吧!” 说着,用极其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这年纪轻轻的守着寡,的确是难熬了些,不过你要是闺中实在寂寞,你直说啊,婶子帮你找个好人家,名正言顺的嫁了,何必出去偷偷摸摸的!” 沈玉真是想撕烂她的嘴!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只能耐下心来和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周旋! “婶子你着嘴早上吃啥来?是不是吃狗屎了怎么这么臭?” “你才吃……” 沈玉可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冷笑着便大声吆喝起来:“有些人啊,就是脑子有病,一天到晚的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婶子你说我昨夜不在家可有证据?你说你来我家敲我门还有谁听见了?” “我一个寡妇在家里,夜里不开门不是理所当然?” “你说我不开门就是不在家去偷汉子了,那你家红红去她外祖家这么久不回来,你就不怕她是和野汉子私奔了呀?” “就算她不和野汉子私奔,你就不怕她和什么表哥表弟的在一块厮混呀?好歹也是大姑娘了,走亲戚怎么能去这么久,穿出去名声多不好啊!” 张氏看看这个小贱人颠倒黑白,歪曲事实这么有能耐,气的一张脸都黑了! 她明知红红在家里,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这摆明了是见不得红红名声好!真是该死! 她目光愤恨的落在沈玉肩头的包袱上,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撕扯:“不要脸的东西!爹娘不在家就出去浪!包袱是不是情郎给你的东西,打开叫大伙都看看!” 沈玉怎么能容忍她来撕扯自己的包袱,若是被她撕出来这里是一套男装那还得了?还不得转眼就被她拉去浸猪笼? 手臂一个用力,将张氏推到一旁,她拿着包袱走到一旁的人群中,打开一角让大伙看。 “各位大娘都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我不过是去镇上扯一匹花布回来做裙子,有些疯狗就说赶紧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这辈子被疯狗追着咬!” 围观的大多数自然都是向着沈玉,眼看着人家包袱里是一匹花布,顿时个个鄙夷的看着张氏。 “我说张氏,你可看看清楚,人家沈玉明明是买了花布,什么情郎不情郎的,你作为婶子居然也能说出口!” “对啊!沈玉什么人品,我们大伙可是一清二楚的,倒是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的,一颗心可是黑透了哟!” 沈玉看着吃瘪被群嘲的张氏,心里舒坦了,揉揉有些通红的眼说:“不过是前几天被一个贼弄坏了裙子,想着买布回来做新的,出门早了点就被人说我昨夜不在家!” “我一个寡妇在家里,夜里但凡谁来敲门我可是都不开的,万一遇见疯婆子拿刀砍我可怎么办?” 张氏双眼阴狠看着她,忽然一笑:“那你这两天门上挂着锁不在家可是大伙都看见了的,田里地也都翻完了,你一个寡妇不在家守丧,锁门出去干啥去了?不过买些布,能买两天?” 沈玉闻言心头一滞,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脏顿时跳的有些快。 ------题外话------ 推荐好友如若曦风的文《纨绔公主,傲娇王爷追不停》 【1v1甜宠女扮男装】她,南国第一纨绔公主,他,北国傲娇腹黑王爷,本是不相干两人,一朝相遇,她扑倒了他,调戏了他,从此,她过上了逃逃逃的生活,他过上了追追追的日子。天涯海角,爱你不息,追你不止。 第20章 就当我一腔热心喂了狗 片刻后,沈玉呵呵一笑,回头看着一个熟悉的大娘:“李大娘你说有些人可不可笑,我大白天的出去不锁门,难不成开着门等着贼进去偷我的裙子偷我娘的簪子啊!” “哈哈哈……可不是,谁大白天出去不锁门,那不是傻子嘛……” “你别说,锁门了又怎么样,贼可是会翻墙的!沈玉家那天找贼,可不就是锁着门?” “你这么一说,以后咱们的门户可得看紧一点了……” 张氏咬着牙,依旧不死心,大声朝沈玉喊:“你说啊,地都翻完了,你出门干啥去了?你爹娘不在家,我作为婶子,可得照看好你!” 沈玉冷哼一声,坐在了树底下的大石头上,背地里狠狠的一掐大腿,眼眶瞬间红了。 “后日不是我家死鬼二七嘛,我就想着去镇上给他弄些纸人,大房子的好回来烧了叫他在地下过的舒坦些,可我一个人拿不回来那么多东西,就想着回来借个车去拉的……” 说着,沈玉看着张氏锅底一样的脸色,忽然惊笑:“对了,婶子你家不是有小车嘛,明儿借我使使,我去给君毅拉房子!” 张氏闻言瞬间怒了,“我家小车用着呢,腾不开,你去找别人借吧!” 呸!什么晦气玩意儿还想用她家的车,简直做梦! 不过今天没让这小贱人偷汉子的名声传出去,下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沈玉见她灰溜溜的走了,松了一口气,起身擦擦汗说:“大娘婶子们,我走了一路渴死了,就不跟你们说话了,先回去喝口水,闲了来串门……” “去吧,可怜见的……” “张氏真是见不得沈玉好,也太可恶了……” “可不是,嫉妒人家沈玉比她红红长得好,巴不得坏了人家名声呢……” 关好大门,沈玉才彻底松口气,这个张氏,还真是难缠! 一个乡野村妇,斗起来也让她浑身冒汗,幸亏想到了君毅还没到头七,否则今天就要栽了! 虽说手里有她伙同刘斗害自己的证据,可是她总觉得这件事如是宣扬出去,张氏即便伏法,自己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太想用。 再一个,爹娘不在家,如果事情闹的太过总会惹人怀疑,毕竟以前的沈玉,是个出了名的软柿子乖乖女…… 回到屋里直接躺下,她累的直喘气,许久后恢复过来,打开包袱掏出那一身男装,心里美滋滋的。 什么时候给他送去呢? 现在田里没有活了,总是出门也会惹人怀疑,再说张氏盯自己太紧,最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想着便心烦意乱,恨不得晚上出去揍张氏一个半死! 所以,什么时候去送‘礼物’呢? 天黑后,赵氏早早的便上床休息,年轻时坐月子哭的太多,她眼睛一直不太好,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东西。 楚云亭这些日子,早起和七叔一起学武,晚上挑灯夜读,为了不影响母亲休息,所以搬去了东厢房住。 夏日里热,香炉里点着艾草和薄荷熏跑了蚊子,他只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色寝衣,坐在这窗前的桌子上。 他正看得入迷,只听到窗口处有敲打的声音,吓得他心头一跳,顿时愣住了,以为是什么小鸟撞到了窗户上。 他正想打开窗子看看,下一瞬却听到了一个人他难以置信的声音。 “书呆子,开窗!” 是玉儿!她怎么来了?院门口是关着的,她怎么进来的,翻墙? 她轻轻敲打窗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新。 楚云亭生怕被母亲听见声音,急忙推开窗子,紧张又惊喜的说:“你怎么来了?” 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两人隔着一扇窗,遥遥相望。 昏黄的灯火下,他看着沈玉穿着一身宽大的蓝色袍子,像是她爹的衣服,头发也挽成了男人发髻。 那一张白净好看的小脸,在莹莹的火光下,冲他温柔浅笑,那目光中有些狡黠,有些雀跃。 “我来送东西给你。” 沈玉知道他家里还有人,所以说话的声音很小,正想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他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身,片刻后拉开了门。 沈玉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毫不犹豫便拉着她的手:“进屋。” 沈玉顿时傻了,就这么呆呆的被他拉着走,这个书呆子跟自己说什么,进屋? 她顿时低头笑,白日里,她以后不能随意出门,所以只能挑晚上来给他送衣服。 翻墙进来之后,原打算在这院里将衣服给他就走的,谁知他却让自己进屋? 这书呆子不傻了?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也不说什么圣人的那一套规矩,要避嫌了? 沈玉站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转身将门合上,回过头来。 他目光盈盈的看着自己,有些紧张,有些局促,一时间站在门口不敢上前来,唇张了张,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玉低声笑,看来自己一个姑娘家夜半上门,的确是让他很惊吓! 她想着,便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他的书桌上打开,拿出那一套男装来到他面前,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上次刘斗把你的鼻子打出血了,弄脏了你的衣裳,我昨日去镇上,看这一套颇好看,就买来给送你,算是谢你为我挺身而出,你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我……” 楚云亭真的是紧张的要死,没想到她半夜来居然是为了给自己送衣服…… 他手放在身侧,紧张的握成拳头,却就是不敢来接。 况且那天他也没能帮上她的忙,反而被人家给打了……他羞愧自己无能都来不及,怎么能接她送的衣物? 沈玉看着他犹犹豫豫的不肯伸出手,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顿时皱着眉头:“楚云亭,你到底要不要?” “无功不受禄,我……” 沈玉听他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满腔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忽然浇下来,心里憋闷的厉害。 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定定的看着他那个纠结结犹豫的样子,忽然就冷了心,将衣服叠起来抱着就要走。 “你不想收我一个寡妇的东西就直说,何必支支吾吾的,好像我强迫你一样!” “你不要我拿回去烧了,就当我一腔热心喂了狗!” 第21章 他怂他不敢 “玉儿!” 他急的一声喊,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再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去拉她的手! 刚刚拽进手心里,下一瞬却被狠狠的甩开! 沈玉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手臂已经伸出去了,他再也顾不得别的,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就这么走! 她不得伤心死! 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猛然圈住她,抱的死紧! 沈玉手放在门栓上,眼眶已经红了,被他突然这么一抱,心里一团火瞬间烧的更旺了! 使劲挣扎着转身就去捶打他肩头,一双眼委屈的直掉泪! 不是不要我的衣服嘛!让我走好了! 不是要谨遵圣人教诲,男女授受不亲嘛,抱我干嘛! 楚云亭急的头上冒汗,肩膀被她拳头打到了近日练武的伤处疼的厉害,他却抱着她死死的不松手! 感觉她呼吸和情绪特别的不对劲,他低头这么一看差点没心疼死过去! 她居然哭了!被自己这样的蠢货书呆子给气哭了! 他无能护不住她就算了,居然还没用没脑子的把她给气哭! 楚云亭看着她一双眼红的兔子一样,脸上全是泪痕,心疼的一颗心都碎了! 紧紧皱着眉头说话声音都软成了一滩水:“玉儿别哭,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别哭了……” 看她伤心的样子,他难受心疼的……他都想哭了! 沈玉听他这么喊自己,顿时更气了,捶打的动作变成了去拧!疼的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吱一声! “不许叫我玉儿!谁许你这么亲热的叫我!我一个寡妇深更半夜的来找你是我贱!你赶紧放开让我走!省的我在这里污了你的眼睛你的屋子!” “是我贱我贱!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楚云亭急坏了,看着喜欢的姑娘哭的厉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攥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是我蠢是我傻,是我辜负你一腔心意,是我的错……” 啪啪两个巴掌下去,他的脸红了,沈玉的手也疼了。 她气的一甩手用力推开他,将那衣裳往桌上一扔,坐在他床上捂着脸呜呜的掉眼泪! “是我不自重不自爱,以为你和我的心是一样的,是我太轻浮!如今被你看轻也是我自找的!” 沈玉哭红了眼,这么多天以来的各种委屈顿时轮番涌上心头,这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的收不住。 楚云亭要急死了,蹲在她面前双手轻轻拉下她捂着脸的手,懊恼的看着她满心自责:“我没有看轻你!我和你的心就是一样的!不收你的衣服根本不是嫌弃你,是我没脸收!” “那日你被人欺负,我也没有帮上你的忙,我心里惭愧还来不及,怎么有脸收你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一边观察着沈玉的表情,看着她眼泪没有刚才掉的那么厉害,就知道自己的解释有点用,急忙起身坐在她身边,不顾廉耻的拉着她的手继续哄着:“我只顾着自己没脸收衣裳,却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来我这里多难为情,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 沈玉哼一声,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听着他此刻并不笨拙的解释,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 这个书呆子!一天到晚的只知道什么规矩礼数,一点都不懂女人! 沈玉转过眼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却什么话也不说,只等着他做点表示。 他却又犯傻了……不知道玉儿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立刻起身去拿拿衣裳抖开套在自己身上,这才颤颤的看着她问:“合身吗?” 沈玉心里这才舒坦,脸上也回来了一点笑容,起身到他身前,给他系上腰带,这才横他一眼:“又合身又好看,比你以前的那个灰袍子好看多了!” 楚云亭笑着,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敢脱了这衣裳,腆着脸凑到她面前,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躲了一下,只是客气一下,他这次倒是挺聪明的,一次不成又来了一次,终于成功了! 拉着小手两人站的很近,他心里紧张的突突直跳,看着她那红艳艳的唇,忽然很想…… 可他不敢……他怂……他只敢在心里想,想…… 沈玉这一刻心也跳的有些厉害,他凑的近了,她能够清楚的听见他浑厚又紧张的呼吸声…… 她心里紧张又犹豫,要不要主动一把? 会不会吓到他?亲了以后算不算是自己耍流氓?他会不会在心里认为自己轻浮不自爱? 又近了一点…… 沈玉已经闭上了眼,心里期待着了,可想象中的画面却迟迟不来…… 她觉得有些尴尬,又失落,睁开眼轻轻的推开他,“我得走了。” 小手没得拉了,他有些失落,也懊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明明想着她的唇,却不敢,是不是男人? 沈玉心里平静了,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的房间,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简洁明了,朴实无华,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单纯的几乎一眼都看得透…… 书桌旁边有一个书架,沈玉上前去翻了翻,他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想看什么书,我帮你找。” “有地理志那种吗?”来到这里这么久,就知道这里是楚国,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家里虽然有书,不过大多是晦涩难懂的内容,她翻看几页就像睡,实在是没有兴趣。 “有。”他在书架上翻了翻,递给她一本,看着她低头翻书,耳垂洁白精巧,心头顿时一片热…… “这本借我看看,回头看完了还给你……” 沈玉一抬眸就是看到他一双眼痴痴的看着自己…… 楚云亭偷窥她被抓包,顿时羞的满脸涨红,低着头咳一声窘迫的不得了。 沈玉低声笑,“呆子……” 有贼心没贼胆……来啊,我又不会骂你是流氓…… 楚云亭被她这一声笑刺激的心头一阵激荡,差一点就伸出手去抱她,她却已经迈开了脚步。 门轻轻的吱呀一声,她抱着书迈了出去来到院中回头看他笑,很小的声音说:“以后别这么傻了……” 摆在面前的肉都不知道吃,傻到没边了…… “我送你……” 她拉开大门走出去,他急着就要追出来,沈玉却回头推他的胸膛,小手软软的,让他那一块烧的厉害,眼底都红了! “不用,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你回去睡吧。” 她说着撤回了手掌,踏进了夜色里,那一身宽大的袍子,走了几步就看不清楚了。 他有些失落的关上门,回到屋里,脱了她送来的衣裳仔细叠好摆在床头,半晌后躺下抱着那衣裳,脑子却是将刚才没敢做的事情,想了一个遍…… 后来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狐狸精,娇媚柔情,一双玉臂缠着他脖颈,勾着他…… 第22章 当我家里有金山银山啊 次日一早,沈玉穿着一身白衣,早早的带着银子去买了纸人纸钱什么的去上坟,眼看着那烟雾飘散,她摸摸兜里不多的银子,叹口气起身往回走。 家里银子越来越少,田地又少,得了粮食也只是够吃,卖不了银子,她也该好好打算赚银子的事情,不然今年冬天的时候,就不好过了! 爹娘这一趟出门卖货,也不知能不能赚个一两半两银子的,她抬头望天,这古代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啊! 回去路上,翻小山的时候,看见了遍地的野月季,她停下脚步仔细的看着花,摘一朵下来闻,香气倒是扑鼻,不过这花香可不是月季的香味,仔细分辨叶子和花朵的形状也不太一样,不过倒是一样的好看。 前世家中是做化妆品彩妆的,有自己的工厂和连锁店,她当初为了继承家族企业,也进去工厂做过基层员工,所以看到这花,就有了做唇膏来卖的念头,毕竟唇膏做起来最简单,她也比较有把握。 想着,便立马开始行动起来,将本来准备放草的筐子空出来,开始一朵朵的摘野花。 张氏家里,躲了好一阵子的沈红最近终于能出门了,一恢复自由就出去找小姐妹玩,一点家务也不想做,张氏让她做的鞋子袜子什么的,丢在箩筐里碰也不再碰一下。 各家各户最近都在准备种花生,老夫人闲着就在家里剥种子,张氏出门给鸡鸭牛羊割草去了。 快要晌午的时候,张氏一回来,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哭,她侧着耳朵一听,顿时满心的厌恶。 小姑子今年二十七八了,嫁到隔壁村去十来多年了,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姑爷心中有怨气,隔三差五的就打她,偏偏她没回受委屈回娘家都要到自己的院子里来,怎么不去杨氏的院子里哭? 一个下不出蛋的鸡,跑人家家里来嚎丧,真是晦气死了! 将草筐扔在地上,她一边剁草一边听里头沈英哭嚎:“他就是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一天到晚的骂我不下蛋,回头就出去和那些不要脸的骚蹄子鬼混,没钱了回来问我要,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银子,还不是变着法儿的找由头打我……” “昨天更可恶,居然带了一个不要脸的回来睡我的床,还叫我伺候茶饭,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和他打起来了,娘……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夫人是气也没有办法,当年女儿找了这个女婿的时候,也蜜里调油过,后来掉了一个孩子之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现在眼看着女婿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香火也没有,心里能快活才怪…… 想着便劝:“英子别哭了,这也是命,谁叫你生不出孩子呢,好歹现在他还没想着休了你,你更该忍耐才是,若真是惹恼了他休了你,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你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算是改嫁,那也不好找啊……” 张氏在外头听着很是赞同,可不是嘛,一个生不出来孩子的女人,人家娶回去就是养一个吃白饭的,谁乐意做这样的赔本生意? 要她说这小姑子就是个蠢货,明摆着自己不能生了,还不早点买个带把儿的养在身边,将来就算是姑爷不要她了,也好歹是个依靠。 不过这个话她才不会去提醒沈英,省的她有了主意没银子,来问自己借!她可没钱! 剁了草洗洗手,张氏这才进屋,可打眼一看顿时惊住了,“英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看看那一张脸上,鼻青脸肿的,眼珠子都是血红的,看着像是要瞎了一样的! 嘴角也都是血,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烂了,脖子上全是血印子,一看就是女人的指甲抓的! 沈英一见小嫂子,顿时又羞又气,又哭了起来,伸手一揉眼睛,疼的厉害:“哎呀,疼死我了,娘,我的眼疼,看不清了,会不会被那个畜生打瞎了呀!” 老夫人也觉得女儿这眼睛实在是看着吓人,白眼仁现在看着全是红的,像是要流血一样,心里不由得着急了,看着张氏说:“老二媳妇。你赶紧去找王大夫来给英子看看眼,这要是瞎了可就完了!” 张氏闻言心里不屑,瞎了就瞎了,反正在她看来,姑爷牛二也是厌弃沈英了的,怕是早晚都要休了她,也就婆婆看不清形势! “娘,英子这眼看着是挺吓人的,可是你也知道,王大夫他不赊账,咱家里也没多余的银子了……” 老太太向着张氏,可女儿也是亲生的,眼看着老二媳妇不乐意掏钱,顿时心里不舒服了,可是到底是远房侄女儿,也不想让她在女儿面前没脸,想了想,便说:“你去找王大夫,银子我去找!” 张氏闻言松了一口气,转身去门找大夫,老夫人耷拉着脸,也后脚出门去。 沈玉摘了一满筐子的花回了家,就坐在院子里的树荫凉下开始整理,这花朵要在天气好的时候摘干净,晒干,后面磨成细细的粉,回头掺了蜜蜡熬制,等再次凝结好的时候,就是简单的口红了。 这个时代一般是用朱砂石膏牛油这些原料来做口脂,可是朱砂那种东西用多了不好,她用蜜蜡熬制,成型后涂在唇上即滋润,色度也亮,拿到市面上肯定好卖! 正在院子里分拣花瓣,门口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爹娘回来了,正想笑,抬眸却看见是祖母,顿时没了笑容,也不站起来,手头上依旧忙着自己的,只淡淡的开口:“祖母今日怎么有空闲来?” 心里却是想着,这老太太自从上次在自己这里吃瘪了之后,看都不乐意看自己一眼,突然上门来,怕是没什么好事! 老太太见孙女儿也不站起来迎自己,顿时脸色更是难看。 “你爹娘还没回来?” “嗯,没呢。”却是不问她来到底是什么事儿,说了这一句就再不开口,低头忙活自己的,只当这院子里就自己一个人! 眼见着这老太太是有事来找爹娘,估计也不是啥好事,沈玉又不傻,自然不会赶着去接她的话茬! 果然,老太太黑着一张脸,站了片刻也没走,居然是坐下了,看着沈玉摆弄花,冷冷的开口:“今日你小姑被牛二那个畜生打伤了,伤的还不轻,我寻思找个大夫给她仔细看看,偏我手里没银子了……” 沈玉就知道,这老太太来这一趟绝对不是好事!果不然,来要钱的吧! “你爹娘虽说不在家,可是往日里你小姑有事他们都是帮着的,他们走之前肯定给你留了银子的,你去拿二两银子给我……” 沈玉闻言顿时斜着眼看着老夫人,“祖母,你说要多少银子?二两……呵呵,你这张口倒是挺容易的,当我家里有金山银山啊!” “混账!” 第23章 当我是猪啊 老太太一声大喝,明摆着是恼羞成怒了! 一张老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瞪着沈玉:“怎么跟我说话的!没教养!” 见到她来站也不站起来迎接,反而用这种口气说话,要不是今天是来要银子的,真想打肿她的脸! 沈玉就知道自己要被骂,可是那又如何? 一张口就是二两银子?当她家是钱庄?当她爹是百万富豪? 况且你要我就给啊!当我是没脑子的猪啊! 二两银子在普通人家,如果节省一点的话,估计能够吃一年了!一张口就是一家人一年的用度,她倒是真好意思开口! 沈玉放下手里的筐子,坐直了身子,冷眼看着老夫人:“祖母,你也别生气,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姑被打了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可是你问我要二两银子,我家里还真是没有!” “这出门子的姑娘有难处,哥嫂有能力帮忙是情分,没有能力帮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我家君毅才办过丧事没几天,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多少你心里估计也有数,我爹娘出去跑断了腿每天能卖几个钱你估计也知晓。我家底空不空的,有没有二两银子,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眼见着老太太要恼羞成怒,沈玉也不说废话了,将自己兜里的六个铜板掏出来放在小凳子上,眼皮抬了抬:“祖母也知道今儿是君毅二七,我一早拿了家里的仅有二十个钱去买了纸人,就剩这几个了,我一下全给你,就算不够,我也没办法了!” 老太太眼看着沈玉放在凳子上的六个铜板,顿时心中升腾起一股大火,站起来一脚将那凳子踢翻,恶狠狠的看着沈玉:“可恶的小蹄子!为了一个死人都舍得花钱,亲姑姑有难你却不肯帮,黑了心的东西!早知道刚生下来那会儿就掐死你了事!” 沈玉看着那凳子被踢翻,六个铜板骨碌着躺在地上,顿时冷冷一笑起来,看着老夫人气急败坏要出门的身影高声道:“那死人是我夫君,我乐意给我男人花钱,谁也管不着!” “也可惜了祖母你不是神仙,不会掐也不会算,否则怎么能给小姑找个这么会打媳妇的男人!” “你……!”老夫人简直是要气死过去!这个小蹄子自从君毅死后就真是疯了!说话刻薄,行事歹毒,不仁不孝,黑心烂肺,阎王爷怎么没把她一起给收了! 沈玉看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一点也不怕把人给气的中风,一挑眉弯腰将那六个铜板捡起来塞进自己荷包,这才拍拍手重新坐下弄自己的花儿。 大门被摔的震天响,老夫人黑着脸走了,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什么沈玉也不在意,反而是看着躺在脚边的大黄狗,“大黄,去,把大门给我关上,省的一些不知廉耻的阿猫阿狗都来气我!” “嗷呜……”大黄叫唤一声,磨磨蹭蹭的起来,用狗头把那扇门顶上,看的沈玉乐不可支。 老夫人黑着脸回去,张氏就知道银子没有要来,想象现在的疯子沈玉,能给银子就奇怪了! 接着她就发愁了,沈英回来肯定身上一个子也没有带的,反而住在自己家里要白吃白喝的,一会还要给她出银子看病,想到这些,张氏的脸色就和老夫人一样黑了…… 沈英是个标准的弃妇模样,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粗糙的手搭在眼帘上,不去看张氏的黑脸。 老夫人看着张氏手里拿着大夫开出来的药方就是不肯拿银子去抓药,再看看哭的厉害的亲闺女,最后只能咬着牙,拿出了自己的一对银耳环递给张氏。 张氏没吭声,自然而然的接过来,转身就去抓药。 心里却是气急了,前阵子小文得了风寒,老东西那般心疼都没拿这耳环出来给孙子买点糖吃吃,这女儿一回来就舍得拿出来了! 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硬要往这赔钱货的身上贴银子!真是糊涂的老不死! 黄昏的时候,出门好几日的爹娘总算是回来了! 沈玉急忙出门迎接,看着推出去的货车上还有很多货没有卖出去,再看看爹娘的表情也是沉重,她这笑容也僵硬了。 “爹,娘,你们累了好几天了,赶紧坐下来喝茶,我去做饭。” 沈徳点点头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桌边上,整理货物,生意不好做,没卖出去什么东西,他心情好不起来,想着家里也没有银子了,就更是沉重。 回头看看女儿,不免有些愧疚:“玉儿,这回出去没卖掉多少货,爹答应你的裙子没能买回来,你别恼,等来年生意好做了,爹给你买两件!” 沈玉正在厨房里切菜,闻言沈徳这样讨好的话语,顿时眼眶以酸差点掉下泪,急忙拿手背擦擦说:“爹你说什么呢,我才不稀罕什么裙子,我也不想要,再说我现在孝期,若是穿的招摇了,旁人还不得说死我!” 沈徳知道闺女在宽慰自己,笑着点头满心都是宽慰,女婿去了之后,女儿一夜之间成熟了,也算是有失有得了! 杨氏端着茶碗过来,看着沈玉晒在院子里的花瓣,顿时疑惑了:“玉儿,你在院子里晒这么多花瓣做什么?想做香包?” 沈玉正在厨房里忙乎,热的满头大汗,闻言擦擦汗说:“不是做香包的,一会吃饭时候我跟你们好好说。” 杨氏看女儿神神秘秘的摇头笑,坐在沈德身边,开始算这一趟出去到底赚的够不够本钱。 晚饭上了桌,杨氏和沈徳看着女儿做好的饭菜,一时间不敢相信。 香喷喷的米饭,还有三个菜,一个醋溜白菜,一个辣椒炒鸡蛋,还有一个凉拌芹菜花生米,虽说没有肉,可是看着就色香味俱全,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女儿的厨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沈玉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心虚的笑笑:“爹娘是不是不敢相信这是我做的……其实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啥也不干,就净琢磨着怎么吃了……” “这个琢磨的好,我来尝尝……” 沈徳尝了,立马夸好吃,心里却是想着,能琢磨吃的,总比哭君毅要好…… 杨氏也吃的开心,吃了一半想起她晒在院子里的花,又问:“玉儿你说,你晒着花儿做什么?” 沈玉闻言先是回头看了看,大门关的好好的,这才放心看着爹娘说:“我亲几日翻君毅留下来的书,看到了一个用花和蜜蜡制作口脂的法子,我就试着做出来,好拿出去卖钱贴补家用。” “爹娘你们常年出去卖杂货,这个也不赚钱,就是糊口,眼下给君毅办丧事家底都空了,我就琢磨着如果这个法子能行,咱们以后都日子也能好过点。” 杨氏和沈徳闻言并没有过多怀疑,君毅留下来的书不少,他们识字不多也不翻看,便信了女儿的话,同时也心里欣慰。 杨氏眼眶都红了,拉着沈玉的手唏嘘不已:“都是爹娘没用赚不到多的钱,害得我的玉儿年纪轻轻也跟着操心生计……” 沈玉闻言顿时眼眶也酸,急忙坐在娘身边安慰:“娘你说什么呢!不管穷还是富,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这就是好日子!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 沈徳也红了眼,“好了好了,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咱们开心都来不及,来赶紧吃饭,一会凉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在桌前,沈玉正在跟他们说制作口红的过程,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玉顿时眉头一紧,心头冷然,这老太太还真是消息灵通! 谁知爹去开了门,来的人却不是老太太。 第24章 她的唇甜不甜 来的人是沈英。 这是沈玉第一次见这个姑姑,她看起来的确是被打的很惨,鼻青脸肿的,眼睛都是红色的。 衣裳也是被撕破了两个洞都没有来得及缝补,脖子上也是血印子一个接一个的。 “你怎么成这样了?” 到底是兄妹,沈徳一见到妹妹这样,表情上就有了些严肃和生气。 沈英觉得丢脸,却也习惯了,进屋来喊了一声‘嫂子’就坐了下来,看了沈玉一身白,眉头微蹙。 沈玉却没有忽略她这目光,顿时心头讽刺,她凭什么厌恶自己? “英子,他又打你了?” 杨氏虽说并不喜欢这个小姑子,不过见她这么惨,觉得也很是可怜,可是也知道她这会儿过来,一定是有所求!眼神落在坐在一旁的沈徳身上,桌子底下的脚踢了他一下。 沈徳抬眼看过来,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嫂子,大哥,其实我也挺没脸的,被人打成这样回来也是给你们丢人,可是我真的没法子了……要是不躲着,会被他打死的!” 杨氏叹口气:“知道他脾气不好,以后就小心点,别惹到他了……” 这个傻子,明知道男人嫌弃自己不会生孩子,还天天守着那个男人干什么!挨打还没够啊! 沈英哭着说着,“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不行……嫂子,我这回来,就是想借点钱……” “英子。”杨氏不等她说完,就叹口气:“你要是前阵子来,嫂子还真是有钱给你,可你知道,君毅丧事花了不少银子,我和你哥卖杂货这一回也没赚到钱,你自己看看,上个月进的货,还有一大半。” 杨氏说着,看着沈英眼泪已经不掉了,顿时心头一冷,就知道她是来卖可怜的!和以前一样!回来一回不刮她点银子就难受!和张氏一个死德行! 还不是看着自己好欺负!她怎么不去问张氏借银子,看人家张氏给她什么脸色! 以前杂七杂八的借了自家一两多银子了,这么多年都没还,再借给你我就是傻子! 沈英闻言看着沈徳,沈徳桌子底下被踢了一脚,心里也有数,叹口气:“这一趟货没卖出去不说,我和你嫂子衣食住行,反倒是赔了钱,你要是真手里紧,这些东西你拿点去贱卖,也够你用几日了……” 沈英吸吸鼻子,擦擦眼看着要钱没戏了,就去那货车上,一下子抽出来一匹布,回头也不看着杨氏,直接看着沈徳:“大哥,这布我拿回去做身衣裳,你看我身上这衣裳都烂了……” 杨氏看着她手里的那匹布,心肝都在疼! 那么新的一匹布,她总共也没卖出去几尺,她倒是有脸拿! 眼看着杨氏脸色不好,沈英拿到了东西心里也舒坦了,将布抱在怀里和他们告别。 沈玉站在娘身边,看着沈英脚步轻松,就知道她心情估计也挺好! 沈徳将妹妹送出门,回头看着夫人不好的脸色无奈的笑:“她也是可怜,就当咱们做好事积德了……” 杨氏哼一声,给沈徳面子没有说什么,回过头来拉着女儿问那做口脂的事儿。 沈英踩着夜色往自己家里回,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自己家里,一路上没少听野狗夜猫叫唤,吓得她心肝都在跳,生怕夜黑风高的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回到家里,屋子里全是酒味儿,牛二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听见她回来折起身子。 “呦呵,还知道回来?要来银子了吗?” 沈英下的心头都在跳,将那匹布放在桌上,看着牛二瞪着眼珠子,吓得浑身都在颤:“大嫂家才办过女婿丧事,也没钱,就给了我一匹布……” 眼见着牛二听见没有银子要黑脸,她立马说:“相公你别急,等明日我卖了这匹布,就有银子了!” 牛二才不听这个,醉醺醺的下来床,二话不说就揪着她头发扇巴掌! 一边打一边喊:“谁要这烂布!我要银子!银子!去给我要!要不回来我打死你!” “别打了相公,别打了……” “滚出去给我要银子去!” 沈英身子被牛二狠狠的推倒在门外,膝盖磕在了石头上,疼的钻心,看着门啪的一声被关进,不让她进去,她顿时哭着爬到了柴火堆里。 心里却是恨极了杨氏,小气吧啦的狐狸精!恶毒的贱人!要不是她不肯给银子,她也不至于拿了一匹布回来,又挨这一顿打! 睡在这柴火堆里,身边蚊子多的厉害,咬的她受不了,将所有的错都怪在杨氏不给她银子,看着那月亮不知道下了多少咒! 第二日,杨氏在家里做绣活,做好了回头卖了钱贴补家用。 沈徳被女儿支使出去买蜜蜡去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能不能收回本钱来,可女儿既然愿意尝试,做爹娘的就要支持。 沈玉一早将昨日的花晒了出来,让杨氏看着别被风吹了,被小鸟拉屎,就背着竹篓上了山,准备去摘些别的颜色花。 比如摘些比紫红色月季浅一点的粉色,她记得半山腰那有一片野花,粉红粉红的可好看了! 她都打算好了,做出来两种色号,月季花颜色深一点的,做出来的口红什么肤色都适合。 粉色的花,做出来的口红颜色浅,比较适合白一点的肤色,也能让顾客有个挑选的余地。 来到这半山腰她放下背篓就开始忙活,头顶烈日洋洋,晒得她脸都红了,她也顾不上歇,她只想努力赚钱!让爹娘以后能轻松一点! 楚云亭有两天没有见到她了,也知道她爹娘回来了,心里想她的厉害,就上了山希望碰碰运气。 谁知道真看见了她的身影!她还是穿着一身象征性的白,在那粉色的花丛之间穿梭,像是振翅的白色蝴蝶一样! 他远远的看着,只觉得她像是要飞走,心头一动,迈开脚步。 “玉儿……” 他忽然开口,吓得沈玉一大跳,回头看着他恬淡惊喜的笑容,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沈玉见到他来,心里也喜欢,站在粉色的花丛之间笑吟吟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楚云亭看着她被晒的脸蛋红扑扑的,鼻尖上额头上全是汗珠,立马将怀里的帕子掏出来,也不避嫌了,温柔的给她擦起汗珠来。 沈玉闭着眼让他擦,片刻后睁开眼看着他揶揄的笑:“今天怎么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了?” 楚云亭闻言脸上一热,拉着她往树下:“你脸晒的太红了,仔细中暑气,先歇歇,一会我帮你。” 沈玉笑笑,跟着他来到树荫下坐下乘凉,山间有微风,树荫凉爽,吹的她整个人都爽快了。 楚云亭个看着她闭着眼靠在树上,巴掌大的小脸蛋上红扑扑的,那双好像能看破一切的眼睛闭着,扇子一样的眼睫毛特别好看,特别是那红艳艳的小嘴,像极了书中所说的樱桃小嘴…… 樱桃是甜的,那她的唇呢……甜不甜? 他真的好想尝尝……想着,没忍住,慢慢的凑过去…… 第25章 有贼心没贼胆的呆子 他就这么轻轻缓缓的凑过去,带着让他羞耻又兴奋的念头。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吹乱了他肩上的发丝,落在了她的脸侧,他顿时心跳如鼓,慌忙想退,却已经来不及,她睁开了眼。 沈玉看着忽然凑近的男人,他眼神有些慌乱,呼吸也有点急,仿佛被自己抓到他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他凑这么近,想做什么呢? 沈玉忽然笑了。 她脸上这个看透一切的笑容和目光,让楚云亭瞬间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掰开地下一条缝钻进去! “你怎么凑我这么近呀?不嫌热吗?” “我……” 看他又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沈玉想笑,却又是生气他太过怂包,伸手一把将他的脸推过去。 “有贼心没贼胆的呆子……” 这句话像是嫌弃,又像是挑衅,沈玉一说出口,楚云亭就有种被打了鸡血的感觉,心中顿时涌出无限的勇气,转身来双手就压住她的肩头,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沈玉看着他这一刻终于像是个男子汉了,感觉他慢慢的凑近,呼吸都喷在她脸上,她心里真的有些紧张,还在犹豫一会要不要躲? 如果可以躲不开呢?要不要回应他?若是回应了,会不会吓到他? 他可是个生瓜蛋子,什么经验没有。 虽说自己也没经验,可前世羞羞的东西看多了,总会比他经验多些……在这一阵的胡思乱想中,好一会儿他还没过来……他在干嘛?她不禁睁开眼。 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落在她的头上,她疑惑了看着他:“呆子,你在看什么?” 楚云亭本来打算不顾一切的尝尝她嘴到底是什么味儿,是不是如他想象中一样的甜蜜美好? 可是凑近了,总觉得她乌黑的头发上那一朵白花分外刺眼。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他退开了一些,伸手将她头上的那朵白花取了下来,在她怪异的眼神中,扔到了地上。 “碍眼!” 淡淡的一声,低沉的嗓音还带着些闷气一样,让沈玉顿时傻眼了。 不过是一朵白花,他就这么在意呀? “你不喜欢我戴这个?” “不喜欢。” 她头上戴着的白花,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她正在给她的前夫守丧期。 即便他们没有圆房,可一想到她和那个男人穿着大红喜服,拜了堂成了亲,他心里就忍不住的嫉妒。 可反过来又想,自己居然在嫉妒一个死人,也太没有胸怀了? 沈玉看着他那个不爽的样子,勾唇笑了,片刻后伸手触碰他的脸侧,软软的:“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戴就是了……” “当真?” 沈玉闻言冲他翻个白眼:“要不然呢?你以为我和有些人一样,做什么事情前怕狼后怕虎的?” 这个有些人说的是谁?楚云亭自然知道,当即开心的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慢慢的又想凑近。 沈玉红着脸闭上眼,微微抬着下巴,给自己足够的耐心去等待他。 可就在他靠近过来的下一瞬,树上的两只鸟儿瞬间振翅飞远,那翅膀扑楞的声音吓了他们一大跳,立刻分开。 沈玉扶着心口,感受着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剧烈跳动,侧眼看着楚云亭,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却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往的花丛中,却不再给他机会了。 楚云亭看着她起身,无奈的跟上去,心里却是懊恼自己刚才怎么那么磨叽,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等下次一定要胆子大一些…… 他看沈玉摘了许多花,筐子都快满了,疑惑的一边帮忙一边问:“玉儿,你摘花做什么?” “我想用这花做些口脂拿去卖,好贴补家用。” “你还会做这个呀?” “是啊,我厉不厉害?” “厉害……” 聪明又厉害,这么好的姑娘,居然钟情自己…… 他想着心里美得直冒泡,看着前面她穿梭在花丛之间,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摇曳,顿时心头一阵荡漾,想起了那晚上的狐狸精,腰也是这般细,肌肤光滑…… 不能再想了! 沈玉摘满了一筐子的花朵,就要背着下山去,楚云亭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还上山来?” “估计过几日了……” 沈玉看着他的表情很明显的有些失落,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薄唇抿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可怜巴巴的。 她笑,心中不免有些温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前去,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轻轻踮脚,在他的脸侧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轻飘飘的落下,又迅速的离开。 楚云亭呆若木鸡到站在树影之间,伸手轻轻抚着脸侧,看着她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雀跃着飞远,身体僵硬得不像话,她刚才居然……亲了他? 沈玉一路小跑飞快的下了山,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羞的,回到家后,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了院门。 爹已经回来了,买了一小罐子的蜜蜡,沈玉放下花了过去看了看,色泽明亮,很优质。 “玉儿,这蜜蜡爹给你买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爹帮忙?” 沈玉笑开了花:“接下来就是一些细活,我和我娘弄就行了,爹你忙你的去吧。” 沈德见不需要自己再帮忙,就开始准备种子,下午去种花生,杨氏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开始帮女儿做口红。 前两天第一波晒的花已经晒干了,沈玉将它们拿下来,放在一个小石磨上,慢慢的将花瓣研磨成很细很细的花粉。 一大筐子的干花瓣,这么一研磨居然只有那么一小碗,她用指尖挑起来一点,花粉细腻无颗粒,非常完美。 她让娘把小炉子点好,拿了一个干净的瓦罐,挑出来半碗蜜腊,放进去开始熬制,过了一会蜜蜡化开了,她将那一小碗的花粉放进去三分之一,开始均匀的搅拌细火慢熬。 香气逐渐散发开来,杨氏看着那瓦罐里红艳艳的颜色,很是兴奋:“玉儿,娘觉得你这个法子能行,你看这颜色多好呀,抹在嘴上想来更是娇艳。” 沈玉嘿嘿一笑,抬眼看着她:“那一会弄好了,娘你先试试。” 母女俩笑着,将瓦罐里熬制好的口红,倒进了一早准备好的小铁盒里。 接着就等它们自然凝固,就能用了。 沈红出来找小姐妹们玩耍,准备回家的时候经经过她家门口,闻见了一股香味儿,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走了进来,打眼一看,那桌上摆着三盒红艳艳的膏子,顿时兴奋得不得了。 “姐姐,你这是啥?能给我一盒吗?” 沈玉闻声抬眸看着沈红,她嘴上不知道涂的是什么东西,有的地方都被她舔的不像样了,目光落在自己做好的口红上,笑了笑说:“我这口脂刚做好,你要不要试试颜色怎么样?” “好啊好啊……” 沈红却乐的不行,随便用帕子将自己的嘴巴擦了擦,便用指尖挑起铁盒里的口脂抹在了唇上,跑进沈玉屋里的小镜子照了照,顿时兴奋的叫起来:“玉儿姐,你做这口脂太好了,你看我抹到嘴上多好看呀!” 沈玉看着口红的效果的确是不错,满意的点点头,正想收起来,她就来缠着非要一盒。 沈玉不想给,忙活了好一阵子,只做了这么三盒出来,她还想拿去卖钱呢! 沈红却一直在这里软磨硬泡,她正打算答应的时候,却觉得沈红的嘴唇有些不对劲,乍一看顿时叫起来。 “红红,你的嘴怎么不对劲儿?” 第26章 指不定是思春了 “怎么了?我的嘴好好的呀,没有什么不对劲呀?” 杨氏听见了,从厨房里出来一看,顿时也叫起来:“哎呀红红,你的嘴肿了,你不知道吗?你不疼呀?” “什么?” 沈红一声尖叫,立马跑进屋里去照镜子,片刻后鬼哭狼嚎起来:“完了完了,我的嘴肿了,我成丑八怪了,怎么办呀?是不是你这个口脂有毒啊?我会不会中毒死掉啊!” 沈玉这一刻也不确定啊,按理说不过是花和蜜蜡,应该没有毒性啊,可沈红的嘴巴也是眼见着肿起来的! “完了完了,我后天还要去相看的,这下谁还能看上我呀?怎么办呀!” 沈红在这院子里鬼哭狼嚎,杨氏慌忙解下围裙,到她身边:“红红别哭,不着急,我带你去看大夫,一定没事的!” 眼见着沈红的嘴肿得像香肠一样,说话都有些张不开了,沈玉也急了,拽着她的手就要去看大夫,正这个时候张氏过来找沈红回家吃饭。 一见沈玉和杨氏拉着她女儿出来,还以为是女儿被欺负了,顿时便大叫起来:“红红,你怎么了,大嫂,你拉着我家红红做什么?” 杨氏见张氏来了,顿时有些慌,怎么就这么赶巧,怕什么来什么? 沈玉知道张氏一来定是要闹起来,果不其然,张氏三步化作两步,走到沈红面前,一看自己的女儿嘴都肿了,立马横没竖眼的看着沈玉。 “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红站在一旁抹眼泪,嘴巴这会儿麻的难受,吱吱呜呜的说:“沈玉自己做了口脂,让我试试颜色好不好?谁知道就把我的嘴给毒肿了了,娘怎么办呀?我会不会被毒死呀?” 沈玉闻言顿时气的差点没跳起来,指着沈红的鼻子便叫:“红红,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昧着良心?我做了口脂放在那晾干,你自己跑到我家院子里,非要问我要一盒,我就让你试试好不好看,现在你嘴肿了就全赖我了,是不是?” “我就是问你要一盒,我也没想试试,你非让我试的,我不怪你,怪谁呀!” 沈红说着还呜呜的哭着,不停的闹腾:“我的嘴肿了,会不会以后一直都这样啊,那都丑死了,万一我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呀!” 沈玉真是气的翻白眼,早知道就不让她试颜色了,没想到居然是试事儿来了! 张氏看着女儿都成这样了,自然是怒不可遏,指着沈玉的鼻子大声吼:“你个黑心的小蹄子,就见不得你妹妹好,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妹妹抹!瞧把你妹妹都给毁容了!” “你妹妹过几天还要去相看,看她成这样了,还怎么相看呀?她要是嫁不出去,你能担得起责呀?” “好好的姑娘被你毒害成了这样,走,你跟我去见官,去见官!” 张氏说着就要拉着沈玉去见官,杨氏立马过来将女儿护在自己身后。 “弟妹,你先别闹了,看你家红红的嘴都肿成这样了,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大夫看,别的事回头再说行不行啊?” “你家沈玉下毒害我家红红,这是铁证,大伙儿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休想给我赖账!” 说这张氏还不嫌事儿大,冲着围观的群众大呼小叫:“大伙都看看啊,沈玉这个黑心肝的做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让我家红红来帮她试!瞧瞧把我家红红的嘴都毒成什么样了,一会我家红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拉着她去见官,大伙可都是见证!” 围观的乡里乡亲顿时都指指点点的,看着沈红的嘴的确是肿了,沈玉也冷着脸站在一旁不吭声,顿时议论纷纷的。 杨氏不想女儿的一番心血还没成功呢,这口脂有毒的名声就传了出去,顿时火急火燎的拉着张氏:“你还在这里闹什么啊?我说给红红去看大夫,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不管了!” 张氏闻言冷哼一声,看着女儿的嘴越肿越高,顿时也急了,拉着她便瞪着沈玉,走在了前头。 杨氏见她终于迈开脚步,松了一口气,也拉着女儿跟上去,一行人来到了王大夫的家里头。 沈玉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王大夫又看了看沈红的嘴巴,这才说:“你说的那是野鸠花,的确是有少许的毒性,有些人体质稍弱,的确会受毒性刺激,有些人身体强壮些,碰了也没事儿。” “放心吧,这是小事儿,我给你两粒解毒丸吃吃,一个时辰以后就能好了。” 杨氏和沈玉闻言松了一口气。 张氏却眉头紧皱,早知道毒性并不大,就先在家里闹一番,讹杨氏一点儿钱再来了…… 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真是可惜! 想着便恨的咬牙切齿瞪着沈玉:“以后你少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祸害你妹妹,再有下一回,我定不饶你!” 沈玉闻言哼一声,翻个白眼:“婶子你也交代红红,以后我再做些别的什么东西,她别来问我要就是了,不然再有下一回,就算出了事儿,也与我无关!” “你……”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这吃了解毒丸,毒性一会儿就消下去了,也不耽误红红后日相看,这大晌午的都饿了,赶紧回去做饭吃吧!” 张氏不甘心,却也没法子,总不能在人家大夫的家里闹起来,心里憋着一口闷气,狠狠的拽着沈红便往家走。 到了家,张氏想起女儿说的,沈玉做的那个东西顿时疑惑不解,看着嘴已经不太肿的红红问:“你说沈玉做了三盒口脂?” 沈红点点头:“是啊,我经过她家门口的时候,闻见了香味儿,好奇就进去看看,谁知道沈玉说是她做的口脂,我就想要一盒来着,她让我先试一试,谁知道居然是有毒的东西,差点没毒死我!” 张氏不禁疑惑:“她做这个东西干啥?” 沈红嘀咕:“还能干什么?臭美呗,打扮呗,指不定是思春了……” 张氏却不这么想,沈玉那臭丫头,可鲜少有臭美打扮的时候,平时粉都懒得擦,突然做这个东西一定是有别的缘由。 沈玉心情有些不太好,回家看着自己做好的三盒口红,没想到居然有少许的毒性,真像白费了一番功夫,浪费了原材料,还卖不出去,亏了本钱。 她烦躁他口气,将那三盒脂膏到出来,也将那剩下的花粉给倒在了土里,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 杨氏看着她这个受打击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坐在她身旁哄。 “玉儿,你别伤心,干事情哪有一次就干成的,反正你今天不是摘了别的花吗?家里还有些蜜蜡,再做一次试试。” 沈玉点点头开始去整理今天摘下来的粉色花,其实若不是那野鸠花有毒,她这口红也算是做好了,一开始沈红涂上去颜色的确好看,颜色也好,滋润度也够,和她预想的效果并无差别。 她看着手里的粉色花,觉得颜色实在是太浅了,就算是做成了口红,涂上也并不太显色,就决定明日再去山上找一些颜色重一点的花。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她便又上山去,顶着烈日炎炎,满山遍野的找,终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一片玫红色的麻杆花。 她欣喜若狂的抬脚下去,身后忽然传来楚云亭的喊声:“玉儿,危险!” 可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脚踩了空,瞬间滚落下去! 第27章 这是恋爱了 沈玉真的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她知道这里是一个斜坡,可看着草也不深,可是没想到一踩上去像是踩到油一样,唰的一下整个人给滑了下来! 偏偏这草下面还藏着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块,这么一划下来,碰的她身上好多地方,都火辣辣的疼。 楚云亭昨天听说了她的口脂里面有毒,惹得张氏大闹的事情,知道她今天还会重新来采花,便在这里等着,看见她往这小山坳里走,他出口就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急匆匆的跑过来,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滑下来,上前将刚刚起身的沈玉扶到了一旁。 “玉儿,你有没有事?” “疼死我了……这草怎么这么滑?” 楚云亭看着她白色的衣裙上都已经脏兮兮的了,一边帮她整理上面的草叶,一边看着她紧皱眉头的样子疑惑地说:“这山坳里,遍地都是滑滑草,你难道不知道吗?十个人踩上去,十个人都会摔跤。” “我忘了……” 沈玉可不敢说她不知道,怕是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这个地方有滑滑草,她说自己不知道,那不是很奇怪吗? 夏天的衣裳,虽然单薄,好歹也是穿了两层,那石头只是碰烂了衣裙,并没有擦出伤口。 沈玉拍一拍身上的灰,这才看着山坳里的玫红色麻杆花,堆满了笑。 楚云亭见她开始忙碌着摘花,也上前去帮她,看着她热得满头大汗,有些心疼:“昨日的事情我听说了,张氏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害你,玉儿,你为何不拿着认罪书去县衙治她的罪?” “要不然她这样隔三差五的来闹,你多堵心?” 沈玉擦擦头上的汗,冲他摇头:“杀鸡焉用牛刀,十个张氏也比不过我的名声重要,她要来闹就闹,我才不怕她,跟她吵就是了。” “她的那些雕虫小技,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楚云亭微微的叹口气,心里知道她也很烦张氏,只不过因为到底是她的婶子,所以并不想弄得太难看,她到底是心软,是心善…… 忙活了小半天才摘了满满的一筐子,沈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背着筐子要走,楚云亭急忙伸手拉住了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从他自己的背篓里提了一只兔子出来。 灰色的野兔子,腹部上扎着一只木箭,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他还细心的摘了一片宽草叶,将兔子包起来,这才递到她手里。 “我今天来得早,猎了两只兔子,给你一只,回去炖了补补身子。” 沈玉呆呆的将兔子放进自己的筐里,这才回头很是诧异的看着他:“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居然还会打猎,看不出来呀?” 连挥个拳头都挥不动的他,居然能猎到兔子,倒是想不到! 楚云亭看着个沈玉的目光,只觉得心中好激动好兴奋,他终于也有被她夸赞的时候了! 在她眼里他也总算是有了一丁点的优点,多么不容易啊!他也总不算事百无一用的书生了! 他并不好意思对她说最近在习武射箭,只是耳根有些微红,扶着她纤细的腰肢,面红耳赤的一起爬出了山坳,这才站在树荫下嘱咐她。 “这兔子回去杀了,皮毛记得留着,到时候冬天做袄领,穿着又好看又暖和。” 沈玉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他居然连冬天的事情都想到了,想的这么长远……是不是只要关于自己的事情,他都这么上心? 她心里美滋滋的,看着他笑:“呆子,你长的真好看……” 楚云亭听见夸奖,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认真的说:“你也好看……” 下一瞬间,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想,她为何这么快就看上了自己? 君毅可是在她家里长大的,他们自幼青梅竹马,前阵子办丧事的时候,还记得那时传言说她要死要活的要去上吊…… 可是不过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和自己有了情意……莫非真是因为他这张脸好看的缘故? 他顿时眉头微蹙,心里有些闷,下意识地埋怨自己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她看上自己是因为容貌,也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身上有别的优点…… 也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呢?打架还不如她,脑子呆呆的也没有她聪明,家里也并不是多富裕……自己除了这一张脸,有什么地方能叫她一眼就看上的? 没有了…… 略微暗淡的目光落在她一身白色的裙子上,和她那红扑扑的小脸上,那笑容明艳,晃了他的心神,一转眼他又骂自己,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她新婚之夜夫君就被拉去做了壮丁,根本都没有圆房,即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如何? 她一个清清白白,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成了寡妇,换成谁心里也是受不了。 所以,其实她并不是很爱很爱那个男人,对吗? 只不过君毅在她家长大,所以她只是因为,父母之命难违,才和那个男人成婚的,对吗? 沈玉背着花一路下山,看着自己手上摘花时候染得花汁鲜红鲜红的,就绕路去到河边洗手,刚刚洗了手过来,就见前头的树林中影影绰绰的像是沈红。 她顿时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悄悄地伸着脖子去看,果然看到沈红和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男人在那小树林中拉着手…… 她和那个男人手拉手,面对面的站着,沈红娇羞的笑着低着头,那个男人凑在她耳旁不知道说的什么,惹得沈红顿时羞恼,转身跑进了树林深处,那个男人立马去追。 她躲在大树后面,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沈红,这是恋爱了? 前两天不是还哭着闹着,自己毁容了不能去相看吗?怎么一转眼就跟别的男人约会了? 张氏她知不知道? 沈玉下意识的觉得,张氏一定并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就凭她的那个性子,还不待活活砍死这个占她女儿便宜的男人? 不过沈玉可不想多管闲事,这是沈红家的事,与她无关。 路上,她还在美滋滋的想着,这兔子今天中午该怎么吃,是该红烧啊,还是该爆炒…… 黄昏时候,楚云亭穿这一身素色单衣,在院子里和七叔过招。 他认真学武,也肯吃苦,七叔下手也毫不留情,有意让他磨砺坚韧的意志。 天黑后他回到家里,刚在屋里擦完身穿好衣服,赵氏敲门进来。 知道儿子练武肯定受伤,估计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将手里准备好的药递给他,无奈的叹:“早说了,不让你学武你偏学,这下你知道学武的苦处了吧?” 楚云亭却不可置否的一笑,将药放在床头准备一会儿擦。 赵氏正准备出门,路过他书桌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幅画像。 她便停下脚步,看着那画像上居然是一个女子,顿时疑惑的皱眉:“云亭,这画上是谁家姑娘,娘怎么觉得如此眼熟?” 第28章 你想死 楚云亭闻言心头一颤,立马上前将那幅画抢过来,满脸涨红将那幅画迅速地卷起来,就是不说这画上的姑娘到底是谁…… 赵氏看见儿子这个明显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心里又感慨又欣慰。 儿子真是长大了呀……这么多年以来,他只知道读书,村子里有姑娘喜欢他,他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没想到今日居然主动画了一个姑娘的画像,虽说她辨不清这画上的人是谁,可心里总觉得眼熟。 不过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她忍不住笑也想逗一逗:“看我家云亭这个样子,怕是有了心上人了,娘也不逼着问你这姑娘是谁,但你要考虑清楚了就跟娘说,娘派人去提亲可好?” 反正这一生,她都打算带着孩子在这乡村小镇生活下去,再也不回那地方了,给儿子娶一个他喜欢的姑娘,男耕女织,和和美美地过着小日子多好啊! 楚云亭听到娘这么说,心中十分欢喜,他一直害怕若是把这件事情提出来,玉儿守寡的事情在娘这里过不了关,可她现在居然这样说,他就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那娘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不论我看上的是谁,你都不能反悔!” 赵氏听他这么说,却没有多想,只是笑:“我儿子看上的姑娘,那定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喜欢谁想清楚了,到时候尽管和娘说,娘绝对一千一万个满意。” “您说话算话就行。” “放心吧,娘什么时候诓过你?” 楚云亭看着娘出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画像再次展开,仔细的端详着,一时看迷了眼,等来年……我定娶你进门!好好护着你,绝不叫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晚上沈徳和杨氏回来,看着院子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只兔子,顿时疑惑:“玉儿,哪里来的兔子?” 沈玉正在摆弄花儿,听见爹这么问,摸摸鼻子呆呆的说:“我在山上捡到的……” 沈徳觉得不可能啊,谁打兔子还能留下一只给别人捡? 不过看着女儿那个‘诚实’的样子,他也没多想。倒是杨氏,笑嘻嘻的将兔子扔进他手里:“赶紧去收拾一下,一会儿炒了给玉儿补补身子!” 沈玉张嘴僵硬的笑,想着若是下次书呆子再给自己一只兔子,她该怎么说? 天上掉下来的? 呵呵……怕是傻子也不信…… 两天后,沈玉在山坳里摘回来的麻杆花已经晒干了,她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一下磨花粉。 正磨起劲儿,大门被人推开,她抬眸一看居然是沈文这个煤球? 他怎么来了?他来干啥? 沈文又黑又胖的,跑进院子里,就站在沈玉的身旁,看着那么多磨出来的花粉,疑惑地问:“大姐,你弄这个东西干啥?是不是还要做口脂?” 他这话一说出口,沈玉就知道,他并不是来玩儿的,肯定是张氏让他来探口风的! 就笑了笑:“你一个男娃,好奇我们姑娘家的这些东西做什么,也不觉得羞羞脸?” 沈文不乐意了,哼一声蹲在她身旁,伸手就去动她磨好的花粉,他那肉乎乎的手上有汗水,一下子就将那花粉沾去了好些,沈玉看着心疼,不免说了一句:“沈文,你别乱动。”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玉口气有些不好,沈文这家伙也恼了,转身就出门去了。 沈玉以为他被自己骂了一句恼了,所以回家去了,谁知道片刻之后他又回来。 “你……” 沈玉疑惑的看着他去而复返,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只见这小混蛋背在身后的手猛然伸出来,攥了一把满满的沙子,刷的一下扔在她花朵和花粉里面! “沈文你想死!” 沈玉看着自己费尽苦心才回来的花瓣和弄了半天才磨出来的一小碗花粉瞬间被他弄脏,那沙子细小挑也挑不出来,顿时气的差点没有吐一口老血! 偏偏沈文这个小混蛋还得意忘形地在冲着她做鬼脸吐舌头! 沈玉气的要疯,转了一圈,发现没有趁手的东西去抽他,忽然看到瘫在地上的大黄狗,顿时一声大吼:“阿黄,去给我咬他!” 阿黄这狗很有灵性,虽然说平时懒洋洋的,不是趴着,就是躺着,很少出去瞎晃悠,可她一开口它立马便窜起来,张大了狗嘴就叫着去咬沈文,他一见狗来了,顿时吓得哇哇大叫,就要往外跑。 “小兔崽子,你别跑,赔我的花粉!” 沈文在前头跑,阿黄还在后面追着,咬着它的裤子就是不撒口,沈玉看着他吓的一双眼都红了,这才解了气:“阿黄回来!” 一语落地,阿黄立马松了口,跑回来冲他摇尾巴,沈玉说了声乖乖狗,摸了阿黄的头,这才发现沈文吓得屁滚尿流,早就跑得没人影了。 “小兔崽子,下次再敢来搞破坏,让我家阿黄咬你的肉!” 沈玉回到院子里,看着自己好几天的心血又废了,气呼呼的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沈文一路狂奔回到了家,看着裤子上被咬破的洞,耷拉着头走进院子里,张氏看儿子这个样子,问:“小文怎么了?” 他闻言哼一声:“还不是大姐,她不让我动她的东西,我恼了,把她的花粉里面撒了一把沙。” “谁知道她居然让阿黄咬我,差点都咬到我的肉了,你看把我的裤子都咬了一个洞!” 张氏闻言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走上前去,看看他腿上没被狗牙咬到,这才伸手气急败坏的去戳他的头。 “不是叫你去问沈玉那小蹄子弄花粉做什么的吗?怎么还没问出来自己反而被狗咬了?真是不中用!” 沈文被责备,自然不开心,气呼呼的进了屋。 见儿子耍脾气,张氏也不再说什么,继续回厨房去做饭。 晌午时候沈财上工回来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张氏想起娘家侄子娶亲的事情,问沈财:“我侄子过几日娶亲呢,聘礼银子还不够,爹说叫咱们帮衬一点,你什么时候时候发工钱?着急用银子呢!” 沈财闻言说了句:“这还没完工呢,完工了才有银子发,急也没用。” 张氏闻言登时就恼了,看着丈夫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直骂:“都是你这个不中用的攒不下银子来,现在我家里有事,你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什么事儿都得我自己操心,窝囊废!” 沈财被骂了一通,却不敢吱声,又好像是习惯了一样,看着张氏摔了筷子进屋,也没动,只顾吃自个儿的饭。 倒是坐在外面陪孙子的老夫人,听见儿子被媳妇儿骂窝囊费,心里很是不高兴。 想着上一次给她的银首饰,让她给英子抓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钱,剩下的银子回来全都不给她,她心里都是气。 张氏躺在屋子里的床上,气得饭也吃不下,想着娘家用银子,沈红一旦说好亲,就要准备嫁妆的,家里却没几个钱,指望丈夫那个窝囊废是不行了。 想了一圈又想到,沈玉最近捣鼓的那些东西,心里有了主意。 第29章 她默许了 沈玉一早起来,将昨天晚上剩下的兔肉放了些红辣椒翻炒一下,做了点稀粥,蒸了几个窝窝头。 早饭的时候,一家三口,一人一个窝窝头夹了点儿香辣兔肉,就着一碗稀粥吃的饱饱的。 吃完饭,一家三口一起出门,沈德和杨氏,去种花生打理田地,沈玉则是继续上山去摘花。 卖杂货的小生意不好做,现在家里就指着两亩薄田,万一收成不好,今年冬天就没得吃了。 沈玉想着,趁现在夏天花朵的时候多做点口红去卖,冬天有了银子,就不怕没粮食吃。 四月底的天气热得不像话,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她刚走到半山腰,背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擦汗的帕子也已经湿淋淋的。 她还是去上一次的山坳里摘花,这种麻杆花就像是芝麻一样,细高细高的杆子,每一节上面都会有一个艳红的花朵,中间花蕊是黄色,常有蜜蜂在上面飞来飞去的采蜜。 这一片儿的麻杆花,听娘说开的时间很长,足够她用很久,做许多口红了。 沈玉没想到楚云亭今天还会来,以为他去镇上教书了,谁知道没多久他背着背篓,站在那山坳上面,笑着冲她喊:“玉儿,要我帮忙吗?” 沈玉抬头去看,阳光有些刺眼,光影在他背后,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那一排洁白的牙齿。 她奇怪今日他怎么没去教书,反倒是上山来采药? 看着他滑了下来,沈玉这才问:“你这两日怎么没去私塾教书?” “私塾的草房太过陈旧,墙上有裂缝,最近正请人在翻修,孩子们都回家了,估计得过两日才能去。” 他说着将背篓放下,沈玉侧眼去看,发现他筐里已经才采了大半筐的药材,这才知道他怕是很早就来了。 一开始沈玉以为他经常上山采药,是要拿去药房里卖,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娘的眼睛不好,要用新鲜的明目草药来煮茶,效果比药店里卖的那些晒干的效果好许多,所以他得空了就会上山来。 他帮着她摘了满满一篮子的花,俩人这才在树荫下休息。 凉风习习的吹来,沈玉将帕子搭在草叶上晒,她靠在树上。 楚云亭就坐她的身侧,两人肩并肩。 两人靠得有些近,衣料摩挲的时候,他只觉的被她触碰的地方一阵一阵的热。 他正胡思乱想,听到身旁她叹口气:“本来我今天不用上山来的,可惜沈文那个小混蛋,把我的花粉给弄脏了,害得我没办法做口脂!要不然,这会我已经拿着做好的口脂去镇上卖了!” “可怜我忙了这大半个月,头一次做出来的口脂有毒,第二回好好的又被这小混蛋给弄脏,净是白费功夫了!” 她说着长长的叹口气,头一歪靠在了楚云亭的肩头上,闭上眼甚是唏嘘:“我家要是有什么传家宝就好了,我拿去卖个几百几千两的,也就不用天天的愁没银子花了!” 她突然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她不知道用什么洗的头发,香香的味道传进他的鼻尖里很是好闻。 他紧张的不行,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听着她为银子发愁,喉头滚了滚沙哑着说:“虽然我家也没钱,但多少还有些银子,你就是着急用,我拿来给你……” 沈玉瞬间睁开眼,慢慢的直起身子,不可置信又很是揶揄的看着他那个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你家的钱肯定是好不容易攒下的,那可是你的老婆本儿,用来将来用来给你娶媳妇儿的!你若是给了我,将来娶不到媳妇儿,那可怎么办?” 他闻言羞得满脸涨红,看着她明摆着是来逗自己,顿时鼓足了勇气说:“你若用这银子,我回家来拿了给你,就当是聘礼!” 沈玉顿时瞪大了双眸,简直不能相信,这书呆子今天居然这么有胆子? 连聘礼两个字都说出来了!这完全是把一颗心都摊开了给她看呀! 一颗心啊!她要不要就这么厚颜无耻的接着? 她美滋滋的,看着他这一张俊逸不凡的面容上满是通红,忍不住的就逗他,双眼狡黠地笑着:“你说什么聘礼呀?我可不敢要?” “你不要?”书呆子有些急了,靠得有些近。 沈玉眨巴眨巴眼,强忍住笑:“不是你经常说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要是不明不白的接了你的聘礼银子,那就是无媒苟合,不合礼数的!” “……” 楚云亭看着面前的姑娘一脸坏笑,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颇有些牙根痒痒,伸手便去捂住了她那双狡黠的笑眼。 “哎呀,我看不见了……” 眼睛忽然被他捂住,黑蒙蒙的一片,看不见他那个羞赧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玩,沈玉想要挣脱,下一瞬,他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不许她动。 气氛瞬间凝滞,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都轻了,微风凉凉的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四周寂静安宁。 她忽然就不动了,靠在树干上,一双红唇微张,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楚云亭紧张的眨眨眼,心跳如鼓的看着她那红唇,缓缓的凑近,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有那一夜梦里,旖旎的画面。 喜欢的人近在眼前,乖乖巧巧的就在他的掌心一动也不动,不管他想做什么,她或许都不会反抗。 这一刻读的那些圣贤书规矩礼数,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只看着面前唇角带笑的女子,满心的期盼。 可以吗? 她会不会恼? 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就是默许了? 就这么一瞬间脑中百转千回,下一刻鼓足了勇气,闭上眼凑了上去,唇刚刚贴上去,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那温软甜美,不远处传来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两人瞬间睁开眼,连尴尬都来不及,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回过神来以后,楚云亭才发现,她在自己身下。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她的弧度,她的柔软,她的温度,无一不刺激着他每一根的神经。 他呼吸都热了,像是带着火喷在她的耳畔,沈玉觉得有些痒,伸手去推他的脸,一片滚烫。 楚云亭以为她让自己走开,下意识的就想起身,下一秒脖子上多了一双手臂。 发现沈玉无奈的看着他,声音似有若无:“别乱动!一会被人发现了!” 他顿时僵直了,身体就这么压着她,一动不敢动。 可偏偏,不远处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声音,让他身子更是紧绷成了一根弦! 第30章 你身上带了匕首吗 沈玉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沈红和那个男人,更没想到,她的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敢和这个男人那啥啥! 她还没有说亲啊,将来还要嫁人的呀! 她现在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万一被张氏发现了,她铁定要被打的半死,她难道都不怕吗? 不远处的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江郎,不行……” 沈红这一句江郎叫的她登时便满身的鸡皮疙瘩,从来没听过她这样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真是叫人肉麻死! 她也不能想象就她那个又黑又胖的样子,低眉浅笑做女儿娇羞的姿态,她对面的男人,真能看得仔细? 怕这一刻她身上的男人,这一会儿只想消了身上的火吧…… “红红,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你就让我看看,让我摸摸,我保证不来真的……” “那……那你说话算话……” 沈红犹豫着,就半推半就的从了,只听见一阵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沈红的哼唧声。 沈玉心里重重地叹口气,女人就是傻,男人随便说几句什么我只是看一看,不动你,她就信了。 她觉得沈红今天是完了,可是她也不能出去,搅了人家两个的好事。 一来沈红明显的是喜欢这个男人,愿意给人家碰两下。 二来,她和楚云亭两个在这里,一旦有什么动静被沈红他们发现,她和这个书呆子的名声也彻底完了! 自己的名声坏了没关系,她不在意。 可沈玉却不想牵连书呆子,他可是秀才,将来指不定要去赶考的,名声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至于沈红,她明知道名节和清白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有多重要,却偏偏要信的这男人的花言巧语,她自己犯傻,也没办法。 她被压着,只觉得身上好热,便动了一下胳膊,谁知道身旁的草就晃一下,她生怕被不远处的沈红和那个男人发现,便再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忍着。 她知道楚云亭也忍的难受,从他紧绷的身子,和极力压抑的呼吸就知道,他此刻怕是也快要疯了…… 她抬眸去看,果然见他脸上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水,额头上因为极力的忍耐用力,青筋都显露出来了! 似乎是发现了沈玉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极为羞赫,伸手便捂住她那双眼。 他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在燃烧在沸腾,他都快要爆了! 不远处那一对男女发出的声音是在做什么,他不是傻子,他一清二楚,他也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喜欢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子下面,若是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在骗鬼! 可他不能啊! 两个人的身体就贴在一起,哪怕他的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能都能够一清二楚地感觉到! 他不能让自己在她面前狼狈,尴尬,他不敢去想,若是她知道了心中那些无耻的想法之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是要来什么。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即便平日的情绪比较内敛,可依然无法掩盖他已经成熟的本质。 他特别害怕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可偏偏的,温香软玉在身下,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局面有些越发的不可收拾了,所以在沈玉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捂住了她的那双眼,生怕下一瞬,她的眼神会变得让他,无地自容…… 沈玉自然清楚地感觉到了,她想笑却知道这一刻一定不能笑,不只是因为怕被沈红他们发现,更是因为,若是笑了,一定会让这个书呆子羞愤欲死! 可沈玉又觉得,若是这一刻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儿太可惜了? 从来没有和男人这么接近过呀……更何况还是一个自己有点喜欢的男人,她有些控制不住。 两辈子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他…… 沈玉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秒,都特别有意义。 每个瞬间都值得怀念,留恋。 即便以后的生活不能尽如人意,但至少这一刻,她想做些什么……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夹带着微风晃动树叶的哗哗声。 沈玉搂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了下来在她耳畔,轻声的问:“你身上带了匕首吗?好硬啊,顶的我难受……” 沈玉觉得,作为一个虽然成了婚却没有机会圆房的寡妇,如果假装对于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根本就没有什么漏洞。 她喜欢这个男人,所以乐于逗他,也乐意缓解他的尴尬,让他不再那么紧张。 果然,听到她说这句话,下一瞬听见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些无奈的笑,唇似有若无的碰着她的耳畔。 “是匕首,你难受那我挪过去……” “别动,一会被他们发现了……” 又一会过去,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似乎快要结束了,楚云亭轻轻地喘口气,额头上的汗水滴在了草地上,他真的好难受…… “你匕首怎么在动?” “有吗……”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刚刚有一些松懈的身体瞬间紧紧绷成了一根弦,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不让他们再有丝毫的动静! 心跳的越来越快,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他轻轻喘着气,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片红唇,喉头滚了滚,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真的好想……亲亲她……就亲亲,不做别的…… “江郎……呜呜……” 结束了,那边的动静终于结束了…… 不出意外沈红哭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片刻后,只听到男人说:“对不起红红,我真的忍不住,我太喜欢你了,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骂我吧……” “呜呜……” 沈红只知道哭,哭了好一会儿,哭得对面的男人着急了,伸手啪啪的他在自己脸上甩了两巴掌,这清脆的响声,终于让她回过了神,急忙拽住田江的手。 “你打自个儿干啥?” “我对不起你,你舍不得打我,我就自己打……” 接着又是啪啪两巴掌响起来,沈红的哭声终于是止住了。 “红红,别哭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赶明我就让我爹娘,去你家提亲。” “嗯……你说话算话,我在家里等着你。” “好,我绝不食言。” “赶紧走吧,一会我娘找不到我,我回家又得挨骂……” “我帮你系好腰带……” 两人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了,楚云亭瞬间从沈玉的身上翻下来,坐直了身子,也不敢站起来,生怕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被她看见。 沈玉坐直了身子,红着一张脸,一边打理自己的头发,一边看着他尴尬地面对着自己,连头也不敢回,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了:“呆子,把你匕首拿出来我用用……” 第31章 你用匕首做什么 一语落地,楚云亭瞬间宛若雷劈! 匕首……他要去哪里弄匕首给她? 可是假装没有听见也是不可能的,便慢慢的回头看着她唇角浅笑,艰难的开口问:“你用匕首做什么?” 沈玉看着他那个生无可恋的样子,慢慢的低垂眼帘遮掩住那狡黠的眸光。 “我用匕首割点草,回家喂兔子。” 楚云亭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缓缓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匕首割草不好用,我拿了镰刀的……” 说着,他便起身,拿起镰刀往不远处去割草,生怕沈玉不用镰刀非要用匕首…… 沈玉看着他那个躲着自己的样子,偷偷的笑个不停,真是个傻子……就他这样的性子,若是以后真的成了亲,敢不敢来脱自己衣服? 忽然便想起了刚来时候做的那一个梦,梦里,那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紧张的坐在她身边问:“玉儿,今夜洞房花烛,你真不许我脱你衣裳?” 头有些难受,她紧紧闭上眼,片刻后才看着楚云亭的背影,告诉自己,现在,她才是沈玉! 所有的梦境,都和自己无关! 四天后,沈玉拿着自己做好的五盒口红往镇上去,挑了一个有阴凉的屋檐下坐着,将自己做好的口红放在她带过来的一个篮子里。 篮子里铺着她路上采来的野花野草。红红绿绿的铺在底下,衬着五个白色的瓷盒精致好看。 她坐在石板上,清了清嗓子,这才看着来往的男男女女,扯开了嗓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百年古方精心制成的胭脂口脂,涂上滋润又美丽啦!这位姑娘,要不要看一下?” “这位大婶,您来试一试吗?” “这位大姐,你来一盒吗?” 沈玉坐在这儿好半天,看着人来人往的,吆喝了好半天的,也有一些人上来看看,可一听一盒要半两银子,愣是没有一个人买! 沈玉觉得是不是自己价格要的实在是太贵了? 可是她费尽心力的才做出这五盒来,况且还有成本啊,她总不能不赚钱,白费劲吧! 眼看着太阳是越来越高,街上的人是越来越少,她有些心急了,提起篮子决定换一个地方吆喝。 可是口渴的厉害,就先去卖茶的地方喝茶。 坐在路边的茶棚里,她擦擦头上的汗,看着两边的商铺,想着要不要自己不费劲吆喝了,把口红直接出给别的胭脂首饰铺子,这么好的成色,那老板若是识货,想必也乐意出半两银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探探口风的时候,前头不远处来了一顶小轿子,轿子晃晃悠悠的停在了一家成衣铺前头,片刻后下来了一位穿着粉色纱裙,身姿较好,面容美丽的姑娘。 她杏眼柳眉,皮肤白净,头上戴着一套金丝蝴蝶簪子,手腕上还有碧绿的翠玉镯子,一看就是有钱人! 沈玉觉得,这样美丽好看又有钱的姑娘,想必肯定识货,也不会吝啬那一两半两的银子,于是便喝下最后一口茶,往那铺子去。 这位姑娘身边带着服侍的有两个丫头,沈玉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丫头拿着一条裙子,拉着那姑娘往后头去,估计是去换衣裳的,另一个丫头就在堂外看布匹。 沈玉抓紧这个机会,笑笑进去,站在那丫头的身边,轻轻的唤一声:“这位姐姐好。” 丫头闻声回头奇怪的看她一眼,看着她一身青色的布裙,头上什么首饰也没有,可偏偏一张脸白净好看,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 她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在她臂弯中的篮子上,里面红花绿草白盒子,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这才问:“这位姑娘,叫我什么事儿?” 沈玉见这丫头说话挺温柔的,笑容也更满了些,“可否请这位姐姐借一步说话?” 这到底是人家的店铺里,自己来串场子做生意,有点不合适。 这位丫鬟似乎对她篮子里的东西挺好奇的,就点点头,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了店铺外头。 沈玉这才将她篮子里的口红拿出来一盒,打开给她看,玫红色的颜色,淡淡的香气,透着些明亮滋润的光泽,瞬间吸引了丫头的眼神,她不自觉的就抬起手将这口红接下。 沈玉看着她那眼神笑笑:“这位姐姐,这是我家传的方子做出来的口脂,颜色正宗,色泽明亮,涂在唇上更添艳丽还滋润。” “方才见你家小姐姿容不凡,只不过唇上口脂稍显黯淡,所以特来自荐,还望姐姐一会将这口脂给你家小姐过目。” “这样的口脂倒是没有见过,颜色也好看……”丫头说着将盒子盖起来,看着她篮子里的另几瓶,问:“那些也都是吗?” “这五盒都是的,一共有两种颜色,这一盒是粉色的……” “那你先给我,我拿进去给小姐过目。” “多谢姐姐!” 沈玉看着丫头拿着口红进去,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有八成的把握,这小姐绝对能看上这口红! 果不其然,她在太阳下晒了不久,里头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姐终于出来了,刚才的丫头立马冲她招手,示意她进去。 许灵韵看着站在眼前的沈玉,一身朴素的衣裙,却遮不住那伶俐的目光,她勾唇一笑,接过丫头手里的口红,打开又看了看,这才抬眸笑问:“你这口脂倒是挺不错,与我常用的倒是不太一样,怎么做出来的?” 沈玉闻言笑笑:“对不住小姐,你的问题涉及配方,恕我不能相告。” 许灵韵闻言倒是没有再追问,将那口脂挑出来一点涂上,照了照镜子颇为满意,这才问:“你这个怎么卖?” 沈玉闻言轻笑,脊背挺直,目光泰然:“一两银子一盒!” 话音落地,许灵韵身边的小丫头倒是眼神唏嘘,似乎这个价格,是有点贵。 看着那丫头的眼神,沈玉倒是挺淡定的,她看得出来这小姐看上了自己的东西,所以也没有觉得自己报价太高,会吓跑客人。 开玩笑,人家有钱人家的小姐,会在乎一两银子? 果然,下一瞬许灵韵笑了笑,“这五盒我都要了。” 五盒都要了! 沈玉简直不敢相信!一下子全都卖出去了!五两银子就这么到手了! 她高兴点差点就没绷住,直到丫头将银子放在她手心里,她才舒口气,赚钱真是太容易了! “多谢小姐。”沈玉高高兴兴的收了篮子准备走,想起什么来了,又回头笑着说:“小姐,十天后上午我会带下一批新颜色,在街口的柳树下,您若有需要,可以派人来寻我。” 直到走了很远,沈玉摸着荷包里的几两银子,还觉得轻飘飘的。 不过想起家里没有装口红的白瓷盒子,又去买了十来个盒子,买了半只烧鸭,又去换了一些铜板,准备回家时候,路过一个小摊,看着上面的一把折扇画的挺好,顺手拿了,准备回头送给呆子。 他一天到晚的家里镇上两头跑,现在天气又热,他拿着扇子热的时候可以挡挡日头扇扇风…… 想着他那个俊逸儒雅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柄扇子微微晃着,颇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 她低头笑,这一次,你总不敢在拒绝我送的东西了吧! 回到家,爹娘正在厨房做午饭,沈玉笑着走进去,二话不说一挑眉,将银子往灶台上一摆。 第32章 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爹娘看着那灶台上百花花的几两银子,顿时傻眼了,片刻后娘才拿起那银子看着沈玉,颇不可置信的问:“这是你卖口脂得来的?” 爹也惊诧:“总不可能会是捡来的?” 沈玉看着他们那个不敢相信的样子,笑的肚子都疼:“看把你们吓得,难不成是我抢来的!” 杨氏闻言哎呀一声,高兴的不行:“哎呀呀,我家玉儿真是有本事!这一趟就得了这么多银子!要是省着点,这都够咱们家用一年了!” 沈玉笑着将那半只烧鸭拿出来开始切:“今日遇见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一下子买走了,也是运气好……” 沈徳也是高兴的沉不住气,擦擦汗急忙说:“那我后半晌再去买点蜜蜡,趁着天好,咱们赶紧多做点拿出去卖,多攒些银子,来年再给玉儿寻个好夫君!” 杨氏也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将银子收起来,就说:“那个不着急,改明儿先给咱们玉儿做身好裙子穿穿……” 沈红被老夫人支使着过来拿这个月孝敬的鸡蛋,谁知刚来到门口就听见他们说的话,顿时脚步没有抬进来,站在那儿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原来沈玉做的那个口脂,居然是卖钱的! 好片刻她才撇撇嘴进去,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大伯娘,奶奶叫我来拿这个月的鸡蛋。” 厨房里的三人立马住嘴,杨氏擦擦手出来看着沈红笑:“红红你先坐,我这就去拿。” “哦……”沈红磨蹭了一下来到了厨房门口,看着案板上沈玉切的烧鸭,顿时口水就流出来了,上前去扯了一大块就往嘴里塞。 沈玉无语,她手都没洗…… 沈红吃了觉得香死了,伸手又要拿,沈玉急忙塞给她一块。 沈红笑笑,没来得及开口再要点,身后杨氏出来了。 “红红,这个月三十个鸡蛋在这儿,你拿回去吧!” “哦。” 沈红没机会再吃,就提着鸡蛋回家去了。 家里也在做饭,将鸡蛋放进屋里,进厨房一看,青菜面条,寡淡的不行,登时便皱眉嘟囔:“娘,怎么又是面条?咱们能不能也买只烧鸭吃吃?” 张氏闻言擦擦汗抬头看她:“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谁家吃烧鸭了,就你狗鼻子灵闻得见!” 沈红想起刚才自己听见的话,顿时撇着嘴:“大伯家买了烧鸭,也不知道给奶奶送点来。沈玉那个小蹄子做的口脂拿去卖了钱,好像还卖了不少,我听大伯娘说,省着点花够用一年呢!” “什么!沈玉做的东西卖了那么多钱!” 省着点够用一年!拿估计得是一两银子!就上山摘点花回来弄弄,就能卖那么多钱! 张氏不敢相信,那个克夫的东西居然这么有能耐! 再抬眼看看自己的女儿,一天到晚的好吃懒做,更是又气又嫉妒! 一整个下午张氏心里都不安生,只要想到沈玉居然会赚钱,她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本来以为她一个寡妇以后估计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一辈子就这么惨兮兮的过,可谁知道人家能挣钱! 一个能挣钱的寡妇,怕是人人挤破头了想要娶! 她越想越是生气,想着自己家里存了多年才一点的银子,人家一下子就赚够一年的银子! 她快气疯了! 老夫人看着她天都快黑了还坐着不动不做饭,脸色也不对劲,就问了一句:“老二媳妇儿,遇上啥事儿了?” 张氏闻言看着她那张老脸,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件事,顿时换了脸色,走过去坐在老夫人旁边。 天黑后,沈玉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从书呆子那儿拿来的地理志,正看的舒服,听见外头阿黄叫起来,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听见爹叫了一声‘娘’才知道是老夫人来了。 这天黑了老夫人过来……沈玉下意识的就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便穿好衣服出去,就见沈红居然也跟着。 她跟来干什么? “娘,吃过饭了吧,坐。”杨氏作为儿媳妇,虽心里不喜欢老夫人偏心,可是表面可是做的叫人挑不出错处,老夫人一坐下,她立马去倒茶。 红红坐在祖母身边,眼神看着沈玉那淡漠的神色,总觉得最近一段大姐变化太大了…… 娘和祖母都说她是失心疯了脑子有问题,可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做出来的口脂还能卖银子?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这才看着沈徳,“老大,今夜来又个事儿跟你商量。” 杨氏坐在丈夫身边,看着老夫人总觉得心里跳的厉害,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老夫人说:“听说玉儿做的口脂能卖银子,我就寻思着,老二家指望你弟弟一个人干活挣钱,日子实在是过的艰难,就想着叫红红跟玉儿学这个手艺,将来好补贴家用。” 沈徳没有想到,母亲来是说这个的,眉头顿时皱起来,抬眼看看女儿,她面上果然一抹讽刺的笑,顿时觉得脸上热辣。 女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个赚银子的法子,也是为了他这个当爹的少点操劳,母亲就又打主意向着老二家,他怎么好意思向女儿开口? 杨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这些年老夫人变着法子的从自己家里弄银子给老二家,从来一分没还过,如今还要将女儿赚银子的法子教给老二家,张氏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这绝对是她的鬼主意! 眼见着大儿子和媳妇儿都不吭声,老夫人怒了,狠狠一拍桌子:“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啊!不吭声是啥意思?不让红红学啊!” 沈徳叹口气看着她,这个娘真不像是亲的,“这法子是玉儿钻研出来的,费心费力多日……” “那又怎么样?” 老夫人知道儿子要说什么,不过是个不孝的贱丫头,倒是看的比眼珠子还要娇贵! “她姓沈!只要一天没有出嫁,那就是沈家的人!她钻研的法子又如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你们又了发财的门道,就不该藏私!” “你眼看着你弟弟家一儿一女的就大了,一个要准备嫁妆,一个要读书识字,还不想着帮扶弟弟,一味的只顾自己捞银子!黑心烂肺的东西!你亲娘的话也不听了啊!” 杨氏气的眼圈都红了,就这偏心的样子,像是亲娘吗? 实在是气不过了,她说话也不太好听了:“娘,咱们可是一早就分了家的,银钱田地房产各自都不相干的。如今我家玉儿会做口脂赚银子,那也是我自己家的事儿!” “二弟有本事成家立业,也就有本事养活妻女!今日是我女儿又能耐赚钱,你换换红红,若是她会做口脂,弟妹那个性子,她会叫我家玉儿去跟红红学,抢她的生意吗?” 沈玉低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那张氏若是真的懂,今夜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沈红坐在老夫人的身边,看着要吵起来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沈徳轻叹口气抬眼看着女儿,沈玉冲他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杨氏低头抹着眼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怎么就没能生出来个儿子!害得生了儿子的张氏一天到晚的想方设法踩在自己头上! 老夫人见大儿媳妇居然跟自己犟嘴,顿时冷着脸眼里带着刀子:“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东西,没资格跟我说话!” 第33章 我扇你的脸 此话一出沈玉顿时一腔怒火,张口就想骂回去,身边娘悄悄拉她的袖子。 她气的心口疼,看着爹那难看的脸色,只觉得憋屈! 老夫人看着皱眉不悦的沈徳:“你娶了不中用的东西给你生不出来儿子,将来沈玉出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人家向着婆家,你身边没有男丁,还不得指望小文给你养老送终!” 沈玉真是恶心透了这祖母,真是恨不得一脱鞋将她拍出去! 眼见着娘被她骂得直哭,爹也为难的不敢抬头,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心烦的上前来站在老夫人面前一拍桌子:“祖母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再骂我娘这辈子你也别想叫红红学到我的手艺!” “沈玉!反了你了!” “我就反了你能怎么着?” 沈玉一肚子的火,看着老夫人那个气的嘴歪眼斜的样子,哼了一声:“今夜,我把话撂在这儿,沈红跟我学手艺,行!” “玉儿……” 杨氏红着眼看着女儿,这可是女儿精心钻研出来的手艺,就这么教给红红……扭头看着面容肃然的丈夫,私底下使劲拧他的手! 沈徳知道妻子生气,可是他……也为难啊! 只能在桌子底下握着妻子的手,强行安抚。 沈玉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笑笑,这才转过眼看着老夫人:“我教红红可以,只不过有一条,以后祖母你见了我娘若是再骂那些不中听的话,哼,那你可别怪我不顾亲情,不给你和二叔家留脸面了!” “黑心烂肺的小蹄子你……” “你再骂一句试试?” 沈玉一个大喊,一脚踢翻了椅子,双手叉着腰站在老夫人面前,一双眼瞪着她! 椅子哐当倒在地上,吓了他们一大跳,沈红也是,看着夜叉一样的大姐,顿时像是见鬼了一样,急忙拉着祖母的衣角:“祖母,您别说了,大姐都说了要教我了,咱们回去吧……” 再不走,万一她失心疯犯了,拿椅子砸人怎么办? 杨氏也被女儿这个举动吓得不轻,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敢跟祖母摔椅子!拍桌子! 沈徳也是吓了一大跳,想起村里前阵子流言女儿疯了的话,急忙将老夫人扶起来往门外推:“娘你还是回去吧,玉儿说了会教红红,就不会食言的。” 要是娘再口不择言惹恼了女儿,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老夫人也有点怵,哼一声顺坡下驴走了。 大门关好,家里又恢复了寂静,沈玉心烦的坐在桌边,晃晃娘的肩头:“别气了娘。” 杨氏抹抹眼泪,看着回来的沈徳,狠狠瞪一眼:“张氏这么多年一直变着法子的给我心上插刀子!咱们玉儿好不容易钻研出来的手艺,就这么要被张氏母女学了去,我真是要气死了!你就不能跟你娘说一句不行啊!” “娘……爹也为难,你别说了……” 一边是亲娘,稍有不慎就要被骂不孝。 一边是妻女,他夹在中间最是难做的。 沈徳也觉得自己不中用,看着沈玉直摇头:“都是爹不中用,害你们母女整日被人欺负……” “爹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为难,所以答应了叫沈红学,你再自责我心里该过意不去了。” 杨氏看着丈夫羞愧的样子,也心疼了,不过想着这些年受得委屈,也狠了心不去看他,转头看着女儿:“张氏欺人太甚,若是叫红红学会了这手艺,日后一定排挤咱们生意,玉儿,你说咱们怎么这么命苦,遇上这样不要脸的人?” 沈玉闻言抓紧娘的手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她:“娘,你别生气,就沈红那个样子,你等着瞧吧!” 杨氏擦擦眼:“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沈玉吃完饭没有多久,就见沈红背着竹篓过来。 沈玉看着她那一身打扮,顿时无语了,本来就黑,还偏偏喜欢穿粉色的裙子,脸上不知道涂多少粉,也不均匀,看着像是长了皮癣一样的,头上还别着一朵艳红的花…… 这一身打扮,真是艳俗……沈玉忍着视觉上的不适,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她就说:“红红,你脸上的粉擦的有点多了……” 沈红却不领情,哼一声:“我没你白啊,自然要多擦点粉的,走吧一会又热了。” 沈玉无声的舒口气,算了,这关乎个人的审美眼光,强求不得! 五月份的阳光,真的很热,即便是走的树荫下,没风也是叫人热的心慌。 沈红一路走一路嘀咕热,她本来又胖,来到山坳这一出花丛的时候,气都不够使了。 “大姐你先摘,我得歇一会……” 沈玉看她一眼,吃不得苦,耐不得劳,将来若是嫁个好夫君还行,若不然,可就不好过了…… 她摘了一满满篓子的时候,沈红才起来,摘了没多少就说够了,催着她要回家。 沈玉看差不多了,附近也没有楚云亭的影子,点点头两人又一起回去。 家门口,沈玉嘱咐要回去的红红:“花要摘干净,一点叶子也不能有,摘完晒的时候注意,别让鸟拉屎了。” “知道了知道了,路上你都说过了,啰嗦……” 沈玉撇撇嘴进了屋,一点也不担心沈红学会了怎么做口红挤了自己的生意,因为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沈红回家后,坐在屋檐下摘捡花瓣,一开始开挺认真仔细的,后面就不耐烦了,弄出来的花朵上带着许多的细碎叶子,就这么晒了。 张氏去养蜂的地方买了点蜜蜡回来,热的满头大汗,进屋一看女儿在床上躺着,皱眉就说:“红红,你还不赶紧去跟沈玉学手艺去,还在家躺着,今日我去买蜜蜡花了半吊钱呢!你去了给我好好的学,可别亏了钱,我扇你的脸!”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大姐说下午叫我过去,你让我歇一会儿,上山一趟累死了……” 张氏看着她,怎么觉得那么不放心?可东西都买回来了,不收回本钱来,她怎么能甘心! 下午歇了晌,沈红才慢悠悠的过来,看着沈玉拿着小磨盘正在磨花粉,坐在身边看着。 “大姐,这要磨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吧!” 做口红的花粉需要磨到最细的程度,一点明显颗粒都不能有,所以她专门叫爹去买了一个小石磨,慢工出细活,她上次做出来的口红,质地均匀明亮,效果出奇的好。 但是她知道沈红就不一定会有这个耐心了,果然,下一瞬就听见她说:“这也太费事了……” 她笑笑,片刻后才说:“你去帮我把小炉子烧上,我一会教你熬蜡。” “好……” 沈红在这里学了两天,沈玉倒是认真的教了,可是她自己不专心,坐着看她做口红,看着看着就打瞌睡了,天气也热,她守在炉子边更是没有耐心,时不时的起来转几圈…… 两天后,沈玉带着做好的十盒口红,一早就出门去镇上了。 沈红在家里磨花粉,将沈玉的小磨盘拿来了,磨的满头大汗自己看着觉得差不多了,就叫张氏起了炉子,拿着蜜蜡坐在了炉子边上,脑子里想着沈玉做口红的顺序,倒是有模有样的做起来。 张氏坐在女儿身边看着,时不时的给她扇着扇子,闻着飘散出来的香气,紧张的心跳不停…… 第34章 他是我的 沈红忙活了半天,满头大汗的才弄出来了两盒,颜色倒是红红的,看着还行。 张氏等着凝结了以后,立马挑起来一点抹在沈红的唇上,正想笑成功了,却觉得怎么不太对劲。 明明是好看的颜色,怎么抹在嘴上倒是不显了?反而抹上去嘴上一点点的全是颗粒?不但不好看,倒像是嘴上粘了脏东西一样? “红红,你做的怎么不对劲啊!你自己看看!” “怎么不对劲?我见沈玉就是这么做的呀!” 沈红闻言拿起小镜子看看,顿时也傻眼了!沈玉做出来的,她特意试了好几次,涂嘴上红艳艳的不说,还透亮,自己做出来的怎么就不显颜色?还这么脏? 眼看着张氏的脸色难看,再看看瓦罐里蜜蜡也用完了,沈红顿时低下了头,嘟囔道:“我可是跟着沈玉一样的做,谁知道做出来这么不好……” 张氏气的要死,她眼睁睁的看着做出来的东西是这个样子,就算是拿出去卖,估计也没人要! 可是买蜜蜡可是花了不少本钱的,她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银子买的,怎么能就这么亏了? 想着便心烦的将那几盒失败品递到沈红的手里:“去,往镇上走一趟,能卖多少银子是多少!” 沈红不想去,这东西做成这样了,拿出去也没人要,不是白白跑腿嘛!不过她可不敢和张氏顶嘴,接过来出了门。 不过她却不是去镇上,而是去了别处。 沈红出门一个时辰回来,将手里七八个铜板给了张氏,她看着这几个铜板,还不够买蜜蜡的跑腿钱,顿时气的眼皮直跳,看着没用的沈红,一巴掌拍过去:“没用的东西,本钱都亏了!叫你好好学的,你学的这是啥!” 沈红脸被打的生疼,哭了,却不敢说她将做出来的东西全都扔进河里了,这点钱也是江郎给的:“我好好学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滚滚滚,看见你就心烦!” 张氏气呼呼的进屋躺着,沈红捂着脸也进了自己屋,趴在床上哭。 今日沈财没有去上工,出去打柴去了,回来进屋见媳妇儿躺在床上耷拉着脸,不禁问:“又咋了?” 张氏哼一声,气的头疼:“还不是红红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跟着沈玉学的啥,做出来的东西才卖了八文钱,本钱都亏进去了!真是气死我了!” 涉及钱的问题,沈财不想吭声,生怕被骂无能…… 张氏见他像猪一样的一句话也不凑,顿时恼了,一把将他拽上床就捶打:“都是你个没用的!你若是能赚银子,我又何苦一天到晚的愁白了头发!” “别打了,疼……” “就要打,打死你算了!” 半晌后,张氏坐在床头抹眼泪,想着闺女还没找到好人家,儿子又小,男人不中用,老东西又在自己这里养着,现在杨氏也精明,几个月从老大家抠不出一点银子来,想想真是憋屈的要死! 人家沈玉的手艺精致,做出来的东西能卖钱,她好不容易叫老东西逼着杨氏叫红红去学手艺,谁知道自己闺女不争气,学不成! 她是不敢再往她手里赔本钱了! 想着沈玉今日出门不知道又能卖多少银子,顿时一颗心都在跳,嫉妒的要疯! 看着丈夫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像猪一样的一句话不说,皱眉就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早些年听过的一个奇事,顿时双眼发亮看着沈财:“你过来,有个事儿跟你说说……” 沈玉在镇上街口的树下卖口红,刚去没多久,许灵韵身边的丫鬟就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三个小姑娘,像是别府里的丫头,都是娇娇俏俏的样子,上来就围着她问:“今日的口脂都是什么颜色?” 沈玉知道今天的生意没跑了,笑着回答:“今日有三种颜色,大红色,玫红色,还有橘红色,各位姑娘可以打开看看,试一试……” 烈日当空,沈玉看着几个丫鬟离开的背影笑笑起身,十盒口红全卖出去了,十两银子一点不少。这有钱人家的小姐日子就是好过,花钱不带眨眼的,自己怎么就没穿成一个富家小姐…… 叹口气抬脚离开,现在的自己凭能力赚钱,其实也不错,更何况,还遇见了那个呆子…… 楚云亭教书的私塾似乎是在街后的巷子尾,她一路打听过去,躲在私塾对面的一棵大树后头,等着他午时出来吃饭。 太阳越来越热,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私塾的门打开了,七八岁的孩子们背着书袋高兴的跑出来,她伸长脖子看着,手里攥着一个小石头。 “小姐,到了。” 不远处一个男人的声音,将沈玉的目光拉了过去,她看着那顶轿子,觉得有点熟悉,仔细看了看那轿子外头站着的丫头,正是许灵韵的另一个丫头。 她怎么来这儿做什么?富家小姐们不是一般除了出门买东西,都不会四处闲逛的吗? 这可是私塾,难不成她是来接人的? 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多久,私塾大门终于走出来她等了好半天的人。 她勾唇一笑,想将手里的石头扔过去,又觉得这里有人在不太方便,就迟疑了一下,谁知道下一瞬看见许灵韵掀开轿帘,一身浅黄色的纱裙,头上带着两只金钗,上头还坠着一串的金珠,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好看。 “楚公子,请留步。” 她似乎有些紧张,脚步快了三分,较好的面容上是娇羞的笑意。 楚云亭一出门就知道是她又来了,顿时心下不喜,正要走被她喊住,便回头拱手:“许小姐。” 许灵韵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轻轻一抬手,身后的丫鬟立马捧着一本书过来,她接过来,亲自递给楚云亭,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楚公子,听闻你仰慕张大师的诗词,这本是张大师的多年诗作的集成册,我托人从京中寻来的,特来送与公子。” 说着,伸出那一双葱白似的手腕,将书又往前递了几分。 楚云亭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书册,表情淡然,看也不看许灵韵,“许小姐心意楚某不敢受,况张大师的诗册,我家中早有,多谢许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楚……” 楚云亭说完便转身,丝毫不做停留。 许灵韵手里捧着那一本书,看着自己心仪男子的背影,他还是这么干脆的拒绝,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曾! 她就算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可也自认为比一般人长得好,可他怎么就这么不待? 他绝情的样子,伤的她一颗心都碎了! 眼中的背影逐渐模糊不清,泪水无声的滴落下来,小丫头立马上前扶着她进了轿子,生怕这一幕被什么人再看去了,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沈玉啧啧两声,看着那通身气派的小姐,为了楚云亭居然这么低声下气,顿时叹口气:“可惜了,他是我的!” 想起刚才他那个冷脸拒绝佳人的样子,她心里头一阵的美滋滋,脚步轻快的跟上去,在巷子拐角处,将手里的小石头一扔,砸在他背上。 第35章 就算是寡妇又如何 他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疑惑的回头来看。 沈玉绽开笑颜,慢慢走上前去,看着他瞬间惊喜含笑的眼神,抬手戳他的胸膛:“刚才人家小姐给你送东西的事儿我可都看见了!看不出来嘛,你倒是挺吃香的,人家大小姐都看上你了!” 楚云亭闻言她说这个,顿时慌了,一把抓住她手:“玉儿你别多想,我可从来没看上她!” 看他这个紧张的样子,沈玉噗嗤一笑:“傻不傻?我当然知道你没看上她!不过……” 她说着转过身往前走,狡黠的笑着侧眼看他:“你有没有看上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急着解释做什么?” “我……” 楚云亭红透了脸,知道她又逗自己,顿时低着头不吭声了,好半晌才小声说了一句:“总之我没看上她……” 一路往前走,来到了河边的一片树林里,河边风大很是凉爽,她从篮子里将路上买来的牛肉馅饼拿出来,给他一个,自己一个,拉着他坐下。 馅饼是牛肉和辣椒调的,外头烙的金黄,吃起来又香又辣,没片刻沈玉鼻尖上就全是细汗。 扭头看看他,也是辣的皱着眉头她顿时就笑了:“你不能吃辣吗?” 他摇摇头,家里母身子弱,他家里饮食向来清淡,连油盐都不会放很多,更别说是辣椒这种容易上火的东西了,不过吃着,倒是好吃,更何况还是她买的,就算是辣,他也要吃完! “就是太热了!” 沈玉笑着撇撇嘴,将篮子里的梅子拿出来递给他,“吃一个,能舒服点。” 楚云亭接过梅子咬了一口,下一瞬酸的他眉头皱更紧,可突然一股凉风扇过来,他扭头一看,她正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白,头上也没戴任何首饰,树荫下,她红扑扑的脸蛋上,鼻尖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她一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最亮的那一颗星星,一双唇,红艳艳的好看…… 他愣神了一瞬间,立马将扇子拿过来,反过来给她扇风。 凉凉的风吹过去,她舒服的眯上眼,微微仰着下巴,额前的碎发随风晃动,他的眼却只盯着她的唇看。 喉头滚了滚,好想…… 沈玉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在一起的感觉最为重要。 她觉得这个书呆子人品好,温厚善良,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 所以,她愿意主动去试探他,接近他,攻陷他,也愿意对他好,因为想着和他有个好结果。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即便是闭着眼,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好几次了,他都有贼心没贼胆! 她觉得他太磨叽,可是也了解他这种圣人书看多了的书呆子,对于男女情事的不开窍和矜持。 他是第一次啊,在这样礼义廉耻像山一样压在人们身上的古代,他能够踏出第一步和自己有所接触,就已经很挣扎了吧! 想着,不免有些心疼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轻轻一笑,在他羞耻的目光中,凑过去。 楚云亭察觉到她的意图和靠近,顿时心跳如鼓,紧张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手紧紧抓住地上的草。 可是她却停在了距离很近的地方,不动了。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呼吸,清楚的看到她颤动的眼睫。 她却并不抬起眼帘,只是在唇似有若无的碰触中,轻笑:“你真傻……” 他觉得她一点也没说错,他就是傻,傻到没边了! 喜欢的女子就在眼前,她靠的这么近,他轻轻一动就能彻底的碰到做梦都想碰到的地方,可是就在这一刻他还是不敢!不敢亵渎!不敢放肆!不敢亲近! 深吸一口气,他瞬间退开,拿着扇子的手都在颤抖,眼尾掠过沈玉那不开心嘟起的唇,顿时满心的尴尬,只想跳进面前的河里去! 沈玉哼一声,都送到你的嘴边了你还不吃,真是笨死了! 气呼呼的吃了一个梅子,酸的她龇牙咧嘴,这才转头看着他起身:“扇子是送你的,我得走了。” 真是要被这不开窍的笨蛋气死了!难道还要她一个姑娘家强吻他啊! 她现在可是寡妇!可不能随心所欲!可不能太过主动,以后成了他取笑自己的把柄!哼哼! 反正她的初吻两世都没有送出去过,她几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 眼看着沈玉不开心了,要走,他羞耻自己的胆小如鼠,更不好意思开口说挽留的话,在她准备迈开脚步的时候,伸手拉住她的尾指,眼神颤颤的看着她:“其实,我也有个东西想送你……” 沈玉唇角挂着浅笑回到家,母亲杨氏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问:“今日怎么样?卖出去了吗?” 沈玉看着娘那个期盼的样子点点头,将十两银子一股脑的拿出来,放进她手心,得意的挑眉:“一共十两银子!” “天啊!”杨氏看着手里百花花的银子,激动的都想哭了! 从来都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在自己的手里,她拿着这银子只觉得沉甸甸的,叫人无比的安心! “玉儿,娘真是太高兴了!你有了这手艺,就算是寡妇又如何,娶你的人一定能踩破咱们家的门槛!” 沈玉无奈的笑,推着她起来:“赶紧把银子藏好,可别叫人偷走了!” “对对,可得藏好不能叫张氏那个不要脸的知道了!” 沈徳回来的时候,沈玉已经出门摘花去了,他一进屋看着杨氏抹眼泪,顿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不在的时候,娘又上门闹事了,急忙上前问:“怎么哭了?” 杨氏擦擦泪,窝进丈夫的怀里,“咱们玉儿真是有本事,今日又赚了十两银子回来,你说我这么好的女儿,君毅他怎么就没福气早走了呢?若不然,现在咱们也该抱上孙子了,呜呜……” 十两银子!女儿真是有能耐! 沈徳惊的好半晌没有说话,回过神来就急忙开口:“这件事可不能叫娘和老二家的知道了!” 杨氏闻言擦擦泪白他一眼:“只要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沈徳讪笑一笑,看着妻子这两年越发有风韵,不免来了心思:“玉儿去哪了?” “上山采花了……” “夫人,我心口有点疼,你帮我揉揉……” 沈玉热的满头大汗背着竹篓从山上回来,一进屋看见母亲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做针线活,爹在院子里神清气爽的赶葡萄树架子上的鸟,顿时低着头笑,爹娘感情真好…… 晚饭是沈玉亲手做的,红枣白米粥,芹菜瘦肉,还有个白糖番茄,简简单单的,却吃的很饱。 吃完饭沈玉洗好了躺在床上发呆,目光落在床前桌上的牌位上,想着如今五七已过,她念着占了沈玉的身子,好歹也要为他守一年的。 毕竟那个梦太过真实,他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没有,多可怜…… 叹口气,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大门突然砰砰的被人砸起来。 “德子开门!你弟弟出事了!” 第36章 为什么要便宜张氏 二叔出事了? 沈玉一个轱辘从床上起来,急忙开始穿衣裳,老太太那个大呼大叫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小事。 沈徳和杨氏也匆忙的穿好衣裳出来,老夫人哭丧着脸,连院子也不进来,直接就要拉着沈徳走:“快去看看你二弟,今日一天不大舒服没有去上工,谁知道刚才竟晕了过去,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叫大夫了吗?” “叫了,这会儿估计到了,你赶紧去盯着去……” 沈玉系好腰带,看着杨氏急匆匆的锁了门,一起跟上去,小声的问:“二叔以前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呀,生病的时候都不多,今儿怎么一病就这么严重?” 沈玉闻言不吭声,只管跟着过去。 一进张氏家里,里屋点着蜡烛,昏黄的烛火下,沈财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床边张氏正捂着嘴呜呜的哭,沈红和沈文也是站在一旁哭丧着脸。 张氏娘家穷,当年父母做主将她嫁到沈家来,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这些年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却也舍不得添置什么东西,屋子里除了床就是一张桌子,两个大箱子,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 桌子上也是摆着一些杂物,连女人最为看重的镜子都没有一个…… 沈玉淡淡的目光落在沈财身上,脸色和以往见过的样子并无差别,胸前呼吸绵长平稳,王大夫正在给他把脉。 沈徳站在床边,看着王大夫紧皱眉头的样子,心下不禁有些紧张,想问问是什么毛病,有怕打扰了大夫,一时间不敢说话。 片刻后,王大夫摇摇头起来,看着哭的泪人儿的老夫人和沈徳叹口气:“这样的病症,我还从没见过,脉象乱的厉害,脉搏也弱,没有丝毫规律,疑难杂症啊!” 老夫人和张氏一听就急了,顿时哭嚎起来:“王大夫,你可别吓老身,这到底有救没有?” 王大夫一时也说不清楚,这个情况实在是闻所未闻,“什么病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呼吸心跳一切正常,想来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舌苔颜色不对,像是亏虚之症,我先开个方子,给他加点参之类的补补身子,兴许能好起来!” “好好好,那麻烦王大夫了……” 沈徳将王大夫送出门,给了诊金,回来就见张氏拿着那方子哭的厉害:“王大夫这是什么方子呀!就这么一副药就要半两银子!家里穷的这么叮当响,怎么吃得起这救命药啊!” 沈玉闻言瞬间抬起眼眸,看着张氏那个鬼哭狼嚎的样子,顿时心头一阵阵的冷! 杨氏也不傻,听见她这么哭嚎,就知道她是打的什么主意!顿时两眼狠狠的瞪着沈徳! 沈徳紧皱眉头,看着妻子的眼神,心头无奈的叹口气,果然下一瞬就听见老夫人哭喊着:“没钱就不治病了吗!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老夫人心疼小儿子,眼见着自己的心头肉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她像是剜心一样的疼!坐在床边看着站在一旁的大儿子,“德子!王大夫这药方你也是看见的,里头加了人参,为的是救你亲弟弟的命!如今你弟弟家没钱,你做哥哥的,就该把这事儿扛起来!” “你回家拿五两银子过来,给你弟弟多抓几副药吃,兴许能救回命来!” 五两银子!老夫人话一落地,沈玉目光更冷了,杨氏也是气的再也忍不住,直接就站出来:“娘!你张口倒是容易,五两银子!那也得你大儿子家里有!” “再说了,我们可是分家过日子的,各自银钱各自花用!今日是二弟病了,弟妹就算是问我借,也得先问我家有没有!” “娘你张嘴就要五两银子,我家里可没有!” 杨氏也颇有些歇斯底里,就知道张氏和偏心眼的婆婆不会放弃这个刮她银子的机会!真是不要脸! 老夫人见她跟自己吵,说没有,顿时怒了,狠狠一拍床板:“我跟我儿子说话,你给我闭嘴!” “凭什么叫我闭嘴!你儿子是我男人,你要的是我家的银子,我就不闭嘴!就是没钱没钱!” 沈玉上前一步,将激动的哭起来的娘往后拉了一步,眼神落在父亲身上,觉得有些不忍。 婆媳关系,向来是亘古不变的难题,夹在中间的儿子,是最难做的。 沈玉理解父亲此刻的难处,一边是病重没钱医治的弟弟,疾言厉色的母亲,一边是同床共枕的妻子,他向着谁都不行,都不对…… “娘,别哭了。” 杨氏紧紧你的攥着她的手,一双眼瞪着丈夫:你要是敢给,这日子就别过了! 沈徳心头颤颤,知道妻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张氏那边又哭起来。 “当家的!你快点醒醒吧!你在不醒过来,我也要跟你去了!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你要是没了,我带着孩子们可怎么过啊!” 沈玉冷眼看着张氏恰到好处的哭嚎,心头冷凝,唇角讽刺的笑,真是惯会见缝扎针的东西! 果然,老夫人一听这句话,算是彻底炸了,一拍大腿就痛哭起来:“沈徳!那可是你亲弟弟!你要见死不救吗?” “你今天要是不拿出五两银子来给你弟弟续命,我这就撞死在你面前!反正我这个娘说的话,在你眼里也是个屁!” 老太太说着,居然真的起来,弯着腰要往墙上冲! 杨氏别过眼不看,沈徳立马拦住,张氏擦着眼泪立马去拽:“娘,你可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将来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沈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哭嚎的声音真是比杀猪都难听!她真是忍不了了! 就站出来看着老夫人说:“祖母你别哭了,二叔生病没钱治,我爹是他亲哥哥,借点银子也是应该的,我这就跟娘回家拿银子,你赶紧坐下歇歇,可别气坏了!” “玉儿!”杨氏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要便宜张氏!她摆明了是要讹人! 沈玉笑笑,捏捏她的手,小声在她耳旁嘀咕:“娘你别激动,别害得爹背上不忍不孝的罪名!” 杨氏闻言立马掉了泪,看着沈徳的眼神真是失望至极! 嫁给他这么多年,夫妻私底下从来没有红过脸,可是一遇上他娘和弟弟,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沈徳没脸看杨氏,目光落在女儿脸上满是歉疚,那可是女儿赚的银子,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没给女儿过上好日子,给她挑了个短命夫君不说,现在还靠着她养家,还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他眼眶都红了,实在是无颜面对妻女。 沈玉看着他宽厚的背影,耷拉着头都抬不起来,只觉得心头泛酸,拉着杨氏的手出门。 外头一片黑,只有天上的明月照着路面,杨氏啜泣着,看着身旁的女儿:“玉儿,都是娘没用……” 她被张氏欺压就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女儿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大热天的上山采花做胭脂,走几里路去卖了钱,一下子就要被张氏那个不要脸的借着老夫人的手抠出来一半! 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第37章 终于亲到了 沈玉生怕娘气坏了身子,急忙给她拍背,“娘你别自责,不过是五两银子,给了二叔治病也是咱们积德做好事了!主要是爹那边,祖母逼着他拿钱,他要是不拿,还不得被祖母骂死?” 杨氏想到这个就来气:“你爹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别跟我提他!” 说着就回到了家,沈玉看着娘依依不舍的拿出五两银子来,叹口气:“别叫爹难做,他这些年为了我吃了多少苦娘你清楚,我作为女儿,手里既然有银子,就该拿出来解了爹的困局。” “祖母和张氏那边,她们联手对付爹一个老实人,你看着就不心疼吗?” “不心疼!” 杨氏气的坐在床边抹眼泪,心疼他,还不如心疼闺女! 沈玉笑笑将银子装好,“娘别说违心的话了,再说了不过是五两银子,我既然能拿得出去,就能赚的回来!你在家歇着,我去送银子就行。” 杨氏不说话,点点头看着她出去,转过眼来看着给丈夫做的鞋子,一把扔在了地上。 沈玉踏着夜色出来,走在村里的路上,月光洒在路面上,明晃晃的,倒影着她的身影拉的老长。 她想起张氏想让自己冠上克夫的名声将来嫁不出去,想起叫刘斗毁自己清白的事情,想起了她当着外人面说自己偷汉子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她勾唇冷笑,声音似有若无飘散在夜风中:“人在做,天在看,日子还长呢!” 沈玉再次回来,将银子直接给了老夫人,也没有说别的话,反而是站在床边仔细端详沈财。 脸色依旧黑黝黝,身上盖着薄被,明显看到胸前很正常的起伏,刚才王大夫也说了,除了脉象紊乱,并没有什么别的紧急病症,亏虚? 老夫人见银子拿来了,哼一声收起来这才看着沈徳父女:“明明家里有银子,却想见死不救,真是黑透了心!别忘了你是个男人,以后家里大事小事,你自己做主!别叫女人提着鼻子走,丢人!” 张氏抹着眼泪,看着那钱收在了老夫人的怀里,这才安心。 沈玉看着老夫人倒打一耙的这个样子,冷冷一笑,转身看着爹:“爹,赶紧回去吧。娘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沈徳点点头,不想再和偏心的娘说话,转身出门。 沈玉跟在爹身边,看着他那个难过的样子,叹口气:“爹,你别自责,不过是几两银子,钱不重要,你回去好好和娘说说,她今日气的不轻。”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明知道母亲是借机讹钱,却不敢说一句拒绝的话,丈夫父亲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无能! 回到家,沈徳进了里屋,沈玉也回到自己房间,听着那屋母亲隐约的吵闹声,等了大概半个时辰,那边没有动静了,她这才起身悄悄出了门。 月亮依旧高高的挂着,沈玉一路回去,夜色掩盖了她特意换的蓝色衣裳,脚步声惊动了邻居家的狗,汪汪的叫起来。 她来到二叔家的后墙,顺着那棵树爬上去,然后坐在了他家的墙头上。 院子里的灯都灭了,看着好像是都睡了,沈玉不禁冷笑,不是病重了吗?还不赶紧踏着夜色去抓药,还有心思躺在床上睡觉? 悄悄的跳了下来,弯着腰来到张氏的窗子下头,果然听见里头张氏小声的嘀咕,夹带着兴奋的笑意:“你看这五两银子,白花花的,这都是我的了!咱们可以用这银子给红红置办嫁妆,给儿子买地,我还能买个像样的柜子……” 张氏兴奋的嘀咕声持续了好久,沈财木纳的声音才响起来:“我得睡几天才能出门?” “反正手里现在有了银子,你多在家睡几天好好歇歇,等回头在出去,别人也不会起疑。” 沈玉冷笑,她就知道,二叔躺在床上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人!不过张氏用了什么法子,让二叔的脉象乱的王大夫也看不出来?还是说,她买通了王大夫? 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确定了今日二叔病重,不过是张氏想要从她家里抢银子的把戏! 她爬上墙头出去,走了很远才回头看着张氏院子冷笑,“别着急,过不了几天,就让你把银子给我吐出来!” 本来准备回家的,可是走着走着来到了楚云亭家门口,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知道他此刻肯定睡了。 可是心情不好,总想找个人说说话,想着便没控制住,又翻了人家院墙…… 院子里一片漆黑,她来到他住的厢房窗边,轻轻的拉了一下,居然开了!她顿时笑,弯腰摸索了一个小石头,借着依稀的月光,扔了进去。 一丝轻微的响声,黑漆漆的床上,人影坐了起来。 “玉儿?” 很轻的声音,试探的问,下一瞬他下床来,点亮了烛火,照在了她脸上。 她冲他一笑,很是无力疲惫:“我想见你就来了……” 一点也不矜持,一点也不自重,就这么说了出来,偏偏他不觉得不妥了,反而是将高兴都写在了脸上,转身拉开了门,悄悄的拽着她手进来。 沈玉进去直接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合上门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过来,无声的叹口气伸手将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接着就抬起他手臂,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腰。 她觉得好累,好像是走了很久的路都没有休息一样的累,见到他的这一刻,只想靠着他,抱着他,这样才轻松,安心。 楚云亭却是被吓到了,她突然抱着自己,他身体僵硬的不敢动,片刻后深吸口气,低头看着胸前的人,唇动了动:“你……怎么了?” 他不傻,看得出她不对劲,刚才悬在空中的手臂,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终于轻轻落在她的背上。 她的背好单薄,好瘦,能够清楚感觉到她的骨头。 可是她的手好软,抱着他的腰,脸贴在自己胸前,他觉得好热,热的只想脱衣裳。 沈玉靠了好一会儿,才在他怀里轻轻抬头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不行吗?” “行……”他高兴点嘴都合不拢,却总感觉她不开心,大手试探着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唇也慢慢的落在她发顶,心头一阵的窃喜,终于亲到了! 抱着的人,看起来瘦,胸膛却是很坚硬,沈玉闻着他身上的浅浅气味,觉得好迷人,那味道好像是有魔力一样,好想撕开他衣服,看看他衣服里面是什么样…… 是不是和想象中的一样有弹性?会不会有八块腹肌,倒三角? 那味道越来越浓郁,她深深吸一口气,这就是荷尔蒙的气息吗? 真的太迷人了! 她也真是没忍住那点心思,手慢慢滑到他身前,落在那心口处,用指尖轻轻磨蹭着……掌心的身体在微微颤动。 她感觉他呼吸乱了,顿时心头一阵轻松,狡黠的抬眸去看,不知廉耻的问:“你喘什么?” 第38章 我想娶你 “我热……”他说这话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沈玉调皮的笑,放在他胸前的手一路上去勾住他脖子,感觉他身子越来越紧绷,却不敢乱动,她心里无奈极了,到底是读多了圣贤书,温香软玉在怀,他都能极力克制。 知道他此刻定是煎熬的难受,沈玉轻叹口气,虽然很想继续抱着,可还是松开了手。 怀里的人脱离开来,他觉得连着心也空落落的了,眉头微微蹙起侧眼看着她,挣扎了一下,拉着她手轻轻捏,好想再抱她一会儿…… 沈玉心情好了些,目光落在他放在床尾的衣裳上,袍子一角都开线了,就晃晃他手:“你去拿针线来,我给你衣裳缝好。” 楚云亭闻言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外衫上,心头一暖,笑着起身拿来针线过来,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穿针引线,拿着他的衣裳缝补,这一幕,多像是夫妻? 丈夫的衣裳破了,妻子在灯下缝补,小日子温馨甜蜜。 他想娶她,将她娶回家里来,日日同床共枕,鸳鸯交颈。 他再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恪守规矩,想做什么都不敢,都怕亵渎她,怕惹哭她…… 成了亲,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不管白天还是夜里,他都可以对她为所欲为,都能够看着她最美丽的样子在自己怀里,抱多久都行…… 灯光柔和,她认真的样子格外美丽。 他胸腔里的一颗心疯狂的跳起来,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应该随心而动,就低下头在她脸侧轻吻。 轻飘飘的落下,像是羽毛一样拂过就离开了,可是那温软的感觉却是留恋不舍。 沈玉很是诧异的侧眼看着他那个窃喜的笑意,忽然笑了,却不在这一刻再说些什么,让他尴尬窘迫,他可是单纯的好宝宝,能主动一次,指不定心里鼓起多大的勇气…… 她可不像吓到他,下次又不敢了…… “好了……” 半晌,衣裳缝补好了,她将针线放好,这才看着他起身:“我该走了。” 他真的不舍,站起身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想娶你!” 沈玉埋头在他胸前,听着他激动的心跳,在他怀里笑,想娶她?她其实更像听他霸道的说一句:我想睡你! “终于听见你说出心里话了,真不容易!” 他低沉一笑,开心的眼睛都羞耻的闭起来,天知道,他今夜是疯了,才会这么孟浪…… 沈玉抬眸看着他,他眼底浮光掠影,倒影着自己的脸,她伸手去戳他的下巴,有隐隐的胡茬:“娶我的事情可急不得,得好好考虑,我喜欢你对我的一颗心,也想嫁给你,但是我们都要等。” “嗯,我知道,我会等。” 等你穿着大红嫁衣,真正属于我的那一天! 沈玉悄悄的推开大门进去,刚刚关好,垫着脚尖想要进屋的时候,堂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吓得她一大跳!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娘,你怎么还没睡?” 深更半夜的居然不睡觉?在这里等着逮自己?她肯定是知道自己半夜出门了…… 呵呵呵……这下以后半夜出门就得悠着点了…… 杨氏穿着一身淡蓝色寝衣,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门框上,满面严厉的看着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哪儿了!” 一个姑娘家,还是寡妇!她居然在深更半夜出门去!这要是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还要什么脏话往她身上泼! 女儿一向乖巧听话,和君毅那个时候,即便是成天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 可自从君毅过后,她这是怎么了? 性子大变不说,聪明不少也不说,可是这大半夜的出门,她怎么就有胆子?明明以前天黑后,屋子都不敢出去的! “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晚你就等着挨揍!” 杨氏看着女儿一脸讪笑想上前来,更是确定现在的女儿不对劲!以前的女儿脸皮薄的要命,怎么会像现在一样半夜出门被她抓包了,还能这么厚着脸皮笑? 早就哭成一滩水了! 沈玉自从穿过来这里,娘亲温柔貌美,爹爹温厚慈爱,哪里见过娘这样发火的样子?一时间还真是有点接受不良……腆着脸笑笑上前,站在门外看着娘的一张黑脸:“娘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嘛~~” 娘这么温柔,撒娇一定管用的! 杨氏见她这样,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不说,还油腔滑调的样子,莫不是真的中了邪?” 想想以前的闺女,说话都是小声的生怕声音大了,出个门恨不得路上没旁人,下田的时候见到个毛毛虫也要吓一跳。 家里来了什么人,她都是红着脸说话的,见到张氏和婆母也是老鼠见了猫,现在都敢和张氏站在外头吵架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如今怎么成了这样? 她想起张氏说自己女儿中邪,得了失心疯的事情,一时间联系起她最近的不对劲来,还真是越想越觉得像! 心里便有些慌了,立马就开始想附近那个神婆驱邪最灵了…… 沈玉无奈的叹口气,娘真是不好糊弄,看那眼神,明显对自己的变化有了想法。 “娘我没中邪!你别乱想!”沈玉上前去,扶着她进了屋坐下,这才说:“不过是君毅去了,我前段一直心情不好,所以谁说什么难听的,我也不想忍,反正我现在是寡妇,干脆撕破脸皮算了!” “你看张氏和祖母,我要是还和以前一样,任由她们捏扁搓圆却不敢还口,你想想我现在是什么名声?克夫?疯子?出一次门就被张氏诬赖我是偷汉子去了?那我还有活路吗?” “她们就是见不得咱们家过得好,见不得我嫁个好相公,所以才恨不得我以后一辈子没人要!” 杨氏闻言片刻眼红了,都是自己娘家没人,没有靠山,自己也没有生出来儿子,女儿没有兄弟帮扶,这些人就想方设法的要踩她们!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却没能找个长命的夫君…… “娘你别哭啊,我说这个不是要惹你伤心,是想跟你说,这些年我受她们欺负受够了,我以后不会再让她们欺负咱们了!咱们得硬气起来,她们才不敢继续跟以前一样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 杨氏抹抹眼泪瞪她一眼:“那你今夜还非得回来拿银子!” 沈徳被吵醒了,也出来坐在妻子身边,看着女儿问:“你还没说,夜里出门去哪儿了?” 好好的女儿,多乖巧的孩子,被君毅的事情打击,和母亲弟妹的逼迫,弄的整个人都变了! 见爹也出来了,沈玉眉头一动:“今夜去二叔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二叔的病不太像那么一回事儿,刚才出去就是去听墙角,听听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猜我听见什么了?” 第39章 她不过是一条疯狗 “你去听墙角?”杨氏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脑子现在聪明油滑的跟换了一个脑子一样!这主意她都想不到! 沈徳闻言也是诧异,看着女儿的表情,也猜出来大半,表情也冷了,问:“听见什么了” 沈玉笑笑:“一开始去二叔家的时候,我看着二叔脸色如常,呼吸也稳,连大夫都说他病不是急症,我就觉得他病的蹊跷,果真我刚才去,听见张氏正数着咱们拿过去的银子,跟二叔说她想怎么花这银子呢!” “什么?你是说你二叔是装病,就是为了骗咱们的银子?” 沈玉看着娘笑:“没错,二叔就是装病,不过这主意,肯定是张氏出的。” 杨氏闻言很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张氏的脸,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张氏这个不要脸的,我要打死她这个贱人!敢耍我!敢卑鄙无耻的刮我的银子!我打死她我!” “夫人别急……”沈徳立马去拉杨氏,又被骂了一顿。 “你还拉我做什么?怕我过去打死了张氏,你弟弟变成老鳏夫啊!” “不是,玉儿还没说完呢,你急啥……” 张氏那粗皮厚肉的,夫人能打得过才怪,去了还不是吃亏,他一个男人,又不能上手去打弟媳…… 沈玉也急忙拉着她坐下,“娘你先坐下。” 杨氏气的眼泪直掉,“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嫁到你们家,一天到晚受张氏的气!” 沈徳见到妻子又哭,心疼的不行,揽着她肩头只叹气:“都是我无能,害得你们娘俩天天受委屈。” “爹娘!” 沈玉重重的叹口气,正色看着他们:“今夜的事情,既然现在知道是张氏故意讹咱们银子,那我就不会这么算了,你们又何必再这么自责?” “我现在能赚到银子,将来钱攥多了,我会在镇上买一个宅子,开个门店做个小生意,到时候张氏咱们住的远了,自然就不会这么多事儿了。” “娘你也别哭了,张氏不过是一条疯狗,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亲自咬回去不成?今天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我一定让她把银子给我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杨氏看着女儿这个霸气的样子,擦擦眼泪:“张氏可是个不拔毛的母鸡,钱进她手里了,她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沈玉闻言幽幽一笑:“这个娘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安抚好娘,回到屋里,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热的不行,她拿着扇子一边扇风,一边想事儿。 做口红虽然是赚到银子了,可是这漫山遍野的野花却并不多,再过不了多久就做不成了。 再一个,溧水镇毕竟不太大,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多,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能将口红都卖这么贵的价钱。再说了,一盒口红能用很久,她估计下一次做好的,销路就有点难了。 所以她想着下次做出来,将口红放在别的铺子里,七钱银子出手,让别人代销,自己省了找买家的麻烦,也能做出更多的量来,让别的店铺帮自己的口红打出名头和销路。 但是秋天一过,鲜花少了,就没法再这个生意了,所以她要趁着现在夏天,多做点口红拿出去卖,多攥点钱,秋天的时候就去镇上找一个门店,开门做个小生意。 至于做什么生意……想要稳赚不赔的,这个还需要慢慢琢磨。 但目前,得先让张氏吐出银子来,五两银子,拿到镇上足够能租下一个不错的店面,付够一年的租金了! 一早,沈玉嘱咐娘不要去张氏家,就背着竹篓出了门。 天气热了有一段了,近来更是闷热的厉害,要趁着这一场雨下来之前,采够她做三十盒的口红,不然雨水一下来,花朵至少要被雨水打落三分之一。 看天吃饭就是这点不好。 连着忙碌了三四天,摘了满屋子的花,这日天空终于阴沉沉的起了雷声。 沈玉和杨氏急忙将晒在院子里的花瓣都收回来,片刻后坐在屋里看着外头的雨帘。 “玉儿,这雨看着估计得下一两天,花瓣潮了怎么办?” “没事,我今天先把它们都磨出来,收进坛子里,等天好了拿出来晒晒就能用了。” “你爹出门去卖货,也不知道这会儿淋雨没有?” “爹带了雨伞了,你就放心吧。” 两天后,大雨逐渐变成了小雨,接着太阳出来天又热了,沈玉出门一趟回来,就开始在院子里坐口红,一坐就是大半天。 张氏这几天心情是出奇的好,这天拿着银子专门跑了一趟镇上,买了半只烧鸡和布匹回来,准备给儿子做新衣裳,快到家的时候,小腿上突然被砸了一下,疼的她惊叫一声就看向旁边的树林大叫:“谁呀!” 树林里的人看她停下不动了,这才嘿嘿一笑走出来。 张氏看见他顿时大惊失色,吓得猛然往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刘斗从树林里出来,穿着一身旧的蓝色衣裳,头发在头顶松松的挽着,插了一根树枝。走路姿势鸭子一样左摇右晃的,手里还不停甩这两个小石头,再加上那痞气的眼神,活脱脱一个混混样。 张氏想起来他上次拿了自己的半吊钱,却没有办事,顿时怒了,横眉竖眼的指着刘斗的鼻子:“你还敢来见我,上回拿了钱不办事,我正想去找你,你倒是来了,也正好,把银子还给我!” 刘斗看着张氏,诡异一笑,手里的石子又抛高了一点,看着她提着的东西:“烧鸭,新布,哎呦,这几天不见,张氏你发财了呀!” 张氏一见刘斗这么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珠子转了转,准备离开。 刘斗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抬脚人拦在她面前,奸笑着:“大兄弟我啊,近来手里没银子,今日既然遇见了……张氏,借点银子花花!” 他今日果然是来找事的! “没钱!”张氏心头微颤,知道这个人惯会偷鸡摸狗,当初才找到他这样的混混去毁沈玉,谁知道这个王八犊子,居然黑她的钱不说,现在还敢来找自己借银子!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难缠! 刘斗闻言挑眉一笑,上前半步,身高优势,他一过来就遮住了张氏的阳光,她看着他那眼神,总觉得后背幽幽的发凉:“我说了没钱,你找别人借去!” “你都有钱买烧鸭,却没钱借给我,你当我是傻子呢张氏?” 刘斗说着,小石子一下子抛向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刚好砸在了张氏头顶,她叫一声捂着头退后,就见他阴笑着:“张氏,你说我要是将你让我毁了沈玉清白的事情告进官府去,你会有什么下场呢?” 张氏闻言顿时慌了,手里的烧鸭差点掉在了地上:“你敢!你要是去告我,你也会坐牢的!” 刘斗闻言顿时仰天大笑,阴险的看着她:“要不咱们这就去试试,到底谁会坐牢?” “不!” 第40章 好看却又很辣的女人 在刘斗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强势拉着她想要去官府的时候,张氏是彻底的怕了! “不要!我不要去!” 她惊恐的大叫着,使劲的挣扎,试图脱离刘斗的掌控。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居然惹到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东西!她此刻满脑子都是阴森黑暗的牢房,里面有拿着刀的牢头,张开大嘴,漏出那发黄的獠牙,对着她慢慢举起了刀…… 她不要坐牢!她不能让这件事被他捅出去!那她就完了! 不但她完了,孩子们也完了!红红会找不到好人家,儿子会在学堂被人嘲笑欺负!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张氏的儿女,一定要越来越好! 刘斗狠狠攥着她手臂,阴笑看着她那个慌乱的样子,“不想去也行,拿十两银子来,我就放过你!” “十两银子!你杀了我也没有啊!” 张氏瞬间便哀嚎出声,脑子飞快的转着,试图想到办法,看着刘斗那越来越不耐的眼神,她急了就说:“十两银子我反正是没有!要不你放了我,要不你就带我去见官吧!” “反正你说我买通你去毁沈玉清白,你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是到了公堂上,我也不会认!” 对!怎么刚才没有想到这个? 他就算带了自己见官了又如何?自己大可以抵死不认,反正也没有人能够作证!怕他什么! 刘斗看着张氏,她到底是没傻透,居然还知道要证据这种东西,哼! 张氏看着刘斗不说话了,以为他是没话说了,顿时又胆大了,一把甩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不要脸的东西,眉头没尾的居然胡扯来要挟我,不怕遭雷劈啊!” 张氏吼着,看着刘斗阴沉着一张脸心里有些发怵,就算他拿不出证据,可要是去村里吆喝起来,老大家那边可不好糊弄!还是赶紧走吧! 她转身就想走,刘斗却再次拦住她,对着她幽幽一笑:“张氏,你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你要证据是吧,看,这是什么?” 刘斗无赖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拎在手里晃来晃去的,那暗红色的钱袋子,像是一滩血一样的刺激着张氏的眼球! 她瞬间后退一步,声音都慌张到尖利:“还给我!”上手就要去抢! “啪!”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刘斗呸一声啐一口唾沫,掐着她的手腕就拖着走:“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这就跟我去见官!这钱袋子上可是有你张氏的闺名,你就是死也赖不掉!走!装死狗也没用!” “不要啊,刘斗大爷,不要拉我去见官!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张氏像猪一样的趴在路上,满地的土灰全部沾在了裙子上,手里的烧鸭掉了也没工夫去管了!没想到钱袋子还在他手里,这下真的完了! “放过你可以啊!十两银子拿来!” “大爷啊,我真的没有十两银子,我要是有这么多,早就盖房子了!少点吧少点吧!求你了!” 刘斗松开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这才居高临下看着爬在地上的张氏撇撇嘴:“没有十两就九两!” 张氏哭的像是死了爹,哀嚎着:“我家里就二两银子,九两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啊!” 刘斗见这个女人不老实,立马弯腰拖着她像是拖死猪一样的拖着她走,恶狠狠的说:“没有银子就去坐牢吧!” “不要不要!三两吧,我只有三两……” “牢里的女人少,你进去肯定会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的,听说有个牢头最喜欢折磨女人了,你正好进去尝尝被人折磨玩弄是什么滋味!” “刘大爷!求你了!”张氏鬼哭狼嚎着,用力拽着他的手臂,怕的心肝都在颤抖:“我家里真的没有九两银子,只有五两银子!我全拿出来给你,你放过我吧!” 刘斗哼一声,一脚踢在她腿上:“六两银子,半个时辰过来给我,敢少一个子儿,今夜你就去牢里睡吧!” 张氏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看着刘斗那阴狠的眼神,顿时不敢吭声了,抱着地上的东西就跑。 刘斗冷哼一声,钻进了树林里避暑,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嘴里哼着小调,美滋滋。 张氏一路狼狈的跑回家里,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看着婆婆不在家,这才赶紧钻进屋里拿了仅有的六两银子,攥在手心里,如论如何都舍不得拿出去!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银子啊!就这么给了那个混混,这简直就是割她的肉! 可是不给,就要被他拉去坐牢!她的一双儿女啊,怎么能有一个坐牢的娘?更何况,那可是牢房,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犹豫着,还是抹抹眼泪悄悄走小路又出了门。 张氏攥紧这银子,来到了刚才的地方,走进树林里,果然见刘斗就躺在那草地上。 万分不舍的将手里的银子拿出来,看着刘斗咬咬牙:“我把银子给你,你把钱袋给我!” 刘斗哼一声,起身将钱袋子踩在脚下:“钱给我,我就把这钱袋子踢过去!” 张氏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气的差点没有咬碎一口牙,狠心将银子放进他手里。 刘斗数了数倒是够数,嘿嘿一笑脚尖一动,将钱袋子踢了过去,“滚吧!” 张氏拿起钱袋子,看着他低头数钱,脑子里想着将钱抢过来的可能性和后果,犹豫着还是不敢妄动,毕竟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吃了两次亏了,可不能再出啥事! 就当这钱给这畜生买药了! 张氏心头巨堵,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浑身气闷狼狈的回到家,老夫人看着她那个满身灰尘,头发凌乱样子,吓了一大跳,“老二媳妇儿,这是咋了?” 张氏一进门,就瘫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听见老夫人这么问,顿时哇的一声哭起来:“娘,咱们家的银子,方才被打劫的给抢了!” 老夫人顿时气的差点没有眼一黑晕过去,“那你报官了没有?” 张氏哭着抹眼泪:“不敢啊,那人说了,敢报官就来杀咱们全家,我怎么敢去报官!” 老夫人闻言一口气上不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扶着头:“那可不敢报官,不敢……”一点也没有怀疑,这青天白日的,附近十里八乡一向太平,怎么会突然有劫匪…… 村头的杨树林里,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刘斗怀里揣着六两银子,美滋滋的往树林深处走去。 没多久,在一棵倒下的树上,看到了那个差点没让他断子绝孙的女子,笑嘻嘻的上前去。 走近了,看着她坐在树干上,一条腿弓着踩在树上,手臂搭在上头,捏着一朵花转。另一条腿耷拉下来,脚上穿着浅绿色的绣花鞋,腿来回晃着,带动那浅绿色的裙摆,微微拂动,精致又好看。 树影斑驳之间,透着阳光照在她面容上,脸蛋微红,双眼清亮,好看却又危险很辣的女人…… “事儿办成了?” 声音也好听,像是树上会唱歌的黄鹂鸟一样…… 刘斗心神一晃,将银子从怀里掏出来,汗湿的手有些颤递过去,:“成了,六两银子。” 第41章 坏了 十指纤纤将那银子接过去,刘斗想起了一句话:十指不沾阳春水。 “居然多了一两银子,刘斗,你挺厉害,看来张氏是被逼急了。” 沈玉看着手里的银子,浅笑挂在眉间,抬眼看着他一脸讪笑的样子,捡了一两银子扔给他:“也不能让你白白做了这坏人,收着买肉吃吧!” 刘斗接住那银子,只觉得沉甸甸的,憨傻的摸摸脑袋笑:“沈姑娘大人有大量,居然还给我跑腿银子,我真是受之有愧。” “别贫了。”沈玉说着从树上下来,抖抖裙角的灰尘,将银子塞进荷包里,这才看着他:“张氏以后见了你估计是要绕道走的,不过这件事依旧,烂在肚子里,明白了?” “明白。” 沈姑娘怕是不想和张氏撕破脸,否则直接拿着认罪书去叫张氏将银子吐出来岂不是更方便?又何苦来找自己? 不过她这个人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她既然不想捅破这窗户纸,就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目的,他可不敢背地里做什么坏了她的事儿,那还不得被打死…… 绿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像是绿色的蝴蝶飞舞,他看着那裙角消失在林中,抬眼看看日光刺眼,淡淡一笑,她放了自己一马,还不计前嫌的给银子,不想与张氏撕破脸或许也是顾虑着自己…… 总该让她觉得放自己一马是值得的,才算不枉她一番好意! 沈玉回到家,杨氏正在屋里磨花粉,她将五两银子摆在桌上,看着她笑:“娘,银子回来了!” 杨氏看着银子,目光疑惑的转到脸上:“怎么弄回来的?张氏舍得吐出来?” 她闻言笑笑,示意母亲坐到一旁,她来磨花粉:“娘你就别问了,总之这钱回来了,你就好好保存着,张氏那边,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杨氏闻言呆了:“不是你去要的?” 沈玉无奈的看着她笑:“我去要张氏肯定不会给我。” “那是谁去要的?” 她停下磨花粉的动作,转身拉着母亲的手:“娘,这是女儿的秘密,能不说吗?” 杨氏看着女儿,呆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能……” 秘密?能有什么秘密?和男人有关? 天啊!不敢想了!不敢想了!女儿不是那样的人! 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好了三十盒口红,沈玉带着去了镇上,直接就去找首饰胭脂铺子,准备批量出手。 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看起来最大,最气派的首饰店,走进去果然是;琳琅满目,金银玉石什么都有,也有各种各样的胭脂口脂粉底,都摆在柜台上。 店铺的老板娘是个精致的美人儿,三十来岁左右,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在逗弄。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金丝牡丹流纱裙,清凉又好看,一双丹凤眼瑰丽好看,瞧着沈玉一身布衣,也没有小看,而是抱着孩子起来笑着打招呼:“姑娘想看些什么?有喜欢的可以拿来试试。” 沈玉笑笑,将篮子放在她柜台上,抬手打开了自己做的口红,一共四个颜色,玫红,玫粉,淡粉,浅橘红,排成一排在桌子上,这才看着老板娘:“这位姐姐,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口脂,采用新鲜的花瓣制作,色泽艳丽,用之滋润,质量上乘,我想出手给姐姐,你先看看?” 梅娘看着柜台上四盒打开的口脂,一眼就看出来这和自己平时用的卖的不一样,将孩子抱给一边的小丫头怀里,这才回头拿起一盒玫红的,指尖挑起一点,对着镜子缓缓涂上去。 镜子里的女子,唇上立刻便如鲜花一般艳丽,且滋润,她很是惊喜的抬眼看着沈玉问:“这位妹妹,这真是你亲手做的?” 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能做出来这么好的口脂,若不是背后有这方面的高人,就是她手里有秘方! 沈玉笑笑:“这是我精心研制的新型口脂,姐姐觉得怎么样?” 梅娘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放下看着沈玉,眼眸中精光流转,却并不叫人厌恶:“妹妹刚才说,想要将这些口脂出手给我?” 沈玉见她有兴致,点点头说:“我这东西是极好的,若是自己拿出来卖,卖的太贵,平常人买不起,卖的太便宜,我总觉得是糟蹋了我的心血。” “你这店富贵逼人,想来常来的也是贵气之人,也更识货,所以才想着出手给姐姐。” 沈玉说完,便浅笑静静等着梅娘开口,梅娘很喜欢这新鲜的东西,毕竟是好东西,想来如果入手了,也不会发愁销路,于是看了看沈玉笑问:“那妹妹想出个什么价位?” “七钱银子一盒,姐姐你收了这些货,自然可以加价,卖的好算你的,卖的不好,卖不出去,可以退给我。” “七钱银子可不低啊……” 沈玉笑笑,“前阵子我零卖的时候都是一两银子一盒,如今不想天天出来跑,所以才想大批出手,姐姐你可以考虑一下。” 梅娘看着沈玉,十五六岁的年纪,含苞待放的时候,看着不经世事的样子,一双眼却沉着冷静,像是经历了搡海桑田变换的通透达练。 再看看她的货,的确优质,搁在谁的店里估计都不愁卖不出去,稳赚不赔的生意,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梅娘笑了,拿起扇子摇着,看着沈玉:“妹妹这是好东西,再低的价钱也是亏了妹妹的好手艺,这生意能做,但我只一个条件。” “姐姐请讲。”沈玉猜出来她要说什么,果真下一刻就听见她说:“你这口脂以后只能出手给我一家,咱们生意人,重的是信誉,妹妹若答应我这条件,以后别说你拿来三十盒,就是拿来三百盒,我也吃得下!” 沈玉看着梅娘浅笑,就知道开门做生意的,不愁销路,有她这句话,她也能放心了! “姐姐爽快,成交!” 回家的路上,沈玉就觉得天气闷热的不像话,像是又要下雨的样子,果不其然,天黑的时候,大雨哗哗落下来。 她坐在屋檐下支着下巴无聊的看着雨帘,想着这一场雨,不知道又要打落多少花瓣,不免心中犯愁,更是决定秋天得去镇上做个正经生意。 她想住大房子,想吃穿不愁,想让爹娘不在操劳,想离开这小地方往更繁华的地方去,这些统统都需要银子,指望夏季卖的这些口红,实在是太慢了…… 虽然可以请人帮着做,可目前她不想将制作方法泄漏出去,否则到时候遍地都是口红,她还怎么卖高价? 轻叹口气,进屋拿着书靠在床头看,想着好几日不见楚云亭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自己…… 可惜现在下雨不说,娘也看自己看的紧,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她夜里再不敢轻举妄动。 杨氏从邻居家回来,进门时候看到自己家门口摆着两条鲤鱼,疑惑的提起来看看四周,推开门进去相公还没回来,这鱼肯定不是他买的。 杨氏提着鱼收了雨伞,进屋看着沈玉:“玉儿,这鱼是你买的吗?” 沈玉正在,闻言头也没有抬:“不是啊,我没买鱼……”说完这话的下一瞬,她就觉得……坏了! 第42章 好寂寞 轻飘飘的抬眼一看,顿时恨不得扇自己嘴巴! 笨蛋!要是爹买的的鱼,娘肯定不来问自己了! 果然,杨氏正在垂眸思考,相公没回来,女儿没买,那这鱼是哪里来的? 抬眸看着女儿目光逐渐变得有些游移,杨氏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凝重:“玉儿,这鱼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沈玉看着母亲凝重的脸色,和这莫名其妙出来的鱼,想到了几日不见的书呆子,他能打猎,自然也能下河捉鱼……顿时无辜的眨巴眨巴眼,摸摸鼻子:“娘,鱼怎么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不得摔成肉渣呀!” 杨氏看着她这个样子,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女儿绝对是和什么男人有了……她气的一把将鱼扔在桌上,过去就去拧她胳膊:“你给我老实说!” 这个死丫头!前阵子将那银子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平白无故的门口又有鱼,真是要吓死她啊! “哎呀疼……”沈玉急忙挣扎,抬眸苦哈哈又讨好的看着母亲撒娇:“娘,我疼,你别拧我了……” 杨氏看她居然撒娇,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抬手戳她的额头:“不想挨揍就给我老实说!上次的银子怎么回来的?今天的鱼又是怎么回事?” 沈玉嘟着嘴,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兴许是有人送错地方了呢……” “你当我傻!” 杨氏使劲戳她的额头,差点没把她戳倒!可见有多生气! 沈玉知道母亲心思不经吓,想了一下说:“兴许是哪个爱慕我的男人,偷偷放在门口,想要孝敬未来丈母娘的?” “不知羞啊你!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杨氏心肝直颤,女儿这是有了心上人?君毅才去多久?不能吧? “那你跟我说说,是哪个男人爱慕你?” 沈玉闻言捂着嘴笑:“娘我都说了是兴许,就是不知道的意思啊!” 杨氏狠狠等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自己的乖乖闺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一定是外头那个混账把女儿教坏了!正决定严刑拷问的时候,小棉袄又开始撒娇。 “娘你放心吧,女儿不傻,你担心的那些事情,统统都不会发生的,别生气了行吗?” “我怎么能不担心?君毅才走没多久你这是……” “娘!”沈玉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母亲那担忧的眼神轻叹口气:“君毅已经去了,我还活着。” “我虽然是寡妇,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就比别人轻贱了!” “我看上的男人,毕定是人品样貌出众,家世清白的好男人。我不是傻子,不会妄自菲薄,不会将我的终身随意托付给一个我看不透看不上的男人。” 沈玉说着起身,看着桌上的冰冷牌位,目光坦然:“君毅是好人,可惜我们无缘。” 她转过身,看着母亲:“娘你信我,我未来的夫君,一定爱我,护我,敬我,陪我到老。” 杨氏不知道这一刻该如何是好,女儿看上了不知谁家的小子,不说姓名,不透口风。 她看着前女婿的牌位,重重的叹口气,“你既然不说,娘也没办法,只一条,以后不可私下来往,他若想娶你,等一年后来提亲。” “玉儿,女儿家名声多重要,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能糊涂,知道吗?” 沈玉闻言笑了,“娘我看着像是那种会被男人骗的傻子吗?” 杨氏闻言瞪她一眼,“过来做饭!” “嘿嘿,今晚我给爹娘做红烧鱼……” 第二天,天晴了,沈玉一早踏着沾满露水的青草上山,看着那些花果然被打落了许多,不禁失落的叹气,转身回去。 走到村口的时候,听见东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像是有人在吵架,她无聊就过去看看,谁知道远远就看见楚家门口围着许多人,她顿时急了跑过去。 出什么事儿了? 沈玉挤进人群中站定,看到熟悉的李大婶急忙拉着问:“婶子,楚家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多人?” 李大婶闻言小声说:“你没看见吗,那是许地主家的家丁,估计又是派人来说亲的。他家五姑娘喜欢楚秀才这事儿都传开了,上次让媒婆来,提着银子大肉粮食啥的上门,被人秀才拒了,今日居然又来,要不要脸呦!” 沈玉闻言看着门口的七八个家丁,围着一辆马车,顿时皱眉,那个许灵韵还真是够了,亲自送诗册云亭不要,就已经说明了态度,今天居然让人又来提亲! 还来了这么多人,像是提亲吗?摆明了是在逼婚!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里头有个男人愤怒的喊着:“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家五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还不从!别忘了你家的户籍不在这儿,你种的地是我家老爷的!” “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儿,不入赘我许家,你们地也别想要了!我立马收回去!让你们饿死!” “滚!要收地就收,让云亭入赘你家,下辈子也别想!一个地主家的庶女,给云亭提鞋都不配!”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吼着,片刻就见一个胖呼呼的长着八字胡的男人被一个健壮英气的男人一把推出来! 那胖子正是许家的管家,一下子绊到了门槛,摔了个四脚朝天,偏偏刚刚下过雨,这一下摔倒,胖子满身都是沾的泥,这下他恼了,扶着家丁的胳膊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指着金七大鼻子:“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打!” 沈玉心头顿时慌了,看着楚云亭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外头的人,满心的担忧。 许家人多,万一真打进去,就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不得被人揍扁! 谁知道,下一瞬她就见推到胖子的金七,对着那七八个家丁拳脚如风,招式很辣的一通胖揍…… 七八个人,就这么毫不费力的被人家揍得躺在泥水地上哭爹喊娘起来…… 沈玉傻眼了,楚云亭的七叔居然这么厉害? 身边李大婶啧啧道:“这金七真是牛,一个人打七八个,长得也好,他为啥就不成亲呢?” “或许是没有看上的吧……” 沈玉想着刚才他说许灵韵一个庶女,不配给云亭提鞋的话来,多足的底气,多傲的口气,仿佛楚云亭身份多尊贵一样……她顿时心头一阵跳,眉头紧皱。 许管家见人都被打倒了,知道这事儿没戏了,眼一横指着金七:“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几亩地的收成你们也别想要了!等着饿死吧!走!” 胖子带着人呼呼啦啦的一溜烟走了,生怕又被打,沈玉站在人群中,看着立在院中的楚云亭满眼担忧。 他似乎有所觉,心有灵犀的看过来,愣了一下,惊喜的冲她一笑,做个口型:别担心。 沈玉就真的松口气,不担心了,他虽说是书生,可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呀! 金七冷眼看着闹事的人走了,看着围观的人表情淡漠,转身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呆子也看不见了……沈玉不开心的转过身,回到家才看见爹娘留的纸条:出门做生意去了,看好家。 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好寂寞,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书呆子在自己身边,亲一亲,抱一抱该多美? 楚家屋里,楚云亭和母亲,金七坐在屋里,商量着对策。 金七看着眼眶红红的赵氏,眉头蹙着:“小姐,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赵氏点点头,擦擦眼泪看看波澜不惊的儿子,正想说什么,儿子先开口了:“娘,七叔,我有个想法。” 第43章 会不会每天想我 “你说。” 金七皱着眉,那个许地主家的五小姐许灵韵真是不知廉耻,不过是个破地主家的庶女,竟然敢肖想他家公子叫人来逼婚! 就算公子现在流落在这穷乡僻壤,她一个庶女也绝不配给公子提鞋! 楚云亭想起沈玉来,想起那个许灵韵几次私下来送各种东西,眉头微微蹙着开口:“如今得罪了许家,地也被收了,我们在村子里呆着也没有必要了,我想着,不如搬去镇上如何?” 赵氏闻言红着眼叹口气:“去镇上也行,正好方便你教书,免得一天来回跑几趟了。我还有些首饰,拿去当了足够在镇上买个房子将就住了。” 说着,抬眼看着金七:“这两日你去镇上找找房子,不用太大,够咱们住就行。” 金七闻言点点头:“够你们娘俩住就行。” 赵氏闻言蹙眉,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将近二十年的男人,无声叹口气,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他也不至于跟着自己来到这里,过着扛包做工的苦日子,现在肯定已经颇有作为,娶了温柔贤良的妻子,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那你住哪儿?” 楚云亭也疑惑的看着他。 金七表情纹风不动,一身结实的肌肉,单薄的布衣也盖不住:“前阵子镇上武馆找教头师傅,管吃管住,一个月三百文,我决定去武馆,家里就不用留我的房间了。” 知道金七的性子,赵氏也不勉强,转身进了屋。 楚云亭看着他们无声的叹口气,七叔永远这么执拗。 沈玉一人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一晃天都黑了,晚上随便做了几张煎饼吃了,就关门睡觉。 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从镇上淘来的话本,才子佳人的戏码她居然也看下去了……晃神之间,院子里的阿黄居然叫起来:“汪汪汪!” 叫的还挺凶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推开窗子一看,楚云亭正坐在墙头上,和阿黄深情凝视。 他怎么会有胆子来翻墙? 沈玉一个激灵,起身将窗子彻底推开,看着院子里冲着墙头咬的阿黄笑:“阿黄别叫了!” “呜呜……”阿黄闻声呜呜两声,跑到她窗子地下看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能咬这个人? 楚云亭还在墙头上坐着,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沈玉在窗子里,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寝衣,头发柔软的散在肩上,温柔揶揄的冲着他笑,他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烫,趁阿黄不注意,跳了下来。 “阿黄去睡。”沈玉拉开堂屋门,拍拍阿黄的头让它到窝里,这才看着近前来的男人,略带娇羞的去拉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居然有胆子夜半上门来,肯定是知道爹娘不在家,要不然他可怎么敢! 楚云亭跟着她进去她的闺房,看着她只穿着寝衣的样子眼神略微的羞耻:“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从来没有进去女儿家的闺房,他心里难免紧张和好奇,略略抬眼看了看,就看到那贴在柜子上和墙上的,早已经褪了色的喜字。 这是她和那个男人成婚的屋子呀……他转过眼去,果然在窗口的桌上,看到了那黑色的牌位,前头一个香炉,里面还有一些未燃尽的香柱。 那人的牌位就放在她床头的位置,每日早起临睡前,一眼都能看见这个牌位,又或者,看到那个男人活着时候的样子…… 他怎么觉得心里这么不爽,那个男人都死了,还被她这么看重,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沈玉目光随着他落在那牌位上,看着他那微微别扭的眼神,无声的笑了,这书呆子居然在吃一个死人的醋? “愣着干嘛,坐啊?” 沈玉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片刻后楚云亭微微一笑坐下来,双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腰背挺得很直。 沈玉看着他这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笑:“你来找我什么事儿?该不会是和我说要去许家做上门女婿?” 楚云亭闻言侧眼苦笑:“我要是真去许家做什么上门女婿,今夜又岂会来你这儿?” 说着,目光再次落在那牌位上:“我有话和你说。” “说啊……” 楚云亭看着那牌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个牌位在这里看着我,我说不出来。” “……” 沈玉无奈一笑,伸手戳他额头,嗔怪的看一眼:“小心眼!”起身将那牌位拿起来,放进了抽屉里,这才转身回来看着他:“这下满意了吗?” 楚云亭淡笑,满意了,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 沈玉坐下在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抱住他手臂,靠在他肩头闭上眼,体会这一刻的静谧美好:“说吧……” 楚云亭低头看着她,浅笑开口:“我决定搬去镇上住了。” 沈玉闻言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所以呢?”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以后我不住在村里,我们见面就不太方便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多看其他女子一眼的。” 我的心里只有你…… 沈玉轻叹口气:“那以后我去山上,就没人帮我了……” 他笑声低沉在她耳旁:“有时间我回来找你。” 沈玉点点头,松开他手臂上去搂住他脖子,呼吸在耳畔温热:“秋天我也想搬到镇上去,你先去等着我,我空闲的时候就去私塾找你,记得天天都要想我……” 脖子上的手臂馨香温软,紧紧抱着他,怀里的身子只一层轻薄的衣裳,温软的曲线贴在他怀里,他觉得呼吸有些控制不住的重起来,偏偏这一刻她还在他怀里撒娇:“说嘛说嘛,会不会每天想我?” 他实在是禁受不住这娇声痴缠,心慌气短的点头:“会会……” 沈玉这才满意,狡黠的眸光在他泛红的面颊上流连,指尖轻点他唇:“我也会想你的……” 这怀抱看似单薄,靠上去却很宽厚坚硬,给人深深的安全感,她抱了他两次,见到他就会忍不住的想要贴上去。 人真是奇妙,随着感情越来越深入,在一起的时候也越来越觉得纯聊天不够了,总想抱一抱,亲一亲,让关系更好,相处的时候更加甜蜜。 她以前根本不理解,为什么现代的男女,认识不过几天都能够谈到床上去,现在她明白了,都是荷尔蒙在作祟。 遇见了看上眼的那个人,只要有感觉,别说认识几天,就是认识几个小时,几分钟,心里都会有想要将那个人据为己有的冲动。 所以……她对这个男人有太多非分之想,也很正常……很正常…… 可再甜蜜的一刻总有结束的时候,他的唇在她额前流连许久,试探着最终没有下来,沈玉心里不爽,使劲戳他的胸前,似乎是被戳疼了,又似乎是撩拨太过,他双手过来轻轻的将她推开,声音暗哑:“我该走了……” 沈玉嘟着嘴,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轻轻拉他袖子:“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第44章 摇钱树 楚云亭站在她身前,一片光影下来遮住她半张脸昏暗,只觉得那勾起的眼尾,撩动他心头一阵骚乱,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脑子里除了那些臆想之外没别的了,连怎么开口的都忘了:“没有啊……” 沈玉嘟着嘴巴,看着他那个呆到没救的样子斜了一眼推他:“没有那你走吧!” 楚云亭回过神来看出来她不太开心,不明白为何,傻乎乎的出了门,刚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门已经关上了……她这是怎么了?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啊…… 沈玉关好大门进屋,躺在床上气呼呼的,想着他怎么就那么傻? 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的,他想做什么,没人拦着他啊!傻死了! 真是闷葫芦! 夏日燥热,一股火气也在心底盘旋着,她更是焦躁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无奈的嘀咕一声:“莫不是这就叫饥渴难眠?” 几天后,楚云亭家里搬家,乡里人家搬家不像是大户人家那样的东西多,金七在村子里找了三辆牛车,就将东西基本拉走了,几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光板床。 看热闹的议论纷纷,说秀才家看着穷,谁知人家不穷,居然能在镇上买了房子。 沈玉坐在大娘大婶们之间也不说话,就听着他们唠嗑,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他一走,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真是叫人不爽! 张氏上次被刘斗整治了一次,回头就气病了不说,这一段时间,愣是怕刘斗来闹事,天天的缩在家里连门都不出,一天到晚的逼着沈红出去割草放羊。 这天,沈玉在院子里磨花粉,老远看着张氏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支银簪,戴着同样打扮明显的沈红出了村子。 沈红不想去相看,她喜欢江郎,想和江郎在一起,过好他们的小日子。 可是娘的性子,一门心思只想给她找一个有钱的,最好能找到一个给家里盖房子买铺子的。 她想说娘是异想天开是在做白日梦,可是她不敢说,走了好半天,才来到隔壁村刘太婆的家里。 张氏拉着沈红进门前,还狠狠瞪了她一眼:“给我露出个笑脸来,别一副丧气脸,一会人家看不上你,这到手的摇钱树跑了,我回头打死你!” 这可是她六婆的远房亲戚,据说是在远一点的一个城里做木工的,开了一个铺子,一年赚的银子能把大箱子都塞满! 人家这一次回来拜访老亲,六婆就从中牵线,张氏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兴奋了好几天,将她唯一的一支簪子都舍得戴出来了! “六婆,我们没有来晚吧?” 六婆年纪大了,六十多了,头发白了腰也弯了,唯一的就是精神头好,看了看站在张氏身后的沈红,笑嘻嘻的拉过来,说:“瞧瞧这模样,脸蛋多圆润,气色也好,一看就是和你娘一样能持家的好姑娘。” 六婆说话好听,沈红也高兴了,甜甜的叫了一声:“六婆好。”就站着任由六婆打量。 “瞧瞧这手腕,这臂膀,一看就不是那种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还有这屁股啧啧啧,准是生儿子的料!” “哎呀六婆,你说什么呢……” “哎呀,红红害羞了!快进屋来,他们估计也快到了!” 张氏急忙跟着六婆进去,让沈红坐在里间的炕上,急忙给她擦擦汗,抹抹粉,仔细打扮一番。 没多久,听见了外头有人喊六婆的声音,张氏急的不行,立马看着沈红:“一会给我表现好点,这个金龟婿能不能钓到手,全看你的了!明白不!” “哎呀明白,说了几百遍了……” 沈红撇撇嘴,走到窗前的镜子边上照了照,发现今天的自己打扮的真好看,江郎见了定会欢喜的又拉着她去小树林里头被他……她娇羞的笑了,其实她现在觉得那事儿也挺有趣味的…… 外头听见了一年长的女子和一个年轻男子向六婆问好的声音,已经进了堂屋,就在帘子外头。 没多久外头的人寒暄了几句,六婆就掀开了帘子示意张氏她们出去:“玉娘,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红红,你瞧瞧,模样多敦实,一看就知道一定能多子多福!” 张氏怎么觉得六婆夸人夸的有点过了?敦实?自己女儿不过是虚胖些,她这话怎么这样说? 忍下心中的不快出来,坐在那两人的对面张氏打眼这么一看,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 瞧瞧这夫人一身打扮,身上的裙子是上好的缎面,上面绣的海棠花比真的都要好看,再看看人家的头上,戴着足足二三两重的金簪子,金坠子,金耳环,那面容细致的,一看就是成日里不出门精心保养着的! 张氏心头突突直跳,挺六婆说这家人有钱,没想到竟然如此有钱,金簪啊!这十里八乡除了地主家的夫人,还有谁家能戴的起! 马上她张氏,就能戴得起了!到时候她就是这十里八乡地方头一份,以后出门还有谁敢小瞧她!个个都定会像哈巴狗一样的来她面前摇尾乞怜! 张氏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跟对面的夫人点头问好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年轻男子身上,果然也是一身华服,玉树临风! 她心头顿时豪气万千,只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了! 可是下一瞬,只见对面的夫人皱着眉头看着沈红不太舒心:“六姑,我是说托你找个好生养的,可怎么着也得找个白净些的吧,这红红姑娘这肤色,若是进了我家门,那也着实是不太像回事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不是傻子谁都听的出来,无非就是嫌弃沈红胖就不说了,还黑,这样貌配不上人家。 沈红闻言顿时冷了脸,目光扫过对面男子的那种讽刺不屑的目光,更是如同被人剥了衣裳一样的尴尬羞耻!他瞧不起自己!有钱就了不起啊!我还看不上你呢!我江郎比你好多了! 张氏自然听的出来,这位夫人对于自己女儿的嫌弃,虽说心里不太开心,可是人家有钱的!只要女儿进了人家的家门,百花花的金子银子就进了自己的腰包了!绝对不能让这件事黄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见沈玉母女看着她那个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这位夫人,我家红红颜色本来不这样,前阵子我病了,她体恤我,天天去帮我干活,好好的给晒成这样的!” “您再看看我家红红,这鼻子下巴圆呼呼的,屁股也大,进了你家啊,一定能生十个八个多大胖小子!” 张氏紧张的脚尖使劲顶着地,恨不得站起来到人家夫人面前去说好话。 那夫人闻言再看看沈红,这才回头看着自己儿子:“成儿,你觉得呢?瞧着的确是好生养的模样,反正依依的肚子这辈子是指不上了,要不就纳了回去试试?” ------题外话------ 重活一世,慕容善只有两个愿望。 一是搞死那对狼心狗肺的狗男男! 二就是要赚很多很多的小钱钱! ??可没料到……? ??狗男男背后有渣姐撑腰! ??致富之路被亲爹扼杀! ??很好,那我就…… ??连同渣姐一起惩治! ??要我嫁给傻子的亲爹也滚一边去! ??这回人生圆满,前路无阻。 ??可是…… ??“太子殿下您不回宫继承皇位跟着我干嘛” ??太子:“我吃你的住你的,还花你的银子,如果我不爱你,我的良心会痛。” 推荐好友文,妖孽殿下:腹黑太子妃 http://www。xxsy。/info/951318。html 第45章 小寡妇滚远点 什么? 纳妾? 张氏眼神瞬间落在六婆的脸上,人家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过来,满头银丝居然带着不一样的威严,压的张氏一下子就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收了回去。眼神有些不甘心,却依旧满眼希冀的看着那年轻男子。 人家家里毕竟是有钱的,就算不是娶亲是纳妾,将来女儿若是生了儿子,也能母凭子贵! 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么有钱的一个好女婿人选,就算是做妾,也一定得成! 沈红是气的牙都要咬碎了,没想到不是娶亲,居然是纳妾!有钱就能看不起人啊!长得好就了不起啊!她气的眼圈红了看看张氏,发现她根本不看自己,顿时气的差点没跳起来! 孙成闻言母亲这么说,俊逸自带风流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才看着沈红也是一脸不爽的样子讽刺的笑:“娘,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纳妾,那也得拿的出手,就她……带回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知道的是我纳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从哪儿拉回去的黑猪呢!” “你骂谁是猪!” 沈红这一刻是再也忍不住了,本来就黑胖的脸,被气的更是圆了三分,瞪着一双眼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孙成的鼻子就骂:“你再骂一句试试!” 孙成见对面的猪头居然恼了,也施施然的站起身子,眼皮那么一抬,满是不屑鄙夷:“就是骂你呢?怎么着?你难道不是吗?” 沈红气的眼圈都红了,一向被江郎捧在手心里惯了,突然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是猪,她受得了才怪!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她气急了,吼出这么一句话,张牙舞爪的样子,看在端坐一旁的夫人眼里,顿时满是嫌恶。起身拉了儿子一把,“算了,和一个村姑计较什么,走吧。” 孙成哼一声,抬脚就要离开,偏偏张氏不愿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立马起身来到这夫人的面前讨好的笑:“夫人对不住,我家红红口不择言了,不过她心是好的,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孙夫人见张氏这样了还来说好话,知道她有着一颗攀龙附凤的心思更是觉得这人没脸没皮的,以后若是成了事儿,她还不得三两天来家里打一次秋风? 那多恶心人? 孙成见张氏还来纠缠,很是不耐烦:“你别说了,就你女儿这个长相身段,白送人估计也没人要,还想去我家做妾,死了这条心吧!娘,走吧,别和这种没脸的村妇多说了。” 孙夫人点点头,走在了前头。 张氏被人当着面的,几次三番的骂女儿,眼见着成为亲家是不可能了,干脆就心一横,撕破了脸:“我就是没脸的村妇怎么着!你长得好还不是娶了个不下蛋的鸡,有钱还不是生不出儿子来,生了这么刻薄的一张嘴,难怪你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这话可是狠毒至极! 孙夫人儿子成婚多年,一子半女都没有生出来,张氏这一席话,明摆着是往人心窝子里插刀子!她气的眼前一黑,脚步差点稳不住,说话声儿都在颤:“恶毒村妇,你会遭雷劈的!” 六婆闻言也是恼怒的看着张氏,扶着孙夫人:“你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紧的赔礼道歉!” 张氏也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太恶毒,可是她一向是强势惯了,刚才又被那样的羞辱,此刻怎么可能会去赔礼? 孙成被人骂断子绝孙,这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行!生不出来!他怎么能忍! 阴沉着一张脸,上前一步,二话不说扬起手一个耳刮子摔在了张氏的脸上! “啪!”一声,张氏被年轻男人有力的巴掌扇的脑袋都懵了,一下子疼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一时间傻了。 “娘!”沈红尖张氏被打倒在地上,扭头就叫着冲上去:“你敢打我娘,我打死你!” 沈红挥舞着手臂想要去挠孙成的脸,人家只是鄙夷一笑,又一个巴掌将她也给扇倒了! 紧接着,‘呸!’一声,一大口唾沫吐在了张氏的脸上:“老东西,敢诅咒我断子绝孙,没打死你就是好的!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一定将你打死扔进河里了事!” 孙成到底是个男人,动手已经不太妥当,看着那母女俩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拉着气的头疼的母亲踏出了六婆家大门。 张氏慢慢用衣袖,将脸上的唾沫擦干净,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看着六婆送走了那俩人回来,起身就喊:“六婆,你故意羞辱我是不是?你跟我说的是给红红找个好女婿,怎么不跟我说人家是纳妾,早知道我才不来受这委屈!” 六婆闻言横她一眼:“刚才是谁腆着脸跟人家说好话想把闺女嫁出去的,呸!你不要脸我还要!赶紧的走吧!以后别来我家了,黑心的玩意儿!” “你这个老东西,你骂谁呢你!” 沈红见张氏不依不饶还不嫌弃丢人,也怕她失控了将六婆推到就不得了了,急忙上前去拉着她:“娘,丢人死了,赶紧走吧……”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给人做妾都不要,那以后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张氏被沈红拽着,气呼呼的还是没有失去理智,走在路上都有气无力的,想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忙飞了,以后就自己女儿这个样子,能嫁给什么好人家? 沈红一回家,就找了个由头出门找田江去了,最近娘天天找机会带自己去相看,得赶紧叫江郎来提亲才是,不然真的就完了…… 夏天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个月,山上时令的花朵几乎都已经开的差不多了,沈玉做好了五十盒口红,就出门去了。 口红全部出手给梅娘,拿了不少的银子,沈玉看着天色还早,回家赶上吃晚饭就行,就绕路去找书呆子,好几天没见了,也不知道他见到自己去找他是不是又一副开心的傻样? 私塾前阵子修了房子,沈玉过去的时候,看着几分新的房子躲在对面的老树后面。 听说前阵子许灵韵她爹叫管家去楚家提亲被拒绝之后,许灵韵不堪这羞辱打击,闹绝食自杀了好几天才消停下来,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想来最近定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人比黄花瘦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私塾放了学,孩子们撒鹰一样的跑出来,没多久,楚云亭才提着书袋走出来。 “呆子!”沈玉一个小石子扔过去,楚云亭激动的立马看过来,散步化作两步的跑过来:“你来了。” 不过才几天没有见面,感觉像是好几年没有见面一样的叫人心潮澎湃,忍不住的就想再靠的近一点。 沈玉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头顶的发髻都有点散了,笑着伸手去给他弄:“你头发乱了不知道啊……” 金七过来的时候,就觉得那边像是楚云亭的身影,凑近了一看不得了!站在他面前那个不知自重,卿卿我我的女子,居然是村里的小寡妇?! 他登时就想到了什么,胸中暴怒大吼:“小寡妇,你不知廉耻的靠近我家公子做什么!滚远点!” 第46章 那是头无情狠绝的恶狼 金七一声大吼,两人被吓了一大跳,迅速的分开来。 沈玉回头一看,就见金七紧绷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样,他一过来,就毫不客气的伸手,使劲的就将楚云亭拉过去在他身后,一副健壮魁梧的身躯,遮住了她面前大半的光辉。 他眼神比一嫌恶看着沈玉:“不知廉耻的寡妇,居然勾引我家公子,想被浸猪笼吗?” “七叔,你误会了,不是玉儿勾引我……” “你给我闭嘴!不是她不要脸的勾引你,你能看上一个寡妇?我不是瞎子,这个贱人刚才对你做了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要是被你娘知道,你想过你娘会气成什么样吗?” 沈玉无语至极,她这个被骂不知廉耻的人还没有发火生气,他们两个倒是先吵起来了! 不过这个金七也实在是太可恶了!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能改嫁吗?跟男人说几句话就得浸猪笼吗?“你们别吵了!” 被人鄙视看不起的滋味是这样的让人难受,可是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被人骂几句,就想着去投湖自尽。 她今天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裙子,浅浅的颜色在树影间很是清丽,眉眼一片清亮,看着金七很是淡然:“我敬你是云亭的七叔,这一次你骂我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但你也别以为我就是好欺负的。” “我是寡妇没错,你看不起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和云亭之间的事情,和你一点的关系也没有。” “你对我的态度如何,看法如何,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在乎的只是楚云亭一个!” 沈玉说着,看金七紧咬牙关看着像是要来揍自己这样不知廉耻狐媚子的架势毫不在意,冲楚云亭一笑:“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虽不希望被别人干涉,可是你家人的意见也很重要。” “你若不放弃,我就陪你。你若不愿为难,就尽早和我说,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沈玉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洒脱毫不拖泥带水。 楚云亭会因为她而有所改变,这是他喜欢自己的缘故,可是他的家人就不一定了,单看金七刚才的表现就可见一斑,他们嫌弃躲避自己都来不及,她觉得,这条路不会那么顺畅。 可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她喜欢他没错,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也是真的,可她并不会因此失去理智,为了他不顾一切。 重活一次,她只愿随自己的心而活。 即便要舍弃一些自己不愿意舍弃的,她会惋惜,却不会后悔。 楚云亭看着沈玉的身影消失在树影之间,想着她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她生气了。 眉头微微蹙着,他一身深蓝色的衣袍,趁着面如冠玉却眉峰冷凝,“七叔,下一次见到玉儿,我不希望听见你再说这种话。” 金七闻言看着自己看大甚至算是带大的孩子,他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飞了。 有了喜欢的女人这个他开心都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他眼光居然是如此堪忧,看上谁不好,居然看上一个寡妇? 地主家的庶女尚且都配不上他,更何况一个成了亲,又克死丈夫的女人? 可是看着他的表情,他明显生气了,因为自己刚才骂那个寡妇的话?那个寡妇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他的眼睛和心都被迷住了? 他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寡妇就是着急找下家,丈夫才死了多久,就来勾搭人? 金七很是生气,他看上谁也不能看上一个寡妇,小姐知道了还不得被气疯! “你喜欢这个寡妇,你娘一定不知道吧?” 楚云亭眉间冷然,第一次发现七叔也有以貌取人的俗,“七叔,我知道玉儿是寡妇,所以你不用总是挂在嘴上提醒我。这件事我娘是不知道,可你即然看见了,我就把话放在你这儿。” “我楚云亭,想娶沈玉为妻,不是玩笑,不是戏言,还请七叔你放在心上,以后见到玉儿莫要再胡言乱语。” “你居然想娶她?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和别人同床共枕过的寡妇,你居然想娶她?不嫌恶心?” 楚云亭闻言气的眼底一片寒光灼灼的看着他咬牙:“七叔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懂吗?” “我说了要娶她是认真的!我不许你这么看轻她侮辱她,她的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一个寡妇能有什么好?无非是长得好看点,这就是你想娶她的理由? 金七很是失望,想着他父亲虽然混账,可怎么也不会是被女人糊弄蒙蔽的男人,要不然自家小姐又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父子俩怎么一点也不像,那个是个无情无义冷血狠绝的恶狼。 如今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反倒是个敦厚善良,心思单纯的小绵羊。 楚云亭见他目光哀伤,知道他对于自己喜欢玉儿的事情很是伤心,可那又如何,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娘那边,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去说,你若是现在就想去气我娘,尽管去!” 他说完,提着书袋离开,玉儿肯定已经回家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七叔给气哭,他得去看看…… 金七忽然感觉浑身无力,高大的身躯坐在草地上低着头,沮丧又可怜。 他家三代都在小姐家伺候,他自小力气大就跟着师父学了武,当初小姐出了那件事,老太君要打掉尚在小姐腹中的公子,小姐哭的眼睛都肿了,求着他带着她逃。 他看着小姐哭红的眼,真的就失心疯了,不顾一切的带着她逃出了那规矩森严的大家族。 这一隐姓埋名,就是将近二十年。 这么多年他没想过娶妻,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午夜梦回,想起无人侍奉的双亲,在传出小姐和自己私奔的消息之后,纷纷服毒身亡,他只有眼泪祭奠父母…… 他是个男人,作出的决定不能够后悔。 他看着楚云亭远去的身影站起身:你生而尊贵,就算是娶妻,也该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她们优雅柔和,举止端庄,而不该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寡妇!她这样的身份,给你提鞋都不配! 沈玉心情不好的回到家,爹娘正在厨房里做饭,见她板着脸以为今天口红没有卖出去,杨氏问:“玉儿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玉叹口气看着她,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没事,就是想着最近花儿少了赚不到什么银子了心情不好罢了。” 这明显是糊弄人的回答,夫妻俩目光相对,心下了然,却不再多说,只安慰她几句。 饭桌上,沈红看着爹发了慈悲买回来的烧鸭,兴奋的双眼放光,一筷子夹过来一块大的塞进嘴里,还没咀嚼几下,忽然感觉喉咙里一股浓重的腥味儿,让她恶心的‘哇’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擦擦嘴巴,埋怨的看着沈财:“爹,你买的烧鸭是不是坏了,怎么这么难吃?” 沈财吃得香,摇摇头:“没有啊,我吃着挺香啊……” 坐在另一边的张氏却是眉头皱起来,思索了一下给她舀了一勺鲫鱼汤:“喝点汤,顺顺口。” 说罢,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红,只见一口鱼汤还没咽下去,她果然哇一下又吐了! 张氏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冷了! 第47章 被人欺负了 老夫人看着一向好吃的孙女今天不停的吐,想起一早她自己吃了三个鸡蛋便骂:“早说了鸡蛋吃多了不消化你不信,这下好了,烧鸭也吃不成了!活该你!” 沈红撇撇嘴看着那烧鸭,不甘心的垂头喝粥,可是又觉得寡淡无味,跑去厨房弄了一勺子的辣椒酱夹在馒头里,连着吃了两个才满意,拍拍肚子进屋躺着了。 “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真跟猪一样,要是去了婆家还是这样,还不得被婆婆说死!” 老夫人嘀咕着什么东西,张氏没功夫去听,只是脑子里算着,这个月,这个死丫头好想还真是没有来月事! 想起前一阵子,刘斗弄走了自己的银子,她病了一场,天天躺在家里,红红出门去割草……指不定会是那个时候,被什么无赖混混给…… 她想到这里,饭也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满心都在颤抖,一个没有说亲的大姑娘要是怀了孕,这要是传出去,可比那寡妇的名声都要难听! 她心慌了,放下碗筷就进了沈红的屋里。 一进门,就看见沈红拍着心口的位置,眉头皱着,似乎是在犯恶心,她见此更是手脚冰凉一片,上前去坐在床边小声点的问:“红红,你这个月的月事怎么推迟了,是不是背着我又喝冷水了?” 沈红闻言抬眼看着她摇头:“没有啊,我这个月没有喝凉水,也没用凉水洗头,我也奇怪怎么推迟了这么久,都大半个月了还没来……” 说着,她还清了清嗓子,“以后可不敢吃三个鸡蛋了,我肠胃不好消化不了,真是恶心的难受。” 张氏听见她说,月事推迟了大半个月,嗓子都憋的发疼,忍着心头的气血翻腾,压低了声音问:“你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和谁好上了?” 上次一起去见那个姓程的小白脸,她就奇怪,那么有钱长得好的男人,自己闺女居然看不上? “什么和谁好上了,娘你说什么呢?” 张氏看着女儿说话的时候,那眼神四处飘乎,明显就是在说谎,在心虚,她知道自己估计猜对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女儿不知道和村里哪个畜生好上了,那个畜生还都动了自己的闺女!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人是谁?你肚子里的孽中是谁的?!” 沈红看着娘忽然暴怒的脸色有些傻眼,片刻后身子微颤的直起来,眼神乱闪,手下意识的扶上自己的小腹,不可能的,江郎说他很小心的,怎么会怀孕? “娘……什么那个人,什么孽种,我不知道……啊!” “啪!”一个重重的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脸上,沈红被打的倒在床上,捂着脸回过头看着娘满眼血红像是鬼一样很辣扭曲的表情,顿时知道今夜,完了!不死也是要被打个半死! 她满心都是恐慌,蜷缩在床上试图解释,“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和谁好……”更没有怀上江郎的孩子! 张氏气的差点没有咬碎一口银牙,又一个巴掌狠狠甩上去,却不敢大呼小叫,夜深人静的,万一被人听见这种丑事,以后她可还怎么有脸出门!她还怎么嫁人! 张氏被气的要吐血,看着沈红呜呜的哭却不肯说实话,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可是任由孽种在她肚子就这么长大可不行! “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 沈红被拽了起来,拖着往外走,她生怕被张氏打断腿脚,急忙大喊:“奶奶……” 老夫人听见沈红的哭腔,从厨房里出来就见张氏冷着脸,拉着沈红要出门,急忙拦住:“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张氏停下脚步,看着婆婆:“红红被人欺负了,我估摸着是怀上了,得赶紧去白二娘那儿看看!” “什么?” 老夫人一声大叫,张氏气的跺脚:“你小点声,怕别人听不见啊!” 老夫人看着沈红那个躲躲闪闪的眼神,心下明白这件事怕是真的了,气的解开围裙摔在地上去拧沈红:“作死的东西,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那个野汉子是谁!” “奶奶别拧我……” “哎呀别闹了!” 张氏压低声音吼,一把将老夫人推开,“你哄着小文,我带红红去找白二娘。”说着不等老夫人有所反应,就拽着沈红出了门。 沈玉心里不太舒坦,即便现在并不是很热了,今夜也觉得难以入睡。 翻开床头放的一本,呆子送给她的奇闻异志,往日里觉得好看,今夜看着那些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心烦的将书放下,折起身子,提着灯到院子里,坐在石桌前开始磨花粉。 杨氏听见了动静,觉得奇怪就出来看看,见女儿夜深了还在忙活,不免心疼:“玉儿,别弄了,明天再说吧,不是才出了货呢?” 这么拼命的赚银子,女儿真是懂事的叫人心疼。 沈玉笑笑:“我就是热的睡不着,所以出来坐一会,等一会儿凉快了就回去睡,娘你快去睡,熬久了你又头疼。” 杨氏闻言叹口气,知道她说热只是借口:“那你少坐一会就进屋啊,别太晚了。” “知道了……” 沈玉坐在院子里,也磨花粉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心情不好,压根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不想动。 没片刻功夫就趴在了石桌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如果,他娘也不同意他娶自己一个寡妇,那估计这件事真的就没有可能了……毕竟他那么孝顺,怎么舍得他娘伤心? 好不容易才遇见这么一个彼此看的顺眼的,在一起舒服的,就这么放弃,她真的舍不得。 可也知道这是古代,规矩礼教森严,女子名声大于一切,他一个身家清白品学兼优的秀才,娶自己一个寡妇,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是鲜花,她是牛粪。 心烦…… 躺在她脚边的阿黄忽然抬起了头,对着大门口呜呜的低声叫,沈玉伸手去安抚它,下一瞬听见门口微不可查的叩门声。 他来了? 沈玉心头浮起一丝松快,觉得刚才那个悲春伤秋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事情还没有任何定论,她就开始难过了,不是蠢是什么…… 脚步有些轻快又小心的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果然是他! “你怎么来了?” 爹娘还在里屋睡着,她说话声音特别特别小,小心翼翼的拉开门出去,还没关好门就被他拉着去一旁的大树后头,被遮挡在柔和月光映射的树影下。 空气里吹来一丝丝的微风,撩动了她额前的碎发,她垂着眼不看他。 他有些紧张,言语更是温软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我知道你生气了,所以来看看你……” 沈玉闻言嘟着嘴,拉着他之间用指甲在上头划拉,嘴里却不是这么说的:“我没生气啊,说的是实话而已,你家人要是不同意我们的事你就早点给我说,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唔唔!” 第48章 打掉 “不许你这么说!” 楚云亭听不得她说这样的气话,像她这样聪明又有能耐的女子,他能遇上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做梦都想娶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手中溜走,将来去嫁给别的男人! 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住她嘴,不让她再继续胡言乱语,胡思乱想,她是他的! 沈玉看着他突然强势起来的样子,哼一声,伸手将他的手拍开,将他的身子推了过去,他却有些措不及防,只穿着单薄的夏衣的后背,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似乎是撞疼了。 只见他微微皱眉伸手去揉,片刻后,放下手,过来牵她,清亮的一双眼闪着讨好的波光。 “还生气呀?要不,你打我出气?” 手被他攥住,攥的挺紧,她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也妥协了,顺势就这么靠进他的怀里,扬着下巴看他忽然浮起的笑脸。 “如果你娘不答应你娶我呢?” “我娘最疼的就是我,我要娶妻,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你放心吧,过段时间,我就和我娘说我们的事,等到明年我就来提亲。” “不反悔?” 他笑,“绝不食言!” 张氏踏着月色,带女儿去看隔壁村子的女医,敲开门的那时候,白二娘揉着眼晴看着她们,呼吸平顺,面色也无常,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急病。 但是深更半夜的来,躲着人,一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进来吧。” 白二娘去洗了一把脸,这才示意她们进屋来,目光在沈红红肿的脸上绕了一圈,心里跟明镜似的,问张氏:“这位大姐,是谁身子不舒服?” 张氏觉得丢人,却没有办法,只能将沈红安在椅子上,低声说:“劳烦二娘子看看我家闺女,是不是……” 白二娘点点头不再问,直接伸手安在沈红的手腕上开始把脉,半晌后,抬眼幽幽的看一眼张氏。 张氏被这一眼看的心头一片冰凉,低头看着沈红那被打肿的脸,恨不得再去打几巴掌! 白二娘松开手,也不多问什么,目光落在张氏脸上:“是有孕了,看脉象一个月多的样子。” 沈红闻言手下意识的就抚上小腹,心惊胆颤的抬眼看着娘,果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怎么办?真的怀孕了……这下怎么办? 娘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嫁给家里不富裕的江郎的,她巴不得自己去给有钱人家做小妾,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大着肚子给她丢人! 沈红低着头悄无声息的抹眼泪,这一刻气江郎为何这么久都还不来提亲,这下害死她了! 张氏好半晌,才喘口气,扶着桌子颤微微的坐下,神情无力的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看着白二娘开口:“打掉。” 白二娘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绝对是还没成婚,女儿就被人给糟蹋了,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之外:“那我开一副药,明早煎成一碗吃了,估摸着黄昏时候就能下来了。吃了药好生保养,别干重活也别吹风,仔细落了病。” 张氏擦擦眼,疲惫的叹口气点点头:“多谢二娘子。” 目光落在偷偷抹眼泪的女儿身上,恨不得在她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掐死她了事!这种丑事都弄出来了,真是叫她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想想人家沈玉长得好看又能赚银子,就算是寡妇估计也不愁嫁,哪里像自己生出来的这个赔钱货,一天到晚的净给人变着法子的添堵了! 一副药提在张氏的手里,她带着沈红踏着月色回了家。 老夫人当即就要熬了给沈红灌下去,沈财气的不行却舍不得动手打女儿,看着张氏那难看的脸色心疼了:“娘,明日一早再煎药,都累了也该歇了。” 老夫人闻言看着儿媳妇那个不想说话的样子挥挥手,拉着沈红进屋:“睡吧,明日一早我就起来煎药。” 沈红擦着眼,不敢哭,看着那一包摆在堂屋桌上的药,和娘进屋的背影,垂下了眼眸。 沈玉一早起来心情好,数了数最近自己赚到的银子,足足的将要六十两银子,一个夏天三四个月的成果,也算是丰硕,眼见着秋天就来了,指望口红是不行了,她觉得应该和爹娘商量一下换个生意做的事情了。 早上她起来的早,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就开始做早饭。 南瓜小米粥,大白馒头,炒了一个辣椒鸡蛋,加上一个凉拌皮蛋,早饭就好了。 爹娘起的比她早,一早就去地里拔花生,正是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在忙农活,她也决定一会吃了饭和爹娘一起下地,多一个到底是快一点。 古代不像是现在,有各种收割的机器,像花生这样的农作物,必须人一颗一颗的用手拽出来,落在地里的花生,回头还得慢慢的刨出来,省的糟蹋了。 吃了早饭一家人下地去,张氏家的田距离她家的不远处,可是却不见一个收花生的人影。 杨氏还疑惑的来了一句:“今年张氏怎么变懒了,往年她可是要拽着你二叔最早来收花生的,生怕别人把她地里的花生偷走了一样积极,今年这日头都老高了还不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徳闻言表情淡淡:“管她出了什么事儿,她不在这儿,咱们还眼不见心不烦。” 沈玉头上顶着一个头巾,省的泥土不小心弄到了头上,听见娘这么说笑的不行,现在娘真是恨透了张氏…… 不说张氏她以前对娘的态度就一直不太尊重,就说这几个月以来,张氏捅出来的这些幺蛾子,就叫人厌恶至极。 幸好的是,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沈玉,对付张氏,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张氏一早起来,看着桌上的药包不在,出来门闻见了一股子药味儿,知道婆婆已经在煎药了。 就直接去洗漱,像往常一样的开始给鸡鸭羊拌食,忙活了好半天,这才进厨房,看着药熬的差不多了,这才叹口气倒出来,端着进屋。 沈红的屋门关着,她伸手去推,居然没推动,知道这个死丫头肯定是不想喝药,就恼了使劲的开始敲门:“沈红,给我开门,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背着她和不知道什么样的野男人弄出了野种,居然还不想喝打胎药,到底是什么样的野男人,把她的心都迷住了!一会儿一定要问个清楚!居然敢作践她的女儿,不让他出点血,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可是指望着女儿将来多要些聘礼银子多,这下身子不清白了,嫁出去会不会被人嫌弃,然后休妻回来都是有可能的! “给我开门!” 张氏端着碗敲了好几下,里头仍旧是一丝回音也没有,她顿时觉得不太对劲,放下碗急忙使劲撞门,居然撞不开! 她慌了,跑出去到窗口处,推开窗子一看,差点没有一个白眼翻过去! 第49章 无比的羞辱 屋子里居然没有沈红的人影,这个死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的跑了!跑了! 一想到沈红跑出去是找那个野男人说孩子的事情去了,她气的是气血倒流,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出来门就叫沈财和老夫人:“快,快去找红红,这个死丫头跑了!” 沈财正在吃早饭,准备去收花生,闻言媳妇儿这么一喊,顿时放下碗筷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下怎么办?该去哪里找?” 老夫人也急了,还以为昨晚睡的晚,她早上起不来就没有进屋去看,谁知居然是跑了! “谁知道她去哪儿了,随便出去找吧,别找别人瞎打听,这件事可不能被别人知道明白不!” “明白了!” 沈财叹口气就出门去了,张氏也是急的头上直冒汗,出门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想了想觉得就算沈红去找野男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往河边那些偏一点的地方去。 沈红的确是和田江在一起,夜里她悄悄的跑出来,却不敢去田家喊门,在门外等了大半夜,才见他出来,哭着拉着他进了山里。 田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怀孕,一下子也慌了,听说张氏让她吃打胎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娘脾气不好,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弄大了沈红的肚子,估计要被骂死! 可是他也挺喜欢沈红的……想了想,田江觉得,是个男人就的负责到底,于是便说沈红:“你别哭了,先在这里躲着不要回家,省的你回去了你娘灌你打胎药。” “我这就回家叫我娘去你家提亲!” “江郎……我娘脾气不好,指不定会骂你很多难听的,你忍着点别和我娘吵,要不然咱们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呆着,晌午再下山来知道吗?” 沈红哭着点头,看着他背影匆匆的下山,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一定能好好的……” 田江一路小跑的回家去,田母正在院子里忙活,见到出去捕鱼的儿子回来,不免疑惑的问:“咋了?慌里慌张的?” 田江害怕母亲,可这一刻不说也是不行的,于是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娘,沈红怀上我的种,您和我去沈家提亲吧!我得娶她!” 田母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儿子说什么,沈红怀上了他的种? 就张氏家那个沈红,又黑又胖的,一天到晚的头上戴着花,脸上擦着粉,打扮的妖里妖气的沈红? 田母看着儿子,没忍住一个暴怒扔了手里的棒槌指着他就骂:“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沈红那么丑的东西你也下得去手!也不看看她那个长相,配得上你不!混账!” 田母说着就要进屋去,摆明了是不乐意沈红进门的,就算是怀上了自己儿子的骨肉有如何,反正还没生下来,打掉不就行了!让沈红那样母猪一样的姑娘进家门,还不得把她家吃穷了! “娘!求你了娘!红红都怀孕了,我不能不娶啊!” 田母进屋坐着,气的直揉额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你怎么知道她怀上的就是你的孩子,像她这样的,还没成婚就和你睡的货色,指不定背后和多少人睡过,就这样的烂破鞋,她不配做我的儿媳妇!” 怎么着儿子也得娶一个沈玉那样模样周正,白白净净,看着干净爽利的女子,亏了那沈玉是个寡妇,要不然她也能去为儿子提亲。至于沈红,呵呵……就张氏那个黑心肝的,她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田江听娘这么说,知道她是不喜欢沈红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让自己死心,可是到底是他喜欢的姑娘,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虽说一向没本事,可心眼却不坏,看着娘这样一时间哭了起来:“娘,求你了,儿子真的……不能做这样的负心人啊……” “没出息!你就这么愿意娶个母猪回来啊!” 田江闻言急忙跪爬过去哭求:“娘,儿子没本事,娶不来好的给您张脸,可是沈红她毕竟怀了你的孙子啊,您就算是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如了儿子的愿吧……” 田母气的不行却没办法,哼一声起身:“回头你爹回来看见你相中了沈红,一定打烂你的皮!” 田江笑着从地上起来,看着娘就打算这么出门,不禁有些迟疑:“娘,咱们就这么去吗?” 田母回过神来,是觉得不太妥当,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是不该就这么去,等我收拾一下。” 沈玉和爹娘在地里收了半天的花生,累的不行,坐在田间的草地上喝水,看着沈财和张氏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这附近转悠却不来干活,反而像是在找人? 杨氏自然也看见了,坐在女儿身边嘀咕:“老二家真是出事了?” 沈玉摇摇头:“不知道,反正看着不对劲。” 沈徳擦擦汗过来,将所有收好的花生都放上了推车上,这才看着地上的妻女:“太阳大了咱们先回家,仔细一会晒的中了暑气。” 沈玉跟着爹娘回家,还没刚把花生都搬进院子里,就听见外头似乎是有吵架的声音,听着像是张氏在吼叫,立马扔下手里的活跑出去看。 “玉儿你慢点跑……”杨氏也紧跟着出来。 沈徳是个男人。不太爱看妇人吵架,自己在家里收拾。 沈玉拉着娘跑过去,老远就见二叔家门口围着人,她们刚刚站定,身边就有好事的妇人拉着杨氏说:“沈大家的,你侄女儿怀孕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啥?” 杨氏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五嫂子,你刚才说沈红……” 五嫂这才撇着嘴说:“沈红那丫头私下里和田江好上了,现如今怀了孕,田大嫂带着儿子提亲来了!” 提亲? 沈红怀孕了? 沈玉一早就知道,沈红太傻,很容易被骗,不过能来提亲就证明这个男人心还没黑透,但奇怪的是:“五大娘,田家不是来提亲吗,那里头吵吵啥?” 五嫂看一眼沈玉,这姑娘出落的越发好看了,可惜是个寡妇娶了晦气,不然就说给自己侄儿。 “还不是田大嫂,仗着沈红怀了她家儿子的骨肉,就觉得捏住了你婶子的命门,这不提亲来了,猪肉布匹糖瓜子啥也没有,就提了一帘辣椒大蒜过来,这不是摆明了恶心你婶子们呢嘛!” 沈玉眼睛瞪的老大,不敢想田大娘居然提着辣椒大蒜进门,这也太看不起人,太不把沈红当回事了! 杨氏心中快意,却不好拉着女儿站在人群里看热闹,觉得应该进去‘安慰’一下张氏,毕竟这一回她遇上这种事,还有田大嫂这样的硬骨头,一定是满头火,她作为大嫂,也是该去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忙’! 杨氏拉着女儿一进张氏家门,就见院子里,张氏正指着田江大骂:“你个不要脸的无赖混混子,竟敢毁坏红红声名,我要去官府告你!” 张氏气的冒烟,看着扔在地上的辣椒和大蒜,感觉到无比的羞辱! 她的女儿,在田氏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眼里,居然就值辣椒大蒜!这是摆明了往人头上拉屎! “田氏,赶紧带着你的儿子滚,我家红红可没怀你儿子的野种!再敢胡言乱语坏我女儿名声,我定要告你们却坐牢!” 偏偏这一会儿沈红回来了,捂着脸从人群中挤进来,就听见娘说要去告官,一下子慌了就哭着喊:“娘你别去告江郎,我腹中的确是他的骨肉,求你成全我们的婚事吧!” 第50章 火上浇油 沈红哭喊着来到张氏的面前,这一刻也顾不得什么丢不丢人了,紧紧拉着张氏的手臂就哭:“娘,我和江郎是情投意合,我肚子里是我和他的孩子,求你了,别告他,他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也不想活了!” 沈玉这一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沈红的脑子……难怪前世人常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张氏言语里无时无刻不在维护沈红的名声,试图掩盖她怀上田江孩子的事情,就是不想让她嫁给田家,在看田大娘的态度,提着辣椒来提亲,这样看不起沈红的人家,张氏不是傻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的。 可是偏偏沈红……她此时此刻无比的同情张氏,抬眼看过去,果然张氏的脸色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一样苍白,一双眼瞪的老大看着沈红,似乎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愚蠢到无敌的女儿? “娘……” 沈红呜咽着,看着张氏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说什么话,目光落在田氏身后的田江身上,眼含期待。 田氏见到沈红跑回来,自己张口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怀了她家的孩子,巴不得立马嫁进她家里,她觉得连今天带过来的辣椒和大蒜都是糟蹋了! 张氏气的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强迫自己镇定,坚持,这才舒口气没有晕倒过去。 耳朵里头一直嗡嗡响着看热闹的邻居的小声议论,偏偏一抬眼又看见杨氏进来,她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她更是心头气血翻涌,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这个贱人,果然不会放过来看自己笑话的机会! 田江看着沈红哭的可怜,再看看被她娘扔在地上的辣椒和大蒜,的确是……这样的聘礼,怎么看都是在折辱沈家…… 老夫人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气的抚着心口直哎呦,沈财站在张氏后面不远处,黑着一张脸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无能,没胆子和田氏那样的泼妇吵打,只能看着自己媳妇儿受委屈…… 杨氏心中冷笑着上前,拉一把沈红劝道:“红红,听你娘的话,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田家的婚事,自然得要你娘做主才是。” 可惜了张氏一直以来是掏空心思的精明,相方设法的就想给沈红找一个有钱的好女婿,没成想啊,沈红居然这么争气,自己找了一个……呵呵呵,田家那是什么家境,家里穷的只有两亩地,连田江也是下河捉鱼为生,房子几十年了如今还没能力翻修。 不过若是看长相,就沈红这样的,再加上这脑子,配人家田江反而看着配不上,难怪人家田氏拿着辣椒来呢!这是打心眼里不待见沈红,故意恶心人呢! 偏偏这沈红又是个傻的…… 张氏听着杨氏挑不出毛病的‘劝慰’之言,身子气的直发抖,知道她是在讽刺她家红红没教养,不自重,再看着沈玉,越发水灵机灵的模样,比红红一百个也绰绰有余,难怪人家得意呢! 她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女儿,也一定要夸到天上去!可惜…… 狠狠的将沈红拽过来,拉过去她身后,恶狠狠的瞪着田氏,“带上你的儿子东西滚,我家闺女就是嫁不出去,也绝对不会嫁进你们田家的,也不看看你们什么东西了,我呸!” 田氏自然是不想娶沈红这样的儿媳妇,至于她肚子里的种,她才不稀罕呢! “说的好像你是什么好东西一样!张氏你不想和我家做儿女亲家,我也不稀罕!就你家沈红这样的,还没出门子就怀上我儿子种的淫妇,就算是你回头把这孽种给打下来了,哈哈哈,怕是这辈子也真嫁不出去了!” “儿子,走!就这样不知道背地里跟多少人睡过的贱人,咱们家可要不得!否则将来指不定给你戴多少绿帽子!你可别忘了沈红当初可是偷过东西的贼,偷人什么的,肯定也是她的拿手绝活!” 田氏这话落地,众人纷纷哄笑,看着沈红捂着脸站在一旁躲着,似乎也知道丢人了,更是议论纷纷。 张氏气的心口疼,扶着一旁的窗台才没倒下来,好片刻才缓过那口气来,颤抖着手想说什么,杨氏立马上前说:“田大嫂,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家红红当时就是拿了玉儿一点衣裳首饰,算不上正经的贼,你说偷人什么的,也实在是太难听了!” 沈玉看着娘,低眉敛下目光中的笑意,她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田氏闻言将地上的辣椒捡起来挎在手腕上,看着开口的是杨氏,口气倒是好了点:“杨大妹子,你们家虽然是一家人都姓沈,可你们是分了家的,她沈红翻墙进你们家拿衣裳首饰不算偷,拿啥才算是偷?” “再说了我也没有污蔑她啊,她一个没门子的姑娘,和我儿子睡了,那就是不干净,就是偷人!她肚子里怀了我儿子的种,大家伙要是不信,咱们可以请大夫来把脉看她肚子里是不是真怀了呀?” 张氏一个人对着一群牛鬼蛇神,实在是分身无术,看着丈夫站在一旁像是树桩子一样的一言不发,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个无能懦夫! 偏偏杨氏还要为沈红‘辩解’,“田大嫂,事情肯定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家红红自小得老夫人教导,那可是十足守礼的好姑娘,怎么可能私下里和你家儿子有接触,还怀孕呢,这个事儿你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杨氏摆着手明显是不相信,田氏急了,她不想要沈红这样的儿媳妇,自然也不乐意这个迷惑自己儿子的不要脸东西有翻身的机会,杨氏处处给沈红开脱,她才不会让她如意! 当即便说:“你当然是向着你们自家人说话的,她沈红刚才可是亲自说出口的,她怀了我儿子的种,你和大家伙要是不信她是这样轻浮不要脸的东西,我这就去找白二娘来给她诊脉,验身,是不是冤枉了她,立马就有论断!” “你去啊你去啊!”杨氏叉着腰站在田氏面前,“我家红红就是人胖点,看着哪里像是怀孕的样子,你不要血口喷人,要去找白二娘尽管去,我们清清白白才不怕!” 沈红这一刻也实在是受不了了,捂着嘴哭起来,看着田江就是不过来她身边,一颗心都疼死了!他怎么总是听他娘的话,媳妇和儿子都不想管了吗? 张氏听着杨氏和田氏吵着要去请白二娘,是彻底站不住了,摇晃了一下身子,大吼一声:“你们够了!” 杨氏和田氏正吵,一下子住了嘴回头看看着她。 张氏恨得咬牙切齿,杨氏以为自己是傻子,看不出她是在火上浇油吗?拳头攥的青筋毕露,一双眼血红瞪着杨氏,看着颇有一种,你在多说一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大嫂,你给我少说几句啊!这是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第51章 张氏杀人啦 “你……”杨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沈玉立马上前去拉着她:“娘,你别说了。” “有些人不知好歹,把您一颗好心当了驴肝肺!人家都说了这是人家的事情,你还多说什么呀!走了!” 杨氏哼一声,任由女儿拉着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呸’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人群中议论纷纷,都在说张氏不是东西,杨氏是个好人的话,张氏听了更是气急攻心,二话不说的跑进厨房去,抓了一把菜刀出来,挥舞着冲向田氏:“你滚不滚,滚不滚!” “疯了你,真是疯了!”田氏见她拿了刀,也不敢大意,提着东西拉着儿子急忙闪身躲避,一边骂:“你敢拿刀对着我,有种叫你女儿呆在娘家一辈子!否则就算是生下孩子来,我们家也只要小的,不要那等不要脸的东西!” “你去死吧!” “啊!张氏杀人了!杀人了!” 田氏提着辣椒大蒜故意夸张的哇哇大叫,拉着儿子就跑,跑到外头老远了还在回头冲张氏大吼:“赶紧带着你家不要脸的闺女去买打胎药,否则就算是生下来孩子来她也别想进我家门!” “啊!我砍死你!” 张氏呼喊着就要去追,沈红看着情势不对,立马上去拉:“娘,杀人可是大罪,您可不能糊涂啊!” 张氏看着田氏母子跑远了,地上散落着几个红艳艳的辣椒,像是辣进了她心里头,她难受的血红着一双眼,回过头来看着沈红,扔下手里的刀对着她脸就扇:“蠢货蠢货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这一下,田氏那个大嘴巴的来闹这么一场,估计十里八乡都知道她张氏的女儿还没出门子就怀上野种的事情了,完了,这下彻底是完了! 以后还会有谁来提亲,别说是有钱的人家了,就算是丧妻的老鳏夫,估计也没染愿意娶一个破烂货回去!她要养着这个蠢东西一辈子,连儿子都要受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累,被人家指着鼻子嘲笑,万一再耽误了儿子的学业和名声…… 张氏进屋去,躺在床上捂着脸哭,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自己嫁的不好也就算了,为什么如今连女儿都落的这样会嫁不出去的下场…… 沈玉带着娘一路回家去,爹已经将花生都晒在了院子里,他正坐在石桌旁喝茶,看见她们回来,杨氏眉飞色舞的,不禁好奇问:“那边闹什么?谁家吵架了?” 沈玉看着娘被人骂了也开心成这样无奈的摇摇头笑,坐下来开始摘花生。 杨氏拿了个小凳子也坐在了女儿身边,看着丈夫那个好奇的样子笑:“还不是张氏教女不严,没看紧沈红,她私下里和田家的儿子搅合在一起有了身孕,刚才田氏提着辣椒和大蒜来提亲,可没把张氏气的快死!” “红红居然会……” 毕竟是亲侄女儿,沈徳皱着眉头,面色也有些严肃,想了下起身,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我去老二家看一眼,帮他们出出主意。” 田氏摆明了是恶心人,不想让沈红进门,可是一个女娃怀上了孩子名声坏了,除了那一条路可没路可走了,老二糊涂,他得去看着点。 杨氏闻言丈夫要去,立马起身拉着他训斥:“你去干啥啊你去!我刚才进去帮红红说话和田氏吵架,人家张氏可一点也不领情,说那是人家的家事叫我少管闲事,不要指手画脚!” “不信你问问玉儿,她张氏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沈玉无语的看着娘,您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也都是真的:“爹,你别去了,婶子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啊,你不去还好,你去了她还以为你是看她笑话去了。刚才我和娘就被骂了个没脸,你还是老实呆家吧,真要是二叔拿不定主意,会来找你的。” 沈徳闻言无奈的叹口气坐下,想想张氏那个人的性子,也打消了念头,闷头坐着不说话了。 沈玉看着娘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挑眉轻笑,这下张氏没脸出门了,娘就开心了……只是可怜了沈红,以后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不过,世间万事皆有因果。 她若能和田江接触的过程中聪明谨慎一点,也不至于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了。 人各有命。 张氏一家中午都没吃饭,一个个的心里全是火气,谁还吃得下,连一向在儿女面前没有发过火的沈财,看见沈红都是用眼睛去瞪,更别说老夫人那张碎嘴了,提着沈红的胳膊进屋,硬是骂了老半天。 可是事情出来了,总该解决啊,怀孕的肚子可是等不了的。 老夫人来到张氏屋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媳妇叹口气坐下,问:“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接下来该如何,你心中可有决断?” 张氏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听见婆婆这么问起身坐着,面容枯槁,没有一点精神头,说话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丑事都被田氏那个不要脸的抖落出来了,红红的名声这一下是真的全完了,这辈子,她也别想再嫁什么好人家了。” “她要不是我亲生的女儿,我今日真要一根绳子吊死她!” 张氏重重的的叹气,说着眼睛都疼了想哭,急忙擦擦眼,喘口气:“娘,早上的药你没倒吧,一会热了咱们给她灌下去,等她落了胎以后,我让她去我二姐家避避风头,回头就在那边找个合适的嫁了吧。” 老夫人闻言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我觉着,不如干脆让红红去田家算了,她年纪还小,万一落胎伤了身子,以后再嫁可就……” 就像英子一样的,早些年掉了一个孩子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张氏知道老夫人的担忧,可是想到田氏那个贱人当着整个村的面来折辱她,她就恨不得弄死她,宁愿养着女儿一辈子,也绝不让女儿进田家的门! 一狠心,说:“娘你听我的,田氏不是个东西,就算是勉强让红红进门了,将来日子也不好过。等风头过了,我让二姐费费心,红红身子壮,就落一胎,不会有事儿的!” 老夫人闻言叹口气,名声都这样了,将来能找到什么合适的人家……叹口气,她劝不住就算了:“那我这就去热药。” “嗯。” 沈红在屋里哭的厉害,外头被锁上了,她这一回是真的出不去了!孩子也一定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没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门被推开了,她抬眼一看,奶奶手里端着一碗药,娘在后头跟进来,两人目光冷然的看着她。 她登时眼泪便流出来,“娘,奶奶,你们就让我嫁给田江不行吗?就算我过苦日子我也不怕的……” 张氏不想听她说话,二话不说上前就掐着她脖子捏住她嘴看着老夫人:“灌进去!” 第52章 你来晚了 张氏看着女儿在自己手里挣扎,药水顺着她嘴角流出来弄脏了衣裳,她说自己不怕过苦日子? 呵呵,她根本就没有过过苦日子,怎么知道苦日子是多么煎熬? 平时让她上山割草她都说累,真让她嫁进田家,每天和那不中用的田江一起下河捉鱼,浑身腥味,回家还的伺候田氏那个老乞婆,地里的庄稼活她也的干,还的照顾孩子,就她这样的,受得了那日子? 张氏知道自己的女儿脑子不清醒,所以肯定是被田江那个混蛋给骗了,所以才这么痴心,这么蠢,可是她做娘的,怎么能看着她犯蠢,却不拉她一把呢? 她怎么能看着她往田家那样的火坑里去跳? “呜呜……”一大碗的药,硬生生的被灌进去一大半,又洒出来一大半,沈红觉得胃里药味翻滚不停,想吐,干呕了两声就药弯腰吐出来,张氏一把上去紧紧捂住她嘴! “给我咽进去!不许吐出来!” 沈红双眼圆瞪,紧紧扣着她的手,胃里的药翻滚上来到了喉咙里,叫嚣着想要冲破牙关,可是嘴巴被紧紧捂着,她快要不能呼吸,只能一次次的将那翻滚上来的东西再咽进去…… 良久,她浑身瘫软,大口喘息着躺在床上,看着娘和奶奶放心的出了门,眼泪无声的掉下来。 孩子……她和田郎的第一个孩子,就要这么没了……没了这个孩子,田郎他母亲就更不允许他娶自己…… 不行,这个孩子不能就这么没了,要不然她还怎么嫁给田郎…… 下午天气好,沈玉一家人都在院子里摘花生,晒花生。 杨氏看这么好的天气女儿不上山去摘花,就问:“玉儿,你不去摘花了?” 沈玉摇摇头:“最近秋天快来了,花朵的成色都差了很多,勉强摘回来也做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我就想着先不做这个了,这几天正考虑着咱们去镇上找个铺子做个更稳定的小生意呢。” 沈徳闻言看着女儿,现在他知道家里有钱,所以一点也不好奇女儿的这些点子是哪里来的,“那你想做什么生意?这开门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玉放下手里的花生拿帕子擦擦汗,看着他们:“我这个口脂得看天吃饭,也就一个夏季的功夫就做不成了,开门店固然有赔本的风险,可是只要深思熟虑,计划周详,赚钱的可能性也很大。” “上一次我去镇上的时候,在街上逛了好几圈,发现街上只有一家包子铺,我特意买了几个尝尝,做的还难吃。我就想开一家包子店,等来年店铺稳定了,你们看着店,夏天时候我好继续做口脂卖钱,这样的话,两边一起经营,我们很快就能有银子去城里买房子住了!” 杨氏闻言吓了一大跳看着女儿:“你说什么?你想去城里买房子住?”在镇上买房子都需要不少银子,还要去城里,那的多少银子呀! 沈玉看着爹娘笑:“要不然呢,住在这村子里一辈子和张氏斗嘴?” 沈徳看着女儿,她倒是敢想敢拼,比他这个做爹的都有能耐,闻言点点头:“那忙过这两天咱们就去镇上看看铺子。” “爹娘,到时候我会请一个帮手过来,你们可不要嫌弃人家。” 夫妻俩闻言顿时心头一跳,不约而同的想起上次莫名其妙放在门口的两条鱼:“请谁?” 黄昏时候,沈红在房间里哎呦哎呦叫着肚子疼,张氏和老夫人一起进去看着。 老夫人看着沈红疼的厉害,知道怕是要下来了,就叫张氏扶着她出来:“赶紧去茅厕蹲着,怕是要下来了!” “疼死我了……” 张氏见她喊疼又气又心疼:“活该你……” 沈红扶着张氏的手臂出来堂屋,看着不远处大门开着,眼珠子那么一转,轻轻推开张氏的手臂:“我……自个儿能去……” 张氏叹口气松了手,看着她慢慢的往前走,可是却不拐弯,刚想张口说话,前头的沈红却突然像是兔子一样的跳起来就跑! “红红!给我站住!” 张氏见状,急忙迈开腿就去追,老夫人急的一拍大腿也想去追,却没敢跑,生怕自己摔跤就完了,直大声呼喝:“给我把她抓回来!” 沈红知道,娘追不上她,她就拼了命的跑。 没多久,张氏累的呼哧呼哧的停下来,看着沈红早已经消失的背影瘫坐在地上,满眼都是哀伤悲切。 这就是她养大的亲闺女,十七年来,从她襁褓之中开始,她一天天的将她拉扯大,受了多少煎熬和委屈,如今居然落的这样一个结果? 她为了一个贱男人,什么也不顾的就这么跑了……张氏的心真是凉透了,擦擦眼泪起来也不去追了,也不去找了,就当她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因为这个女儿,她丢人也丢的够多了…… 沈红一路狂奔,终于没有被抓回去,她跑到田家门口,直接上去就拍门,开门的是田氏。 沈红其实心里挺惧怕田氏的,所以在见到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也有些紧张。 “田大娘……江郎在家吗?” “哼!你居然还有脸来,你娘晌午是很好还说要砍死我们的,我们可是要吓死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一会你娘又说我儿子拐了你,拿刀来砍我!” 沈红闻言哭了,眼泪掉的像黄豆那么大,“田大娘,那一会我娘在气头上呢,说话难免的会有失分寸,还请您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面上,让我见见田郎吧!” “娘她要我打掉孩子,可是这孩子是我和田郎的第一个孩子,我舍不得……” 其实田氏心里知道,自己家里没有钱,等闲好一点的姑娘估计也娶不来,儿子也没有那个本事,再说了,娶一个聪明伶俐的,将来指不定怎么鼓动儿子和自己吵架,娶了沈红这样蠢笨的,哼,只有她搓磨她的份儿! 想着,便哼一声,侧过身子:“进来吧,说两句话就走吧!” “谢谢大娘!” 田江正在屋里难过的躺着,听见门口有动静也没有在意,以为是谁来串门的,片刻后他屋门被推开了,抬头一看是沈红,吓了一大跳从床上跳起来:“红红,你怎么来了?” “江郎……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立秋了,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沈玉站在街道旁边的大柳树下等人。 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越发热闹,吆喝声,叫卖声,说话声,孩子们的笑闹声,在耳边回荡着。 她等了很久,等的人都没有来,快要不耐烦想要先去梅娘的店里坐一会儿的时候,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浅笑浮起:“你来晚了!” “对不住,我一早就出门去了,你叫人捎信给我的时候,我正在沙坡上呢。” 第53章 财大气粗 “你怎么不去找个别的生计,为何要去扛沙包?就你这瘦身板,扛得动吗?” 沈玉看着面前的刘斗,将近一个月不见,他虽然没有胖,可是明显黑了,结实了。一天到晚的在沙坡上扛沙包,风吹日晒的,倒是把他的体魄练的很是有精神头。 他站在这里,看着居然一身正气,丝毫没有以前那种,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流氓味儿。 一个人的内在变了,整个人的外在也变了。 刘斗嘿嘿一笑,一边喘气一边低头拍身上的沙灰,拍了两下想起了什么,急忙站远一点,冲她笑:“我身上脏,别把灰拍到你身上了……” 她穿着米白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支银簪,那簪子上缀着几串小银铃,好看又精致。 她眼睛清亮又幽深,似乎有种看透人心的力量,叫人不敢随意直视,似乎内心所有的想法,都会在她那双眼下无所遁形。 “我以前偷鸡摸狗,名声都坏透了,想出来学个手艺什么的,人家都不收我,就只能去扛沙包做苦力了,好的话一天也能赚二十几个铜板,足够我和我爹一天的花用了。” “二十几个铜板就满意了?” 沈玉瞧着他笑:“你现在倒是挺务实的,行了,跟我走吧!” “去哪儿?” “我准备在镇上开一家包子铺,人手不够,就想请你来帮忙,回头按月给你工钱,你来吗?” 刘斗跟在她身侧,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连眼神都在颤:“你愿意用我这样的……” 不怕他一个鬼迷心窍,就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可抬眼一看,她眼神似笑非笑的,他忽然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他可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你愿意让我来,是看得起我,我自然乐意!” 沈玉乐,“你都不问我给你多少银子,你就同意了?” “我相信你不会坑我的。” 沈玉笑笑,抬脚上了台阶,领着刘斗进去。 这一家店以前是小饭馆,老板是外地来的,做饭还行就是人太懒,十天又三天都在关门,时间久了,就经营不下去了,不过房子常年被油烟熏的,脏了些。 这房子是套间,是直线推进的格局,最前头一间可以摆几张桌子,中间可以做后厨,最后面一个小房间可以做仓库,再进去,就是小院子,后面紧密的一堂屋,两偏房,足够五六个人住。 所以房子价格也贵一点,租的话:“一个月的租金是二两银子,年租二十二两,便宜一个月,我租了一年。” 刘斗站在这不大的铺面里,皱眉看了一圈,问:“这么小的一家铺面一个月就二两银子,一个包子才二文钱……” 沈玉闻言笑:“怕什么,如果一天卖一千个包子,那不正好把一个月的租金给赚回来了嘛!” “一天一千个!你也倒是真敢想!” 刘斗看着她,只觉得心里一阵跳,一天一千个包子,做梦呢吧!哪儿有那么简单! 沈玉坐在屋里仅存的一张完好的凳子上,看着他:“铺子已经租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把屋子翻新一遍,做一些桌椅什么的,还有后厨需要弄灶台,买蒸笼什么的杂七杂八的。” “你经常在镇上玩耍,相比对这里熟的很,帮我找一家做家具的可靠实惠的。” 爹虽说也是跑生意的,可是他一般和娘都是在乡下的村子里跑,很少来镇上。所以对镇上也不是很熟,她不想找云亭,他一天到晚的教书,肯定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刘斗想了想点点头:“街北是有一家靠谱的,出货儿也快,可那老板死脑筋,说多少就是多少,就是不给杀价,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玉点点头,跟着刘斗去了,这是在街道后头的院子里,一座三进的院落,前头摆着各色成品家具,一路到中间才是做家具的地方,二十来个工人光着膀子正在忙活个不停。 “老板,来客人了!” 一个管事的领着他们进来,大声的吆喝,沈玉抬眼看过去,一个白净稳重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银色的衣裳,坐在院子里的廊下,正端着一杯茶,手里拿着一本书,闻言抬头看过来:“这位姑娘,想要些什么家具?” 沈玉慢慢走过去,那老板起身请她坐下,她微笑坐下这才说:“我想做些桌椅,开饭馆用的,五六桌就够了,老板你这里有现成的吗?” 这老板闻言笑:“现成的有啊,我带姑娘去看看?” 从这里出来的时候,刘斗皱着眉头看着她:“常言道货比三家,你不多看看就定下了,万一吃亏了呢?” “无所谓,姐有的是钱,没那个功夫逛来逛去的。” “……” 刘斗嘴角抽搐,看着前头的背影摇头叹气,果然有钱人底气足…… 沈玉走到街口站定,看着快到午时了,回头看着刘斗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他:“你这两天去找人把铺子的墙和地板都修整一下,弄的干净点,然后去找个靠谱的老锅炉师傅,后天我和我爹过来,起锅炉!” 刘斗接过银子,手心沉甸甸的看着她:“我肯定都办好,你要回去了?” 她闻言一笑转身,“我去找书呆子去。” 刘斗看着她背影走远了,将银子装进兜里,准备先去吃碗面,下午开始忙活。 沈玉去找楚云亭,没料到居然他不在,私塾人都出来完锁门了,他都没有出现。 她有些失落,虽然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可是青天白日的实在是不适合翻墙,就只能蔫蔫的回家去。 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真的好想见见他……这古代其实挺好的,就是找人不方便,连个电话都没有,想见个面真是难! 回到家,杨氏见女儿鞋上沾了灰,立马叫换下来:“你爹去隔壁村的刘家让做蒸笼去了,刘家家传的手艺,那蒸笼做出来结实不说,还不漏气,听说卖到镇上一层要八十文呢!” “一层八十文十层也才不到一两银子,咱们买得起。” 杨氏闻言笑她:“你现在啊,真是财大气粗!” 沈玉换了鞋嘿嘿一笑,坐在窗边拿起纸笔,开始做计划。 开店铺比较麻烦,事无巨细的处处都要计划周详,到位,才能够降低赔钱的风险。 她打算做包子虽然和做口红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机械化,想要推广化妆品,几乎是不大可能,所以她打算做接地气的生意。 恰好镇上也只有这一家包子店,她决定,挑这个软柿子去捏! “豆沙包,青菜包,肉包,鸡蛋包,豆腐包,鱼香肉丝包,香辣鸡丁包,南瓜馒头,红糖馒头,白馒头,花卷,这么多的品种,做起来比较麻烦啊……” 杨氏在她旁边看着,看着这么多的种类头都疼:“女儿,你这种类太多了,光是做馅儿每天都要麻烦死了!” 沈玉闻言笑:“做生意哪里有不麻烦的,到时候娘要是觉得累,那咱们再多请两个人,您啊,就坐在柜台收钱当老板娘就行了!” “哼!那我可等着这一天!” 黄昏的时候,沈徳回来了,一进门来,吓了母女俩一大跳。 第54章 废物 “爹,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沈徳进门来,脸色有些尴尬的看着妻女:“没啥事,就是经过英子村的时候过去看一眼,谁知道牛二那个混蛋喝醉了又在打英子,我上去拉,就挨了一拳。” 牛二是小姑的男人,吃喝嫖赌不说,打老婆也是常事,今日是在家喝酒,见大舅哥来了手里就提一些不值钱的破糕点,连块肉也不拿,他接着酒劲儿找茬,打了沈英一顿。 沈徳自然是看不惯的,上去和他理论,也被甩了一下。 杨氏拿了药油过来给他擦,一边擦一边说:“你没事去英子家干啥,明知道牛二那个人的德行还去,你这会儿回来了,指不定回头牛二怎么打英子呢!” 沈徳闻言叹口气:“英子没留在他家里,跟我一起回来了的,在娘儿那儿呢。” 杨氏闻言沉默了片刻,“红红现在住在田家没名没份的,张氏也没办法,看着也是不想管的样子,英子这下一回来住在老二家,你瞧着吧,过不了几天准得吵起来。” 张氏那个人,才不会由着英子在她家里白吃白喝,估计过不了几天,不是把英子赶走,就的把英子赶到自己这里来! 沈英这一次有大哥在,没有被打的很惨,鼻子上就出了点血,手臂挨了一拳,别处都没事。 她坐在老夫人的屋里抹眼泪,老夫人唉声叹气的看着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日子是眼看着过不成了的,便劝:“要不,和离算了,你现在还年轻,回头找个年岁大些的,兴许也能过好点。” 就是不会生孩子这一条,是个最大的短处,能不能再嫁出去,这个还真不一定。 可是见着女儿隔三差五的挨打,她心里真是不好受。 沈英其实心也凉透了,可是再嫁又如何,生不出孩子来,嫁给谁都是得挨打:“算了,再过两年,指不定能生一个呢,若是和离,住在家里头,二嫂还不得恨死我!” 老夫人闻言不吭声了,红红的事情最近就让老二媳妇一天到晚的耷拉着脸,若是闺女再回来住家里不走,白吃白喝,她不气疯才怪! 想着也不劝女儿了,就说:“那你在家歇两天就回去吧,回去好好和牛二说,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 沈英闻言摇摇头:“不住了,我一会就回去,牛二的酒也该醒了。” 老夫人叹口气:“那我去给你做碗面,你吃了再走。” 沈红住在田家好几天了,衣裳什么东西的,老夫人给收拾了一下,天黑后叫沈文偷偷摸摸的送了过来。 她终于和她喜欢的田郎在一起了,虽说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也不在乎,天天和田江腻在一起。 田氏自然看不惯,抬头看看都要黄昏了,沈红还在屋里不出来,哼一声喊道:“天都黑了还不出来做饭,想饿死我啊!” 正在床上抱着腻歪的两个人闻言立马一个轱辘起来,整理好衣裳出来,沈红看着婆婆宛如老鼠见了猫,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婆婆,今晚想吃啥?” 田氏白她一眼:“家里还有点野菜,就做野菜粥吧!” “好……” 又是野菜粥,沈红有些不开心的进了厨房,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虽说也没啥好吃的,可是好歹每天还能有鸡蛋吃,馒头吃,来到田家了倒是好,一天到晚的野菜粥,连个面条也吃不上。 不过现在她可不敢抱怨田家穷,是她自己死皮赖脸住进来的,她什么都不敢说。 田氏坐在桌前,看着沈红做好了饭端上来,簸箩莉居然蒸了五六个窝窝头,顿时怒了:“沈红你怎么回事?一次蒸这么多窝窝头,怎么这么不懂持家?” “晚上又不用出去干活,咱们喝点粥就行了,你还蒸这么多来吃,真是猪!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家早晚被你吃穷!” 田氏说着,将桌上的窝窝头全部都端走,挂在了厨房的房梁上,回来看着沈红耷拉着头不吭声,又是一阵的嫌弃:“瞧瞧你做的这野菜粥,菜都没切就放进去,怎么什么都做不好,真是没用!” “娘,吃饭吧……” 田江看着沈红都被说哭了,有点心疼,不免要护着。 田氏冷哼一声,低头开始吃饭,没片刻功夫,出去又盛了一碗。 沈红吃了一碗再去盛的时候,锅底已经空了,她没吃饱心里难受,抬头看了看那一筐窝窝头,就是不敢伸手去拿…… 眼泪掉的厉害,田江在外头补鱼网,看见她洗了碗低着头进屋,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她在哭,就哄:“你别难过,我娘就是这样,她其实心是好的……” 沈红擦擦眼,红着眼抬头看着他:“我没……吃饱……” 田江闻言无奈的叹口气:“我去给你拿个窝窝头,你等着。” 沈红这下高兴了,擦擦眼泪心里想着,田郎对她真好…… 沈英吃了碗面就回家去了,路上心里还直颤抖,她觉得牛二今晚肯定不会放过她,可是不回家又能怎么样?二嫂不会允许她一直住在家里的,大哥家里,她可不想看大嫂那张趾高气昂的臭脸! 回到家门口,她深吸口气推门,刚进去就听见里屋有女人的声音在叫,她心里一阵的愤怒酸楚,却不敢在这一会儿去触牛二的霉头,只能悄悄的往另一间去,谁知道脚下没注意踢到了一个瓦罐,里头牛二的声音当即响起来:“沈英你给我进来!” 沈英听见这声音下意识的身子就开始颤抖,咬着牙回过头掀开帘子进去,就见着她的床上,她刚刚洗好的床上,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不知廉耻的躺在上面,手臂还搂着牛二的脖子娇笑,涂得像血一样的红唇刺的她眼睛疼。 “大爷饿了,赶紧去做红烧肉过来,我要和丽娘喝一杯。” 沈英闻言眼眶红了,扣手指缩着脖子看着那双牛眼:“咱家,没肉啊……” 她说完,就知道估计是糟了,果不其然,下一瞬牛二就狠狠的瞪着她,一边翻身下床来,连衣裳也不披一件就这么过来,伸手就掐着她脖子:“沈英,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没用了?回娘家一趟,连块肉都拿不回来,你说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孩子生不出来,娘家也指望不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娶你这么个废物?” “啊!” 沈英一声尖叫,下一瞬,头发被牛二狠狠的拽着,头和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撞在墙上,瞬间,额头上破了,血顺着流下来,遮住了眼帘。 她疼的,怕的浑身瑟瑟发抖,看着牛二像是看到了恶鬼,“相公别打了……” 牛二才不怜惜她,恶狠狠的又是拽着她往墙上撞:“像你这样的废物就该死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砰!’的一声,手里的人一声尖叫过后,居然不会动了。 牛二觉得不对劲,揪着头发使劲晃了晃,还是不动也不挣扎了,立马将人仍在地上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沈英?” 第55章 小贼 床上的女人见情况不对,立马慌乱的下来,连衣裳都不知道穿,拉着他:“你下手太重了你!人是不是死了?” 牛二也有些慌了,杀人可是要坐牢的,沈英该死,但是也不该死在自己手里,害了自己坐牢! 伸手去探探鼻息,还有气,顿时松了口气,回头看着丽娘:“还没死……” 丽娘松了一口气,急忙转身拿衣裳开始穿,一边看着他:“我说你不想要她干脆休了得了,万一哪天收不住手将人打死了,你就等着坐牢去吧!” “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废物,留着她不知道干嘛,天天看着不倒胃口啊!” 牛二也觉得丽娘说的很对,看着地上的女人真觉得厌烦,回头也开始穿衣裳,看着丽娘:“那等过几天我就休了她,然后准备一下,你嫁给我吧!” 丽娘闻言看着他嗤笑一声,却不敢太明目张胆对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就算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可是想娶她,没点银子也是白日做梦。 “你一天到晚的想什么,我的赎身银子得十两呢,你有吗?” “银子慢慢赚嘛……” 牛二说着绕到她身边来,伸出手来就想抱,刚才被沈英打断了,没尽兴,想再来一回…… 丽娘却一把将他推开,斜眼看着他:“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看看你婆娘,头破血流的,那伤的可是脑子,你再不带她去看大夫,她指定死路一条!” 牛二闻言没兴致了,转身看着沈英撇嘴,别说老子没银子给她看病,就算有,也不给她看! 但是就这样任由她死在自己家里可不行,沈家一定会闹起来,万一无赖他故意杀人就不好了,想着,脑子转了好几圈回头看着准备离开的丽娘:“你识字吗?” 第二天一大早,张氏起来刚打开大门就看见躺在门口的身影,头上全是血,她一声凄厉的尖叫:“娘,娘!” 老夫人闻声还以为是怎么了,急忙从她屋里出来看,就见张氏指着门口大叫:“娘!英子她……” “英子怎么了?” 老夫人急匆匆的过来,入眼便是女儿那头上干涸的血渍!她一个没受住,当即晕了过去! “沈财!你快给我出来叫你大哥去!” 半晌午,沈玉一家在老夫人的屋子里,看着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像是傻了一样的沈英,沉默不语。 老夫人坐在床头哭的止不住,看着女儿手里的那封休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氏耷拉着脸,虽说这回沈英看病没有花她的钱,可是现在被牛二那个混蛋打成这样休了回来,以后她肯定是要跟着老夫人吃喝都在自己的家里,她能高兴了才怪! 沈财站在一旁不吭声,他一点主意和想法也没有,大哥和媳妇儿说啥他就是啥。 沈徳看着沈英头上缝了好几针,心里难受看着老夫人:“娘,牛二也太欺负人了,不如我和老二去打他一顿给英子出气!不然他还以为我沈家没人了!” 杨氏站在一旁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沈玉立马拉住她,冲她轻轻的摇头。她只能咽下没有说出口的话。 老夫人闻言看着沈英那个样子擦擦眼,犹豫了一下正想点头的时候,张氏忍不住站出来了。 “娘,大哥,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张氏哼一声,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一双眼斜着看人:“现在英子被休了,牛二就不是沈家的女婿了,你们去打一顿解气是行,可是别忘了他牛二是个什么货色!” “一会儿要是把人哪儿打坏了,人家赖着你们讹银子,我可拿不出来!” 张氏话一出口,老夫人就知道她不同意再惹是生非,心里虽说不愿意就这么叫女儿受委屈,可是老二媳妇儿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也总不能一意孤行,万一出了事儿,她也没银子啊…… 杨氏也不同意这样,私下里狠狠戳了沈徳一把,瞪了一眼也说:“要我说就听弟妹的别惹事了,英子这一回被休了本来就是家丑,若是再去闹事,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她以后可怎么改嫁?” 杨氏这么一说,老夫人顿时惊的一身冷汗,刚才只顾着生气了,居然忘了家丑不可外扬! “算了算了,英子命苦遇上了牛二这个不要脸的也是没法子,老大,大夫可说了你妹妹这药得吃好一阵子呢,你一会儿留点银子给我,好给你妹妹抓药。” 沈徳点点头,将身上的一两银子拿出来放在床头:“这点估计差不多了,我那儿这一阵也正用银子,多的我也没有了。” 老夫人看着居然是一两立马拿过来:“差不多够了……”若是被张氏拿走,指不定英子这药还吃得成,吃不成呢…… 张氏看着那白花花的一两银子进了老太太的腰包,心里火烧火燎的,忍不住看着杨氏母女,她家里现在真是有钱啊,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看来卖那个口脂,她们赚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沈玉一家都去了镇上。 刘斗正在看着工人收拾铺子的墙壁和地板,也一边帮着忙活,沈玉带着父母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紧张的起身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大叔,婶子,你们好。” 一开始沈徳他们并没在意,以为他是工人,可是看着女儿走到他面前问锅炉师傅来没,才知道不对劲。 沈玉看着爹娘疑惑看着自己的眼神笑,指了指刘斗:“爹娘,他叫刘斗,是我请来的帮手。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叫他去办,很靠谱!” 杨氏闻言皱眉看着刘斗,又高又瘦的一个小伙子,看着精神头不错,长得也还行,再看看自己姑娘,想起前阵子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儿,不免心跳加速,一把将沈玉拉到一旁低声问:“这人哪里找来的?” 沈玉就知道免不了一顿拷问,压低声音说:“娘你就别管了,反正他靠得住。” 见女儿不说实话,杨氏偷偷拧她一把,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沈玉已经急忙跑开了。 沈徳是见过刘斗的,在他跑生意的时候,经过一个村子,见刘斗被人提着棍子追着打,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提着棍子打那个人边追边喊:“小贼,站住!” 贼。 女儿怎么认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还请了他来帮工? 沈徳不放心,觉得一会儿一定要问个清楚! 刘斗被他看的浑身是冷汗,怎么觉得这眼神像是岳父看女婿的眼神……悄悄的给沈玉使个眼色,沈玉立马喊:“爹,你来后院看看,这屋子咱们怎么安排好?” 一家人进了后院,五六间屋子挨个儿看了一遍,沈玉看着最大的,笑笑说:“爹娘就住在这一间吧!我住你们对面的那间小的,刘斗住在北屋,不朝阳,不过他一个男人冬天冷点也没事……” 正说着,觉得父母不吭声怪怪的,回头一看,他们正幽幽的盯着自己,她正要嬉笑着想找个由头脱身,杨氏啪一声将门关上,疾言厉色的问:“别笑!说,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第56章 好久没见 沈徳也严肃着一张脸,他的女儿这么优秀,那个手脚不干净的男人,配不上! 沈玉无奈的叹口气,坐在屋里的炕上,无语的看着他们:“爹娘,你说说你们,一点点的小事就这么草木皆兵的……我可不是沈红,不会被骗,你们怎么就不信我?” 杨氏见她依旧在打岔就是不说实话,上去拧她的手臂,一点也不留情,沈玉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哎呀疼死了,娘你松手!爹你救我!” 沈徳也着急:“别贫嘴,说实话你娘就松手!” 沈玉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老实交代:“刘斗真的只是我请来的帮手,我和他之间什么事儿也没有,我看上的人根本不是他!” 杨氏松了手,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女儿,她就知道,就知道她一定是和什么人有了……一时间气的眼睛都红了,想起沈红的下场,气的喉咙都酸疼:“你看上了谁!” 沈玉揉揉手臂叹口气看着他们紧张的那个样子:“反正是个好人,至于是谁,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否则你们一定会吓一大跳,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 “夫人!”沈徳见杨氏抬起了巴掌,立马过去拉着,“夫人,别打,咱玉儿只要没和外头那个好就行……” “沈老板!沈玉,锅炉师傅来了!” 外头刘斗终于过来喊人了,沈玉松了一大口气,上前一步拉着娘出门:“求你了娘,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忙着开店呢,哪儿有功夫说这些,走了走了,刘斗说前头大酒楼的锅炉都是这个师傅起的,咱们赶紧出去,可别怠慢了!” 杨氏气的不行,狠狠瞪她一眼:“这件事没完呢!” “知道了没完没完……” 起锅炉是个负责又谨慎的活儿,一般不是老师傅,很少能叫人放心。 锅炉的好坏,直接影响到火烧的旺不旺,通不通风,烟雾跑的快不快。 有的锅炉起的不好,烧火的时候,烟雾不从烟囱里出去,反而是压着倒回来,弄的厨房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雾,这个时代又没有抽油烟机,全靠烟囱,所以必须得找个老师傅来完成这个重要的步骤。 沈玉打算在后厨弄两个大锅炉,专门用来蒸包子,到时候再买两个烧煤的,放在门口,早上用来熬粥。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锅炉一天是起不完的,得后天才能完全弄好,那个时候,屋子里也重新粉刷完了,就等着晾几天,就能将桌椅布置一下了。 这几天就让爹盯着那边,她也到了时候在家里琢磨包子馅的配方问题了。 好在,前世各种各样的包子她都吃过,也喜欢琢磨,做起来并不是太难,就是比较麻烦。 比如,辣子鸡丁包,新鲜的鸡肉得先炖好,炒好,伴上木耳丝,芹菜丁,烧干汤汁,这馅料才算是完成了。光这个馅料,就得准备小一个时辰的时间,别说还有猪肉大葱青菜这些,都得一点点剁碎的,就这些,全是耗时间的活儿,偏偏还不能马虎。 将来包子出锅的时候,还的用一种蒲叶来包着给客人,最近杨氏正到处托邻居去收浦叶,毕竟若是用油纸的话,那又是一大笔开支。 但最重要的还是包子的味道,馅料的口味。这个时代爱吃辣的人不太多,所以辣子鸡丁包这种,辣度一定得拿捏好! 镇上的那一家包子铺,一个肉包是卖三文钱,菜包是二文钱,馒头也是二文钱。 沈玉决定自己的包子不提高价位,也不降低价位,不过会举办新店开张的活动,倒时候做做宣传。 杨氏从邻居家的菜地里买了十文钱的大白菜和大葱,一股脑的放在了厨房里,看着她正挽着袖子,一只手拿着一把刀挥舞着剁肉馅,眉头皱着:“要不等你爹回来了叫他剁?” 沈玉闻言看着她笑:“娘,剁肉馅菜馅可是个体力活,咱们力气小,所以我才找了刘斗来帮手,他前阵子在沙场上扛沙包,力气大着呢!” 杨氏闻言撇撇嘴,“反正你得空了,给我说说你看上的是谁,要是那个人不像样,你趁早给我死了心!要是你敢弄出沈红那样的丑事来,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的弄大葱吧我的娘,我肉馅马上剁好了……” 晚上,一家三口围着桌子,上面放着三盘包子。 沈徳拿起来一个肉馅的尝了尝,片刻后说:“玉儿,你这猪肉大葱里放了什么,有股特别的香味?” 沈玉嘿嘿一笑,拿起一个吃:“我在里头放了五香粉,就是平常卤肉的那些个香料,我叫人磨成了粉,调馅儿的时候掺进去,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沈徳点点头:“反正,比镇上另一家的包子,好吃的多!” 杨氏吃了一个青菜包,这白菜是水焯过的,在加入香菇丁,香菜,拌上浓鸡汤,明明是素包子,吃出了肉香味儿! 还有一个是豆腐包,豆腐加上肉沫和粉条,吃起来香软多汁,真是完美! 沈玉觉得自己的手艺真的不差,再加上舍得用料,做出来的包子,比镇上那一家,好吃了不知多少倍,生意如果做起来,那一定不会差的! 天黑透了,外头月亮高高挂着,星星闪烁,沈玉在屋子里详细记录今天包子所用的馅料比例,调味比例,和耗费时长,成本用料,便于以后开店后制定工作计划。 爹娘已经睡了,堂屋门没关,阿黄在她脚边趴着摇尾巴,没多久,阿黄突然抬起头,竖着耳朵听着外头,沈玉瞥眼一看,感觉阿黄喉咙里开始呜呜的声音似乎想叫出声来,立马压住它狗头,低声说:“别叫!” “呜呜……”阿黄委屈的不得了,咋又不让叫?明明外头来了不速之客! 沈玉笑着放下笔,悄悄的出来,看着趴在墙头上的一个脑袋,笑的嘴都合不拢,急忙冲他摆手:“我这就出去!” 初秋夜里有些微凉,沈玉进屋加了件衣裳,要出去的时候想起来什么,又回头来照了照镜子,挑了一点口红涂上,这才笑着悄悄出来,轻轻的拉开大门。 门外不远的大树下,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他一双清亮的眼睛带着笑看过来,她一时间有些觉得恍惚,他站在那柔和的月光下,周身镀了一层银色,那随风摆动的衣摆,像是要乘风远去的仙人一样,很不真实。 好久没见他了,大概快要半个月了……她觉得眼眶有些发热,看着他疑惑的皱眉想要上前来,再也不做停留,抬起脚步小跑过去,像一只小鸟一样,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他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她,温热有些紧张的呼吸在她耳畔旋转:“玉儿……” 沈玉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和他怀抱带给自己的安全感,紧紧的抱着他一辈子都不想撒手。 “楚云亭,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 第57章 想咬你 “你什么你!” 沈玉不开心了,抬眸看着他清瘦的脸庞,觉得他是不是更瘦了一点? “我前几天去私塾找你的时候,等到关了门也没有见你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楚云亭微微叹口气,大手轻轻抚上她脸侧,那温柔的样子,一时间迷人眼。 “我前阵子病了一场,在家歇了好几天,这不刚好,就来看你了。” “病了?” 沈玉立即紧张的看着他一双笑眼,难怪总觉得他又瘦了很多,伸手触摸他胸前,似乎也单薄了些:“怎么会病了?什么病?” “风寒而已,吃了药已好了,别担心。” 他拉着她手,坐在了树下的大石头上,两人肩并肩的靠着。 沈玉抱着他手臂,看着他的侧脸:“我们的事,没和你娘说吧?” 他闻言一笑,过来点她小鼻子:“怕什么,还没说呢,我娘那边对我的婚事估计不会干涉太多,但是她身子不好,我不想告诉她太早让她思虑过度,等来年我要提亲的时候一并告诉她。” 沈玉点点头,放了心,也怕他说的太早,气坏了他娘的身子。这样也好,以后在镇上见到他娘的时候,她也不必太过尴尬。 “你七叔呢……” “七叔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听我娘的。” 她其实很怕他家人不同意,和所有情侣一样,也希望他们在一起能够得到家人的同意和祝福,以后的生活才能和睦相处。 她不是沈红那样,感情至上的小姑娘了,她活了两世,知道婚姻生活的严肃和繁琐,更知道婆媳不和,会让无比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产生难以愈合的裂痕。 她伸手过去,轻轻戳他胸前,将脑子里那些心烦的事情暂时抛下,靠近他怀里:“我这几天在镇上找了个店铺准备卖包子,就在福临酒楼的斜对面,再过十来天就准备开张了。” 楚云亭闻言满眼欣喜的低眸看着她:“那你以后也要住在镇上了?” 沈玉笑看他的傻样,轻吻他的下巴,微微的胡茬有些刺痒,他措不及防,身体僵硬了一下,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克制的冲动,就低下头来。 温热的唇落在她唇上,柔软却又带着属于他男性的,迷人的荷尔蒙味道,让她心头极速跳动。 楚云亭感觉到一股热血冲到头顶又落下来,他忍不住的就贴紧了,可也只是贴紧而已,兴奋的情绪告诉他,这样的浅尝辄止不能解渴,他想要尝到更甜美的甘泉。 大手情不自禁的扣住她后脑,想要加深这个第一次主动的吻,沈玉也闭上眼。 “汪汪!” 阿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对着他们叫起来,凶狠的叫。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立马像是触电了一样的分开,沈玉更是吓的跳起来,以为娘出来了,抬头一看只有阿黄一个,她松了一口气,一把推开阿黄的狗头:“吓死我了你!还以为我娘出来了!” 心跳如鼓,楚云亭又是兴奋又是羞耻的站起身,靠在她身边,低头看着虎视眈眈的阿黄,怎么觉得这狗看着自己的时候满是敌意? 他无奈的苦笑:“阿黄想咬我。” 沈玉闻言吃吃的笑,眼角带着说不出的迷人媚态看他:“我是它的主人,它见你咬我,自然也想咬回去为我报仇!” 楚云亭一笑,俊逸的眉眼带着温情缱绻,从背后环住她腰,闻着她发上的馨香,声音磁性暗哑:“怎么办?我还想咬你……” 这句话一出口,沈玉立马回眸看着他,目光很是不可置信,他现在……连这样的暧昧的情话都能脱口而出了,他的圣人教诲,礼义廉耻,都因为自己,被他抛去脑后了?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耻了? 好好的一个纯情男,被自己带着快成了老司机? 咬一口,还想再咬一口……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他羞耻心瞬间泛滥,捂住她的眼:“别看……” 沈玉抿嘴笑,手肘轻轻的撞他,挣扎开来:“我得回去了,阿黄刚才叫的声音太大,兴许会吵醒我娘他们。” 楚云亭闻言不舍的看着她,轻揉她脸:“等你开店后,我去看你。” 她笑的欢喜,点点头,拍拍阿黄的脑袋转身离开。 楚云亭看着她关好门,轻叹口气感觉怀里空荡荡的难受,不舍的抬起脚步,一年……真的太漫长了。 一早起来,吃了包子和粥,沈玉和娘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今天要调制豆沙馅儿,和鱼香肉丝包,做南瓜馒头和红糖馒头。 豆子煮熟磨成豆渣,拌上白糖,肉丝下油锅炸好,然后和木耳大葱一起翻炒,南瓜放在蒸笼里蒸熟,碾成泥,搀在白面里一起揉好,红糖就最简单,温水泡了红糖用来和面,等面开了,直接揉成馒头就行。 虽说每一种做的都不多,可是工序实在是在繁琐了,所以耗时比较长。 母女俩在家里忙活着包子馒头,沈徳已经来镇上顶着锅炉进度了,刘斗泡了茶,端到他面前,小意讨好:“大叔,喝口茶吧。” 沈徳接过茶杯来,眉眼温和的看着刘斗,既然女儿看上的不是他,那就没有什么特别担心的。 反正是要请帮工的,虽说他的为人他觉得不太靠谱,可是女儿的眼光他确是相信的,不过年轻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总该给个机会改正。 喝了茶,沈徳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以后好好干,工钱方面玉儿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谢大叔,我一定好好干,不叫你们失望。” 至于工钱给多少,这个他倒是还没问沈玉,也不好意思问,不过她那个人,挺地道的,工钱他一点也不担心。 沈英头被打破了,不能出来见风,只能窝在屋里,让人端吃端喝。 老夫人伺候女儿倒是没有怨言,就是张氏,看着每天早上一大碗粥,一个大窝窝头和一个鸡蛋送进去,都是空空的出来,心头都在滴血。 被休妻回来的赔钱货,一天到晚的在她家里白吃白喝,她可养不起这么一个饭桶! 张氏心情不好,眼看着罐子里的米马上就要见了底,便偏中午时候她听见沈英在屋里说:“娘,晌午咱们吃米饭,炒个豆角吃,家里有腊肉吗?” 老夫人在屋外剁草,闻言说:“腊肉还有点……” 正说着,觉得身前多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黑着脸的张氏,正想说什么,张氏已经进了屋。 “英子,你说晌午想吃啥?” 沈英正躺着,听见她这么问,听懂了那口气,有些心虚害怕:“嫂子做啥我吃啥……” 张氏冷哼一声:“不是嫂子说你,你现在是被休的女人,回到娘家来住无可厚非,可是做人也得拎得清一点!” “你白吃白喝的在我家里,我心善养着你,可你也别太过分,一天到晚的吃这吃那的,我家可没有金山银山的给你吃!” “那腊肉可是过年时候留下来的,你二哥天天的出去干活我都舍不得给他吃,你倒是好,天天在我家里躺着还想吃肉,这脸皮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厚?” 张氏说着扭身出去了,懒得看这晦气的东西一眼! 沈英被说的哭起来,捂着脸哭的伤心,她就知道被休回来日子不好过,早知道…… 老夫人看着张氏走了,气的摔了手里的草,嘀咕着:“一点肉都不给吃,真是不拔毛的鸡!” 气了好一会儿,知道这憋屈的日子还的过下去,决定进去劝劝女儿忍着点,谁知道推开门一看,她吓得一声尖叫,心都快要跳出来:“英子啊!” 第58章 听说她过的不大好 “英子啊!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呀!来人呀!来人呀!” 老夫人凄厉的叫着,恐惧慌张的看着女儿吊在房梁上,难受的扭曲着脸,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里还呜呜的发出怪异的求救声,双腿悬空在半空中不停的踢腾着…… “来人呀!女儿!” 张氏正在门外头的小菜园子里头捉虫,听见院子里老夫人凄惨的叫着,心里一慌知道是出事了,两步跨进门槛里头去,就看见沈英居然上吊了! 她急忙就想上前去,可是脚步却犹豫了一下,看着沈英两条腿痛苦的挣扎着,她心跳如鼓却迟迟不肯上前去。 沈英上吊了,这就说明她是想死的,是不是因为自己骂她的事情? 她不过是个被休回来的女人,还不会生孩子,将来改嫁肯定是不容易的,她若是不死,就会一直在家里白吃白喝,她就的养着她…… 可是凭什么呀? 她又没有占沈英一点的光,从来都是被她白吃白喝,这样的废物,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张氏一咬牙,眼底一片黑沉,就想缓缓的退出去,可是老夫人却高声叫喊着:“来人呀,来人呀!” 张氏要退回去的步子就这么僵住了,她这么大喊大叫的,邻居们肯定都知道家里出事了,估计马上就有人来看热闹,如果见死不救被人瞧见了,那这风言风语的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想着便打消了那个恶毒的念头,冲进去就开始帮老夫人救人。 许久,沈英脖子一条鲜红的印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泪眼模糊。 张氏看着老夫人时不时的瞪着自己,一点愧疚也没有,反而想了想说:“娘,反正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家里没有多少粮食了,银子上回也被土匪给抢了。” “一天到晚的家里这些嘴吃饭,可都是花销,阿财挣不来银子,现在英子也回来了,粮食都不够吃,我真是都要愁死了,这马上小文的私塾也该交下半年的学钱了,家里还一个子儿没有……” 沈英听见张氏来给她算账,说粮食不够吃,更是恼恨张氏薄情寡义,可是她如今寄人篱下,能有什么资格说话? 老夫人早就看透了张氏这个人,可是也没法子,沉默了半晌叹口气:“你别愁了,没事的……” 沈玉忙活了一整天,天黑后看着筐子里满满的包子和馒头,真是满心的成就感。 她尝了每一种,都觉得不管是味道还是松软度,都几乎完美无缺,这样的手艺,放在镇上,绝对不愁卖不出去没人吃! 晚饭自然又是吃包子,不过一家人却吃的开心,沈徳正在说店里锅炉的事情,外头一阵敲门声。 “这一会儿了,谁会来?” 沈玉嘀咕着去开门,杨氏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片刻后她拉开门一看,原来是老夫人和小姑,小姑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像是…… 沈徳从里屋出来,看见娘和小妹夜里过来,已经明白了来意,心中叹口气,看着妻子的脸色也很是无奈,“娘,英子,进来说话吧。” 老夫人看了沈玉一眼,带着闺女走进来,一进堂屋就看见桌上摆着白花花的包子馒头喜人的很,她不禁拿起一个惊诧:“这不年不节的,蒸这么多包子馒头干啥?” 沈英也觉得奇怪,偏偏晚上张氏耷拉着脸,她不敢去加第二碗饭没吃饱,现在看见包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立马拿起一个吃起来:“哎呀,这包子是咋做的,怎么这么香?像是放了龙肉一样啊!” 沈玉闻言无语的笑了:“小姑,你说的好像你吃过龙肉一样……” 沈英瞪她一眼,又拿了一个吃得香。 老夫人也觉得好吃,一点也没有客气,连着吃了三四个才住了嘴,看着沈徳说:“本来你妹妹是要和我一起住的,可是你知道老二家,我睡的那个屋床太小了,我和英子挤着难受,就想着叫英子住在你这里,没事帮你干干家务啥的,都是自家兄妹,英子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你可得帮一把。” 沈徳点点头:“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沈英也生怕嫂子说出不许的话来,立马说:“大哥我不白吃白喝你的,我以后帮家里干活,你们出门卖货的时候,我正好和玉儿做个伴。” 杨氏能怎么说,小姑子现在孤身一人,她做大嫂的若是敢说个不字,还不得被老夫人给骂死!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是张氏那个恶毒的贱人,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她养的起! 想着便看着沈英笑:“你就在我这儿住下,西厢房的床是好好的,我给你铺一床被子就行了。” 沈英闻言笑着跟上去,“嫂子我记得你有一双黄色缎面的被子,给我盖成不成啊?” “成,一会儿就给你拿过来。” 老夫人看着大儿媳妇今天这么好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回头看着沈徳:“回头你出去卖货的时候留心点,遇上合适的人给你妹妹牵个线,她还年轻,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过着,老了多可怜。” “知道了娘。” 老夫人本来打算说完话走的,回头看着沈玉坐在一边拿着纸笔写字,顿时皱眉:“姑娘家的一天到晚拿着笔有什么用,闲了多做些女红,日后改嫁了,给相公做衣裳鞋子也能讨喜点。” 沈玉正低着头,闻言一声嗤笑回过头来看着老夫人:“祖母,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有空你还是操心沈红吧,听说她在田家过的可不大好……” “闭嘴!”老夫人感觉自己一番好意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心里恼的不行,说话也刻薄了:“你一个寡妇自己还拎不清,还看红红的笑话,真不是东西!” “娘,玉儿的事情你别管,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沈徳就要来和稀泥,偏偏老夫人还不依不饶的:“我难道说错了,她看红红的笑话还有理了?” 沈玉撇撇嘴起来,靠在门框上看着老夫人:“我看她笑话怎么了?当年君毅死了红红可就没少幸灾乐祸我成了寡妇!现在她自己不检点怀了孕,没订婚也没成婚就和别人不清不楚的住在一起,还给祖母你长脸了是不是?” “你个小蹄子你……” “娘!”沈徳声音高了一点,一双眼黑漆漆的带着些怒气看着老夫人:“玉儿难道说错了?红红自己作的这些事,外人都戳着脊梁骨的看笑话,你也不说啥,还送衣裳送银子。” “玉儿也是你孙女,从来不做给你面上抹黑的事儿,你反而见面就骂!你不喜欢玉儿就算了,别见一回骂一回,你当玉儿是草,我可当我闺女是宝!” 老夫人气的不行,可是闺女现在还得让大儿子养活,也不能弄恼了,就哼一声瞪着沈玉:“把这包子馒头给我装一点,我回头给你妹妹送去,怀着孕呢,得吃点好吃的。” 沈玉闻言无语的笑。转身去找小筐子,装了满满一个筐子。 老夫人提着一筐子包子出来的时候,杨氏刚给沈英弄好床,见白花花的包子要被拿走了,眉头也皱起来,“天黑了,娘你慢走。” 老夫人听见了却理也不理,拉开门走了。 杨氏差点没气的破口大骂,瞪着沈徳:“我怎么看你都不是亲儿子!” 沈徳闻言讨好的笑:“夫人真会说笑……” 一早起来,沈英看见沈玉在厨房里切瘦肉,眼馋的很,不免好奇的问:“玉儿,今儿是什么日子,一大早就吃肉……” 沈玉扭头看着姑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姑姑还不知道吧,我要在镇上开店了!” 第59章 养头猪还能卖点钱 沈英顿时像见了鬼一样叫:“你说啥?你要开店?” “怎么了?看着不像吗?” 沈英见状摇着头并不是很相信,但是一转眼想到了一个问题,顿时双眼放光:“开店可是要不少银子的,你哪儿来的银子开店?是不是捣鼓口脂赚来的钱?” 沈玉见她这个好奇到满眼绿光的样子,狡黠一笑:“小姑想知道?” 沈英使劲点头,听说沈红没有学会她的手艺,如果自己能学会的话…… “那我偏不告诉你!” “你……” 沈玉笑着继续切肉,菜刀在案板上砰砰作响,许久后她回头看着冷了脸的沈英:“小姑,我在镇上开的是包子店,应该还缺一个帮手,你若是想来,一个月三百文,怎么样?” 她想过再请一个人的,可是请男人,估计会觉得钱少,请女人,年纪大的不行,年纪小的吃不了苦。在一个就是,毕竟小姑也是可怜人,让她帮忙,给她开工钱,也算是互利互惠。 沈英眼睛眨了眨,一个月三百文!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一个月三百文,三个月就是一两银子!一年就是四两银子! 她成婚这么多年啊,牛二最勤奋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一个月赚过三百文!侄女儿这是……钱多的花不完了? 她突然很兴奋,即将成为富人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兴奋激动!没想到被休了之后,居然还能跟着侄女儿过上赚钱的日子,这叫她怎么能不开心! “我当然愿意来了玉儿,那你可与奥说话算话,一个月三百文啊!” 沈玉轻笑:“小姑你答应的这么快,都没有仔细的考虑一下,开店以后可是很忙的,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肉面调馅儿包包子,早上来了客人还的端碗擦桌子,白天还的洗菜剁肉,可是没有个歇的空儿。” “这可是个苦活儿,小姑既然愿意来那是好事,把工钱给了小姑,总比给了外人强,你说是不是?” 沈英兴奋的不行:“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杨氏不开心女儿请小姑子来帮忙,也知道女儿心善想帮扶她一把,不过她知道沈英的性子,很是不看好。 下午时候,沈红吃了午饭正在屋里躺着休息,没一会田氏就过来掀开了帘子冷脸看着她:“一天到晚的吃了睡睡了吃,人都养废了,赶紧起来,跟我去地里刨花生去。” 沈红不想去,可是田江不在家,她根本就不敢反驳婆婆,只能起来跟上。 出来一看,太阳还晒的厉害,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在家里午睡,现在居然还得出来干活!她还怀着孕呢!这个老东西就不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累出来个好歹? 地里太热,弯腰在这里用小锄一点点的翻地,就为了那埋在地里的为数不多的花生,沈红觉得真是划不来,热得要死,好半天了,才捡出来大概三四斤。 偏偏田氏是个恶毒的,自己拿着小凳子坐在地上挑花生,叫她拿着小锄刨地,她何曾干过这样的活儿?没多久,就累的浑身是汗,背上全湿透了,张着嘴巴呼哧呼哧的喘气。 田氏看着她这个样子满眼嫌弃,“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吃吃,长了一身的肥肉就是个摆设,活儿都还没干几下就累的跟狗似的,娶你不知道干啥使的,真是废物!” 沈红委屈的要死,肥肉也不是她愿意长的,她没干活的力气还不是因为没有吃饱饭,现在还这么热,连口水都喝不到,她没热死就是好的。 可是她不敢和田氏顶嘴,只能忍着眼泪继续举起锄头…… 又过了很久,下地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邻居,看着沈红被婆婆指挥者干活,都是悄悄看笑话的。 张氏也下地了,头上戴着蓝色的头巾,走的是小路,躲着人省的听见一些乱七八糟的议论。 可是村子里的田大多都是集中在一处的,她来到地里没片刻就看见沈红怀着孕居然在地里干活,那个不要脸的田氏居然坐着,她登时便怒气冲天,一把扔了锄头过去,老远就喊着:“红红,你还怀着孕呢,不怕孩子累坏了!” 沈红正在埋头苦干,正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老远听见娘这么一声喊,顿时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还是亲娘最好了!自己做了丢人的丑事,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护着自己…… 她哭着放下了锄头,擦着眼泪,看着走近点张氏委屈的话都说不利索:“娘……你也来了……” 张氏看着沈红晒的浑身都湿透了,脸也更黑更红了,一双眼也跟兔子一样,心疼的不行,扭头看着老神在在坐在地里的田氏就开始指着鼻子骂:“田氏你还不是不是人!我女儿都怀孕了你还叫她来干活!她肚子里好歹也是你亲孙子,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啊!” 田氏才一点也不怕张氏呢,看着她那个护犊子的样子冷哼一声:“怀孕怎么滴了?当年我怀着我儿子的时候,家里什么活儿不是我干的?” “你闺女就那么娇贵啊!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吃饭不干活的那是千金小姐!你瞅瞅你闺女,长得跟猪一样,还想过大小姐的好日子,我呸!” “贱人,你说谁是猪!” “谁是猪我说谁!” 沈红见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更是吓哭了,不知道该劝谁好了,只知道擦眼泪。 一旁来地里干活的此刻都坐着开始看热闹了。 “心疼你闺女你领回去啊!我家还少一个吃白饭的!” “田氏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负人了怎么着,你……啊!你敢打我张氏,你想死是不是!” 吵着吵着,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就打起来了。 沈红站在一边哭的厉害:“娘,别打了,婆婆别打了……呜呜。别打了……” 张氏向来是个泼妇,下手狠毒,可是田氏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两个人你挠她的脸,她拽你的头发,不过片刻脸上身上都弄的不成样子。 看热闹的见事儿大了,急忙的过来拉架,不过片刻将人拉开。 张氏看着田氏脸上就几个血印子,在看看自己,肚兜都被撕的漏出来了,恨的咬牙切齿:“黑心烂肺的恶毒货,让我家红红怀着孕干活,老天爷早晚收了你!” 田氏哼一声摸摸脸,一手血,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你心疼闺女你领回家去啊!不清不白的住在我家里管我叫婆婆,我还嫌恶心!” “我喂个猪还能卖银子呢,好吃好喝的养个废物在家里,我还嫌倒霉呢!” 沈红哭着上前去,拉着田氏的手臂:“婆婆别说了,我娘不是想和你吵架……” 张氏看着她,这一刻生怕田氏不叫她回家,连亲娘都不顾,就去跟人家求饶……一腔热心顿时冷了,看着田氏那个不屑得意的眼神,觉得丢人丢到祖坟里去了…… 可是就看着女儿这么在田氏的手里吃苦? 她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啊……张氏深吸一口气,红着眼咬着牙看着沈红:“跟我回家不回?” 第60章 想和你一起 沈红想回去,离开家以后才明白,家里有多好,即便每天被骂不成器,不懂事,也比现在在田氏手里的日子要好过。 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如果回家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娘一定会打掉,也不会再允许她和田郎在一起了,将来或许会随意给她找一个有钱的,长得丑的,老得快死的男人去嫁了…… 田氏见状在她耳旁冷哼一声:“走了你就别回来!” 沈红哭着摇头,“娘,我不回去,我在田家挺好的……” 这一刻张氏彻底失望,再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 田氏志得意满,看着围观的乡亲们笑:“散了散了,大家都去忙吧,多大点事儿……” 沈红看着娘远走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做错事了,可是后悔也已经迟了。 过了几天,店里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锅炉起好了,也收拾干净了,桌椅也摆好了,一些需要的煤炉,蒸笼,面粉,等等一些东西,也都买的差不多了。 沈玉来的时候,刘斗正在后厨收拾东西,他让人在这里垒了一个大案台,一米来长的案板铺在上头,用来剁肉和菜用,旁边还放了一个菜柜子,上层用来放碗筷,下面用来放各种蔬菜。后厨中间位置,买了一个长桌,可以在这里揉面包包子。 “你来了,看看哪里还有不合适的地方。” 沈玉摇摇头,他其实办事很细心,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非常好,所以根本挑不出毛病来,那天她只是大致提了一下后厨怎么样安排比较节省空间又方便做事,他这两日就忙活好了,很厉害。 “刘斗,你做事挺靠谱,安排的不错,我很满意。” 沈玉说着,又掏出一两银子给他:“剩下需要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看着缺什么就补上,三日后准备开张,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刘斗接着银子,看着她脚步轻快,挑眉笑的暧昧:“又去找那书呆子?” 沈玉斜他一眼:“我乐意!” “嘿嘿……” 现在住在镇上,楚云亭中午都是回家吃饭,一出来就看见了拐角处的一片裙角,顿时心头欢喜。 沈玉手里拿着路上买来的酥饼,是一种在铁板上烤熟的酥饼,金黄色,又香又脆的,见他过来递给他一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觉得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 楚云亭咬了一口,酥香的碎渣直往下掉,粘在嘴上,看着傻乎乎的可爱,惹得沈玉一阵哈哈笑。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沈玉拉着他去隐蔽一点的巷子后,站在满是爬山虎的墙根下,阴凉舒爽。 “我三天后就要开张了,以后估计就忙了,过来跟你说一声,你闲了去看我,我估计是没什么空了。” 最主要的是,爹娘都在,她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盯着,出来一次肯定要被盘问的。 楚云亭闻言凑近她一些,眼神清亮情意绵绵:“你忙你的,有空我去看你。” 沈玉上前一把抱紧他撒娇:“那你天天来看我好不好?” 他被这温香软玉迷了眼,神志不清:“好……” “听说过几天有灯会?” 楚云亭正神游天外的时候,听见她忽然这么一说,顿时回过神来,才想起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低头一看,她一双眼晶晶亮着,像是会说话一样,看得他心里痒痒,只知道傻笑:“你想去看灯?” 沈玉闻言撇着嘴,使劲戳他,真是个傻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明白啥意思:“你不想吗?” “想……”他低沉一笑,抬眼看了看四周没人,低头在她唇上偷袭一口,“想和你一起去看。” 沈玉低头笑,从他怀里扭出来,“那我们在街口的小桥边见面,我若是来晚了,你也不准走。”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手,只觉得软乎乎的,柔若无骨,说话声音都绵绵的:“我绝对不走。” 沈玉回去的时候,刘斗正在吃饭,隔壁小饭馆买来的一大碗肉汤面,他哧溜哧溜的吃得正香。 她笑,这人吃饭的德行,倒像个糙汉子…… “一会儿吃完了,咱们开始干活。” 刘斗从大碗中抬起头:“什么活……” 一个下午,两个人都埋头在桌上,看着外头黄昏降至,沈玉伸个懒腰长出口气看着对面一脸菜色的刘斗,挑眉笑:“怎么样?你写了多少张?” 刘斗晃了晃手里的纸张,生不如死:“三十多张……”再看看对面,好高一摞了,估计得有三四百张…… 沈玉哈哈大笑:“好歹你也是认字的,怎么叫你写就这么难?行了,我得回去了,你今晚要是没事就再多写点。” “哦。” 刘斗已经住在了店里,看着桌上她说的‘传单’只觉得备受折磨,不过她这么弄,难道不怕赔钱吗? 开业当天,包子馒头一律买五送一,还能参加抽奖活动。 一等奖,五名,十个肉包! 二等奖,十名,五个菜包! 三等奖,二十名,馒头两个! 刘斗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做生意不行吗,搞这些乱七八糟的,馒头包子白白的往外送,赔钱了看你还能笑的出来! 沈玉回去的时候,老夫人居然也在,正在和沈英坐在屋檐下小声点嘀咕什么,一见她进门两人立马不吭声了。 沈玉无语,看了老夫人一眼:“祖母来了。” “嗯,晚上在这儿吃饭,还有包子吗?” “有,厨房里多的是。” 老夫人看着孙女儿,只觉得这丫头现在真是有本事,居然敢开包子店,就不怕赔钱呀!一个月还给英子三百文!还请了别的帮工,再加上一个月的租金,本钱啥的,一个月少说不得出一两银子! 就一个破包子店,能挣回来这本钱嘛?儿子也是,由着她瞎胡闹,不过她做的包子是真好吃…… “玉儿,你从哪儿学来的做包子,你这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家,怎么就会做这个了?” 沈玉闻言回头无语的看着老夫人:“祖母,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什么呀?” “没啊,就这么随口一问……” 沈玉懒得跟她吵:“我没事自己琢磨的,家里也有君毅当初买来给我改善伙食的菜谱书,不过是个包子,做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夫人被噎的没话说,想了想站起来,来到她身边,小声问:“你开店的钱是不是那时候卖口脂赚来的,你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没赚多少。” 老夫人见她不说,伸手在她腰上拧一把,咬着牙说:“我是你亲祖母,你还要瞒着我呀!” 这一把拧的可是不轻,沈玉揉着腰撇撇嘴:“祖母,你现在怎么这么多白头发,脸上皱纹也越来越多了。” 老夫人见她不肯说,冷哼一声,确定她手里银子一定不少,眼珠子一转便笑着说:“玉儿,过两天开店了,让你婶子也去帮你照看生意怎么样?” 第61章 挑软柿子捏 老夫人这话音一落,明显感觉沈玉的身上的气息变了。 果然,她看着沈玉转过眼来,极其讽刺的看她一眼,嘴角噙着的笑意怎么看都是带着一股子鄙夷:“祖母,这是我的生意,我自己会照看,用不着别人,您老要真是闲得慌,不如帮我剥点大葱吧!” 老夫人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小蹄子不会同意,哼一声转过身:“我没空。” 话都不听自己的,还想叫自己给你干活剥葱,做梦去吧! 不过眼看着老大家越来越有钱,日子越过越好,老二家却……她心里能舒坦了才怪。 第二天,沈玉一早的来镇上,帮着刘斗开始发传单。 明天就是开张的日子,上午把传单发了,下午就得准备馅料那些了。 开门做生意,形象很重要,沈玉今天穿着一身深青的裙子,头上戴着两支梅娘那儿买来的银簪,尾部是祥云样式,坠着六七根细长的银链,走路时那链子微微晃动着,颇为好看。 她本就长得好看,深青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不但不显得老气,反而趁得她肌肤越发白净,眉眼娇俏可爱,笑起来一双晶晶亮的眼,似乎能甜到人心里去。 刘斗也是为了新店开张,特意做了两身新衣裳,深蓝色的外袍,腰间系着浅蓝色的腰带,头发挽在头顶,用蓝色发带系着,胡子也刮了,整个人看着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以前那种痞气的影子了。 两人相视一眼,笑着拿着传单出来,站在店门口的位置,秋阳温热,晒的人并不焦躁。 来往的行人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沈玉站在这路中间,怀里抱着一沓传单,看到有人过来,微笑开口递出传单:“大姐你好,我家包子店明日开张,买五送一,还可以凭着此单据免费抽奖呦!” “包子买五送一啊,这么好,那我明天一定来尝尝。” “一定要来哦!” “这位大叔,我家包子店明日开张,包子买五送一,八宝粥三文钱一大碗,还可以抽奖,您有空过来啊!” “好好……” 刘斗看着沈玉那边,人来人往的传单发出去了不少,再看看自己这边,没啥人,不禁撇撇嘴:“长得好看果然好办事!”嘀咕着往远一点的地方去走,这一片儿都被她给占了,呆着也没用。 他往街北来了,站在这里遇见人就开始发传单吆喝:“南头飘香包子店明日开张咯!包子馒头买五送一,还能凭此单免费抽奖!一等奖免费送二十个包子哟!香浓八宝粥三文钱一碗,欢迎大伙来店品尝!” “哎呦,买五送一还有奖,来给我一张!” “小伙子,肉包子也送吗?” “送送送,不管啥包子,一律有买有送!” 不过片刻,手里的传单就下去了一大半,刘斗喜笑颜开,吆喝的就更卖力了一些。 斜对面的包子铺里,四十来岁的男人看着再自己门口吆喝的刘斗脸色黑透了,前天就听说南头来了一个姑娘要开包子店,他就偷偷去看了看,铺子倒是挺干净,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意估计是要被挤下去了,果不其然,这个混蛋居然来自己门口吆喝抢客人! 周龙从店里出来,一身灰色长袍袖口扎着,衣襟身前还带着些面粉什么的,一出来就挥舞着拳头站在刘斗面前恶声恶气:“喂!往别处吆喝去!抢生意抢到我店门口来了,找死啊!” 刘斗看着他,再看看对面的包子店,心里明白,不过想着自己站的地方的确是不太对,就笑笑挪了两步到一边继续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南头飘香包子店明日开张……” “喂!我叫你滚远点吆喝!”周龙眉头紧皱,看着他走了两步来应付自己,更是怒火上头,过来就开始推搡:“滚远点!这儿不是你能站得地儿!” 刘斗是什么人,从小没娘管,爹整日的忙更是没功夫管,他跟着十里八乡的小混混一路混大的,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什么人没见过,他也除了沈玉那个能打的从没怕过谁。 现在这个一肚子肥肉的男人居然来他面前动手,当他这么高的个子是摆设? 刘斗一声冷笑,看着面前的周龙一脸鄙夷,将手里的传单叠起来塞进怀里:“怎么着?想动手?” 周龙也是在这街上混大的,仗着家里那点关系,在这街面上,多少年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了,乍一见刘斗居然这么嚣张,顿时笑了:“你小子,不想在这街上混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 刘斗忽然张狂的笑了起来,两眼一横:“我正大光明的开门做生意,你能把我怎么着?” 周龙被他这个嚣张的样子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个混蛋简直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衅自己在这街上的地位,他今日不给他点苦头吃吃,不给他个血的教训,以后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小子,找打我就成全你!” 周龙一声大吼,挥着拳头就上,刘斗身子灵活,脚步那么一转,他拳头落了空。 连着几次都是这样,周龙看着刘斗脸上的笑意,感觉自己上在被人家当傻狗一样的在溜,前所未有的丢人,让他愤怒到了极点:“有种你站着别动!” 这时围观群众顿时哄堂大笑。 刘斗也是笑的猖狂:“哈哈哈,没用的东西,挥个拳头都挥不准,有种你来揍我啊!” 没用……哄笑……猖狂……周龙被刺激的一双眼都红了,正要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忽然身后不远处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刘斗,这是怎么了?” 周龙只看着眼前的滑头东西一瞬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老实了,说话声音都带着些心虚:“这人找我茬……” 他回头一看,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眼神明亮机灵的姑娘慢慢的走过来,脚上一双青莲绣花鞋在裙角轻摆中活灵活现,那姑娘笑着走过来,站在那嚣张的小子身前冲他笑:“这位大哥,一切都是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尽量别动手动脚,成吗?” 这样站在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的姑娘站在面前,周龙举起来的拳头慢慢的放了下来,看着沈玉:“你是……” “我就是飘香包子店的老板,这位大哥,刚才这是?” 周龙没想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就是那家店的老板,哼一声:“我说姑娘,你们也太不地道了,抢生意抢到我门口来了,当我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还有没有一点同行道义!” 沈玉闻言笑,可不就是看你是个软柿子所以挑你来捏的!不过…… “我说大哥,我只是叫伙计来发个单子拉拉人气,哪里就是抢你生意了,不过你要是不乐意,我叫伙计挪挪地方好了。”说着,指着最北头的一个路口:“刘斗,去那儿去,别在这里碍着大哥的眼。” “得嘞!”刘斗说着要过去,周龙却不依了,一声大喊:“不行,不准你去那儿!” 那可是街口人流繁华的路口,这个姑娘眼睛倒是毒辣,让人站在那里拉人气,一拉一个准儿!明日还有谁来自己这里买包子! 刘斗看着拽着自己手臂的一只猪手,嫌弃的一把推开:“别动手动脚!” 用力有点大,周龙一下子没有防备,居然被推了一个踉跄,若不是扶着一边的一个菜摊儿,他就在这街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再次被人群哄笑,他只觉得今天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啊!”一声大喝,再也按耐不下心中的怒气,挥起拳头冲向刘斗! 可下一瞬,一个轻灵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五指纤纤瞬间攥住他手腕,他一个惊诧,这女人居然来找打! 第62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下一瞬,白净的手一个用力,他手腕瞬间翻了一个圈儿,剧痛令他惨叫出声:“啊!疼!” 沈玉手上用力,又使劲转了一下,只听又一声惨叫,她这才舒心了,眯眼看着面前的周龙挑眉一笑,“想打我的人,就是想打我的脸!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 又是一个用力! “啊!啊!松开,松开啊!” 沈玉松了手,看着周龙扭曲着脸抱着手腕急速后退,一个冷笑,抱着手臂站在人群中沉默不言。 刘斗看着周龙那个狼狈的样子一声嗤笑,走到了街口的位置开始大声的吆喝起来:“明日飘香包子店新店开张,包子买五送一,还能免费抽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呦……” 周龙黑沉着一张脸,听着不远处一点也不知收敛的吆喝声,那声音里暗含的得意像是将他的面子和里子都踩在了脚下,他盯着沈玉目光阴狠:“这位姑娘,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的店铺在南头,你只在南头拉你的人气的就行了,这北头,可是我的地盘!” 沈玉闻言轻笑,施施然的挪步,周龙却瞬间后退,极其戒备。 “那我还真不知道,这街北是你的地盘呀……”她说着,看着四周的摆摊的,看热闹的,一耸肩,一摊手:“这青天白日,官马大道,我踩的地盘是官道!行人来往,车水马龙,这官道上又没刻上你的名字,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地盘呀!” “你……”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难不成这官道是你家出银子修的?” 沈玉百无聊赖的掀起眼皮,白眼仁多过黑眼仁,周龙怎么都觉得她是在斜着眼看人。 这个女的伶牙俐齿,他说不过她,可是今天的事情让他丢尽了脸面,肯定要成为街上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行!我说不过你!算你狠!” 周龙灰溜溜的走了,坐在他包子铺的柜台后头,恶狠狠的看着沈玉。 沈玉才不怕他,都是凭手艺吃饭做生意,他就算心怀不轨又怎么样,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到店里的时候,梅娘居然在,看见她回来笑眯眯的:“一来你就惹事,还没站稳脚跟呢,就不能收敛一点?” 沈玉撇撇嘴,“有些事不能退让,否则人家还以为你是软柿子能随便捏呢!” 梅娘笑,轻叹口气:“周龙那个人,虽然只是个卖包子的,可是这几年在街上的确也是,没人惹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肯定有什么背景呗!” “算你还不是太傻!”梅娘拉着她坐下,小声的说:“他可是县衙里师爷的小舅子,仗着这一层关系在街上可是抬着鼻孔看人的,你今日得罪了他,以后弄不好,他要找机会坑你。” 沈玉闻言眉头微蹙,倒是没有想到周龙居然还算是和官府有点关系,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包子铺和周龙抢生意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至于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这件事沈玉和刘斗两个人都没有特别的放在心上,出门做生意和别人起纠纷,再正常不过。 后半晌的时候爹娘和姑姑来了,他们先是把带来的衣物和棉被去房间里安置好,这才出来。 开包子店必备的一系列东西,比如面粉,煤炭柴火,蒸笼,一系列东西都已经在后厨安置好了。 现在只需要出去买一些鸡肉,猪肉蔬菜,豆腐粉条,这一类做包子馅儿的食材就可以了。 沈德带着杨氏出去,先买了白菜粉条,红豆豆腐大葱,这几种回来先让他们收拾干净。 现在的天气,夜里虽然不热了,可肉也是暂时不能剁碎过夜的,很容易酸败,所以将肉买回来之后,沈玉先将它们撒上一层盐,挂在风口处通风,用来保鲜。 接着大伙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刘斗开始烧水煮红豆。 沈英抱着十来棵大白菜,去淘洗。 杨氏在一旁剥葱泡粉条。 沈德则将买回来的鸡宰杀干净,然后放进小锅里面去煮,煮熟了以后,汤水留着,肉和骨头分开。鸡肉用来做香辣鸡丁包,鸡汤则是放着,做青菜包和豆腐包的时候,将它们搅拌进去,用来提味。 这一忙碌就是一个下午,沈玉做的晚餐,白米红枣粥,蒸的包子,还炒了两个青菜。 吃完饭之后,沈德开始去洗碗,刘斗就开始擦桌子,拿面粉,准备和面。 沈玉算过了,昨天下午她总共写了四百多张的传单,全部都发完了,就算明天一早来的人,每个只买两个包子,她至少也要做一千个包子。 这一千个包子,除去馅料的比重,用的面粉,至少也是五十斤左右。 刘斗搬了一袋一百斤的面粉放在桌上,倒出来了一大半分别放在四个盆子里,沈玉沈英杨氏和他,每个人负责来和十来斤的面。 卖包子是个辛苦又繁琐的活,必须在头一天晚上把面给发好,等他们早上三四点起来的时候,面团也开了。 面揉好之后,沈玉看着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拍拍手解开围裙笑:“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洗洗睡个好觉,明一早我叫大家起床。” “咱们新店开张,一定会忙得人仰马翻,大家一定要养足精神。” “知道了……”沈英有些不耐烦。 “放心,我沾床就能睡着!”刘斗乐呵呵,到了这一会儿,居然兴奋起来,真想早点到明天看看卖包子能赚多少银子! 回来后面的住处,沈玉打了水,刚刚擦洗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她拉开一看是娘,笑着让她进来。 杨氏进屋坐在床边,看着正在梳头的女儿,轻叹了一口气问:“听说今天和街北那家卖包子的老板吵架了,差点没打起来?” 沈玉就知道娘一定是来问这个的,看着她那个担心的样子,不禁笑笑:“娘,你就放心吧,咱们正经做生意的,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害人,他就算包藏祸心也拿咱们没法子呀,你就别担心了,明天要起个大早呢,赶紧去睡吧。” 杨氏看她那个无所谓的样子,起身戳她额头:“你呀,还是太年轻,不明白什么是世道艰险,人心险恶。你不知道当年我和你爹出门的时候……” “哎呀哎呀,去睡啦,我都困了……” 这个时代没有闹钟,为了防止起来的晚了,沈玉专门叫爹把家里的大公鸡给带了来,在公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她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洗个脸清醒一下,就叫大家起床。 刚刚出来,隔壁刘斗的房门便从里面拉开,吱呀一声。 天还一片漆黑,并不亮堂的环境下,两人循着声音相视一笑,打了声招呼:“早。” “洗脸准备干活了!” 沈徳夫妻听到女儿那边的动静,也起了床,沈英那边,房门关的紧紧的,也没点上灯,看样子还是还在睡。 沈玉擦了一把脸,漱了漱口过去敲她的门,在外头喊:“小姑起床了,该忙活了。” “哦……” 沈英来到后厨的时候,大伙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杨氏已经开始揉面,刘斗和沈玉正在一个人剁菜,一个人剁肉馅儿,沈德则在一旁,开始烧火煮粥。 她揉揉眼睛,这才拿过一旁的围裙,慢吞吞地系上,看着沈玉手起刀落,大白菜变得稀碎,不太乐意的撇撇嘴:“这鸡还没叫开了就起来,是不是起来的有点太早了?” 第63章 凶神恶煞 杨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沈玉闻言倒是放下了刀,身上系着暗红色的碎花围裙,转过身来靠在桌案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姑,你以后要是不想起这么早的话,不如回乡下给我看着老宅吧。” “反正我和爹娘现在在镇上做生意,你回家去了啊,住在我家里,粮食随便你吃,想睡到什么时间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正好也看有人看着门,免得招了贼。” 沈英闻言看着沈玉那个笑眯眯的样子,知道她怕是不高兴了,也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无非是在警告自己,不想干了就回去,管你吃住没问题,但是钱也别想拿了。 她心里不服,觉得她小小年纪开了店当了老板,还真当自己多有能耐一样,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过表面却是换了一张笑脸,看着沈玉:“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看你这丫头还认真来,放心吧,只要你们起的来,我也能起的来。” “那就好。” 沈玉为了加快速度,手里提着两把大刀,左一把右一把,剁的虎虎生风,不过一刻钟就将青菜馅剁好了,反倒是刘斗那边,因为肉比较难剁,所以要慢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等她们把菜包全部都包好,放在蒸笼上开始蒸的时候,肉馅也正好差不多了,紧接着就开始做肉包子。 面团开的很好,很柔软,面揉起来也不费劲,杨氏将揉好的面搓成细条切成小块儿,就开始拿着小杆杖,一个个的像擀饺子皮儿一样的,擀完了放在一边。 沈玉端着调好的青菜馅儿放在一旁,开始包包子。 几个人分工明确,干起活来,速度也快。 当天色破晓,三百个个青菜包,一百个豆腐包,一百个香辣鸡丁包和豆沙包,已经放在了蒸笼上。 刘斗也已经将猪肉大葱馅儿,剁好调好了,他开始接替沈英揉面,让沈英她们开始包肉包。 沈徳看着一个八层的蒸笼,一个粥锅,要不停地填柴,也很是忙碌。 人多力量大,大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肉包也都全部放在了锅上,开始起火。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亮透了,沈玉解下围裙,走到前头将店门打开,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温暖舒适,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刘斗将昨日买好的一大串鞭炮拿了出来,摆在了店门口,冲着她摆摆手,叫她进去一点儿,沈玉急忙退后,捂着耳朵。 片刻后,大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在街道上乍响,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家店,正式开张了,一股想要用包子称霸这个王朝的豪情壮志,在她心中激荡开来。 反正目的都是挣钱,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行,做个包子西施也挺不错。 鞭炮响过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批客人来了,几乎都是男人,应该是去做工的。 两文钱一碗的八宝粥,他们都要了一碗,每个人基本上都买了五个包子,送一个。 一个菜包二文钱,一碗八宝粥三文钱,大早上吃得饱饱,不过也才花了十来文钱。 他们吃饱了都觉得很合算,最主要的是包子味道也很好,明明是菜包,却吃出了肉味儿。 沈玉管卖包子,刘斗管卖粥,沈英管客人走后收拾桌碗。 沈徳和杨氏在后厨,看着哪一种包子少了,立马重新开始做,紧接着补上,生意的第一天,肯定有很多人来买包子,一千个怕是不够卖。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来买包子的人也越来越多,店门口几乎将这条街道都围得水泄不通,刚刚出锅的包子,一端出来,几乎都被买空了。 屋子里也坐满了喝粥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沈玉只觉得自己收钱收的手软,拿包子焯烫的温度,也让她的手心和指尖疼的厉害,抽空一看,全是通红通红的。 外头买包子的人,抽奖的人挤来挤去的,沈徳无奈,只能出来维持秩序,比如中奖的人给人家包包子,没中奖的人,让人家下次再来。 可偏这个时候坐在屋里喝粥的一个壮汉,大声的叫起来,还一边用力地拍着桌子,这样的异动,让整个屋子喝粥的人,目光全都吸引到了他那边。 “老板老板,你这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喝着喝着,里面怎么有虫子呀?你给我过来看看,大早上的来你这里喝粥,居然还能遇上这么恶心的事儿,我一早的好心情都被你们给破坏了!” 刘斗闻言就想过去,沈玉一把拉住他,让他站在这里卖包子,她过去。 看着这一名长着茂密胡须的大汉,凶神恶煞的一张脸,一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 她心里知道,估计事情没这么简单,可这么多人看着事情处理不好,包子店的声明肯定也有所影响,所以,她站在壮汉身边,态度很好的笑着问:“这位大哥,虫子在哪呢?” 壮汉好像是个暴脾气,极其不耐烦,狠狠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那半碗粥都快给震倒了! 他指着被他提出来放在桌上的一条青虫,恶声恶气地吼着:“看看这虫子,这么肥的一条,指不定还能把屎拉进了锅里,恶不恶心呀!赔钱赔钱,我这吃的是什么饭?吃了一肚子的火!” 沈玉闻言,目光落在那一条青虫上,的确是不小,肥嘟嘟的,大概有三公分那么长,满身的绒毛被粥那么一浸泡,全都贴在了虫身上,看着像是树上的那种吃叶子的青虫,那怎么会掉在自己的锅里的呢? “看到这虫子了吧,大伙都来看看,这么肥的一条虫子就在锅里煮着,什么心肝肺屎的,都煮在锅里了,你们喝着不觉得恶心呀?” “这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这么不讲究?怕是锅里的米都没洗过吧?” 沈玉看着这壮汉,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粥不干净饭,想方设法地坏包子店的名声,心下更确定,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大哥别生气,听我慢慢和你说。” “怎么别生气,我差点都吃到虫子了,你还让我别生气!我没工夫听你慢慢说,像你这么不干净的店,老子以后是再也不来了,赔钱赔钱!” 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动作粗暴地站起来捶着桌子,激动的那一刻,手一挥将那半碗粥推到了桌子下面,正巧,落在了沈玉的脚旁。 半碗粥倒在了她单薄的绣花鞋上有微烫的温度,沈玉微微蹙眉,再抬眸看着大汉的那一双眼,已满是寒霜! 可这大汉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反而很是嚣张的抬脚将那碗踩的稀碎,看着沈玉露出一口黄牙:“愣着干什么,赔钱!老子还有事儿呢!” 沈玉冰冷一笑,看着他满眼讽刺:“一大早的,你去哪里的树上捉了这么肥的一只虫子来污蔑我?雇你的人,给你多少钱?” “你……”大汉很是诧异,她怎么知道,明明他这件事做的完美无缺啊…… 沈玉见此挑眉,双眼迸发出凌厉的幽光:“只要你说出雇你的人是谁,我给你双倍的银子,如何?” 第64章 生意人 站在桌边的大汉,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眼神微闪,双倍银子…… 沈玉看着他的眼神,轻笑着捏起放在桌上的那一条青虫,在满屋子的人面前晃了晃,“大家是不是特别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位好汉是别人雇来害我的呢?” 有个长得清俊的年轻人闻言一笑:“是你手里的虫子吧!” “答对了!”沈玉手里拿着这虫子,看着大家笑的无害:“这种虫子,相必大家都是认识的,是树上的吃叶子的毛毛虫。而我家熬粥的锅,是摆在店门口的,可是我家店门口没有树啊,所以这虫子的来路就很奇怪了,这是其一。” “其二,大家看清楚我手里的这一只虫子,青色的,肥呼呼的,一看就是昨晚上吃叶子吃饱了的,可是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我早上的八宝粥可是放在炉子上熬了一个多时辰的,这虫子要是被熬了一个时辰,还能是这样鲜艳的颜色吗?” “猪肉放在锅里煮一个时辰都会变成浅白色的肉,更何况这样的小虫?” 沈玉说着,从大锅里舀出一碗滚烫的水,将虫子放在碗里,用滚水那么一烫,青色的虫子立刻就在碗里变了颜色。 她笑着将碗里的虫子摆在那壮汉的面前:“所以,我猜大哥你这虫子是不是从巷子尾的老桃树上捉下来的?” “哈哈哈……” 人群顿时哄笑起来,还夹带着一些嘲讽的议论:“瞧这坏事干的,漏洞百出啊!” “是人家姑娘聪明,一眼就看出破绽来了!” 那壮汉被人群的哄笑弄的眼神愤怒,看着就想要恼羞成怒了,狠狠一拍桌子:“给我住嘴!想挨揍是不是!” 沈玉却觉得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不过,还是看着他笑问:“所以这位大哥,事到如今,你到底要不要把幕后主使是谁,告诉我?” 话音一落,沈玉看着他神情略带一丝摇摆,知道他心里犹豫了,能来干这种事的人,估计也是手里没银子,才会被别人以利诱之。 人性就是这样,他贪婪第一次,就会贪婪第二次,所以,沈玉抬眸看着他:“那人花钱叫你来我这里闹事,无非是恨我罢了。” “可是这位大哥,你我无冤无仇啊。”她说着,从腰间荷包里拿出小半吊钱来放在桌上:“你说出雇你的人是谁,这二百文,就当是我谢大哥你深明大义的谢礼!” 大汉看着放在桌上的半吊钱拳头紧握,想起那个人就给了他三十文,还像是恩赐他一样,可是这里却又二百文……二百文啊,他要是拿了,足够两个月的花用了,还能去勾栏里潇洒好几回了……三十文能干什么? 壮汉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满屋子的人都盯着他看,哼一声拿起那银子:“你说的没错,是街北周龙,就那个卖包子的人,叫我来你店里闹事的。” “他说你开张第一天,我若是来大闹一场,你以后的生意肯定就没法做了,我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沈玉笑着点头:“你说的很清楚,大家也听的明白,你可以走了!” 站在门口的刘斗却是黑着脸,拦在了那壮汉的面前,很是不忿:“这人心眼这么黑,专门来店里闹事,你不拉他去见官反而给银子,你怎么想的?” 你也不是怕事的人,昨天敢跟那周龙动手,今天怎么就这么怂?二百文啊!得卖多少包子!就这么随手送了出去,还是给这么一个无耻的人,这就跟把钱扔进粪坑里一样的,亏死了! 壮汉见刘斗拦着他,不开心了,“你不过是个伙计,你老板都让我走了,你凭什么拦着我?” 沈玉见刘斗这么生气,无奈的摆摆手:“别气了,让这位好汉走,人家说出了害我的人是谁,这叫深明大义,这叫迷途知返。他亲口所说今儿的事儿是周龙搞的鬼,还了咱们店的清白,咱们也就应该感谢人家的慷慨相助啊!” 那壮汉怎么觉得这姑娘说的好听话怎么就那么别扭,一皱眉一把推开刘斗,闪身出去了。 刘斗看着那人走了气的不行,回头看着沈玉很是不解:“你怕他干啥?” “奇怪,你哪里看出来我怕他了?我会怕他?” 沈玉不屑一笑,看着他那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凑近他小声说:“我说你傻不傻,今儿是咱们开张第一天,宾客满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最主要的是要如何维持好生意,一个周龙雇来的地痞无赖,他有心来闹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满屋子的人都能被他给闹走!” “我不过出一点银子,他就吐出来幕后主谋,还了咱们店的清白不说,还顺带坏了周龙他自己的名声,你猜周龙若是知道这人在咱们店里将他干的事都说了出来,会是什么心情?” 刘斗明白了沈玉的用意,顿时羞愧自己想的太简单,抿嘴一笑:“一定会气的想砍人!” 沈玉嘿嘿一笑,拍拍他肩头:“凡事不要只看表面,生意人,要学着圆滑一点,把利益最大化,伤害最小化,明白吗?” 刘斗点点头,看着外头排着长队买包子的,又来了精神吆喝起来:“大姐,你要啥包子,要几个?” “我要五个肉包,送我一个,能不能送俩……” “大姐你要是中了奖就能送了,去抽奖吧……” 忙碌了大半天,终于在午时的时候,一千六百多个包子全部都卖完了。 沈玉几个忙的累的喊的嗓子有些沙哑,看着一摞一摞的蒸笼都空了,她心情好得很,叫娘抱着钱箱子去了后头数钱。 沈英正在和大哥准备做饭,见此伸长了脖子,心里痒痒的,晌午忙碌的要死的时候,只看见那钱箱子哗啦啦的铜板都快堆满了,那里头得多少钱呀…… 刘斗正在收拾桌子,收完了以后将碗全部端去后院水井边洗干净,院子里的柿子树下,小石桌上母女俩正在数银子。 沈玉数的心慌,见刘斗进来,急忙喊:“刘斗来,帮我数钱,太多了我和娘数不过来。” 桌子底下,杨氏踢了她一脚,沈玉无辜的转过眼,又被瞪了,知道娘是防备着刘斗,可是她觉得没必要,若是信不过他,一开始就不会叫他来帮忙了。 刘斗闻言笑嘻嘻的过来坐下,看着钱箱子里的钱激动的搓搓手,看着沈玉笑的嘴都合不拢:“真多啊,你觉着这里头能有几两?” 沈玉挑眉一笑:“你觉得呢?能有多少?” 刘斗摇摇头不说,“我可猜不出来……” 正要伸手来拿银子数,沈英从厨房过来了,一到这里就推着刘斗的身子,“你去前头烧火做饭去,我来帮玉儿数银子!” 刘斗的好心情瞬间降低冰点,斜了沈英一眼什么也不说起身去了厨房,刚跨过后门就听见沈英笑嘻嘻的说:“玉儿,以后数钱这种事就让咱们自己人来,那刘斗毕竟是外人,多不可靠!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哪天偷了咱家银子出去,那可不亏死了!” 第65章 你当我瞎子啊 他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后门口,拳头在那一瞬间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毕露,英俊却透着几分硬朗的面庞上,薄唇紧抿,双目满是寒霜。 外人不可靠?呵呵……这辈子,他背叛谁,都不会背叛沈玉。 因为她待他好,给了他迈向光明的道路,让他脱离以前那样黑暗无垠的日子。 沈玉数钱的手,在听见沈英说这些话的时候瞬间听了下来,侧眼过去幽幽的看着她看见钱的那个兴奋的样子,笑意怎么看着都是冷的:“小姑,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我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没啊,我就是觉得外人不如自己人,必要的时候还是要防备着点点。我这是为你好,你这孩子怎么不明白,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人心隔肚皮,他现在看着挺勤快挺老实的,谁知道会不会见钱眼开,就做出什么鬼迷心窍的事儿来……” 杨氏撇撇嘴,看看女儿脸色不好,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些话,心里叹口气,不过是个帮手,居然这么看重?若不是知道她看上的是别人,她真是不知道要该怎么办了! 沈玉垂下眼眸,一边数钱,一边淡淡的开口:“小姑你说的没错,人心隔肚皮,不过刘斗他不一样,在我看来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人品如何我了解的很清楚。” “所以小姑你想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必担心,他不是那种人,以后我也不想听见这种话,小姑你也不会再说了对不对?” 沈英闻言撇撇嘴,心里觉得沈玉就是个傻子,一个外人看成自己的兄弟,哪天被人家坑死都不知道!不过是说了两句老实话,就不高兴了,到底谁是她一家子?真是个拎不清的东西! “行,我以后不说了行不行,赶紧数数今儿赚了多少银子……” 沈玉看着沈英两眼放光的样子,怎么觉得心里那么不踏实,小姑是亲的没错,可是她对她人品的了解……真的,她觉得还是刘斗靠谱些…… 果不其然,沈英在算清楚今天卖包子一共赚了将近五两银子之后,兴奋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天啊,就今儿一天啊,居然赚了五两银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沈玉看着她那个夸张的样子,无语的笑,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卖口红给梅娘的时候,一天赚了好几十两银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晕过去? “小姑,你忘了咱们起了一个大早做包子了!你还觉得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觉得累了?” 沈英这一刻觉得,沈玉说每个月就给自己三百文实在是太少了,她一天就赚了五两银子,一个月才给自己那么一点,真是小气的要死!心里觉得很是不公平,不乐意,嘴上说话的口气也差了点:“一天赚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是累死也值得,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钱好赚的不得了,五两银子,平常人一年都赚不到吧!” 沈玉闻言轻笑着摇头:“小姑你只看到我赚了这么多,怎么没有算算我的成本银子呢?” “我开这个店铺,收拾房子要钱,买的家伙什儿要钱,租金要钱,每天的面粉,菜肉什么的还是钱,这些都还没从这五两银子里刨出来呢,若是仔细算一算,除去这些杂七杂八的成本,能胜二两银子算是不错了!” “再说了今天是第一天,办了抽奖活动才来了这么多人,你看着吧,明天开始,能卖出八百个包子都是好的!” 沈英不认同的撇撇嘴,说的天花乱坠又怎么呀,她又不是瞎子,她一天就是赚了这么多,不想给她加工钱就直说,还变着法儿说自己赚的少,真是一肚子精明的坏水儿! 杨氏看着小姑子这样,心里激动也觉得她果然是目光短浅还沉不住气,也讨厌她这样的见钱眼开巴不得这钱是她的样子,将钱全部收起来这才说:“玉儿,这钱娘给你收起来。” 沈玉点点头起身,进了屋,关好门看着沈英盯着娘抱着钱箱子,忽然觉得自己让小姑来帮手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沈英从后院洗了碗回到了后厨,看着正在烧火炒菜的刘斗眼神游动着问:“喂,我家玉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钱?” 刘斗很是不喜欢这个小姑,不过她到底是沈玉的亲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不理,就淡淡的说了句:“好像是五百文吧,我也没有问清楚,反正给我多少都行。” 正这时候,沈玉过来看看饭做好了没,就见沈英耷拉着脸。 沈英看着刘斗,一个外人工钱居然比自己多?她有些忍不住的看着沈玉,“玉儿,你说说你,我好歹是你亲姑姑,你给他一个月开五百文,给我才开三百文,这到底谁跟你亲呀!” 沈玉看着饭好了正要盛饭,就听见沈英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无奈的皱眉看着她:“小姑,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他开五百文吗?因为每天他干的活儿是最多的,最累的!” “早起二三十斤的猪肉是他剁碎的,胳膊估计都要废了,他还管过来揉面弄包子,开门的时候他一边卖粥一边还帮你收拾桌碗!” “好不容易收摊了,做饭的也是他,下午他还得出门下乡去给我收装包子的蒲叶,连个歇的空都没有,晚上还的帮着咱们揉面,最后厨房也是他收拾的,我给他五百文,我都觉得有点太少了!” 沈英看得出来沈玉生气了,转过身子去不看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操之过急,毕竟这才开店第一天就计较这个,也实在是不妥……不过仔细想想,他的确是能干,也就不吭声了。 沈徳去买了鸡和肉回来,就听见沈英说这个,顿时皱起眉头,将她拉到一边教训:“要是嫌钱少你给我回家陪着娘也行,我再请个人指不定二百文都有人愿意来!你是我亲妹子,玉儿看着你是亲姑姑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怜才叫你来帮忙,顺便叫你赚点银子花花,将来也好过日子。” “你再看看你,今儿忙的时候你都忙啥了,桌碗都收不干净,还想窜到前头来收钱,你觉得你很行是不是?生意开张头一天你就笨手笨脚的,打碎我三个碗,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呀!” “大哥,你别说了,不提这个了行不行,三百文就三百文吧,反正以后我要是干得好了,你得给我加到五百文!” “你……”沈德看着妹子无奈的叹气,这些年牛二打她无数回,怎么还这么拎不清?她以为是一家人就得向着她,现在的玉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这个做爹的,都拿不住女儿的主意,更何况她! 晚上洗漱过后,沈玉穿上外衫敲开了刘斗的房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就算你不怕你爹娘误会,我还怕呢!” “德行!多大点胆子!跟你说个事儿就走。” “什么事儿……” 第66章 情哥哥 昏黄的烛火下,沈玉一张脸美丽柔和看着他,“今儿我小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那么想不代表我是那么想,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也了解我,所以以后有话直说。” 刘斗:…… 他一个大男人,即便是一时生气,也不好和一个女人计较,他心眼也没那么小,不过她特意来和自己说这个事儿,心里还是美滋滋,笑着:“你也了解我的为人,我虽然以前混蛋,可是以后,我绝对不混蛋,我以后要当个好人。” 当个像你一样的好人…… 沈玉见他果然没将小姑的话放在心上也暗道自己小看了他的心胸,又想起今日楚云亭来的时候自己太忙了,他又不好意思和一群大妈们挤。就站在了刘斗那边,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问:“今天呆子过来的时候我太忙没功夫搭理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刘斗……倒是忘了这个事儿……“他没说什么,就是叫我告诉你,这两天忙也别忘了煮梨喝,秋天干燥容易上火,银子是小事儿,身子最重要。” 他说着,看着沈玉脸上笑容娇俏带着点羞涩的欣喜,只觉得身上瞬间长满了鸡皮疙瘩,他还是看她挥拳揍人时候那个很辣劲儿比较顺眼,这样含羞带怯的她……辣眼睛! 回过神来的沈玉看着刘斗那个怪异的样子皱眉,“你那什么眼神?” “没有啊……”摸摸鼻子不承认,刘斗开始赶人了:“还不走,明儿我起不来都赖你。” 沈玉撇撇嘴转身,“起不来我拿鞭子抽你!” “我好怕~~~” 第二日一早,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起来的,沈英也没有耽搁,开张第二天,没有买五送一的活动,沈玉觉得今天的销售额不会太可观了,所以昨晚揉面的时候就少了很多,今日一早才做了八百来个包子,相较于昨天,的确不是很忙,不过也没有闲着。 一个上午下来,八百个包子居然也卖完了,想着晚上也有人来买,就在晌午时候又做了一百来个。 包包子用的蒲叶耗费的很快,虽说这个时代也有粗纸用来装肉什么的,可是那毕竟贵,像浦叶这种长在树上的叶子,一文钱就可以收一百个,乡下不忙的时候人们都在闲着,刘斗就在晌午饭过后继续下乡去收,毕竟这东西冬天就没有了,得趁着现在还有多收一点备用。 沈英下午就没有啥事儿了,说想回去看看老夫人,杨氏给她包了二十来个包子叫她带了回去。尽管知道这包子最后还是被张氏他们吃了,不过若是叫沈英空着手回去,老夫人恐怕又要嘀咕着她不孝顺了! 再说了不过几个包子,又不是多少银子,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沈英提着一篮子包子回到家,老夫人正在院子里剁草喂鸡,老大家都去镇上做生意了,家里没有人,她就过来看着门户,家里的鸡鸭下的蛋和粮食,她没少往老二家去拿。 见闺女回来提着一篮子的包子,大多都是肉的,她一连吃了三个才打了个饱嗝,看着沈英也要拿着吃,急忙将篮子拿过来:“你在店里天天有得吃,这些就留给你二哥他们尝尝吧!” 沈英撇撇嘴没太在意,看着大哥家的院子里鸡屎遍地都是,娘也不打扫,满院子都是怪味儿,不免觉得嫌弃:“娘走去二哥家吃晚饭吧,正好把这包子给二哥他们送去。” “那行,我正好收了鸡蛋拿过去给小文补补身子。” 张氏正在院子里给儿子做鞋,捏着针线正埋头,听见门口有说话声,像是沈英,抬头就看见她笑着进来。 她觉得有些不太像沈英,记忆里的沈英,自从嫁给牛二那个混蛋之后,就没有怎么笑过了,每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不是鼻青脸肿就是肿着眼泡,从来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 人心里一高兴,连气色看着都不一样了,现在的沈英哪里还有以前那种丧气的样子? 一晃眼,沈英进门来了,笑着搬了小椅子坐在她身边说:“二嫂,我从店里带了包子来给你们尝鲜。”根本不说这是杨氏给的,所以这话听在张氏的耳朵里,就好像她在沈玉的店里做多大的主一样,卖钱的包子她说拿就拿,那银子是不是也…… 张氏想到银子这两个字,有了些兴趣,笑着接过那包子看了看,一股香味就窜了出来,转过眼来看着沈英:“英子在镇上怎么样?累不累呀?” “还行,反正就是包包子洗碗啥的,也不怎么累,就是起来的早有点不够睡。” 张氏闻言,手里的捏着的针差点戳进了肉里,就是包包子洗洗碗,沈玉一个月就给她三百文的工钱,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点,没想到她沈英被牛二休了,反而是迎来了好日子!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小姑子,她试探着问:“昨儿开张头一天,大嫂他们赚了多少银子?” 沈英就知道,张氏要问这个,满眼精光笑看着她:“你猜多少?” 张氏撇嘴:“我怎么猜的出来这个,哎呀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沈英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她面前晃,她眉头微蹙:“五百文?”看沈英的那个样子,兴奋的好像那钱是她的一样,应该不是只有五十文。 沈英摇头,双眼灼灼的看着她,看的张氏心头一阵的跳,长大了嘴巴:“五……两?” “就是五两银子!”沈英说着一拍大腿,激动的不得了:“你是不知道,昨天买包子的人把街道都给堵住了!一天下来一共卖了一千多个包子,一千多个啊!那铜板堆在钱箱子里头,那么大的一个箱子都快堆满了,抱着死沉死沉的,整整五两银子,你说就卖个包子,就这么赚钱,吓人不吓人?” 五两银子……张氏下了一大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那一个月下来是多少?一年下来是多少?她就算是识字不多也知道,那是个她做梦也得不到的数字! “二嫂,二嫂,你咋了?” 张氏被沈英晃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杨氏家里越来越有钱这个认知,让她满心都是嫉妒和不平,都是沈家的儿媳妇儿,为啥人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自己却越来越苦? 就连沈英这个生不出儿子的东西,被人休了本来该孤苦无依孤老终生的货色,现在一个月也能有三百文的钱!就她也配!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为什么她的日子就不能好过一点! 凭什么她们都能开开心心都过日子,自己就得为了银子,为了儿女愁白了头! 咬着牙,张氏才没叫自己发狂的喊出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看着沈英,笑容里夹带着阴暗:“英子,按理说大嫂她们一天赚这么多银子,你在那里帮忙也累的不行,一个月才给你三百文是不是太少了?这心也太黑了,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说到这里沈英就来气,哼一声开始念叨:“可不是,我可是一家子的才给我三百文,沈玉请的那个男的都给五百文呢!哼,知道的是她请来的帮工,不知道的还是她情哥哥,这么看重,给钱那么大方……” 张氏听到这里,心头忽然又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双眼顿时乍现凌厉的精光,帮工……情哥哥? 呵呵…… 第67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晚上张氏屋里的灯光良久不灭,她坐在床上,看着草草完事后,翻身过去便想呼呼大睡的男人,没忍住心中的烦躁,伸手去推。 “你先别睡,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行不行?” 沈财虽然嘴里这么说,可还是折起身子坐了起来,媳妇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她既然说了有事想说,那就一定得说出来,不然今晚谁都别想睡。 “吃饭时候英子说的话你听见了吧?大哥家头一天开张赚五两银子呢。” 沈财听到她说这个眉头瞬间蹙起来,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烦恼,又说银子的事儿?她又想打什么主意,五两银子是喜人,可那也是大哥家凭本事赚来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上次叫他装病,从大哥家讹来了五两银子,回头还不是被人家给抢了?所以说老天是长眼的,人哪,真的不能昧着良心干坏事儿!可是她不懂啊,她不信啊,她只认为她自己是对的。 “我听见了,赚了五两银子,的确是不少。” 张氏看着他说话的兴致不高,知道他是怕自己说他无能,没有他大哥家赚的多,所以不想来凑自己的话,不过,今儿她不想骂人。 “我刚才想了想,咱家不能就这么下去,你一个人挣钱一个月才几百文,这眼看着儿子就长大了,将来娶媳妇儿,干啥不都得花银子?” “如今你大哥家在镇上做生意,有钱了,咱们好歹也是自家人,他怎么着也该帮扶咱们一把呀?” “怎么帮扶?” 沈财闻言看着她,真的不明白她一天到晚的那些鬼主意是从哪儿来的?这回又想干啥? 张氏看着丈夫,老实木纳没本事的男人,这辈子也发不了大财,所以只能指望自个儿啊。 “我就想着今儿英子不是说嘛,大哥家的店里忙得脚不沾地,忙不过来,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儿,就想着你明儿去找大哥说说,让我也去做帮工。” “一个月不说多的,也给我三百文,和英子一样也就行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沈财闻言低着头,就是不吭声,他不知道,她怎么有这么厚的脸皮? 这家店虽说是大哥家开的,可听英子说一切事儿都是玉儿在拿主意,她以前骂玉儿的时候,骂的那么难听,弄得那么难看,她现在还有脸说要去帮工? 她不觉得丢人,他还觉得难看呢,可是他不敢吭声,不敢惹她生气。 张氏见男人不吭声,只他的心里怕是不乐意,像他这样没本事的,还要脸呢!还不想去求他大哥呢!也不看看自个儿每个月就挣了多少钱,够不够这一家子的花用!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在心头徘徊,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声音也拔高了:“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你明儿到底去不去找你大哥?” 沈财对她实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怕老婆怕惯了,向来张氏说什么他都听,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心里不乐意,也还是同意了。 “我去我去,你别气我没说不去呀。” “明一早就去,别瞎耽误工夫。” “知道赶紧睡吧。” 第二天一早,沈财就被张氏催着出了门,他一路来到镇上,日头已经老高了,找到店铺的时候,就见他店门口围着好多人在买包子,大哥他们都忙得不行,他就先没过去,蹲在对面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等着。 到了半晌午的时候,来买包子的人少了,他这才过去,沈徳一见的弟弟来了,很是惊诧:“你今儿没去上工?” “没……” 沈徳看着他那个说话吱吱呜呜,踌躇的样子,就知道他来了肯定是有事儿,心里微微的叹口气,猜到估计又是张氏出什么鬼主意,逼着他过来,有些心疼,也无奈生气。 “有话进来说。” 沈玉看到二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蹙眉,二叔今天怎么来了? 杨氏也也是这么想的,她看到沈财过来,心里就已经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她也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跟着沈徳一起,招呼着沈财,到了后头院子里说话。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沈财看着大哥大嫂,早上张氏交代他的话,怎么觉着都说不出来,有点难看。 沈徳看着他那个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有话你赶紧说,前头还忙着呢。” “我……昨天英子不是回去吗?说大哥你店里忙的很,我就想着,要是人手不够的话,不如叫二香过来帮把手……多少给她点银子,也好补贴家用,你知道我钱挣的少……” 沈玉从前头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二叔说这句话,心头冷笑,这肯定又是张氏出的鬼主意,肯定是昨晚小姑回去说自己在这里一月拿三百文,她也心动了! 杨氏听见沈财这么说,脸色登时便冷了下来,她就知道,没事的话,二弟是一定不会来的! 眼神有些凌厉地看了丈夫一眼,沈徳却无奈的笑。 如今店里这几个人忙的时候,怎么也能忙的过来,若是叫张氏再过来,人手就有些多余了。 可若是不叫张氏过来,张氏必定心怀怨愤,回去肯定要把二弟骂个半死,夫妻之间肯定要要大吵大闹一场。 可是店里的事儿现在都是玉儿说了算,他一时间也不好同意,一转眼正好瞧见沈玉进来,急忙招招手叫她过来。 “玉儿啊,咱们店里的人手你觉得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不如叫你婶子来帮帮忙?” 沈徳这么一开口,沈财立马看着侄女儿,眼神有些紧张,好像生怕她不同意,沈玉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心里直发酸。 这样一个老实木讷,不善言辞的男人,被媳妇压着,不顾脸面的过来跟他们说好话,看着真是叫人心酸难受。 不过张氏……沈玉看着二叔笑笑:“二叔,我这里虽说忙,可人手也是够用的,不过若是婶子真的想来,那也行。” “真的行?”沈财闻言激动的居然站了起来,看着沈玉,笑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玉点点头:“婶子若是来,那就跟小姑的工钱是一样的,一个月三百文,你回去跟她说一下,只要她不怕累,天黑前尽管过来。” “好好好,那我这就回去告诉她,叫她收拾一下就过来!” 沈徳看着弟弟激动的样子,无奈的笑着,起身送他。 杨氏冷着一张脸坐在这院子里,看着兄弟两个走远了,这才瞪着女儿:“玉儿,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同意张氏来帮工,就她那样的黑心肠,来到咱们这儿,指不定那一日一个心气不顺就包藏祸心,要闹什么事出来!” 沈玉看着娘生气的样子,笑着坐下,拉着娘的手臂晃着撒娇:“娘,我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二叔他都亲自来说里,我若是不让张氏来,那二叔的脸要往哪放啊?” 再说了,她张氏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能在这儿……呆下去呀! 第68章 恶鬼 沈财把事儿办好了,兴冲冲的回到家,张氏正在院子里坐着心急火燎的等消息,啥事儿也不想干。一见男人回来立马站起身就问:“怎么样?大哥他们同意了没?” 沈财见她那个着急的样子,咧开嘴笑开了花:“玉儿说了,只要你不怕累,一个月三百文,让你一会儿收拾收拾,天黑前就过去。” “真同意了呀……”张氏还有些不敢相信,愣怔了片刻才说:“是沈玉叫我过去的,不是大哥吐的口?” 沈财摇摇头就要进屋:“英子不是说过吗?现在店里的事儿都是玉儿在拿主意,是她让你去的,你先收拾一下吧。” 张氏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相信,沈玉她那么厌恶自己,居然会让自己过去?也给三百文的工钱?是真的不计前嫌,还是现在银子太多了,不在乎了? 又或者是看在沈财的面子上,才暂时先同意了,等自己过去以后,再变着法的锉磨自己,再逼着自己回来? 一时间张氏脑子里乱纷纷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屋收拾东西。 刘斗也知道了张氏要来的消息,中午吃完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将沈玉叫到了一旁,小声地问:“你干嘛要张氏过来,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 沈玉闻言状似无奈的叹口气:“我二叔都亲自来说了,我能不同意吗?怎么着,也得给我二叔脸面呀!” 刘斗闻言也无奈地叹口气看着她:“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今儿早点回来。” “为啥?” 沈玉给他个白眼:“张氏过来后你们就要朝夕相处了,毕竟是老相识了,怎么着也得迎接一下呀。” “切!”刘斗看着她满眼的狡黠这才明白,撇撇嘴转身走了。 快要黄昏时,张氏提着收拾好的两件衣裳出了门。 来到镇上的时候,天还亮堂着,天边橙色的云霞很是好看,她按照沈财说的地址一路找过来,没多久就找到了沈玉的包子店。 远远的就瞧见,沈玉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腰里系着围裙,双手环胸惬意的靠在了门框上。 她撇撇嘴,走上前去,到门口的时候冲着沈玉笑:“玉儿,我没来晚吧!” “呦,婶子来了。”沈玉见她居然真的来了,笑着走下台阶来,“没来晚啊,正好赶上吃晚饭,走吧,先进屋。” 张氏很是讶异,沈玉居然这么好声好气地招呼着自己进屋,她还以为她要冷着一张脸,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什么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跟着她要进门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抬头一看,顿时震惊的瞪大双眸,脚步定在地上,再也挪不动了! 刘斗!他怎么在这儿? 眼看着张氏像是见了鬼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刘斗一声冷笑出门来,看着她却不言语。 就连沈玉也是,幽幽地笑着,走到刘斗的身边,两人并排站在那门口,比她高了两个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给张氏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蝼蚁,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像是山一样的压过来,仿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压的死死的。 张氏的脑子乱纷纷的,瞪大了双眼和嘴巴,看着站在一起的他们,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的场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在最后一刻紧紧的抓住,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全部明白了! 原来他们两个早就串通到了一起!难怪,那一次她让刘斗去毁沈玉的清白,人家却完好无缺的回来! 后来,她使诈讹了沈玉五两银子,没过两天刘斗就将那银子给诈跑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人家两个早已经串通好了呀!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傻子一样,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就这样被人家耍着团团转,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多能干…… 沈玉看这张氏那眼神,由一开始的惊诧,变为惊慌,再变为镇定,知道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可也惊叹她的定力。 可是既然让她见刘斗,就是打算撕破脸了,便走下来凑近她面前小声的说:“婶子,看到刘斗在这儿,是不是很惊喜呀?” 张氏闻言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咬死她! 沈玉看着她那个愤怒的样子,呵呵一笑,双眸间满是冰冷:“你居然还有胆子瞪我,我真不明白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做了什么事儿我也都一清二楚了,你还瞪我,就不怕我拉去见官吗?” 张氏闻言一双眼底愤怒的猩红,却依然强撑着气势:“拉我去见官,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就算你和刘斗是一伙的又怎么样?你没有证据,你以为知县老爷会信你的话?” “呵呵……”沈玉忽然讽刺地轻笑起来,看着张氏无语的摇头,从袖子里拿出来那份认罪书,摊开在她面前:“你好好的看清楚了,这是刘斗那一天亲手写下的认罪书,上面有他的签字画押!你和他说的什么话,什么时辰再哪里见的面,商量的什么事儿,给他多少银子,这上面他都写的一清二楚!你说我要是拿着这个带着刘斗去找知县老爷,他会不会叛你坐牢呀?” “你……” 张氏颤抖着指着这张认罪书,瞬间手臂往前,想要将认罪书给夺过来! 沈玉身子一侧,将认罪书又收了起来,她恨得咬牙,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手里拿着自己害她的证据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她真是好深的心机! 可不过就是刘斗写下的一张认罪书而已,又不是自己写下的,她想凭这一张破纸拿捏自己,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张氏冷哼一声:“不过一张破纸,就凭这个你想让我坐牢,沈玉你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就你的一面之词,信口雌黄,知县老爷会信你,真是可笑!” 沈玉闻言挑眉看着她,靠着那门框上,笑的悠然自得,张氏越是气急败坏,她就越是开心。 “你说的没错,就凭着一张认罪书,的确是证明不了什么,你若是抵死不认,兴许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有句老话是怎么来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别说我手里有这么一张认罪书,就算没有,凭着刘斗的口供,我再给知县老爷孝敬一点银子,你觉得,知县老爷会向着谁呀?” “张氏,我是看着二叔的面子给你脸,所以才没在一开始的时候拉着你去见官,你要是因为这个,以为我怕你,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如今我要是想让你去坐牢,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所以,以后!别再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真要惹我一个不开心,这后果,你绝对承受不了!” 张氏看着沈玉瞬间很辣的眼神,忽然间觉得很怕,她手里有刘斗的认罪书,还有银子,拿着银子去贿赂县官老爷,怎么着自己都是逃不过的! 一时间坐牢的恐惧在她心头徘徊,她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看着沈玉的笑容,怎么都觉得像是阴险毒辣的恶鬼。 ------题外话------ 本圆润好想哭,各位看官都不来我评论区转一转,心都碎成渣渣了呀… 第69章 或许会疯了 刘斗看着张氏眼神飘忽,脑子里不知道还在算计着什么,一声冷哼下来台阶:“沈玉她心善,看在她二叔的面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不是怕你!你也别给脸不要脸,以后给我老实点,在敢出恶毒的主意来,你给我走着瞧,赶紧滚!” 张氏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只觉得手脚冰凉,是啊,若不是看在他二叔的面子上,她早在自己让刘斗毁坏她清白的那一天,就把这件事情给闹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她真的不敢再说什么,因为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被老大夫妻发现?如果被他们知道,又会是什么结果? 毕竟杨氏就生育这一个女儿,如果知道自己对她女儿做了那些事,一定不会念着沈财的面子,给他留一点活路的。 她心头慌张,再也不敢说什么,提着包袱转身就走。心里恨又如何?她斗不过沈玉这个阴险的寡妇,斗不过了……现在的沈玉,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捏扁的软柿子了! 张氏心中揣揣的回来,沈财奇怪:“你不是去店里帮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心不在焉放下包袱,随意应付了两句:“店里包包子都是细活,我干不好,就回来了,反正家里的田地也得有人看着,我就不去了,这三百文钱我没那个本事赚……” 沈财闻言轻叹口气,不明白她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他拉下脸来最后却是白费功夫。 晚饭后,沈玉心情挺好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提了一壶果酒,小口小口地品着,刘斗在屋里也睡不着,通过窗子看她在院子里,想了一下还是出来,坐在她面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怎么?睡不着?” 她闻言笑:“可不是啊,今儿算是解决了张氏,能不高兴吗?” 刘斗却摇摇头:“你别小看张氏那个人,她黑心眼子多,指不定一点都不怕你,回家又要搞出什么事儿来,还是小心着些吧。” “怕什么?她敢再对我出招,我就敢把她押进县衙里去。” 刘斗闻言看着月色,轻叹一声:“你说你要是打不过我,那天被我……现在咱们会是什么样?” 沈玉闻言他感慨,也抬头看着那月色:“谁知道呢,或许我会疯了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张氏不敢再随意折腾,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每天就是下地干活,照顾儿子。 沈红那边就不太好过了,婆婆田氏是个抠门儿的,平常饭有时候她都吃不饱,更别说能吃些零嘴了。 这一日婆婆田氏回娘家,沈红在屋里闲着发慌,只觉得肚子饿,又不敢去吃窝窝头,怕少了田氏回来发现了骂人,看到田江抓回来的,还有几条小鱼,便兴冲冲地把鱼收拾了,烧起了火,准备炸小鱼吃。 灶台下点了火,锅里放着热油,沈红一股脑地将那几条小鱼全部丢了进去,霹雳啪啦的,只听到一阵的油花响,小鱼变成了金黄色,她瞧着口水都流出来了,又塞了一点火,炸了一会儿这才把小鱼给捞了出来,迫不及待地端着盘子就回屋去吃。 田氏一早就回娘家去了,回家给老娘洗了洗头和衣裳,不准备在家吃饭就又折了回来。 不是不想在家吃饭,而是心想着沈红一个人在家,就她那个猪一样的饭量,指不定要把粮食吃空多少,就想着回来看着她,谁知道,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怎么就闻到一股烟味儿,抬头那么一看不得了了,自家的厨房居然找着火! 那火光带着烟雾升腾,她一声尖叫,便冲回家去大喊:“沈红你个小贱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田氏回来的时候,沈红手里正提着水桶,往着火的地方泼,试图救火。 她刚才正顾着在屋里吃鱼,吃着吃着,似乎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想起了刚才炸完鱼之后忘了灭火,急忙跑出来一看,厨房已经烧着了,明火已经蹿了起来,她心焦火燎地提着水就去泼,却无论如何也泼不灭那火。 厨房里地上堆满了干柴,遇上明火自然火势越来越大,热气熏的人眼睛都疼。 可是她知道,如果今天这火扑不灭,厨房被烧坏了,婆婆回来一定会杀了! 可是偏偏越怕什么,又要来什么!谁知道,田氏居然提前回来了! 沈红被这一声吼叫,吓得手抖了,水桶也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哭了出来:“婆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就回来这么早!回来这么早啊!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是炸鱼吃,把厨房给点着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死的,肯定会骂自己是只猪,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一想到这里,沈红真是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怎么就忍不住的要吃鱼,这下吃出祸来了! 田氏见火势越来越大,浑身都气的颤抖,来不及和沈红多说,就捡起地上的木桶,去井里打水,可刚刚打回来一桶水,就见到火势已经烧到了房顶,厨房是草房,火都烧到了房顶,还能怎么救? 没救了,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厨房被烧成渣! 砰的一声,满满的一桶水,倒在了地上,田氏愤怒的瞪着一双眼,来到沈红的面前:“怎么会烧起来的?你告诉我厨房怎么会烧起来的!现在时辰还早,还没到做饭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烧起来来的?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我打死你!” “不要婆婆,你不要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红哭的,满脸都是泪,缩着脖子,双手下意识的捂着头,看着田氏那凶狠的目光一步步的往后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饿了,去炸了两条小鱼,谁知道就……” “炸鱼,你在炸鱼?” 田氏一听这个,顿时火冒三丈,又看着厨房都被给烧塌了,火光冲天,热气蒸腾,她心里的火也翻腾着,抬起手就对着沈红的头劈里啪拉地打下来,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了沈红的脸上,头上,肩膀上,打得她哇哇直叫着,一直躲藏。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这一辈子,让你这样好吃懒做的母猪,进了我田家的门!” “这还不到晌午,就饿着你啦,就把你饿死啦!还拿我金贵的油去炸鱼,你是不是想死呀?还害得我烧了厨房,你赔给我呀,你能赔得起吗?” “婆婆,婆婆,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打了,我还怀着孩子呢,别打了……” 田家着火的事情,邻居很快就发现了,正准备来救火,看着那火势已经没法救了,就站在那门口,看田氏疯了一样的打沈红。 门口的几个邻居看着沈红被打的这么惨,也怕她肚子出了什么事儿,有两个和田氏相熟的进去劝架。 “大嫂你别打啦,她还怀着孕呢!”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打她也没用,一会儿再气着你,多划不来呀!” 田氏和沈红被两人拉开了,可田氏咽不下这口气呀,厨房被烧成这样了,家里哪有钱就修房子? 平时连吃饭都是省着米下锅,一年四季连个肉花也看不着,没想着沈红这赔钱货,一下子就把她厨房给烧了,她能不着急上火吗? 她今儿打死这个贱人都是轻的!怀着孕就了不起啊!这个孙子她也不稀罕!想着,又是怒气冲天,毫不顾忌,一脚踹在了沈红的大腿上。 沈红一声惨叫,被这一脚踹倒在了地上:“啊!好疼!” 第70章 好吃懒做的母猪 沈红被踹倒了,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小腹猛然一个抽痛,她惊恐的尖叫出声:“孩子,我的孩子!” 旁边的邻居见沈红这么凄惨的叫,立马紧紧的拉住田氏:“我说大嫂,你别犯傻了,沈红肚子里可是你亲孙子啊!” 另一个邻居,立马拉着沈红的身子站起来,推着她往外说:“你今儿犯了大错,田江也不在家,你婆婆又在气头上,你还是赶紧回娘家去躲一躲,等你婆婆消气了再来道歉,说好话,不然一会儿,你真的被打坏了,我们可是拦不住的。” “不准走,你给我站住!谁稀罕你肚子里的孽种!谁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不是我家的种,把我房子烧毁了,想回娘家躲着,你做梦呢!” 田氏一边大吼,一边就要冲过来拦住沈红的去路,邻居看事情不对,张开双臂拦着田氏的去路,回头冲沈红大喊:“你还不赶紧走啊!” 沈红看着田氏那双愤怒的眼,被她踹的大腿上还火辣辣的疼,她捂着小腹加快脚步,慌里慌张的往娘家跑,这一刻她也没有功夫去想,张氏看到她这个模样回去,会不会骂她自作自受? “你给我站住,沈红你个小贱人,烧了我的房子就想跑,你要脸不要!” “哎呀,田大嫂,你别喊啦,怎么着也算你儿媳妇儿,你这么吵,不是叫旁人看笑话吗!” “我才不怕旁人看笑话,她把我房子烧了,不跪下来给我赔礼道歉,反而还敢跑,我绝不轻饶她!” 沈红一路小跑回到家门口,看着那一扇熟悉的木门,无论如何也不能鼓起勇气推开,想起那时候,娘好说歹说的劝解,让她把孩子打掉别进田家,她就是不听。 如今好了,她尝到了田氏的厉害了,心里后悔了,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在田家住了那么久,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沈红没名没分的进了田家,是田家的儿媳妇儿,就算现在想反悔,将来又有谁肯娶一个这么不检点不自重的破鞋呢? 沈红蹲在门口呜呜的哭着,哭声惊动了院子里头的张氏,她觉得门口不对劲,像是沈红的声音,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过来拉开了门,一看真的是沈红在门口哭。 “红红,你这是咋啦?” 沈红闻言一抬头,被田氏打得鼻青脸肿的,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顿时入了张氏的眼。 张氏看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急忙出门把她拉进来问:“你这脸是咋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田氏那个不要脸的老乞婆?”。 这一次,沈红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遇到什么事推卸责任,她都不敢再说谎,一声哭喊便扑进了张氏的怀里:“娘,都是我的错,我办了错事,被她打也是应该的,你别生气。” 张氏听见女儿这么一说,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被田氏搓磨成这个样子! 开口就是她犯了错,以前她不管做错了什么事都是要先狡辩三分的! 她不敢想田氏那个老东西事如何将女儿逼迫成这样听之任之不敢反驳的样子,愤怒的大喊道:“什么叫都是你的错,怎么被打就是应该的!你还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呢?那个老不死的下手居然这么狠,你等着,娘去给你讨回公道!” “不要啊娘……” 沈红顿时拉着张氏不让她出门,田氏可不是好惹的,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娘就算过去也绝对讨不了好,指不定还要被人家给打一顿……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办的事儿有多丢人了,她不想让娘因为自己再丢人了! 张氏被女儿拉着,一时不敢大力甩开她的手,生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气急败坏的问:“那你到底干了啥?被她打成了这样?” “是啊!叫你闺女好好跟你说说,她今天在我家都干啥了?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儿能被我打成这样!” 张氏话还没问完,就听见后头田氏愤怒的声音,扭头一看,那老乞婆已经进了门,横眉竖眼的瞪着她们母女两个,理直气壮的那个样子,让她心头一震。 沈红见田氏居然跟了来,吓得立马攥住娘的手臂,藏在她的身后,她真是被田氏打怕了……看见她的眼神就忍不住的满心都是恐惧。 张氏看到女儿这么害怕,怒火攻心,指着田氏就破口大骂:“你这个黑心肝的老不要脸,你就算是打人也得掂量着点下手,更何况我女儿还怀着你的孙子呢,你怎么就这么歹毒下手这么重!看看都把我家红红打成什么样了,黑心恶毒的东西,老天爷怎么就没收了你!” 田氏见张氏不明就里的居然还敢骂人,冷哼一声上前来,就要推张氏作势要去拉沈红的手臂,一边大声喊着:“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贱货,好吃懒做的母猪!” “你把我家的房子给烧了,拍拍屁股就想回娘家来躲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走,回去给我搬砖盖房子去!房子给我盖不好,我把你脖子给拧断!” 张氏自然不肯把女儿给她,两个人撕扯之间难免动起手来,可听到田氏说是红红烧了她家的房子,顿时吓了一大跳,一个不小心挨了田氏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婆婆,我跟你回去……呜呜……” “这还差不多,跟我走,这房子要是盖不起来,等明儿孩子生下来,我立马把你给卖了换钱!” “田氏你疯了,你想死是不是!居然想卖我女儿,看我不撕烂你的皮!” 张氏真的是被田氏这个泼妇给气疯了,失去了理智,上去就和她撕扯起来。 可田氏也不是好惹的,自己房子被烧了,本就一身的怒火,看这张氏这样护短,一点都不肯训戒她那个不中用的废物女儿,更是手下不留情,两个人你踩我的头发,我撕你的衣裳挠你的脸,吼叫着扭打在了一起。 叫骂声,在这院子里响彻开来,沈红看着她们两个扭打在一起,急得嚎啕大哭起来。 眼看着爹不在家,奶奶也不在家,她实在没办法看着娘的头发被田氏一大把一大把的采下来,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拉田氏的手:“婆婆求你别打了,我跟你回去,你把我卖了都行,你别打我娘了……” “红红你过去!我今天要撕烂这个恶妇的脸,叫她也尝尝被打的苦头!” “给我滚开!” 两人正打得起劲儿,动手之间力度很大,沈红过去劝架一不小心又被推了一把,这一下身子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又是屁股着地,那一瞬间小腹像是有一把刀捅了进去一样,整个绞痛起来。 “啊……”她痛苦的哀嚎着,瞬间头上全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双眼朦胧的看着她们哭喊:“娘,我肚子疼……” ------题外话------ 我中午吃太饱了…… 第71章 你家没床吗 沈红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张氏看着她情况不对劲儿,就松开田氏的衣领过来看女儿,田氏却趁此机会,一脚将她踹倒,张氏没有防备,整个人的身子砸在了沈红的身上。 “啊!”沈红再一次惨叫出来,张氏砸下来的时候手肘刚好顶在她小腹上,她疼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红红,红红,你咋啦?你醒醒啊!” 张氏晃着女儿的手臂,看着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心急火燎的回头冲着田氏大吼:“你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的拉车过来带红红去看病!” 田氏看着沈红晕倒在地上,心里慌了一下,差点就听了张氏的话,可转念一想,她沈红又不是她家三媒六聘正经娶来的儿媳妇,她是死是活和自己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么摔了几下,又晕了过去,孩子定然也是保不住了的。 不过,她烧了自个儿房子的事儿还没完,她就算是死,也得解决了这个房子的事儿以后再死! 想着,就急忙将张氏院子里的小推车推过来,和张氏一起将沈红放在了推车上。 张氏擦擦眼,看着自己手上沾着的血,和昏迷的女儿,想着,这样也好,这下能断的一干二净了。 白二娘家里,沈红躺在小床上刚刚醒过来,张氏坐在床边,田氏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 白二娘拿了一副药过来递给张氏:“胎已经落下来了,就没啥大事了,回家煎了喝一天,接下来好好保养就行了。” 张氏点点头接过药,看着床上只知道哭的女儿,再看看田氏心烦意乱的说:“红红保不住这胎你也有错,这药钱你出!” 田氏闻言看着张氏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一声冷笑:“哼,张氏你说什么疯话,这银子凭啥叫我出?她又不是我正经娶来的儿媳妇儿,前阵子不明不白的再我家里白吃白喝,我没问你要粮食就是好的,还叫我出银子,我呸!” “你这个……” 张氏还没还没骂出口,田氏就猛然上前一把将她推的跌坐在床边,指着她鼻子:“你什么你!你还了不得了是不是?你女儿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今儿还把我厨房都给烧了!我告诉你张氏,我房子你家要是不给我修好,可别怪我拉你女儿去卖银子修我房子!” “泼妇!你就是个恶毒的泼妇!”张氏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指着田氏的手直颤抖:“好歹我家红红怀的也是你亲孙子,如今落了胎你还惦记着你那破房子!像你这么恶毒的狗东西,早晚会遭报应的!” 田氏哼一声,才不怕她诅咒:“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我可不敢认!张氏,我给你三天期限,要是不找人来给我弄房子,我放火烧了你家!” 张氏气的唇都在颤抖,她恶毒的一双眼看着田氏鄙夷的转过身子离开,许久,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沈红哭的眼睛都看不清了,良久长叹口气:“娘,实在不行,你把我卖去当丫鬟吧,银子你拿着去给田家修房子,不然田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算是知道了,这世上,只有娘是真心对自己的,可是家里没银子她也是知道的,她不听话的让爹娘因为她丢人了,如今怎么能看着娘为了银子愁白了头? 反正田郎……他也指望不上,他只听他娘的……孩子没了,他娘更不会叫他来找自己了…… 更何况,她也明白了,他不是良人…… 张氏闻言擦擦眼看着沈红,这一番经历她看着也懂事了不少,不过她怎么舍得卖了她去当丫头,她在家干活都笨手笨脚的,要是去了那大户人家,还不得被人家打死…… “没事,娘来想法子,你安心养着就是,我会有办法的。” 张氏还没拉着沈红回到家的时候,老夫人就听见信儿寻过来了,看着沈红躺在车上脸色苍白,问:“我不过一会儿没在家,这是咋了?” 张氏心烦意乱,“红红这一胎掉了,不过掉了也好,反正田家也不是东西,以后正好也不用牵扯了。就是……” 老夫人见她说话说一半,顿时急了:“就是啥啊!” 张氏叹口气:“红红不小心烧了田氏家里的厨房,田氏闹着要是不给她修房子,就来咱家放火。” “这个田氏真是个无赖!” 老夫人气的不轻,可是也拿田氏那样的泼妇没办法,看着儿媳妇儿要推着沈红回家,顿时按着车子不让走:“不行,小产的闺女不能住在娘家!不然会给娘家人带来厄运的!” 张氏闻言顿时皱眉:“那怎么办?” 包子店的生意算是稳定了下来,现在每天都是保持在八百个包子左右,能赚二两银子差不多的毛利,除去成本,也能落下一两多一点。 生意慢慢的走上了正轨,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就好,沈玉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一点,眼看着每天都有银子进账,虽说没有卖口红时候那样暴利,不过这个是细水长流,也挺好的。 这日天色好,沈玉去梅娘店里看了看,口红还有十来盒没有卖完,她最近也不去城里,所以不用带货进城,她就准备回家将前一阵子磨好的花粉拿出来晒一晒,省的泛潮了下一回不能用了。 杨氏也好一阵子没有回家了,想着回家晒晒被子把家里打扫一下,母女两个就一起回来。 到了家门口,大门开着,杨氏先踏进院子里来,顿时被院子里的景象气的眼睛都疼。 沈玉接着进来,也觉得家里现在也太脏了吧! 满院子都是鸡屎鸭屎,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四处跑的鸡,将院子的地上都刨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简直就没有地方可以下脚! “老夫人真是……早知道就不让她来看着门了,瞧瞧这真是要脏死了!”杨氏一边嘀咕着,一边尽量踩着干净的地方进来,刚要抬脚去堂屋,忽然屋子里头出现一个人影,她抬眸一看顿时疑惑的皱眉:“弟妹,你怎么在这儿?” 沈玉也很是疑惑,她们是叫祖母来看着门的,张氏怎么在自己家里,还从屋子里头出来?那可是自己的房间,她在里头干什么? 张氏看着突然出现的母女两个,顿时慌乱了,双眼紧张的四处乱飘,笑比哭都难看:“我……就是……” 杨氏看着她这个样子,支支吾吾的心虚成这样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下子没了耐心,上前一把将她身子推开,进了沈玉都房间,推开门一看看着女儿的床上居然躺着沈红,下了一大跳! “红红你怎么睡在玉儿的床上!” 她现在不是住在田家吗?就算是回娘家,张氏家里也是有床有她的屋子,她不会她家里,到自己这儿做什么?还睡在玉儿的床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妹,这是怎么回事?为啥叫红红睡在玉儿的床上,你家没有床吗?” 张氏看着杨氏疾言厉色生气的样子,脸颊不自然的抖动,手扶着门框紧张的扣紧,就是说不出话来。 沈玉进门来,看着沈红脸色不太好的从自己床上翻身下来,站在床边,满眼心虚的看着她,她觉得奇怪就进屋去,张口问了一句:“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沈红回答,她就清楚的看见床上,她的被子上面,沾着许多干涸的血迹!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瞪着沈红:“沈红!你小产了是不是!” 第72章 好多血 沈玉此话一落地,沈红顿时哭了起来,身子更是往墙角的地方缩了缩,这下更是叫沈玉和杨氏看清了墙角地上放着的一些带着血的脏布! 沈玉顿时心头气血逆流,只觉得自己的房间里全是血气,全是赃物,她本就爱干净,再看看沈红身上带着血的裙子,凌乱的头发,甚至隔得这么远都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子怪味儿! 她简直要疯了!声音失去控制的大吼:“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恶不恶心!要不要脸!” 杨氏闻言立马过来,目光也落在那床上的血迹上,顿时也怒火冲天,咬牙切齿的回头看着张氏大吼:“张氏!沈红小产了你居然让她睡我女儿的床,你是不是想死啊!” 一个小产的女人,满身都是血气和晦气!这样的别说踏足人家家里,就算是经过人家门口也要绕着走!人家主人要是看见了,会骂人不说,还得在门口烧艾驱邪!若是不小心碰到人家一砖一瓦,桌子椅子,人家都要砸烂了破灾烧香的! 张氏这个贱人居然让沈红住在自己的家里!还是自己女儿的床上!她操的什么心!打得什么主意! 谁不知道小产的女人身上阴气重,煞气重!她不让沈红住在她自己家里,就是怕小产的晦气带进她家里去!结果居然把人安排在玉儿的床上,她这是存心叫玉儿倒霉啊! “不是……” 张氏试图解释,其实她一开始也怕让红红住在这里被沈玉发现,也告诉婆婆这个方法不行,可是老夫人说没事,她也想着,不能明着让沈玉吃亏,这样如果能叫她倒霉也是好的……谁知道她们今天居然会回来!就被她们给抓住了! “不要脸的贱人!我打死你!” 杨氏彻底忍不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了!想到这些年在她手里吃的亏受的委屈,和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她彻底崩溃了!上去就挥舞着手臂拽着张氏的头发用力的撕扯,另一只手带着恨意使劲去挠张氏的脸! “打死你个贱人!想死你们母女一起去死!少来祸害我女儿!” “别打了,大伯娘,别打我娘了,都是我不对,我这就走……” 沈红哭喊着,就要去拉架,身子却被沈玉拽住,推着往外头去。 张氏正被打的满头头疼,看着女儿被沈玉抓着一位女儿要挨打,正要抬起手来打杨氏,沈玉眼神突然瞪着她,她顿时也不敢还手了,就这么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杨氏抓着打! 沈红呜呜的哭着,看着沈玉:“大姐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你叫大伯娘停手吧!求你了!” 沈玉看着沈红,心里气的快要疯!看着她哭也心烦意乱的,抓着她的身子就往外头,出了大门口使劲一推,沈红被推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沈玉看着她摔倒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想起自己的床上被她血弄脏她都想吐! “不许给我进来!” “大姐……呜呜……” 屋里头,张氏被杨氏挠的满脸都是血印子,沈玉进去就拉着娘的手,一把将张氏推过去,“娘,别打了,气着自个儿划不来!” 张氏眼神躲闪的开始打理衣裳头发,眼角余光看着女儿坐在大门外地上,心疼的眼圈红了。 杨氏抚着心口喘气,看着张氏这肚子里的火气无论如何也灭不下去:“不要脸的贱人!以后你和你的赔钱货再敢进我家门一步,我撕烂你的皮!” 张氏低着头不言语,外头老夫人从地里割草回来,见沈红坐在地上哭,里头吵吵闹闹的,就知道老大家的回来了,心里也有点发怵大孙女,就悄悄的拉着沈红准备走,沈玉正好看见,开口喊着:“祖母!” 老夫人被喊住了,只能转过身子回来,尴尬心虚的看着杨氏瞪着眼珠子,“今儿咋有空回来?” 早知道今儿她们回来,就不叫红红住在这儿了,现在被抓到了,看看老二家媳妇儿被打成什么样了,都是她出的这个馊主意…… 杨氏冷哼一声踏出堂屋,看着老夫人没好气:“我要是不回来,还等着那倒霉晦气的东西再我家里住够满月啊!” 老夫人不吭声了,谁都知道小产的女人得避着走,她这回办的事的确是过分了点。 杨氏见她不吭声更是理直气壮:“以后您也不用帮我看门了,我家里就算是被贼给偷光了,也好过那黑心烂肺的东西满身晦气的住进我家里!” 张氏小心翼翼的从里头出来,见沈玉没有再为难她的意思,出了门拉着沈红赶紧走。 老夫人却不好就这么离开,老大家的说不叫她看门了,可是她衣裳啥的也得收拾一下,就厚着脸皮进来了。 杨氏气的心口疼,扶着沈玉手坐在屋檐下,看着她也是一张冷脸,叹口气:“进屋去把你床上屋里的东西都弄出来给烧了!小产的女人身上最是煞气重,一会还得再屋里烧艾去去晦气才行……” 沈玉倒是不大信这个,不过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转头进屋,忍着一肚子的恶心,将那床上的被子毯子帐子枕头啥的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弄出来仍在了大门外的地上。 老夫人见她拿着火石像是要烧这被子只觉得可惜,出来就说:“玉儿,你要是不想要了给我,好好的东西丢了多可惜?” 沈玉闻言打火手抖了一下,无语至极的看着老夫人:“这被子上都沾了血,你还要?拿着不嫌弃恶心啊!” “恶心啥,那是沈红的血,有啥好恶心的,我洗洗就是了!” 沈玉闻言差点没有吐出来,不恶心还要拿去洗,她想想那个场面就一身鸡皮疙瘩,一下子激动的叫起来:“你不嫌弃恶心我嫌弃!我就是要烧!我不但要烧被子,我还想把床都给烧了!” “别啊别啊,你床要是不要给我,我不嫌恶心,好好的床烧了多可惜啊!” 沈玉:…… 火苗慢慢的窜起来,变成了大火,沈玉站的老远,看着那被子慢慢的被烧成了黑灰,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转身进屋看着老夫人守在床边,急眼了:“我就那么一说,您还以为我真烧啊!” 老夫人撇撇嘴:“不烧就行,这死人了才烧东西的,你刚才烧了被子都不是好事儿,指不定哪天要倒霉的……” “娘!你给我住嘴!” 杨氏正拿着艾草进来要烧,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老夫人这么说,气的差点没有晕过去,一声尖利的大吼吓得老夫人心头一颤:“你乱说什么!沈红是你亲孙女,我玉儿难道就不是了!” “你明知道沈红小产了还叫住进玉儿的房间里,你还像个祖母样吗!我家要是出事了,对你有啥好处啊!” 杨氏气的眼圈够红了,“我今儿把话放在这儿,以后您要是再跟张氏那个贱人合伙来我家里糟蹋,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将来不给你养老!” 老夫人闻言也急了:“敢不给我养老,我叫村长将你们逐出村子,叫你们无家可归变叫花子!” 沈玉看着老夫人,脑子眼睛都疼,上前一步拉着要爆炸的娘,“娘,祖母疯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说谁疯了你!” 老夫人闻言一个暴怒,从后头猛的去推沈玉肩膀,她措不及防,头一下子磕在门框上,谁知那一处冒出了铁钉头,她只觉得鬓角尖锐的疼,伸手一摸,好多血! 第73章 扔她去喂狼 “啊!玉儿,你受伤了!流了这么多的血,疼不疼啊?” 杨氏看着女儿头上的伤口,哗哗的流着鲜血,皮肉都翻了起来,心疼的不行,紧张的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老夫人站在那里,好像也傻了一样。 她眼泪掉了下来,扭头大吼:“婆婆,我玉儿今天若是有什么事,我定要回来与你拼命!” 杨氏说着,急忙拉着沈玉去找大夫包扎伤口,出门走了挺远,见着血还一直流,她实在是忍不下心中这口气骂了起来:“你祖母这个黑心的老不死,要不是她让沈红住在咱家里,睡在你床上,你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瞧瞧吧,都说了小产的女人不能碰人家的东西,这一下那肮脏的煞气转到你身上,害你遭受了这血光之灾!” “我真是恨死这个老东西了,她平时看不起我,欺负我也都罢了,可是她居然连你都害,好歹你也是她的孙女!她真是好狠的心肠,骨肉至亲都不看在眼里,将来等她老了病了,我也由着她病死,一个草席卷着扔进山里,叫她去喂狼!” 沈玉听着娘失去理智的胡言乱语,知道今天的事全部都卡在一起,她有些受不了这窝囊气,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再说再骂也改不了这些事实。 头上火辣辣的痛,她只能劝:“娘,你别气了,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也是没法子的事。” “况且你不是也打了张氏一顿吗?她以后也不敢来糟蹋咱们家了,至于祖母,她不喜欢我,都已经十多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不用管她怎么对我,反正我也不在乎。” “而且我这也只是小伤,并不严重,只不过磕破了的皮血流的多一点儿,若是伤口不沾水,好好养着,不会留疤的。” 杨氏擦擦眼泪,点点头:“回去把这伤给你爹好好的看一下,让他以后还老实巴交的只知道愚孝!” 沈玉无奈叹气,爹也难做啊…… 去王大夫那包扎了伤口,给了点外伤药,母女俩一起回来,老夫人早就跑了个没影,留在这里的衣裳东西也都收拾了个干净,只留下院子里脏兮兮的烂摊子。 杨氏看着满院子脏兮兮的心烦意乱,挽起袖子就开始拿着东西打扫,院子里的鸡鸭也被她赶进了栅栏里围着,准备一会儿就拿去卖了。 老夫人当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给自己看门啊,她那么讨厌自己,居然主动说要来开门,还不是为了要占便宜! 她刚才看了一下家里的那点存粮都空了,每天鸡鸭下的蛋,肯定都被她拿去了老二家了。 想到老二家,那张氏让她小产的女儿睡自己女儿的床,还吃自己的粮食,拿自己家里的东西,她满满一肚子都是憋气,打扫着打扫着就又哭了起来,生怕被沈玉看见,急忙抹眼泪。 沈玉将自己前一阵子磨好的半罐子花粉拿了出来,用布摊在簸箕里,放在院子里日头最烈的地方,现在天气好晒一个下午,潮气都散了。 回到屋里,床上只剩下一个光板床,她看着屋子里采的一些脚印,泥土,沙子什么的,烦躁的皱起眉头,出去拿扫把。 回来的时候,拿了火石和艾叶,放在屋子里开始点燃。 沈红在自己的房间里住了不知几天了,满屋子都是一股血腥气,难闻的要死,闻着就让人恶心,这个时代有没有香水什么的,她也舍不得把花粉给烧了用来熏香。 不过艾叶也是好东西,辟邪不说,还能杀菌祛味,她一股脑的烧了一大堆,整个屋子都是艾叶的烟味,她觉得有些呛就先出来帮娘打扫院子,准备一会儿再进屋,将自己的柜子什么的都好好的收拾一下。 张氏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带着沈红回到自己的家里,却没人没让她住在屋子里,怕血气冲了屋里头的人。只让她住在放柴火的小窝棚里,给她拉了一张木板床,随意搭了一个帘子。 沈红不敢抱怨,不敢吭声,别说娘让她住在这窝棚里,就算是让她住在大门外,她也是没有怨言的。 老夫人回来的时候,怀里还揣着从沈玉家里收回来的最后一窝鸡蛋,一共十来个,拿到厨房放进罐子里,出来看着张氏,叹口气:“老大媳妇不叫我去看门了,以后她家的粮食鸡蛋估计也吃不着了。” 张氏神色淡淡应了一句:“吃不着就少吃点儿呗。” 沈红躺在窝棚的小床上,听着祖母和娘在说话,想起田氏那边的房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弄,掀开帘子看着张氏,问:“娘,田家的房子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张氏就心烦,田氏说只给她三天时间,这眼看着都已经过去两天了,她收拾房子的银子,啥都没准备呢。 老夫人也听见了沈红问这句话,叹口气:“早知道就不让红红住在老大家来,这下,把老大媳妇给惹恼了,别想去借银子了。” 张氏闻言也是长长的叹口气,以后,沈玉家的银子她是再也不敢想了。 可田氏那边……若是不叫那个老货满意,估计又得来大闹一场…… 杨氏带着女儿回到镇上,直接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沈徳刚刚把鸡杀了,准备拿进去剁了煮了。回头就看见妻女回来了,仔细一看顿时放下了手中的鸡上前来:“玉儿,怎么回一趟家你就受伤了,怎么弄伤的?” 沈玉闻言微微嘟着嘴却不回答,眼神落在娘身上,果然杨氏已经红了眼圈,抬手就往沈德的肩膀上打:“想知道,那就回去问问你娘和弟妹都干了什么好事?” “玉儿头上的伤是她们打的,她们凭啥打人呀?” 沈徳一听也生气了,娘和二弟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行,我回去找她们去,这件事儿,娘她要是不跟我说出来个子丑寅卯,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徳头一回要这么硬气的去为女儿讨回公道,杨氏却在下一刻拉住他的手臂,瞪他一眼:“你少咋咋唬唬的骗我,你就算回家了还能干啥?三言两语的还不是被你娘给打发回来!” 杨氏推着沈玉的身子,叫她回屋去休息,转过眼来,拽着沈德的手臂就往屋里拖:“你给我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 刘斗在后门处等了有一会儿,见到沈玉回了屋,他爹娘也回屋了,这才过来,轻轻地叩了叩门。 “进来。” 他推门进去,随即反手将门关上,看着沈玉头上的纱布,无奈的叹:“我都说张氏不是那么好缠的,又被她打了吧,干脆拉她去见官以绝后患,何必这样天天在她手底下吃亏受气!” “不是她,她现在可没那个胆子跟我动手,是我祖母。” 屋里沈玉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小镜子在照,看着刘斗站在一旁,眼珠子一转:“有事吗?” 爹娘的眼皮子底下,这个家伙可是从来都是万分谨慎,一点儿也不敢逾距,进她屋子这种事儿,这还是头一回呢,还把门关上,说他没事儿她都不信。 刘斗闻言嘿嘿一笑,将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你看这是什么。” 第74章 老娘给你跪下 他一伸手,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信封,反面用蜡封着 淡黄色的信封,透明色的蜡,沈玉看着放下了手里的小镜子,将信封拿起来,挑眉看着刘斗脸上那种暧昧的眼神,顿时心下明了,展颜一笑:“他什么时候来啦?” “你刚走没多久,他就悄悄的来了,把这封信塞给我,叫我转交给你,就急匆匆的走了,生怕被你爹瞧见。” 沈玉想着那一刻的楚云亭,一定是做贼一样的,心跳加快,腰都不敢直起来。 想着,轻轻撕开那信封,缓缓的将里面的白色的纸张抽出来,正要打开的那一瞬,抬眼看着他:“你还站着干嘛?怎么不走啊?” 刘斗闻言翻个白眼,真当我想看里头写的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转身离开了。 白色的信纸在她纤细的指尖上,沈玉笑着挑开,那气势淡然的字体,便在纸上跃然开来。 上面写着:灯会将至,莫忘赴约。 “什么呀?就这八个字,还拿信封装着,切,真是没情趣!”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面上也全部都是嫌弃的神色,可沈玉到底是那信纸又好好的装了起来,点了蜡重新封上,藏在自己的梳妆匣子里。 这才轻轻笑着躺在床上,距离灯会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这么久的时间,一直不见他,的确是有点儿想了…… 可是现在爹娘天天都在身边呆着,她就是出去买个东西,也要被盘问出去买什么,好像生怕她跟谁跑了一样,想去见他真是不方便呀。 第二天一大早,沈红还在窝棚里的小床上躺着,醒了但是没起来。 弟弟沈文已经吃了早饭,去学堂上学去了。 院子里老夫人正在给鸡鸭剁草,张氏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针线活,却是满心的焦躁做不下去。 她想着今天田氏应该会来家里,可是屋子里就那么一点儿银子,那可是最后的老本儿了,打死也不能动,绝对不能给了田氏! 重重地叹口气,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看着正在忙活的老夫人,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外头大门,被人猛然一把推开。 田氏的脚步踏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裙子,头上也用灰色的头巾包着,整个人看着像是灰老鼠一样。 发黄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刻薄之色的看着坐在屋檐下做针线的张氏,冷哼一声,叉着腰说:“张氏,三天已到,该去给我修房子了吧!” 老夫人被田氏这个理直气壮杀上门的样子气着了,一把摔的手摔了手里的铡刀,站起来,就到田氏的面前,一样叉着腰仰着下巴,叫着:“你喊什么喊?叫什么叫,这不是正给你想法子了吗?急着去投胎呀!” 田氏才不怕她一个老东西,一把将她身子推了过去,两步来到张氏面前,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赖得了这桩事儿,今儿你要是不把这个事儿给我办好了,我也烧了你家厨屋!”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火石来,三步化作两步的来到厨房里,拿出一把柴火瞬间点燃,就要往厨房的房顶上面扔! “别啊!”张氏见此一声大叫,急忙上去将田氏手里着火的柴火拍下来,“房子我给你修给你修!可是修房子不得找人吗?你就给三天时间在哪儿够?我女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啊呸!你家的赔钱货在床上躺着关我屁事儿啊!我要把我的房子修好!” 这段儿天好,没下雨是没事儿,指不定明天下雨了,她家的厨屋连个房顶都没有,她怎么做饭怎么吃饭呀? 火没烧到张氏的屁股上,她自然是不着急,今儿要是张氏不把这个事给办好了,绝对烧了她的房子,叫她也尝尝这个味儿! 沈红躺在小床上,悄悄地掀开帘子,看着田氏又来家里闹,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只敢悄悄的抹眼泪,也不敢出去。 只看了一圈,发现田江果然没来,心里难免又是一阵的绝望。 张氏实在是没办法了,和田氏这样的泼妇玩硬的,肯定是玩不过,想了想就只能好言相劝:“田大嫂,你先别着急上火,我这手里是真没银子,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出去借点儿银子,找人给你修房子,你看成不?” “不行,就给你半天的空儿,你要是还不带人来,后半晌我要么来烧你家房子,要么就拉着你家沈红去卖了换银子!” 张氏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点头答应:“半天就半天……” “哼!”田氏得到答复,叉着腰转身走了,临出门前还瞪了一眼沈红,吓得沈红立马缩着脖子,藏到了帘子后头。 田氏走了,可事儿还得解决,张氏看着老夫人黑着一张脸,实在没办法了,走到她面前,说:“娘,你看这田氏闹腾的,这要是真不给她修房子,指不定她真来烧了咱家的房子……” “我手里是真没银子了,我记得你手里还有一个,银镯子的,要不……” 老夫人见张氏又要惦记她最后的那个银镯子,那可是她陪嫁来的,保存了几十年的体己!她怎么舍得掏出来,登时便像炸了毛一样的叫:“不行!” 张氏见老太太不同意,顿时眼圈红了:“娘求你了,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黄昏时候,沈玉在屋里睡得正香,只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她被吵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翻身下床,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居然看见了老夫人,这会儿工夫她怎么来了?又有什么事儿? 老夫人舍不得将自己的银镯子拿出来,想了又想,只能来找大儿子,可以来到这儿,老大媳妇儿像是死了爹一样的瞪着她。 她心里虚,知道自个儿办事不地道,大儿子那一张黑脸,肯定也在气头上,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的问老大要银子。 想了想只能软下来,拐着弯儿的说:“德子,你二弟家真是过不下去了呀,那田氏说了要是不给她修房子,一会儿就来烧你二弟家的房子,你说这房子要是被烧了,你老娘我可住哪儿啊?” “好在,你现在做着生意,每天都有银子进账。我也听英子说了,你们一天赚不少呢,看在老娘的面上,可怜可怜你二弟吧,多少给点银子让我拿回去给你二弟救救急呀!” 杨氏闻言冷哼一声,看着老夫人:“她张氏的房子被烧了,关我家什么事儿?您老要是没地儿住,住我那去呀,反正我们现在住在镇上,家里房子要几间有几间,你想住哪间都行。” “至于银子……”杨氏一挑眉,一甩袖子,侧过身子看着别处哼一声:“没有!” 她就是把银子丢给街上的叫花子,扔进河里,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张氏那个恶毒的东西! 老夫人看着儿子不吐口,杨氏又跟铁公鸡一样的不拔毛,实在是没办法,一下子哀嚎出声,哭着站了起来,看着沈德:“德子,娘都亲自来求你了,你真的不肯帮帮你二弟吗?是不是真要老娘给你跪下,你才肯帮忙啊!” 第75章 裤子脱了告诉你 沈徳见此立马站起来扶着老夫人,嘴巴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身边杨氏突然就开口了,“婆婆您也不用跪!也不用使这种苦肉计!她张氏家里如何反正和我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所以,要银子没有!我说不给就是不给!” “你叫小产的沈红睡在我女儿的床上,脏了我玉儿的床,我没有叫张氏她赔我的新被子,她现在反倒是又想要我的银子!门都没有!” 老夫人闻言气的是七窍生烟,指着杨氏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愣是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良久,扶着心口大口喘气的坐下来,瞪着沈徳:“你真不肯帮你二弟一把?” 沈徳脸色僵硬,想起女儿头上的伤,撇过脸:“二弟是您的心头宝,可您打玉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玉儿也是我的心头宝!” 他说到这里,看着老夫人那铁青的脸色:“娘,这么多年,我自己过的都不容易,帮二弟的回数不少了,这一回,靠他自己吧!” “德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婆婆!”杨氏见这一刻老夫人还在骂人,恼火的站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我相公狼心狗肺,我们就是没有银子,天色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张氏等的上火!” “好一对……黑心烂肺的货!” 老夫人气的腿脚都发软,扶着桌子站起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杨氏看她步履蹒跚,到底是老了,重重的叹口气喊着沈英:“英子,你送婆婆回去!” “哎,好……” 走出店里,老夫人拉着沈英的手直摇头:“你大嫂她真不是个东西啊!” 沈英听了撇撇嘴:“可不是嘛,一天整二两银子进账呢,二哥家现在着急上火的时候,也不肯出手帮一把,她良心也下得去?” “良心都被狗吃的东西,指望不上就不指望!走,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晚上吃过饭,爹娘心情都不好,早早的就进屋睡觉了,沈玉屋子里一直亮着灯,等了许久才悄悄的拉开门,看看对面的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这才放心的惦着脚尖出来。 一路来到店门口,正要拉开门出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有脚步声。 她的脚步顿时停下来,极其缓慢的回头看,原来是刘斗! “你干嘛你!”走路没声儿,她还以为是娘来抓她,差点没吓死她! 刘斗看着沈玉伸手拍着心口惊魂未定的样子一笑:“我来跟你说一声,这门我不锁,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锁上就行。” “哦……”不过,他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什么时候回来……她不过是去看呆子,能呆多久?他想的也太多了点…… 关好门,刘斗轻叹口气转身回屋,她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的去找一个男人,还真是够……胆大! 楚云亭现在家住在镇北边,一个客栈的旁边的巷子后头第三家,院墙外头,有一棵老槐树。 沈玉到这儿的时候,顺着那老槐树爬上了墙头,先是坐在这墙头上看了看院子里头。 听他说过的,他七叔现在在一家武馆里头当教头,管吃管住,所以不和他们住在一起,这样正好方便了她夜里来翻墙。 他娘的住的上屋灯还亮着,估计是还没睡呢,但是窗子上没有人影,估计是在床上坐着。 再看看楚云亭住的偏房,也亮着光,窗子上影影绰绰的晃动着影子,她抿嘴一笑,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猫着腰来到他的窗口边上。 “哗啦啦……”里头似乎有水声……他在洗澡? 沈玉一笑,起身从外头将窗子拉开一条缝,脑袋伸过去悄悄的看。 他房间里,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的亵裤,光滑带着水珠的背部肌肉结实泛着光泽,看着很硬朗,腰间精壮线条优美,可那背上却是,一块接着一块的青青紫紫,看着像是被谁打了一样。 楚云亭正在擦身,准备擦一下就睡的,只觉得身后似乎有凉风吹进来,他就觉得奇怪啊,窗子明明关的好好的,怎么会有风进来? 可回头那么一看,就见窗子的缝隙处,一双黑幽幽的眼珠子! 他吓得心头猛然一震,步子往后一退,差点没有将水桶给踢倒了! 他惊魂未定,正想开口,那双眼珠子的主人将窗子彻底拉开,一丝狡黠揶揄的笑容在她面容上绽放:“呆子,用我帮你搓背吗?” 她帮自己……搓背? 那么,她的手就会在自己的背上……想一想,那种滋味,他就觉得一颗心都在狂跳不止,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摇头,嗓音沙哑:“不……用了……” 沈玉撇撇嘴,“不识好歹!” 楚云亭被她瞪了这么一眼,骨头都酥了,回过神来衣服也不知道穿了,直接就这么出来,拉着她手急忙进了屋。 “我娘还没睡呢,咱们说话声音小一点。” “知道啦!”沈玉一进来就坐在他床上,看着他这么清凉的装束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看的他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烫,伸手就去扯架子上的衣裳想要穿上。 “别穿!” 沈玉一个起身,一把将他手里的衣裳夺过去仍在了床上。 “为何……不穿?” 为什么不让他穿衣裳?这样光着,真的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就他一个人不穿衣裳,他觉得……不好意思的同时,也觉得好……不公平…… 可是,他看着沈玉一双眼,吞吞口水,如果将此刻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会不会一脚踢碎他的…… 沈玉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伸手轻轻的拉过他手,带着些力度,将他拽到床边来。 楚云亭顿时更紧张了,她拉着不穿衣裳的自己到床上要如何?她的手好软啊,如果她一会来摸自己……他要不要拒绝? 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浑浑噩噩的就坐在了床上,转过眼来,是她含笑的一双眼。 他艰难的吞吞口水,嗓音控制不住的沙哑磁性,“玉儿,我先把衣裳穿上行不行?” 沈玉闻言笑开了花,笑的不行了将头靠在他肩上,只觉得肌肤灼烫,再看看他一双腿,紧紧的并在一起,似乎生怕她看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纯情的书呆子,小心思还挺不少的…… “急什么,不穿衣裳多凉快。” “我觉得有点冷……” 现在可不是夏天了,是初秋了,夜里不穿衣裳真是不行的…… 沈玉看着他紧张的喉头一直在滚动,心中微微叹息,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轻声问:“你背上全是青紫,这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人打成这样的,有药油吗,我给你揉揉。” “有……” 他起身,拉开桌子抽屉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放在她手心:“我最近在七叔的武馆里练功,和人比划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的,不碍事,一点也不疼。”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的确不算是什么,想当年我练拳的时候也是……” 沈玉一时不察,差点说漏嘴了,急忙住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当年在那里练过拳?我也奇怪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身手那么好,连男人都打得过?” 沈玉笑容僵硬片刻,才抬眸狡黠的看着他:“想知道?” 他点点头。 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却是不老实的顺着滑下来,到他腰间,落在那裤带上。 他顿时呼吸一滞,急忙按住那手,目光已然深沉忍耐,紧紧盯着她:“玉儿,别乱动。” 她却挑眉一笑,凑近他唇吐气如兰,声音缠绵魅惑:“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哪儿学的功夫吗?裤子脱了,我就告诉你!” 第76章 完了你娘来了 裤腰上的手,突然就动了,那架势像是要将他裤子给拽下来一样的用力! 楚云亭心头一跳,使劲按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的眼神都要哭了:“玉儿,别闹。” “哈哈哈……”沈玉小声的笑着,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着他那个纯情男的傻样使劲去戳他的额头:“瞧你吓得,以为我真要脱你裤子啊!逗你玩的!白给我看我都不看呢!” 楚云亭只觉得额头冒汗,松口气一笑,擦擦汗转过身来盯着她:“不许再笑!” “我就要笑!”真是傻的可爱,这样的男人幸好是再古代啊,这要是再现在,就他这样纯情的劲儿,遇见开放的女孩,分分钟被人家拉去开房那啥啥! 楚云亭见她还笑,一时间恼羞成怒,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上去,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下子将她压在床上,磨出厚茧的手就上去挠她嘎吱窝:“你想笑,就笑个够!” “不不不……哈哈哈,不要……哈哈,放,开……” 沈玉最怕这个了,整个人感觉再他手心里一点点点还手之力,招架之力也没有了,只想蜷缩起身子来,让他碰不到那痒死人的地方。 “求你……” “求我?” 沈玉点点头,气喘吁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着他,脸颊因为这一阵子闹腾,泛着健康的红色,像是红苹果一样的……看着就想叫人啃一口…… 他也的确是没有忍住,低下头来好不容易犹豫的就去去咬那苹果,没忍住,牙齿咬了一口那苹果,还用舌头舔了一下……香甜…… 痒痒的,温热的感觉,还带着些湿润落在脸上,沈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居然咬我?” 楚云亭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几乎是瞬间脸颊就满是涨红,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就是想……”亲亲你而已,谁知道居然没忍住就…… 沈玉闻言双手瞬间撇嘴,恶狠狠的看着他:“不行,我觉得我吃亏了!我也要咬回去!” 话音一落,楚云亭还来不及躲开,下一瞬只感觉到肩头温热和微微的刺痛…… 片刻后,沈玉松了口,伸出手来擦擦嘴,得意的笑着看他:“这下公平了!” 说完之后,觉得他怎么不对劲,身子僵硬的不像话,手落在他背上,只觉得像是摸着一块滚烫的石头! 仔细感觉一下,果然,有个地方不老实了…… 他的眼也是,深沉,幽暗,里头却像是闪着四溅的火花,她忽然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缩缩脖子,刚张开嘴,就被他猛然堵住! “唔……” 这么突然?都不给人一点时间准备? 可是,半天后,他只是这么用力的亲她嘴唇……而已…… 她心中万分纠结,要不要教教他?教他后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熟练?万一他以为自己和那前夫有点啥,那可就没法解释了…… 想了想,还是闭上眼,不是有人说嘛,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他……应该也能那样吧…… 可片刻后,楚云亭忽然抬起头来,猛然的翻过身子坐在床边,大口的喘息,额头上汗珠密集,手臂上青筋毕露,坐在那儿气喘如牛一样的,像是一下子跑了十万八千里! 沈玉傻眼了片刻才缓缓坐起来,看着他背影,慢慢的伸手触上去:“要不……我帮你?” “什么?”他正喘气如牛,忽然听她这么一说,回过头迷迷糊糊的看着她:“什么帮我?” 沈玉面容呆滞,知道这一刻自己一定不能笑,否则他的男性尊严一定会备受打击……手慢慢的顺着肩头滑下去到他大腿,轻轻一捏:“就是这里啊,你不是难受吗,我可以帮你的……” 瞬间,手被他重重的捏着,他眼底一片压抑的红看着她:“这个法子……你怎知?” 沈玉闻言表情依旧,很正经的说:“虽然我和君毅没有来得及圆房,可是……” “可是什么?” 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了三分,疼……他这么紧张啊……这下玩大了,若是不解释清楚,他心里以后一定会有阴影的……早知道就不多事了,回头他自己受不了,也可以…… 缓缓的吞吞口水,看着他那紧张的眼神,泛红的脸颊浮现一丝娇羞的假象,她微微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她怕自己绷不住,笑出来…… “可是,新婚时候我娘给了我一本春宫……我看了点,所以……” 假装自己很是娇羞的低着头,咬着唇,只觉得片刻后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一些,他轻轻的喘口气,嘟囔着:“我还以为,你帮他过……” 沈玉闻言假装自己很是生气,一把甩开他的手,嘟着嘴:“我就知道你说不嫌弃我是假的!这幸亏我和君毅没有夫妻之实,要是有过,你一定看也不会看我一眼的!” 楚云亭见她‘生气’了,立马过来紧紧拉着她手,低声哄着:“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嫉妒,嫉妒你和他拜过天地,嫉妒他看过你一身嫁衣的样子,我只是嫉妒……我遇见你比他晚……” 人说,爱情,若是再最好的时候能够到来,是缘分。 若在不合适的时候到来,是有缘无份。 沈玉转过眼看着他,那双眼,多认真,多忐忑不安,她觉得自己很过分,逗他,唬他,调戏他,他不懂爱情,只懂得顺着自己的心意,哪怕他觉得尴尬,无措,难受,也极力忍耐着。 他多好啊,多傻啊,也多……喜欢自己啊。 沈玉张开双臂过去抱着他,紧紧的抱着,埋在他怀里,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满是心安,满是迷恋:“我没生气,你别紧张,抱着我……” 楚云亭轻叹口气抱着她,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嫉妒心太重,唇落在她发顶,她忽然嘶一声,他立马退开看着她紧皱眉头似乎痛苦的样子,紧张问:“怎么了?” 沈玉笑笑揉他的脸:“别紧张。”说着撩开额前的刘海,将伤口露出来给他看:“不小心碰到门框了,丑不丑?我是不是很笨?自己走路都能撞到?” 不想让他知道家里的糟心事,这一刻,她只想和他轻松的在一起。 他眼神满是心疼:“不丑,不管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你也不笨,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 沈玉展颜一笑,伸手搂住他脖子,主动送上红唇,“我尝尝你嘴巴是不是抹了蜂蜜……” 他瞬间脸红,“没有……” 两唇想贴,她动了动,牙齿不小心碰到了一起,他动了一下,似乎,他是想要…… “砰砰!” 敲门声在这静谧的一刻突然响起,两人吓的瞬间分开! “云亭,没睡呢吧?” “你娘!怎么办?” 沈玉急了,看看他这屋子,柜子也不大,也没地方可以藏人,实在没办法了,弯腰就想往床底下钻! 楚云亭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瞬间先是回答:“娘,没睡呢,等我给你开门。” 说完,立马将沈玉推上床,将帐子放下来,小声说:“别出声,我娘不会掀帘子!” 沈玉点点头,立马钻进他被子里。 楚云亭这才急忙套上外衫,深吸口气过去拉开门,淡定的微笑:“娘,还没睡呢?” 赵氏拿着刚刚做好的鞋子进来,刚把鞋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叫儿子试一试,就觉得屋里不太对劲,“云亭,你屋里怎么有股香味儿?” 缩在床上的沈玉顿时身子一僵,这下完了! 第77章 哪个畜生下的手 来之前,她觉得自己一身的包子味儿,来见他有点不好,就洗了个澡,还在洗澡水里特意加了一点从梅娘那里拿来的香精油。 洗完澡出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香喷喷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可没想到,他娘居然会过来不说,鼻子居然这么灵! 她缩在帐子里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去想若是今天晚上被赵氏发现自己在他儿子的床上,会不会气晕过去? 一个寡妇深更半夜在他儿子的床上……会气的吐血吧! 楚云亭自然也没想到这一点,他只觉得玉儿身上的香味好闻,没想到娘会过来。 可现在,看着娘那疑惑的目光,在他屋子里面四处乱看,他心跳如鼓,强迫自己镇定,下一瞬浅笑:“我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卖香包的摊儿,看到有一个香包做的挺好,就买了下来准备送给……”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低着头的样子,像是不好意思,赵氏一听心下明了,心底的疑惑也逐渐消散,看着儿子笑:“你买了什么香包给娘看看。” …… 楚云亭犹豫了一下,僵硬的笑:“这种东西量您就别看了吧……” “还害羞了!” 赵氏看着情窦初开的儿子,轻叹口气,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如花似玉的少女时,被他爹的花言巧语给迷惑,结果却…… “准备什么时候去提亲?你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该踏踏实实的,赶紧把这事给定下来。” 楚云亭闻言松了一口气:“娘你放心,定亲的事我有打算,天色不早了,您的眼睛熬不得,赶紧去睡吧。” “那你也早点睡。” 关上门,楚云亭靠在紧闭的门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急忙来到内室,掀开帘子。 沈玉这才从被子里面慢慢的钻出来,捂了好一阵子,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不知是热的还是太过紧张。 “吓死我了……”以后再来可不敢臭美的再涂什么香喷喷的东西了,今晚多险啊! 屋子里安静了,孤男寡女四目相对,目光里逐渐就升腾起了火花,楚云亭见她在自己床上躺着,心头一动,也鼓起勇气,躺在了她的身侧。 身旁的人躺着不动,乖乖巧巧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她看着自己笑,他只觉得,好人真难做。 想了又想,他心头暗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总该与她多亲近,才不算是辜负了这时光。 侧过身子,手掌落在她腰间,只感觉到她身子轻轻一颤,那双清亮的眼便看着自己,她忽然觉得有些羞耻,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楚云亭,你手放我腰上干嘛?” “那不然放哪儿?”低沉的嗓音说着,双眼有些压抑的欲色,他鼓起勇气,将手挪了一寸:“那……放这儿?” 沈玉咬着唇笑,他今夜倒是胆子挺大,手居然都敢乱动了!不过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它爪子拍了一下:“登徒子!” 啪的一声,那手缩回了腰间,再没乱动。 他头埋在她颈间,痴痴的笑,片刻后,那唇就这么寻了过来,在她脸侧缠绵。 逐渐的感觉到他呼吸粗重,手掌上的力气也加大了。 沈玉轻叹口气,不忍他再难受,伸手将他的身子轻轻推开,折起身子坐了起来看着他:“我该走了。” 楚云亭却舍不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发丝间,手掌抚着她光滑如缎的发丝,轻声说:“不能再多呆一会儿吗?” 沈玉摇摇头,轻轻揪着他的耳朵,片刻后推开他下床。 “回去太晚,指不定要被我爹娘发现,那我就惨了。” 他跟着下来,从背后环住她腰身,唇落在她脖颈上,只觉得馨香温软。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远,一会被你娘发现,你也惨了。” 楚云亭:…… 看着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这才回来,关好大门进了屋。 空气里还残余着她身上的馨香,他深深吸一口气,坐在了桌前,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书册,研墨提笔。 七月初二,月色清亮,她悄悄的来,却不吭声,在窗口偷偷的看我。 她身上很香,很软,很想一直抱着她。 我想快点娶她,做梦都想,她成为我的人。 落笔,他吹干那张纸又看了一遍,这才郑重的合上,放在抽屉里的最里边,用盒子压着。 推开窗子夜风凉爽,月色迷人,他轻笑一声,呢喃消散在风中:“今夜又要孤枕难眠……” 沈玉回到家锁好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蹑手蹑脚的回房间关好门,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早起来做包子,沈徳要加水熬粥的时候,忽然发现放在门外的炉子和锅被人砸的稀巴烂,顿时恼了:“不知道哪个畜生把咱们的煤炉和锅都砸烂了,今天早上的粥是熬不成了!” 沈英正在揉面,闻言立马出去看,看着那锅和煤路被砸的稀巴烂,心里居然有一丝的快意,脸上却是可惜的表情:“真是可惜了,银子买的煤炉和锅就这么烂了,今早上不能熬粥,又少赚好几百文……” “赶紧揉面去!” 沈英被大哥训斥了一顿,撇着嘴,转身回到后厨。 沈玉和刘斗都剁完肉菜馅儿,也都过来看。 刘斗狠狠呸了一声:“这肯定是街北那个周龙嫉妒咱们生意好,专门来下的黑手!” 沈玉皱眉:“咱们没有证据,这也只是怀疑而已,得空你再去买一套煤炉和锅,回来以后收摊的时候收进来,我就不信,他敢来砸我的门!” “知道了。” 中午吃过饭,沈英没啥事儿,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裳都旧的不成样了,就去问沈玉先支出来一百文钱,想着去买套成衣穿。 以往没钱的时候,她都是买最便宜的布匹,拿回家去自己做,现在她一个月三百文钱呢,怎么着都是花不完的,也想给自己做一身好衣裳。 现在毕竟是在镇上做生意,来来回回的人多穿的得体些,要是真有人能看上自己来提亲,那就更好了。 沈英高高兴兴的来到一家成衣铺,这家铺子的衣裳都不算很贵,但做的也很好看,布料和花色都是时兴的。 沈英揣着银子在这店里看了好一阵子,挑中了一件暗红底淡黄碎花的裙子,拿着到后头去试。 她刚走到后头,反手还没来得及将试衣间的门关上,一只有力的大手,就猛的将门推开! 下一瞬,一个黑影闪现进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来人,浑身瑟瑟发抖:“你怎么……” 第78章 想你了 掐着她脖子的牛二,看着她那惊恐的双眸,阴险的嘿嘿一笑,声音阴暗嘶哑宛若恶鬼:“沈英啊,没想到啊,你被我休了以后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啊,居然都能在镇上混了!” 沈英刚嫁给牛二的时候,两个人也甜蜜过一阵子,自打她掉了那第一胎之后,牛二就变了。 再没有努力上进过,一直都是吃喝嫖赌,走鸡斗狗。喝醉了就打她,不喝醉的时候心情不好也打她。 她也有过好多次被他打的快死的时候,那个时候心灰意冷了,真的想找一根绳子,就这么去上吊算了,省得在这人间活着也是受苦,生不出孩子来,又四处被人鄙夷唾弃。 可她终究是没有勇气去死,她舍不得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被牛二打了一顿,休掉了,她一开始想不开,觉得自己命苦。 可现在跟着大哥他们来到镇上,每天吃好的喝好的,干活也不累,一个月还有三百文钱可以拿,她有空了还可以来街上转转,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这小日子多舒坦,多自在? 以前和牛二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过上这样的生活,她不敢想。 她也更没想过,被牛二休掉之后,他还回来找自己,明明他,那么讨厌自己。 “咳咳……”牛二猛的松开手,她刚刚喘一口气,下一瞬,头发就被他紧紧的揪住! 他瞪着一双铜铃眼,凑近她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像是饿狼一样的冲她低吼:“没想到你跟着你大哥大嫂还能过上好日子!都能来买店里买衣裳了,身上带了多少银子,都给我!” 常年被牛二打,沈英早已没了脾气,更何况现在的他看起来比以往更暴力! 她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身上的一百文钱,通通拿了出来,塞到牛二的手里,颤抖着说:“这里有一百文,我全部都给你,你放过我把牛二。” 牛二拿了钱,喜滋滋的。一百文这可真不少,没想到这是不下蛋的臭娘们儿,倒是比以前有用多了!想到这儿,他将把银子揣进怀里,幽幽的盯着沈英:“沈英,你以为我把你休了,你就能过好日子了,就万事大吉了?我呸,这辈子你嫁给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别以为你现在到了镇上,有你大哥大嫂做靠山,我就拿你没法子!我告诉你,我不怕他们!惹恼了我,照样打死你!” 沈英顿时哭了起来,她这阵子过惯了好日子,突然被牛二寻上门来,知道以后自己怕是再也清净不了,就连挣得钱估计也要落进他的手里。 她怎么这么惨,连几天好日子都过不了,一直都被这个混蛋欺辱…… 牛二靠在门框上,怀里揣着银子,心情也好了,不准备在这儿跟她动手,想了想就问:“你大哥大嫂他们在镇上开包子店,一天能挣多少银子呀?” 沈英闻言想到一个可能,心头颤颤迟疑着不肯说,牛二一个眼睛瞪过来,她立马身子一抖:“一天,一两多点银子吧……” 一天一两银子! 牛二简直不敢相信,就开这么一个破包子店,一天就能赚一两银子! 天哪,一百文对他来说都是挺多的了,人家一天居然赚一两! 没想到沈英他大哥,现在这么有钱! 牛二心头直跳,想着沈徳家里此刻怕是藏着几十两的银子,顿时眼睛都红了,看着沈英,也像是看着一块香喷喷的五花肉一样。 沈英被他这眼神看得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只想逃,他却拦在门口,丝毫不给她机会。 “英子,我们到底做过夫妻,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所以,现在你都过上好日子了,总不能把我给撇下吧?” 沈英哭着:“你想干啥……” 沈英心里五味杂陈,心惊胆战,一路哭着回去,杨氏看到她眼圈都红了,正在抹眼泪,奇怪的问:“你拿着一百文钱,不是去买衣裳吗?怎么又哭上了?” 沈英闻言,更是委屈得一下子坐在凳子上趴在那桌上哭着:“我也不知道啊,我准备是去买衣裳的,可到店里看中了一套衣裳,去摸钱袋,居然被人给偷了!我连在哪被偷的都不知道,我怎么这么笨呢!” 杨氏闻言无语的翻个白眼,真是够笨的,一百文钱哪,也不知道装好一点儿就这么被人给顺走了,这街上的小贼多多呀,一点都不知道操心,真是懒得理她! 沈英趴在桌上哭,看着大嫂没有追根究底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擦擦眼泪,将心事暂时放下,准备去干活。 将近黄昏的时候,梅娘抱着孩子来了,沈玉正在后院里,算着最近一段日子的进账。 “玉妹妹,瞧你这架势,算账呢?” 沈玉闻言一笑,顺手将账本放在一旁,起身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娃抱在怀里:“菁菁,好几日没见小姨啦,想不想小姨呀?” “想……” 小女娃的小奶音,听着耳朵里就是舒心,她逗着孩子抬头笑问梅娘:“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玩?” 三十来岁的梅娘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魅惑人心的风韵,她一笑,院子里的几朵红花都失了颜色。 “你一天到晚的做包子,都不说去我那坐坐,我想你了,就只能来看你呀。” “就只是想我了,不是有旁的事儿?” 梅娘抿唇一笑,伸手接过孩子:“你上次做的口脂卖完了,这几日若是有空回去做点拿过来吧,正好过几日,我相公去城里上货,顺道给捎带过去,城里的姑娘们,也很喜欢呢。” 沈玉笑笑:“这下我们又有银子赚了!那我一会儿就回去,连夜赶工,明一早给你带过来。” “瞧你这见钱眼开的样儿。” 和梅娘说了几句这镇上的新鲜事儿,两人就一起出了门,梅娘回她店里,沈玉则是往另一个方向回家去。 回到家,暮色将至,她打开大门,反手关上。 没让老夫人再来看门,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切都是走的时候那个样子。 她先是进屋,将屋里随便打扫了一下,然后去厨房把带回来的包子热了一下,吃了以后就急忙开始忙着做口红。 堂屋里,她点了十来根蜡烛,亮堂堂的正在烧着小炉子熬口红,外头大门,有轻轻的叩门声。 她顿时眉头微皱,想着老夫人的耳朵倒是灵,自己刚回来,她便知道了。 想起前两天,她来求着爹娘要银子,结果空手而回,指不定有多恨他们,现在来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儿。 外头敲门声又响了一遍,她抬头看看这漆黑的夜色,知道若是不开门,老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终究是叹口气,起身去开门。 谁知拉开门,面前却不是老夫人,沈玉顿时惊喜的笑,拉着他进来,“你怎么也回来了?还有你干嘛敲门,怎么不翻墙进来?万一被旁人看见,你的名声可就毁了,你一点都不怕吗?” 他反手将门关上,就张开双臂被紧紧抱着她,呼吸在她耳畔流连:“我想你了。” 第79章 花前月下孤男寡女 沈玉埋头在他怀中,听到这句话,忽然笑了,伸手戳他的胸膛:“不是昨晚才见过吗?”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无论如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只能做了些,自己平时不屑做的事,最后才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可那一夜梦里的她又来撩拨自己。 平时不敢对她做的事,都在那个梦里做尽了。 在私塾里的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的,黄昏时准备去她那里,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眼就行,谁知道老远就看着她,似乎回乡下来,他急忙回去和母亲说了一声,就跟了来。 可外头天没黑,他不敢过来,怕别人看见就先回自己的老宅,将屋子给收拾了一下,等到天黑透了才过来,准备给她个惊喜,看她的样子,笑容挂在唇角,应该也很是欢喜的吧。 一夜不见,她也想自己了,对不对? 楚云亭心里美滋滋的,拉着她的小手,看她屋里点了一大堆的明晃晃的蜡烛,问:“你点这么多蜡烛做什么?” “梅娘没货了,我连夜赶工,明一早给她拿过去,所以才回来的。” 说完拉着他坐下,侧眼看着他俊逸清秀的面庞,揶揄的笑:“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跟踪我来着?” 他低垂眼眸笑,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想偷偷的看她一眼……谁知道,就这么控制不住的跟了来…… “我来帮你做,你早点做完也好早点休息。” “好,你帮我搅拌,别糊了底……” 两人忙活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才将四十多个精致的白色盒子里,全部都倒上了红艳艳的口红,只要这么放着晾一夜,等明日一早凝结,就可以拿去让梅娘卖了。 随意揉一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她这才伸着脖子冲外头小声喊:“水烧好了吗?” 厨房里没有传来回音,沈玉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正想起身去厨房看一看,他却提着满满一桶水过来,直接放进了她的房间里。 家里洗澡的木桶,不知道有没有被沈红和张氏他们用过,沈玉想着就恶心,就不想泡澡了,就让楚云亭烧点水,擦擦身子,准备歇了。 已经深更半夜了,一直忙活了那么久,她真的觉得有些累,想睡觉。 一进屋,便开始解衣裳,几乎忘了楚云亭还在一旁站着。 直到脱得只剩一层里衣,她又要去扯衣带的时候,楚云亭忽然过来按住她的手,喉咙沙哑:“我还在这儿呢……” 你是真没看见我,还是当我不存在?又或是,故意来这样撩拨我,来测试我的耐心? 他眼底一片深沉,攥着她的手很紧,看着她只一身里衣,领口开得有些大,肤如凝脂,泛着白嫩的光泽,他只觉得血气上涌,急忙别过眼去,转身就要离开:“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回哪去?” 沈玉看他转身就要走,立马攥着他的手臂,将他的身子拉回来,笑吟吟的看着他,那双眸子怎么看都似乎带着一丝调戏:“你家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据我所知,里面就剩了一张破木板床,上面什么也没有,你这会儿回去,难不成要睡在木板上?” “我……将就一下也行……” 总好过在这里看着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却什么也不能做,忍的难受…… 他也怕自己若是真的一个人不住对她做了些什么……他是个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忍了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如今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夜黑风高,他真的是怕…… 沈玉看着他,无声叹口气,这个傻男人,故意要躲着自己呢…… 她偏偏就是不想让他如愿,上前去一把紧紧的抱住他,抬起下巴看着他:“不用这么麻烦,我爹娘也不在家,一会儿你睡我的床上,又没人知道怕什么。” “我睡你的床上,那你……睡哪?” “我们一起睡呀……” 她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看着他瞬间胀红的脸色,随手拍了拍:“傻瓜,我只是让你睡在我床上,又不是让你做些什么,你要真是敢对我做什么……” 我就……从了你…… 楚云亭闻言紧张兴奋的使劲摇头:“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你不轨,若是我真的失去理智,对你做了什么……你就使劲打我!” 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吃吃的笑,一把将他的身子往外推:“你先出去,我要擦一擦,一会好了再叫你进来。” 他点点头,摸摸鼻子转身出去了。 月色很好,他坐在堂屋外的屋檐下,听着里头隐隐约约哗啦啦的水声,想着里头此刻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光景,他就满心的热。 “别想了,别想了……” 许久后水声停了,屋里的门开了,他转过头,就见她换了一身新的里衣,手里提着水桶出来。 他立马将那水桶接过来,提下去浇到了院子里的葡萄树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她。 她站在堂屋门口,月光下,她的身影单薄纤细,曲线却明显,特别是身前,那峰峦叠起,更是叫他心头微颤,垂在身侧的时候动了动,很想…… 她看懂了那目光,轻轻咬唇,忽然也觉得有一丝热,脸颊有些微烫,嗔怪的斜他一眼:“傻站着干嘛,进屋来呀。” 他深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的抬起脚步,跟着她进了屋,反手关上门。 她已经坐在床边,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柔润丝滑,更趁着她一张小脸,娇俏明媚。 他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坐下来的,只知道在坐下的那一瞬,她已经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馨香传来,他深深吸一口气,浮躁的内心忽然就这么平静了下来,抱着她片刻,才低眉看着她:“困吗?” 沈玉在他怀里闭着眼点点头。 他唇角微勾,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躺到床上去,他起身将屋子里唯一的一盏蜡烛吹灭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他站在床前,摸索着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心头颤颤的坐在床边,片刻后,才缓缓的躺了下去,身旁,她的呼吸平静绵长。 衣料的微微摩挲之间,似乎是带着火苗一样,烧灼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体。 空气静谧,无形中浮现着一股让人焦灼的暧昧涌动。 沈玉动了动,侧过身子,呼吸就这么喷洒在他的耳畔,像是提示,像是引诱,又像是……烟火的引线,忽然就这么着了,他整个脑子就这么爆炸了! 脑海中火光炸裂的那一瞬,他翻身而下,黑暗中即便闭着眼,也能够准确无误的擒住那双唇! 风云涌动,无情肆虐! 他终究是,无师自通了! ------题外话------ 甜不甜甜不甜?我也想和书呆子亲亲…… 第80章 嘴巴疼不疼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那么炙热,那么猛烈,那么疯狂,他像是要吃了她。 男人都是这样,不懂的时候渴望懂,懂了之后就像是饿狼一样。 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这一刻发起狂来,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又像是行走在沙漠里,很多天没有喝过水一样,拼命的汲取她口中的甘泉。 她肺部被挤压的一点空气也没有,简直不能呼吸,嘴巴都疼了,想起以前那些蜻蜓点水的试探,简直都不算是吻! 她也恍然自己是傻瓜,还试图想要教他,这一会儿,她差点没被这他的疯狂肆虐给闷死过去! 实在是受不了了,嘴巴都被咬得生疼,牙齿不知道磕到哪儿了,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她抬起拳头使劲捶打他的肩头,又过了良久,楚云亭才彻底松开她。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只听见他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像头牛一样,身子也紧紧的压着她,动也不动。 两人的脸颊都是滚烫,连空气似乎都带着甜味儿,他折起身子,迅速的点亮烛火。 光明乍现,他看见她的头发也乱了,衣裳也在刚才的纠缠之间,不知不觉的露出了里面藕荷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抹淡粉色的莲花,那花尖儿,投进他的眼里,更是让他身子绷得越发紧。 目光如炬! 沈玉察觉到他目光落在那儿,急忙伸出手,将自己的衣裳揪住。 刚刚被他带动的情绪深深迷失的那一刻,真的就想,如果他真的要,她一定不会拒绝,就这么给他。 可是这一刻回过神来,她又忽然很怕。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狼一样……” 楚云亭闻言低沉一笑,不想让这一刻的自己在她面前更失态,更尴尬,侧过身子躺在一旁,平息自己心中的燥热。 可是她躺在身旁,温暖馨香的感觉萦绕在他的身旁,那丝丝缕缕的香气,顺着他的鼻尖毛孔渗透到他的血液里,那血液奔腾翻滚,想要冲破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呼吸还未平息,他长长的舒一口气,再次翻身起来,二话不说便大步踏出门外。 沈玉不明白他突然这样是在做什么,折起身子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院子里哗哗的水声,她顿时停下脚步,悄悄地推开窗子一看,他正在站在院子里,脱了衣裳光着上身,一桶凉水,哗啦一下浇在身上。 …… 他难受的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控制自己…… 可现在是秋天呀,这么冷,还是夜里,万一着凉了,生病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沈玉立马拿着一个床单出去,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将床单给他围上,嗔怪的瞪他一眼:“你疯了!凉不凉,风寒了怎么办?” 他却一笑,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侧,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看着她唇角都破了,懊悔自己刚才太过孟浪和放肆。 “嘴巴疼不疼……” 沈玉嘟着嘴,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坐在屋檐下,靠在他怀里:“不疼了……” 月色清亮,天边挂着几颗星星,两人相依偎着坐在廊下,看着这一轮弯月。 “玉儿,我们成亲吧。” 他突然开口,沈玉吓了一大跳,片刻后才看着他认真的眼,无奈的轻声叹气,环上他的脖子:“云亭,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无论如何,至少我也该为他守够一年的。” 他长长的叹口气,复而低头咬她耳朵:“他都死了,还要霸占着你一年的时光,我真妒嫉!” 沈玉吃吃的笑:“就一年而已,等将来,我的后半辈子都是属于你的,这么一想,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他点点头,挑眉一笑看着她,过来揪她的小鼻子:“的确如此。” 心里平静下来,困意也来了,沈玉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窝在他怀里,小声嘟囔着:“我好困,我想睡。” “我抱你回去。” 许久之后,漆黑静谧的环境中,楚云亭感觉到身旁绵长的呼吸,焦躁的睡不着,她的手臂还在自己的胸前搭着,大腿还在自己的腰间。 她像是一只藤蔓一样,攀着他睡得安稳,可他却被她的贴近,扰得无法安眠。 长长的叹口气,将她的身子缓缓推开,揉一揉困得酸疼的眼,他侧过身子,离她远了点…… 沈玉被他的动作吵醒的时候,睁开眼一看,外头天还没亮,他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床边正在穿鞋。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从背后抱着他腰,小脸贴在他背上,埋怨着:“我都没听见鸡叫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楚云亭吵醒了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来抱着她,捏捏她的小脸:“村里人起得早,我若是走的晚了,指不定要是被人发现,所以还是早些走吧。” 她睡得迷迷糊糊,头发凌乱,一双眼困得都睁不开,小嘴红嘟嘟的撅着,表达着她的不满。 他喉头滚了滚,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去擒住那唇。 他觉得自己中了毒,中了一种叫沈玉的毒。 可明知道没有解药,他却甘之如饴。 他还不太熟练,一不小心,嘴唇又被他的牙齿磕破了,沈玉微微皱着眉头,嗔怪的看着他:“这下完了,我娘要是看到我嘴上这样,我该怎么解释?” 他闻言讪讪的笑着,摸摸鼻子:“你不如就说是被狗咬的……” 沈玉一把锤在他肩头,也被他逗笑了:“呸,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要这么一说,我娘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不得打死我?” 楚云亭看着她,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迷人,那小嘴,怎么看,都想再去咬一口。 可外头鸡叫声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他依依不舍的帮她理了理头发,这才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走了。” 沈玉嘟着小嘴点点头:“路上小心,别被女鬼勾了去。” 他闻言眸底一片深沉,冲着她笑:“我的魂儿早就被你勾走了,你难道不知?” 她忽然娇羞的咬唇,脸颊发烫,“不知……” 这书呆子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动不动的就说这些叫人心跳加快的甜言蜜语? 以前那个老成持重的他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变得跟那话本里的登徒浪子一样了? “口是心非!” 他笑着拉开门,抬起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回头看她笑容温柔,双眼中满是缠绵的情意:“你赶紧再睡一会儿。” 她点点头,却没着急躺下,看着他出去,外头大门也被他关上,这才轻叹口气躺下,翻身到他刚才的位置上,用手摸了摸,试图感觉他留下的余温。 手不经意的来到他的枕下,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她拿起一看,这是…… ------题外话------ 啊……我的嘴被狗咬了…… 第81章 小寡妇野汉子 一早天刚亮,沈玉就起床洗漱,带着昨夜做好的几十盒口红回镇上去,她没有在家里吃早饭,肚子里空空的,决定先回店里吃了早饭,忙过以后抽空再把口红送去梅娘那儿。 回到店里的时候,店里正在忙,门口已经排了很多买包子的长队,店里头喝粥的人也是爆满,她放下口红,在后厨急忙喝了两口粥,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忙碌就是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当买包子的人稀稀疏疏的时候,她才喘了口气儿,拿了个肉包吃着,准备拿着口红去梅娘那儿。 沈英正在后头刷碗,看沈玉提着篮子里头的瓶瓶罐罐,知道肯定是个新做的口红,急忙用围裙上擦擦手,就来到她身边,笑着问:“玉儿,这是你新做的口脂呀,给小姑看看。” 所有女人都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小姑自然也不例外,她虽然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因为被牛二常年毒打也过得不太如意,所以看着像是四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那爱打扮的心思,确实分毫不减,看着她篮子里的口红,双眼是亮晶晶的。 沈玉想着到底是亲小姑,也就不吝啬,随手拿了一盒给她:“小姑既然喜欢,这瓶就送给你,没事涂着玩儿吧。” “真的给我?” 沈英说着将那口红轻轻地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红艳艳的膏子,盈亮润泽,在那白色的盒子里精致又好看。 她激动的不行,看着沈玉,夸道:“这么好的口脂,我家玉儿真是心灵手巧。” “小姑,你忙吧,我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 可她刚走到前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店门口爹娘并排站在一起,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满是嫌恶。 沈玉将篮子放在桌上,走了过去站在娘身边,看着外头那个穿着灰色衣裳的男人,嬉皮笑脸的,小声问:“娘,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可是脑子里却没有他的一丁点儿印象。 杨氏气得牙根痒痒,拉着女儿往后退了一点:“还能怎么了?这混蛋牛二,知道你小姑现在在咱们这帮忙,一个月拿了几百文钱,这不又来打鬼主意来了!” 牛二穿着一身灰袍子,站在店门外,看着沈徳一张黑脸,死皮赖脸的嬉笑着:“大哥,你是我亲大哥!我好歹也做了你十来年的妹夫,眼见着你在镇上做生意,开这么大一家门店,英子跟我说你这儿一天二两银子,流水一样的进账,好歹也帮帮你妹夫一把呀!” “你说你这里还请了一个外人来,一个月给几百文钱呢,那不是便宜了外人嘛!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这人撵走,让我来帮忙行不行?” “好大哥,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快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只要答应让我来店里帮忙,我一定好好干活,不给你惹麻烦,真的!” 沈徳没想到,牛二脸皮居然这么厚,心居然这么黑,再把英子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偷偷的休了送过来,现在居然还能找到门上来闹,还要来店里帮忙? “你赶紧滚,是你自己亲手写下的休书,现在我妹妹已经和你没有丁点儿关系,你少在这里跟我攀亲戚,再不滚我叫人揍你出去!” “大哥大哥,求求你……” “赶紧滚,不要脸的东西,谁是你大哥!” 沈玉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小姑以前的男人呀,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沈英正在后头摆弄着口红,摆弄了两下,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出来,正想往前头来,忽然听到吵吵闹闹的像是牛二的声音,心头一颤,立马躲在那后厨,伸着头过来看。 一看果然是牛二来闹事,立马转身就往后面跑! 可牛二眼尖的已经看到了她,立马就伸长脖子大喊:“英子,你快出来出来,帮我给你大哥求求情啊,咱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饿死呀英子!” 他这么一喊,沈英越发是跑得快,吓得一溜烟跑到后院,藏在自己的屋子里,生怕被牛二揪着出去打! 她算是怕极了,这个人就算哥嫂在又怎么样?他要是犯起浑来,谁也拉不住! 眼看着街坊邻居被牛二这一通闹腾,都出来看热闹,沈玉紧皱眉头,站出来看着牛二,冷声呼喝:“牛二,我劝你做人不要这么不要脸,我小姑现在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少来我家攀亲戚!” “识相的,你现在的就给我走!要是再不识相,可别怪我就不给你留面子了!” 牛二才不怕她的疾言厉色,他连沈徳都不怕,会怕她一个丫头片子? 知道她怕自己吼的太大声,坏了她店里的名声,牛二更是大声叫唤起来:“沈英,你给我出来!你嫁给我十几年,生不出个孩子来,害得我现在四十了,还没个儿子继承香火,这辈子你欠我的多了!” “不但你欠我的,你们沈家都欠我的!” 牛二说着,居然挽起袖子要上台阶来,似乎要冲进店里去,嘴里还不要脸的说着:“要不是你们把沈英这个不下蛋的鸡嫁给我,我现在儿子都快娶媳妇儿了!这都是你们沈家害得我,打今儿起,我就住在你这儿,你们就得养着我!” 沈玉闻言真是无语的想笑,这人不要脸来,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不过这种人,根本没必要跟他讲道理! 沈玉一个眼神,站在一旁磨拳霍霍的刘斗酒毫不犹豫的上前,举起拳头,狠狠的挥上去! “啊!”一声惨叫,刚刚上了台阶的牛二就被这一拳狠狠的砸倒在了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再抬头时,捂着鼻子的手上满满的都是血! 他疼的话都说不清,指着刘斗:“你敢打我?” 刘斗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再次上前狠狠的一脚踹在他大腿上,恶狠狠的瞪着他:“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怎么?不服你来打我呀!” 牛二被这一脚踢的,使劲揉着腿,鼻子上估计鼻梁骨也快断了,疼得钻心,看着刘斗那耍横的样子,不敢硬来了,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的起来,站在对面人家的店门口,开始大声的吆喝。 “沈家包子店打人啦,杀人啦,大家快来看啊!” “沈家包子店的那个小寡妇,大家瞧见没?就是那个穿着绿裙子的小寡妇!她不知廉耻勾搭上这个男人,不明不白的就住在这里头厮混!” “她男人才死了不到半年啊,尸骨未寒啊,她就不要脸的勾搭上了这个野汉子!良心都被狗吃了呀!” 第82章 什么样的货色 牛二捂着巨疼的鼻子,不甘心的在人家的店门口大喊大叫,污蔑着沈玉的名声。 不过片刻,看热闹的人,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沈玉有些心烦,紧紧的皱起眉头。 沈德和杨氏被牛二这一番胡言乱语,气得几乎都要吐血,站都站不住,特别是杨氏手已经扶着头,若不是丈夫扶着她,此刻怕是已经气晕在地上! 刘斗看着那不要脸的无赖混混在街上说着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实在是忍不住了,三步化作两步跑到那牛二的面前,毫不留情的对着他挥拳,抬脚就是一顿狠烈的殴打。 打了牛二一顿固然是解气了,可围观群众怕打出人命来,有两个隔壁的老板急忙拉住刘斗劝道:“别打了,刘小弟!再打就要出人命官司了!” 沈玉也急忙跑到刘斗的身边,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个时候,牛二却以为,沈家是怕了他!更是挣扎着起来,冲着人群大呼小叫着:“你们看到没,这个男人想把我打死,好封住我的口!” “他们气恨我抖落出来他们的丑事,就想把我打死好让这龌龊的事儿永远埋藏起来成为秘密!” “他们简直是做梦!今儿我就要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个小寡妇淫荡的面目给抖落出来,叫大家都看清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隔壁卖杂货的老板娘,平时很爱吃沈玉家的包子,经常有事没事来她店里聊天,自然知道沈家一家人都是极好的,听着牛二这样的污蔑,当即就从人群里站出来。 “大家别听这个无赖的一面之词,我知道这沈家的姑娘,最是心灵手巧,温柔大方,人家店里的帮工也是个吃苦能干的好男儿,最是守礼,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你们别信!” 沈玉感激的看着李大婶儿,轻轻的拍着她的手,道谢:“李大婶儿没事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他胡说八道!” 沈徳气得要吐血,趁着人群闹哄哄之际,转身回到了后院,片刻后再次回来,往人群之中一站,将手里的东西举给大家看:“大家请看,这是牛二不久前,亲笔给我妹妹写下的休书!” “他为人恶毒无赖,因我妹妹身子不好,未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就常年毒打我妹妹!上次更是将人打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就这么一封休书放在我妹妹的身上,把人扔在了我家的大门口,整整一夜呀!” “若不是我老娘起得早,看到我妹妹血淋淋的急忙送去看大夫,指不定我妹妹这会早就没了命,这样一个泼皮无赖,他说的话大伙能信吗?” 杨氏这个时候也镇定了一些,来到人群中,站在丈夫面前,擦擦通红的双眼,大声说:“诸位,我们初来乍到做生意,跟大家不熟,所以大家也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儿。” “我家女儿的确是寡妇没错,只因,前半年的时候,我家女婿因边关战士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没有带回来!” “我女儿悲痛欲绝,差点没有因为这个事儿上吊,随了我那女婿去!” “如今好不容易从悲痛中走出来,随着我们夫妻俩来这镇上开了这家包子店!” “这牛二,见我们有了店,做了生意,就想着来打秋风,赖着要住进我们家里,让我们养着他!可他早就休了我那可怜的小姑子,我们又凭什么养着他这么一个差点把我小姑子打死的混账!” “休书在此,若是不信,我让我小姑子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她胳膊上全是这个混蛋,用烟头烫出来的伤疤!” 这一刻,人群已经哗然,杨氏夫妻的解释有理有据,大家也明明确确的看的出来,牛二就是个混混无赖,心里对他说的话,已然起了疑虑。 但并不是所有人心里都如明镜一样,许多人看着沈玉的眼神依旧满是,探究,嫌弃。 “这牛二说的真的假的啊,这小寡妇真和这个姓刘的有关系?” “谁知道呢,天天住一个屋檐下,不过人家小寡妇的爹娘也在,不至于吧。” “看看人小寡妇的爹娘,说话头头是道的,一看就知道这牛二是在撒谎,你们这些人哪,一天到晚的就想看人家笑话!” 杨氏自然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纷纷,擦了擦眼泪,长叹口气说:“我家包子店平日的活儿多,还杂,真是太忙了,所以请了刘斗来我家帮工,他是个好孩子,平时人勤快,干活麻利,各位街坊邻居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和我女儿,是真的清清白白的。” “我呸!鬼才信他们是清白……啊!”牛二正要再次大吼,刘斗又一个拳头挥上去,他彻底疼得蜷缩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氏看也没看一眼牛二,就冲着大家作揖:“今日大伙都在,我也就不矫情了,直说吧。” “我家玉儿年方十七,心灵手巧,心地善良,我家的包子店都是我女儿一手经营起来的。” 杨氏说着,走到沈玉的身旁,看着大家笑:“我女婿过世,按情分,我让女儿为他守一年的孝期,等来年四月,丧期满,还要劳烦各位街坊邻居,若是有合适的好男儿,可不要忘了来给我家玉儿说亲!” 杨氏此话一落,人群顿时哗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来年请人给人家女儿说亲,那自然就是和这姓刘的没有关系的。 若是她女儿真的和这姓刘的有什么首尾,为何要不清不楚的,立即成亲多好,也省的人们流言蜚语的污蔑,又何必说这些话? 沈玉看着娘,心里直发笑,今儿娘被牛二这个混蛋给气的,人都失去理智了,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说叫人家来上门说亲…… 隔壁卖杂货的李大婶闻言,首先就来应和:“哎呀,大妹子,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把这份心给操上了,我家里那好几个没成婚的侄子呢,等来年让你家玉儿随便的挑,看上哪个都行。” 人群顿时哄堂大笑,牛二看着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也别想赖着沈家占点什么便宜,就悄悄的从人群中连滚带爬的跑了。 刘斗真想追上去将人打得半死,沈玉给他一个眼神,他气呼呼的站着没动。 人群逐渐散去,街面上恢复了平静,杨氏带着女儿回到后院,就立马松开了手,心头依旧在狂跳,见沈英还缩在屋里不出来,冷哼一声,上去就拍门。 “英子!你给我出来!” 第83章 粗俗 沈英知道外头一定是闹得不可开交,她太了解牛二那个人的心思了,知道他占便宜不成一定会恼羞成怒,刚才她站在后厨的角落里,听着外头牛二大声的叫唤着污蔑沈玉的名声,她心都吊起来了! 她就知道,若是牛二跑了之后,大嫂一定会将这错算在自己的头上! 外头敲门声砰砰的响着,她心慌慌的开了门,就看见大哥一家人站在院子里纷纷看着她,特别是大嫂,那双眼珠子看着自己的时候都快瞪出来了! “大嫂……” “你什么时候见牛二了?” “没有啊……” 沈英下了台阶,身上还带着围裙,两只手紧张的揪着围裙,看着杨氏眼神直颤。 杨氏冷哼一声,想起了那天她带着一百文钱出去买衣裳,结果银子丢了哭着回来的事情,讽刺一笑:“你没有见牛二,他怎么说你告诉她我这店一天进账二两银子?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是我说的!” 英子闻言顿时哭了出来,“大嫂我也是不得已啊,他那天掐着我脖子问我,我要是不说,指不定要被他打死的……” 沈徳闻言无奈的叹口气,转过身子坐在了一边,不想看她。 沈玉上前拉着娘的手臂:“娘,牛二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啊,小姑在他手底下能讨得什么好处?没被打就算是不错了。” 杨氏气的手直抖,原看着沈英可怜她也觉得叫来帮忙也挺好的,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牛二问她一天卖多少银子她就那么老实的说?随便骗他个数儿,也不至于牛二见钱眼来的闹事了! 不过心里也知道,今儿的事儿怪不到沈英的头上,想着杨氏瞪了沈英一眼:“最近一段就不要出门了,省的牛二逮住打你!” 沈英抹抹眼泪点点头,上前头收拾东西去了。 杨氏心气不顺,只觉得心口闷,沈徳扶着她回房躺着去了。 过了没多久,刘斗耷拉着脑袋来了,脚步有些沉重,片刻后才坐下。 沈玉正趴在桌子上发呆,想着今儿日子一过,自己的名声估计是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了,大街小巷估计都是关于自己不检点的流言了,不过她也不是特别的在意这个,就是怕对店里的生意影响太大。 刘斗有些扭捏的坐在一边,沈玉撇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粗俗!”刘斗撇撇嘴,轻叹口气这才看着她:“要不……我还是走吧,你回头请个女帮工过来……” “切……”沈玉冲他翻个白眼,看着他那个扭捏的样子鄙视的不行:“我要是怕什么流言蜚语,一开始就不会找你过来了!” 自己是个寡妇,就算是什么也不做,门前的事非也是少不了的。 这就是一开始爹娘见到自己请了刘斗这么一个男的过来,为什么那么严肃的原因。 “别担心我,我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我主要是怕今儿牛二这么一闹,明儿包子卖不出去就完了。” 刘斗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她和等闲的姑娘是不一样的,脸皮够厚……往常的姑娘遇见这种事,还不要闹着去以死明志,可她一滴眼泪没流,反而只担心生意…… 不过……“这流言要是传进书呆子的耳朵里,他信了怎么办?” 沈玉闻言眉头一挑:“他若是能被这些流言所迷惑,那我也没办法,只能说,他不是我想要的良人。” 刘斗闻言垂下眸子,你想要的……什么样的? 不过,书呆子那样的,怎么看都不适合你,一个太强,一个太弱,不搭啊! 一整天,直到晚上,沈英都万分的惶恐,做事比平时要勤快多了,话也少了。 沈徳和杨氏心情不好,女儿名声就这么毁了,以后在街上,出门,指不定要被别人戳脊梁骨,他们想想今后女儿或许会因为今日的事情倍受委屈煎熬,就难过的饭也吃不下。 沈玉依旧那一幅能吃能喝的样子,在夫妻俩看来这不是没心没肺,反而是怕他们难过的故作坚强……怕一早生意不好,沈玉只让揉了平时一半量的面粉,二十多斤,出来大概就是六七百个包子。 就这,弄不好也是卖不完的。 一早起来,大伙儿看着都不太睡好的样子,都不想说话,空气凝滞的叫人觉得压抑。 阳光出来,店门打开,沈玉站在放满蒸笼的桌案后头,看着钱箱子里头明显比平时要少许多的样子,无声的叹口气,包子还剩下二百来个,她决定如果上午卖不完的话,下午就搞促销活动,总之是不能剩下的。 门口人来人往的,买包子的人没啥,她低着头开始扒拉着数银子,只听面前轻轻的一声咳。 她数钱的手瞬间停下,抬眸就看见楚云亭笑吟吟的站在蒸笼那边。 沈玉心头突然那么一松,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头暖暖,昨天的事情他肯定已经有所耳闻,她就猜着,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的对自己心怀疑虑,果然。 他来了,带着笑容叫自己安心,叫自己别多想。 沈玉站了起来,回头看看爹在收拾桌子,没敢挪动脚步,只笑着轻声问:“公子,要什么包子?” 他淡笑着:“五个肉包,五个菜包。”说完,上前一步,距离她近一点,小声的开口:“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别难过,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你。” 她装好包子,再抬眸眼底一片微红,好想让他抱一抱……终究是没忍住开口:“午饭后去小河边等我。” “好。”他点点头,余光掠过沈徳走过来的身影,急忙转身提着包子离开。 刘斗看着他那兔子一样逃的样子嘿嘿直笑:“瞧把他吓得……”活像是老鼠见了猫!怂包! 沈玉横他一眼,“你忘了你当初了?” 刘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见到沈徳的时候也是,满心的忐忑不安,紧张的眼珠子都不敢乱看。 午饭后,沈玉哄着爹娘说要去梅娘那儿坐坐,散散心,准备离开的时候,想起忘了一样东西,回头拿上后才出门。 一路人不是很多,沈玉在街上是名人了,没少被人家指指点点的她也只当没看见,也尽量挑僻静的地方走。 河边这时候是没有什么人的,她到了之后直接坐在那棵大树下,没多久,身后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下一刻笑容满面:“你吃过饭了吗?”伸手拉着他坐下,看着他一身湖绿色衣裳包裹住那一身越发坚硬的肌肉,却裹不住他清隽面容,气质斐然。 楚云亭坐下在她身边,看着她眼底淡淡的红,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信心里心疼,轻轻揉她面颊,声音克制不住的温柔:“吃过了。” 说着,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大手轻抚着她长发:“昨儿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像牛二那种无赖,是挺棘手的。” 这种事儿,最多算是口舌之争,小纠纷,就多算是去官府人家也是不管的。 可是牛二就这么两嘴一张说些子虚乌有的污言秽语,传的大街小巷都是,玉儿的名声毁了不说,还偏偏拿牛二没办法。 沈玉闻言叹口气:“别人的嘴巴说什么我管不着,别人的心怎么想我也管不着,不过对付牛二这种无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我懒得为他这种垃圾费心思,下次再敢来,直接打废就行。” 反正他现在也不是小姑的男人了,还这么无赖,不打得他个半身不遂,都对不起他来这里闹一场! 楚云亭闻言轻笑,“断子绝孙?” ------题外话------ 啊啊啊…。小河边的草要被踩死了 第84章 二十个拳头要不要 沈玉闻言抬眸看着他,双眼一闪:“这个主意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片刻后沈玉才将荷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他:“这个玉佩,上次你落在我床上的。”这个玉佩她仔细看过了,上面纹着一只猛虎,也没有刻字,可是看着就是给人一种此物不凡的感觉。 抬眼看着他结果玉佩后眉头微蹙的样子,忍不住还是问:“这个玉佩很特别的样子……” 他点点头,将玉佩放在手心缓缓摩挲:“是挺特别的……是我,父亲的……” “你爹?” 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父亲。 他轻叹口气,将玉佩收了起来,转眼笑看着她:“说起来我还不知父亲是谁,算了,我们不提他了……” 沈玉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树影斑驳之间闭上眼感受微风,轻声低语:“我还在想,你若是信了牛二的胡言乱语,该如何是好呢。” 他声音低沉,温润溢出:“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昏聩的人?” 沈玉闻言吃吃的笑,扬起下巴凑过去亲吻他侧脸:“你不是,所以我很开心。” 瞬间他双眼浮起迷雾,只听他轻轻一声‘嘶’,唇就捉住了她的。 不远处,两只蝴蝶在翩翩飞舞,缠缠绵绵,翅膀舞动之间,轻轻的触碰到彼此,温柔又美丽。 风吹来,树叶轻响。 可突然,沈玉听见身后有树枝咔嚓被人踩碎的声音,她立即退开楚云亭回头看。 满眼寒霜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瞬间幻化成冰刀雪剑,惊的那人脚步一个后退。 楚云亭也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小道士,眉头微微蹙起,这个道士他认得! 当初在村里的时候,他师傅的把戏被玉儿戳穿了,后来他们就离开了,不过现在他怎么在这儿? 小道士被刚才那个女人的眼神惊了一下,片刻后回过神来,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一声大吼:“瞪什么瞪!” 他一身道士服,很是得意的撇着嘴,像只螃蟹一样的横着走过来,斜眼看着沈玉两人,笑的无耻:“哎呀呀,没想到啊,这昨个儿在街上声名狼藉的小寡妇,今儿就在勾搭人家身家清白的秀才郎了!要不要脸?” 沈玉冷眼看着他,慢慢的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一副我当你是空气的样子,可把小道士给刺激坏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楚云亭眉头微皱,知道这道士来者不善,可再看看沈玉一脸淡然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一点也不镇定……很让他羞愧,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他自己,深深的无用…… “哟!有些人不要脸,还不许人说了!” 小道士看着楚云亭一脸寒霜,嘿嘿一笑:“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秀才,大好大前程,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这不干不净的小寡妇,真是眼瞎啊眼瞎!” “关你什么事儿!”……他懊恼的咬着舌尖,告诉自己镇定,别表现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沈玉不知楚云亭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小道士想起他师傅来,那个老家伙上次倒是见过,远远的看着她,就那么一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跑。 不过这小道士……看着似乎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啊…… 小道士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了,他出来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做个生意的,谁知道远远的就看见小寡妇专挑僻静的地方走,心里就觉得不寻常就跟了过来,没想到真是看见了点特别的东西嘿嘿! “小寡妇,今儿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玉状似无辜的眨眨眼,这个蠢货看来要威胁自己。 小道士笑的奸诈阴险:“你勾引人家秀才的事儿啊!你说这件事我要是说出去,你在这街上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秀才他娘,会不会拿着狗血来泼你啊?你的包子店还开不开的下去了?” “所以呢?”沈玉淡淡的笑着,缓缓的上前去,看着小道士那个抓到自己把柄一脸得意的样子:“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小道士以为她怕了,得意的一哼,伸出手晃了晃:“现在知道害怕还不晚!听说你的包子店在街上的生意很好啊!最近没少赚银子吧!来,拿出二十两银子,这件事我就当没看见!” “二十两……”沈玉突然一笑,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讽刺,就像看着一个笑话:“你倒是狮子大开口。” 小道士闻言两眼一横:“不给?我这就去街上敲锣打鼓你信不信?” “我……不信!” “你……”小道士忽听这一句顿时傻眼了,回过神来下一瞬觉得面前的女子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一声惨叫,他的鼻子已经痛的他眼前一黑,下一瞬,温热的血顺着鼻孔流出来,他颤抖着手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子,话都说不利索:“你居然打我?你就不怕我说出……啊!” 又一声惨叫! 小道士只感觉到脸颊剧痛,脑子一疼,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嘴里有几颗牙齿已经被打的摇晃起来了!话还没说出来,一张口嘴角都是血! 沈玉揉揉拳头,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小道士,对着他忽然一个冷笑,抬起脚,很辣的踹在他裤裆上! “啊!疼……” 小道士一身凄厉的惨叫过后,满脸都是扭曲,满眼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蜷缩着身子,像是见鬼一样! 她怎么敢跟自己动手!她不怕自己回头还要宣扬她不要脸的事迹吗? 还有,她一个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下手怎么这么狠?居然踹男人裤裆……这女人怎么不要脸又狠毒! 他痛的直吸气,嘴里的血沫子都咽了下去,看着沈玉手腕还在转动,似乎还想要……顿时怕了,张口就嚎:“姑娘,别打了,别打了……” 沈玉闻言淡淡一笑,又上前一步,“你要二十两点封口费啊,我没有二十两银子,不过二十个拳头还是有的……” “不要了,不要了……我一时糊涂,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小道士捂着裤裆,体会着钻心的痛楚,看着旁边站着的楚云亭,哭求着:“秀才秀才,你快劝劝她别打我了,咱们都是男人,再踹我就要断子绝孙了……” 楚云亭闻言上前来,站在沈玉的身边,伸手揽住她肩头,看着小道士挑眉一笑:“你一个道士,既然走了修道这条路,就该抛弃七情六欲,子孙根若是废了也正好助你早日忘断红尘!” “你们……你们简直……”狼心狗肺啊!哪个男人愿意成废物,愿意断子绝孙!道士也是人啊! 沈玉一笑,弯腰一把将他的腰带扯下来,在小道士的鬼哭狼号中一拳砸在他肚子上,他瞬间嚎不出来,扭曲着身体,看着自己被他们两个像是吊沙袋一样的吊在树上,忽然就想起了师傅那一天的惨状…… 顿时,看着沈玉像是看见恶鬼一样的:“你……我师傅……我师傅上次被人扒了裤子吊在树上,也是你?” 沈玉闻言顿时觉得周围空气似乎不太对劲,一回头果然见楚云亭双眸眯眼盯着自己:“他说的是真的?” 第85章 辣眼睛 “什么?” 这个小道士,真是个祸星!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的这一会在他的面前说!这下好了,书呆子知道了!恼了! 一会也得讲他裤子扒了晒一天,否则对不起他这一番醒悟! 沈玉眨巴眨巴眼,看着楚云亭那双忽然暗沉的眸子,他缓步来到她面前,一步步的逼近,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就这么退,直到,后背顶在树干上,无处可退。 他双臂撑着在那树干上,将她环绕在他和大树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沈玉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伸手放在他胸前,“好挤……” 他却恍若未闻,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她扒了那个老道士的裤子吊在树上?那可是裤子! 裤子里头是啥,她难道不知道? 他每次因为她的撩拨难受的要死的时候,都不敢想让她来脱自己裤子,可是她却轻而易举的拽别人裤子? 他要吐血!他好想掐死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随意! 楚云亭看着她故作冷静却带着一丝漂浮的双眼,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脱了那老道士的裤子?” 沈玉看着他那恨不得咬死自己的样子,心里有点虚,这里毕竟不是现代,一个女人扒了男人的裤子,不管是什么理由,听了都会叫人觉得这个女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狗胆包天…… 每次她想撩拨他的时候,他都拽紧裤腰带不给看,如今却被他发线自己拽了别的男人裤子,他心里能好受才怪…… 一个眼珠子过去,挂在树上的小道士笑的比哭还难看,“虽说我师傅有错在先,可是你扒人裤子,让人光屁股晒肉干这种事,干的也太遭天谴了!你不知道我师傅自打那回事后,门都不出敢了……” 沈玉翻个白眼,不想再看这个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插刀子的小道士,抬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楚云亭,使劲的酝酿出一点点的悲伤情绪:“那个事儿,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云亭眸光幽深流转,告诉自己不要被她这个小白兔的样子迷惑,一咬牙:“你居然脱别的男人裤子!还光屁……” 他是文人!他自幼熟读圣贤书,这种粗俗的话他说不出来! “哈哈哈……” 沈玉突然笑起来,笑的停不下来,看的楚云亭是一头雾水,瞬间按着她头:“你笑什么?” 她笑的嘴巴合不拢,指着他鼻子:“你行不行啊,连个屁股都说不出来,你没长吗?” 楚云亭:…… 他感觉自己要冒烟了!被气的! 看着她那红艳艳的小嘴笑的合不拢,他一怒之下就低头堵住! 吊在树上的小道士看着这一幕,嘴巴都歪到天边去了:“你们……这也太……”不知廉耻了! 楚云亭被气的失去理智了,小道士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是疯了,狠狠的瞪一眼沈玉:“你错了没有!” 沈玉两只手握成拳头在心口处,小可怜似的冲他点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那天真的是事出有因,我被气疯了才会那样的……” 楚云亭这才喘口气,揉揉她的脸,目光中依旧有薄怒,“以后不许你再干这种事,还有,若是想叫谁段子绝孙,你也不许亲自动……脚!” “都让我来!我若是不在,让刘斗来。总之,你,绝对不许了!” 一个女人,一天到晚一打架就是踢人裤裆,这也太…… 这是自己看见了,若是被别人知道她有这爱好,这传出去……她的脸还往哪儿搁? 楚云亭不知道的是,某个没脸皮的东西,压根不会考虑这些问题……人家打架,就图个爽啊! “知道了……”沈玉说着,扭头幽幽的看着小道士那鼻青脸肿的样子,阴险一笑:“云亭,这位道长刚才威胁我,我觉得好害怕,好难受,好委屈!” “你刚才不是说,修道要六根清净,抛弃七情六欲才能得道升天嘛,我看这位道长长得是仙风道骨,若是没了……他修起道来岂不是会更顺利?” 楚云亭闻言转头看着她,目光灼灼的,看的沈玉一阵心慌,他才一个栗子过来敲她额头:“坏!” 沈玉见此扭扭捏捏的笑:“那你讨厌吗?” “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树上的小道士却慌了,挣扎无果反而将手腕弄的几乎疼的要断了一样。 他哭丧着脸看着沈玉,哀求:“姑奶奶,求你放了我,今儿的事儿我绝对烂在肚子里,你放了我吧!我就是个假道士,又不是正经道观里修炼出来的,求你别废了我……” 沈玉闻言哼一声靠在树上,斜眼看着小道士,又看看楚云亭:“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他?” 楚云亭摇摇头,缓缓的撩起了长袍一脚,开始缓慢的晃着脚,像是要…… 小道士见此顿时哭起来:“大爷,祖奶奶,别打我了,再打真废了,我将来还想成婚生孩子呢!” 见他是真哭的惨,沈玉拉着楚云亭,“算了,真要是把他打废了也是你的罪孽,放了他吧。” 说着,转过眼深深的看着小道士那个满眼狂喜的样子:“反正,他要是敢出去乱说,再废了他不迟,反正,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小道士看着那森寒的眼神,身子一抖,不敢吭声。 楚云亭点点头,拉着沈玉:“走了。” 小道士闻言瞬间大叫:“喂,别走啊,把我从树上放下来啊……” 沈玉觉得种呱噪,回头冲他瞪眼:“再叫也扒了你裤子!闭嘴!” 小道士立马紧闭牙关,屁也不敢放…… 楚云亭回眸无语的看着她,她讨好的抱着他手臂,头靠在他肩上,笑吟吟的讨好他样子像只小哈巴狗:“你不生气了吧?” 楚云亭斜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脱了老道士的裤子看到……了吗?” 她立马疯狂的摇头:“那是个漆黑一团的深夜啊,我费了老鼻子的劲儿才把他挂树上,后来觉得不够解气,临走时鬼迷心窍就拽了他裤子,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其实……那天晚上有月亮的,不不不,她什么也没看见!妈呀!回去得再洗洗眼睛!辣眼睛! 楚云亭自然不信,横她一眼:“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挂那老道士,是不是那一次再村里你得罪他以后,他来报复你了?” 沈玉点点头:“可不是嘛,他不但想报复我,还想占我便宜,再把我卖青楼换十两银子呢!” “你说什么?”楚云亭顿时暴怒,捏着她手好疼! 沈玉无辜的眨巴眨巴眼:“你急什么,我没在老道士手里吃亏啊,我还打破他头让他写了认罪书呢!” 楚云亭心里难受,每一次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都帮不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委屈,以前也是,昨天也是,什么时候,他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边护着她不受丝毫委屈? 他心头愧疚,看着她眼神也柔和发亮:“这么说,你就只是吊着他一夜也太便宜他了!像他那样的无耻之徒,就该阉了!” 沈玉闻言嘿嘿一笑:“若有下次,我一定阉了他!” “我来动手,你不行!” “好好好,你动手,不跟你抢……” 一个多时辰之后,小道士被一个经过的男人看见才被解救下来,他拖着痛苦狼狈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张道士正在屋里画符,抬头看徒弟成了这样,顿时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成这样了?” “师傅!”小道士顿时哭嚎起来:“师傅,你要为徒儿报仇啊,徒儿差点没被那个恶毒的沈姑娘给废了宝贝断子绝孙啊!” 张道士闻言手里的朱砂笔都掉了,瞪大双眼:“你说谁?沈玉?” 第86章 愁死人 小道士点点头,跪着往前一步:“我看见她和楚秀才有私情,就想着她这两天名声正不好,想趁机弄点银子花花,谁知道反而被她给打了,师傅你要为……啊!” 小道士正在哭诉自己受到的委屈,突然头上挨了一巴掌,顿时傻眼了,呆楞的看着突然暴怒,满脸乌云的师傅,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师傅,你打我干啥?”你该去打沈玉,为我报仇啊…… 张道士真是要气死,看着自己的徒弟怎么看都是蠢货,居然去惹沈玉那个恶毒的小寡妇!简直找死! 上次的事情过后,他连门都没脸出去,想要带着徒弟远走他乡去混生活,可是又没法子抛开二老,就只能窝在家里,就算是有法事找上门,也只能晚上天黑了没人的时候出去。 他实在是太丢人了……现在过的像是老鼠一样不见天日……可是他却没胆子去报复沈玉,那个女人太精明,太狠毒了! 打人的时候那个狠劲儿,真像是要把人打死才是才算数!再看看徒弟这个残样子,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今儿的事儿就这样吧,以后离那个沈玉远一点,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连我差点没被打死你都忘了,还想去报仇,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说完了站起来想离开,又觉得交代的不够清楚,回过头来看着小道士又说:“你要去报仇问不管,不过出了事儿可别连累我啊!”那个女人手里还有他亲手写下的认罪书,真要惹急了她拿出来,他就得去坐牢了! 可不是闹着玩的!又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回头将徒弟拉进屋里:“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了,在家里画符箓就行了……” 小道士觉得好……幻灭,师傅,这也太怂了…… 沈玉回到店里,爹娘午睡早就起来了。 她叹口气,看着娘那怪异的眼神就知道她估计要盘问一番,果然,又是例行问话:“怎么去那么久?” “哦,我们说着话我就困了,在那儿眯了一会儿……” 杨氏闻言顿时瞪着她:“你真是不懂事儿!昨儿闹出来的事情还不够丢人的,你今儿就出去跑,就算不怕别人瞧不起你,戳你脊梁骨,那也该避着点风头,别带坏了人家梅娘的名声!” “梅娘多好的姑娘啊,你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注意!” 沈玉摸摸鼻子,低着头往后头去,一边应付着娘:“娘我知道了,我还没睡够,再去睡一会儿……” 杨氏看着她背影摇摇头,这么聪明的孩子,自打君毅去后,就变得没心没肺的,真是愁死人了! 周龙今儿心情很好,他店里生意多了不少,知道估计是昨天的事情对沈家包子店有影响,所以他在屋里和伙计乐。 “沈家包子店今儿估计剩了不少包子,嘿嘿,卖不出去了,赔死她个小寡妇!” 伙计也是贼眉鼠眼的瘦猴,闻言奸邪的笑笑:“龙哥,您要真是想弄那小寡妇,在师爷面前说点啥,不就成了!” 周龙闻言瞪他一眼:“屁大点的事儿就去麻烦师爷,人家可是官府的人,平时忙着呢!”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说:“你一会去盯着点,如果沈家剩包子都拿进屋了,你就来告诉我!” “知道了!” 名声都这么坏了,若是还卖剩包子,看她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上次叫那个混蛋在她开张的时候去闹事,结果没想到那个混蛋最后时候反水!害得他花了钱不说还惹了一身的骚!好几日街坊邻居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像看着傻子一样…… 可是黄昏时候,伙计看着人家身家包子店又在搞什么买五送一点活动,回去一说,周龙差点没气死过去!觉得想要让这个女人的生意做不下去,还得想点别的办法才是…… 晚饭时候,刘斗看着沈玉:“我今儿看见周龙家的伙计在对面鬼鬼祟祟的蹲了挺久,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沈徳闻言点点头看着女儿:“阿斗说的没错,周龙肯定还为上次的事儿怀恨在心,所以这几天咱们小心点,夜里门多落一个锁。” 沈玉闻言倒是神色淡淡,没有太紧张,即便是周龙背后靠着师爷,她也不怕。 “小心总没错的,你们看着办吧。” 沈英不吭声,低头吃自己的饭,自从牛二来这里闹过之后,她在这里话都不敢乱说了。 虽然很委屈,觉得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可是总比跟在牛二身边挨打强,她现在看的很明白,要不是大哥在,自己早就被大嫂和沈玉赶走了,所以她得拎得清自个儿,别再犯蠢,大嫂可不是好惹的。 牛二这两天不是太好过,上次被刘斗打了鼻青脸肿的回去,鼻梁骨不知道是不是打断了,肿的疼的他饭都吃不下去,心里也烦躁,偏偏这破败的家里连吃的也没有。 上次在沈英手里弄来的一百文钱,他一时高兴去青楼里玩了两天只剩下十几个铜板了,买饭吃也撑不了两天,偏偏鼻子痛的不行,他扛了一天,还是只能去看大夫。 兜里仅有的十来个铜板看了大夫也花完了,他苦哈哈的回家里躺着,一直躺到天黑,才起来去厨房,翻了个遍,才找到一点点点米,下锅熬了一碗稀粥,就这么凑合吃了一顿。 天黑后,一个平日在一块玩的好的过来了,手里提着一壶酒,推门进来见他果然如同传言被打的不成样子躺在床上,顿时嬉笑道:“哟,这伤的不轻啊?都裹上纱布了?” 牛二听这酸话呸了一口,起身看着他手里一壶酒:“买酒干啥啊,不知道买点干粮,我这家里穷的一个米也没了,明早就只能饿着了。” 王九嘿嘿一笑,将酒倒出来一碗给他:“酒也是粮食酿的,喝酒喝吃饭一样的,来喝!” 牛二看了看那碗酒,叹口气端起来和他碰了碗,一碗下肚,肚子里热乎乎的,心情似乎也好了点,酒看着王九:“好兄弟,手里有多余银子没,我真是揭不开锅了。” 王九看着他,一笑,若是平时,牛二问他借钱,他会肯定是推三阻四的不会借给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还想用他一次…… “我手里钱也不多,给你二十文吧,省着点花,有钱了早点还我。” 牛二没想到他给的这么利索,顿时裂开了嘴:“只要我有钱,一定立马就给你!” 王九掏出了铜板放在桌上,牛二立马攥进手心,生怕他反悔了拿回去一样。 王九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喝了口酒,问:“你被人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牛二闻言想了想,目光浮现一丝狠戾:“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那个王八蛋把我鼻子都打断了,不卸他一条腿,我可解不了这窝囊气!” 王九闻言嘿嘿一笑:“其实我有个好主意……” 第87章 伺机而动 张氏最近日子过得苦,家里银子拿出来给田氏修了房子之后就没剩下多少了。 偏偏男人每天上工干活,却挣不来什么钱,家里又有这么多张嘴吃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心中烦躁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只能将目光落在,刚刚养好身子的沈红身上。 现在的沈红和以前差别很大,以前的沈红即便长得不好,也爱打扮,爱俏,话多,还喜欢偷懒不干活。 可现在的她却是完全变了,一天到晚的净挑一些灰扑扑的衣裳穿,头上连朵花也不带了,粉也不擦了,也不爱说话了,干活的时候就低着头干活,不干活的时候,就坐在她屋里发呆。 和田江在一起那么久,她是付出了真心的,可最后她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被田氏赶出门来,孩子也没了,可这么久,田江都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她的心凉透了,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要看那个负心汉一眼。 可近几日,她能感觉到娘心里在烦躁,烦躁什么呢? 无非是家里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而她闹出了那样的丑事后,还一直没脸没皮的在家里白吃白喝,娘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晚饭过后,她喊住了准备进屋的张氏,娘俩坐在了院子里。 “娘,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你想好了没有?” 沈红不停的在抠着指甲,看着娘那凝重的脸色,眼眶有些微红:“我知道家里不日子不好过,所以我想着,我也不能总是在家白吃白喝,您把我卖了,我去做个丫头,多少赚些银子,也能拿回来给您贴补家用。”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成婚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伺候公婆,操持家务。料理一家大小的吃喝杂事。 运气好的嫁到一个好人家,手里有余粮,不愁吃喝,日子就能好过一点,可像她现在这样的。名声都坏透了。出个门都有人戳着脊梁骨,说她是烂货破鞋,谁娶了,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所以她想过了,这辈子也不想着嫁人这回事儿了,反正到哪都是吃苦受累,还不如去大户人家做个洒扫的丫头,一个月也能挣点银子花花,总好过,就背着这样的坏名声,嫁给别人一辈子的吃苦受累,到了却看不起自己。 张氏看着女儿,心中很是感慨,她懂事了,却懂事得有点太晚了,如今名声都这样了,想嫁个好人家,比登天还难要难。 可就她这样的笨手笨脚的,就算卖给谁家做丫鬟,人家也不一定使得顺手。 不由得就想起了前几日,遇到许媒婆时,那个老婆子说的那一番话。 可看着女儿,她总觉得有些不忍心,可又想想儿子,想想家里的情况,她又想着,像女儿这样名声败坏的,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这么想着,张氏看着她说:“其实前几日娘出门的时候,遇见了许媒婆了,她给你说了个人家……” 沈红闻言已经明白了娘的意思,双手瞬间紧紧揪在一起,目光中眼含着泪,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什么人家,能吃饱吗?” 张氏闻言女儿的要求这么低,顿时掉了眼泪下来,点点头:“能吃饱也有新衣裳穿,兴许还能有银子花,就是……” 沈红听到这里也明白的差不多,擦擦眼:“娘没事儿,你别哭,像我这样的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只要能吃饱饭,有衣裳穿就行了。” 在田家时,她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如今能嫁给一个能吃饱饭的,不管那个人是丑还是老,她都该满足。 “娘,我都听您的,您看着安排吧,我没有意见,叫我嫁给谁都行,只要您说好,我就听您的。”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胡来了。 张氏点点头,擦擦眼泪,叫她进屋去睡。看着她消瘦不已的背影,叹了口气。 晚上收了摊儿,沈玉抱着钱箱子,坐在后院里数钱,这阵子生意不大好,一天也就卖五六百个包子,赚一两多点儿的银子除去成本,一个月也能赚个十来两,其实也不算少了。 沈英最近很老实,老实到看着她抱着钱箱子,也不敢多看两眼,晚上洗了锅就直接钻进屋里去睡觉,连句话也不敢多说。 沈玉独自在这院里坐着,数完银子,拿回屋里,洗漱一下后才去睡。 睡也睡不着,她坐在床上,拿着书看了一会儿,许久才有了困意。 夜半星月无光,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有些人伺机而动。沈家包子店的后墙上,两个黑衣人架着一台梯子,搭在了墙头上,一前一后的上着梯子翻进了院墙。 两个黑衣人从墙头上跳下来,轻手轻脚的来到这院中,四下看了看,都睡得很熟,这才放心。 前头的黑衣人轻轻挥了挥手。后面的黑衣人点点头,手里举着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往最大的那间卧房的窗口去。 黑衣人手里的竹筒细长细长的,就在那窗户纸轻轻一捅,便捅了进去,嘴立马凑上去轻轻一吹,有什么东西就飘散在了漆黑的房间里。 另一个黑衣人见此,将包着半张脸的黑布巾扯了下来,嘿嘿一笑,凑到那人面前,轻声说:“我听沈英说了,赚的银子都在他大哥大嫂的房里。一会儿这迷香起了作用,咱俩就悄悄的进去,别惊动了其他人。” 王九点点头,看着牛二,想着今夜或许就能发一笔横财,心情也激动得不得了,将的竹筒往腰间一塞:“这迷香也忒贵了,要不然就把他们所有人都给迷上。你不是说沈家的姑娘是个小寡妇吗?把她给迷晕了,咱俩正好也能……嘿嘿嘿!” 牛二闻言看着王九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儿,不过他这么一说,他心里也痒痒的,犹豫了一下问:“剩下的迷香够用吗?” 王九摇摇头:“不知道啊,刚才我似乎吹得劲儿大了点儿,指不定里头都没了,咱们先别想这个,先把银子弄到手再说。”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蹲在墙根下的牛二和王九才慢慢的起身,拿着一把闪亮亮的长匕首,将将门给弄开,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第88章 饶命 牛二比较谨慎,先是跑到里屋看了看床上睡熟的两个人,拿刀在沈德夫妻的面前晃了晃,轻轻吹了两口气,看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才放了心,挥手叫王九开始找银子。 “他们肯定把银子藏的很隐秘,咱们两个慢慢找,不要着急,找的仔细一点。” 王九点点头,弯腰跑到了床底下找了一遍,没找着,又去翻柜子,牛二则是在屋子里面敲敲这块地板,那块地板。 两人合伙找了大半天,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银子藏哪,牛二有些气急败坏,手里举着刀,恨不得上去捅死那两夫妇俩。 可他知道那个能打的伙计还在那边的房间里睡着,不敢把这边闹出一点动静来,要不然,指不定他和王九两个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 “这下怎么办?找不到银子,他们是不是把银子藏到别处了?” 牛二忽然想着,上次他来闹事过后,沈英一定把见过他的事情给说了,说的什么话,肯定也都告诉了沈德夫妻,他们肯定有所防备,把银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想着这个店毕竟是沈家的,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把银子放在沈英和那个伙计那儿,他们夫妻这儿没有,那肯定就是在他们女儿的房间里了。 想到这儿,牛二冲王九挥挥手,两个人悄摸的出了门。 “我估摸着他们把银子放到小寡妇的房里了,你赶紧把迷香弄进去,咱们再去她的房间里找,若是真的找不着,就只能用别的法子了。” 王九将腰间的竹筒拿出来,轻手轻脚的走到沈玉的窗口外,拿着竹筒,捅破了窗户纸。 片刻之后,那竹筒被收了回来,牛二上前小声的问:“怎么样?感觉到里头还有迷香吗?” 王九点点头:“里头好像还有点儿,咱们等一会儿。” 两人小声说着,便再次蹲到了墙根底下,脚步轻轻挪动之间,牛二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瓦片,咔嚓一声,瓦片瞬间碎裂。 若放在平时,这声音平平无奇,可在这寂静的夜里,瓦片碎裂的声音,就像是一声惊雷一样,在他们的脑中炸响,几乎是瞬间,牛二王九便屏住了呼吸,仔细的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他们一动不动的靠在这窗口处,听了好久,感觉里面一丝响动也没有,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只感觉背上全是冷汗。 王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能不能小点心,这迷香不多劲儿不大,万一把她吵醒了,就没戏了!” 牛二激动的心还在跳,擦擦头上的薄汗点点头瞪回去:“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别说话了。” 可房间里睡在床上的沈玉,已经被这瓦片碎裂的声音,给惊醒了! 虽说那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哪怕是一丝丝的声响,都能够让本来睡觉就很警觉的人,瞬间醒来。 房间里,沈玉瞬间睁开眼,瞪大双眼看着屋子里漆黑一片,听着外头墙根下有似有若无男人说话的声音,她支起耳朵听了听,确定真的是有不速之客到来,才慢慢的起身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 屋里屋外都是漆黑一片,她凭着记忆一路顺利的来到窗口处,缓缓的蹲下,听着墙根外的两个男人小声的嘀咕着:“行了吧,时间这么久了再不进去,迷香估计都要不管用了!” 她眉头微蹙,迷香?这种东西都用上了,能是来干什么的?呵呵…… “那行,咱们就进去,反正不过是个小寡妇,咱们两个大男人还能治不住她?” “你先进去,我在外头望风一会,要是人真晕了,你再喊我进来。” “行,那你先在外头看着,有什么情况,赶紧叫我啊。” 王九说着轻手轻脚的就去敲门,屋里头沈玉唇边勾起一丝冷笑,没想到牛二居然有胆子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夜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外头守着的牛二见王九顺利的进了门,觉得就这么没头没尾的找银子,不知道该找到什么时候去了,就抬脚往对面走。 王九悄悄地进了门,站在正厅里看着四周,好像没有能藏银子的地方,就转过头看着帘子后头。 女人藏东西一般藏的地方都比较简单,无非是柜子里或者是床上床底下,衣裳包袱里头。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抬手挑开了帘子走进去。 可漆黑昏暗的环境下,他依旧能借着窗外透过来的丝丝微光,看清床上的光景,乍一看一颗心都吊起来的,床上的人呢? 他心跳瞬间如鼓一般的跳起来,眨眼就要回头,却已经来不及,只感觉脑后一阵急促的凉风,冲着他呼啸而来! “喔!”一声痛苦的哀嚎,王九只觉得头疼欲裂,头被一根粗壮的棍子猛然砸了一下,那力度砰的一声,他身子像被砸肉饼一样的跌倒在地上。 还来不及回过神来,他睁开眼,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高高举起棍子冲他再次挥下来! “啊!”他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叫,棍子狠狠的落在了他的小腿上,他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小腿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他顿时身体蜷缩了起来,忍不住的哀嚎求饶:“别打了,饶命!” 王九凄惨的叫声,透过门窗划破夜空,院子里,睡得正香的刘斗和沈英几乎同时醒来! 刘斗为人麻利,连衣裳都不套,只穿了一身寝衣瞬间破门而出,四下一看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正站在沈英的门口。 “谁!干什么的?” 他一声大喝抬脚就要冲过去,一点儿也不担心沈玉的房间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牛二也被王九这一声哀嚎给整蒙了,愣神了一刻,就见刘斗冲了出来,立马二话不说使劲撞开了沈英的房门,便跳了进去! 瞬间冲进屋里头将睡在床上刚刚醒来的沈英便揪了起来,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下来,尖长的匕首瞬间横在她的脖子上。 “啊啊!”沈英只感觉一个熟悉的黑影蹿进来,下一瞬牛二的身上的气息便在耳后,同时那把闪亮的匕首也横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吓得她只能失去理智的尖叫。 刘斗跑进来,就见牛二手持匕首挟持着沈英,他瞬间拳头紧握试图上前,正这时,牛二一声大吼:“别过来,不然我捅死她!” 第89章 惨叫 “不要不要!不要牛二你不要!” 沈英失控的大叫,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惊恐的看着刘斗那双愤怒的眼:“刘斗你别动,别动啊,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呀!” 沈英这么哭着大叫,刘斗顿时真的不敢动了,他虽然不了解牛二的为人,但平时也听过沈玉说过一二。 说沈英也是个苦命人,在婆家的时候生不出来孩子,一天到晚的被牛二打,打她的时候还往往下死手,最后那一次,更是把她整个人都打得头破血流,写了封休书,扔在娘家门口。 这样狠毒的人,说他会对沈英这样的弃妇痛下杀手,他是相信的。 更何况他现在深更半夜的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绝对不会是为了只见沈英而已,肯定是为了银子钱财,又或是为了报复!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证明了这个人是黑心的无赖混蛋,若是惹恼了他,沈英指不定真要被捅一刀! 牛二的匕首横在沈英的脖子里,刘斗颇为有些束手束脚,一时间站在一旁,根本就不敢动。 “牛二,你把刀放下来,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会真想去坐牢吧?” 牛二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他着急忙慌的出来,连外衫都没穿,冷哼一声更是瞪大了双眼:“我知道杀人要偿命,不用你提醒我!” “现如今沈英这个贱货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动一下,我立马拿刀抹了她的脖子,反正我也是贱命一条,坐牢我才不怕!” 刘斗闻言气的拳头握的骨头嘎吱嘎吱响,却愣是一脚也不敢动! 而另一边沈玉的房间里,王九躺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另一条被打了几棍子,现在疼的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手臂,恐惧的看着站在面前手持棍棒的柔弱女子。 她已经点亮了烛火,昏黄的烛光下,她身姿优美,可那唇角的冷笑,美丽却又让人恐怖的心颤。 这个女人好阴险! 她根本就没有中迷香,就躲在门后边,她真的太可怕了!她拿着棍子就打,丝毫不会考虑会不会把人给打废! 头上挨了一棍,他到现在脑袋还是蒙蒙的,流了许多血,手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打断成了好几截。 眼看着小寡妇点完灯之后,再一次的提起了棍子,幽幽的目光看过来,王九顿时惨叫,哀嚎出声:“别打了,别打了!饶命啊姑娘,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沈玉闻言冷冷一笑,目光幽暗,却浮起一丝暴戾,人性向来都是这样,欺软怕硬。 她温柔笑着,跟人说话的时候,别人都以为她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如今尝到苦头了他才知道求饶,可是,晚了! “深更半夜的,你和牛二来我这儿,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来报复我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叫我放了你?” 沈玉呵呵一笑,“哈哈,你觉得我看着像傻子吗?” “是牛二叫我来的,他说你家有钱,想带着我赚一笔的!真的是他,主意是他出的,迷香也是他买的!我不过就是帮他搬了个梯子而已,求你放过我吧!” 王九哭嚎着看着沈玉的脚步越来越近,他心头越发害怕,哭求的声音更是大了一点:“求你了姑娘!这主意真是他出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沈玉一声冷笑,死到临头,果然要各自飞。 可王九点哀求她此刻听不进去,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棍棒,眸中闪过一丝狠辣,这种人死不足惜,不可原谅! 即便国有王法,不能杀人,所以打残了,也行! “玉儿,救我救我呀!” 棍子已经高高的抬起来,外面沈英居然哭喊起来,沈玉的眉头顿时蹙起来,狠狠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九,便转身离去。 刘斗一身白色的里衣,站在院子里看着她来,眉头紧皱:“牛二那个混蛋拿匕首挟持了你小姑,我不敢妄动。” 沈玉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往前一步,来到了沈英的房间门口,一眼就看到牛二也是穿着一身黑衣。 他站在沈英的身后,一只手举着闪光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沈英的脖子中间,目光慌乱之中,还透着一丝狠辣,瞪着她说:“小寡妇,快去拿一百两银子来,否则我一刀捅破你小姑的脖子!” 沈玉站在院中,手里头拎着棍棒,闻言牛二居然要一百两银子,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一百两两银子……” 她笑着好一会儿,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吭声了,目光幽幽的看着牛二。 牛儿被她这双眼盯得有些发怵,心理却又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 此刻沈英在他手里,他们怕出人命,不管自己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一定会答应的!所以牛二再次,瞪大双眼的怒吼:“快去拿银子,否则,我真动手了!” 哐当一声,沈玉手里的木棍被扔在了地上。 她唇角依旧挂着冷笑,看着牛儿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傻子,蠢货。 沈英惊慌失措,满是恐惧的双眼,在看到沈玉依旧在笑的时候,彻底凉透了,心口处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 见着沈玉久久不言语,她心也更慌了,哭着说:“玉儿,求你了,把银子给他吧,小姑不想死,不想死了,求你救救我吧!” “快点把银子给我!” “啊!”沈英一声惨叫,感觉脖子里的刀动了一下,她皮肤一个刺痛,温热的血缓缓流下来,她更是尖叫不停:“玉儿,你别磨蹭了,快把银子给他!不然我只能死定了!” 沈玉依旧站着不动,冷冷的看着他们,片刻后,才缓缓挪动脚步,坐在了院中的石桌下,满是鄙夷讽刺的看着牛二:“我说牛二,你以为我这是钱庄呢!我不过就是卖个包子,做个小本生意,你以为我就能赚了一百两,你想的也太美了!” 牛二闻言有些慌乱的舔了舔唇,知道自己是狮子看大开口开大了,想了想,便说:“一百两没有五十两你总有吧,快点拿来!” 正这时,沈玉房间的王九也拖着惨烈的身子出来,刘斗见此立马上前就要将他抓住,牛二忽然一声大喝:“住手,否则我立马杀了她!” 匕首那么一动,只听沈英又一声惨叫! 刘斗闻言瞬间不敢动,只能紧握拳头,满眼愤怒的看着王九一瘸一拐的跑到牛二的身边。 王九气喘吁吁,凑到牛二的耳旁,小声嘀咕着:“今夜真是亏大了,那小寡妇差点没把我打死,想个办法赶紧走!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一会闹出动静来了,咱们就真的跑不了了!” 牛二闻言紧皱眉头,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只听沈英又一声惨叫! 他知道,今夜师出不利,可一点儿的银子都没有弄到手,他怎么能甘心? 想到这里,匕首又往沈英的脖子上用力一压! “沈玉,我给你十息时间拿三十两来,不然,我这刀子,可就不长眼了!” “十!” “九!” “八!” “别数了!” 沈玉一声高喝,看着牛二:“要钱没有,要命嘛……我小姑的命你拿去好了!” 第90章 有毛关系 “你说什么?你说你没银子让我杀了沈英?”牛二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这个小寡妇,居然这么狠毒,连骨肉亲情都不顾,宁愿死了小姑,也一分钱也不想出! “玉儿!” 沈英在闻言的这一刻,也是心痛如刀绞,双眼满是眼泪的看着坐在不远处自己的侄女儿,好歹也是亲侄女儿啊,她为了银子,连自己的一条命都看不到眼里,好歹她小的时候,她也是哄过他,抱过她的呀! 牛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匕首横在沈英的脖子里,划也不是,不划也不是。 划,说不定要死人,死人自己就背上了人命官司,跑到哪儿都跑不出官府的通缉令,说不定还要判个秋后问斩。 再说了,他只是想要钱,没想杀人! 他想得到一大笔钱,然后潇洒的离开这里,可眼下这个小寡妇,就是不拔毛的母鸡!看着那样子,是真的宁愿送了沈英的命,也不肯出一分钱的银子,他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这可是你亲小姑!她的一条命,你真的就不在乎吗?银子对你来说比你小姑的命还要重?” 沈玉闻言突然一笑,这笑让刘斗甚是不解,即便知道她在用激将法,也不相信她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可还是有一些别扭在心头徘徊,感觉有什么东西,好想他看错了。 这笑容让王九的身子不由一颤,差点没忍住,自己抬起脚步先溜了。 牛二更是气急败坏,恨不得推开手中的沈英上去捅死这个小寡妇!她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笑他蠢还是没用,捏着一条人命却像是捏着一条虫子? 沈玉笑够了,这才懒懒的一掀眼皮看着他:“我知道你手里的刀不长眼,可我真没有三十两银子。而且你不是说吗,我小姑生不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今夜真要死在你手里,也算成全了你们夫妻一场的情分。” “至于……至于我小姑的一条命嘛……”沈玉缓缓的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她只是我小姑,又不是我亲爹亲娘。” “她的死活和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你如果下手杀了她,顶多我花点钱给她买个棺材收尸,如果你想用它来要挟我出银子的话……” 沈玉冲他冷冷的一笑,满是轻蔑:“那你动手吧!” “玉儿,你可是我亲侄女,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呢,你不能这么不顾着我!” 沈玉突然哭了起来,呼吸间每一个颤动,脖子上都是尖锐的疼痛,她此刻看着沈玉,却像是看着一条冷血无情的狼! 她不能相信大哥那样好,那样温厚的人,居然生下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儿!为了不出银子,什么都不顾了! 沈玉淡淡一条,转身坐下:“小姑,我就是把你当亲人,才让你来我这店里帮手的,可你也不能勉强我为了你,倾家荡产吧?你也是知道的,这银子赚着,多难啊!” 沈英闻言哭了起来,再也无话可说。 她命贱,她的话不值钱,她被牛二打,被牛二欺负,如今被休了连娘家人也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她这一条命连几两银子都不值! 就她这样的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老天爷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牛二也的确是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沈玉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冷血心肠,宁愿亲眼看着沈英死都不愿意出银子! 不过转眼一想,也是,生意人个个利欲熏心,进他们口袋的银子有几个舍得拿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知道,今夜想要银子离开是彻底没戏了! 握着匕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酸疼,他一只手攥着沈英的胳膊,开始慢慢的将她引往外拖,刘斗见此一声大喝:“放了她!” 沈玉也冷喝:“牛二放了我小姑!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牛二闻言一声冷笑,拖着沈英的身子往外走:“小寡妇,你当我是蠢货!会信你的话?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毒妇,我要是放了沈英,你能放过我?别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他说着看着刘斗脚步挪动着似乎想要过来,顿时一大喝一声:“别动!不然我就用刀划破她的脖子,让她死不了,却饱受痛苦!” 沈玉闻言挥挥手,让刘斗别动。 牛二见他们不敢再动,立马示意王九去开门。 片刻后,店铺前门打开,沈玉和刘斗眼睁睁的看着,牛二两个人挟持着沈英消失在了夜色里。 沈玉轻叹口气,闭了闭眼,感觉斗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刘斗闻言有些讪讪,转过身:“她毕竟是你小姑,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是真的不给钱,牛二真杀了他呢?” 沈玉闻言轻叹口气,回头瞪着他:“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在用激将法?” “看出来了……”万一呢,万一牛二不吃这一套,他真的要杀沈英,那怎么办? 沈玉瞪他一眼:“牛二这个人你不了解,他虽然坏,但他胆子小,想当初他把我小姑打的头破血流,急忙把人休掉送回来,就是怕担人命官司。” “如今深夜他来我这里,肯定只是为了钱而已,压根没想过要谁的命,否则他们在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就不是用的迷香而是剧毒了!” “而且你难道没看到吗?他拿匕首的手都在不停的抖,显然是怕极了!就他这样胆小如鼠的混蛋,敢来我院子里做贼,都已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杀人,他不敢的!” 刘斗闻言撇撇嘴:“你聪明,你说的都对,还不赶紧去看看你爹娘!”都说了万一呢,就那么笃定牛二不会狗急跳墙失心疯? 不过,回头一想,她也的确是没错过…… 沈玉点点头,抬脚进了屋子,再确定爹娘呼吸平稳,面色无常,只是沉静的睡着之后,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关上门出来。 她站在屋檐下,许久沉默不语,想了想看着刘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牛二他他见钱眼开,这次没从我手里诈出银子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不想办法震一震他,他指不定过几天他又要来作妖!” 刘斗闻言来了精神:“那你想怎么办?” “你去报官。这件事要是捅到了官府里,他们估计会派人手来抓牛二,到时候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就不会再有心思来我这里闹事了。” 刘斗闻言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问:“可你小姑还在他手里呢,万一真出了事儿,你怎么和你爹娘交代?” 沈玉闻言眯眼看着天空上朦胧的月色,淡淡开口:“你信命吗?” 刘斗想了想,摇摇头。 从前他是信命的,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浑浑噩噩,偷鸡摸狗,就这么一辈子,也许连个家都不能成。 可现在他不信命了,只相信,努力就有收获,好人会有好报。 他不明白沈玉为什么突然问他,但她既然这么问,就一定会有原因…… 他斜眼看着她,嘴角怪异的撇着,可……这问题跟他刚才的问题……有毛关系? 第91章 巴掌 可片刻后,他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只听到她轻轻的叹一口气说:“你这就去吧,鼓敲的响一点,时间久一点。” 刘斗闻言,瞬间明白了。 她也不信命,不信沈英的命真的就那么惨,她有自己的考量,有她自己的揣度和计谋。 说白了,她自信这一切都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刘斗转过身的那一刻,忽然又觉得这样的她其实不太好,太自负了,太过相信自己的感觉,或许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一点,吃大亏…… 回头看,她单薄的身子站在那屋檐下,肩头瘦弱,却仿佛扛着什么重担一样…… 她应该也是很累的吧,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在这里开了店,却一天到晚的那么多的破事,不是这个来闹,就是那个来偷……她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她撑的该多累? 忽然他心就软了,那些提醒的话在这一刻也说不出口了。 他穿好衣裳提着灯笼出门,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的脚步声沉重夹带着沙沙声,像是背后一直有个人跟着他一样。 他知道沈玉的叫他此刻来报官的目的,明知道这一刻衙门里不会有人来管事,还叫他敲鼓,无非是为了借着鼓声提醒牛二他们,这件事她没打算放过,就算是牛二想对沈英下手,也该顾虑着官府这边…… 衙门门口,威武的狮子张大嘴巴漏出獠牙,刘斗将灯笼挂在狮子脖子上,摸摸狮子的头,这才踏上台阶从鼓架子旁边拿出那对孩童手臂粗的鼓槌,缓缓举起,片刻重重的落下! “嗵!嗵!嗵!” 漆黑静谧的街道上,瞬间像是炸开了惊雷一样,那震慑人心的鼓声,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随着夜风,四散飘远。 这鼓声炸响,周围街道里住的人都在瞬间被惊醒,家家户户几乎都亮起了灯。 刘斗举着鼓槌,越发的用力敲打,“嗵!嗵!嗵!” 附近住着的百姓,有的家养的狗已经大叫起来,更有甚者,提着灯笼裹着衣裳出来探着头来看。 远处,镇上临河的一处杨树林中,王九胳膊腿儿疼的走路都走不动了,躺在满是树叶的林中伸长舌头直喘气。 牛二一路提着沈英的衣领,将人拖着走,停在这里的那一刻,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上,二话不说上去就踹! “别打我!牛二,别打了……” 沈英抱着头哭着,蜷缩着身子也不敢跑,任由他的脚一次又一次的踹在自己身上。 牛二一路跑来快累死了,可是却依旧愤怒的在踹了沈英几脚之后就暂停了下来,也像狗一样的直喘气,借着月色瞪着沈英:“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大哥家一天赚好几两银子!钱都还是你大嫂收着的,我今儿怎么在他们屋里没找着银子!” 他一双眼瞪的像是铜铃一样的大,恶狠狠的盯着沈英,上前一把拽着她衣领使劲晃:“是不是你个贱人骗我!” 沈英吓得哭起来:“呜呜,我怎么敢骗你,开张头一天就是赚了好几两,后头赚了银子虽然没那么多,可是我都是看着大嫂收起来的……” “哼!没用的东西!在里头那么久时间,连银子在哪儿都不知道!永远都是这么废物!” 沈英被戳着额头一直骂,骂得哭也不敢再大声哭。 王九疼的难受,觉得再这里耗着不行,折起身子看着牛二:“走吧,我着胳膊腿儿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折了,疼的不能动,得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去。” 说着看着沈英:“这女人没用的很,一天到晚的生不出来个孩子,就知道哭哭哭,丧气的要死你理她干嘛!” 牛二也觉得丧气,一脚狠狠踹过去,就想和王九一起离开,可是刚刚走了两步,摸着空空如也的身上,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这一夜就这么白折腾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王九扭头看着他:“怎么不走?” 牛二忽然将他一把扔下,转过头去,走两步蹲在沈英的面前。目光幽幽满是幽暗的寒意:“沈英,有个事儿交给你去做!” 沈英正打算跑,忽然牛二突然折回来,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闻言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什么……事儿?” 他冷冷一笑,凑到沈英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顿时沈英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眼泪又流出来:“不行的不行的……啊!” 他一个暴怒,大手上去就掐着她脖子,眼底一片血红,牙齿都暴躁的咯吱咯吱响:“你再给我说个不字!看我会不会立马掐死你!” “不……唔唔……”沈英脖子疼的难以呼吸,喉咙的那一处像是着了火,片刻后牛二松开手,她呛的咳得快喘不上气,许久才恢复过来,泪眼迷蒙的看着牛二再也不敢摇头:“别……我都听……你的……” 牛二这才阴森森的一笑,一把将她推倒:“滚回去!别让那个小寡妇看出破绽来!否则,不管你跑到哪儿,我也能找到你!杀了你或者……把你卖进黑窑子里去,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不要……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别把我卖黑窑子里去,你说的话我都听,都记住了……” 牛二这才满意,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镇上传来沉闷的声音,像是……鼓声! 王九显然也听见了,顿时从地上坐起来,慌了:“牛二!咱们赶紧跑啊!那个小寡妇居然这会去衙门敲鼓!指不定一会衙门就有人来抓咱们了!” 牛二闻言心头震颤,那鼓声像是震进他心里去了一样,他把腿就跑,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看着沈英:“别以为你没事了,过两日风头过去了,我就回来找你!找不到你,我就去杀了你娘!” 沈英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的身影,因为那鼓声瞬间消失在林中,她长长的舒口气,这才抚着心口往回走。 鼓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沈英擦擦眼角的湿意,没有先回店里,而是先去了衙门。 果然老远看见刘斗在敲鼓,她上前去,嗓子有些哑了,喊道:“刘斗,别敲了,我没事了,不用报官了。” 刘斗举着鼓槌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沈英真的完好无缺的样子,心中笑,她果然是万无一失啊…… “嗯。”淡淡嗯了一声,他将鼓槌放在了架子上,这才提着灯笼和沈英一起回去。 店里,沈玉点好了几根烛火,就坐在柜台后面,趴在桌上睡觉,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睁开眼就见刘斗前头进来,后面,沈英低着头进来,反手关好门。 “小姑,牛二也没有为难你?” 沈英闻言,抬头看着沈玉,目光木呆呆的,像是透过她看向别处。 片刻后,沈玉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到她面前上下看了看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正想舒口气的时候,面前的沈英突然动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带着愤怒呼啸而来,落在了沈玉白净的面颊上,瞬间,那半张脸就红肿了起来! 第92章 最毒妇人心 这个巴掌来得又急又快,在她最为措不及防的时候,沈英似乎早有准备,这一刻她的眼神看着沈玉,像是看着历经几代的仇敌一样恨! 沈玉也被这一个巴掌打蒙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许久,才伸手缓缓的抚住了半张脸。 转过眼来就看到沈英怒目而视的样子。 她知道她气什么,无非是刚才她没拿银子救她,她心里有怨愤。 可是,凭什么就要她来拿银子?那可都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她为什么要无私去奉献?就因为这比纸还薄的亲情关系? 可笑! 她还是那句话,沈英又不是她亲爹亲娘,她凭什么要为了她跟牛二那样的混蛋去妥协! 即便是亲姑姑,那又如何?在她心里,她没这个资格!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冷漠也罢,这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敢承认! 况且她在保证她安全的同时,也保证了不损害自己的利益,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她何错之有? 沈玉看着沈英的眼神已经冷了,缓缓的后退一步:“这一巴掌打完了,小姑你解气了没有?” “没解气!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东西,我就是打你一百个巴掌也不解气!” 沈英胸口充斥着满满的愤怒,她觉得自己活的像狗一样,被牛二轻贱就算了,如今还被娘家人轻贱! 就连自己的亲侄女儿,也在那样的紧要关头下,视她如粪土!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我问你,刚才牛二若是真想拿刀抹我的脖子,你真的还要见死不救吗?” 沈玉揉揉脸低眉一笑,这才看着她:“小姑,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你又不是我亲爹娘,没把我养大,对我也算不上好,我为什么要散尽家财来救你?” “不过虽然我说的是实话,但小姑你也不必要跟我生气。因为如果这件事如果换成是你,你也舍不得掏出大把银子来救我!” 眼看沈英一着急,紧皱眉头又想说什么,她一摆手:“今夜的事我虽做的很绝了些,不过牛二那个人我也是了解的,他没胆子拿刀来捅你,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那万一他真捅我呢?你就这么笃定他不敢?” 沈玉闻言,沉吟片刻:“那也是你的命。” 沈英心头一颤,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说她命不好,遇上牛二这个混蛋,就算是死在他的手里,也只怪她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不救她。 这个死丫头的心真狠毒啊! 沈玉看着小姑进了后院,才轻叹口气再次坐在柜台后面。 刘斗动作僵硬了片刻,将灯笼吹灭,这才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看了她许久才问:“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沈玉斜他一眼:“就是真心话怎么了?我不能这样吗?谁说我一定要当老好人?” 刘斗撇撇嘴:“那这也太狠了……” 沈玉闻言轻蔑的一笑:“没听说过一句老话吗?最毒妇人心!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我辛辛苦苦将近一年,赚了这么些银子,要是让我因为小姑一下子都给牛二那个混蛋,我才要吐血!” “反过来又说,我为什么要去便宜牛二那个混蛋?就因为他拿刀挟持了我小姑,我就要任由他来牵着我鼻子走吗?我可不是菩萨心肠!人活一世,只有自己最重要!” 沈玉说完发现自己说的又多了,她为什么要跟刘斗解释这些? 她现在做事就要随心而行,做的好不好,坏不坏,狠不狠毒,可不可恶,她不需要别人来评判! 重活一世,她发过誓,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任何人! “烦死了,赶紧睡去,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刘斗无辜的被骂了一顿,撇撇嘴什么话也不敢再说,去了后院躺在床上,许久还在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遭人挟持,她会不会也是这样,无情狠绝? 可是反过来又想,她维护自己的利益,难道有错吗?谁也不想做傻子不是吗? 如果有那一天,她会不会来拿银子换自己的命? 可转眼又一想,自己真是想多了,他又不是沈英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遇到什么事情他会率先去反抗,不会任由别人牵着自己鼻子走。 和她一样,他会懂得抗争,因为他们都不信命…… 过了许久,鸡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沈玉趴在柜台上揉揉眼睛,这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后院去。 牛二那个混蛋,他不知道给爹娘下了多大分量的迷香,她走进房间里喊了好几声,两个人都没有醒,她无奈叹口气,再出门来刘斗已经起来了,也是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 沈英的房门紧闭,丝毫不见动静,沈玉看了看没有过去喊她,昨晚上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心情不好不想动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也不想让自己在沈英的心目中,形象变得更可恶,就叫着刘斗去了前面忙活。 幸亏这阵子的生意不太好,每天只做五六百个包子,否则两个人就是忙到太阳出来也忙不完。 沈英耷拉着脸过来的时候,包子已经包好一半,沈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脸色很黑,她却依旧拿起围裙,坐在旁边,二话不说的开始包包子。 沈徳夫妻醒来的时候,前头的包子都卖得差不多了,杨氏很是疑惑,昨天晚上怎么睡得那么沉? 她心里感觉到了不对劲,觉得头也蒙蒙的,洗漱过后来到前头,揪着女儿问:“你怎么不叫我和你爹起床呀?” 沈玉闻言笑笑:“叫了你们俩也起不来。” 杨氏听女儿这么说,疑惑的看了一圈,沈莹耷拉着脸似乎在躲闪什么,刘斗倒是在忙活,似乎没听他们说话,再看看女儿那双眼,更是觉得怪异:“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玉叹口气,只能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刘斗晚上去衙门敲鼓,也没人理,我估计这会儿牛二已经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躲着呢。最近一段时间,想必他是不会来闹事了,你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 杨氏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是怒不可遏,狠狠的瞪着沈英! 走过去,一把将她揪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好意思在我这呆着,赶紧的卷铺盖给我走人,回老家陪娘去!” “若不是你上次和牛二见面,说我家赚的银子多,他至于这么有贼胆吗?还拿迷香把我和你大哥迷晕了,那万一要是毒药呢?我和你大哥现在都死得透透的了!” 沈英闻言,顿时眼圈都红了,委屈的不行,也大吼着:“你骂我干啥!这坏事是牛二干的,跟我有啥关系呀?又不是我让他来偷银子的,我还被他打了一顿呢,差点没被他给用刀捅死!” 沈英说着指着沈玉:“好歹我也是她亲姑姑,昨天晚上牛二拿着刀要捅我,她都不肯给一点银子,让牛二放了我!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她还说我要是被牛二捅死了,就去给我买棺材收尸!你听听,这是你女儿说的话,这是人话吗?” 沈玉闻言翻翻眼皮,摸摸鼻子转过脸去,这话是她说的没错,也是她的心里话,没办法,她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别人受不了她也无所谓,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杨氏被气糊涂了,说话也不中听,眼看着沈英还在指责自己女儿做的不对,也怒了,揪着她的手臂就往外推:“我女儿不好,我女儿不对!那你别赖在我这儿啊,赶紧的给我走人!也省的你看见我女儿心烦了!” “要是由着你在这儿,指不定三天两头的牛二就来我这里闹事,我可受不了!我这一家小店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沈英也失去理智的哭吼着:“那都是牛二的主意,跟我有啥关系呀?他都把我休了,你怎么把火往我身上发呀?有本事你去找牛二,把他抓进官府里去啊,也省得他三天两头的来折磨我!” 杨氏张张口又要说什么,这时候沈德揉着眉心过来,一拍桌子怒声说:“都别吵了!” 杨氏才不怕沈徳发火,看也不看他,回头就冲沈英喊:“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赶紧收拾东西给我回乡下去!” 沈英顿时凄惨的哭着跌坐在地上,双眼血红的看着杨氏哭喊:“大嫂,你这是逼我去死啊!” 第93章 可恶烂人 杨氏闻言瞬间气急败坏的怒吼:“你少说这样的话!我只是叫你回乡下陪着娘去,怎么就是逼你去死了?” 沈英哭得满脸都是泪,一声暗红色的裙子,折腾了一夜也皱巴巴的不像个样子,头发也散乱,脸上还有被牛二打出来的红印。 她坐在地上哭着,简直是个可悲可怜的弃妇,指着杨氏大哭着说:“你怎么就不是逼我去死了!今天要不是那鼓声传出去,指不定我就被牛二打死在那林子里头了!” “你还要逼着我回乡下,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家里,就牛二那个性子,指不定我前脚回去,他后脚就跟来要打死我,要把他没偷着银子的火气都撒在我身上!” “我就是被牛二逼着说一句,你们赚银子多,我都说坏了是不是!就都是我的错了是不是!又不是我让牛二来偷你银子的,况且他也没偷走啊,凭啥这事儿全都赖我呀!” “你……”杨氏还想说什么,沈玉立马上前将她拉住,冲她摇摇头。 “小姑说的也没错,这件事都是牛二的主意,跟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你现在逼着让她回乡下,指不定牛二还真要去找她的茬,到时候就更没人护着她了,还是先让她留在店里吧。” “昨晚刘斗去衙门敲鼓,这牛二肯定怕官府的人抓他,所以这一阵肯定不会出来的,小姑也能安全些,要不然她要是真回乡下,出了什么事儿,你和爹心里一定也过意不去的是不是?” 杨氏闻言叹口气,知道女儿说的也有些道理,也没再逼着沈英离开。 沈德见状,将妹妹拉了起来,到了后院儿,又是一番敦敦教诲。 许久后,沈英看着大哥走出去,想起了昨夜回来的时候,牛二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心头不禁微颤。 这辈子她恐怕都摆脱不了牛二了…… 包子卖的差不多了,刘斗正在收拾店里的桌椅,沈玉一家三口坐在这儿小声的说着话。 沈玉觉得昨天晚上的鼓声,虽然一时间把牛二吓跑了,但若是官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指不定过几天他又要卷土重来。 虽说自己不怕牛二,也有自信能治得住他,可这种事儿多了,让人厌烦不说,她也不自信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情绪,把牛二给打死惹出人命官司。 再说了,如果官府能出手,把牛二给抓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从根上解决了麻烦的源头,也省了她很多力气。 于是和爹娘商量了一下,她便独自往县衙去。 衙门外两个石狮子威武霸气,门口两个官差腰间挎着刀,穿着一身官家行头,威风凛凛,精神烁烁。 沈玉抬脚进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中一个人带着她,去了衙门的偏殿里。 即便是小镇衙门,也建造得气派。 她走进偏殿,就见主位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留着小八字胡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衣裳靠在那太师椅里,手里正拿着一张状子在看。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那眼皮懒懒的一抬,问:“什么事儿啊?” 沈玉看他这个懒散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喜,暗道,这普天之下果然当官的都是一个死德性。 不过就他这个穿着,一点儿官样也没有,想来也不是知县老爷。 但她对官府里的官衔和级别,这些都是不清楚的,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总之门口的衙役把她带到这儿来,那就一定是管事的。 不过既然来了,管他是谁?咱耐着性子把事办了才是,就轻轻点了个头,算是见了礼,说:“大人好,昨夜我家店铺招了贼,所以就特来上告,望大人派人手,去将那小贼捉拿归案。” 那八字胡闻言又懒懒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将手中的状子放下来,拿过一旁的烟袋吧唧了两口,这才说:“街上哪家店铺呀?” “飘香包子店,南头的。” 八字胡闻言抽烟袋的手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丝怪异的笑,认认真真的看了沈玉两眼,这才说:“南头的包子店呀,略有耳闻呢。那昨晚招了贼,可有丢失财物?” 沈玉闻言轻轻皱眉,片刻后才摇摇头:“并未丢失财物,只不过,那小贼可耻,拿迷香将我爹娘迷晕,上午方才醒来。民女想着,若是放任那小贼逍遥法外,指不定哪一天要拿毒药来害我家人。” “所以特来上告,还望大人明察秋毫,派人将那小贼捉拿,不再任由他为祸四方!” 沈玉说完,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忘了说,那小贼并不是旁人,而是丁家村的牛二。” 八字胡靠在太师椅上抽烟,看着无比的惬意,闻言正想说什么,外头一个衙役进来禀告:“师爷,昨日的那个婆子又来了,还赶走吗?” 陈师爷闻言,眼皮也不抬,便挥挥手:“不过一个泼皮妇人倒是难为住你们了,赶紧的赶走,别吵了我清静。” 沈玉闻言心头一窒,再抬眼看着上面的八字胡,已然变了眼神,原来他就是师爷,周龙的那个靠山。 陈师爷发觉沈玉在看他,也悠悠的转过眼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一闪而过。 片刻后,陈师爷笑了,笑容怎么看着都有一丝轻蔑:“你飘香包子店呢,我知道。你说的这个小贼牛二我也知道,那不是你那小姑以前的男人吗?” 沈玉沉吟了一番,点点头:“您说的没错,可那牛二已经将我小姑休弃,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 陈师爷闻言呵呵一笑,重重地抽了一口烟袋,片刻后吞云吐雾了一番,这才说:“有没有休弃你姑姑,这倒没什么所谓,跟昨夜的事儿倒没多大关系。” “可你刚才也说了,财物没丢,人只是迷晕了也没有受伤,那就不算是一个案子,就不能派出人手去捉拿牛二。” 沈玉闻言目光顿时冷了,看着那师爷冷声质问:“那大人的意思是,就这么放任牛二逍遥自在?” 陈师爷也呵呵一笑,将烟袋在桌板上磕了磕,烟灰落在了缸里:“这犯罪事实没有构成,怎么去抓人呢?你没丢银子,人也没事儿,这顶多算来就是被熟贼翻了墙,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回去吧,别一大点的事就来我这儿告状,没死人,都不要来找我,忙着呢。” 陈师爷冲沈玉不耐的挥挥手,片刻后,站在门口的一个衙役边进来,示意她出去。 沈玉吸一口气,咬着牙,片刻后,冷冷的转身。 这个混蛋,不丢钱不死人,就算是没事了吗? 又或者,他一听是她飘香包子铺的事情,就推三阻四的,不想管? 可恶烂人! 这一下县衙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自己了,希望牛二他胆子没那么大,以后再也不敢来,否则,她一定打折他的腿! 陈师爷看着那气呼呼转身走的姑娘,轻蔑的一笑,这才摆摆手,叫一个衙役:“去把阿龙叫来。” 那衙役点头去了,没多久周龙那胖胖的身子,便坐在了他的下首位置。 他笑眯眯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师爷,笑着说:“嘿嘿,姐夫。我来的路上听六哥说,飘香包子店的沈玉,来叫你抓贼啦?” “嗯,我没理她,都是看在你的面上才不管这案子的啊,要不然我派人去抓了那小贼过来,好歹也能立个功。” 陈师爷说着,看着周龙那个样子笑:“最近生意怎么样?” 周龙一听这个脸色立马就垮了,恨恨的说:“生意一天比一天差,那个姓沈的小寡妇,把我的生意都抢得差不多了,再过不了多久,我的店都没法开下去了!” 陈师爷闻言,看着他那个窝囊样子心里不屑,不过到底是小舅子,总该帮着点儿的。 想了下眉头一挑说:“不过是个小寡妇,你就斗不过了,有我在这撑着你呢,干什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没一点男子气概,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第94章 你又非礼我 周龙被骂了一顿,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走出衙门很远的路,还觉得姐夫的话似乎是有深意,回头又想想,他最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似乎是……鼓励?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想起了最近一段,自己的生意简直没法做,每天就做一百来个包子都卖不完。 而听说人家沈家的店里头每天还是卖五六百个,在他们没来之前,这五六百个包子可是他的店买出去的,如今生意全部都被他们抢光了! 他回想起姐夫刚才的那个眼神,一瞬间,胸口激荡起一股豪情,不就是一个小寡妇吗?还怕她? 沈玉一路气呼呼的回去,回到店里,爹娘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沈徳叹口气:“玉儿别气了,一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官府那边能指望的上就怪了。” 一般事情闹的不大,不出人命,他们也极少来管事儿的,只管想方设法的从百姓那拨银子到他们的荷包里。 沈玉点点头:“官府那边不管,我们也没办法,接下来只能靠自己,能防着的地方尽量防着吧。” 沈英正坐在后厨收拾,听到沈玉说这么一句低下头来,防着…… 又到了晚上,沈玉等着爹娘睡熟了之后,再一次出了门。 她没有提灯笼,踏着月色孤身一人,再宽阔安静的街道上走着,脚步声沙沙,没多久,来到了楚家的院墙外,顺利的翻进院墙,来到那窗口下,轻轻敲了敲。 片刻后,窗子推开,楚云亭一张带笑的脸便跃然眼中。 悄悄的进了他的屋,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窗前的书桌上,摆着书和纸笔,似乎正在苦读。 那书上还有他用小楷写出来的批注。 她伸长脖子看了看,这书颇为枯燥,晦涩难懂,她只看了那么两眼,便觉得头疼,立马挪开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刚关了门过来,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行走间,那衣服贴在身上,似有若无描绘出他健壮的胸膛。 在他站到面前的那一瞬,沈玉伸出双手去拉他的,拽着他坐在身边,二话不说的靠进去他怀里。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沈玉店里昨天晚上招贼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开来,所以楚云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但她能来找自己,他无疑是满心欢喜的。 现在她爹娘看的紧,白天人多他不敢去见她,怕被她爹娘看出端倪来,晚上,更不敢去…… 沈玉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点点头,说话声音听着有些沉闷,情绪不高:“昨晚上牛二用迷香把我爹娘给迷晕了,来我店里偷银子,不过他没偷着。” “他的同伙差点没被我打废,不过他稍微聪明点,拿刀挟持我小姑,叫我出银子。” 楚云亭听到这里,也想到了当时的紧张情况,眉头不禁紧皱问:“你给了他多少银子才救回你小姑的?牛二他那个人那么无赖,肯定不会是几两银子就能打发得了。” “我没给他银子,一点也没给。” 沈玉说着抬眸看着楚云亭瞬间震惊似乎不可置信的样子,狡黠的笑了笑:“你以为他拿着刀要挟我小姑,我就会把银子给他?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就没给呀!我让他杀了我小姑,然后我给小姑收尸!”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下来,推开他的身子,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那双眉眼,确定里面没有别的情绪后,这才又问:“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狠毒?” “那可是我亲小姑,我为了银子,却放着她的一条命置之不理,这样的我是不是特别可恶?是那种很容易遭天谴的人,对吗?” “可是要不然怎么办呢?我辛辛苦苦这一年才赚了那么些银子,为了一个并不喜欢我,以前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每回见面就拿眼睛鼻子瞪我的小姑,我就把这银子交给那个混蛋牛二,凭什么呀?” “我凭什么要为了不一个不喜欢我的人,那么顾全大局!我凭什么要委屈我自己,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呢?” 沈玉着眼眶已经湿湿的,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在别人看来这种想法甚至是可以算的上心如蛇蝎,枉为人。 可那又怎样! 她就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她凭什么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别人会为了她,委屈自己吗? 楚云亭微微叹口气,想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她却似乎是在斗气,挣扎着不许他抱她,而就是这么坐着,面对面的看着他,瞪着他,眼泪汪汪的。 他很是无奈的笑,伸手去抹她的眼泪:“你瞪着我做什么?惹你生气的又不是我呀?”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狠毒,不是人?” 楚云亭摇摇头,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可想而知,昨夜她的心中是多么纠结,她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的自责。 可她说的没错,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去牺牲自己?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听之任之的傻姑娘啊……她有主见,有能力,有气魄手段,她从来都和别人行事不一样。 “在我眼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你不用在乎,我向着你!” 沈玉闻言看着他那个认真的样子,忽然破涕为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上去亲了一口:“我这么自私又狠毒,你不讨厌吗?” “你若是傻乎乎的,一心只为别人好,那我反而才觉得你是个傻瓜呢。人活着自私一点没错的,不用心怀愧疚。” “我才没有心怀愧疚,我这个人说一是一,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她说着,一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滑落在脸颊边,他伸出手去轻轻抹去,眼泪在指尖微凉。 这一刻,楚云亭的心里就浮起了一丝自责,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管沈玉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不能够帮她一点点,一丝一毫都不能。 从来都是只能看着她自己苦苦的撑着,苦苦的受着委屈,有了眼泪,也只敢在他一个人的面前流。 她是个姑娘啊,年纪轻轻的姑娘,本该在父母家人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每天绣绣花,看,喝喝茶,可是,她却不同。 她现在已经撑起了家的重担,出来为赚钱维持生计,还要被那些所谓的家人,怨恨,坑害。 她的肩上背负了太多她本不应该背负的东西,她该有多累,有多苦? 可是作为喜欢她,想要和她共度余生的男人,他根本不能为她分担一点点。 只能在所有的事情都出现之后,抱着她,给她一丝丝的用不上的安慰……可在他自己看来,这只是他无能的体现罢了。 沉默了许久,沈玉才又说:“现在这当官儿的都是一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我就去衙门告状,想让衙门派人去把牛二给抓了,可是你猜那师爷怎么说?” “怎么说的?”看着她那个样子,嘟着嘴巴,双眼红彤彤的,肯定是被气着了。 “哼!” 沈玉撇撇嘴,长着长指甲的手指在他胸前戳啊戳的,“那师爷说我家银子也没丢,又没有人死,又没有人伤,算不上是正经案子。像这种小事儿,他没工夫搭理,还说他忙……我呸,忙个鬼呀,坐在那太师椅上抽烟袋,倒是悠闲的很!” 楚云亭闻言抓住她作乱的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看着她瞪大双眸很是诧异的样子,低下头来,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你又非礼我……” “我这叫情不自禁。” “……” 这混蛋啊,什么时候练的厚脸皮,情话说的这么撩人? 第95章 你会哭的 她本来那么差的心情,就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变的甜滋滋的,整个人都好像飘在云端一样。 她也忽然惊觉,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之间,这个男人在她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十分大的分量,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情话,就能够左右她的情绪,这实在是太让偷觉得不可思议了。 因为她觉得现在她自己的心肠真的算是很硬了,等闲的事情都能不能撼动她冷硬的心分毫。 可他的一句话,就让她像是身处在粉色的泡泡中一样,颇有些飘飘若仙。 沈玉颇有些不满的伸出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看着他眉头顿时皱起,身子一个绷紧又使劲的压着她……他伸手拍打他肩头,嗔怪的说:“你快把我压扁了,快起来!” 再不起来压的太紧,一会难受的又是他,他又不让自己用手帮他…… 楚云亭怎么可能想起来,温香软玉在怀,他周身淡淡的馨香环绕的他,让他觉得,再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候了。 虽说上一刻气氛还是有些冷硬,可这一刻,两人之间已经是满满暧昧温情。 “现在官府的人大多都是蛀虫,只要不出人命,不出了轰动十里八乡的大事,他们一般都是能躲懒就躲懒的,除非你去拿银子塞他们手里,或许他们还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动一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国土之大啊,犄角旮旯,又怎么可能不出现一两只臭虫呢? 别说这偏远的乡镇了,就算是在那天子脚下又如何?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事情又少了? “不过幸好你爹娘没有出事,只是你小姑她是否对你颇为怨愤?” 沈玉正被他的那一句情话和忽然而来的一个吻给撩拨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他话题又转到这个上面来,很有些接受不良。 愣怔了一刻才说:“可不是嘛,我小姑可气我了,恨不得要吃了我呢,你看我的脸现在还红着呢,就是她打的。” 沈玉说着将右边脸侧给他看,楚云亭看着她果然透着几分红的脸颊,轻叹口气,片刻后低下头来,在那脸颊上,亲了又亲:“乖,我亲亲就不疼了。” “……” 你妹呀,这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那个根正苗红,满口圣人礼仪的纯情男子去哪儿了?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会撩人的老司机了? 什么亲亲就不疼了?这样听了让人老少女心都只冒泡的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沈玉眼神颇为怪异看着他,他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羞耻,耳根泛红,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在她耳旁轻轻喘气:“别这么看着我,否则……” 这个否则后面是什么,他没说出口,但沈玉也猜得到。 她娇羞的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咬着红唇,片刻后,才伸手揪着他的耳朵:“否则你要怎么样,把我脱光光,然后做些羞羞的事吗?” “……” 这下楚云亭傻眼了,虽然一贯觉得她脸皮挺……厚,说话挺随意,可……脱光光? 他没忍住吞了吞口水,捂着她眼的一双手,依旧在那眼帘上盖着,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她身前,起起伏伏鼓鼓囊囊的,他紧紧压着她,能感觉到那柔软。 他气息控制不住的有些微乱,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身下的人,也娇声:“呀!书呆子,你手往哪放呢?挪开!” 其实她不想说这句话,她想说的是:你手别拿开,用力一点…… 可是某个毫无羞耻心的人也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把书呆子给吓的精神分裂,所以忍着还是说了一句正常点的话。 可这一回,大手没动,眸光更暗沉了一点,看着她红唇微张,像是又要说什么,瞬间贴上去堵住她唇! 更堵住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那只手更是顺着她的衣领探了进去! “唔唔……” 这混蛋,他在干嘛?干嘛? 他居然在…… 他不是胆小如鼠吗?他不是脸皮比纸薄吗? 还没等她继续胡思乱想的功夫,那只手已经冲破了最后一层壁垒,落到了实处,那高山险峻,难以攀登。 他心跳如鼓,兴奋异常,在那高山之巅,肆意狂奔。 情动时,吻着她的双唇,狠狠的撬开她的牙关。 他像一只狼一样,紧紧压着属于他的猎物,一点一点的啃食。 他品尝她的美味,感受她的心跳和紧张,这一刻,他忘乎所以,一颗心都叫嚣着,再多一点,多一点! 沈玉被他的亲吻带动多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问题也想不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嘴巴都发麻了,舌头都发软了,嘴唇也有些疼,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看着同样醉眼迷离的他。 气喘吁吁了许久,回过神来,狠狠揪着他的耳朵:“楚云亭,你居然摸我?” 其实你摸的很舒服,很舒服呀,所以能不能,再摸几下…… 沈玉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故作生气的瞪着他,看着他那一双深沉的眼底,满是迷离的欲色,像牛一样在她的身上喘气,甚至紧绷的肌肉坚硬得像石头…… 她忽然松了手,顺着他的胸膛就要往下,却在落在他腰间的时候,被他紧紧的扣住:“再乱动,我就把你剥光!” “……” 沈玉闻言吞了吞口水,瞳孔都忍不住的放大,剥光,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楚云亭平息了片刻后,长长舒一口气,才翻身坐在床边,下一瞬,回头将她拉起来,开始整理她散开的衣襟,和凌乱的发丝。 沈玉嘟着嘴不满意就这么结束,其实他们还可以再深入交流一下的…… 她真的不介意婚前失贞这种东西呀……虽然也会紧张,也会怕疼的,如果他真想要,她毫不犹豫的就会给,可这个呆子,居然不肯再进一步。 对于他的怜惜和宠溺,沈玉感觉得到,看着他宁愿自己难受,也不肯再多一点,而是不像田江那样喜欢沈红,玩弄一番,最后却无情的丢掉。 她心里忽然就美滋滋的,被人宠爱的滋味,这么美…… 拍开他为自己整理衣襟的双手,她上去便搂住他的脖子,娇俏的笑着:“我知你难受,所以你真不需要我帮你吗?” 她说完,还轻轻咬着唇,眼神狡黠的挑着,似乎在勾引他,诱惑他…… 楚云亭再次被她这个眼神撩拨的心神俱裂……喉头滚了滚,立马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不去看她那双勾人的眼:“玉儿,你真的别再来撩拨我了!否则我若真控制不住……你会哭的……” 沈玉闻言狡黠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上去就亲他的唇:“我愿意在你怀里哭……” “……” 第96章 急着和我洞房吗 唇上被咬了一下,楚云亭才立马从那能叫人失魂落魄的幻境中脱离出来,看着她明媚的笑脸,立马将她推开,眼珠子瞪着她:“别在我怀里扭来扭去!” “你凶我?” 沈玉立马嘟着嘴,眼珠子亮晶晶的瞪着他,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更是斜着眼看他:“你居然凶我?” “……” 楚云亭无奈的苦笑,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使劲揉她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急着和我洞房是不是?” 那柔若无骨香喷喷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一直扭来扭去,蹭的他心神荡漾,难受的要疯了! 沈玉瞬间瞳孔放大,嘴巴都合不拢,看着他眼神有点飘:“没有啊……”他怎么猜到的?他看着傻乎乎的呀,怎么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猜到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傻秀才书呆子! 楚云亭双眼一眯,低头使劲咬她唇,疼的她直叫才松开,气呼呼的说:“不想和我洞房坐在我怀里动什么动!你难道没感觉到我……” 他说不下去了……他耳根瞬间红了……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将某个厚脸皮往床上一推,立马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的躲她远远的:“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化身禽兽! 沈玉嘟着嘴,哼了一声这才慢吞吞的起来整理衣裳,整理了好半天才下床来,瞪他一眼:“没种!” 楚云亭闻言,瞬间瞳孔紧缩,在沈玉觉得他眼神不对劲的那一刻,就一个饿虎扑食将她抵在书桌上,咬着牙瞪着她:“挑衅我?嗯?” 头摇的像是破浪鼓一样,心里已经怕了,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说男人没种……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才不信她,又用力往前一压,目光幽幽泛着森然的绿光:“我有没有种,你试试就知道了!” 一语落地,腰带已经被他强势的拽了下来,衣裳瞬间散开,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她一个惊慌,差点就尖叫出声! 一双炙热霸道的唇狂放的堵住她肆虐,那大手也开始好不留情的攀山越岭!他甚至已经来拽她里裤! “唔唔……” 沈玉瞬间挣扎,就算来,也要在床上,在书桌上算怎么回事?他这也太刺激了吧? 正扭动间,他忽然放开她,额头抵着她额头喘气,粗重的声音在她面前喷洒:“还挣扎,怕了?” 沈玉迷迷糊糊的点头,一把推开他就开始系腰带,半晌才埋怨的看他一眼:“你变了!” “……”他变了?若说某个地方,或许是吧……他撩起袍子坐下,生怕她目光落在他……下半身…… 沈玉弄好衣裳,云鬓散乱靠在桌上,双手环胸盯着他:“你以前都不敢碰我的,今夜哪儿来的胆子对我……” 说到这里,听了下来,又气鼓鼓的上前戳他额头:“说!谁教你的这些!” 他怔了一下,突然低沉的笑起来,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牵着她柔柔的手,目光满是宠溺温柔:“这种事……没有哪个男人是需要教的,懂吗?” 她当然懂!男人对这种事向来无师自通嘛! 可……他这转变,也太叫人难适应了!以前连一个吻都不敢的人,现在居然敢伸手进她怀里……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第一次深吻过后,他就越发容易冲动了…… 她脸蛋有些红扑扑的,清亮的眼眸看着他,“那……我该走了,你真的不用我帮你……?”她说着,眼神落在他腰下位置,看得他差点没有瞬间夹住腿…… 他瞪她一眼,咬牙切齿:“不用!” “哼,不用算了!” 松开他手,她顺了顺头发,这才走到门口拉开门,悄悄看一眼他娘的屋子灯依旧灭着,这才放心的回头看着走到近前的他,目光已有了一丝不舍:“我走了……” 他轻叹口气,揉揉她脸:“路上小心脚下,别绊倒了。” 沈玉点点头,闪身出去,轻轻的拉开他家大门,回头看着紧跟的他,没忍住,跨着门槛亲吻他。 他回应片刻,松开揽着她腰的手,“回吧。” 她笑着点头,迈开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屋里的楚云亭,却是毫无睡意。 看着桌上的书册,缓缓坐下,想起她提起县衙师爷的那个痛恨样子,想起无能的自己,心中那个被压抑多年的念头,再一次冒了出来。 他甚至不能够完全控制住那念头带给他的激动情绪,指尖落在书册上微微颤抖,若是他能变成心之所向的那种样子,她是不是也能因自己的庇佑,少些苦楚磨难? 一念起,再难平息。 他推开窗子看着凉凉月色,觉得这庸庸碌碌无作为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一早起来,赵氏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布裙,一头乌黑的青丝上插着一支流云银钗,简单素净的打扮,却让她那本就不因年龄增长而有分毫减弱的美丽面容,更是显得恬静温柔。 她十五岁时候怀上的楚云亭,如今儿子十八岁,她也三十三岁的年纪了,可是那皮肤还是白嫩的一丝瑕疵也没有,反而因为这些年经历的悲欢喜乐,让她的气质更是多了一种淡然明泊。 她做好了早饭,简单的粥,鸡蛋和饼子小菜,儿子也自觉的从房间里出来。 看着他穿着那一身蓝衫已经洗的有些泛白了,却依旧常穿不免疑惑的问:“云亭,娘不是刚给你做了两身新秋衫,你怎么总是穿这一件?” 楚云亭坐在饭桌前,看着自己的衣裳淡淡一笑:“这件穿着习惯了。”因为是她买给自己的…… 不过说来,两人表明心迹在一起这么久,他就送了她一支不值钱的珠钗,下次,也该送给她的特别的,讨她欢心。 赵氏没有说什么,也坐下开始吃饭。 楚云亭吃到一半,放下了筷子,“娘,有件事想和你说。” 赵氏剥了一个鸡蛋放进他碗里,抬眼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儿?”看着儿子那定定的眼神,忽然心头一阵慌,他……想说什么? “我想入京赶考,今年秋季的秋试就快开始了,我想去试一试。若中了举人,正好参加明年春天的春试,春试三年一次,我若错过这一次,就要三年后了。” “娘,儿子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在这乡野方寸之地,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寄托,我知你不想我踏足京城之地,可……” 他说着看着娘依然双目含泪,咬着牙还是说:“儿子还年轻,若不出去闯荡一番,今生必悔!” 赵氏侧过脸擦泪,闻言儿子这么说心中震撼,他一贯乖顺,不让他做什么,他就不做,可是,她却忽略了男儿志在四方,就这么自私的将他困在身边固然好,可是他的一腔热血又该往何处洒? 做娘的,活着无非是为了孩子,她深吸口气,擦擦泪抬眼看着他笑:“我儿胸怀大志,娘岂有阻拦的道理?想去,便去吧,和你七叔商量一下,这些事,他都懂的。” 楚云亭心中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嗯,我会和七叔商量的,娘别哭了,仔细眼睛疼。” 赵氏点点头,想到他去了京城后或许会……目光落在他身上,“娘给你的玉佩,可还戴着?” “戴着呢。” 赵氏点点头,进了屋。 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自己不显苍老的容颜,想起了那个盖世混蛋曾对她许下的诺言,眼泪又泛泛眼中,儿子若是进了京,十之八九,是躲不掉的…… 罢了,一切都是命…… 楚云亭出了门,直接往七叔所在的武馆去。 七叔在武馆管的不多,只管着十来岁半大的小子们练拳脚基本功,二十来个孩子在武馆的后院里呼呼呵呵的练功,看着挺有精神头。 他以来七叔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疑惑他今儿不去教书来他这里做什么? 楚云亭在他面前站定,并没有多说废话直奔主题:“七叔,我过几日想去京城参加秋试,过来和你商议一下出行事宜。” 七叔闻言愣住了许久才慢慢回神,看着他那张和那个盖世混蛋七分像的面容,眼神颤了颤:“你知道……京中……” 第97章 一定有我 楚云亭闻言便知道七叔想说什么,微微的垂下眼眸,淡声开口:“其实你说的我都懂,但京中此行是必然,至于旁的事,我没想那么多。” 七叔闻言点点头,没打算再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呢? 他进京的事情小姐都已经同意了,他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么,虽然明知道他这一定会遇上那混蛋,那混蛋也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小姐藏在这儿,后面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可小姐允许了事态就这么发展,说明她心里…… 想到这平静的日子,随着他进京之行,一定会打破,其实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他进京也好,省得一直呆在这乡下,被那小寡妇缠着。 “我打算灯会后便启程,七叔可要与我同行?” 金七点点头:“你娘定然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的,我还是与你同去吧。” 多年没有回去了,此去也正好去二老的坟上烧烧纸,让他们知道这不孝的儿子还活着…… 平静毫无波澜的日子,又过了三四天,期待已久的灯会终于到来了。 这一整天沈玉都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期待着晚上早点到来。 吃完饭的时候,杨氏看着女儿嘴角挂着笑容止都止不住,不免疑惑的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沈玉闻言笑容僵了一下,片刻后才抬眼看着娘:“生意好了些,我自然高兴啊。”撒谎不必打草稿,反正娘其实好糊弄的很…… 杨氏果然没多想,托灯会的福,今儿破天荒的卖了九百多包子,的确是值得高兴的,想着也给她夹了几块肉:“多吃点,瞧你最近操劳心的人都瘦了。” 她点点头,吃完饭回到后院,钻进自己的屋子里,拉开柜子打量着今晚要穿什么裙子。 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带上他送给自己的珠钗,破天荒的擦了点粉,涂了点口红,她这才轻轻地推开窗子,看看爹娘的屋子里亮着灯,似乎是还没睡,不免有些着急。 这一会儿等会都已经开始了,街上肯定热闹的不行,他也一定在桥头等着自己很久了,若是再不出门,就太晚了! 又过了片刻,她实在是等不到爹娘熄灯,便悄悄的拉开门,趁着他们房门紧闭,没人出来的片刻工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刘斗刚把后厨收拾完,正准备回后院,见她精心打扮,穿着一身鲜少见她穿过的玫红色艳丽裙子,急匆匆的要往外走,下意识的问:“你要出门?” 沈玉立马回头瞪他一眼:“小点声,别被我爹娘发现!”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跑了,刘斗知道今夜灯会,她出门估计是要和那书呆子幽会去的…… 他撇撇嘴,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想回后院休息,忽然又想到灯会一年一次,自己在屋里睡大觉也寂寞,还不如出去走走呢。 沈玉出门便戴上了面纱,灯会上人很多,街道两旁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好看灯笼,将街道照得亮堂堂的,她要是不戴个面纱,遇上了熟人,可就麻烦了。 她可不想在这么美好的一夜生出半点差错,有些着急的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跑到了桥头,远远的看见,他在桥头的柳树下站着,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袍,发顶束着月白色的绸带,柳枝飘扬,他的衣摆也微动。 他面容清俊,清冷的月色,让他周身浮起一丝清冷,像是要乘风而去的仙人。 “云亭!” 她轻声呼喊,雀跃着像一只蝴蝶一样小跑过去。 只见他回过头,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悠然的笑意,眸光灼灼的热在她面容上,同时伸出右手抓紧她:“你再不来,灯会就要结束了。” 浅玫红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眼睛以下的位置,只露出那一双亮晶晶的眼,带着笑意,看着他的时候,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去,让人的一颗心都软了。 “我爹娘看的紧,我等他们进了房间,我才偷偷跑出来的。走吧,我们快些去看灯,我刚才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种莲花灯可好看了,我想要一个。” “我送你……” “我还喜欢兔子的……” “我也送你……” 亮堂堂的街道上,楚云亭浅浅的笑容挂在唇边,一只手拉着沈玉在这街道上慢慢的走,在人群中穿行,遇到好看的灯,笑着指给沈玉看。 遇到感兴趣的灯谜,便停下来,猜一猜博个彩头。 人群中他俊逸的面容和高大的身形,格外惹人注目,沈玉一身艳丽的红,依偎在他的身边,两人十指紧扣,有说有笑。 两人手拉手,走着走着来到了河边,有许多的人在这里放河灯,有许多的样式,莲花灯,牡丹灯,圆灯,棱角灯,各种各样的,从人们的手中被送到了河面上,顺着河流,轻轻的飘远。 长长的一条河,远远看着,像是那天上的银河一样闪闪发光,美丽得让人心醉。 沈玉将手里提着的兔子灯和莲花灯交给他,买了一个六棱角灯,点亮了送进了河中,对着许下了一个心愿:愿家人平安喜乐,她和云亭,情比金坚地久天长。 “你许了什么愿?可有我?” 沈玉睁开眼,合十的双手慢慢松开,带笑的双眸看着他:“我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他低沉一笑,伸手轻抚她面颊:“我猜,一定有我!” 沈玉笑着伸出双手,靠近他怀里,俊男美女在这河边相拥,引来不少人注视的目光。 可这一刻的他们却并不在乎,遥远的天上,不知何处放了天灯,那天灯高高的,随着风飘得越来越远。 “看,有人放天灯!” 沈玉有些激动,她也想放天灯来着,可是这里的天灯不是随意哪个人都可以放的,是在寺庙里有人去祈福许愿,经过师傅们念经才可以放的。 寺庙距离这里挺远的,沈玉可没时间去,所以眼下只能看着人家放天灯,不过,看看也是高兴的。 “等来年,我带你一起去放。” 来年的这个时候,或许他们都已经成婚了,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带着她去任何地方,她也不用在人群中戴着面纱。 想到这儿,他心头颤动,低下头来亲亲吻她的脸侧:“过几日,我就要进京了。” 沈玉正看着灯,听到这一句恍若如梦,许久才回过神来看他,双眼中满是呆愣:“你刚刚说什么?” 包子店里,外头街上热闹的很,人群轰轰的吵闹,杨氏睡不着开门出来,看着女儿的房门紧闭,想着她在屋里呆着也寂寞,不如叫她出来一起去看看灯。 平日里都是在店里忙活,也没得出去玩的空,好不容易的有个灯会,要是一直就呆在屋里,未免也太闷着她了。 来到女儿的房门口,看着漆黑一片,想着她许是刚睡,估计还没睡着,便伸手敲门:“玉儿,别睡啦,咱们起来出去看灯吧!” 可敲了好几下,里头依旧一点儿回音也没有,像是根本没有人在里头。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炸响,她顿时便慌了,使劲一推那紧闭的房门便被推开,她急忙跑进内室去看,果然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女儿的影子在! “相公!” 杨氏一喊,沈徳立马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她焦急的样子问:“怎么了?” 杨氏气得心口疼,拉着相公就出门,一边说:“玉儿这个死丫头,一定是趁着咱们刚才在屋里不防备,偷偷跑出去了跟她说的那个……幽会去了!” 一想到女儿指不定现在在哪个角落里,跟一个她不知道的男人卿卿我我,或许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她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气急败坏道:“别磨蹭了!赶紧去找,你去南边,我去北边!” 沈徳点点头,出了门便冲进了人群中。 楚云亭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儿,那一双眼中蕴着亮晶晶的泪,心疼的不行,急忙捧着她的脸哄着:“玉儿,别哭,我只是去秋试,还会回来的。” 沈玉吸吸鼻子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忽听身后一声怒吼:“玉儿!” 她瞬间心头一震,回头一看,二话不说就拉着也想要回头去看的楚云亭就跑! 第98章 他说了会娶我的 楚云亭被她拉着在人群中狂奔,心也随着她的紧张,不停的狂跳,侧眼看着她面纱都要飘起来了,问:“刚才喊你的是你爹?” “是,我爹娘一定发现我偷偷跑出来,所以来找我来了!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到你,否则,依我娘的性子,一定会闹到你们家的!” 娘要是知道和她相好的人是楚云亭,一定会巴不得立马上门把这事情闹开来,好像逼着楚家立马跟她定下亲事。 像他这样根正苗红,面容俊逸清秀的秀才,若是能和她成为寡妇的女儿成了亲,她一定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一定会说:瞧瞧我的女儿是寡妇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找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所以在听到爹的声音那一刻,她头都不敢回,就拉着人跑。 跑了好一阵儿,这才回头看看,人群涌动,爹的身影已经看不着了,她这才放心,靠在树上喘气。 楚云亭的气息也有些微乱,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可他们居然又跑到了桥头的位置。 这个位置有些偏,所以有些昏暗,灯会也还没结束,人流也不多,只有寥寥数人从那桥上经过。 楚云亭看着她抚着狂跳的心头那个紧张的样子,低沉一笑,双手撑着树干,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声音低沉磁性:“你就那么怕我被你爹发现?” 沈玉白他一眼,点点头:“要不然呢?你想被我爹揪着说你勾引他女儿?那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要是闹开了,整条街都知道了,你这秀才可就洗不白了!” “若真是那样坏了你的名声,你还怎么进去秋试啊?” 这个时代的学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有一点点的污名,就会影响他们的前途。 沈玉知道这个,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和他相处,和他见面,都万分的谨慎,生怕有消息泄露出去,对他将来不好。 虽说他现在只是个秀才,可谁也不能保证他将来不会中状元,对不对?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两个的事情一定要捂的死死的,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点! 想到他也许会中状元的事情,沈玉忽然有一丝丝的紧张,环着他的腰,抬眸问他:“我有个问题问你,你要老实的回答我。” 楚云亭看她这样,知道她肯定又是想到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了,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子,满是宠溺:“你问。” 沈玉轻轻哼一声,斜眼微微有些瞪着他:“虽说现在我们两个挺好的,可将来你若是真中了状元,老皇帝要是赐你一个公主,你该如何?” 楚云亭没想到她居然连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儿,现在都想到了,这也太深谋远虑了……张了张唇,正想说什么,嘴巴却被她捂住。 眼前小心眼的小女子,紧紧的盯着他,嘴巴撅着,似乎含了许多不满:“这个问题你还是别回答了,我问的也有点太傻了,你现在连个举人都不是,我想的的确是有点太多了!” 楚云亭闻言低沉一笑,双目灼灼的盯着她,轻轻拿开她手,低头便去啄她的唇,双唇相贴之间,一丝温柔的呢喃从口中溢出:“若真有那么一天,公主我也是不要!” “你记住了,这辈子,我只要你!” 这句话是承诺,是誓言。 听在她的耳中,美好又沉重,可她又想,若真有那么一天,或许她自己都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去抗旨。 毕竟,在这里,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想要他们都活着,好好的活着,哪怕,最后不能在一起。 但只要能活着,就好。 怀里的人慢慢软了下来,这一个吻很长,离别在即,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在这昏暗的柳树下,他们用这个吻来表达彼此,对于对方的珍重和不舍。 一吻结束时,两人的气息都乱了,身子都紧绷着,额头抵着额头。 沈玉再抬眼时,眼眶中有泪光闪烁:“虽说我们这里距离京中并不远,不过十来天的路程,可你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两个月都要多,我想你了,想见你怎么办呀?” 他看着她那一双泪眼,眸光深深,没忍住反而又低下头去吻她,用力的吻她! 他也不愿意离开她,一天也不想,可是,若他一直这样不够强大,不够有能力,如何在未来的日子里保护好她呢?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得两全其美之法,有舍才有得。 “你的一颦一笑都在我脑海里深深印着,我想你了,就去梦里寻你。你想我了,也到梦里寻我,这个法子可好?” 沈玉捧着他俊逸的面容,那温柔让她迷恋,可他有他的抱负,她不能成为绊住他前行脚步的石头。 吸了吸鼻子,她破涕而笑,伸手去戳他额头:“我夜里睡的可香啦,根本都不会做梦,你这什么馊主意?” 他张开双臂,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长出一口气:“不过两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乖乖的,想我时候别哭,不然你眼睛若是肿了,你娘会训你的。” 沈玉喉头有些哽咽,在他怀里点点头:“出门在外人心险恶,你也要小心谨慎。银子一定要贴身装好,别被人偷了去。” “我会小心的……” 再美好的时光总有结束的时候,没过片刻,灯会似乎是结束了,桥头上来往的人流也多了。 他本就长得俊,又穿着一身月白,即便站在这昏暗的树影下,也依旧显眼,来往的人不停的往他身边看。 沈玉怕看到的人多了,传出些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影响了他的名声,急忙撇开他的手,推他的身子:“人多了,你赶快走吧,若是遇到什么熟人,你就说不清了!” 他点点头,退后了两步,不想她因为自己而担惊受怕,心怀不安,轻叹口气:“玉儿,我三日后晨起出发,你不必来送我。” 沈玉笑的比哭难看:“我不去送你,我最讨厌离别了!” 他闻言一笑,脚步却不动了:“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若是让她看着自己走,指不定又要偷偷的哭了…… 沈玉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心口暖暖的,冲他一笑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大步往前走,可不知不觉的,眼泪却又流出来。 她舍不得他走,两个月呀,六十天呢,等他回来的时候,估计都冬天了。 他在路上怎么样?安全吗?会不会遇到坏人,贼人?去秋试的时候能不能顺利的中举,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将在此后的六十多天里,日日揪着她的心。 回到店里,爹娘正在后院坐着,她摘下面纱,看着娘那双愤怒要喷火的眼,和爹沉重的脸色,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过去坐下,准备接受他们的怒火。 杨氏是妇人,到底沉不住气,眼看着女儿打扮的这样明艳动人,偷偷跑出去和男人幽会,她就气得心口疼,伸出手来手中长长的戒尺,雨点一样落在她的手背上! “啊……疼疼!” 沈玉被打的措不及防,挨了两下立马缩回手,眼眶中已经含着泪,颇为委屈的看着娘:“娘,别打了,真的好疼啊……” 眼看着女儿都要被打哭了,沈徳也心疼了,一把将杨氏手中的戒尺夺过去扔在地上,说:“夫人别打了,咱们先有话好好说,听听她怎么解释?若是她说的不明不白,咱们再打她不迟!” 沈玉点点头,感激的看了爹一眼,这边杨氏又狠狠的一拍桌子,冲她吼:“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今夜你要不说清楚,我打烂你的手!” 刚才相公回来的时候说看到女儿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死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自己是什么名声不知道,居然还在这么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地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块!她就不怕别人看出来,戳她脊梁骨,将来嫁都嫁不出去呀! 沈玉吸吸鼻子,揉揉已经红肿起来的手,看着娘那双满是怒火的眼,说话声音也忍不住小了下来:“娘,那个男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了会娶我的!女儿也不是傻子,能看出来他是否真心,你怎么就不信我一回呢?” 杨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鬼迷心窍,宛如看到了前一阵子的沈红,顿时怒不可遏,伸手就去拧她,气的眼都红了:“男人说的鬼话你也信!沈红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啊?想气死娘是不是?” 第99章 火 她的女儿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可成了寡妇也不怕,只要一直安安分分清清白白的过自己的日子,将来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未来也是能好的,可她现在在做什么?背着他们,偷偷的去和别的男人……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有一丝一毫成为第二个沈红的可能性!她要将她所有不安分的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否则,等到她走上了歪路,想拦就晚了! 沈徳坐在一旁看着女儿明显不开心的样子,知道她并没有把夫人的话听进耳朵里,也想着自己的女儿,不是沈红那么傻,也落不到沈红那样的下场,他对女儿有信心。 可夫人怕呀,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要问清楚,心里有谱才行。 于是便说:“玉儿,爹娘并不是反对你自己找夫婿,可你找了什么人?什么品行?什么家境?总该让爹娘知道,我们也好安心呀!你这样什么斗不说,我们一直都提着心吊着胆呢?” “毕竟你年纪小,涉世不深,若像红红一样被骗,那将来可要怎么办?” 沈玉闻言抬眸,认真的看着父母:“爹娘,我不是沈红,我不像她那么傻,不会识人不清。” “今天我也实话告诉你们,我看上的人家是清白,人品可靠,他是正经的读书人,过几天要去京城参加秋试。” “爹娘也知道读书人的名声重要,所以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一直很谨慎,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就怕我的名声毁了他的声誉。” “可我们是你亲爹娘,你连亲爹娘也不信吗?你是我们的亲闺女,我们能害你吗?想知道是谁,无非不是要替你把把关?” 杨氏虽然嘴上埋怨着,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听女儿说她看上的是正经的读书人,还要去京城秋试,那现在,就是秀才呀! 读书人在他们这乡下可是不多见的,能有本事去参加秋试,那更是少之又少!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兴奋起来,再看女儿的眼神,明显的带着一丝雀跃。 这个死丫头,不声不响的居然和一个秀才有了……果然自己的女儿,和沈红那样的蠢货不一样! 沈徳闻言也开心了,虽说还不知道抱着自己女儿的那个男人姓什名谁,可大致也有了方向,以后可以慢慢的去找。 杨氏却不死心,凑上前来,又小声的问:“那真的不能让爹娘见见吗?远远的看一眼也行啊?” “见过了呀,我爹刚才不是都见到了吗?” 沈玉这么一说,沈徳倒是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夫人,笑了笑:“我的确是远远的看了那么一眼,虽说是背影,可以瞧得出定然不俗,一定是温文尔雅的君子,配的上咱家玉儿!” 沈玉闻言,低眉,捂着嘴笑。 就看到个背影,爹的说的天花乱坠,若是见到真人,那还不得美的晕了头? 杨氏这么一听,提着的心下去了一半,过了片刻,抬眸看着沈玉很是认真:“你坚持不说那人是谁,我们也没法子。” “不过,以后你可不许再随意出门,在出门前先来问过我,要不然你哪也别想去!再敢像今夜一样不声不响的偷跑出去,被我发现,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啦……” 她撅着嘴回到了房里,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书呆子马上就要走了,一走就是两个月,两个月不能见面,不能亲亲抱抱,她觉得心情真的好不了…… 迷迷糊糊之间就这么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楚云亭高中状元。 他满面春风,穿着一身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马后面跟着一顶轿子,那精致的八抬轿子里面,坐着一个头戴金冠,面容妖艳的公主。 梦里的她好气好气,气的都哭了,哭着哭着,场景一换,她睁开了双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来只是梦啊…… 可片刻后,又觉得不对劲呢,空气里怎么浮现出一丝焦糊的味道? 像是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火! 几乎是瞬间,她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咕噜下来,一把扯下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便拉开了房门,抬头就便见,店铺前头那屋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整个后院都因为那红色的火光而亮堂堂的,烟雾伴随着火光和噼里啪啦的声响,屋顶碎裂的木屑,瓦数掉在地上的碎裂声,让她心头震颤,瞬间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她尖叫着,那尖叫声带着恐惧和慌张,她急忙跑到水井那儿,提起满满的一桶水,往火光上泼。 可是火势在屋顶上水根本泼不上去,这里不是现代,没有消防车,没有水管水龙头,火势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快就要烧到别人的店里了! 这一声大喊,惊醒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刘斗最先出来,看着那火光冲天什么话都来不及说,进屋就扯了棉被,用满满的一桶水浇湿,然后,大叫着喊沈玉:“别愣着了,快帮我把这被子扔到房顶上去!” 火光照耀的他的一双眼,慌乱中又透着几分让人安定的沉稳,沈玉回过神来,立马抓着被子角和他一起,将那浸透的被子扔到了房顶上,就那么一块的火灭了,可别处依旧在燃烧着,这样下去不行。 沈徳夫妻和沈英也听到了动静,随便裹了一件衣裳便出来,想方设法的开始救火。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是一家挨着一家,沈玉眼看着自家店铺的火苗都要窜到人家的房顶上了,顿时心神俱裂,急忙爬到院子里那棵高高的老槐树上,双手圈在唇边做喇叭状,冲着街道大喊:“救火呀!救火呀!” 沈德和刘斗他们几人则是在下面不停的打水,用水盆往屋顶上面泼,沈玉站在树上看着街坊邻居,屋子里都逐渐亮起了灯光,有人慌里慌张的出来,街道上响起了邻居们更多的呼喊:“包子店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呀!” 沈玉见有人出来帮忙,立马从树上跳下来,将院里的梯子搬过来,搭在那着火的墙壁上,冲着刘斗大喊:“别管中间了,快想办法把四边的火都灭了,不要烧到别人的房子!” 刘斗闻言大喝一声,几下爬到了人家的屋顶上,手里持着一根长长的棍棒,使劲的捶打着烧到屋檐边的火。 这个时代的房子就这么一点儿不好,别看表面是瓦片,可这个房子的梁都是很好的木材,干燥的木材一见到火基本上不用水,是扑不灭的! 唯一的办法,是只能将那房梁上的木材给敲下来弄下来,这火才能掉在地上,好扑灭它。 街道上救火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力量总归要大些,有的人也搬来了梯子,架在那墙壁上,一盆接一盆的水,就这么传递着上来,大概过了一刻钟,火势终于被灭得差不多了。 屋顶上已经没有了明火,沈玉站在梯子上往房间里面看,只有地板上,那些房梁木材还依旧在燃烧着,屋子里狼藉一片,满是黑灰,和瓦片的残渣。 她买了储存的面粉,刘斗精心收拾好的厨房,那二十来个蒸笼,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场火中,烧的干干净净,狼藉不堪。 看着这一切,她眼中忽然晕满了泪水,手里扑火的棍子,也掉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抹眼泪,脸上也是灰黑一片。 刘斗正要从房顶上下去,看着她脸上的眼泪,瞬间心头一颤失了神,在人家的屋顶上就那么一滑,整个人像沙袋一样滚落到了下面! “啊!” 沈玉只听一声惨叫,就见他的身子已经掉到了火还未灭干净的厨屋里,他的头正好磕在那一根烧的红彤彤的,木棍上! “刘斗!” 第100章 油 砰的一声,那肉体砸在地板上的沉闷声音,像是一记重锤击在了沈玉的心口! 她目眦欲裂看着刘斗瞬间抱着已经烧焦的头发在地上哀嚎,扭动,她一声尖叫,立马从梯子上掉下来,狂奔到房间里去。 “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啊!” 沈玉吓得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连手都在颤抖,跑进来才发现他的情况有多严重! 他的头正好砸在那一根红彤彤的木棍上,虽然没有明火可那根木棍已经烧透了,红色的火星,将他的头发烧得满是焦糊味儿……只见,他后脑勺上一片血肉模糊被烧焦的痕迹! 就连空气里也浮现出一股难闻的烤肉味道,沈玉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看着他痛到极致,却依然紧紧咬住牙关,不肯再喊出一声来的样子,她立马将刘斗拖着起来,扶着他出来,让他坐在院子上的石凳上,回头就冲着爹大喊:“爹,你快去叫大夫!” 沈徳来不及去查看刘斗的伤势,便急忙跑出了门,这时候杨氏和沈英也过来了,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沈英在看清刘斗伤势那一刻,更是快要吓得晕过去,立马转过身,扶着墙才站稳。 杨氏也是不忍心看,眼泪都落了下来,站在一旁安慰着他:“好孩子不疼啊,你沈叔一会就叫大夫来了,不会有事的。” 刘斗疼的没办法,使劲咬着牙关,一双眼都是血红,看着沈玉大滴大滴的眼泪,似乎是为他流的……他不后悔刚才看见她掉眼泪那一刻的震撼和惊艳让他失了神受了伤,没人明白他看见她眼泪的那一刻,心有多疼…… 可她为自己哭了,他又觉得欢喜,心头忽然像是融入了一汪温泉一样暖暖的,没忍住就痛苦的开了口:“别哭了,只是烧到后脑勺,又不是烧到脸上,又没毁容,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玉闻言埋怨的瞪他一眼,急忙擦擦眼泪,她记得前世有研究,所有的外伤疼痛之中最疼的就是烧伤,那种烧坏皮肤的灼痛感会一直维持的伤口结痂。 他的后脑勺烧坏了巴掌大的那么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他却还顾着来安慰自己…… 眼泪又止不住了,她急忙侧过眼。 帮着扑火的街坊邻居听到了动静,也进来了好多,七嘴八舌的说着:“刘兄弟,你忍着疼,南头的王大夫治烧伤可是一把好手,我让你沈叔去叫王大夫了,一会儿就来啊!” “你们这房子是怎么烧起来的?是不是睡觉的时候忘了吹蜡烛?” 杨氏闻言隔壁的李大嫂问,转过头去擦眼泪就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是玉儿先发现着火的,我们出来的时候房子都烧的差不多了,生怕烧到你们隔壁两家,就赶紧叫你们来帮忙灭火了,好在没烧到你们那也是万幸了。” 李大婶闻言叹口气:“要说昨晚是灯会,我可是看到最后的,咱们街两旁的那些灯啊,我是眼见着人家都收走的,肯定不是那些灯引起的火。哎,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 杨氏长出一口气,看着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店铺,心都在滴血,也不想再说什么话,过了片刻之后,沈德满头大汗,带着王大夫来到院子里。 “快进屋,趴在床上,多拿几支蜡烛来!” 王大夫一把年纪了,胡子都有些花白,可精神好的很,让刘斗趴在了床上之后,便拿出了他一早准备好的剃刀,先是在蜡烛上烧了烧着,才开始给刘斗烧伤周围的头发剃掉。 血肉模糊的那个伤处,看的人心里都直揪着,连沈玉都忍不住的别开眼,泪眼模糊的不敢去看。 她只看到刘斗放在被单上的手,用力的紧握着手,背上全是狂暴的青筋! 他一定疼死了… 沈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喉咙哽咽着问那大夫:“王大夫,有没有些止疼药给他止止疼?” 王大夫闻言手上的动作不停,摇摇头:“这是烧伤,止疼即便是放用上,也不会减缓他的疼痛,反而会让他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减慢。姑娘放心,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忍得了的!” 沈玉心中难受,吸吸鼻子别过眼去不看。沈徳见女儿这样,生怕被外人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来,给杨氏使个眼色,让她带着女儿离开。 他坐在床边,按着刘斗的手腕给他鼓励:“阿斗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杨氏带着女儿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看着女儿满脸的泪痕,长长的叹口气,劝道:“别哭了闺女,人活一世,谁还没个三灾八难的?这是他的祸,躲是躲不过的。” 沈玉点点头擦擦眼泪,“娘,我都明白的,你不用劝我,我就是看他伤的那么重,有点心疼罢了,烧伤是最疼的,想他烧了那么大的一块,估计疼得好几天都没法睡了……” 杨氏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刚刚街坊四邻都在呢,你当着外人的面为他这么哭,别人指不定又要说闲话了……” 别人的闲话,怎么说她都不在乎,可爹娘并不是不在乎啊……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名声大于一切,想着终究是收了眼泪,平复心情。 杨氏见她不再哭,拍拍她的肩头,转身出去查看刘斗伤势。 又过了许久,天边亮起了第一缕光明,沈徳才将王大夫送出了门,院子里街坊邻居都已经回了自己的家。 沈玉从屋里出来,去刘斗的房间看了看,他疼的趴在那床上,看到她站在门口,虚弱痛苦的笑了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玉心酸的冲他一笑:“你别说话,也别动,免得牵动伤口又要疼了。” 刘斗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沈玉这才转过身,去了被烧得一片狼藉的前屋来。 前面,直线式的房子总共三间,从屋顶到地板,都被烧得不成样子,那屋顶更是空空如也,房梁被烧坏完了,瓦片也全部落在了屋里,抬起头便看到蓝色的天空。 她在这屋子里缓缓的走着,脚下面是碎裂的瓦,她踩上去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刺激着她每根神经,她的第一家店。 好不容易生意走上正轨的时候,就这么被烧了,烧的一干二净,什么也没剩下。 可她看着那被熏黑的墙壁,脑中浮现一丝疑惑,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她亲眼看见火是从屋顶上烧起来的,那就更怪了,好端端的,屋顶怎么会着了火? 就算昨天晚上有人放天灯,那也是在郊外山林里,就算着火也是在山林里着火,怎么会烧到自己家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满是怪异。 她心中想的入神,正走着,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摔倒在了地上! “嘶……”屁股剧痛,她龇牙咧嘴的慢慢扶着地板起来,收回手时发现满手都是油…… 诧异的凑在鼻尖闻了闻,根本就不是食油!像是点火照明的煤油! ------题外话------ 早上好仙女们 第101章 抱抱我 沈玉看着自己掌心乌黑的油光,瞬间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不是无意义的火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冷,立马弯腰开始用手将地上那一片的碎瓦片给拨开,过了好一会儿,直径七八十公分,那么大一片的油渍,倒影在她的眼中。 她家里照明从来都是用蜡烛,根本不用煤油,那是满地的煤油,是从哪来的?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又会是谁,在昨夜处心积虑的用这么多煤油来烧她的房子,目的是什么? 她想到了近一段日子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牛二,会是他吗? 手上粘腻她感觉很恶心,深吸口气决定先回后院洗漱,吃过早饭再去县衙碰碰运气,昨天晚上火势那么大,指不定惊动了衙门里的人,会派人手来帮自己查看凶手。 可心里却又浮现出了另一丝可能。 厨房被烧没了,早饭也做不了,沈徳就去对面买了几个人的早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沈玉洗干净出来,端着一碗就往刘斗屋里去。 刘斗正在床上趴着,见到沈玉端着饭来,慢慢的起来,脸色依旧难看。 沈玉心里有些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便将饭碗放进他的手里,自己拿了一个饼子,慢慢的吃。 刘斗看着她面色凝重,喝了两口粥,忍不下心中的疑惑问:“这一场火又没把你银子烧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玉白他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放下了手中的大饼,轻叹口气:“我刚才在屋里的地板上发现了煤油,很大一片。” 刘斗闻言,苍白的面容上那一双眼瞬间睁大:“咱们店里可没有没有这种东西,还有那么大的一片,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纵火?” 她点点头:“照目前的证据,看来肯定是有人纵火,但凶手是谁我还不确定。我决定一会去县衙那边碰碰运气,昨晚的火势闹得大,指不定他们会派人来查凶手。” 刘斗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可是一动却扯动了后脑勺的伤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不停的吸气。 沈玉见此狠狠皱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这个笨蛋,说话就说话,头别动啊,这下疼了吧,活该你!” 刘斗疼着撇撇嘴,白她一眼:“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就知道凶,不能温柔点吗?还是不是个女人?” 沈玉被他这句话噎得无话可说,翻个白眼,嘀咕了一句:“这件事别告诉我爹娘。”便转身出门去了。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爹娘,也是怕他们担心,毕竟牛二那件事刚刚完,他们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若是再告诉他们是有人纵火,他们夜里更是要睡不着了! 她随意吃了两口早饭,换了身衣裳,便往县衙去。 县衙门口的狮子还是一样的威风凌凌,看守却是换了人,两个面生的小哥。 她说明来意,其中一个照例带着她往偏殿去。 沈玉看着走动的方向皱起眉头,问身旁的小哥:“昨夜我家做房子都烧塌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该是去禀告知县大人吗?” 那小哥面容严肃,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在前面回答:“知县大人去城中办公差已好几日了,最近一段时间,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有师爷来处理,行了你进去吧。” 沈玉闻言心已经冷了一半,这个师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他和周龙的关系,听到她包子店出了事,指不定要拍手叫好,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查凶手? 想着,心里已经有了退意,可人已经来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先听听他怎么说。 那师爷还穿着上一次穿的衣裳,八字胡拿着一个烟袋,靠在那太师椅上,悠闲自得,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看两页,听到有人进来,眼皮也不抬就问:“什么事儿?” 沈玉忍下心中的鄙视,一拱手:“禀告师爷,昨夜我店里着火,把房子都给烧没了,所以想请师爷派人手,为民女找到凶手,严加惩戒!” 熟悉的声音陈师爷抬起了眉头,他眼里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意,放下了书本,吸了两口烟才说:“你说昨夜你店里着火了,怎么着的火?” 沈玉闻言抬眸定定的看着他:“我在着火的屋里发现了一大片的煤油,可是我店里并没有煤油,所以我猜想定是有人,在昨夜刻意纵火!” 陈师爷闻言吐出两口烟雾,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沈玉许久才说:“屋里有煤油也并不一定是有人刻意纵火呀。昨晚那么多放天灯的用的都是煤油,指不定是哪的天灯落在房顶上,油漏了下去起了火,也是有可能的呀!” 师爷说着站了起来,冲上头拱了拱手:“咱们溧水镇上,得知县大人勤政爱民,这十多年来没出过什么大案,怎么你在这街上开店没多久,又说贼翻你家墙,又说有人纵火烧你房子,什么事儿都出你家了?” 沈玉闻言,看着他那一副什么话都没问,就要推诿的样子,气的牙根痒痒,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火来:“师爷,若论我所知,天灯里的油顶多就是小半盏,就算是落到屋顶上,也不至于将我屋里弄六丈锅那么一大片!” “昨夜火光冲天,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我那伙计因为这火势还被烧伤了!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会笃定是有人纵火?” 陈师爷施施然的坐下,将烟袋放在一旁,重重的一声,像是不耐烦了。 一条缝的眼也睁不开:“十足的把握?你一个无知妇人,可不要胡说八道!不过是一点煤油!就说是有人纵火,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你上回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来着?不过是烧伤了一个伙计,没人死!就不算大事儿!房子烧没了,你回头再修就是了!” “还夸大其词的说有人纵火,你这是明里暗里的嘲讽咱们知县大爷监管不严,治下无能吗?” “真是好大的胆子!” 啪的一声,师爷恼怒重重地一拍桌子,那烟袋都被震的掉在了地上,又是一声脆响,沈玉紧紧皱着眉头,垂下眼眸。 她不想再看这个混蛋一眼,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上去把他砸的稀巴烂! 不过是说有人纵火就上升到了政治层面,她什么时候嘲讽知县,监管不严了? 这些个蛀虫,一个比一个可恶,一个比一个会打官腔,冤枉好人! “滚吧,下次再敢这样狂妄无礼,就让你去牢里住几天!记清楚我的话,不死人就不算大事,少来我这里碍眼,忙着呢!” 沈玉咬紧牙关,慢慢的转身,极力的克制才让自己顺利的走出了县衙。 来到街道上,人来人往,在她身边流走,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蓝天苦笑,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不停的挑战你的忍耐极限。 你若是真生气了,才如了他们的意,中了他们的圈套。 忍耐,克制是每个人活着,必须要学会的东西,她对此深有体会。 可心口还是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不舒服,闷闷的难受,低着头抬起脚步,就想离开这里。 刚刚走了两步,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她转头一看,眼泪瞬间盈在眼眶之中。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楚云亭轻叹叹口气,拉着她的手,便往巷子里去,到了一个没有人经过的地方,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我听说有人受伤急坏了,还以为受伤的那个人是你。” 沈玉闻言笑着流泪,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道:“我没事……你抱抱我,抱抱我就能好了……” 第102章 别太天真 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楚云亭瞬间紧紧抱着她,可心中却更是自责难忍。 刚才她站在县衙门口,那个绝望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来县衙,是不是那火烧得奇怪?” 他们一家人不可能那么不小心,而且听说那火是从房顶开始着的,就更是怪异,而且她还来了县衙,如果他没猜错,估计是她怀疑有人纵火。 “嗯,我在屋里面发现了一大摊煤油,猜到定是有人纵火,想着昨天晚上的火,毕竟烧的那么大,衙门兴许会派人手去查,可没想到,那混蛋师爷还是推三阻四……” 楚云天亭将她抱得更紧了点,在她耳旁轻声叹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这一刻的无话可说,也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有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所爱,只有凌驾于权力之上,才能让她不管所到何处,都能受人仰视。 他的心很疼很难受,这辈子他都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她刚才站在县衙门口,那个失望绝望的神情了。 被他抱着的沈玉,心里舒服了一点,许久后推开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旁人,这才冲他笑:“青天白日的,我们在这里万一被人看见,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我得走了,回去赶紧把店里收拾一下。” 不管这家店被烧成什么样,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不能就这么废了。 他心中不忍她辛苦,拉着她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可衙门不查纵火的凶手,我们不知道是谁,他在暗处窥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指不定他还要再来害你……你可有对策?” “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沈玉说着推开他的手,看着巷子口那边已经有人经过,立马转身:“你真的不要担心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回去吧。” 楚云亭无可奈何,帮不上她只能自责,怨自己无能,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最后无奈的收回。 良久,看着她背影消失的位置,低声呢喃:“总有一天,我要让现在所有看不起你的人,害你的人,跪在你脚下!” 她一路失落的走回去,经过街北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周龙的包子店,只见他一身蓝色的衣裳,就在柜台后面,正巧向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自己的店铺烧了,好久都做不成生意,最高兴的想必是他吧?这么一想,眼瞳微微眯起来。 昨夜的火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这一点现在毋庸置疑。 一开始以为是牛二下的手,可仔细想想,牛二为的是银子,放火烧了她的房子,对牛二并没有什么好处。 而去县衙师爷的态度也证明了,他并不想管和她包子店有一丁点儿关系的任何事。 为什么不想管呢? 或许一来,是不想麻烦,二来嘛……指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混蛋了! 师爷知道她和周龙是死对头,所以才从根儿上不愿意搭理她,若是换成旁人的店铺,着了那么大的火,怎么着也都是要派人手来看一看的。 可是轮到她两次去县衙却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说没有内情,她不信。 周龙冷笑一下站起来,开始招呼来买包子的人。 沈玉站在街道上看着来他这买包子的人络绎不绝,有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自己的店很久都做不了生意,得益最大的当然是他,凶手是谁,她已然有了论断。 所以……她转过眼抬起脚步。 周龙,你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有师爷做靠山,我就动你不得了?别太天真! 回到店里,爹娘和小姑已经开始收拾屋子了,这房子需要重新装修,房东也来了,可是他却不肯出装修的银子,而是叉着腰站在店里,横眉竖眼的叫他们自己花银子将这房子恢复原样。 沈玉进来说了两句好话,将气呼呼的房东劝走了,这才回到后面来,刘斗忍着疼,坐在院里洗自个儿弄脏的衣裳。 沈玉见此于心不忍,走过去轻轻踢他一脚:“过去歇着吧,我来帮你洗。” 他却不肯,瞪着一双牛眼:“你真把我当废人了!我不过是烧到了脑袋,又不是烧到了手脚,能走能跳的,用不着你这么好心!你要真是闲的话,还不赶紧去帮你爹娘收拾房子,早些收拾好,这生意也能早些做起来。” “这一场火烧的没有十两银子,这房子是弄不好了,前阵子赚的一大半都打了水漂,我想想都肉疼……” 沈玉翻个白眼冲他笑,转身就走了石桌前,用手支着下巴,说:“我知道纵火的凶手是谁了。” 刘斗闻言眉头一皱,哼了一声:“还能是谁?肯定是牛二那个混蛋,他上次没从这偷走银子,心怀怨恨,所以就想让你生意也做不成,烧了房子好解气!” 沈玉却摇摇头,看着他一根筋的这个样子,直叹气:“都跟你说了,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要想得细一点。” 刘斗闻言顿时诧异的看着她:“凶手不是牛二,那能是谁?” 沈玉悠悠的转头看着他不说话,半晌后,他才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声大叫:“肯定是周龙那个王八犊子,他嫉妒咱们生意好,所以就放火烧了咱房子,想着叫咱们生意做不下去!” 他说着,颇为咬牙切齿:“龟孙子,等我好了,也许烧了他的房子!” “烧他房子报复回去,那是下策!” 白他一眼:“咱们要人不知鬼不觉,不动声色的整他一个惨!别忘了人家背后有师爷,你若真放火烧了他的房子,那师爷才不管有没有证据,肯定立马就来抓人,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刘斗闻言气闷使劲的捶衣裳:“那你说你有啥好主意?” “跟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说不清楚。我先去收拾,你一会儿洗完了衣裳,趴屋里歇着,别出来晃。” “……” 刘斗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咬牙,什么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她以为他听不出来是骂他的呀! 沈英一直埋头干活,一句话也不敢说,按照她的想法,这场火必定是牛二来放的,所以她格外的勤勤恳恳。 沈徳他们都不知道女儿刚才出去做什么了,打她回来后也一直顾着忙,也没工夫问。 这件事沈玉也交代了刘斗,让他别告诉爹娘,就当火是无意间烧起来的,省得他们多担心。 房子连着收拾了两天才将乌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弄了出去,空荡荡的屋子,还要弄屋顶,最起码还得三四天。弄完屋顶再弄厨房里一系列的东西,又要折腾十来天…… 一眨眼,半个月的生意都没法做,还得自己贴补银子,杨氏想想都觉得心疼。 可若是不做这生意,一切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怎么想都不合算,只能咬着牙请了各样的工匠来收拾房子。 这一日晨起是楚云亭出发的日子,店里不做生意,她早早起来便出门,没和爹娘交代去哪,再一次悄悄的跑出来。 镇上通往城里的官道上,沈玉在一个破旧的亭子里坐着,秋风已经有些凉了,她穿了一件裙衫,在这荒郊野地里等了很久,才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远远的走来,那马车的前头,驾车的正是金七。 她站了起来冲马车挥了挥手,片刻后,马车停在了亭子边上,金七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很是鄙夷不屑,喊了楚云亭一句:“公子。” “怎么了?” 楚云亭回答了一声,不知道马车为何突然停下来,撩开车帘就看到前面那个亭子里,沈玉穿着一身青色的裙子,站在那里冲着他笑。 “玉儿?” 他立马下车,冲着她大步的走过去,张开双臂揽着她,看着她被风吹散的发丝,又是窃喜,又是心疼:“不是说别来送我吗?你怎么又来了?风这么大你冷不冷?” 他说着,将身上的外衫解下来就要搭在她的身上,沈玉却伸手推开,展开双臂紧紧抱紧他的腰,窝进他怀里笑的甜甜的:“你抱着我就不冷啦!” 第103章 该上轿了 他轻叹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沈玉埋首在他怀中,许久才说了一句:“路上要小心。” 明明走在路上的时候,坐在这里以后还想着,要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可这一刻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离别的滋味儿,真叫人难受……秋风凉凉的吹过来,她觉得眼眶都被吹酸了。看了他一眼,急忙又低下头,抱得更紧一点。 楚云亭揉揉她的发,喉头有些蓝难涩的开口:“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这里风太大,你也赶快回去。” 她点点头,缓缓松开他,退后一步眼底已经有些发红,转过身将她准备好的包子和水果递给他。 小小的竹篮子,满满的一篮子放着苹果梨,还有她亲手做的包子。虽说都不值钱,可这是她的心意。 “上面的是肉包,你中午吃,下面的那些菜包,就算是凉了吃了也没事儿,喝点热茶就行了,这苹果和梨,应该能放好些天的。” 楚云亭点点头接过来,看着她眼角亮晶晶的,心疼的紧,敲敲她的额头:“小哭包……” 沈玉撇撇嘴,感觉金七在那边正在怒目而视,便推他一把:“你上车吧,我也走了。” 她说着转过身,走了一阵,开始三步两回头的看他,看着他提着篮子站在站了一会儿,片刻后,似乎是金七喊他了,他目光有些不舍得提着篮子,撩起衣摆上了马车。 那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官道上,她擦擦眼,委屈的不得了:“连个离别吻都没有,真是呆子……” 她心情差的不行,一路耷拉着脸回去,杨氏见到她眼眶红红的,不免疑惑的问:“玉儿,你一早起来去哪儿了?眼睛怎么红了?” 沈玉不开心,身子也像是没骨头一样,浑身无力的趴在那桌子上嘟囔着:“他今日不是进京吗?我就去送了送他。” 杨氏闻言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却又生气瞪她一眼:“娘上次怎么跟你来说的,出门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不许你和他随意见面!这一次,谅他是进京去秋试,我就不跟你计较,若有下一回我还是要打你的!” “知道啦……” “别在这趴着了,还不快点帮忙收拾,早些收拾好也能早些做生意,省得你一天到晚的就想着别人,魂不守舍的!” 沈玉轻叹口气,只能懒懒的起来,帮着爹娘开始收拾。 这次收拾房子,即便是有意加快速度,却依然耗费了十来天的时间,才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完毕。 这个秋天也越发的开始凉了,这一日沈玉又报了一大堆纸回来放在桌上,刘斗的伤也已经结痂了,只不过后脑勺上的头发光了一大片,看着像癞子头一样挺丑的,不过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该怎么样出门就怎样出门。 看着她抱回这么厚的一沓子纸,刘斗瞬间哀嚎:“沈玉我能不能不写这个,我帮你干别的活行不行?” 写这个东西简直要把人给折磨死,他写的慢不说,捏着拿毛笔像捏着绣花针一样,捏的手腕都发酸半天只写了几十张,还不如去后院砍柴呢。 沈玉斜他一眼:“你不帮我写谁帮我写?我爹娘几乎都不识字,他们是指望不上的,你好歹还能写几个字,别磨蹭了,快坐下帮我写,写完好早点去发。” 刘斗皱着眉挠脑袋后面的伤疤,痒的难受,一脸不情愿的坐下来,提着毛笔开始慢慢的写。 写完这几百张,已经是下午的事儿了,沈玉伸个懒腰趴在桌上,看着刘斗一脸菜色的那个样子,嘿嘿直笑:“以后我得给你找个识字的媳妇,遇上这种事儿让你媳妇帮你写,你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不过说起来他也二十来岁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忽然这么一想,抬眼看着他,长得也不赖,个子也不低,现在每个月还有银子赚,如果想要说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想来也不难…… 想着,她不禁来了兴趣,挑眉问他:“你也该成家了,要不我去托媒婆给你找个合适的?” 刘斗听到这个就心烦,他在家的时候,他爹一天到晚的说他就算了,现在沈玉也居然在他面前说这个? 狠狠的瞪她一眼:“你要实在闲得慌,给我发传单去,别跟我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烦!” “哟呵,我跟你说亲你还有脾气了!不愿意就算了,还恼上了?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哼!” 两人相看两相厌,每个人抱着一沓子传单,一个街南一个街北的又开始去发。 只不过这一次沈玉去了街北,直接站在那人来人往的街口,距离周龙的店有一段距离,再也不让他有说嘴的机会。 沈玉眼看着周龙家的伙计,在他们店门口,时不时的往她这边看,心中冷笑。 你不是痛恨我抢生意吗?我就抢你的生意!我还要把你的生意抢光,抢到你这店开不下去为止! 敢放火烧她的店,就要做好关门的准备! 伙计看着那传单一张一张的发下去,无奈的叹口气回到店里,看着周龙已经黑透的脸,摇头哀叹:“沈家那边又在发传单了,咱明儿的包子估计是卖不出几个了,老板,要不明天歇一天?” 周龙黑沉着一张脸坐在了柜台后,看着自己今儿做的包子,还剩了好几十个卖不出去,不免心烦意乱,偏偏沈家又开始在发传单。 明日,自己这边定是又没有生意!想着就重重地一拍桌子,气愤的喊:“明天歇一天,那个不要脸的小寡妇,她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挤走吗?她想的也太简单了!我来这街上混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日子还长着呢,她给我走着瞧!” 伙计心里却是不乐观,生意都被人家挤成这样了,老板却还不钻研自己的包子馅料,只知道埋怨人家。 这生意以后怕是都还不了了……他上次经过沈家包子店的时候,还偷偷的买了两个尝了尝,比这儿的包子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也难怪,现在的客人都被沈家包子店给弄走了,老板输的不亏呀! 黄昏已然来临,村子里下地干活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家,准备趁着天还亮的时候把饭做得了,早些吃完洗洗睡。 张氏家里,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时不时的伸着头出来看一眼,看看孙女屋子的方向,再重重地叹口气。 沈财也心情不好,耷拉着一张脸,在这里拿着斧子劈柴,劈一根柴,坐下歇一下,再劈一根再唉叹一声。 没多久就扔了斧子,拿着烟袋出门去了。 沈红的屋子里,张氏眼眶发红。 沈红坐在窗前的桌边,身上穿着艳丽的玫红色裙子,上边罕见的绣着大片大片的蝶恋花。 若是搁往常,她穿上这么好看的裙子,一定要高兴的蹦起来出去村上跑一圈,亮亮自己的新衣裳。 可这会儿她穿着好看的衣裳,坐在镜子前,却是连笑也笑不出来,眼圈儿红了,像是哭过。 “红红,再擦点粉吧?” 沈红闻言也不吭声,点点头拿过一旁的粉盒,又往脸上脖子上擦了一点,最后将沈玉那个时候留给她的一盒口红,点了一点在唇上。 张氏叹口气,在她身后开始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唱着吉言:“一梳梳到尾,二梳……” 这第二句她是再也唱不出来了,急忙擦擦眼泪,也不唱什么吉词了,将她的发髻挽好,这才看着面如死灰的沈红,说:“红红,天快黑了,该上轿了。” 第104章 手拿开 天黑了,上轿子…… 沈红狠狠压着心口,深吸气才没让眼泪流出来,花了她好不容易上好的妆。 看着娘眼泪不停的流,即便心中难受,也说不出埋怨的话。 “娘,别哭了,我去了那儿,能吃饱能穿暖,就是我的福气,您别担心我,好好教导小文,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秀才,也能有出息些。” “你有什么事儿,要和爹慢慢的说,别总和我爹吵,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你以后别让她出去割草了,仔细摔了跤。” 沈红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急忙扬起头用帕子擦拭,片刻后,长长的舒口气,站起身:“走吧。” 张氏擦擦眼泪,勉强露出一张笑脸,将摆在桌上的那一对银钗,最后插在她的头上,这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院门外,不知何时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已经落在了门口,四个穿着灰色长服的轿夫正在等着,那轿子旁边,站着一个身穿花红的中年喜婆,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立马笑着迎上来牵过沈红的手:“姑娘今儿打扮的真好看,来,仔细着点儿脚下。” 张氏松开了女儿的手,看着她被喜婆扶着上了轿子,还听到那喜婆在轿子里说:“把裙子铺在后头,别坐在屁股底下,一会儿坐皱巴了。” 一阵悉悉嗦嗦摆弄的声音过后,沈红掀开了轿子的帘子,眼眶红红的,看着爹娘和奶奶站在门里头,哽咽的话都说不好:“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喜婆看她要哭,立马叫着:“姑娘,别哭了,一会妆给哭花了,这眼看天黑了,回去就得洞房呢,可没时间瞎折腾了。” 说着回头笑,看着张氏他们:“你们放心,姑娘这一去只有享福的份儿,不会受委屈的。” 张氏点点头,攥着丈夫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看着喜婆高声喊道:“起轿。” 那小轿便从门口离开,没多久消失在黑雾降临的夜色中。 轿子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了不知多久,才停了下来,沈红抱着喜婆塞给她的一个苹果,有喜婆扶着下了轿子,外头已经黑透了。 她抬眼去看,发现这是一条巷子,面前是一个并不大的后门,门头上挂着两个红灯笼,还略微透着点儿喜气。 再往别处看,才发现这院子颇大,院子里头那屋檐也挺气派,果然,如同那媒婆所说,这是个富家户,她来了只有享福的份儿。 喜婆带着她从这后门进去,没有火盆,没有唱词,没有迎亲的人。 她甚至连盖头都没有。 她却已经不在乎了,满心都是麻木,不过是做妾而已,这样的身份,低贱的地位,任谁都看不起的存在,娘就这样亲手把她送了进来。 园子挺大,至少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院子,从这后门进去,绕过好几条回廊,穿过几个拱门,才到了她的屋子,屋门口挂着红绸,屋里头点着红蜡烛,却没个喜字儿。 就连那床上也不是正经的大红,而是和她身上一样的玫红。 她坐在床上,抱着苹果,抬眼打量着屋里。 古朴又沉重的雕花大柜子,旁边摆着一个五子送福的屏风,窗口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梳妆匣子,铜镜,还有熏香炉。 就连床框上那高处,也是挂着一溜的穗子,好看极了。 这每一样的东西,都很精致奢华,是她从未有过的,她如今能用上这些东西,也算是好福气了吧,这么想着,她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外面天黑透了,屋子里亮堂堂的,喜婆把她送了进来就出门了,连句话也没留。 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屋子里,看着那桌子上摆着八个盘子。 各样的果子吉祥物都在那上面,她觉得有些饿,却没动弹去拿着吃,到底是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她也学会了矜持。 没多久,外头终于传来了有人走路的脚步声,片刻后,那脚步声的主人推开了房门。 沈红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瘦弱的小丫头进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淡青色的丫鬟服,走到她面前,行了个礼说:“红姨娘好,奴婢是春花,老爷派奴婢来伺候你的。” 沈红有些诧异,居然还有丫鬟来专门伺候,点点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有些紧张。 这小丫头挺机灵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片刻后笑着说:“姨娘,水房那已经备好了水,你先去洗漱一番,想来过不了多久老爷就能过来了。” 沈红点点头,这才将那苹果放在床上,站起来走了两步,侧眼看着那丫头问:“水房在哪儿?” “姨娘跟奴婢来。” 沈红跟着小丫头出去,去了偏厅那洗漱过后,裹得严丝合缝又回到了新房里头。 刚才一番洗漱,衣裳都脱完了,现下只裹着被单坐在床上,她有些不自在,看着那小丫头问:“有没有衣裳?” 小丫头闻言捂着嘴笑:“姨娘还穿什么衣裳?老爷一会儿就来了。” 她闻言低着头,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怎么都觉得那小丫头的笑容,叫人很不舒服。 就这么在床上坐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外头终于又来了脚步声,小丫头立马出去迎接,拉开门便高声的喊道:“老爷好。” 这一刻,坐在床边的沈红瞬间紧张,身子像是一根弦一样绷直了,抬眼就往那门口去看,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长着胡子背也弓着,手上还拄着一个龙头拐杖,慢悠悠的进来。 长着皱纹的那张脸,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在看着沈红的那一刻,呵呵一笑,走过来坐她身边,拐杖给了丫头,挥挥手那小丫头出了门。 沈红一颗心都在抖,指尖都发颤,就连头发丝儿,似乎都在紧张的跳动着。 来之前她知道自己是要给一个老头做妾,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么老了,都拄着拐杖,他还能活几天? 等他死了之后,自己又该怎么办? 身旁的老头看着沈红,仔细的打量着,像他这一把年纪了,其实活着也没什么兴趣了,这次纳妾无非是算命的说,他今年有个灾,得纳一个皮黑肉糙的小妾来家里破,这灾星才能渡过去。 托人打听了有一阵子,才找到了沈红,虽说名声不好,可他一个老家伙了,也活了这么久,压根都不在乎这种东西了,当即就派人去上门说亲。 他干枯苍老的手,慢慢的握住了沈红的手,摸到了她掌心的老茧,笑着说:“你来了我府里,以后就不用干乡下那种粗活重活了,以后每日就在这院子里,绣绣花,扑扑蝶,喝喝茶,没几日你这手啊,就能养嫩了!” 沈红紧张又害怕,看也不敢看老头子一眼,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头子才不在乎她心里想什么,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脱衣裳歇吧。”说着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等着她服侍。 她身上只裹着床单,见此却依旧只能站起来,张开双手去伺候他脱衣裳,手指一直在颤,老半天才解开。 老头却看着看着她露在外头那一对壮实的肩膀,一抬手将围着她身子的床单给扯了下去。 她一声惊叫,立马用双手护着身子,羞得眼眶都红了,却不敢转过身,也不敢躲,惊慌无措的站在这里低着头,任由老头子那一双眼打量着她。 老头子轻声一笑,干枯的手落在了她腰上,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一样:“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挺羞的,手拿开。” 沈红听得出他的看不起,眼泪掉了出来,缓缓的将手拿开,垂在了身侧,老头子这才高兴,嘿嘿一笑,揽着她的腰往床上去,连蜡烛都不吹。 没多久,老头子气喘吁吁的翻身去睡,看也不看沈红一眼。 她蜷缩着身子睡在一边,咬着手指无声的流着泪,她知道自己不配委屈,可还是忍不住的委屈。 啜泣的声音到底是惊动了老头,他直起身子一看沈红正在偷偷的哭,双眼顿时满是森寒的冷意:“哭啥!嫌我太老方才没叫你舒坦是不是?!” 第105章 胖梨花 老头的声音粗哑中带着无边的愤怒,那双苍老浑浊的眼像恶魔的眼一样紧紧的盯着她,那落在床单上干枯的手微微颤动,似乎随时准备着过来给她重重一击。 沈红闻言吓了一大跳,急忙坐起来冲他摇头:“老爷,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我就是晚上没吃饭,饿了……” 老头子闻言心里松快了一些,想着刚才动她的时候,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就哼了一声,冲桌边指了指:“桌上不是有糕点吗?饿了不会自己过去吃,好歹也是吉日,哭哭哭的不怕晦气!” 沈红被骂了一顿,这才披了件衣裳,去了桌边拿了几块糕点,吃过之后喝了两口水,才再次回到床上。 看着老头子半个身子都在外头,立马将被子给他盖好,这才乖乖的躺下睡觉。 村子里夜深了,到处都安安静静的,田地间也只听到蟋蟀的叫声,和微微拂过的风声。 张氏坐在屋里根本都睡不着,想着这一会儿女儿估计已经和那老头子洞房了,心里觉得有点堵的慌,可是又想着,能去过好日子,总比她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男人,一辈子干活吃苦受累的要好。 这么想着叹口气,拉开了桌边的抽屉,将那媒婆送来的聘礼拿了出来。 是一个小盒子,上面还雕着花,暗红的颜色看起来很古朴。 她打开那上面的小锁,将盖子掀开,里面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和两只厚重的银镯子跃然眼中。 她将那只银镯子拿在手里看,观赏着上面的花纹,看了好一会儿戴在手上,心里惊叹着:这镯子真好看,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有戴镯子的机会,这都是托女儿的福…… 前阵子因为女儿,她在村子里连头都抬不起来,这回虽说是去给人家做妾,不过能帮扶着家里一些,她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安慰。 沈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幅画面,张氏拿着那个老头子给女儿的聘礼镯子,戴在她自个儿的手上眯着眼笑,让他头一次感觉到无边的愤怒和羞耻! 好好的闺女,她不想着给女儿说一个门当户对的,即便家里穷些,也能光明正大的婆家去,结果把她送给了一个老头子去做妾!换来这二十两银子和银镯子,她就满意了!她就开心了,她就不觉得自个儿不是个东西?! 她还好意思把这镯子戴在手上显摆!她简直见钱眼开到良心都被狗吃了的地步! 沈财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就算当初女儿弄出来的丑事,他也是心疼闺女多,虽说他没本事在家里说不上什么话,可这一刻,他看这张氏嘴角的笑容,真觉得万分刺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前去一把将那镯子粗暴的扯下来! 他的动作太过粗鲁,用力太大,张氏的手腕都被刮出了几条血痕,皮都给蹭掉了。 那镯子上瞬间便沾上了血,沈财将那镯子往盒子里一扔,指着她的鼻子便骂:“你还是不是个人,你还有没有良心!自个儿的闺女送去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做妾,得了二十两银子和镯子,你就这么美呀?” “拿着卖女儿的银子和镯子,你都美的不知东南西北了是吧?放眼看看这十里八乡,有哪个当娘的亲手把自个儿的闺女送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做妾?” “就你一个,就你一个呀!改明儿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放!往哪儿放啊!?” 张氏看着自己被他动作弄到出血的手背,听着他嘴里骂自己的言语,一种脸皮被人戳破的羞耻感,窘迫感,让她越发的愤怒,狠狠的一拍桌子跟站起来,一把将沈财推开:“我怎么见钱眼开了?我怎么就没有良心,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她好!” “让她去跟老头子做妾又怎么样?至少那老头子能让她吃饱,能让她穿暖,能让她有新衣裳穿,新首饰戴!还不用下地去干活一天到晚累的跟狗一样,也不用伺候公婆,不用伺候男人,她去了那就只享福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氏气急败坏的大吼,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女儿去做妾,这么厚重的聘礼银子,若是指望眼前的这个窝囊废男人,那要挣到猴年马月也攒不下这么多钱来! 而她有了这些聘礼,以后的日子就能松口气儿了,儿子将来娶媳妇盖房子的钱一下子就有了,只要省着点花花上个十年没问题。 若是女儿在那老头那得了宠,指不定每一年还要孝敬娘家一点,总好过她在这乡下顶着那么丑陋不堪的名声,回头找一个老鳏夫,破种田的,一天到晚过着灰头土脸,苦不堪言的日子好! “你还有脸嫌我见钱眼开,我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呀?要不是你没本事挣不来银子,我能够天天处心积虑的为银子的事操心吗?” “你也不看看儿子今年都几岁了,再过几年就成亲的时候了,指望你挣钱,你干到死能挣来这二十两吗?” “那你卖女儿就对了吗?就对了吗?!” “什么就是卖女儿了!我女儿出嫁,男方给聘礼银子,不是天经地义的,我做娘的收着有什么不对?” “她在人家杨老爷那儿有吃有喝有穿,日子最美不过了,你难道忘了她在田家的那一段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的连饭都吃不饱,怀着孕还得去下田里干活,你难道都忘了吗?” 张氏说着哭起来,看着没本事的男人坐在地上哭嚎:“但凡你这个窝囊废,要是有丁点儿的本事,跟你大哥一样,能开个店铺赚些银子,我也不至于让红红去给老头子做妾了!” 她说着,狠狠的瞪着沈财:“再说了,给老头子做妾有什么不好?那个老家伙还能活几年呢?等到时候他死了,女儿还能带着从那攥的银子回来,到时候,再找个年轻力壮的不也来得及!” 沈财闻言顿时圆瞪着双眼看着张氏,不明白她做人怎么能够这样厚颜无耻,没有底线? 等到老头死了,让女儿揣着人家的银子回来改嫁? 她连这种事都想到了!那万一呢?那万一老头活到九十岁呢? 他看着张氏,双眼呆滞的摇摇头,慢慢的撑起身子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她的一颗黑心:“那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的心可真毒,送她去做妾就算了,还巴着那老头早死,好在给你带回一笔银子来……” “你这心肝真是黑透了,黑透了!” 沈财说着出了门,经过院中的时候,看着母亲坐在门槛上,什么话也不说,推开大门出去了。 老夫人被他们的吵闹声惊醒,看着儿子跑进黑夜里,无奈的叹口气。 沈财心里很难过,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真的是一点尊严也没有,家里面什么事儿都是张氏当家作主,他只管像牛一样的干活挣钱,却还满足不了她,导致她最后把女儿给卖给老头子做妾,这件事他昨个儿才知道,张氏拿了人家钱才和自己说……他还算什么男人? 想着他十几岁的女儿,被一个老头子给摧残,他真是心疼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村口的麦场里,坐在那麦场的大石头上,他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可坐着坐着,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以为是张氏寻来了,满心厌恶的回头看一眼,想叫她滚远点,谁知回头却看到了村里出了名的胖梨花。 胖梨花其实并不老,四十多岁身子胖胖了,肌肤也白嫩,看着风韵犹存,就是为人浪荡了些。 一开始她没睡着时候听到张氏家里在吵架,就想着来听墙角的,谁知刚出来就见沈财跑了出来。 她其实觊觎沈财很久了,碍着张氏那泼妇才没敢勾引,像他这样的,成天干活身子有劲儿的男人,欢好起来,定然也特别有滋味,想着她就没控制住自各儿追了来。 一点儿也不害羞的梨花,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便拉着他的手,往自个儿身上按。 第106章 激动 “沈二兄弟,你家婆娘那么凶,一点都不善解人意,有啥烦心事儿跟梨花说说,梨花帮你开解开解?” 沈财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道是她出来瞎晃悠晃到这边来的,也猜着他估计是从哪个光棍汉家里出来准备回家的。 他的手被梨花拽着,按在人家的胸脯上,那感觉比按在张氏的身上可好多了,刚才心里的那些烦闷事儿,一下子便烟消云散,这一刻,他的一颗心都激动的疯狂乱跳。 可他为人老实木讷惯了,今夜吵架这一下,也是积怨已久的大爆发,被女儿去给老头做妾,和张氏那个见钱眼开的样子气的。 可他对男女之事,向来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张氏长的那个样子,一点也不温柔,身材也不好,皮肤也不好,他这么多年也凑合着过来的。 可如今手摸着梨花的身子,他真的有点儿心头喘喘,却是下意识的不敢,扭着就要抽回手:“梨花妹子,不能这样……夜深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梨花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她就喜欢这样的糙汉子,像他这样老实的,明明孩子都那么大了,看着还跟雏一样,最好玩了,慢慢的调教他,指定能有更多的意趣,想着便拉着沈财的手,使劲的往那草垛里头拽。 “回什么家呀?今夜月色这么好,你我能在这遇见,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来吧沈二哥,你家婆娘看着就是那种不会伺候人的,梨花给你捶捶肩,按按背,也叫你舒坦舒坦……” “不行不行……” 沈财被她拽的飘飘若仙,欲擒故纵的挣扎吧又不使劲挣扎,半推半就的就被她拽到了草垛里来,三下五除二的看着她脱光了衣裳。 他心跳如鼓看着那白嫩的身子,狠狠的抹一把脸,手放在梨花的腰上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感觉双腿都在发软,走路都绵绵的,到了家门口,扶着门框推开门,看着院里屋里都漆黑一片,这才进去关好门,直接睡在了厢房的床上。 可方才兴奋过了头,这会躺下却是一点也睡不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梨花的妖娆的身姿,和娇声的荡笑。 那种女人才算得上是女人呢,像张氏这样的,说句话都是横眉竖眼,冷声大吼的,算什么女人? 他兴奋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重新开张的第一天,沈玉准备的是一千五百个包子,可没想到来的人巨多,比上次来的人还要多,于是急忙又加紧做了七八百个,这一天下来忙得一口水都没喝,仔细算算,竟然卖出了两千三四百个包子。 加上卖粥的钱,满满一箱子,她和杨氏一起抱着钱箱子回到了后院,这一次聪明了,躲在屋里去数钱。 沈英也不敢再探头探脑,而是在前头刷洗着蒸笼。 杨氏母女俩躲在屋里数了老半天,才把那钱给数清楚了,一天下来,整整八九两银子呢。 前阵子修房子的钱,要不了两天就都能回本了。杨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玉儿,咱家的生意这么好,要趁热打铁,我想着以后啊,过几天咱们就做一次活动,指不定能招揽更多的生意呢!” 沈玉闻言笑了笑:“娘,活动做多了就不新鲜了,你想着做活动也行,咱们俩就等到什么节日的时候,比方说端午节,花灯节这种节的时候啊,人山人海的时候做个活动,那样效果才能好。” 杨氏笑开了花:“我闺女聪明,说什么都对,娘听你的,你说想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来,咱俩一块把这银子去存到钱庄里头去,省得一天到晚被你小姑那个人给惦记着!” “那咱走吧,我正好去梅娘那看看口脂卖的怎么样了,要是不多,我抽空再回家一趟。” 这一日在路上因下雨走走停停,耽搁了功夫的楚云亭也终于到了京城。 城门口来往人流查的很严,进城门的在右侧,出城的在左侧,两边都有穿着官服腰里别着大刀的官差来这里查户籍。 城门口的厚重城墙上,还贴着许多张通缉要犯的告示。 入城时,他从马车上下来,和金七一起排着长队。 他一身蓝衣精神烁烁,面容俊逸的站在这人群中很是显眼,抬眸看着那高高的城墙,气派恢宏,庄严肃穆,从心底透出一股澎湃之感。 这就是京城,天下最至高无上权力的集中地! 金七看着这熟悉的城门,将近二十年没见了,却依然熟悉的叫人胸怀激荡。 人都说近乡情怯,即便二老已经不在人世,可这一刻,他心中也难忍澎湃之情。 两人各怀心事,排着队毫无交流,身后不远处有铃声响起,他们回头看。 不知是哪家公侯回京,精致奢华当马车,马车旁还跟着六个丫鬟,十几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中间的道路通过。 那官差也只是询问一番,并不敢掀开马车上前查看,便放了行。 进程后顺着宽阔的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大约大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京城中心地带。 金七在前头驾车,楚云亭掀开车旁的小帘子,打量着街道两旁,京城果然不同,两旁的商户少则都是三层,多的甚至有五层,那高高屋檐上,都雕刻着各种奇兽。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上热热闹闹秩序井然。每走一段路都能看到四人小队的官差在街上巡逻。 他看着这里陌生,却并未觉得新奇,不过是华丽了些热闹了些,人们穿着贵重了些,没什么不同的。 放下帘子,马车又行了不久,金七下来说:“公子,咱们现在停在城北,距离城中两刻钟左右就能到了。我想着在这找个客栈歇下,一来这儿得住店银子并不贵,二来这里街道通达,前来秋试的各地学子,很多都会聚集在这一处,也方便我们打听消息。” “我对京城不熟,所以七叔你决定就好。” 金七点点头,叫他下了马车,往对面的客栈去,直接订了两间房。 房间在三楼,楚云亭提着一包行李和一个空篮子,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将东西放下,四下打量着。 房间并不大,可却一应俱全,吃饭的桌子,书桌,洗脸的架子,衣柜,换衣的屏风,什么都有。 推开窗子便能看到的客栈后院,后面有厨房和洗衣裳的地方,再往远处看,一条条巷子,一座座宅院,人来人往的,有小孩在这里跑着玩,大人的呼喊声,还有卖小货郎的走街串巷吆喝声。 繁华热闹却欣欣向荣。 他忽然想到,玉儿曾说,想要去城里住,若能在这里置办上一套宅子,她开一个包子店,生意定然也能蒸蒸日上,那小日子肯定也过得有滋有味。 想到沈玉,他唇角挂着一抹笑,转过身来便到窗边的书桌前,上面早有店家准备好的笔墨,纸张,他撩起衣摆坐下,开始写信。 玉,见字如面。 我已安全抵达京城,住在临街客栈。 这里繁华热闹,你若来肯定也喜欢这里。 这是我们分别的第17天,昨夜我梦到你了,你呢?可梦见了我? 将信写好折起来,放在那砚台下。 一路舟车劳顿,他也觉得身子有些乏,叫水好好的洗了一个澡,睡了一个下午。 在黄昏来临前出了门,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可以将信寄出去的地方。 将信的事安排好,他再出来街边店铺已经挂起了灯笼,他在路边的一个面摊吃了碗面,准备欣赏一下京城的夜景。 一路在这街道上慢悠悠的走着,走了许久,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一片挂着大红灯笼的绣楼前。 这栋楼有五六层之高,门口挂着一排排的大红灯笼耀人眼,那门口一溜的站着七八个身穿薄纱,面容秀美,妆容妖艳的女子。 他顿时皱眉,知道自己怕是走到了,不太合适的地方,正要转身回去,其中一个女子已然小跑到他跟前上来,便拽着他的胳膊:“这位公子孤身一人,进来喝口茶,听奴家唱个小曲儿吧?” 第107章 手下败将 身穿粉色轻纱的年轻女子,一双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的,妆容也精致好看,那乌黑的长发散在只着轻纱遮不住肉的肩头上,看着魅惑人心,再加上那娇俏的声音,冲着人撒娇,真是叫人一颗心都软的快化了。 路过的一个男人看着这姑娘,眼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楚云亭却觉得她凑的太近了,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了,妆容也太浓了,连说话的时候,嘴里都有一股子酒气,让人厌恶。 他伸手就想把人推开,可另一个女子也瞬间跑过来,和轻纱女子一起,硬是将他拽了进去。 这是京城挺有名的一个青楼,鸿雁楼。 总共有六层,第一层环绕着中间二层楼的高台,一圈摆了大概十来桌,上面几乎都坐满了人,形形色色的男人,身边不是坐着女子,就是怀里抱着女子。 他一进来,便微微蹙起眉头,只觉得这里一股子乌烟瘴气。 女子身上的脂粉气,男人身上的酒气,和那柱子上渺渺烟雾的不知名熏香,充斥着整个正厅。 这两个轻纱女子将他拽了进来,便按在一个小圆桌上,立马便叫小二,拿来了一壶酒,一壶茶和点心。 一个女子更是当即便伸手要环着他的脖子,扭着腰便想要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心下厌恶伸出手便将人推到了一旁,力气有些没控制住,那女子差点就被推倒在地上,撞到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才没有摔在地上。 站在他右侧的紫衣女子见状,不敢往这位公子身上凑了,只尴尬的一笑,站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公子请用,你想听什么曲儿,奴家都会唱的。” “不听曲儿。” 楚云亭神色冷淡的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壶酒和一壶茶,还有些糕点问:“这些要多少银子?” 紫衣女子咬了咬唇,娇媚的一笑,给钱的就是大爷:“公子,半两银子。” 楚云亭眉头皱的很了些,不过一小壶酒,一壶茶就要半两银子,难怪人都说这里是销金窟。 “银子给你,别再来烦我。” “是。” 紫衣女子接过他递过去的银子,娇娇一笑,行了个礼,转身去了,再没有来他跟前讨嫌。 这里头乌烟瘴气,他其实挺不耐烦的,可半两银子都花了,若是就这么走了,他觉得也挺可惜,至少,也要把这一壶茶水喝完。 想着就这么坐着不动了,可没过片刻,那二层楼的高台之上,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站在那上边,鼓了鼓掌,哄闹的人声瞬间安静下来。 这女子正是鸿雁楼的三管事,她站在这个舞台上,看着在座的各位贵客,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客官久等了,今夜又月逢十五,是我们惊鸿姑娘表演新舞的日子,奴家知道各位客官等得久心急了,这不,紧着叫惊鸿姑娘急忙穿了舞衣,给各位客官献舞来了!” 这三管事说着拍了拍手,从那三楼连接着舞台的台阶上,便一溜下来了七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为首的那一个更是花容月貌,身姿娉婷,只看了一张脸,一双眼便能叫人失魂心魄。 更别说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舞衣,那纱裙之下一双嫩白的手臂,双腿隐隐欲露,更是勾得人心痒难耐。 这惊鸿姑娘一出来,楼上楼下的纷纷大声叫着:“惊鸿姑娘,惊鸿姑娘!” 这么多男人,目光纷纷都落在那姑娘的身上,激动的大喊大叫,这声音加在一起真的是震耳欲聋,楚云亭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想去捂着耳朵,再抬眼看着那高台之上的姑娘,眼中也并未浮起一丝惊艳来。 美丑不过皮囊,外在而已,美的人顶多是看着让人赏心悦目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惊鸿姑娘站在那高台之上,带着一众的舞娘,向四面的客观纷纷行礼,之后,三楼左侧的乐师们响起了声乐。 惊鸿姑娘便带着舞娘们,开始翩翩起舞。 乐声阵阵,悦耳动听,红纱漫漫,飘飘摇摇。 那纤细白嫩的手臂,翘着兰花指,红袖轻拂,细腰曼舞,她一抬手,一垂眸,一勾唇浅笑,眼尾那么一挑便引得看官们个个掌声阵阵,尖叫声连连。 楚云亭看着高台上的舞蹈,慢慢的咬紧了牙根,这舞跳的……也忒挑逗人了。 那衣裳也穿的太薄了,随便转一个圈,便能透过那轻纱看到那一对儿细长的白嫩大腿。 他垂下眼眸,遮掩自己的不自在,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乐声又响了一阵儿,这一支舞才完了,那惊鸿姑娘又是一番行礼,便勾唇魅惑的一笑,带着舞娘们飘飘上了楼。 表演完又是三管事的主场,她再次来到了高台之上,只亮出了一个牌子:“咱们惊鸿姑娘今晚灯舞跳的美不美?” “美!”呼喝声震耳欲聋。 那三管事抿唇一笑:“咱们惊鸿姑娘的规矩,各位大爷都是知道的,若哪位大爷想再看咱们姑娘为您独舞一支,就请大爷们抢牌子吧!” 三管事话音一落,底下的人群就已经开始报价了:“一百两!” “陈老爷你还好意思!那可是惊鸿姑娘,你就一百两你拿得出手吗?回家抱你的小妾玩去吧,哈哈哈,三百两!” “五百两!” “八百两!”楼上一个雅间内,一个仆从站在栏杆旁高喝一声,众人纷纷抬头看,是个面生的。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二千两!”喊出二千两的年轻男子怒目而视着对面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一脚踩上桌子,暴躁的大吼着:“白玉楼,你非要和我抢是不是?” 那白玉楼长的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坐在那二楼的雅间珠帘子后头,怀里搂着一个黄衣女子,手里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这才看着那边气急败坏的杨宇成:“不是我要跟你抢,是我见不得惊鸿姑娘这样的妙人儿,被你这样酒囊饭袋给玷污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那张脸,长成那个样子还敢肖想惊鸿姑娘,不怕姑娘看到你那张脸吐出来呀?” “好你个小白脸儿,居然骂我长得丑!找抽是吧?” 白玉楼闻言也一拍桌子,一把将怀里的黄衣女子推开,便站了出来:“想过招是吧!来,我让你三招!” “老子不需你让!” 杨宇成一声大吼,两人便从三楼的雅间下来,来到了刚才跳舞的高台之上,二话不说,便开始比划了起来。 楚云亭看着那高台上为一个女人打斗的男人,无奈的摇摇头,所谓纨绔,不外如是,几千两的银子,就为了看一个舞女,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啊!”只听一声惨叫,那个叫杨宇成的年轻公子,已经被姓白的一脚踹下了高台,幸而那高台下是软软的地毯,否则他这一摔不断腿也要断胳膊。 白玉楼满脸讽刺的看着杨宇成躺在地上,冲他怒目而视,狠狠呸了一声:“手下败将,滚回家喝奶去吧!” 杨宇成打不过人家,扶着闷疼的胸口,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起来,就想离开,经过楚云亭桌旁的时候,蓦然发现,这家伙居然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顿时怒了,指着他的鼻子便叫:“你那什么眼神,看不起小爷是吧!” 楚云亭闻言淡淡抬眸,继而微微冷笑:“这位公子,你还是现在离开比较好,不然……” 杨宇成暴怒,这家伙居然跟那个小白脸一样看不起自己,他是什么东西?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也敢来这鸿雁楼:“不然怎样,有种说个明白!” 楚云亭不想惹事儿,可他也不怕事儿,闻言轻嘲一笑:“不然你这旧伤未落,怕是又要添新伤了!” 第108章 从这儿钻过去 这是赤裸裸的鄙视,不屑,轻视! 杨宇成站在这里,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他是谁?他是这京城纨绔界的一员大将! 他可是杨国侯府的小爷,即便在这京城贵胄满地走的地方,他的身份算不上太高贵,可对一个眼前这样一个穿着布衣的平民,他居然被轻视了? 这个混蛋什么眼神?还有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旧伤未落更添新伤,他想和自己过招? 杨宇成捂着心口的手落下来,看着楚云亭一个冷笑,奸佞的笑容便浮现:“喂,你这穷酸鬼知道我是谁吗?” 楚云亭闻言还未回答,那已经上了楼的白玉楼听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扶在栏杆上,笑得快要岔了气:“杨宇成,你这脑子是豆腐渣做的吧!刚刚还在擂台上被我给打败了,这栋楼里哪个人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的哑巴!”杨宇成气急败坏,只觉得今儿自己倒霉催的简直是腹背受敌! 可被一个平民鄙视了,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即便狠狠一拍楚云亭的桌子,那桌上的酒壶,茶壶瞬间翻倒,茶水顺着桌布滴下来,弄湿了他的鞋子。 那眼神便又更冷了几分,缓缓的站起来。 杨宇成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比他要高半头?他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那双蔑视人的眼! 心中越发不爽,伸手便去推他:“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可话音还未落,推出去的那只手就被人家攥在了手里,手腕那么咔嚓一响,骨头脱臼了,他一声惨叫,整个人的身子都顺着那手的扭曲幅度扭曲着:“啊!啊!” “好歹你也是侯府家的公子,有话好好说,难道不行吗?我并未看轻于你,是你自己多想罢了,我也不想惹事儿,但我也不怕事儿,你若要希望与我过招,我自然奉陪。” 他说着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若想和我打就出去打,别在这里耽误了人家做生意。” 这一番言辞,和那淡然的态度,处变不惊的气魄,让杨宇成备受打击,他这一番话说得好像他自己多明事理一样,面子里子他都有了,自己反倒成了不讲理的主…… 一声轻微的咔嚓,他将自己的手腕接了回去,这才斜眼看着楚云亭:“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和我打,小爷今儿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赶明儿让我遇到你,打得你满地找牙,滚开!”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手上功夫不会弱,单凭刚才的出招的速度那样快,就知道必定是个练家子,他自小混混惯了,拳脚功夫向来都不是在他钻研之列,自然要弱一些。 就是今儿在白玉楼那混蛋的手底下已然吃了亏,若再败在这一个草民的手底下,他明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即便现在逃的狼狈了些,灰头土脸了些,也好过再被人当着这么当街揍一顿。 楚云亭看着杨宇成灰溜溜的离开,冷嘲一笑,也准备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猛然回头,觉得楼上似乎有哪个人在盯着自己,那目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可一回头那目光带来的感觉全消失了,他只道自己是想多了,也没再理会,抬脚离开。 白玉楼倒是对他挺感兴趣,坐在自己的雅间里,想了想挥手叫随从下去:“去查一下,这人什么来路,看着不太简单呢。” 穿着不布衣行事却是处变不惊,淡然不起波澜。一身的风华气度,瞧着就不同,可又不是世家子弟,哪来的这么一个人? 随从转眼下去,那边的抢牌也已经到了最后,一个不露面的人以三千两的银子,抢到了今晚惊鸿姑娘的牌子。 五楼的一个雅间内,一个身穿蓝衣的中年男人,喝下了美人递过来了一杯酒,一只手摩挲着那金贵的玉扳指,眯着眼眸想了很久,才猛然一拍大腿,问旁边的人:“刚才那蓝衣公子,你觉得是不是像一个人?” 这边银白华服的男人,闻言怔了片刻,似乎也在想,许久才缓缓点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像……” “是吧是吧?” 蓝衣男人激动的不行,急忙回头冲自己的侍卫:“快去跟着那位公子去查一下什么来路,可别打草惊蛇!” “是奴才这就去。” 银色华服的男人瞥他一眼:“这么猴急?” 蓝衣男人闻言嘿嘿一笑:“这若是真的,要是被别人截了胡,那我可要悔死了。我想搭上那一位好几年了,若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凭那一位的眼高于顶,如何能看我一眼?” 银色华服的男人闻言无奈的笑着摇头:“那一位可不是常人,你非要认定他,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就因他不是常人,我才认定了,来,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楚云亭一路往回走,感觉有人像是跟着他,便绕了两条街,最后直到那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他才回到了客栈。 金七正在他房间里等着他,看到他推门进来,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公子,你出门怎么不给我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他闻言轻笑:“我都这么大人了,七叔不必这么担心。” 他说着关上门脱了外衫,金七却恍然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些脂粉气,顿时冷了眉眼:“公子,京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若想去哪儿看看,明日我带你去,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了,特别是青楼那种肮脏地儿,你更是不要踏足。” 楚云亭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这才瞥了他一眼:“七叔我不是三岁小孩了,知道分寸的。” 七叔闻言微不可察的叹口气,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在想公子刚来就去青楼转了一圈,他不是喜欢乡下那个小寡妇吗?为何又…… 他摇摇头告诉自己,近日得看的紧一点,青楼那种脏地方,万一要是染上什么病,回去没法和小姐交代了。 白玉楼在雅间里,正搂着一个姑娘亲的难舍难分,外头敲门声响起,他折起身子:“进来。” 刚才出去的随从便弯着腰进来,凑近他耳旁轻声说了句,他挥挥手,笑容满是意趣:“居然还能甩了我的人……有趣有趣。” 五楼雅间,蓝衣男人也得到了自己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看着银色华服的男人:“在京北的福临客栈,据说是来参加秋试的学子,哈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银色华服的男人白了他一眼,起身离开:“我回去了,明日早朝,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儿。” “记着呢。” 一早起来他换了身衣裳,吃了早饭便出门,准备去官府指定的秋试报名点去报名。 距离秋试正式开始,已经没几日了,他此刻去估计也是赶上了报名的最后一波。 七叔今日要去上坟,并不同他一起。 因为距离不算远,他便徒步过去,走了大概一刻钟,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忽然面前便窜出了三个人。 他脚步顿时停下,扭头去看,只见昨天晚上那个杨宇成靠在巷子边儿的墙上,满脸奸佞的笑意看着他:“乡巴佬,找你还挺不容易的!” 昨晚他派人跟着他,居然跟丢了,想着最近进京赶考的穷学子比较多,便在这守着,果然等着了! 他甩甩袖子,踱步到楚云亭面前,趾高气扬又轻蔑的说:“昨夜是你让我小爷在鸿雁楼很没面子呀。小爷我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不过你现下要是从我这裤裆里钻过去,小爷便饶你一回!” 杨宇成说着,伸出一条腿撑在了墙上,挑开自己的袍子,用手指了指那空隙:“只要你从这钻过去,小爷就不计前嫌,否则……” 他一挥手,那三个人立马将楚云亭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 楚云亭见此,脸色依旧淡漠,看了杨宇成长满痘痘的一张脸,的确觉得挺恶心的,拳头也有些痒,没忍住的动了动,幽幽的看着他:“虽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是气度,可对你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一语落地,冷拳已出! 第109章 有个好事儿 杨宇成没想到自己带了三个人过来,下场依旧是输,只见这个家伙伸出一拳,自己的人一个鼻梁瞬间便断了,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哀嚎,满手都是血。 另一个家伙的拳头倒是碰到了他的衣角,可结果呢,反手就被人家按着后脑勺往墙上猛磕,嗵嗵嗵!只听三声闷响,那个没用的东西已经头破血流,昏迷在地。 他带过来的第三个人胆子略微小些,下手比较慢,在看了两个同伴都倒在地上后,他甚至后退了一步,可这个可恶的家伙依然下手毫不留情,伸出的那条腿像是带着飓风,一下子踢到了他随从的裤裆里! 只听一声凄惨的嚎叫,那同样没用的东西,扭曲了一张脸,青白交加捂着裤裆,在原地跳了好几下以后,还是没挺住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条虫子一样不停的扭动。 他当下便觉得自己胯下一凉,忍不住的夹紧双腿,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瞪得有些大,指着那面冷心黑的穷酸乡巴佬:“你你你……你想怎么样?” 他简直克制不住的,说话的声音里都含着一丝颤抖,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他可是公侯府的小爷,居然被一个乡巴佬给欺负了,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活? 理智告诉他,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要迎难而上,可另一方面,他又看着自己的三个随从,那副凄惨的样子继续往后退。 楚云亭本来打算让这个嚣张的纨绔,尝尝他拳头的滋味儿,可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样子,始终不屑再出手,狠狠的一甩袖子,开口冷嘲:“既然怂,就不要装自己有种!以后别来烦我,否则即便你是小公爷,我也会让你尝到蛋碎的滋味!” 他说完,潇洒的一甩袖子,转身便走,走了两步才恍然惊觉刚才自己说了极其不雅的两个字……轻叹一声,这都是被某个厚脸皮的姑娘,给教坏了!弄的他现在打架,也用上了那下三路的招式…… 杨宇成夹着腿,靠在那墙上心头突突直跳,看着他身子走远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明明是个穷酸乡巴佬,怎么那么能打?” 看着自己带过来的三个家伙,纷纷躺在地上直哀嚎,他无语的皱了眉,一甩袖子就走。 可不知不觉的,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居然跟着那个混蛋的方向,正想回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秋试的报名点,下意识的那么一看,那里头人头涌动,果然在人群中看到那混蛋的影子。 楚云亭正在人群中排队,等着报名后,拿入试的凭证。 杨宇成远远的看着他,片刻,忽然绽放一丝阴险的笑脸,明的治不了你,还有阴的! 该死的穷乡巴佬,你给我走着瞧! 金七来到京城,除了保护好公子不遭受任何意外,他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去二老的坟上上坟了。 离家将近十九年,他走了没几天爹娘便服毒自尽,说实在的,他连父母的坟在哪儿都不知道。 只能骑着马回到自己的乡下老家,问了好大一圈,才打听到了父母的坟头在哪儿。 他们一家几代都在赵府里伺候,父母羞愤服毒自尽之后,主家念其忠心,倒是给他爹娘选了个风水宝地。 他一路骑马一来一回,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了父母安葬的地方。 在一个又一个的墓碑前,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了爹娘的名字。 十八年了,他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再一次见到爹娘,是以这样的方式,只能看着他们冰冷的墓碑,他眼泪瞬间流下来。 跪在那墓碑前磕头,一个接一个的磕头,磕的一个比一个的响,不过片刻,额头就红肿一片磨出了血。 他跪在这墓碑前哭着,像个伤心的孩子一样,将自己带过来的酒肉摆在这墓碑处,点上纸钱,和爹娘念叨着这些年他过的日子。 “爹娘放心,儿子好好的,小姐也好好的,小姐生下的公子,也聪慧坚韧。” “可儿子不孝,这么多年了才来看你们……” 金七在坟上哭坐了大半天,才起身骑着马回到城中,他自打进京来,并没有刻意打听赵府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如今公子进京了,指不定以后中了举过了春试就要常驻京城了,若能得了外祖家的荫蔽,也是好事,便起了念头,骑着马往赵府去。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原先的赵老爷早已经升了官,宅子也换了两三次,他辗转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了他们新宅子的所在,正挨着皇城的北边儿。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牵着马来到如今的赵府门口,看门的早已经换了些陌生的面孔。 他将马拴在一旁,来到府门前远远的坐着,盯了那么一下午,出来的寥寥数人,只有一个妇人,他看着像是以前府里的夫人身边的丫头。 那丫头现在也三四十了,孩子怕是都要成婚了,他心头颇为感慨,站起身准备离开,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让公子回来拜见一下外祖父外祖母? 但又想着小姐都没回来,也没在跟前,若是他贸然行事,让公子回去认了亲,指不定小姐要恼了,想了想摇摇头,等公子秋试回去之后,再与小姐商量吧。 翻身上马,马蹄声滴答滴答的走远,那出门采买的妇人闻声转过身,就见马背上的那个身影,很是熟悉。 仔细那么一想,这才猛然回神,差点儿吓得咬破了舌尖,那人的背影好像:金七! 妇人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却知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即便是看错了,也要跟夫人回禀一声,便立马转身回到了府里。 沈玉最近的心情很不错,第二次装修好房子之后,生意做得很好,基本上每天都能卖一千五百多多个包子左右,进账都是五两左右。 除去成本,赚三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 她也让刘斗去打听了,街北那边周龙的包子店快要经营不下去了,每天做一百个几十个包子,甚至都卖不出去。周龙一天到晚的就坐在那店里,黑着一张脸,阴沉得像是要下暴风雨。 沈玉得知周龙不爽后,心情越发的好,这一日,下了小小的秋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出了门。 走了一刻钟左右,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头,又往里头走了走到最后一间宅院,看见那破旧的木门,唇角勾起一抹笑,抬起素白的手,上前敲了敲。 砰砰砰,沉闷又极其规律的三声,在这门口响起。 片刻后,只听里头一个男人的问话声:“谁呀。”话音刚落,这扇门便从里头拉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小道士的那张脸。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谁,那双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得是能塞下一颗鸡蛋一样,片刻后回过神来,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任由那萧瑟的秋雨洒落在他的身上,支支吾吾的说:“沈姑娘,您来这是?” 听说最近一段日子,她的生意做得不错呀,自己和师傅又没有在得罪她,她突然来是……难不成是上次的事儿,她还没解气,要来发难? 这么一想,小道士又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模样,像是见了恶鬼。 沈玉却淡淡一笑,提着淡紫色的裙角,撑着油纸伞,走进他的院中:“你师傅可在?” 小道士见她好像不是来揍人的,心里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师傅在里屋呢,我去喊他。” 沈玉看着他兔子一样的跑进屋,身子湿了大半也不知道,淡笑着收了雨伞,站在屋檐下。 片刻后,张道士急匆匆的出来,身上还是穿着那一件破旧的道袍,洗的都有些泛白了,一段日子不见他人也瘦了,看着精神也憔悴了些。 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出来,看着沈玉:“沈姑娘,今日来是……”怕是没啥好事…… 沈玉见他看到自己这个发怵的样子,将雨伞靠在墙边,冲着他幽幽一笑:“有个好事儿,帮我办一下吧。” 好事儿……张道士闻言看着她的笑容,身子一抖…… 第110章 好想揍她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也不小,可这样的雨下个不停也是挺烦人的,本就低矮的院子里,因为这一场雨,已经汇集了不少的雨水,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好。 正厅里,沈玉和张道士师徒坐在圆桌旁。 她抬起手,端起小道士给她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低劣的茶叶,泡出来的茶也是难喝的要死。 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再抬眼看着张道士,微凉的秋天,他额头居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怕了?” 张道士闻言尴尬的一笑,捏着袖子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拭下去,这才看着沈玉,说话声音有些抖:“沈姑娘,你说的这个有点难度呀……” 沈玉垂下眼眸,冷笑着勾了勾唇:“这种事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张道士闻言脸哭丧的,好像是死了爹娘一样:“可按照你的计划,这其中涉及的人可不少啊,万一这中间有丁点的纰漏,那可是全盘皆输了!我们都要完!” “你说的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玉笑得狡黠,看着他那个死活不想同意的样子,桌子底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要帮我办好这件事儿,你亲笔写下的那张认罪书,我就给你,外加五两银子的谢礼,如何?” 张道士闻言瞳孔没忍住的放大了一些,其实他死活扛着不答应,为的就是这一刻有谈条件的机会,哪知她一开口便是这么诱人的条件,银子倒是其次,他现在不大在乎,最重要的是那认罪书!若是能拿回自己的手里,他便能高枕无忧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有官差突然来抓他走!这么一想,立马便点头同意,变脸之快,让他旁边的徒弟都直乍舌。 “沈姑娘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张某断无再推拒的理由。” 张道士说着看着徒弟:“刚才沈姑娘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小道士缩着脖子,看着沈玉那似笑非笑的眼眸,点点头:“听清了的……”想挨揍才听不清…… “那这摸清消息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三日之内,沈姑娘要得到结果,你稳妥点可别打草惊蛇!” “师傅放心,探消息这种事儿我最拿手!” 沈玉见此悠然一笑,张道士这个老狐狸,在她面前耍迂回战术,她脱口拿出认罪书,这个老东西才答应!这么高的智商,却在这里坑蒙拐骗,还真是委屈他了! 站起身来的屋檐下,撑起自己的油纸伞,回头看着跟过来的两人:“三日之后我再过来,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沈姑娘放心,一定的。” 沈玉撑着伞,出了门,走在这青石街上,经过楚家的时候,看着那熟悉的宅院,那个自己想见到的人,如今却不在这儿,轻叹口气,抬脚继续走。 回到店里的时候,就像刘斗坐在那,手正在抠着他后脑勺上的伤痂。 她收了伞放在墙角,走过去一掌拍在他脑门上:“你手痒就砍柴去,抠什么抠,等它自己掉不行啊?” 刘斗揉揉头,斜着眼委屈的不行:“痒……挠两下而已,哪里抠了?” 还不承认!沈玉撇撇嘴来到他身后,按着他的头,看他那伤疤的地方,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癞头一样,即便是伤痂掉了,也再也长不出头发了。 这个时代的男子,大多数头发都是一半束在头顶,用发带绑着,或者是用发冠固定着,另一半则披散在肩上。 如今他的前半头,头发倒是多。可后半头,左边有头发,右边受伤的地方没头发,他平时没那么讲究,都是把整个头的头发都束在头顶。 沈玉看着他的头,轻叹口气,伸手将他头顶的发带解了下来:“你以后的头发不要这样束起来了,后脑勺上这么大一个疤,你就算自己不在乎,可别人指指点点的总归不好。就把头发散下来,前面这一半,只用发带绑着就行,不用挽发髻。” 这样一来,后面的头发就多了,就能将他的伤疤给挡住了,沈玉给他弄好头发,转到他身前来,看着他那不爽的表情,捂着嘴笑:“其实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看着颇有些君子的风范了!” 刘斗撇撇嘴,垂下眼帘,脑袋上似乎还留着她刚才给自己整理头发时,那柔软的指尖触感,他呼吸有些微乱,不敢看她一眼,生怕自己眼底的情绪被她发现,继而被她无情的嘲讽…… 想想那一幕,他就生不如死…… “下着雨呢,你刚才出门做什么去了?刚才你爹还来问我。” 沈玉哀叹一声,爹娘现在看她越发紧了,即便知道她想好的进京了,也不允许她随意出门来闲逛。 “近几日心情好,想着有些臭虫也该收拾一下了,就出门见了一个人。” 刘斗闻言皱眉:“哪只臭虫?你又见了谁?” 沈玉白他一眼:“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刘斗:……好想揍她怎么办? 一夜过去,秋雨停了,街道上湿湿哒哒的,到底是影响了一些生意。 太阳出来后,街道上才干燥了一点,小道士换了一身灰色常服,用颜料把自己的脸色涂了黑了一点儿,头发也弄的乱了一点,出了门。 他在街上游荡了一圈,还专门去沈玉家要了两个包子吃,这才慢慢的往目的地去。 到了之后,便蹲到了墙根儿,漫无目的地等啊等啊,等的实在是无聊了,瞌睡了也不敢睡,只能拿着树枝戳地上的蚂蚁洞,要么就是用树枝在地上鬼画符。 一直等到将近黄昏,才等到了自己要跟的人,他将头一低,只用眼角扫着那人的脚步,许久之后才轻手轻脚的跟上去。 天快黑了,他跟着那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了镇上最大的那一家青楼门口,看着那人撩起衣袍,挽着一个女子的细腰进了楼里。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下,摸摸腰包,还是走了进去。 要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缩在那角落里,悄悄的看着那人。 陈师爷正坐在二楼上一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怀里搂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时不时的揉着人家的大腿细腰,哄着人家用嘴给他喂酒喝。 和怀里的女子玩的正开心,压根都不知道有个人盯他盯好久了。 正乐呵着,舞台上站了个胖妇人,头上戴着大朵的红花,脸上抹的脂粉,厚的她咧开嘴一笑,都能往下掉渣渣。 “各位大爷久等了,今日我家小桃红还受了点风,所以在后头准备的时间长了些,大爷门莫怪,小桃红啊,这就为大爷们献上这几日新排练的一支小曲儿。” 老鸨说着,拍拍手站到了一旁,那二楼上便下来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她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轻纱,乌黑的长发挽了流云髻,上头只插着两支金簪,缀着穗子。 一身的纯洁无瑕,飘飘若仙,那张脸上即便是淡妆素裹,也依旧是明艳动人,随意那么一笑啊,坐在底下的各个男人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道士吞了吞口水,第一次有幸见到桃红虹,没想到居然也是托了这狗屁师爷的面儿。 想着目光落到那人身上,果然也是一副要流哈喇子的模样。 小桃红冲着大家行了行礼,坐了下来,素手拨弄起琵琶,红唇微张,好听的歌声便流泻出来。 片刻过去,一起结束,小桃红行了礼转身上了楼,那陈师爷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抛下怀中的女子,转个弯跟了上去。 他脚步匆匆上了楼,便见那一身白衣转了弯,急忙跟上去,在那姑娘进门之前,拦住了去路。 他笑的一脸讨好急色:“桃红姑娘,鄙人极其仰慕你的歌喉,可否……” 他还没说完,那小桃红便咳嗽两声,伸手将他推开:“这位爷真是对不住,桃红今儿伤了风寒,得回屋歇着了,您还是下次再来吧。” 陈师爷还想说什么,人小桃红已经进了屋,反手便将门关上,差点没把他的鼻子给碰塌了! 藏在暗处的小道士看到这一幕,嘿嘿一笑,转过身走了。 第111章 命案 几日后,陈师爷揣了满满一兜银子,再次来到了青楼。 今日是小桃红每月一次的出牌日,若能得到牌子,不但能听上小曲儿,还能抱着美人儿风流一夜。 他觊觎小桃红也有一年多了,一次都没能够得上,这一回,他是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心来的。 他从衙门直接回到了家,在家里沐浴一番,专门挑了一套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的衣裳才过来。 青楼里人满为患,陈师爷为了能够离小桃红进一点,被挑选上的几率更大一点,便坐在那高台舞台下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小桃红今日穿了一身红纱,妆容也妖艳了些,看着更是魅惑人心,坐在了舞台上弹着琵琶,唱着小曲儿。 曲子唱完之后,重头戏来了。 小桃红和这楼里的别的姑娘不同,她是头牌,有自己挑选客人的权利,所以此刻她手里边拿着一枝花,抛到哪桌子上,那桌子的主人便是她今夜的恩客。 台子下头人不少,形形色色的都有,一眼过去,年轻的岁数大点儿的,衣着华丽的,长得丑的,各色各样,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那支花,小桃红勾唇一笑,抬起袖子虚虚的遮住双眼,一只手轻轻的将那花枝抛了出去。 “小桃红,扔我这儿!” “桃红姑娘扔我这儿啊!” 就那么一瞬间,人群哄闹起来,陈师爷紧张直吞口水,看着的花枝优美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紧接着,便啪的一下,落在了他的桌上,砸中了那酒壶。 瞬间那酒壶倒了,透明的酒液,喷香的酒气,便落在了他崭新的衣袍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颤抖的手将他桌上的花枝捡起来,这才抬眸看着那高台上的小桃红,正冲着他幽幽的笑…… 顿时,兴奋激动的跳起来,便上了高台,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全了:“桃红,桃红姑娘,我……” 小桃红看着他这个样子,勾唇一笑,眼中流光溢彩,接过他手里的那花枝,便转身上了楼,他紧张兴奋的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愣怔了一刻,这才抬脚跟上去。 人群底下顿时轰然叹息,个个都不明白小桃红的眼珠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多年轻的俊俏的不去挑选,居然挑选了那么一个老东西,还长得那么丑…… 小桃红的房间是二楼最大的那一间,装饰也最华丽,陈师爷来到了房门口边,便要推开那紧闭的房门,瞬间那老鸨出来了,头上戴着夸张的红花儿,站在他面前堆了满脸的笑:“师爷,咱这儿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这进门之前……” 陈师爷这才恍然,伸手便将怀里的银袋子掏出来,放在了老鸨的手里:“二十两一文不少。” 说着,便急匆匆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小桃红一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酒菜,屋子里点着明晃晃的红烛。 不知何时,她身上的纱衣也退了两层,只余下了最薄的一层披在身上,盖不住那里头大红色绣着鸳鸯的肚兜,这一幕他看得是口干舌燥,不停的吞咽口水,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位爷,您请坐,桃红给您倒酒。” 小桃红伸出嫩白的手,将陈师爷拉到她身旁坐下,勾唇一笑,将的酒杯递过去,就着他的唇便灌了下去,眼珠子一转,转过身提起琵琶问他:“爷,你还想听什么曲儿,桃红给您唱。” 陈师爷兴奋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一想到一会儿就能抱着她行那云雨之事,这一刻,就恨不得扒光了衣服跳上去,搂着家人先亲几口。 可又怕太急了,惊到了人家桃红姑娘对他印象不好,下一回就不选他了,就只能耐着性子先忍着说:“你唱什么都行,你唱什么我都爱听。” 小桃红眯眼一笑,指尖轻挑琵琶响了起来,好听的曲子也从那红唇中轻吟出来,陈师爷坐在桌边,看的是口干舌燥,没忍住又喝了几杯酒。 桃红唱了一支圈以后又他倒了两杯,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笑,多喝点,多喝点…… 借着又去唱了一曲,回来的时候,陈师爷的脸就像是两只猴屁股一样,红的不像话,那一双眼也是怔怔的,看着傻了一样。 小桃红见此,冷冷一笑,伸出细白的手指头一戳,他整个人的身子便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就这么闭上眼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县衙里出了一件大事,外头鼓声震天惊动的刚刚从城里办公差回来的知县大爷,立马穿好官服,戴好官帽坐在那公堂之上。 “开堂!” 官差们拄着棍子,在公堂之上高声齐唱,那外头敲鼓的人,便哭着进来了。 只见两个女人,一胖一瘦的,一高一矮,穿的花红柳绿,却是哭的云鬓散乱,脸上妆容都花了。 那后头跟着两个年轻小伙子,抬着一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抬到了公堂之上,放在地上。 最后面,被打的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衣裳都被扯烂的陈师爷,像狗一样被两个彪形大汉拖着进来,按跪在那大堂之上。 坐在公堂上的知县老爷,一见陈师爷被人弄成这样,旁边还放着一具尸体,便知是人命案,狠狠的一皱眉头,拍着堂木:“原告为何击鼓?” 闻言跪在一旁捏着帕子哭的气都上不来的小桃红,便跪着上前两步,对知县大人磕头,边哭着说:“知县老爷明察,我是春风楼的小桃红,昨夜出了牌子,恩客乃是师爷,我与他在房中本好好的,我敬他酒,给他唱曲儿,谁知他喝多后吐了一身,我就让小丫头来给他收拾。” “可没想到,他见到我的小丫头花容月貌,居然起了强暴之心!才14岁的姑娘,清清白白的身子呢,我当亲妹妹一样的看待,不过片刻工夫就被他给……” 小桃红说到这里,哭的更是要断气一样,“他喝多了下手太重,谁知竟把我这妹妹个活生生的掐死了!” 小桃红哭着跪着趴在地上,看着那知县老爷哭:“大人!我这可怜的妹妹才14岁呀,自小孤苦无依流落到这青楼里,不知吃了多少苦,正准备过了十五岁就挂牌接客的好赎身的,谁知昨夜竟被人给掐死了,请大人为她做主!” 陈师爷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背上人命案的这一天,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真的已经不记得了,他只到小桃红给她弹曲儿,叫他喝的有点多,然后就…… 可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给打了,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小桃红眼睛都哭肿了,他登时便懵了。 直到这一刻,脑子里对昨晚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现在的他脑子真的乱了,整个人都慌了,看着知县老爷那愤怒瞪着他的双眼,知道自己给老爷丢人了,便急忙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昨夜我喝多了,真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呀大人!” 眼看着陈师爷想要狡辩,自己喝醉不知道做了什么,小桃红立马狠狠一捶地面,扭过头去就叫:“你好好看看,旁边躺着谁!你再说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了什么!难道就不怕我这妹妹变成厉鬼,夜里去寻你索命?” 陈师爷这一刻慌的都要哭了,侧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那个担架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那一具女尸,脖子里的青紫痕迹,他吓得浑身直颤抖,将头埋在地上哀嚎:“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还请知县老爷做主,我这妹妹死的冤呀!即便我们身份低贱,可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虽是衙门师爷,也不能仗着官身草菅人命!” 知县老爷看着下面的陈师爷那个样子,心中已明了了七八分,紧皱着眉头重拍堂木,“仵作,验尸!” 小桃红闻言,顿时垂下眼眸。 第112章 心如蛇蝎 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可见她这一刻心中的紧张。 片刻之后,那堂下便走过来一个年老精瘦的男人,他对知县老爷行了一礼,便开始弯腰查看了尸体的状况。 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到了肩膀的位置,他搬着尸体的头,仔细的看了看脖子,被人掐出来的痕迹很明显,已经变成了暗沉的紫色,那一张脸也苍白毫无血色,紧闭着眼。 陈师爷躲着眼睛不敢看,这一幕落在了知县大人的眼里,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他查看完尸体,又来到了陈师爷的身边,抓住那双手仔细的看了看,片刻后才站起来,对着知县行礼:“大人,验尸已毕,这女子尸体的脖子上足以见有人掐出来的痕迹,被指甲刮破了皮肉,还有干涸的血痕。” “方才小人又看了一下陈师爷的指尖,果然见指甲里有些血肉之物。此案证据确凿,凶手确定是师爷无疑了!” 此话一落,知县大人的眉头紧皱,心中微微叹口气,看来这些年他对他是太好了,给他的权力是太多了,所以才让他养成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连人命都敢蔑视! 若是容着他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别说立功了,指不定以后还要为此惹出什么麻烦来!他在这里做官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未来的光明前途,可不能因为这种人有丝毫的差错! 这么一想,看着底下哭着的小桃红,一拍堂木:“此议案陈东杀人罪名确凿,但因其是官身,死者是贱籍,因此按律法,杀人者受刑三十棍,赔款十两,以此结案,不得异议!” 堂木一拍,那声音震慑人心! 陈师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抬起头时一双眼红着流着眼泪,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知县老爷,求饶的话一句也不敢说出口,就这么被人拖了出去当场行刑。 小桃红和那老鸨,便跪在那尸体的旁边,捏着帕子一边哭,一边看着外头,那官差举着高高的棍棒,孩童手臂一样粗,毫不留情的一棍子一棍子捶打着那师爷的身子! 伴随着沉闷的锤击肌肉的声音,“啊!啊!啊!”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从开始的大声,逐渐变成了慢慢的呜咽。 这一刻没人怀疑,这一切有什么不对,没人去想,一个倾慕小桃红的人,会去睡一个侍女。 陈师爷趴在那凳子上,几十棍子下去,他人已经被打的不行了,下半身全是血肉模糊,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全是汗水,两只手耷拉在地上,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了。 这场面太惨烈,太过震撼人心,站在县衙门口观看审案的群众们都纷纷皱着眉头,一阵唏嘘,当年风光无限的师爷,走在路上都用鼻孔看人的师爷,这一刻被人打得不成人形,怕是连命都没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沈玉就站在这人群之中,淡漠着一双眼看着那人爬在凳子上不知死活,许久之后转过身来,看着那青天白日,勾唇一笑,抬脚离开。 陈师爷犯了命案,被打三十杖的事儿,瞬间在镇子上传开,据说他被打得下半身都露着骨头,肉都全烂了,都快死了,被拖回家里也是一直昏迷,毫无知觉。 偏偏那青楼里的老鸨还上门来讨了判赔的十两银子,陈夫人哭的要死,却不敢不给,只能将的银子拿出来。 周龙来看姐夫的时候,也被他身上的那样血肉模糊的伤给吓了一跳,整个人的心都揪到了一块儿,堂堂男子大汉看见那血竟然有些晕,急忙撇过眼去,只安慰自己的姐姐:“大姐没事的,找个好大夫再治治,能治好的……” 陈夫人闻言哭了起来:“大夫找过了,人家说即便是皮肉长好了,可是骨头都碎了,这下半身永远都动不了了,一辈子都只能躺在这床上了!”。 “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给了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从年轻到现在,一年不知道去寻过多少妓子,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杀了人,自个儿损了不说,还害了孩子们没脸面,这叫我以后还怎么过,怎么过啊!” 周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劝了姐姐两句,就失魂落魄的走了,他失落的无非是自己背后靠着的大树,可以乘凉的大树就这么倒了,以后,他在这街上做生意还有多少人会敬着他,让着他? 特别是那沈家包子店,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笑得牙都要掉了,想到此不禁万分的烦躁,回到店里一看,今日做到八十个包子,居然还剩了四十多个,他顿时便火冒三丈,狠狠的一拍桌子,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包子店的后院里,刘斗简直难忍激动的心情,那师爷被打得快要死了,以后再也不能作威作福,再也不能做周龙的靠山,他们包子店再过不了几天,一定就只有关门的份儿。 片刻之后,沈玉从屋里头出来,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裙子,头上别着一支银钗,唇上点了些唇膏,心情像是很好,还哼着他没听过不知名的曲儿,很是好听。 刘斗放下手里要洗的碗,看了看后院里没有别的人,沈英也没有在那探头探脑的,便起身坐到那石桌上,双眼灼灼的盯着她:“沈玉,说说这件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也太阴险了,明的斗不过那师爷,便用这些旁门左道,没想到还真的将那师爷给扳倒了,他想到这儿,看着沈玉的那一双眼,不禁有些发怵,忍不住的吞口水:“都说最毒妇人心,女人心海底针,今儿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沈玉闻言不在意的抬抬眼皮:“其实我没想到知县老爷,会这么公正,判的那么重。” “我想着这件事,若是闹出来,知县老爷肯定会念在往日的情面上,将他先暂时收监,然后再找个由头,趁机将他放出来,可谁知道咱们知县老爷这么公正公道,当场就把人给打了,还打成了那样……” 她摇着头,叹着气,还一副甚是惋惜的样子,看的刘斗唇角都在颤抖,真想给她竖一个大拇指! 明明坏事是你做的,却还要当好人,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过也幸亏了,那师爷好歹是官身,若他不是官身是你我这样的平民,此番定要判个秋后问斩,最次也是流放边疆,虽说他现在被打惨了些,但是好好医治还是能活着的,也算留了他一条狗命。” 刘斗闻言摇摇头,觉得自己不与她为敌的目的真是太正确了,这个女人真是惹不得! 正心中感慨,见她站了起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便问:“你去哪儿?” “事情办好了,有些人我也该谢谢人家……” 她说着便走了,一点也没有带着刘斗一起去的意思,她撇撇嘴:“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不给我知道,我还不乐意看呢!” 不乐意的哼了一声,回去继续洗碗。 黄昏将至,沈玉提着买来的一只烧鸭,两个小菜,两壶酒,来到了张道士的家里,敲敲门走进屋里,师徒俩个个笑得像花一样。 特别是张道士一见她进来,便很是兴奋的搓搓手,沈玉见他这个样子瞥嘴一笑,将那认罪书拿出来,摆在了桌上:“诺,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张道士嘿嘿一笑,将那纸拿过去仔细的看了一遍,转身便立马将它给烧了,看着那纸张被烧了个干净,这才松了口气,回来坐在桌边便看到摆在桌上的十两银子,顿时诧异的说:“不是说给五两嘛,这怎么……?” 沈玉给他们倒了酒:“事儿办得好,我心情好,给你多一点,怎么,不想要吗?那我拿回去好了……” 此话一落,小道士立马瞬间将那十两银子给揣了起来,嘿嘿的笑着:“师傅不要,我要我要!” 张道士瞪了他一眼,也没理会他,转过眼来看着沈玉:“那赔的十两我们今早已经分了,小桃红和仵作拿得多些,我和那装尸体的姑娘拿的少些。” “其实一开始我说去挖一具尸体就行了,你非要叫人装什么尸体,害得那十两分成了好几份,到我手里没几个……” 沈玉闻言斜他一眼,淡淡道:“亏你还是个道士,不知道挖人坟头这种事遭雷劈呀!” 张道士闻言嘿嘿一笑,不吭声了,再抬眼时,看着沈玉柔和的侧脸一时恍然,心里就忽然想起了那么一句话:美人如画,心如蛇蝎。 第113章 有毒 天快黑时,沈玉提着一只烧鸭回了家,回到后院儿就被杨氏狠狠瞪了瞧几眼:“又出门瞎跑哪去了?买个烧鸭买这么久!” 沈玉挑挑眉,笑而不答,将烧鸭递给娘就说:“娘,你快去切了,我肚子都饿了。” 母女俩正说着,外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沈玉姑娘是谁?有你的信!” 那一瞬,沈玉呆了一刻,回过神以后,拔腿就往前头跑,只见那送信的人转身已经走了,爹手里捏着属于自己的信,她立马上前,一把夺过来。 沈德顿时无语的看着她:“瞧你吓得那个样,爹没看……” 杨氏过来看着她手里这个泛黄的信封,再看着女儿的表情,带着些娇羞窃喜,心里也笑着戳她的额头:“瞧你高兴的那个样,晚饭都吃不下了吧,回后头看去吧!” “谢谢娘,不过我一会还是要吃饭的,记得喊我哦。” 沈玉揣着信急忙跑到后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这才深吸一口气,拿着信封坐在桌旁,慢慢的拆开里头白色的信纸,中间居然还夹着一边红色的枫叶。 那枫叶极其好看,她透着窗子里透过来的光,看到那叶子上清晰的纹理,好看的颜色,她珍之重之的将枫叶放在一旁,这才掀开信纸。 玉,见字如面,我已安全抵达京城,过几日便去秋试。 寥寥几句,他只交代了行踪安全,这最后一句,问有没有梦到他? 沈玉轻轻咬着唇,合上信纸贴在心口,呢喃道:“我也梦见你了呢……” 一早来买包子的人排起了长队,坐在屋子里的喝粥的人也是爆满,沈玉忙的连个喝口水的空隙也没有。 沈英收拾着桌子更是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又打烂了一个碗,着急忙慌的收拾,生怕一会儿又被大哥骂。 现在每天都是做一千个左右的包子,基本上能在上午卖掉七八百个,剩下的那些都会在黄昏之前差不多卖完。 每天的进账也已经很稳定的在三四两左右。 可美好的日子总有那些不安分的东西来破坏人的心情。 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屋子里喝粥的人也走了干净,只有偶尔还有些人来买包子,沈玉倒了一碗茶,坐在这柜台后面喝着。 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叫嚣的声音,他走到店门口,就站在台阶之上,冲着里面大喊大叫,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很是痛苦的模样:“老板呢?给我出来!你们做的是什么包子?我怎么买回家一吃,就上吐下泻的。你们这包子里该不会包了毒药吧,还是用了不干不净的肉?” 沈玉闻言看着这男人,精瘦的猴一样,皮肤黝黑眼神闪烁,站在那店门口手捂着肚子弯着腰。 沈玉站了起来,从柜台后面走到前来,看着他问:“这位客官,你确定你的肚子是吃我们的包子吃坏的,在吃我们包子之前或者是之后,你有没有吃别的什么东西?你肚子难受,有没有去大夫那看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闻言干脆坐在地上,紧皱眉头,装作很痛苦的样子:“没有没有,我今儿早上就吃了从你家买的肉包子,只吃完没多久,回家就开始拉肚子,这一会儿都吐了两三次了。跟中毒一样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中毒一样的症状……沈玉闻言轻轻一笑,她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中毒的人是什么样子,可中毒的人身体难受,不说七窍流血,最起码也上吐下泻,面色苍白,估计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还在她的门口大吼大叫,中气十足。 他这一番闹腾,没过多久店门口边又聚集了好些的人,杨氏正在和隔壁的李大婶说笑话,听到这边有了动静立马出来,就见门口又来了闹事的。 顿时气急败坏过来,就指着那人的鼻子喊:“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吃了我家几个包子,就是我的包子中了有毒药,那你也不看看,我们一天卖一千来个包子呢,别人怎么都没中毒,就你一个人中了毒呀!” 杨氏这一说,围观的人纷纷站出来凑话:“对呀,我今儿也吃了你家的包子,我还吃了三个呢,我咋就没事儿?” “还有我,我也吃了肉包菜包豆沙包,我都吃了这么多也没事啊!” 男人看着人群轰轰的,没一个人相信他的话,顿时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四条腿开始踢起来,一边哀嚎着:“哎呀,肚子疼肚子疼啊,我快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沈家的包子,有毒有毒呀!” 隔壁的李大婶嗑着瓜子,站到这人的身边,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那人立马瞪大双眼,梗着脖子冲她吼:“你谁呀你!你踢我干啥?” 李大婶笑着一拍手,吐出了瓜子壳落在他身上,说:“我说你这人就是想讹人家,至少也得装的像一点,你说你中毒了,说你上吐下泻了,我看你也没泄的拉裤子,也没吐出来啥东西呀!” “你不说你难受吗?你现在吐一个给我看看!再说了,人们不是常说是中毒的可厉害了,不是七窍流血,就是手脚乌黑,我看你哪儿哪儿都好好的呀,哪儿像是中毒的样子!” 李大婶说完人群顿时哄笑起来,连沈玉也忍不住的笑了,可这人确实脸皮极厚,听了这样的话,反倒是不回答,就这么躺在地上,踢着四条腿儿继续哀嚎着:“我中毒了,我难受了,沈家包子有毒啊!” 沈玉无奈,不想和这样的无赖动武,便看着爹说:“爹,这位客官既然吃了咱家的包子不舒服,那也理应请个大夫给他看一看。” 说着,目光转向刘斗:“你跟我爹一块,把这位客官送王大夫那去,看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行。”刘斗说着,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过来将地上的人扶起来了,沈德也过来和刘斗一起,扶着那人便要往王大夫那去,可那人这时头上却冒起了细汗,在穿过人群后不久,眼看离药堂越来越近,他忽然一个挣扎,试图挣开沈德两人的手臂,拔腿就跑。 可刘斗知道这人有问题,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地便一伸腿,那人迈出去的脚就是被这么一绊!瞬间狗吃屎一样的摔到了地上,这可是青石板路,就那么一摔,将他的门牙都摔掉了,一颗瞬间满嘴都是血! “啊!疼!”他一声惨叫,围观的人纷纷回过头看着,这边刘斗将他滴溜起来往这边拽,一边走一边说:“这人果真是来我家闹事的,我们一说要把他往大夫那去看,转眼就想跑!” 说着叫人提了过来,扔在了店门口,用脚踩着那人的肚子,看着那人好痛苦的样子,狠狠一踹问:“说!谁叫你来的,还说我们家的包子有毒,也太阴险了吧!” 那人摔掉了一颗门牙,嘴也磕破了,疼的吱吱呜呜的捂着嘴,半天没说话,就是使劲的挣扎着,想从他的脚下给挣脱出来。 刘斗见他不言语,一个恼怒弯腰一锤便砸在他的嘴上,“呀!”听这人一声凄厉无边的惨叫哀嚎声,整个人的身子就蜷缩在了一块,人群顿时叫好。 李大婶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阿斗使劲打,像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就该当街打死了!居然说人家卖的东西有毒,坏人家的名声,真是黑心烂肺的东西!” “可不是吗?人家做生意的还是卖吃的,说什么不好说,人家包子有毒,这不坑死人吗?” “他说了也得大家会信呢,沈家的包子,咱们左邻右舍可都是天天吃的,好吃不说还实在,从来都没吃坏过肚子,怎么就他吃坏了呀?一看就是来找事儿的呀!” 刘斗踩着那人的肚子,瞪着一双牛眼,拳头再次举起来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我打断你的鼻子!” ------题外话------ 取章节名的时候嫌麻烦,都是随便取的,本圆润就是这么懒,谁叫我胖呢。 第114章 找抽 刘斗说着那铁拳便要落下,那人瞬间哭嚎着使劲的摆手:“别打了,我说我说……” “就是街北的周龙,他嫉妒你家的生意好,叫我来闹事的!他现在一天五十个包子都卖不出去,说你家的生意抢光了他家的生意,叫我来坏了你的名声,好让你家的生意做不下去的……” 沈玉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没想到现在周龙没有了师爷做靠山,居然还敢来惹事儿,看来真是恨毒了自己。 想着便摆摆手,刘斗便退了开,那人见他松了脚,立马一个骨碌便滚了。 李大婶见此很不明白,看着沈玉问:“玉儿,你怎么就把这么人放了?怎么不揪着他去见官?那周龙三番两次的派人来坏你的名声,你就不生气?这要换成我呀,非得拉着他对簿公堂才行!” 沈玉闻言冲他一笑:“大婶,都是街坊邻居,事情不能做得那么。” “再说那周龙家的生意不好,的确与我这儿有几分干系,我本就有些良心不安。若再赶尽杀绝,拉着人上了公堂,夜里怕是要睡不着了……” 刘斗闻言瞬间抬眸看她一眼……她会睡不着?别人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那李大婶和围观的人闻言纷纷叹气:“你就是心肠太好,人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欺负你。” “可不是,以前的周龙仗着有师爷做靠山,给我们这一条街的人都使脸子看,现在的师爷倒了他怎么还这样啊?” “这做生意哪个不是凭本事的,他手艺不好做的包子难吃死了,人家不去买也很正常啊,凭什么就叫人来害人,真不是东西!” 杨氏见人们都向着自家店不免开心,冲着大家伙摆摆手:“多谢各位仗义相助,我们在这镇上开店,有你们这样的街坊邻居,真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杨大姐客气啦,你们来做生意才是我们的福气呀,你家的包子真是好吃。” “妹子,你客气了,客气了……” 京城里,楚云亭近几月一直在客栈里并未出门,秋试已经报名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耽误,他需要在这几天用功苦读,所以一直闷在客栈里,未曾踏出一步。 金七也没有出去,他一来出去也没什么事儿,二来想着到底是京城,万一遇到了以前的熟人,就麻烦了,所以干脆不出去。 杨国候府,逐渐衰落的豪门世家,靠着祖上功德的荫蔽,才苦苦撑到了今日。 这一届的侯爷算是个稳重的,在朝中谋了个不轻不重的官职,一直兢兢业业,毫不出错。 为的就是这侯府能够永远的承袭下去,可偏偏生了个独子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斗鸡走狗,眠花宿柳。 这一日杨老爷从官中回家,直接来到了书房里头,将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书房的抽屉里,就去了后院儿同夫人一块用饭。 杨宇成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没和后院去拜见父亲母亲,而是直接在前院悄悄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正值饭点,父亲的随从也去吃饭去了,他顺利的进去了,随之反手将门一关,嘻嘻的笑着来到了书桌前,翻了翻,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东西。 父亲在朝官职不高,因为人正直不够圆滑,所以也捞不着什么肥差,就管管每年各地学子的事儿,各地若有优秀的秀才,他就在报名秋试时提前备案,将来好呈给上头挑选人才。 秋试时,他是其中一考官,不过也因着父亲官职不高,因而他才有下手的机会。 他派人在那混蛋住的客栈门口守了好几日,可那穷酸秀才似乎是在读书,这几日都没有下楼一步,他派去的十来个人都用不上。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冒一把险,想要将楚云亭的名字从这名单上抹去。 翻了翻父亲带回来的名册,没翻几页找到了楚云亭的名字,他嘿嘿一笑,便开始提起毛笔,准备将那名字画去,可又觉得这么画去不行,一定会被父亲发现。 犹豫了一下,准备重新誊抄一张,反正老头子的笔迹他模仿的很像,以前去钱庄借钱,没少用他的笔迹蒙混过关。 着急忙慌的拿了一张纸,坐在这椅子里,慌忙的研墨开始誊抄,一页上面总共有三十个名单,他埋头苦抄,抄到二十多个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他瞬间吓了一大跳,毛笔落在纸上余下大团黑迹,紧接着便急忙收拾,将所有的东西慌慌张张的塞进抽屉里,人立马跑去屏风后头躲着。 杨老爷在后院吃过了饭,便到前头来,准备将各个学子报上来的策论和名单,还有世家子弟的名单都对一对,优的那些放在前头备个案,劣的那些直接弄到后头去。 可一进房间拉开抽屉,看着那明显被人翻过的东西顿时怒了,狠狠一拍桌子,便看向屋子四周只见那屏风,后头似乎有个人影,顿时一声大喝:“混账东西给我出来!” 杨宇成平时虽说混蛋了些,可在家里,最怕的还是父亲,犹豫了一下还是还是缩着脖子,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看到怒火冲天的父亲,低声喊了一声:“父亲。” 杨老爷愤怒的一拍桌子,将自己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冲他怒吼:“你动我的东西了是不是?” “没有啊爹……” 他还试图狡辩! 杨老爷才不会信了他的话,走到他身边,使劲的晃着他的衣袖,果然见里头掉下来一张被团成一团的纸条,他弯腰捡起来打开,那上面果然有和他笔迹相似的人名! 瞬间便明白了这个小兔崽子的打算,将那纸团狠狠踩在脚下,转身便拿着一旁的小马鞭就去抽:“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敢动,想让我丢了这官帽,是不是想让我这侯爷被抹了是不是?” “想我杨国侯府历来都是忠君护国的正人君子,这一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混账,我今儿就打死你,免得他日下了地狱,没脸去见老祖宗们!” “爹,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 啪!啪!啪!一鞭子又一鞭子,在空中炸响,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凄惨的叫着,弯着腰蹲在地上,用手护着头却不敢逃,也不敢躲。 此刻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来动父亲的东西,他就不信在那里守个十天八天的,等不出来那个混蛋! 鞭子啪啪响了好一阵儿,见着儿子被自己打倒了地上,外头那一层衣裳都烂了,甚至有的下重了手,还泛了血丝…… 杨老爷也累了,重重的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将那鞭子一扔,指着杨宇成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前阵子你在鸿雁楼和白家那小子闹得事儿。” “说你多少次了,别惹事,别惹事!你怎么就是不听!咱们侯府跟以往不同了,自打你祖父去了之后,在京中的地位,咱们是一日不如一日,白家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咱们得罪不起!”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顿时不想说了,跟他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听吗?会改吗?他实在失望太多次了,只能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给他找个靠山,省的等他死了,他没人护着也活不长…… 实在是没办法了,看着这混账一眼,挥了挥手:“滚吧,以后再敢踏足我书房一步,我揭了你的皮!” 杨宇成闻言,立马跪着磕了个头,爬了出去。 出来以后,被那冰凉的夜风吹着,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看看自己身上被抽的血痕,又是一阵龇牙咧嘴,这一阵儿,怕是又出不了门了…… 上一次在红雁楼那儿没打过白玉楼还丢了人,接着连个乡下来的穷酸乡巴佬也干不过,想做点手脚还被爹发现了,最近这一阵子怎么这么倒霉? 他想着龇牙咧嘴的回自个儿的院里,决定过两日得找个大师好好算算才行…… 节日过后,秋试正式开始,按名单来一批一批的进场,楚云亭因交上去的策论颇有见地,文采斐然,因此他的名额排在前头,长长的队伍排着,每一个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以免他们带了什么东西进去抄袭。 轮到楚云亭的时候,他张开双臂脱下外衫,拿出身上的所有事物,供人检验。 正这时一个身穿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过来,不胖不瘦,身形不高不矮,站在那查验官的身旁。 眼见着查验管就要放人,那一官员一挥手:“确定身上的饰物都取干净了吗?可别有遗漏,仔细检查一遍。” 查验管就又在楚云亭的身上摸了一遍,最后也真摸出了一块玉佩。 “瞧瞧你们就是这么查的!这么大的一块玉佩就给带进去,万一上头刻着字呢?” 查验官因此挨了一顿骂,这才挥挥手叫楚云亭进去,他却站着不动,目光落在那官员,只见那人将玉佩拿起来看了片刻之后,他才又问:“这位大人,玉佩看过了,可否归还于我?” 蓝衣官闻言,顿时抬眸看了他一眼。 ------题外话------ 本大师算命不收钱,各位来评论区排个队先。 第115章 玉佩的主人 楚云亭看着他的眼神,幽深不见底,却有一丝浮光掠过,紧接着他便垂下了双眸,不许他再探视那双眼。 这玉佩…… 他的目光也紧接着落在了他的动作上,只见他拿着自己的玉佩,翻了一面,仔细看着那上面雕刻的老虎,片刻后勾唇一笑:“这玉佩不错。” “不过……”他说着抬起眼,将那玉佩一收,放在他手心里,背过身去:“进场的学子不允许带任何外物,规矩都说的很清楚,无需多说了,进去吧,这玉佩在我这儿没人动得了。” 楚云亭眼见着他,将自己的玉佩收着,没有再给自己的意思,其实说的也没错,无规矩不成方圆,便也不再多言,转身进去了。 这身穿蓝衣的官员,在他转身之后,便拿着那玉佩又是一段摩挲,片刻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秋试考场的大门外,百十来个带刀侍卫在这里守着,任何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这围墙一步。 金七对这一天也很是看重,送着楚云亭进来,便远远的呆在一个合适的距离等着。 可他没想到的是,公子的人没等出来,反而等来了,一个他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赵夫人。 赵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柳芽,那天在赵府外看到金七的背影之后,急忙回去和她说了,她便立马派人四处打听。 打听了好几日,才得到了确定的消息,说是金七一早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去了秋试场。 赵夫人当时一闻言,眼泪便掉了出来,想起当年女儿离开时,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如今十八年过去了,那孩子可不是长大了…… 她当即便不再耽搁,一边派人去通知老爷,一边坐着马车来见金七。 深秋风冷,带着初冬的寒意,吹在人身上,金七坐在街边的茶馆里,正喝着茶,身旁慢慢的停下了一辆马车。 马车用料不凡,唯一他为之震惊的,是站在马车旁边的人,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柳芽。 他攥在手里的那碗茶,登时便颤抖的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放下,那车帘便挑开了,赵夫人那一双通透凌厉的眼,落进他眼底。 金七立马将那茶碗放在桌上,顾不上的茶水洒得满桌子都是,撩开衣袍便双膝跪了下去,磕头:“夫人……” 赵夫人看着金七,身上穿的是布衣,还不到四十的人,多年不见也显得沧桑了些。 照此推断,这些年女儿过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想到这里,眼眶登时红了,捂着发疼的心口,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凌厉:“你跟我过来!” 赵夫人一声冷喝,狠狠一甩车帘便放下了,马车的轱辘也开始转动,金七这才从地上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低着头跟了上去。 装饰雅致的茶楼雅间里,金七跪在地上,赵夫人坐在桌前,摆着的香茶一口也喝不下去,用帕子拭着眼泪,问:“雪词如今在哪?那去秋试的孩子,可是我的外孙?” 金七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知道夫人是如何发现自己行踪的,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况且,小姐都许了公子进京,那边也是有了回京的打算,他一个奴才,对此应该高兴才是…… 那点妄想,那些无耻的意图,都该打消才是…… “当年奴才和小姐一起离府之后,便定居在了同城那边的一个小镇乡下,奴才带着的公子的确是小姐的孩子,名楚云亭。” “楚云亭……” 赵夫人闻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撕烂了。 她的好女儿,她的傻女儿,被那人害到了这样的境地,却还是痴心一片,那孩子还是随着那人的姓…… 整整十八年呀!她为了这个孩子,连她这个老母亲,一封信都不写!她又是气,又是痛,可又是心疼,天下哪个当娘的,又能真的怨了自己的孩子? 深吸一口气,赵夫人平定了一下心绪,知道自己能得到女儿的消息,那人说不定也能,想到这里,表情严肃了一些:“立即起程,带我去找雪词!” 金七闻言,瞬间抬起头,这么着急,难道是怕:“那公子……” “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庄严又透着无限奢华的,安王府书房里。 高大贵重的红木书架上,一层一层的摆着无数的书籍,有厚重的,轻薄的,古朴的,甚至还有磨损的。 另一侧的多宝阁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贵重物品,有罕见的珊瑚树,各类玉雕,金银器物和精致的花草。 最显眼的便是那书房一角,立着的一根金色长枪,那红英欶欶,剑光闪闪,看着就令人浑身发震。 一身蓝色官服的杨国侯坐在这书房里,眼皮都只敢抬一半,略略看着那明明懒散靠在椅中,却让人感觉他此刻浑身爆裂,紧绷的气息。 那只强劲有力的手,此刻正摩挲着他送来的那枚雕虎玉佩,书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他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有哪里不对,触怒了这个盖世魔王,一枪刺死自己。 “这玉佩,的主人……” 平日里听着磁性浑厚的声音,在这一刻,竟罕见的带着一丝丝的沙哑,似乎是出口的那一刻,喉咙里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杨国侯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立马从椅子上起来,拱手弯腰:“下官见着了,那模样与王爷您……六七分像。” 摩挲着玉佩的那只手,瞬间收紧,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那手背上青筋毕露,微微颤抖,放在扶手上的另一只,也是紧握着,由此可见这双手的主人,这一刻情绪有多么的激动。 十八年了,这玉佩离开他十八年了,那个看似柔弱却刚烈又任性的女人,十八年都没见过了,她会变成什么样? 当年她毅然决然的走,十八年来,躲的秘密和赵府一丝联系也无,无论他派多少人,找消息都是石沉大海,如今,他的儿子却突然在京城出现…… 即便这么多年来,他战场杀人无数,血染红了一双眼,练就了绝情冷硬的那一颗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难免心绪浮动。 “带我去见他。” “是。” 将那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高大强壮的身子撑着那黑色纹着金蟒的华贵衣袍便在下一刻抬起了脚步,杨国候弯着腰,紧紧跟了上去。 秋试场内,众学子提着笔埋头苦写,楚云亭也不例外,可忽然面前就多了一道黑影,他抬眸去看那陌生的人影,只听到那人也说出一句话来,他的笔差一点就落在了纸上。 秋试场的主殿上,安王坐在主位上,手里摩挲的那枚虎玉,放在座椅上的那只手,也有些烦乱的敲动起来。 跟随他多年的侍卫,看着他浮动的指尖,微微的皱眉,王爷紧张了,多少年没看到他这样了? 可刚刚从回廊里传过来的杨国侯,此刻却是满头的细汗,脸色都发白,唇都有些乌青了,站在这窗口磨蹭着,无论如何就是不敢进去,怎么办? 他今日办了件蠢事,特别大的蠢事,弄不好,要被三爷一剑捅死在这堂上…… 可难道就这么站着,不进去,那不也是死路一条? 还是自己自找的死路呀…… 他一张脸像是苦瓜一样皱着,实在是耽搁不起了,想着左右都是自己先伸得脖子,不管怎样都是一刀,狠狠一咬牙,低着头走进了主殿。 一身黑袍的三爷,见只有他一个人进来,不免皱眉,连语气都怒了几分:“怎么就你一个人?” 杨国侯弯着腰,拱着手,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三爷,人……被赵重山,接走了……” 第116章 装蒜 伴随他话语落下的那一刻,一同落下的还有他额头上的汗水,和上位那实木雕花椅的碎屑。 扑通一声,他瞬间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着看也不敢看上面一眼,那可是实木的椅子,在三爷的手下,不过瞬息就变成了碎屑……他的骨头,这把老骨头可没那……椅子硬啊! 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额头上的汗甚至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他知道自己办了不可饶恕的蠢事儿,但他真的不想死! 那椅子瞬间成了碎屑,满是厚茧的手心,却丝毫没有受伤。 东君闻声皱眉,亲眼看着王爷的唇微微颤抖,那额头上青筋毕露,无数压抑的怒气似乎就要在下一刻喷发而出,他急忙收回眼,头垂了一些,眼神扫着地上的杨国侯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黑色镶着金线的靴子,慢慢的踱步下去,身影落在杨国侯身前的阴影像乌云一样,瞬间密布在他的头顶。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这个杀戮之王一掌下来,他的脑浆会不会崩裂出来? 可迎接他的却是重重地一脚,他只觉得胸口一痛,听见一声咔嚓,整个人的身子便瞬间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木门上! 胸口痛的要命,凹下去一块,很明显的胸骨折断了至少两根到三根,他一动也不敢动,嘴里顿时吐出了一口血,看着那黑袍压身的王,张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只吐出了大口的黑血。 这一刻的杀神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收敛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满心期待的来见儿子,谁知,儿子居然被那个老东西抢先一步接走了! 都是这个蠢货办事不力!就他这样的也想来攀上他!配吗? 幽幽的森寒目光落在了杨国侯的身上,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来的恶鬼:“你将这玉佩送来,不过就是为了想邀功,可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杨国侯不敢动,只敢轻轻动动手,张开口大口的黑血吐出来,却依然呜咽着说:“下官,办事不力,还望……” 他急着先通报消息,着急在三爷面前立功,好加官进爵,却忘了派人将人看着,结果,却被赵重山那个老贼抢先一步! 上一刻他还气的想吐血,这一刻他便真的吐了血。 黑云罩顶的杀神闻言这一句瞬间又想出脚,东君却在这紧要关头拦在身前,单膝跪地:“三爷不可,杨国侯至少通报了消息,也算是有功啊!” 更何况不管再怎么落寞,到底也是侯府,真要是把人踹死了,回头皇上那边三爷又没法交代了,指不定又是一顿臭骂也解决不了的事儿。 东君拦在人面前,杀神这一脚踹不出去了,英俊却又冷硬的一张面容上,浮现了层层黑气,狠狠的一甩袖子咧咧作响,人已经走远了。 走出秋试会场,东君看着上了车的爷,还未开口去哪儿,里面便传来一声沉重压抑的低喝:“去赵府!” 东君生无可恋,去了又如何,赵老东西绝对不会放人的…… 赵府书房,楚云亭听着眼前这个自称外祖父的男人和他讲着当年爹和娘的那些往事,不免有些怔然。 他的父亲,居然是那个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却又狠心绝情,即便俘虏投降,也会下令杀光的男人! 他的名声在楚国之内,让人敬,更让人怕! 他是战场的英雄,却又是战场的魔鬼! 他居然有这样一个父亲? 他想起自己在年少时,听说了他的故事之后,甚至有想偷偷跑去当兵上沙场的念头,没有哪个男人,会在青春年少时,不崇拜这样的英雄,不羡慕这样的人生! 可娘不许他习武……小时候他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今,他终于懂了。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呀…… “虽说当年我官职不高,可那时候你娘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好姑娘,人美心善文采好,每年来咱们府里求亲的不知凡几。” “可就如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一样的,美人也倾慕英雄啊,当年的三爷,和如今的你一样英俊潇洒,却有战功赫赫加身,皇族与生俱来的高贵,那是世间少见的好男儿,英雄少年,你娘也被他迷住了。” “只是当年的三爷太过放荡不羁,后来又看上了前来上贡得北狄公主,那时你娘也怀上了你,见他见异思迁,日日以泪洗面。” “三爷去派人来说,只肯纳她为妾,要娶那北狄公主。你娘却不肯,趁着我和你外祖母不备,便让金七带着她走了,这一走,便是整整十八年。” 赵老爷说罢,长长哀叹,看着面前的外孙,有七分像那个盖世混蛋,只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完,外头管家便急匆匆的来了:“老爷,安王来了,已进了正门!” 楚云亭闻言瞬间抬起眼眸,看着外祖父。 他居然来了,还来得这么快?即便素来心性成熟,在这一刻,也难免紧张无措起来。 赵老爷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但没想到这一刻却来得这么快。 但是,他可不是对面儿的小小少年,他可是在这官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的老油条了。 得理时,在皇帝面前都敢争执几句的三品官,即便来人是让举国上下,闻风丧胆的三爷,他也不怕!想从他手里抢人,没门! 这可是他女儿,受了十八年的苦才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想带走,做他的春秋大梦?! 赵老爷起身,很淡定的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看着满头大汗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带公子去祠堂。” 管家闻言,立马带着楚云亭往祠堂的方向去。 赵老爷整理了一下衣袍,清了清嗓子,还悠然的喝了一口茶,这才迈开脚步往前院去,还没走过拱门,就见那黑袍压身的杀神已然来到。 他淡然一笑,拱手行礼:“见过三爷,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三爷恕罪。” 盖世混蛋的一张脸,和楚云亭有七分的相似,只不过,常年征战沙场风吹日晒,早些年细皮嫩肉的美男子,如今已变得皮糙肉厚。 男人英俊威武,霸气的身姿形象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浑厚,像是尘封的美酒,年岁越长,味道越是醇厚。 圆形的拱门,两人一内一外,相对而立。 杀神看着面前依然笑眯眯,像老狐狸的老东西,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寒光闪闪的那双狼眼一眯,声音像是千斤重的巨石:“人呢?你藏哪儿了?带出来见本王!” 赵老爷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消失了,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微微侧着头:“三爷的话下官不明白,什么人?下官藏了什么?” 杀神那眼眸眯得更细了一些,那刀锋却是更凌厉,落在老狐狸的身上,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背在身后攥着玉佩的那只手,极力克制,才没将的玉佩碾成碎末! 十八年了,当初那个嚣张霸道,即便身份贵重也透着几丝毛躁的纨绔,如今已变成了即便泰山压顶依旧面不改色,老谋深算,手握重权的王! 杀神盯着面前的老狐狸,之所以说是老狐狸,就是因为他太过狡猾,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球的一点也不好抓。 唇角勾出一些冷的笑,手心里的玉佩被他暖的温热,抬眼看一圈这府里,最后目光落在赵老爷,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上:“跟本王装蒜?” 赵老爷闻言一怔:“回王爷,下官不爱吃蒜。” 就装蒜,你能怎么滴?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当年那个能够任人宰割,还是那个你欺负了我女儿也不敢吭一声的六品小官? 现在的我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即便你身份尊贵,手握重权,杀人如麻又如何? 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杀神觉得他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这一刻他十分想念那种手上沾了血的滋味,看着面前的狐狸脑袋,总觉得想把那颗头给拧下来! 可他知道个头是三品的,不能随便拧,否则宫里的老家伙会气的烧了他头发……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和这老狐狸磨牙,抬起脚步便往里头走:“东君西君,给本王搜!” 赵老爷一身红色官袍被甩在了后头,见此顿时狠狠一甩袖子,冷声厉喝:“三爷!下官位居三品,无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搜府,否则视为蔑视朝廷命官,按罪当关押大理寺!” 闻言走在前面的杀神无赖回过头,极其轻蔑的回头看他一眼,仿佛像看一个傻瓜一样冷笑:“那你去告大理寺吧,看他许中安,敢不敢来抓本王?!” ------题外话------ 装蒜这种东西,考验的是脸皮啊。 第117章 谁家姑娘 杀神就这么极其蔑视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转过身,摆摆手让他的侍卫,提着剑开始在这府里放肆的搜人。 赵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却无可奈何,满心都是那种被权贵欺压的无力感。 十八年前,女儿被这个混蛋欺负,还让女儿做妾,他那时无可奈何,如今见这人眼睁睁的在自己的府里像狗一样的乱翻,他依旧无可奈何! 能怎么样呢?你在面对这样一个位高权重,又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无耻混蛋,你能如何呢? 真的没办法,一点也没办法……即便到现在跑到大理寺去,那许忠安也绝对不敢伸出爪子来抓人! 赵老爷看着消失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双手背过身去,背弓着像是上面压着千斤的巨石,回到自己的书房里静坐。 等了小半个时辰,管家才脚步匆匆的过来:“老爷,三爷走了,您不去送送吗?” 赵老闻也闻言,冷声一哼:“他无皇上手谕就来搜我的府,我不去进宫告他就是好的,还送他?呸!” 说着重重的叹口气:“公子那边服侍的人手一会儿我亲自安排,你这边也切记不要走漏了什么风声。” “是,奴才知道了。” 东君站在书房一角,眼皮抬了抬,看着那边一张脸乌云密布的,知道王爷的心情极其不好,刚刚带着人把赵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把公子给翻出来,他心情能好了才怪。 “去派人盯着赵府,我就不信赵老头能藏他一辈子!”那可是他的亲儿子,他姓赵的凭什么藏着不给他见?孩子都那么大了,不管什么事儿他们父子就能商量,他一个外祖父手倒是伸的长! 真想把那爪子剁了喂狗! “是。” 安王坐在书桌前,手里摩挲着那雕虎玉佩,想到儿子不免想到了儿子他娘。 想到这个他可能是今生唯一愧对的女人,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些,交代东君:“去打听公子来京之前的一切消息,一个时辰之后,我要得到结果。” 东君顿时紧绷神经:“是!” 一个时辰之后,关于楚云亭的来历和户籍所在地的全部资料已经放在了安王的书桌上,他翻看了几下,眉头这才松散开来。 找到赵雪词再哪儿就行了,娘要是再他手里,儿子还能跑得了? “备马,即刻启程。” 在路上的赵夫人知道,外孙子的消息一旦泄露出来,女儿的所在地一定也捂不住,那混蛋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女儿,所以,她必须在那混蛋之前将女儿带回府中! 可她一个妇人,出行自然是坐马车,来回速度也太慢了,所以她出发之时,便派了一队人马,骑着快马去接女儿。 所以当赵雪词看到风尘朴朴前来接她的人,拿出属于赵夫人的亲笔信之后,她眼含热泪,毫不犹豫的便跟着那批人走了。 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有这么快。 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这样匆匆的上了路。 而这边三爷即便是快马加鞭,用了两天的时间到了溧水镇,可依旧是迟了,当他找到赵雪词的住处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站在这陈旧古朴又简陋的小院里,进了屋子,衣服行囊都没有收拾过的痕迹,可见人走的有多匆忙,靠着窗口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副未写完的字,和一杯茶。 那笔迹,和十多年的几乎一样,他没忍住伸手触了上去,最后,将那一张纸叠起来,收进了袖笼里,声音低沉带着些愠怒:“他们走不远,去找!” 没想到赵府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他倒是低估了! 伴随着初冬寒意的来临,沈玉的心情也陷入了冰冻低潮期。 自从她收到楚云亭带回来的第一封信,已经将近有十来天了,可是第二封信却迟迟没有来,是他根本就没有写,还是在路上耽搁了? 中午吃完饭,她躺在床上,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心烦意乱,就起来悄悄地出了门。 顺着街道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楚家的门口,可这一看,那大门上居然落着锁。 她当时便觉得不对劲,大门为什么要上锁?他入京了,他娘应该留在这里才是。 听他说过,他娘除了必要的出门买菜,是不爱出门的,每天就在屋里做些针线,写写字。 可现在大中午的,他娘应该在家里才对,可是门上为什么落了锁? 她心中不免有很些慌张,看了看四周,见到隔壁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便急忙过去问:“这位奶奶,请问你们隔壁的,赵夫人不在家吗?” 老奶奶头发花白,耳朵也有些不灵光,她连着大声问了两遍,老太太才听明白,摇摇头说:“不在家了哟,那天看到几个骑马的来,把她接走了,高头大马的,穿的可气派了!” 沈玉闻言,顿时四肢手脚冰凉,缓缓的起身看着那扇落锁的门。 赵夫人离开这里了,被人接走了,就在云亭进京不久之后,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还有云亭的身份,那一次地主家的管家过来提,金七口口声声的说,许灵韵不配给他们家公子提鞋,连自己也是,因着寡妇的身份,那金七看着自己像看一坨屎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迷雾一样,瞬间笼罩着她的面前,她的脑海中。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怀揣着满心的不安忐忑,她失魂落魄的往家走,一路上,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想着每一种的可能性,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等云亭的解释。 可是脑子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万一他以后不回来了呢,永远都不回来了呢? “啊!”她正低头在路上走着,没注意周边的环境,谁知道面前那一辆马车离自己太近,她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下一瞬只听嘶啦一声,裙摆被马车的轮子上面钉子给勾破了。 就连脚背都被轧了一下,还好她察觉到了危险,立马收回脚,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一声惊叫,那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年轻人跳了下来,“姑娘,你没事儿吧?” 沈玉心情不好不想说话,自己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也懒得计较,摇摇头转身便想走,可这时,马车里的人下来了。 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公子哥,他穿着湖青色的衣裳,质量上乘,头上也用玉冠束着发,下来之后,看着沈玉转身要走的背影,和她那破掉的裙角,顿时弯腰拱手:“这个姑娘真是对不住,我家的马车,行得有些快了,不小心撞到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 沈玉淡淡看了他一眼,一点多说两句话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又想走,可她却没发现,看着她的这位公子,眼神有一瞬的惊艳游走。 杨子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裙子,面若娇花,声音清丽,身姿也优美,像极了那阳春三月间,树上的一枝桃花。 眼看着人家有些转过身要走,他不知发了什么疯,很是失礼的迈步人家身前拦着人家的去路,看着女子那疑惑的眼神,才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说:“姑娘,刚才的事儿总归是我们不对,撞到了你,怎么着也该带你去看看大夫,在下也好放心。” “更何况你的裙子都破了,这样穿着总归不合适,前面就有一家成衣店,还请姑娘随在下来,先赔姑娘一身衣裳。” 沈玉闻言眉头微蹙,看着面前的男人,又是一个书呆子……不知怎滴,心情更加烦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都说了没事儿,没事儿,你还紧张什么呀?” “我不要去看大夫,我也不要你赔我衣裳,起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杨子辰闻言呆住了,感觉自己被骂得有点莫名其妙,可是也不敢再阻拦着沈玉前行的脚步,只能在看着人家背影,远离之后,回头冲自己的随从小声说:“去打听一下这是谁家姑娘?” 第118章 你算老几 沈玉心情不好的回到家,裙子烂了,杨氏看到这个样子,急忙上前来问:“玉儿这是怎么回事?出去一趟裙子怎么都破了?” 还有这脸色怎么也不对劲,看着闷闷的,好像遇上了什么事儿。 沈玉不敢说关于楚云亭家里的那些事,只是说:“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辆马车没小心被碰了一下,把我裙子也被挂破了,不过没事儿,娘,我没受伤。” “真是倒霉的!那个驾车的也太不长眼了,路上都是人也不看着路,赶紧去换身衣裳。” 沈玉点点头,去了后院,刘斗正在后院里洗菜,看着她这个样子,满心疑惑:“你怎么了?” 沈玉却摇摇头,冲他摆摆手:“你别问我了,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我睡一会儿有事来叫我,没事不要叫我。” 刘斗看着她那个样子,莫名想到离开很久的楚云亭,难不成是那个家伙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那个家伙在京城啊,即便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会知道啊,那到底是怎么啦? 沈玉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天才起来,才发现已经将近黄昏了,天气并不是很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风吹过来,有些凉,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往前头去,就发现店里坐着一个并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杨氏见女儿醒了,笑眯眯的冲他招招手:“玉儿快来。” 沈玉刚醒,脑子还有些迷糊,看着上午撞到他的那个公子,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店里,而桌上还摆着一些礼物,很明显的,还有一件裙子。 她有些怔然的走到母亲身边,看着坐在对面那面容清秀的公子哥,张了张口,嗓子有些沙哑:“这位公子,我真的没事儿,你不必破费的。” 杨子辰却微微一笑,面上镇定,心里却很是紧张,连手都不自觉的变成了拳头。 “不破费,我家的马车撞到了你,本就理应来向姑娘赔罪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望姑娘不计前嫌收下,杨某才能安心。” 沈玉不想再说了,这男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她不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她也不想知道,她心情不好,懒得说话,坐在娘身边懒洋洋的看也不看杨子辰一眼。 杨子辰见状,有些尴尬。 他觉得好像是自己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被人家看破了一样。他出行几月方才到家,马车撞到了人,自然要下车查看一番,可没想到,被撞的姑娘长得很好看。 那一瞬,他心里便起了怜惜之意,也起了结识之念,可人家姑娘对他爱答不理,杨子辰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儿。 他家有钱,在镇上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从小到大,只有那些姑娘追着他跑,断没有拒绝他过的人。 可这位姑娘确不同,都不肯多看他一眼,连他说要送裙子,人家也爱答不理。 男人都一样,心中都有劣根性,那一刻他不免心中起了征服之意。 他虽说不是那些浪荡公子,可也不纯了,看上喜欢的女孩儿,想要据为己有也是常事,于是便叫随从过来打听。 谁知随从回去告诉他,那姑娘居然是一个小寡妇!那一瞬的心中颇为惋惜,那么好看的姑娘,居然早早的嫁了人,又成了寡妇,命运实在太忐忑。 可是他总是忘不掉那姑娘瞪他时候的那股泼辣劲儿,抓心挠干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决定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带着礼物前来赔罪。 可这姑娘依旧不肯多看他一眼,她娘倒是挺热情的…… 杨子辰尴尬的咳了咳,沈玉连眼皮都没抬,反倒是杨氏又给他续了半杯茶。 他继而尴尬的一笑,觉得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这才起身,略一拱手:“姑娘肯原谅,杨某心中万分感激,这就告辞了。” “公子客气,这真是小事,你慢走……” 杨氏见女儿不动,只能自己起身,出了门将人家给送走,回来以后看着女儿那个心情很坏的样子,使劲戳她额头:“你今儿怎么回事儿?看着失魂落魄的,被马车撞一下,撞傻了!” 沈玉心情烦躁,可是总不能对着娘发脾气,就站起身来去拆了姓杨的带过来的礼物,几盒糕点,一条裙子,她讲那裙子抖开来看,淡橙色的是挺贵的轻罗纱,穿在身上随风舞动,很是飘飘欲仙。 沈玉却并不喜欢,只觉得这个裙子从颜色到款式都透着轻浮,只看了这一眼,便讲裙子扔到了一边,杨氏看着她这个样子直骂死丫头,将那裙子拿起来叠好,拿到后院去,放进她的柜子里。 刘斗收拾好了,走到前头来,看着她那个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来,她心情不好,他还是不要上去找骂了…… 一早起来,沈玉才发现下雨了,这是初冬的第一场冬雨,很冷。 还好,昨天晚上揉的面不多,不然今日的包子做多了,肯定是要剩下的。 可她没想到,开店后的第一位客人居然是杨子辰。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俊俏的面容上带着被寒风吹得僵硬的笑容,身上一身藏蓝的袍子,下面都沾了些雨水。 他看起来再这里站了很久的样子…… 沈玉站在冒着热气的蒸笼后面,隔着那奔腾的雾气看着他像傻子一样的站在门口冲她傻笑……她垂下眼眸,冷冷的开口:“杨公子有什么事儿?” 杨子辰看得出她态度不好,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姑娘很有脾气,也很是不同,和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娇滴滴的姑娘都不同。 况且听说这家包子店也是她撑着经营起来的,虽说有些不好的传言,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又不是娶回去做妻子……有本事的姑娘脾气大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他想着,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拿出了十文钱:“来几个包子。” 沈玉收了他的钱,给他拿了几个肉包,这才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慢走。” 杨子辰本来还想借着买包子的机会多说两句话,可话还没说口呢,人家就说了一句慢走,他再也没有了在这里赖着不走的理由,尴尬的一笑,僵硬的接过那包子,抱在怀里转身慢吞吞的离开。 连着好几天,他都是第一个来,却只说上两句话便离开。一开始的两天,他是拿着包子就消失了,可到后来的两天,他居然拿着包子坐在了对面的茶楼上,刚好坐在二楼的那个窗户上,一垂眸就能看到沈玉的身影。 被人盯着的感觉很难受,还是一个男人,这个况且这个男人还指不定心里对她有什么念头,沈玉觉得心烦意乱,实在受不了了,就顺着他目光狠狠的瞪回去,杨子辰却是傻傻的一笑,反而冲着她摆摆手。 沈玉无奈的翻个白眼,告诉自己,当他是个屁! 刘斗确看不惯了,这个男人有什么目的,有什么想法,只要不傻的都能看得出来! 他以为自己家里有钱,他随便看上一个女人,人家就得跟他吗? 还坐在这里,明目张胆的窥视人家,还自称读书人呢,要不要脸! 刘斗实在是被杨子辰的无耻行径给惹毛了,趁着沈玉一个转身去了后头,解下围裙牛气冲冲的去了对面的茶楼。 二楼靠窗的雅间内,刘斗顺利的找了到,敲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看着杨子辰诧异的目光,紧皱眉头,上去狠狠一拍桌子:“姓杨的,你一天到晚的没坐在茶楼里盯着我家老板看,是不是有病?” 杨子辰怔然过后,看着面前沈家的伙计,很是淡定的一笑:“我花钱在这里喝茶,看风景,又关你什么事儿?” 刘斗闻言喉咙一梗,差点没跳起来,下一瞬,脖子一梗:“你喝茶就喝茶,总盯着沈玉看什么?” 杨子辰闻言也缓缓起身,幽幽盯着他那双愤怒的眼笑:“我盯着她看,自然有我的原因,但是为什么我要跟你一个帮工伙计解释呢?” “就算是要解释,我也是要亲口和沈玉解释,你又算是老几,凭什么来质问我?” 第119章 照打不误 这句话像是利剑一样扎进了刘斗的心里,他也难免自嘲,对呀,他算老几?他凭什么看不惯? 就算看不惯,也该是沈玉和她的家人看不惯,最次也应该是楚云亭看不惯,自己算是什么东西,还轮得到自己看不惯? 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得了又是另一回事……他咬紧牙关,狠狠的瞪着杨子辰,拳头握紧青筋毕露:“她是老板没错,可自打我们相识,我便是将她当亲妹妹一样的看待,你在暗处窥探我妹妹,我怎么管不得?” 杨子辰听到这里,面色逐渐淡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一拱手:“你既然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的看待,就更明白她如今的名声和境地。” “关于她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更是怜惜她年纪轻轻便有那样的遭遇。你既然对她当亲妹妹看,就不该来到这里对我冷言冷语。” “毕竟我颇有家产,也读了几年书,长相更算不得丑,人品也算不上坏,像我这样的适龄男子,前来说亲的不知凡几,她能嫁给我是好事,你为何要阻拦?” 说到这里,杨子辰幽幽看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着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眸,又突然一笑:“又或者你急着赶我走,是为了成全你心里那点儿,非分之想吗?” 非分之想……刘斗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 他虽说不清自己对沈玉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若以他男人的眼光,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见了几面就死皮赖脸的在人家的对面盯着看,这样的品格绝对不是什么好男人! 刘斗闻言冷哼一声,斜眼看着她:“你也别拿话激我,我也没那个想法,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尔尔,谈不上有多好,至于沈玉……” 说到这里,他幽幽一笑:“不想自取其辱的话,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他说完转身下了楼,坐在楼梯上的时候,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真是没错,什么狗东西也敢来觊觎沈玉,口口声声的还说沈玉嫁给他是好事儿!呸! 当他看不出来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绝对不是想娶沈玉回去做妻子,顶多就是纳个妾…… 沈玉看着刘斗回来莫名其妙,刚才她看到他向对面的茶楼去了,便问:“你去对面茶楼做什么呢?” 刘斗斜她一眼,系上围裙:“对面那条狗看着你都快流哈喇子了,我去叫他把嘴巴合上,滚远一点!” “结果呢?那条狗愿意滚吗?” 她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刘斗看她一眼,差点没一把摔了手里的抹布扔到她脸上! 沈玉看着他那个恼羞成怒的样子,捂着嘴偷笑,片刻后不甚在意的说:“别管这些小事了,被看两眼又不能掉两块肉,反正人家有银子,有时间,愿意在茶楼坐多久就多久,咱们就把它当成一个屁就行了。” “……” 屁……这一刻的刘都还真觉得他刚才的行为真的是多此一举,人家一点儿都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他却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样!有句话怎么来说叫做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楚云亭在赵府呆了几天,并不怎么在府中走动,除了每日去给外祖父请安之外,就是去府里的藏书楼里,看上一整天的书。 可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门,他算着这一日是秋试放榜的日子,他站在楼上看着在初冬寒冷天气之中,依然翠绿的一片竹子,缓缓合上书,放回原位下了楼。 赵老爷正在书房中,看着妻子派人捎回来的信儿,说是女儿已经接到不日将进京,他心情有些激动,将信纸看了两遍,这才放在蜡烛上烧了。 这边还没燃烧完,门口便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他看着那纸化成灰烬,收拾了一下,这才开口:“进来。” 来的是外孙,他不免露出了笑容,这几个日的相处,他才发现这个外孙,女儿养得很好。 书读的也好,满腹诗书。那一日,他和云亭秉烛夜谈,天下之事,治国策论,讲义,他都颇为通透有见地,一点也不像是从那小镇上长大的孩子,不过转念又想,他骨子里可是流着那混蛋的血。 那混蛋是谁?那可是楚国能文能武的三王! 想当年,他也是七岁能成诗。九岁能骑马打猎,十四岁便随兄长去上战场杀敌的惊世奇才! 跟他父亲比起来,他其实算是很普通了,不过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能长成这样,也是天分了。 楚云亭走进来,对着外祖父一行礼,便坐在了下首位置,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丝烟雾的味道他并未在意,只是看了看外祖父脸上那温和的笑容,说:“外祖父,今日秋试放榜,我明天想去看看。” 赵老爷不想让他出门,知道三爷那边肯定有人守着就等他出去呢,会发生什么事儿,他不可预料,就算要出门也要等到女儿来之后,他们母子商议之后再决定。 “外头天寒,你不必亲自跑了,我派人去瞧瞧就行了,况且不过是个举,也并不是多重要。” “你若想是在京中何处谋个差事,外祖父一封举荐信,便能将你安排过去。” 楚云亭闻言轻笑着摇头:“可是外祖父,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门,有些事儿,我总该面对的。” 更何况那人是他的父亲,就算是躲,能躲一辈子吗? 赵老爷闻言,明白他的意思。他长大了,想要自己做主一些事情了,他作为外祖父,只能给他提些建议,却不能替他做决定。 想了想,看着他那认真的双眼,冲他摆了摆手:“想去就去吧,你娘过几日就进京来了,以后该怎么走?到时候你们母子再行商议。” “谢外祖父,那云亭这就出门了。” “去吧……” 马车里,楚云亭一身深蓝祥云暗纹的锦衣,头上戴着青玉冠,面色沉着,双手在袖笼里紧紧握着。 今日或许就能见着他了,而他又该如何,正视他? 马车缓缓停下,楚云亭停了半刻才下车,秋试场外人声鼎沸,一个接一个的学子,都在那里挤来挤去的,看着有无自己的名字。 他并未立刻过去,而是站在这马车旁停了片刻,看了看四周。不出意料的,不远处停着一辆暗红的马车,马车边上站着两个手中提剑的侍卫。 那两个侍卫看到他的时候,纷纷颔首像是行礼。 他站着不动,冷静的看着那辆马车,片刻后,一只手先是挑开了那车帘,紧接着便是一只黑色镶金线长靴探了出来。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下了马车,他穿着一件黑色蟒袍,走动间那四爪金色凌厉耀眼,可见其尊贵的地位和身份。 他顺着那一身黑衣看上去,身形魁梧,比他高点,看到了一张四十来岁的面容,那张脸和自己是有七分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幽幽盯着他笑的时候,让人心底都不禁冒着寒气。 他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看着不过几步便立足在面前的男人,他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着,仿佛那俾睨天下的王者。 可那王者却在对着他笑,而且还笑得十分欠揍:“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楚云亭看着他面容沉静,嘴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安王看着站在面前看着自己的儿子对自己那么冷淡,忍不住轻轻眯着眼眸,嘶了一声:“再用这种眼神看本王,就算你是本王亲儿子,也照打不误!” 第120章 软禁 安王没忍住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之后有些后悔,是不是他说的太重了?会不会吓着他?这儿子看着弱不禁风的,可不是军中那些日操练的糙汉子。 况且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呀,都说好的要温柔一点,说点好听的,让他老老实实的跟着回王府,只要儿子跟他回去,那当娘的十之八九也是跑不了的。 可当他说完过了一会儿,发现面前的小子就是没动静,仍然是冷的那一张脸,不悲不喜的。 他不禁再次皱眉,揣摩着面前的小混蛋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老爷将他捂的严实,不让他出门,可是他自己今天非要出来,就是起了心思想见他的,可真便见到了他,为什么又不开口?难不成是个哑巴? 想了想,便咳了两声:“当年的事其实……”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可是这一回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小子就紧皱眉头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凉凉的看着他,先出了手:“我的玉佩在你那吧,把玉佩还给我。” 安王觉得,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好脾气都在这一天里用尽了,看着面前这个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很欠揍的小子,他挑眉一笑,将玉佩拿出来,提溜在手里:“你说的是这个玉佩吗?” 楚云亭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来拉,可玉佩瞬间被拉了回去,他看着面前那个好像老了的自己,一脸欠揍的笑容,牙根很是有些痒痒! 安王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很是得意的开始绕着他迈步:“这可不是你的玉佩,这玉佩,当年我送给你娘的定情信物……” “你还有脸说!” 安王还没说完,便被骂了这么一句,回头看看他咬牙切齿,像要把人给吃了的儿子,脸上不禁也有些讪讪,摸摸鼻子,继续抬步走。 “那本王不提以前的事儿了,咱们谈谈以后。” 说到这里,他在他面前站定:“你是我儿子,总住在赵府,算是怎么回事儿?跟我回王府,这十八年来,我欠你的,一样一样的补给你!” 楚云亭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去听下去了,他缺失了十多年的父爱,不是能够弥补的,他没有父亲也已经习惯了,现在也不需要什么父亲。 即便他曾经是他也景仰过的大英雄,可现在这个人在他心里就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我不用你的补偿,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玉佩,顺便跟你说一句,我没打算认你。” 没打算认…… 安王看着面前的小子,觉得拳头真的有些痒,他自打出生以来,便是尊贵的身份,一路上顺风顺水,在战场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何曾遭受过别人这样赤裸裸的鄙视?嫌弃? 除了他爹……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子了! 没打算认他,为什么不认他? 他到底有哪不好?他可是楚国的战神,手握重兵政权的尊贵王爷,随便跺跺脚,就能让这京城的地震三震的存在! 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干儿子,他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可他现在居然说不想认他? 安王此刻很不爽,很想打人,紧皱眉头看着面前欠揍的小子,冷哼一声:“不想认我,由不得你!” 一语落地,人已出手,强壮有力的手掌落在他的肩上,像是铁钳一样,就要带着他的身子走。 可楚云亭经过一年来的习武,反应也很快,在他手掌落在肩头上的那一刻,另一只手便狠狠扭着他的手臂,转身一翻,他的铁钳便落空了。 “哟呵,想跟老子动手?” 安王没想到他能从自己的手底下溜走,紧接着便用了真功夫,迅速的一出拳一抬腿,这在他看来弱不禁风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子就把他踹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一声咳嗽,嘴里喷出来了一点血。 楚云亭也恨自己弱,功夫练的不够多,否则就不会在他手底下连三招也过不了就被踹倒了! 安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收回了脚。完了,下脚重了,把人给踢坏了,看着怒目而视自己的儿子,他咳了一声,冲身后挥挥手,东君西君便走了上来。 “带公子回府!” 不远处赵家派来的三名侍卫,见公子要被人掳走,即便知道不是对手,也依然要上去拼两下,还没走到跟前,便被东君一人踹了两米远。 楚云亭被西君扶了起来,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咳了一声,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看着那已经转过身的背影,怒吼道:“我说了,我不认你!” 安王回过头,冲着他笑,举了举拳头:“小子,谁拳头硬就得听谁的!” 楚云亭又吐了一口血,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被西君拽着,上了马车。 安王心情颇好,手里摩挲着虎玉,看着坐在旁边一脸看不上自己的儿子,眉头一挑,打算教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楚云亭,你一向没爹教,有很多事儿你不太明白,今天老子就告诉告诉你,这世上可不是每件事都能讲道理的,有时候,谁的拳头硬,谁才是老大!” 楚云亭别过眼懒得开口,跟一个自以为是的无赖有什么好说的,就像他说的,道理是讲不通的,因为他只认为拳头是最管用的。 被打倒在地的三个侍卫急匆匆回去报了信,赵老爷在书房里气得破口大骂,却没有再派人去王府那边要人了。 女儿还没回来,事情闹得太大,又难免又是一场丑闻。 天黑了,外头寒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楚云亭在太医看过伤之后,才起身看了看囚禁自己的新住处。 据说这里是王府,除了王爷之外,最大的一座院子,按例是未来世子的住处,可是如今他却住了进来。 在赵府的那两日,他也若有若无的从管家的嘴里打听出来不少关于王府的消息。 安王当年娶了北狄公主之后,只可惜那公主命薄,在这里活了不过两三年,就因病逝世,并未留下一子半女。 而王爷那些年有常年征战在沙场,府里虽有姬妾却并无所出。直到边关休战之后回来的这些年,才生下了两子一女,还不满十岁。 房间里奢华气息浓郁,随便一件器物,便是价值千万金,楚云亭却只淡淡的扫了那么一眼,就没兴趣了,身旁的丫鬟见他要出门,急忙给他扯了一件披风搭在他肩上。 那眼神瞬间冷了,瞪着要跟着来的丫鬟:“别跟着我!” 那丫鬟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恐惧的立马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楚云亭看了她一眼,更觉得这里,规矩多得令人厌烦。 冷风一路吹着,他一路慢慢的走着,遇上了不少忙碌的丫鬟和巡逻的侍卫,见了他都纷纷行礼。 走着走着,到了通往前院的大门,他正要踏出去,门口的侍卫却瞬间拦住:“王爷有令,公子不得出此门!” 楚云亭闻言冷冷一笑,果然是把自己软禁了。 他并未多说,知道自己冲不出去,转身便往回走,还没走两步,东君便来了,冲他一拱手:“公子,晚膳已备好,请您移步。” 楚云亭淡淡看了他一眼,往前走,有些话也的确是该坐下好好谈谈。 他来到饭厅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三爷,已经喝了两三杯,见到他来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云亭,过来坐父王身边!” 他眉头微皱,不喜欢这个称呼,下意识的坐的离他远了一点。 安王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倒了一杯酒喝,这才看着他:“你方才所见,只是王府一角,还有许多地方,待你明日慢慢的去看。” “以后你住在这王府之中,便是这王府的另一个主人,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无人敢拦你!” “那我想离开呢?” ‘啪’!一声,酒杯重重地被摔在了桌上,安王瞪他一眼,和他有七分像的那张脸,怎么看都怎么狰狞怒气:“你是我儿子,离开!想往哪去?” 楚云亭闻言嘲讽一笑,单手执起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咽下之后,胃中火烧火燎的,烧的他难受。 “这些年来,我娘一直告诉我。我爹早死了。”他说到这里,转眼看着三爷,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也只当,我从来没有爹……就算有,也不会是你这种抛妻弃子的混蛋!” 第121章 你是楚国战神的儿子 “混账!” 安王瞬间暴怒的大吼,强劲有力的手在桌子重重的一拍,桌上的饭菜碗碟瞬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若不是这桌子做的够结实,此刻也已经成了碎片! 他瞪着楚云亭,唰的一下坐起来,一身黑袍像是乌云压顶,来到了他面前,那冷峻坚毅的面容,带着鄙夷一切的狂傲霸气,一掀袍子脚瞬间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瞪他:“谁抛妻弃子,谁是那种混蛋,本王可不是!” “这些话是谁说的?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姓赵的那个老东西?” “他是我外祖父,不是老东西。”楚云亭淡漠着一双眼,看着此刻恼羞成怒的男人,一点也不害怕,有什么好怕的,最多也就是在被他踹一脚罢了。 他也总不可能借着酒劲儿,把他给弄死。 安王听了这个,更是生气。 虽说生了他没养他,可毕竟是亲儿子呀,亲儿子认了赵老头那个老东西,却不认自己,这是何道理? 还说自己是抛妻弃子的混蛋,那个老东西怎么会这样的歪曲事实? 他可没做过这样遭天谴的事儿,这十八年来,他每年都派人手去寻找他们母子,可他们藏的太严,找不到他有什么办法? 又重重地一锤桌子震天响,脚下的一只椅子也被他踢到了门口,撞到了门嗵的一声,站在一旁的东君西君却纹丝不动,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安王心烦的在屋子里面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一身黑像一坨黑云,在这里飞来飞去,一直飞了挺久才停下来。 他拉起一条椅子,坐在楚云亭的对面,父子俩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那种人!” “当年你娘只是六品小官之女,身份太过平常,她无论如何也是做不了我的正妻成为王妃的。” “所以我便告诉她,让她先进府做一个妾,等生下孩子之后,我就提她为侧妃,一样入皇家玉牒,一样身份尊贵。” “可你娘倒好,就是不肯,一转眼便跟着那个侍卫跑了,还弄出和侍卫私奔的丑闻来,让我面上无光。” “我可是堂堂王爷,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即便立妃也要在三品之上的侯门世家里挑选品貌兼优的贵女!所以我先让她做妾,我一样的宠她,这有什么不对?” 楚云亭看着他暴怒的一双眼,冷讽一笑:“按照你的立场来说,你的确没什么不对的,你身份尊贵,理应配最尊贵的女子。” “可是……”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抬手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瞬间泼到了安王的脸上,一双眼已经红了:“你既然不想娶她,为何不能管住你自己,却让她怀上了我!” “我们母子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而你却说,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是我娘自作自受?” 他说到这里,眼眶已然红了,想起了小的时候,他上学堂,那些孩子们拿石子往他身上丢,骂他是没有爹的野种。 想起他小的时候,娘总是在晚上看着玉佩,流一夜的泪,眼睛都哭坏了。 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没心没肺狠绝无情的男人! 他长长叹口气,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他这种人没心,不会明白的。 颓然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火辣辣的下肚,泪意被他逼了回去,没什么好委屈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早已习惯了。 安王坐在他对面,唇动了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许久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没错,不过一个六品官之女,却用孩子威胁他要做王妃,他到现在还觉得,赵雪词是异想天开,不识时务。 当年的京城里,多少世家贵女,品貌兼优,挤破了头想要嫁给他,她在京里连名头都排不上,却想做他的王妃,连他都觉得她的想法太过可笑。 可就是他觉得可笑的女人,却性子极烈,带着大肚子,毅然决然的离开,整整十八年。 他闭了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抹了一把脸,看着对面的孩子:“你长大了,也是男子汉了,所以你应该也明白,男人有的时候,往往会冲动,情不自禁。” “我对你娘,就是冲动下的情不自禁,才有了你。” “我不想听!”楚云亭撇过眼,起身就想走,却在下一瞬被他牢牢的按住。 “你在乡下长大的,不明白京城的花花世界,等你在这里住的久了,见得多了,你就知道,看上的喜欢的,并不是一定要娶了做妻子才甘心的。” 楚云亭闻言瞬间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很,有一种上去咬死他的冲动:“那是你,不是我,我若喜欢一个人,这辈子便只娶她一个,绝不始乱终弃!” “那我等着瞧!” 安王暴怒,又是狠狠一拍桌子,觉得自己苦口婆心的相劝都喂进了狗肚子里,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大,站在他面前指着他鼻子:“你是楚云亭,你随我的姓,是这楚国战神的儿子!” “我这尊贵的王位,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他说着趴在桌上,凑近了他的一双眼,幽幽一笑:“等你做到了我这个位置上,满京城的为贵女都会围着你绕,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你方才说的话,到底有多可笑?” 楚云亭却淡淡的抬眸:“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你,更不会跟你一样!” 砰!哗啦! 一声巨响,长长的饭桌便被他推到了地上。盘子,碟子,碗,全部都在地上,乱糟糟的一片,看着他愤怒的一双眼,楚云亭却很是淡定,站起身来拍拍落在身上的饭渍,再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走之后,东君和西君对看一眼,挥手叫丫鬟们进来收拾。 安王发了一大通的脾气,还没解气,来到书房之后,又踹倒了一张椅子,砸了几个金贵的花瓶,撕了几副珍贵的大师画作才算是罢休。 许久之后。 “那小混蛋刚才没吃几口饭,派人送饭菜过去,别饿着他。” 西君闻言,领命而去,他出门来才叹,这果然是亲儿子呀,刚刚还气的要死,这会儿就生怕饿着了。若是别的人这么惹他,早就被拖去喂狗了…… 又过了一会儿,书房外有人敲门,东君拉开门传信的进来,一封传书放在了王爷的桌上。 东君挥挥手,叫人退了出去,上前一步准备随时待命,果然下一刻,王爷脸上绽开了笑容,将那张纸点在烛火上一烧,接着便提起笔,斜了一眼东君:“研墨!” 半个时辰后,灯火通明的赵府,赵老爷正在看着跪在地上,刚刚回来的女儿老泪纵横。 外头管家急匆匆的,捧着一封信过来:“老爷,王府派人送了信来,说是交给小姐的!” 赵雪词跪在地上,闻言浑身一颤,忍不住的回眸,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回来了,他是不是……看着老管家手上的那封淡黄色的性质,唇微微发颤,却没有勇气伸手去拿。 赵老爷和赵夫人那是紧皱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使个眼色,管家将那封信放在了赵雪词的手中。 “地上凉雪词,起来坐着。” 赵老爷说着,脖子往前伸了一声,只见女儿拆开了那信纸,上面黑乎乎的一片离得太远,他有些看不清。 而赵雪词,看着那封信的时候却来越来越抖,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滴落在那信纸上,片刻后,手那么一松,那张纸便掉在了地上。 赵老爷没忍住,捡起来一看,顿时愤怒的一拍桌子,茶盏都震碎在了地上:“真真无耻之徒也!” “怎么啦老爷?” 赵夫人吓了一大跳,急忙坐在老爷身边,看着手里的那封信,看完之后,再看看女儿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的气红了眼:“雪词,乖女儿,咱不上他的当!” ------题外话------ 这爹真的很好对不对…。 第122章 提亲 赵雪词闻言看着赵夫人,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可是云亭怎么办?” 那信上写着,让她明日就去护城河相见,若是不去,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 赵雪词觉得,她这一生眼泪都因为这个混蛋流光了,进京她一路忐忑,既期盼着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 当年浓情蜜意时,他也是个好男儿,可后来居然让她做妾,即便她怀了孕,也丝毫不肯松口。她一怒之下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情分怕是也所剩无几。 所以她其实很怕见到他,怕当年的浓情蜜意,在这些年的时光中都被消耗殆尽,他见到自己时是个冷漠的样子。 可她又盼着,他会记着自己的那些情意……可看着地上被爹撕碎的那些纸,好像自己的一颗心,她告诉自己,别再傻了,十八年过去了,京城多少年轻娇嫩的女子他看不上,又怎么会记得当年…… 赵夫人看着女儿哭,心有不忍,坐在她身边劝着她:“刚才你也听你爹说了,云亭去看秋试结果,被他掳了去,他为的就是这一刻来要挟你。” “云亭是我亲外孙,我岂有不疼的道理,可女儿,当年你在他手底下受了那样的屈辱,也该长个记性了!” “他想让你去见他,无非是是想用云亭要挟你,跟着他回府,没名没分的跟在他身边。” “所以你千万不能去!至于云亭,他今年也大了,那混蛋又是他亲爹,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他的,你就放心好了。更何况,跟着王爷,也名正言顺些。” 赵雪词闻言哭着点点头,的确娘说的没错,儿子大了,她也到了放手的时候,那个人就算再混蛋,也总不至于对儿子不好…… 第二天一早,安王罕见的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蟒袍,对着镜子照了好几次,才上了马车,往护城河边儿去。 河边上寒风猎猎,一丝太阳也无,他下了马车头发都给吹乱了,急忙坐上马车去整理一番,激动的心情,像是初次会佳人的毛头小子。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眼看着到了午时,护城河边儿上,依旧没有赵府的马车出现。 东君眼看着王爷黑透了一张脸下令离开,他坐在前头,驾车也抵不住从背后传来的深深寒意。 回到王府,书房里果然又免不了有一些东西被狠狠的糟蹋,站在门口的西君听着里头的动静,却没忍住出了个主意:“要不叫公子来劝劝?” 东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想活了,你就去吧。” 西君顿时低下头,摸摸鼻子,他可不想死,所以还是少说话…… 沈玉这边,杨子辰已经茶楼里坐了十来日,每日必来,不管刮风下雨,都是先买几个包子去茶楼坐上大半日,才离开。 可这一日,他却没来了,沈玉看着对面窗子紧闭的茶楼,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黄昏时,店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穿着打扮花里胡哨,脸上涂着粉,嘴上抹着明艳口脂的妇人,来到了店里。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手里提着鼓鼓囊囊的一堆东西,一进来便放在了店里的桌子上。 杨氏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外头有动静,便急忙迎出来,看着这妇人很是疑惑,却也笑着问:“这位大嫂,是买包子吗?” 杨媒婆笑着摇头,下巴上的那颗黑痦子很是显眼,上前来就拉着杨氏的手:“大妹子,我是街西那边的杨媒婆,今日来呀,是有人托我来向你家提亲呢。” “提亲,谁家?” 杨氏很是诧异,居然有人来向她家玉儿提亲,她上次可是在街上说了,到明年四月才说亲事的,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说了? 杨媒婆拉着她坐下来,笑容满面的将桌上的那些礼物一一拆开,有糖瓜子,各色的精致糕点,还有两个盒子。 打开来,一边放着一对银镯子,一边放着一对银钗,很是新奇轻巧的款式,分量也重,一看就知道是值钱的东西。 “是街中杨家,这是前两日不小心马车碰到你家姑娘的杨家公子!” “是杨公子让你来跟我家玉儿提亲的?” 杨氏很诧异,那位公子看着的确是挺好的,家产颇丰,为人也斯文有礼,长相也俊俏,倒是个好人选,可是想到女儿心里有……眉头还是皱起来。 杨媒婆见杨氏脸上并无欢喜的神色,当时便觉得这件事不好拿下,立即便说:“大妹子,你应该没听说过杨家吧,那可是咱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祖祖辈辈在城里都是开瓷器铺子的,最鼎盛的时候啊,祖上还做过官窑呢!” “现在在城里呀,有两家铺子,这杨公子,就是在那里管理铺子的,瞧瞧这银钗银镯子,那可都是杨公子专门叫人从城里带回来的呢!” “况且杨公子的面你也是见过的,为人哪斯文儒雅,长得也俊,这可是咱们镇上多少姑娘上赶着的婚事儿,万里挑一的好呢!” 杨媒婆正说着,沈玉听到了动静,从后面出来,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东西,走了过来啪啪的合上,又包起来,这才看着她冷冷一笑:“城里来的东西又怎么样?我可不喜欢!” 沈玉冷淡的态度,让杨媒婆心下一惊,还有人这么不识趣儿,杨家多有钱,公子模样长得多好,怎么就看不上,眼珠子怎么长的瞎了吧? 心里虽然不屑,可人家交代的事儿总该办好了才是,想着又露出了笑脸,想上前去拉沈玉的手,却被沈玉一把甩开,媒婆也不觉尴尬,收回了手笑着说:“姑娘不喜欢这样的款式,老婆子回去和公子说一说,再给您带别的款式回来呀!” 沈玉却冷冷瞥了她一眼,复完坐下,双手环在胸前靠在桌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你即是来说亲的,怎么不跟我娘说明白,那姓杨的到底是想娶我呢?还是想让我做妾?” “这……”杨媒婆闻言,瞬间笑容僵硬了,犹豫了一下,才呵呵一笑说:“杨公子的原话是,纳姑娘为贵妾呢。” 沈玉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她一个小寡妇,人家杨公子又没成婚,怎么可能是娶?一定是纳妾,不过贵妾贱妾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做妾。 可在别人看来,这种天大的好事儿,她却是一点也看不上,当时便站起来,将桌上的礼物一件一件的塞回媒婆的怀里,冷冷的说:“你回去告诉那姓杨的,我就算是个寡妇,名声不好,我将来也是要做正头娘子的,让我做妾,不管是贵的还是贱的,我都不稀罕!” 杨媒婆抱着那些礼物被她推的一步步后退,还来不及说什么人就被推了出来。 沈玉看着他们下了台阶,才靠在门框上懒懒的笑:“把我的原话给他说清楚,我是不做妾的,叫他以后别来打我的主意了。也别再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对面的茶楼里偷偷看我了,他就算是看上一辈子,我也瞧不上他!” “你……” 杨媒婆抱着怀里被退回来的礼物,看着那小寡妇趾高气扬的样子,不明白她有什么好高傲的? 一个寡妇,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名声还这么坏,她还挑挑拣拣,不给人家做妾?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以为自个儿长得好看,就想做人家正头娘子啊,做梦去吧! 杨媒婆抱着礼物回到了杨府,将那东西往桌上一放,看着杨子辰一张黑透的脸,一脸讪笑:“杨公子,那姓沈的姑娘不是抬举,您别生气,婆子我在给你寻别的好姑娘。” “滚!”杨子辰满心愤怒,和被人拒绝的耻辱感,狠狠的瞪了那一眼话多的媒婆。 杨媒婆尴尬的一笑,立马转身就跑。 杨子辰坐在书房里,许久都不曾动一下,他不明白自己提亲,为什么沈姑娘不同意? 他这样的家世,人品和样貌,他居然看不上? 想起了那日那伙计较他别自取其辱的话来,不免心烦意乱。 被人拒绝的愤怒和耻辱感,一直在胸中徘徊,他拳头紧握满脑子都是不甘心,在听到管家传饭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后院里住着一个人。 也许,她能说动沈玉! 第123章 如何甘心 杨老爷为人其实并不重色,按理说就凭他的家底,即便是一把年纪,想要几房美妾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年轻开始,便和发妻感情极好,即便有妾,也只是发妻身边开脸的丫头。 后来发妻病逝,那时他才四十出头,身边只留着两房妾室,即便年老色衰,他也并未有娶续弦纳新妾的念头,一心只管照顾好儿子,经营好祖上留下来的生意。 这一年,若不是大师算着他有灾,他也不会纳了沈红进门。 杨子辰找到爹的时候,他正在饭厅,沈红在他身边服侍着,一会儿盛汤,一会儿加菜,一会又拿帕子给他擦嘴,服侍的很是周到。 现在的沈红又变了一个模样,穿着打扮也好了,没出去干活也少了风吹日晒,皮肤也白嫩了些。杨老爷家并不缺钱,对她却是也算过得去,每季都有好几身的衣裳,每个月都有二两零花银子。 沈红来这月余时间,杨老爷也只在她的房里过过几夜,其余时间都是独居。也不出门赌钱吃酒,也不出去青楼晃。 老爷的儿子,她也远远的见过两回,一向都是立马将头低上,她作为妾室,是没有资格和老爷的嫡子说话的。 “子辰,在书房磨蹭什么呢?叫你半天这才来,一会儿饭都凉了。” 杨老爷说着摆摆手,叫丫鬟上前服侍杨子辰坐了下来,他看了站在老爷身后的沈红一眼,并未言语,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事儿,都逃不过爹的那双眼。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杨老爷喝了一口粥,放下碗问他:“听说你想纳一房妾,事办成了吗?什么时候带人进府?想安排在哪个院子?” 杨子辰吃了两口菜,细爵慢咽的下去,又喝了一口粥润润嗓子,这才抬眸看着杨老爷,很是惨淡的一笑:“人家姑娘不同意做妾,没戏了。” “什么,给你做妾居然还不同意?” 杨老爷很是惊诧,要说这小镇上,他家不是顶顶有钱的,至少排进前五也是绰绰有余,哪家的姑娘居然这么不开眼,连他这么品貌兼优的儿子都看不上? 沈红在杨老爷的身后也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么俊俏的好男儿,哪个姑娘能这么不开眼呀? 来到杨府,过了一段的好日子才知道,张氏送她这里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即便老头子在床上不行,可人家有钱呀,她有吃不完的东西,穿不完的衣裳,也不奢求别的,这就够了。 杨子辰闻言轻叹口气,抬眸深深的看了沈红一眼,直到杨老爷发现了不对劲,他才垂下眼眸,苦笑说:“这个姑娘不是旁人,正是红姨娘的堂姐,街南头开包子店那家的姑娘,名叫沈玉。” 沈玉! 这一刻沈红忍不住的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杨少爷看上的人居然是沈玉!全天下那么多的姑娘,他看上谁难道不好?为什么会看上沈玉? 可她是寡妇呀,不清不白的身子,名声在外也不太好,他怎么就看得上? 更何况按照沈玉的倔脾气,真的不可能做妾的…… 手里的手帕,被揪的快要烂了,沈红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应该说什么,便什么也不说,只低着头站在一旁,生怕说错了什么,又惹怒了老爷。 杨老爷回头看着自己新纳的妾室,最近一段时间,她规矩学得挺不错,服侍人也有了进益,浑身上下那种乡下来的土气也逐渐给消磨没了。 可儿子看上了她的堂姐,而且那个姑娘还不愿意进府做妾,是因为沈红在这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还是因为别的? 杨老爷回过头,看着儿子眉头皱了起来,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跟自己说清楚,便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来,认真的看着他:“你和那个姑娘是怎么认识的?为何又看上人家,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也好帮你想办法。” 杨子辰闻言苦笑着,将遇到沈玉又看上她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才看着杨老爷:“我真的不嫌弃她是寡妇,也觉得我们颇有缘分,才想着让她进府的,可她竟然不同意……看来还是我们无缘,这件事,便罢了吧。” 嘴上这么说,可喉头滚了滚,那双眼,还很是期冀的看着那杨老爷。 当爹的哪有不明白自己儿子心里想什么的道理? 回头看着沈红,眼神冷冷的:“你那堂姐真是眼高于顶,我杨家也算得上是正常有头有脸的大户了,来这里做妾是她的福分,居然还看不上!” 沈红见老爷这么说,笑容有些僵硬:“我大姐她脾气向来有些古怪的,别人说好的东西,她就要扭着说个不好,其实我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杨老爷哼了一声,看着她:“你们既是姐妹,说起话来也会更方便些,你明日一早便带着几样礼,再去同你那大姐说一说吧。” “告诉她,只要来我杨家做妾,锦衣玉食的,以后就不用去抛头露面卖什么包子了,这么上赶着的好事儿,你好好的劝她,莫要不识时务!” 沈红心头慌得不行,她真的不想去,因为她知道沈玉决定的事情没人改变得了! 更何况人家现在在镇上有店铺,过的多潇洒自在,何必要来做妾,受委屈不说,未来也没个盼头……可老爷都已经发话了,即便明知不可能,也总要去一趟的。 她其实也不想让沈玉来到杨家做妾,她嫁给一个老头子,日日夜夜的服侍,本就很难听了,若是沈玉在进了门,他们沈家姐们都在杨家,那传出去,就更是没脸见人了。 杨子辰看着沈红应下之后,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姐妹之间劝起人来,想必比那媒婆要有力三分。不过又想到那媒婆传回来她的原话,心里又是一阵的虚…… 头一次,他那么想带一个女人进府来,日夜宠着,恩爱缠绵,可也是头一次,被人拒绝的那么干脆。 这叫他如何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来嫁给别人?也许还是处处都不如自己的男人?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沈红便带着小丫头坐着马车,来到了沈玉的店里,包子铺一早上正是最忙的时候,她远远看着并没着急下来,等到不是很忙的时候,才下车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开始,沈玉正低着头,感觉有个人进来,便看到那一片红色的裙角,很是精致,顺着那裙角看上去,居然见到了沈红。 她很是诧异,愣了片刻,才开口出声:“红红,你怎么……” 如今穿的这么好的裙子,打扮也不一样了,连走路的姿势,和站在这里的神态,都有些不同了,这段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她的变化怎么这么大? 沈红知道沈玉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应该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娘肯定没脸说出口她跟一个老头子做妾的事情,想到这里,脸色有些发热,拉着沈玉,说:“大姐,我有事跟你说。” 沈玉点点头,在刘斗疑惑的目光中,带着她到了后院,爹娘忙完之后,便说要去粮食铺子,再买些面粉肉之类的,这会不在家里,沈玉直接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红心里有些不太好意思,坐在她桌边的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看着沈玉那疑惑的目光,咬了咬唇说:“其实我现在没在家,一个月前,娘就把我送到杨家做妾去了,给杨老爷做妾,不是杨公子……” “杨家?”沈玉闻言顿时想到了什么,瞪大双眸看着她,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你给杨子辰他爹做妾?” 第124章 克夫命 沈红脸颊发烫的点点头,不敢直视沈玉的目光,怕从她的眼神中,看到鄙夷和不屑。 但片刻后,她抬起双眸,看着她并未有鄙夷的神色,反而眼神满是怜惜,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眼眶也有些微酸,她看得出来,姐姐并没嫌弃她,也并未因为以前她做的那些错事,而对她心怀怨愤。 沈玉无奈叹口气,这肯定不是沈红自己愿意的,一定是张氏的主意……想到这里,不免有些觉得可怜,说话声音也温柔了些:“你在那里过的怎么样?杨老爷对你如何?” 沈红见她问自己关心自己,心里美滋滋的,感觉比见到亲娘都要让人高兴:“杨老爷对我挺好的,吃穿都不缺,每月还有二两的零花银子。” 沈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区别就是,有的人选择自己操控自己的命运,而有些人,却只能被动的承受别人操控她的命运,沈红便是后者。 “只要比你在田家的日子好过,那就算是好日子了,以后有什么委屈的,尽管来和我说,我若是能帮的都会帮你的。” 沈红点点头,眼眶有些微湿,长出了一口气才看着她:“其实今日我来并不只是想来看看你,还有一件事儿,想和你说……” 她话还没说完,沈玉便冲她摆摆手:“红红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来意,是要给杨子辰作说客,对不对?” 沈红点点头擦擦眼泪:“其实我也不太想跟你说这个事儿的,可是你看我现在在杨家做妾,没有一丁点儿的地位,杨老爷说让我来,我不敢反驳,就只能来找你,走走过场。” “而且我心里也明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你不同,你有本事有能耐,现在还自己有店铺能赚银子,将来你给人做正头娘子,肯定许多的好男儿来上门提亲。” “可若是你也来杨家做了妾,一辈子便只能和我呆在那后院里度日了,况且我们沈家就咱们两个闺女,若是都来了杨家,一个给爹做妾,一个给儿子做妾,传出去也太难听了些……” 沈玉听着沈红的一番话,觉得她最近真的是变了很多,好像是换了一个人,思想成熟了那么多,跟以前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这也说明田家那件事对她的打击是何等的巨大,否则一个人的心性,怎么能有这么明显的转变? 沈玉也知道,这件事沈红也难办,所以也并不怪她,反而觉得她在男人的强权下不得自我,也挺可怜的。 便上前拍拍她的手:“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别哭了,这件事回头我自己去找杨公子仔细说说,一定不叫你为难。” 现在沈红在杨家,她若是依旧不肯去杨家做妾,肯定会将沈红在养老业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可是委屈自己去做妾,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杨子辰这边,需要认真的谈一谈,不能这么放任事态发展下去了,否则杨老爷若是迁怒了沈红,她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毕竟沈红的命运已经够惨了,她也不想她再因自己,受什么委屈。 “那大姐,你有空了去和杨公子好好说说,别叫老爷迁怒于我,他年纪大了,有时候疑神疑鬼的,我也挺害怕的。” “你放心,等我忙完这就去找他。” 沈红开心的点点头,擦擦眼泪站了起来:“那我得赶紧回去了,出门太久,后院的姐姐们会不开心的。” “那行,我送你,想不想吃包子,给你带一点。” “那你给我拿几个吧。” 刘斗看着沈红的马车离开,颇为感慨的叹口气:“有张氏那样的娘,她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命。” 沈玉知道事情不能再耽误下去,听刘斗感慨这一句并未回话,解下身上的围裙放在一旁,便踏了出去:“跟我爹娘说,我有事出去一趟,叫他们别担心我,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中午也别给我留饭。” “哦……” 沈玉亲自出马去找杨子辰,想必这一次那个混蛋也能打消他的那些念头了吧,否则,三天两头的在这茶楼转来转去的,还真是碍眼! 沈玉为此专门跑了杨家在镇上的店铺一趟,伙计告诉他杨子辰今日去隔壁的镇上带货了,估计到晚上才能回来,她无奈的叹口气,决定晚上再来找他。 可沈红这边,一回到府里,杨老爷便将她叫了过去。 沈红站在老爷的屋里,看着他一边抽着烟袋,烟雾渺渺中,那双凌厉的眼落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后背发凉,不敢上前一步,甚至想要后退。 “结果怎么样?你那姐姐同意了吗?” 沈红闻言头埋得更低了,眼眶微红,差点没哭出来,手帕握在手里也都快揪烂了:“我大姐说,她在镇上做生意挺好的,况且,还没给她的夫君守够一年丧期,所以,暂时还不想谈论婚嫁……” 杨老爷看着她那个样子,吐了一口烟雾,这才将烟袋放下,可那轻轻的一声,却宛若巨石落地一样,震的沈红心头乱颤! “小寡妇倒是挺重情意的,一个死人还要守够一年……不过我也知这是她不想来我杨家的借口!” 杨老爷说着站了起来,缓缓漫步的沈红的面前,看着她那一双微红的眼想要哭了,顿时,满心的愤怒,抬起手来狠狠一个巴掌甩了上去:“一点点的小事都办不好,没用的东西!” 沈红被这一巴掌打倒在了地上,捂着半边脸,头深深的埋着不敢抬起来,身体微微发抖着,一动也不敢动。 杨老爷冷哼一声,却不解气,拄着拐杖又踹了她两脚,这才坐下:“一个卖包子的破寡妇,名声都坏成那样了,还当自个儿是千金小姐呢,端着架子不肯做妾,我呸!” 杨老爷骂了几句又不解气,想起儿子这是头一次说想要纳妾,做爹的若是不成全,总觉得这爹做的无能,想着眉头紧蹙,准备想些别的法子。 沈红悄悄的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心中并未放弃,或许正在想别的坏主意,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慢慢坐直了身子,爬了过去:“老爷,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说,怕说了,公子也不信……” 杨老爷闻言,斜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沈红缩了缩脖子,这才小声的说:“其实当年,有个道士,来我们家给沈玉算命的时候曾说过,她有克夫命……” “所以,她前头那个男人,才被克死了,连尸骨都没有的……” 杨老爷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猛然发怒,抬起拐杖狠狠的往她身上砸,连着砸了两三下,才猛敲地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这幸好是那个小寡妇没进门,这要是进了门,岂不是要把我儿子给……” 杨老爷说到这里,满心都是愤怒,看着沈红越发觉得碍眼,抬起脚狠狠的踹过去:“给我滚,看到你的心烦!” 沈玉腰上被踹了一跤,疼的要命,捂着伤处蹒跚着起来出了门,捂着脸一路走一路哭,路上有经过的丫鬟小厮看着她,纷纷指指点点,她觉得丢人,转到了院子里的后花园一角,蹲在地上无声的哭着。 她希望沈玉以后不要怪她说她克夫,她只是想着,让杨老爷彻底死了心断了念头,就不会帮着儿子想办法让她进来做妾了。 她想起刚才在马车上,她吃了一个沈玉给的包子,做的那么好吃,她那么心灵手巧,会做包子,会做口脂,能赚银子,心地也好的姑娘,应该嫁一个好夫君,琴瑟和鸣的过小日子,而不是给人做妾。 沈红哭了许久,眼睛都哭肿了,用帕子擦的眼角都微微发疼,这才起身准备回后院自己的屋里呆着,身旁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微的,她转过头去看,就见府里的一个厨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她瞬间低下头来,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用手捂着脸,就想离开这里,可那厨师却忽然上前一步,轻声开口:“红姨娘,我见你脸上红红的,是不是老爷打你了?” 厨子突然开口问,沈红反倒是诧异的停了下来,只用一只手捂着半边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厨子见此,没再说什么,只从手里的篮子里摸出两个热乎乎的鸡蛋来,递给她:“把这鸡蛋拨了壳,在你脸上揉揉,一会儿就能不红了。” 沈红有些呆呆的接过那两枚鸡蛋,热乎乎的在掌心,仿佛将她一颗心都给暖热了。 她抬眸感激的看着这胖厨子,再不敢耽误工夫,转身回了后院,可刚穿过拱门,杨老爷的另一门妾室便迎面而来,看着她手里攥着的两颗鸡蛋,疑惑的问:“哪来的鸡蛋?” 沈红闻言,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第125章 娶她为妻 沈红知道要是她拿了厨子鸡蛋的这件事,别人知道一定会心怀叵测的怀疑她和厨子之间有私情,到时候这些话传到杨老爷的耳朵里,她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心中万分紧张,却强撑镇定,眼神飘到一旁不敢看那姨娘,却别扭的笑着说:“这是早饭没吃完的鸡蛋,我在身上装着,准备饿了吃的……” 她这样说,这位姨娘并没有多想,甚至还很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乡下土妞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一顿饭要吃掉平时两个人的量,瞧瞧那一身肥肉长的,看着都觉得恶心!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非要纳这样一个货色进门! 姨娘瞥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扭着腰走了,沈红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两个鸡蛋,握得紧了些回到了房里。 黄昏时候,沈玉在出了门,去找杨子辰,他家的瓷器店里他正招呼着伙计,将带来的货摆在架子上,看着挺忙的样子,她踏进店里,轻轻咳了一声。 他这才转过身来,瞬间满眼的惊喜,急忙用手拍了拍身上略微带着的一些灰尘,这才走到她面前,双眼亮晶晶的:“沈姑娘,你来了……屋里坐吧。” 沈玉点了点头,并不想在外面跟他说这些话被人听去,引起什么闲言碎语,便跟着他的脚步去了后面的茶室。 杨子辰显然有些紧张,他今日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回家听红姨娘那边是怎么说的,这边沈玉就来找他,看着她的神色,他觉得这件事或许是……没戏了。 沈玉看着他倒了两杯茶过来,放在面前,她淡淡笑一下,并没接过来喝,只是看着杨子辰说:“今日我妹妹来我这儿了,跟我说了你的想法,但是不好意思杨公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做妾的。” “而且我也没有为夫君守够一年的丧期,暂时也不打算谈婚论嫁,而且即便我守够了一年以后,也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嫁了,而杨公子,你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卖包子的客人而已。” 说到这里,她看着杨子辰似乎不堪打击呆滞的目光,并没有继续坐下去,而是站起身来,冲着他淡淡一笑:“还希望公子回去之后同令尊好生说说,这件事与我妹妹无关,请不要迁怒于我妹妹。” 杨子辰呆呆的看着她,她说完便转过身走了,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客气疏离而满是拒绝意味的话语,这一切都在他脑海里面徘徊。 对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去买包子的客人而已……她真的好绝情啊…… 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觉得好不甘心,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姑娘,人家看不上自己。 这就好像是心口堵了一块石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拳头放在膝盖上握得死紧,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也许是诚意还不够,所以没能打动她。 天黑之后,杨子辰回到家里,到书房找到了父亲,并没见红姨娘在这身边服侍,也没多问。 杨老爷见到儿子回来,心情并不好,就知道他想必已经知道沈红没将事情办好,心里失望,又想起沈红说起来那些话来,重重地叹口气,敲了敲桌子:“子辰,沈家的那个姑娘你就别想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进我杨家门的。” 杨子辰闻言瞬间疑惑,抬眸看着爹问:“爹,她为什么不能进我杨家门?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还让红姨娘亲自去说和吗?” 杨老爷看着他那个死脑筋的样子,很是气恼:“总之这个事你别想了!这辈子我也不会允许那个女人进咱们家门的!听沈红说,大师给那个沈玉算过命,说她生来克夫,还克死了前头那个男人,这样硬的命格,我怎么会允许她进家门来克你呢?”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必然都得合了八字,和和顺顺的才行,听懂了没有?这个事打住,别再想了!” 杨子辰闻言却一声嗤笑,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他从来都不信什么命格:“爹,什么克夫不克夫的,我从来都不信这些,也就你相信!总之,我不但想要她,我还想正大光明的娶她进门,做我的妻子!” 她说了,她不想做妾,只想做正头娘子,他若是亮出十足的诚意,她看在眼里,定会动容的吧? 到了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他男人的自尊心的作祟,还是他真的喜欢沈玉,但总之,他想要她的念头是很明确的。 ‘啪’的一声,杨老爷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吓了杨子辰一大跳,抬眸就看到爹那双愤怒的眼瞪着他:“你失心疯了你!一个克夫的寡妇,你居然还想娶进门?” “我都说了,她克夫!不允许她进门,你还说这种话来,想气死我是不是?” 杨子辰一点儿也不怕爹发火,反而是紧皱眉头跪在了地上:“爹,您就成全了儿子吧,这么多年来,儿子也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女人。我不在乎她是寡妇,更不相信她克夫,我就是想娶她,求你成全!” 他说着低下头来给给杨老爷磕头,杨老爷却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再也无法忍下心中的愤怒,抬起拐杖便狠狠砸到了他的背上,一点也不留情面:“我说了让你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那个女人就休想进我杨家大门一步!” 杨老爷说着,便拄着拐杖气呼呼的离开了,杨子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好几声,都没让他停下脚步。 他无奈的叹气,爹一天到晚的信这些算命的,如果真是那么灵,怎么当年就没算出来娘会大病而去? 杨老爷心情不顺,拄着拐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绕着绕着就到了沈红的屋门口,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沈红正在吃饭,厨房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给她加了半只辣子鸡,她吃得香喷喷的,辣的舌头都发麻,头上全是细汗,却觉得怎么也吃不够,连着吃了两碗米饭,还想吃。 可突然杨老爷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坐在了她面前,吓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打了,抬出去的筷子立马也收了回来,眼神颤颤看着他:“老爷您吃了吗?” 杨老爷闻言中的瞪了她一眼:“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吃,真是一头猪!” 看着沈红瞬间低下头来,什么话也不敢说,顿时连坐的兴趣也没有了,一甩袖子起身离开。 沈红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气呼呼的过来,又要打她呢…… 第二日早上,沈家包子店正忙得很,沈英正在忙着收那些粥碗擦桌子,身旁却挤过来一个男的,悄悄的凑近她,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沈英却因此吓得手一抖,一个碗瞬间又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沈德正从后面端着包子过来,看她又碎了一个碗,无奈的看她一眼:“一天到晚笨手笨脚的,你说说你来这里就打了我多少碗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客人踩到扎了脚。” 沈英被训斥了一通,失魂落魄的急忙弯腰开始收拾,不小心拿碎瓷片又划破了她的指尖,然然的流着鲜血,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深吸口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又开始忙活起来。 后半晌的时候,沈英在屋里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出来,看着正在后院里洗菜的大嫂,扭扭捏捏的上前去:“大嫂,好一阵子没回家看看娘了……我看今儿下午也没啥事了,我想回去一趟?” 杨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可话还没说完,杨氏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皱眉看着她:“你一个人回去路上怕不怕?万一碰见了牛二可怎么办?” 沈英闻言心头一跳,强撑着笑脸:“哪有那么倒霉,牛二有一阵子没出现了,想来不会的。” 可杨氏却没发现,她那一双手,正万分紧张的不停揪着裙角。 “那你趁这会回去吧,路上人还多些。” 沈英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又怕自己空着手回去,惹他们怀疑,便又回头问:“嫂子,我能给娘带些包子吗?” 杨氏头也不回:“拿去吧,想拿几个拿几个。” 沈英松了一口气,提了个小篮子,装满了包子便往乡下去,可刚刚走到半路,一个树林边儿就穿出了一个人,吓得她手里的篮子差点没掉在地上! 还没回过神来,牛二那奸佞的笑声便在耳边响起,身子也被他拉着往树林里去。 沈英一颗心都在狂跳,看牛二最近胡子拉碴,头发好像很久没洗像鸡窝一样,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不禁微微蹙眉,看来他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很不好,肯定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一会儿一定要小心,千万还不能惹毛了他! 牛二拉着沈英走到了林子里头,看着她手里提着篮子,上面盖着一层布,掀开来全是白嫩嫩的包子,他一手便拿了两三个往嘴里塞,眯着眼睛阴狠的看着她:“你还挺乖的,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来,我是先杀了你二哥好,还是先杀了你娘好?” 第126章 肤如凝脂貌美如花 沈英吓得眼泪顿时掉下来,急得冲他无措的摆手摇头:“你别杀我哥也别杀我娘,我会听话的……你说啥我都听!再说了,你若是犯了人命官司,以后成了通缉犯,哪都去不了,还得被官府抓,也划不来呀……” 牛二吞下一个包子,这才拽着她的衣裳凑近了一点:“你若是听话,那我就不杀你哥跟你娘了,上回交待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沈家的那些银子都藏在哪儿了?” 沈英擦擦眼泪低着头:“具体藏在哪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大哥大嫂的房里翻,但是,最近赚到的银子大嫂都会拿着去钱庄里换成银票,她自己收着。想必应当都是藏在她们屋里头的。” 牛二闻言嘿嘿一笑,双眼放光:“看来挣的不少啊,都能换银票收着了!银票好,银票更方便,我揣在兜里还不沉!” 他说着将手里另一个没吃完的包子一下子塞进了沈英的嘴里,看着她那个又怕又哭的样子,哈哈直笑:“上一回王九那个蠢货,办事太不牢靠,迷药弄得太少,害得我差点被官府都给抓了。” “这一回我想了个新法子,一定能确保万无一失!” 牛二说着,伸出手来掐着沈玉的脖子,阴暗的一笑:“沈英,乖乖听话,等我拿到了银子,分给你一半!我还要带着你离开这,咱们找个好地方,买个房子将来再生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你说怎么样?” “你也知道以前我打你,就是因为你给我生不出孩子来,可那个时候咱手里没钱呀,哪里有看病的银子,这一回事成了,我们揣着这么多银子,看什么大夫看不起?你也一定能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到时候咱们走的远远的,你也不用住在娘家,天天看你大哥大嫂和那破侄女的脸色了!” 牛二在她耳旁说这些话,蛊惑着她的心思,她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了他构建出来的那些画面,她和牛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着有钱的日子,还生了两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 牛二手里有了银子,对她也好了,再也不打她了,还给她买新衣裳穿,买首饰戴…… 而那个时候的她,也不用再被大哥一天到晚的骂她笨手笨脚,也不用再被大嫂斜着眼珠子瞪,更不用再面对那个,心狠又恶毒的侄女儿了! 心里忽然就那么动了,转过头来看着牛二那一张笑脸,便点了点头:“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事成后有了银子,就带着我走,就不能再打我了!” 牛二闻言嘿嘿一笑,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地上就去拽她的腰带:“傻婆娘,我只要有了银子,还打你做什么……” 他凑近了身上有股怪味,沈英有点嫌弃却不敢皱眉,只是偏偏侧过头去,脑子里却是想着,这世上就算是娘家人也指望不上,唯一指望的就只有自己的男人了! 第二日沈英早早的回来,店里正是忙的时候,她二话不说便拿起围裙开始忙活,这一忙便是大半天,等得空回到后院既然进屋了以后,才发现初冬的天气,她背上全是冷汗,衣裳都湿透了! 楚云亭近几日过得很心烦,安王囚禁了他,只许他在王府内院活动,他若有一点点逃跑的迹象,当天便不允许再出房门一步。 他琢磨了两次逃跑,发现并不现实,王府守卫森严,各个门口都有卫兵把守,就连围墙外也时不时的有侍卫巡逻。 他也发现这两日安王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一天到晚都黑着一张脸,和他同桌用饭的时候也不像前几日那样很是有兴趣的总对他灌输一些,他认为对的思想,而是冷着一张脸,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却还是用瞪的。 这一日书房里,再次传来了一阵乒乓的摔打声,因为送去赵府再一次石沉大海,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满腔愤怒的同时,却又抓心挠肝,赵雪词那个女人回来了,却死活不肯出门来见他,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他。 到底也是曾经全心喜欢过一段时间的女人,知道人就在近前,却见不着那种滋味儿,像是身上有一万只蚂蚁在不停的啃咬。 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想看她如今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极其凄惨苍老,不复当年的美貌,而且眼角嘴角都耷拉着像个怨妇? 如果真是那样,他真要大笑三声,紧接着疯狂的嘲笑她!嘲讽她一时意气离开又如何,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开心吗?然后指着鼻子告诉她,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可那个女人却不出来,他却没这个机会。 东君挥挥手叫丫鬟小心翼翼的将书房里的一团狼藉给收拾出去,看着坐在那边一张脸乌云密布的王爷,犹豫了一下,觉得应该暂时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就上前一步,“王爷,刚才管家来报,说公子将他近身服侍的六个丫鬟全都赶了出来。” 安王听闻他这么说,眉头更是皱起来,转身瞪着东君,“为什么赶出来?嫌弃丫鬟服侍的不好,还是长得不够美?” 东君闻言,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一早有个丫鬟不小心碰到了公子的手,所以公子才……” 安王闻言顿时嗤笑一声:“他倒是还挺洁身自好的,丫鬟碰了一下手,又不是要勾引他,就值得他把丫鬟全部都赶出来!” “你去再挑几个品貌兼优的,会伺候人的,给他送进去!” 说完他起身来到多宝阁架前,看着那一只红珊瑚树,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什么突然阴险的一笑:“这会儿先别急着送,等晚上,我亲自挑一个送过去!” 东君闻言瞬间额头冒汗,王爷这是要…… 看来公子这下可怜了…… 这一晚,安王并未传召他一同用膳,楚云亭也乐得自在,在自己的房里用完饭之后,喝了杯茶,便拿着一本书准备看一会儿便歇了。 可还没看多久,就觉得身上有些热,正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来,他抬眸一看,一个身穿大红色轻薄纱衣,几乎裹不住那肤如凝脂的貌美女子进来,不过片刻便跪在了他的面前,香风阵阵袭来,他却厌恶地合上书,皱起眉头:“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题外话------ 本圆润可怜的男主啊……这真是亲爹 第127章 没有底线的混账 可那丫鬟却跪着不动,反而还很是大胆的抬头冲着他娇媚一笑:“公子息怒,是王爷让奴婢进来服侍您的。” 楚云亭闻言重重地将那书放在桌上,啪的一声,只觉得心烦气乱,身上更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热,热得他想要扯开衣领,出去外面吹冷风! 而这丫头,看到他的眼神和动作,更是站了起来凑近了他一步,那柔若无骨的手更是放在了他的手臂上,轻轻揉捏着:“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奴婢给您揉揉吧?” 楚云亭察觉到了不对劲,现下可是初冬的天气,住进王府来这么多一段时间,夜晚从来没觉得这么热过! 而且那热不是从外部,而是从骨子里,血液里,仿佛烧了起来一样! 特别是,当着丫鬟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顺着滑到了肩头,更像是带动了一路的火苗,烧得他身子滚烫! 放在肩膀上的手滑着滑着,就像探进他的衣领里,他瞬间伸手紧紧攥住她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在面前的丫鬟一声惨叫,那好看的面容瞬间扭曲成了一团,痛苦的哀嚎着:“公子饶命,奴婢好痛啊!” “滚!” 他一声怒喝,抬脚便将那衣着暴露的女子踹了出去,那女子满头痛苦的细汗,面色苍白咬着唇,右手扶着已经变了形的左手,蹒跚着跑了出去。 而站在门外不远处的东君看着那丫鬟一副凄惨的样子,啧啧摇了摇头,公子看着温文尔雅,谁知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这么美的人儿,居然把人家手给废了…… 屋子里,楚云亭已经热得脱了两层衣裳,只剩下最后里面的一层里衣,伸手又将茶壶里的水,泼在暖炉上,烟雾层层的冒起来,空气里一股焦糊的味道,他又转过身,将那窗子打开,冰冷的夜风吹着让他灼热的身体好受了那么一丝丝,却又在倾刻之后,被那热潮给扑灭。 一定是那个混蛋做了手脚! 他送丫鬟回来,又好心的在他的茶里下了什么‘东西’,真是无耻又下流!他不懂什么叫从一而终就罢了,还要逼着别人和他一样成为那浪荡之人! 用这么卑鄙无耻下流的手段,他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 逐渐的,他的神智也快要不清明了,气喘吁吁的浑身燥热的不行,这一刻只想脱光衣服,掉在冰冷的湖水中。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刚刚拉开门还未踏出去,门口守着两个侍卫,就唰的一下拦到了他的面前,明晃晃的长刀交叉在一起:“公子,王爷有令,您今夜不得出门!” 可恶! 他痛苦的扶着门框,咬牙切齿的一双眼睛血红瞪着两个侍卫,伸手就要去推那明晃晃的刀身,而下一瞬,一身黑袍的安王站到了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暴露,裹不住肉的貌美丫鬟。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恶声质问。 安王就轻飘飘的挑眉一笑,一个响指,身后的丫鬟便进了房门,乖巧的站在一旁,怯生生的一双眼,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的他心下一阵怒火中烧,身子又是忍不住的一阵狂热翻涌! 安王一笑转过身去,步履悠然的踏进了夜色中,声音却随着夜风飘了过来:“你不是说你不想变成和我这样的人吗?我就不信了,宫中秘药,美色当前,你还真能忍得住!” 东君闻言,跟上王爷的脚步,却忍不住为公子汗了一把,遇上这样的爹,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呀! 宫中秘药,美色当前! 楚云亭满头都是细汗没,气息十分不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这怪异的笑声,让安王忍不住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远远的看着他。 楚云亭看着那双疑惑的眼,冷眼一笑,看着那侍女头上金黄色的发钗,一步上前狠狠的拽过来,看着那侍女因为车痛了头发而面容扭曲,他毫不怜惜,攥紧那发钗,转头看着安王瞬间冷下的一张脸。 这小子是要…… “我说了,我和你,不同!” 一语落地,那根黄金的发簪,瞬间便狠狠扎进了他的手臂中。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在那个混蛋面前变得狼狈! 那痛意在他手臂上盘桓,他痛苦的皱着眉,将那簪子拔出来再次高高举起来,再次重重地扎进了手臂中,鲜血顺着那白色的里衣,瞬间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他叫仿佛不觉得痛一样,冲着安王挑衅一笑:“即便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也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安王眉头皱的死紧,看着那小子眉头紧皱,痛苦却又倔强的样子,没忍住爆了一声粗口:“操!这副样子真他娘跟老子一个牛样!” 东君闻言,立马边转身去找府医来止血,顺便派人去请太医。 安王面色很沉,目光却又带着欣赏之色,抬脚走了进来,站在旁边的丫鬟瞬间跪在了地上。 楚云亭浑身燥热,疼痛勉强让他维持住理智,瞪着一双眼,看着面前眼前的男人:“把解药给我!” 安王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从袖子里甩了一瓶药出来:“吃一粒就行。” 他攥着那药瓶,这才松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倒了一粒出来塞进嘴里,只觉得一阵清凉,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不过片刻,那身体里的燥热便有了退潮之势。 而这是府中的医官也来到,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看着他手上扎着一根簪子,跪下行了一礼,这才开始包扎伤口。 身上的热潮退下去之后,疼痛的感觉越发清晰,那府医将簪子拿下来之后,深深的伤口冉冉的冒着鲜血,他疼的手臂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安王看着他那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战场上什么恐怖的伤口没见过,这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楚云亭咬着牙,直到那伤口包扎完,身子才松懈了下来,瘫倒在榻上。 安王挑起袍子坐在另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这才看着他:“你这烈性的性子倒是跟你娘一模一样!” 当年她若不揣着大肚子离开,这孩子就能在他身边呆足十八年,在他的悉心教导之下,必定又是另一番模样! 少年英雄驰骋战场,必定是又一个当年的自己! 想到这里,再看着楚云亭的目光不免有些嫌弃:“你除了长得像我,别的真的太弱了,真的不像是本战神的儿子!” 楚云亭闻言淡淡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副嘲讽的笑:“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 给亲儿子下药,往床上送丫头的这种事,普天之下,也怕是只有他这种没有底线的混账做得出来了! 啪的一声,榻上的小桌子瞬间被杀神一掌拍了个稀碎! 安王黑透了一张脸,瞪着一双猩红的眼:“小子,你真的惹毛老子了!” 第128章 你见好就收 楚云亭闻言却冷眼一笑:“所以呢,你想把我怎么样?打死我,还是放了我?” “放了你?做梦!” 安王爷冷哼一声,起身大步离开,在赵雪词那个倔女人进府之前,这个小混蛋,别想从他这离开一步! 安王真的心烦,儿子跟他不亲,死活都不肯开口叫一声父王。 孩子他娘也是躲在娘家,连门都不出,怎么着都见不到面。 可他偏偏又犯贱,明明府里姬妾无数,等着他去睡,他却一点儿兴趣也提不起来,想起赵雪词来就抓心挠肝。 回到房间里,躺在那宽大的紫檀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还是睡不着,实在是憋不住了大吼一声:“来人,备车!” 晚上在王爷身边当值的人是南君,他正在小偏房的榻上躺着,忽然听闻这一句,一个激灵起来急忙出门去备车,刚把车准备好,王爷就一身黑袍,黑沉着一张脸,摔下了一句去赵府,便上了车。 两刻钟之后,南君将马车停在这一片的一个隐蔽地方,跟着王爷的脚步来到了赵府的院墙外,他看了看四周,夜深人静的寒风呼啸,连个鬼影都没有。 再看看站在身前抬头看着人家院墙的王爷,眨巴眨巴眼,王爷难不成是想……? 安王黑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院墙,比十八年前赵府那个破烂小院子的院墙高了不知多少,可依旧拦不住他!心中冷哼,你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见你! 不过区区一道院墙,难得住我堂堂战神? 他想着撩起了衣摆准备翻墙,嘱咐了南君一声:“在这等着本王,若有异动,信号通知!” “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面前的王爷,就一个纵身双臂双脚同时用力攀着围墙跃了过去。 赵老爷虽是三品官,可为人行事,平时素来低调不爱张扬。 诺大的院子收拾得中规中拘,像他的人一样无趣。 安王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图,一路寻找过去没多久,便到了现在赵雪词住的那栋小楼。 小楼上漆黑一片,可见主人已睡了,楼下只有门房处一个守夜的婆子,那还亮着灯。 他悄悄的凑近一看,老婆子睡得很熟,还打着响亮的鼾声,他挑眉一笑,顺利的翻了院墙进来,将耳朵贴在那门框上,仔细辨认着,一楼里头似乎有丫头在守夜,呼吸声均匀,至少有两个人。 他看了看四周,从袖笼里拿出一支吸管来,对着那窗口轻轻一吹,片刻后来到了门口一推,门就悄无声息的开了。 那边两名丫头,正在偏厅的榻上睡得正熟,屋子里一片昏暗,他关上门,顺着楼梯一路上去,刻意放慢了步子,脚步声似有若无。 二楼上便是赵雪词的闺阁,一进来便是淡淡的香风阵阵,挂在柱子上的纱帘,随着从窗子透进来的夜风,微微晃动。 他一眼望去,她闺房的门关着,凑近了屏气凝神,能够听到里头绵长的呼吸声。 她就在里面。 安王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他有些兴奋,也有些激动,手都伸出来放在那门口了,却又颤了一下,犹豫着没有推开。 又过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人似乎是翻了一个身,那轻微的响动,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勾唇一笑,伸手轻轻推开这门。 门做得很好,轻轻的推开,一丝声响也无。 他悄无声息的进来,借着外头透进来的清冷月色,清楚的看见那珠帘后头,那一张挂着米色纱帐的床上,赵雪词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背对着他睡得很熟。 即便是盖的被子,他也能清楚的看到,那腰身依旧纤细,身形依旧优美,特别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和十八年前,几乎无二致。 空气里到处都漂浮着属于她的那种味道,淡淡的香,并不浓烈,却勾得人忍不住一步步的上前。 此刻的他,像是守候在黑夜里的一只猎豹,迈着优雅轻缓的步子,一步步向它的猎物走去。 走近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缓缓坐在床边,停了片刻才伸出手去,极其轻缓的触着她的面颊。 还是那么软,那么光滑,十八年了,她似乎没有变成自己想象中那种凄惨的样子…… 他准备好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了出口的机会。 赵雪词睡得真香,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有虫子,她伸手拍了拍,却没拍到虫子,而是碰到了一个粗糙的东西,还有点热,像是人的……手! 她瞬间从梦中惊醒,感觉到身边有人,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尖叫就要从口中溢出! 那只手却像是有所感应,在那叫声出口的前一瞬间,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她这才睁开眼来。 顺着那只长满老茧的手看过去,便见他坐在床边的人。 他的身形,比十多年前更魁梧,更健壮了,他的面容也变了,比之那些那年的朝气蓬勃,如今的他更像是被经久打磨的璞玉,散发着独属于他的尊贵和不凡。 掌心里厚厚的老茧,磨得她脸有些疼,赵雪词瞪着眼前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深更半夜的,这个混蛋跟十八年以前一样,又来翻墙了! 这些年,因为他受的苦流的泪,再看到他这一张脸的瞬间,眼泪便向着提的洪水流个不停,满是愤恨的瞪着他,伸出手就去掐他像石头一样的臂膀。 手臂上的疼,一丝丝一点点,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倾向是痒,痒到心底里。 可他却因为赵雪词的碰撞,身子越发紧了一些,眸光也深沉了些,看着她没忍住的低沉一笑:“别费劲了,你拧不动的,仔细一会儿伤了指甲。” 他这话音一落,赵雪词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一些,只因他语气中的那些温柔。不是嫌弃她地位低下吗?不是威胁她不给见儿子吗?还来做什么?还用这样叫人多想的语气说话,到底是要如何? 下一瞬,她便像是张狂的小野猫一样,抬起双手,毫不留情的挥舞着,想去挠他的脸。 安王低沉笑着,侧过脸去躲闪着,头发却不小心被她拽住,扯下了好几根,疼的他呲了一下牙,瞬间整个身子倾生下来,紧紧的压住了她:“赵雪词,你为何不去见我?” 赵雪词狠狠瞪着他,泪眼模糊,即便看不清也要瞪他,要让他明白,她恨他! 可杀神无赖却仿佛是看不见她的恨一样,伸出一只手来,粗粝的指腹将她眼角的泪一抹去,“我把手松开,你应该不会叫的对不对?要不然被你爹娘知道了,你的脸面就没处放了。” 他说着,松开了手,可下一瞬却没料到,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疯了一下,张口便吐了一口唾沫。 温柔的粘腻感觉夹杂着愤怒,喷在了他的眼皮上,他身子僵硬了一瞬,才缓缓的抬起袖子,将那女人失心疯的证据给抹去,缓缓的舒出一口气,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和十八年前发脾气时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充满野性和她那张乖乖女的脸,一点也不符合。 可他刚刚抹去,下一瞬,又是一口吐在了他的鼻子上…… 他身体再次僵硬,没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赵雪词,十八年不见,你欠草是不是?” 脸上疯女人留下的东西被他抹去,他瞪着一双眼,盯着身下的女人,她嘴唇微动似乎还想……他瞬间咬牙切齿,低头堵住了双唇! “事不过三!你见好就收!” 可某个满心怨恨的女人,却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在他亲上来的那一刻,那瞬间张开嘴,狠狠的咬上去! “操!” 第129章 逃 嘴上猛然一痛,他瞬间退开来,只感觉到嘴唇上冒出了温热的东西,可见咬他的女人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安王直起身子,伸手随便那么一抹,只见手背上都是暗沉的血迹,他瞪了一眼,嘀咕了一声:“疯女人!”直起身子,站起来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女人,走到桌旁,将烛火点亮。 亮堂堂的环境中,他将手背上的血迹随即抹在那乌黑的袍子上,这才转过身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多年不见,却越发风韵犹存的女人,心里痒痒的:“赵雪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去见我?” 赵雪词只穿着一身浅青色的里衣,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看着宛若一株青莲一样,那白嫩的肌肤上面挂着泪,一双眼珠子满是水雾,瞪着他的时候,让他的心里像是猫爪子一样的在挠,想起了年轻时他们两个的初次,她也是这样等着他……忍不住的往前又挪了一点。 赵雪词见到他这个动作就恼怒,再次挥舞着攥紧的拳头,对着他肩膀头便是一阵捶打,他一边躲一边伸手抓,片刻后,气愤的女人又被他压进了怀里。 “无耻之徒!你给我松开!” 无赖的杀神才不会松开,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唇上因为流的血红艳艳的笑:“你不肯出去见我,就不怕我对儿子不好?” 赵雪词听到这里,想到他送来一封又一封威胁她的信,更是气得要爆炸,张口便咬在他的身前,肌肉硬得像石头,她便更加用力。 安王被咬的龇牙咧嘴,只觉得被咬的那一块肯定出了血,可却依旧不肯松手,反而大手那么一撕,她肩头的衣裳便被撕烂了,露出一片光洁细腻的肌肤。 他看的眼热,就这么低下头去亲吻那片肌肤,胡子有些微扎,赵雪词一个激灵,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瞬间将他踹到了床底下。 “滚开!” 安王有些狼狈的从地上坐起来,咳了一声,又想往床边来,赵雪词却裹紧衣裳,瞬间掀开被子下床,小跑到桌旁的架子上,拿起了鸡毛掸子,便回头来抽他:“十八年前你翻我家墙,十八年后你又来这一招!你当我是什么?当我是你府里那些低贱的玩意儿吗?” “你是楚国尊贵的王爷,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战神!我赵雪词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将来自会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再不同你有半点关系,赶紧滚!” 鸡毛掸子细长却结实,抽在身上挺疼的,安王怕自己一时收不住力气弄伤了她,过了好片刻,才将那鸡毛掸子夺过来扔在地上,看着女人又哭,又闹,有抱怨,还说要嫁给别人…… 他一个吹胡子瞪眼,双手铁钳一样的将她抓进怀里:“跑了十八都没嫁给别人,这回进来说要嫁人,拿着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要往我头上戴,你是做梦!” 赵雪词却又气又愤,即便被他圈在怀里也不老实,举着拳头便往他胸膛上面砸,又是砸又是咬,安王被她折腾的实在是受不住了,狠狠的掐着她的细腰,揪着她倒在了床上,冷眼一横:“别闹了,算我对不住你!” 赵雪词听他这么说,眼泪更是狂涌,等了十八年就等来这么一句话,算? 不能这么算了,不能这么算了!在这十八年来带着孩子受的委屈,哪儿能就这么算了! 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安王措不及防,正想骂人,又一巴掌打了过来,连着三四个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他的脸上,一点也不惧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他也被打的没脾气了,也不去在意那巴掌,只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她,伸手就去撕她的衣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乖的女人都是欠草!” 一语落地,她身上的青色衣裳已被他撕碎了扔在地上,那尖利的指甲也瞬间划在了他的脖子里,他却毫不在乎,猩红着一双眼,继续攻城略地。 十八年不见了,她的身子也越发风韵了,再加上她埋着头在枕头里呜呜的哭着,耳垂粉红,更是让他激动兴奋,没忍住的力气大了些,那白嫩的肌肤上便落下了一片青紫…… 小镇上夜深人静,到处一片漆黑,包子店里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沈玉一个,屋子里头还亮着灯。 她睡不着,距离楚云亭进京已一个多月了,他只回来了那一封信,便没了消息,她满心的忐忑不安,一到这寂静的夜里,便是难眠。 拿着他送回来的那一封信,反复看了无数遍,她盯着那烛火晃动,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想进京找他……可是她知道,爹娘一定不会同意她离家,还是一个人。 况且如今距离二月之期也快到了,京城距离这里不过是半个月的路程,指不定他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么想着她又重重地叹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 再等半个月,若半个月后他还不回来,那便想办法,托人进京去打听。 而这一夜的京中确下了小雨,楚云亭看着安王离开之后没多久,传召的太医也来到了府上。 问诊过后,看了看他身上处理的伤口并无什么大碍,便坐在桌边去开药方,写到一半,只觉得眼前多了一道黑影,那他抬眸一看,只见眼前的公子哥冲着他幽幽的笑,他不免疑惑:“公子您……” 楚云亭却一笑,眸光一闪:“对不住了……” 已经是深更半夜,站在门口守夜的侍卫也有些困了,没忍住的揉了眼睛,片刻后只听门吱呀一声,那提着药箱的太医低着头出来了。 侍卫看了一眼那药箱,再抬眸便是看到那花白的胡子,没太在意,看着那太医走远了。 太医提着药箱一路走,手里的那一张腰牌让他畅行无阻,没多久之后顺利的从王府的偏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楚云亭将他用热蜡粘起来的胡子,一把扯下来,只觉得下巴处被烫得巨疼,想起那个被自己刮了胡子的老太医,现在正躺在他的床上睡大觉,再看着手里的这一把胡子,不免觉得对不住。 将身上那太医院的官服脱了下来,塞在一旁,挑开帘子看着前头赶车的车夫,缓缓的抬起了手,趁着车夫没注意,一个手刀过去,车夫晕了过去,车子缓缓停下。 他松了一口气,将这车夫拖下了车,将他扔在了一旁比较隐蔽的地方,这才转过身来,驾着马车往城门口去。 他将太医弄晕了放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盖着帘子也放了下来,只要天不亮,不会有人进去查看。 而城门每日卯时便会打开,等到王府的人发现他失踪,他已经驾着马车,逃出京城了! 娘现在已经在外租家住着,不用他太过担心,可沈玉却不知道他的情况,这么久来,只写了那一封信回去,她肯定很是心急,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他决定,出城之后,便先回溧水镇。 他驾着马车,被冷风吹得缩着脖子,没多久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守卫的士兵,点着些火把在那里烤火,他将马车停在一旁前面的位置,便钻进了马车里。等着第一批出城。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左右,城门口的士兵开始喊起来,将城门打了开,这边出城的人,已排成了一小队,挨个等着查验。 楚云亭就驾着一辆空马车里头什么也没有,更何况出城本就查的很松,那士兵打着哈欠一挥手,让他走了。 他一出来,回头看着那高伟的城楼被甩在了身后,只觉得浑身上下一股轻松,唇角噙着笑容,看着天边想要露出的第一抹朝阳微笑,玉儿等我,我马上就回去见你! 这一日溧水镇也下了雨,在店里呆了一天,沈玉觉得好闷,闷的难受,天气不好,她的心情也不好。 很想出去走一走,就撑了一把伞出了门,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居然走到了桥头的位置,想起那一夜,她和呆子站在那柳树下亲吻的甜蜜来,不自觉的唇角绽放出了笑颜。 可手刚放在那粗糙的柳树上,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她回眸一看,是杨子辰。 ------题外话------ 可怜的老太医胡子没了…… 第130章 牛二小姑 毒药爹娘 他也打了一把伞,意外的居然和她手中的伞一样,上面画着几支梅花。 沈玉微微蹙眉,不相信他也是偶尔走到这里来的,便对他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抬起脚步就想离开,他却忽然一笑,撑着伞来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姑娘你看,连我们的伞都一样,这说明我们很有缘。” 沈玉闻言却淡淡一笑:“刚才我在街上走的时候,看到一个大婶也撑了这样的一把伞,难不成你和那位大婶也有缘?” 杨子辰闻言尴尬的一笑,垂在身侧的时候,有些紧张的握了握,再抬眸时目光依旧灼人,“沈姑娘,我是真的心悦你,所以我也仔细想了想,愿意三媒六聘,正大光明的娶你进门,做我的妻子!”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玉闻言怔忪片刻,才看着他那双眼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扶着树干,好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你堂堂杨家公子,那么好的家世,居然想娶我一个寡妇进门?” “真不知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呀?这世上的好女子这么多,为何偏要盯着我不放?” 沈玉说着,看着他瞬间耷拉下来的一张脸摇了摇头:“真的对不住杨公子,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都请你找别人吧。” “为什么?” 杨子辰万分的不明白:“我真的会明白为什么,你不想做妾,我便娶你为妻,我这样的诚意,难道你还看不到吗?为什么还不愿嫁我?难道我不够好吗?” 沈玉闻言抬起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你若非想要个答案,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也有了喜欢的人,他与我两情相悦,我们也约好了,来年就成婚。” “所以杨公子,你我注定无缘。” 她说完转过身便走,杨子辰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瞬间扔了手里的伞,大步跨过来,便从身后搂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上,喘着粗气:“我不信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这一定是你不想嫁我的借口,对不对?是不是我的诚意还不够?是不是你还在考验我?”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沈玉吓了一大跳,可下一瞬却是紧紧的皱着眉头,冷声呵斥:“杨公子,请自重,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杨子辰却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反而又抱紧了她一些,拼命摇头:“你说的这一切,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整个溧水镇,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基本没我不认识的,你说你喜欢了旁人,你说出他是谁,若他比我好,我就放开你!” 上辈子沈玉没有经历过感情,可以称之为男朋友的人,心里却喜欢着别人,并且联手他心爱的女人,置自己于死地。 所以她其实并不明白,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是执拗的,是冲动的,是钻了牛角尖而说不通的。 环在腰间的双手抱得死紧,天空的小雨还淅沥沥的下着,拍打在油纸伞上,那声音分外让人烦躁,可偏偏他却依旧在死缠烂打,逼问着让她说出喜欢的人是谁? 沈玉紧皱眉头,扔了手里的油纸伞,下一瞬,手肘狠狠向后那么一撞! 只听杨子辰一声哀嚎,腰间的那双手便松了开。 她转过身,杨子辰正捂着腹部,痛苦的皱眉看着她。 沈玉觉得,其实从一开始这件事,自己就办的不太好,没有快刀斩乱麻,给他一个干脆利落,所以让他有了这么久的妄想。 今天,冬雨萧瑟,反正衣裳都湿了,正好和他来个了断吧! 这么想着,紧皱的眉头松散开,看着杨子辰刚刚直起腰身,却冰冷一笑:“我看上的男人是谁?关你什么事?你又凭什么让我告诉你,你算老几?” “我只是喜欢……啊!”杨子辰话还没说完,沈玉再次抬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腰上,只见他整个人,都狼狈的滚在那雨水地上。干净的蓝色衣袍,上面沾了许多的泥泞脏污,平日里俊俏的公子,在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 杨子辰真的被踹蒙了,他不敢相信,沈玉居然会对她动粗?一个女人,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居然要动粗? 他觉得他对这个女人实在太过不了解,有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方才说出来的话,真的挺可笑的…… 沈玉看着她,傻呆呆的坐在地上,弯腰捡起了自己的伞,甩一甩上面的水珠再次撑开,这才回眸看着他:“真的别再来找我了,因为你的纠缠在我看来,真的只是一场笑话。” 笑话……她说自己的纠缠只是一场笑话,她觉得自己可笑…… 杨子辰在这冬雨中,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在这冰冷的地上坐了不知多久,才缓缓的起来,整个人像呆了一样,连伞都不知道捡起来,就这么浑身湿漉漉的回到了家中。 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烧。 沈玉顶着一身湿回到家,杨氏骂了她一顿,领着她进屋换了衣裳,又给她屋里点上了炉子,帮着她擦干了头发,这才出去忙活。 天快黑时,沈玉才从屋里出来,他们已经做好了饭,她到饭厅的时候,沈英正忙前忙后的盛饭。 沈玉看着她忙活的身影,也慢慢的坐下,只觉得今日似乎殷勤得过了头,打从一早上开始,便一刻不停的干活,往日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沈英似乎发觉了她的目光,顺着看过来冲她一笑,唇角有些僵硬:“玉儿,你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有灰吗?” 说着还笑着擦了擦脸,沈玉摇摇头:“没有灰,就是看小姑娘忙了一天,一会吃了饭我来洗碗,你早些回头都歇着吧。” 那一刻,沈英有些茫然,唇也微微有些发抖,她今日是怎么啦?居然让自己早些休息,为什么?她可从来不说这样的话…… 怀揣着疑惑,她有些不安的解下围裙,要往后院里去,沈玉看着满桌子的菜,疑惑的问她:“小姑,坐下吃饭呀?” 沈英一笑摇摇头:“我不吃了,方才那会饿的慌,咱家剩的那些包子,我吃了七八个呢,肚子都吃撑了!” 沈玉闻言点点头,并没有在意,今日下雨,包子没卖完剩了一些,她饿了拿包子吃也是常事。 这一场冬雨,越下越大,早上起还是毛毛细雨,现在天黑了,雨点落在地上,已经有了声音。 屋檐上,瓦片上流下的水更是滴个不停,院子里有低矮的地方,已经汇成了一滩。 吃完饭,沈玉收拾厨房,杨氏和刘斗揉了面,大家伙儿便都去后院去睡觉。 而沈英的屋里,蜡烛却一直是亮着的,沈玉关门前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雨声在外头哗啦啦的响着,洒落在天地间的某些角落,沈玉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上,看着看着,便睡去了。 可睡了没多久,再次醒来,只觉得腹中绞痛,痛的她甚至腰都直不起来,额头上全是细汗,忍不住的,就想要在床上滚动,蜷缩。 她也的确是这么做了,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可喉咙后来一个发痒咳了一声,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声咳嗽,喷了出来。 她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伸手抹了一把唇,只觉得温热粘腻,像是……血! 而这一刻,外头寂静的夜里,发出的那些异样的声音,也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沈英,你不是说你大嫂将银子换成了银票吗?那怎么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银票在哪?” “还有,我让你下药的时候悠着点儿,你这是下了多少啊?瞧瞧他们俩,吐得满床都是血,人都晕过去了,我找不着银子找谁问呢?” 忽然,又一口血喷了出来,沈玉的双眼都有些模糊了。 牛二,小姑! 毒药,爹娘! 第131章 夜还长着玩一把 偏偏外头的人此刻却有恃无恐,说话的声音丝毫也不压着:“你别着急,慢慢找嘛?那银票本来就小,随便塞个地方都不好找。” “我可是亲眼看着大嫂将银子换成银票,揣进她兜里回屋的,肯定就在这屋里哪里藏着,我来帮你找找,你们男人啊,找个东西都是一个德行,永远都找不着。” “你快着点儿,趁着人死之前,咱们得赶紧走呢。” “哪那么容易死呀,不过是吐了一点血,你给我的那一包药,我只放了一半儿呢。” 眼泪模糊双眼的同时,那绞痛也席卷而来,她被着又一波的疼痛折磨的有些生不如死,一个不小心,便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床边有她放着的洗脚盆,她这么掉了下来,碰到了盆子咣当作响,这声音惊动了外头的牛二和沈英,两人瞬间互看一眼对方,急忙便朝这边的屋子走来。 沈玉趴在地上,疼得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可门口转瞬之间便被人推开,两道黑影走了进来,她抬眸去看想说话,一开口又是一口血。 黑暗中,只听牛二贱声一笑,来到了桌边,将蜡烛点亮,屋子里瞬间亮堂堂的,沈英站在了门口,还是穿着睡前的那一身衣裳,冷眼看着她躺在地上,眼神毫不愧疚怜悯。 “玉儿,别怪我,谁叫上一回你不把银子给牛二的,你若是早些把银子给了他,他也不至于今天又来这儿了。” “不过你放心,这些药毒性不大,不过是难受些,不会死人的,你乖乖的把银子藏在哪告诉牛二,我们拿了钱就走,你也好早点去找大夫。” 牛二还没说话,沈英便站在一旁,冷漠的说了这一大串儿,沈玉突然很想笑。 像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拎不清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真可悲,她真可怜,也真可恨! 牛二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头发也乱糟糟的被淋湿了一些,看着沈玉大口大口的吐血,嘿嘿一笑,弯下腰来蹲在她面前。 “小寡妇我说过,没拿到银子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中毒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受啊?” 他说着,眼神忽然变冷了,一手上来便拽着她的身子将她拽了起来,按在了床上,一双眼像毒蛇一样幽幽的盯着她呲牙咧嘴:“别耽误工夫了,快说,你娘到底把银票藏在哪儿了?” 沈玉疼的难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要不是意志坚定的撑着她一定要清醒,此刻的她指不定也已经昏迷了过去。 牛二晃了晃她的身子,只见她眼都快睁不开了,快要晕倒的样子,更是着急了三分,抬手便一个巴掌甩了上来:“快说,银子在哪?” 一开始沈英站在门口,看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沈玉却依旧不说那些银子在哪,她也不禁有些着急,就上前两步来,走在了牛二的身后看着他:“玉儿,你就别倔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再怎么贵重,也没你的命重要,况且,大哥大嫂现在也在床上躺着呢,你早点说出银子的去向,你们也能早点少受些苦了!” 牛二嘿嘿一笑,转头赞赏的看着沈英:“没想到你在镇上做生意这一段儿,口齿都学得伶俐了不少,等将来咱们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你也开家包子店怎么样?” 沈英一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反正包子现在我也会做了,开个店也行,那我就是老板娘了。” 狼心狗肺的夫妻对视一眼,嘿嘿笑着,沈玉看着这一幕,眼都生疼。 牛二转过眼来,看着她愤怒的瞪着自己的眼睛,冷哼一声,“我数到十,你要在不说我就掐死你!” “一!” 刚喊出一声,那个二还没喊出来,一口血唾沫,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牛二只觉得脸上黏黏的恶心,瞬间用袖子将的恶心的东西抹去,瞪着一双牛眼:“看来你是个不识时务的烂货,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成全你!” 他吼着双手便紧紧的掐着她脖子上,她本就疼痛难受,脖子被这么一卡,瞬间觉得难以呼吸,差点没有一个白眼,晕死过去。 沈英怕牛儿下手太重把人掐死过去,银子的下落就更问不出来了,急忙上前拍打牛二的手臂:“你别把人掐死了!” 说着,上手去拧沈玉的脸:“你这小蹄子怎么这么不识时务,眼看着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只要银子不要命啊,你真想死也把银子在哪给我说出来以后再死!” 沈玉咳了两声,咳出来一口一口的血,看着沈英站在他面前,疾言厉色的叫骂,她忽然一笑,抬起下巴,狠狠一口吐在了沈英的脸上! “啊,你个小贱货!脏死了!” 沈英觉得恶心,那粘乎乎的东西刚好喷到了她的眼上,她抬起袖子抹去,看到自己的衣裳上沾了些些恶心的,都快要吐出来了! 回头就冲着沈玉大骂:“要死的东西,不识好歹!我不劝你了,反正你不说,一会我也能把那银子给找出来!” 而这边牛二却看着沈玉那个倔强的小眼神,忽然有了点别的兴趣,嘿嘿那么一笑,便挽起两只手的袖子,上前来挑起她的下巴:“其实要说你也长得不赖,反正都快死了,不如先被我玩一把?” 他说着,果真上来就开始撕她的衣裳,片刻后,那身前的衣裳被扯开了,露出了大片洁白如玉的肌肤,他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吞了吞口水,肮脏的手就想顺着衣襟钻进去,而这一刻,沈英却看不得,大声叫骂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还要不要银子了?” 牛二回头瞪她一眼:“夜还长着呢,找银子的功夫多的是,我先玩一把,怎么啦?你不让玩啊?” 沈英哼了一声,不敢说不让他玩儿,撇过眼去狠狠的瞪着沈玉,不要脸的小狐狸,都成这样了,还能勾引男人,真该死了算了! 牛儿淫邪的笑着,弯腰凑上来,手顺着那光滑的肌肤就要伸进去,可这一刻,沈玉却动了,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具死尸一样,一直放在床边的那只手,忽然捅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瞬间扎在了牛二的腰间,只听得一阵凄惨的哀嚎,那匕首也瞬间被她拔了出来,沾满了鲜红的血! 牛二没想到,这个小寡妇床上居然藏着刀!刀!他此刻捂着剧痛的腹部,感觉那鲜血狂涌,几乎是瞬间,他的手都捂不住了! 这一刻,濒死的恐惧,在他胸中徘徊,他瞪大了一双眼,看着自己的腹部被鲜血浸湿的衣裳,再抬眸时沈玉手中的那把刀,已经再次举了起来! “牛二,受死吧!”几乎是瞬间,沈玉强忍着腹部的绞痛,撑起所有的意志,站了起来举起了尖刀,便要再次扑向牛二。 牛二瞪大了一双眼,挣扎着往后退了一步,那见刀就要冲他扎过来,他忽然眼珠子一转,伸出手臂就将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沈英拉倒在他身上。 沈玉手中的那把用尽全力尖刀,重重地落下来,电光火石间,便插在了挡在牛儿身前的沈英身上! 正中胸口! 只听沈英一声惨叫,片刻后,她胸口和口中已经冒出了鲜血,手颤抖着指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一双眼最终也慢慢的翻白了过去,身子逐渐也没了动静。 沈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最该死的是牛二啊…… 她看着沈英已经紧紧闭上的双眼,唇抖了抖,正想用力将那把刀拔出来,可这一刻,牛二忽然一脚过来,将她狠狠的摔倒在地! 第132章 死人了 这一脚来得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沈玉被踹倒在地,可那刀她却没丢掉,而是被这力道带了出来,那血珠顺着刀尖散落在地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她捂着剧痛的腹部,将刀尖狠狠的钉在地上,就要挣扎着直起身子,想着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牛二而斩于刀下! 可牛二这一刻,也知道要命重要,再踹她一脚之后,便捂着那伤口连滚带爬的,急忙爬了出去。 即便那刀一捅的深,痛的很,可他到底别处没伤,至少还有个走路逃跑的力气。 可沈玉却不同,本就中了毒,又被这一脚踹的,整个人都快踹晕过去了! 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了一番,还是没有能够挣扎起来去追着牛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跑了出去,听到他打开了大门,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里。 可恨,他又逃了……可是不逃,现在的她也真的不一定还能有力气制服他…… 而这一刻,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庆幸自己曾想着有备无患,在枕下放了匕首,不然今天就真的…… 她靠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息,腹部疼的像是有人在拉她的肠子,迷着眼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已经毫无气息的沈英,她心口那个大洞流出来的血,在地上汇成了一滩,看着很恐怖。 她却木然。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情绪,杀人后的愧疚恐惧?不,她只觉得沈英活该,丝毫也不同情。 沈玉知道不能松懈,她喘息了片刻,强撑着身子就这么爬了出去,她要去看看爹娘,看看刘斗。 她就这么爬着爬了出去,外头雨下的越来越大,她在屋檐下爬着走,全身都被弄湿了,推开刘斗房屋的门,借着昏暗的光,看到他一样掉在了地上,唇边和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她瞬间便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喊了两声:“刘斗,刘斗……你别死……” 可看到刘斗都这样,她整个人更是慌了,都来不及再去多看一眼,急忙便转过身爬向了院子里,大雨将她的身上流的湿透,连眼帘都看不清了,她挣扎着爬到了父母的房间,挑开帘子进去,便看到了床上父母都紧闭着双眼,那白色的绣花枕头上,都被鲜血浸湿了! “爹,娘!你们醒醒啊,醒醒啊!别睡了……” 这一刻,沈玉体会到了她从未有过的惊慌惧怕,看着她所有关心爱护的人,都躺在这床上满口鲜血,昏迷不醒,她的心都快要裂开了,却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她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扶着门,一步步的挪出来,脚下全是雨水,一个湿滑,她整个人又摔在了那雨水中,浑身都是泥泞。 夜空漆黑一片,雨水冰凉刺骨。 她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爬着,爬到了外面,爬到了隔壁李大婶家的门外,手里攥着一颗路上摸过来的石块,用尽全力去敲着门:“李大婶,李大叔!” 敲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的哭喊声更是贯彻悲伤绝望。 里屋睡得正熟的李大婶李大叔,听到了动静像是沈玉的哭喊声,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点亮了灯,穿好衣裳出来拉开门,就见沈玉脸色苍白,嘴上下巴上衣襟上,连手上全是鲜血! 李大婶一声尖叫,急忙弯下腰,将她抱进怀里:“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沈玉张了张口,又咳出了一口血,这才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爹娘……刘斗,找大夫……” 李大叔闻言,转头就这么跑进了雨中,没多久只听街那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李大叔大声的吼声:“王大夫,快开门啦,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沈玉却听着呐喊声,心里松了一些,连意志都有些将要模糊的趋势,眼白翻了又翻,李大婶使劲的掐着她的人中,才没让她晕过去。 “好玉儿,撑着!你可不能倒下呀,要不然你爹娘,可怎么办?” 李大婶擦擦眼泪,拖着她的身子将她拖起来,半扶半抱的将她拉回了店里,然后把她放在店里的那张长桌上,看着她蜷缩着身子,出去大声的喊:“当家的,快着点儿啊!” 沈玉用力的咬着舌尖,用那疼痛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才没让自己晕过去,片刻后,李大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急忙往后头跑。 没多久,只听她一声激烈的惨叫:“沈大哥,杨大嫂,你们两个醒醒啊!” “阿斗阿斗,你快醒醒啊!” 紧接着便又是一种恐惧的尖叫! “啊!” 沈玉知道李大婶一定是看到了沈英的尸体,果然,片刻后李大婶瞪大了一双眼,满是恐惧的来到她身边,嘴巴张着两只手胡乱的挥舞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玉见此伸出虚弱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大婶别怕,别怕……” 李大婶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痛哭出声:“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家到底和谁结仇了呀?” 沈玉却无力的一笑,就要晕过去,正这时李大叔带着王大夫来了,两人一来王大夫略微查看了一下她的样子,便知是中了毒,立马便拿出了银针,在她重要的穴位上扎好,紧接着一粒解毒丸便塞进了她的口中,说:“李家娘子快给她灌水,越多越好!” “哦哦,王大夫,我给她灌水,你快去后院看看,沈大哥他们都中了毒了,人都晕过去了!” 王大夫话都来不及回,便提着药箱往后头去,李大叔也紧跟着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玉悠悠转醒,她还是躺在桌上,身旁李大婶正端着一只碗,用勺子要往她嘴里灌水,见她醒来,又哭又笑的说:“玉儿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很不舒服呀?” 沈玉轻轻地摇摇头,可发现自己却没有起来的力气,拽着李大婶,问:“我爹娘,刘斗……” 李大婶闻言哭着抹了抹眼泪:“王大夫说他们中毒比你深,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慌,王大夫去找他师傅去了,天亮前就能赶回来,你们的毒一定能解的!” 沈玉闻言笑着掉下了眼泪,这一刻她才明白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若是没有这些好心的邻居,这一夜他们全家恐怕都…… 可是想到逃跑的牛二,和死去的小姑,她心头便不能平静,拉着大婶的手,沙哑着说:“大婶,求你帮我个忙……” 一刻钟之后,李大婶背着沈玉两个人的身影也来到了县衙门口,她将沈玉放在那县衙的屋檐下,这才看着她点点头,拿出了那边鼓架上的棒槌,深吸口气开始用力的击鼓! 嗵嗵嗵!剧烈的鼓声,一声又一声震慑人心,在这夜空中传播远去,震响开来。 李大婶一直敲,敲了一百来下,衙门里才有人出来,揉着眼睛还很是不耐烦的说:“大半夜的死人了吗?敲个鬼呀敲!” 那衙役说着走出来,脚下被什么一绊,差点没摔倒,正想破口大骂,只见脚下躺着一个女子,脸上身上全是血,他一声大叫,瞬间像兔子一样跳了开,这才看着不远处拿着鼓槌的李大婶,尖声问:“不会吧,真死人啦?” 李大婶闻言,将那鼓槌放在了架子上擦擦眼泪,过去将沈玉扶在了身上,说:“快去叫知县大老爷,沈家包子铺,出人命了!” 那衙役闻言睡意立马没了,狂奔着往县衙后院而去。 一听是人命,知县老爷也起的快,官帽都来不及带,便带着人来到了沈家包子店,一进门便问闻声聚集在这店里的那些人:“听说死人了,尸体在哪?” 第133章 杀人者 牛二 这一会儿大概是凌晨两点,可刚刚李大婶和李大叔在街上大喊大叫的那一阵儿,已经吵醒了不少的街坊邻居,虽说冬天天冷,可觉得事情不对劲的,依旧是披着衣裳出来,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所以这一会儿知县到来之后,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左邻右舍的街坊大概总共有十来个,都在这屋子里坐着,知县大人的话一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沈玉的身上。 即便是吃了解毒丸,可毒性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之内,一时间根本清除不下去,她依旧浑身无力,只不过,脑子清醒了些。 她闻言抬起虚弱的手,指了指后院:“尸体在我的房里,请大人移步。” 知县大人点了点头,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来个知情人跟我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好让本官了解一下案情。” 沈玉闻言,扶着李大婶的手臂,虚弱的往后面走:“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好了。现下我家人都已晕了过去,也只有我一个人最清楚今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知县大人回头看一眼她那虚弱的样子,眉头微皱:“那你就从头到尾说一遍吧。” 几句话的功夫,所有人都已经来到了后院沈玉的房间,闲杂人等被衙役拦在了门外,只伸长脖子,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一具尸体,纷纷皱起眉头小声的议论着。 “沈英死的真惨哪,看那胸口的大洞,地上的血……” “一看就是被刀捅的,要说她也是命苦,被丈夫休了不说,这还没快活多久呢,人就死了。” “沈家才倒霉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摊上了人命官司,这回幸亏沈玉中毒少点,她要是中毒也深,这一家指不定就全部要……” “哎呀,别说了,快看大人断案吧!” 人群中窃窃私语着,沈玉扶着李大婶的手进了屋,她有些害怕沈英的尸体,一直低着头眼神都不敢往那边飘,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只能坐在床边。 这一边知县大人已经带着仵作开始验尸了。 “沈姑娘说一说今晚的情形吧,不管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掉。” 沈玉点了点头,便从头开始说起:“晚饭时候我们一家都还好好的,只小姑一人没有吃饭,她说她包子吃的多,一点也不饿,我们也没太在意……” 徐徐的讲述,在这房间里慢慢的荡开来,听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知县老爷听到了疑惑的地方便问:“你的意思是牛二让你小姑在饭菜中下毒,为了来你家偷银子?” 沈玉点点头:“牛二来我家偷银子,不是头一回了,大概月余之前他已经用迷药将我爹娘迷昏,带着他一个同伙来我家偷了一次。” 知县大人闻言皱眉:“迷香都用上了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去官府写状子?” 沈玉闻言抬头看他一眼,唇角无奈的苦笑:“民女去了,可那是大人您不在府衙之内,师爷说只要人没死,就不是大事儿,叫我别去烦他。” “又过没几天之后,我家又着火了,火势将房子都烧空了。这件事左右六舍的街坊都知道,我房子里好大一滩煤油,怀疑是有人刻意纵火,又去衙门上告,可师爷还说,没死人他不管。” 知县大人听到这里,拳头已然紧握,一张脸已经黑透了。 他没想到陈师爷居然有这么大的狗胆,这么重要的事儿,差一点点都出了人命,他居然不管也不上报! 这幸好是陈师爷现在已不在他身旁就职,若这样的垃圾依然在他身边,他岂不是要被坑死? 这边仵作已经验好了尸体,来到知县大人面前轻轻一拱手:“大人下官观察过了,正是地上的那一把刀,将死者一刀正中心脏致死。” 沈玉闻言轻轻看了一眼那把刀,不管是刀柄还是刀身,上面全沾染了血迹。 知县大人闻言点点头,看着沈玉:“现在下毒的凶手已经确定是牛二,接下来你就和本官说一下,杀死死者的凶手和经过。” 沈玉点点头,身体有些虚弱,靠在了床柱上:“杀死我小姑的人也是牛二。” 她眼神苍凉麻木,看着沈英的尸体,面容上浮现一丝悲怆:“牛二在我爹娘的房间里,没找到银子,就来问我银子藏在哪儿。” “我不说他就打我的脸,掐我的脖子,说要把我掐死,我自然不肯。” “也是自打上次牛二来我家偷过之后,我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藏在枕下的一把匕首,就悄悄拿了出来,趁其不备,捅了他一刀。” “牛二惨叫着就将我手里的刀夺了过去,要来砍杀了我,那一会小姑怕我死了问不出银子的下落,就上前来拦着他,两人争执之间,牛二失去理智,用力过大,一刀捅在了她的心口上。” 沈玉说着那双麻木的眼,空洞着流出了眼泪:“牛二真的疯了,他杀了我小姑之后,看到人死了满地的血,许是怕了,又或是因为他身上的伤流血太多,也怕死,便再也没有来纠缠,就急忙跑了。” “后来我便一路爬着,去看我家的伙计和爹娘,紧接着去敲李大婶家的门,让他帮忙去找了大夫……” 沈玉说完,紧紧的闭上眼,眼泪顺着颊边流下来。知县老爷看着她的一张脸和那个虚弱的样子,又问:“按照伤口的情形来看,她的供词是否可靠?” 沈玉听到这里,心头微颤,目光幽幽看着沈英的尸体,眼底一片凉薄。 她说过,重活一世,绝不在委屈自己!沈英,你手辣,那就别怪我心狠! 仵作闻言点点头:“下官刚才查验了,这匕首长七寸,几乎是整根没入了死者的胸口,所以才一击毙命的。” “同时这也说明了行凶者力气极大。当时现场有三人,沈姑娘身中剧毒毫无力气,即便是拿刀去捅人,也顶多没入三寸。” “而那位牛二,伤口应该三四寸许,或许并无伤中要害,况且他有本身是男子力气就大,若持刀行凶,这样尖利的匕首,必定整根没入。” 知县大人闻言点点头,绕着那尸体走了一圈,又看了那刀柄,再看了看沈玉,觉得并无疑点。 “本官宣判,杀人下毒者,乃丁家村的牛二!即刻起全镇搜捕,务必要将杀人犯捉拿归案!” 知县大人说着,看着沈玉:“捉拿犯人需要有犯人的画像,你见过牛二,就和画师描述一下他的长相,也好方便我们官府捉拿。” 她点点头,看着画师过来,却说:“大人,民女也会作画,若是亲手画出来,必定更为相像,捉拿起来机会也大些。” 知县大人闻言点点头:“你身子虚弱,不过一幅画像,想来也没问题,你尽快画完,本官好派人临摹,四处张贴。” 沈玉点点头,撑着身子坐在了桌旁,接过画师递过来的笔墨纸砚,颤抖着手,开始描绘牛二的形状。 地上的沈英的尸体也已经被衙役放到了屋檐下,下面铺着一个木板,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只等着主人家有了些力气,便找个地方下葬。 过了许久她才将这画像画好,整个人都没力气了,额头上全是虚弱滋生的细汗。 知县大人接过那画像点了点头,递给画师:“用最快的速度,将这画像描摹出来,这等恶劣的杀人犯,并不能让他逃了!” “张捕头,现在便带着十个人去丁家村搜查,若杀人犯不肯归案,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是!大人!” 片刻后,沈玉看着大人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离开,再回眸时,看着那屋檐下漏出来的一双脚,双眼麻木。 沈英,别不甘心,这是你的命!是你自找的! 第134章 就她沈英也配 官府的人走后,街坊邻居说话的声音才大了点儿,好心的李大婶扶着她的身子,让她躺在床上。 外面的街坊邻居也开始端过了水,拿过了抹布,帮她整理屋子里的所有血迹。 准备开小饭馆的大叔,为人最是憨厚,看着那地上全是血,还从家里拿来了艾草:“这出了人命,满地都是血,自然带了凶气,这艾草最是驱邪,去血气的。” “沈姑娘,你好好躺着吧,大家伙帮你把这地上收拾好,等你娘和爹醒来了,看着也能舒心点。” 沈玉眼眶湿湿的,看着大家伙帮她忙活,不嫌弃脏也不嫌弃晦气,伸手抹了抹眼泪感谢大家:“多谢各位大叔大婶,不嫌弃我家晦气。今日之恩,来日必当相报!” “沈姑娘客气啥啊,别多说话了,赶紧歇着吧,街坊邻居的你家有难我们怎能看着不帮。” 沈玉闻言,苍白的唇笑了笑,闭上了双眼。 想着沈英死前那个不甘心的眼神,她心中麻木,却毫不愧疚。 若是她安安份份的,一直在沈家包子店,将来她也能给沈英养老的。或许也能在几年后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好好的过日子。 可她却不肯,偏偏要和牛二一起,给他们一家人下毒,还想着和牛二拿了银子之后远走高飞。 想起上一次,她还说自己狠毒,还真是可笑! 所以,即便你死在我手上,我也毫不愧疚,因为,你该死! 天亮之前,王大夫终于将他的师傅带了过来。 老大夫七十来岁了,精神很好,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了,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一进门便坐在了沈玉床前给她把脉。 因着毒性沈玉神思迷迷糊糊的,看着老大夫问:“老先生,我们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老先生闻言先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把脉之后看着她的眼球舌苔,才说:“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乡下闹耗子的耗子药,就是分量大了些,所以毒性烈了些。” “你放心有得治,只不过这毒性解起来有些慢而已,需得细心调养五天以上,毒性才能缓解。” 沈玉闻言笑着流了眼泪,抓着老大夫的干枯的手:“老先生,我没事儿中毒不深,您快去看看我爹娘和我家的伙计,他们都现在还没醒呢。” “姑娘放心,老朽这就过去。” 老大夫说着出了门儿,王大夫却留下,又给了她一粒研制的解毒丸给她施了针,这才往别的房间过去。 屋子里,对面的大叔,烧了一盆艾草,即便有些烟雾,也正好将那些晦气给冲走了,屋子里再一次恢复了干干净净,沈英的尸体还摆在那屋檐下。 沈玉这才想起来,尸体不能就这么放着,便托隔壁的李大叔,让她回乡下去给二叔和祖母报信。 老太太赶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一进门,什么情况不问,只看着沈英的尸体被放在了屋檐下淋得透透的,身子也僵了,一下的扑上去,便大声的哭喊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娘一个在这世间啊,我的小棉袄啊,你醒醒啊!” 沈玉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她趴在那外面哭着,眼眶中一丝情绪也无,只见沈财和张氏也趴在那地上哭,围着尸体,不停的哭喊着。 老夫人哭了很久,被街坊邻居劝着扶了起来,她这才擦擦眼泪,进了屋看着沈玉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一点眼泪也没有,劈头便开始大骂:“好你个黑心又恶毒的小蹄子呀,这可是你亲姑姑呀,她被人杀了,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啊!” “她可是你亲姑姑啊,你看着他被人杀了,怎么都不救一下呀!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就这么被人杀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骂,这谩骂声惹怒了左右的邻居,隔壁的李大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便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说:“沈家老太太,你这心也忒毒了一点!一来就只顾着你这丧心病狂的闺女,你也不看看您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儿,被你着黑心的闺女下了毒害的,到现在还藏在床上没醒!” “这幸好是你这黑心的闺女被人给捅死了,这要是没死,一定要让知县老爷把她拉过去,判个秋后问斩,把她的狗头都给剁下来!” “还说人家是故意不救你女儿,你也不看看人家玉儿躺到床上,现在被害的连动都动不了!自己的命都顾不上,还去救她,我呸!好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就算是不来哭这两声,人家沈玉也能将你这黑心闺女给埋了去!” 老太太闻言,脸上有些讪讪,瞪了沈玉一眼,这才一边往沈德的房间走,还不服输的说:“不就吃点耗子药,人也死不了!过几天就能好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这毒药还是牛二那个混账逼着我闺女给你下的,又不是我闺女自己跪存了心要下的,你凶什么凶!这是我家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张氏站在一旁,和丈夫守在一起,在沈玉的这个地盘,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即便沈玉现在虚弱在床上,那也是不好惹的,病老虎也比猫的爪子要力。 老太太推开门,进去看了看,摸了摸脉人好好的,这才出来:“有这一天啊,全都是他们自找的!若是早些把赚的那些银子都给亲戚家分了,也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李大婶闻言真的是气得要死,谁家累死累活赚来的银子要到处分?伸出手臂便要指着老太太,对骂她个昏天黑地,可这时候沈玉却从床上起来,喊了一声:“大婶别气了。” 李大婶见她起床站都站不稳,急忙瞪了老太太一眼,转身去扶着沈玉出来。在她耳旁轻声说着:“你家这老太太呀,真不是个东西,这黑心肝的闺女比你爹娘和你都看重。我家要有这样一个老婆子,我非得气炸了不可!” 沈玉闻言,轻轻笑着拍拍她的手,这才看着老太太那一张黑脸:“祖母,我知道你是巴不得我们一家都被这耗子药给毒死了,你好像二叔家继承了我家的店铺和银子,对不对?” 老太太闻言都是像见了鬼一样的瞪着沈玉,这个小蹄子,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还当众说了出来?顿时便像是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的便叫:“黑心的烂货,你少污蔑我,我可没有这么想!” 老太太心里是怎么想的,旁人是不知道,她却不是猜不着,冷讽一笑下了台阶,站在这院中:“不管你有没有这么想,但眼前我们家人也都这个情况你也都看见了,我们都半死不活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小姑的丧事也就交给老太太您了。” “按理说像她这样下毒害人的凶手尸体都要被官府抓走,入了官府的火葬场,被一把火烧了,随处找个地方撒了。” “可大人仁厚,念着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便让这丧事让我们来办,可如今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这丧事我也没工夫来管,就请二叔和二婶将小姑这尸体拉回去,随便找个荒郊野地埋了吧。” 老太太闻言双眼一瞪,指着她鼻子又叫:“好歹是你小姑,人都死了,你就这么撂着不管呀,还叫埋进荒郊野地去,你怎么这么恶毒?” 沈玉闻言也冷了脸,回眸轻嘲的看着老太太:“要不然祖母你想我怎么样呢?跟小姑买了上好的棺材,请大师给她找个风水宝地,再给她烧上两个童男童女,让她在阴间好吃好喝,有人伺候,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被气笑了,“我呸!就她沈英也配!她伙同牛二对我家下毒,我一家四口差点丧命于她之手,就她这样的,活该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第135章 叫人不安 老太太气的手都在颤抖,一步一步的来到沈玉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你好恶毒,好恶毒啊!那怎么着也是你亲姑姑,你却想让她连投胎都不成!” 沈玉才不会在乎老太太的谩骂,冷眼一瞥,虚弱的转过身,可这一刻老太太却怒极了,趁着她转身的这一刻,一把抓住她头发猛猛的就一推! 沈玉本就虚弱,身上没力气,此刻又毫无防备,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头刚好磕在了台阶上,瞬间额头又磕破了,流出了鲜红的血! 李大婶一声尖叫,一把将老太太给推了过去,急忙上前将沈玉扶了起来。 “玉儿,你的头流血了,王大夫快来!” 老太太也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这么弱不禁风,她随便一推他就倒了,把头也都给磕破了,一时间站在那有点呆了,可左右的街坊邻居确实忍不了这个老东西了! “我说沈家老太太,你没看你孙女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推她!好歹也是个祖母,怎么这么狠的心?” “对呀,你那闺女是亲的,这孙女儿就不是亲的了!你这心也太偏了点。亏得没回沈玉回家,人家都给你带满满一篮子的包子呢,感情都喂了狗肚子里去了!” 老太太被左右的邻居骂,她脸上有些赫然,却更加恼羞成怒,指着别人的鼻子大叫:“这是我沈家的家务事,关你们这些人什么事儿啊?叫你们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赶紧的滚滚滚!” 沈玉头被磕破了,挺疼的,那血流下来遮住了眼帘,她随手一擦,扶着李大婶的手站起来,看着祖母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出去! 实在是见不得她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了,让人心烦的要命,回头看这张氏:“婶子,你也别傻站着了,赶紧和二叔一起出去找个车,把小姑的尸体拉回去,找个地方埋了吧。” 张氏闻言唇角颤了颤:“直接埋了呀,那丧事啥的不办吗?” 沈玉冷嘲一笑:“还办什么丧事?像她这样的害人犯,你要办一场丧事,让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她死的光荣吗?” 张氏闻言点点头,扯了沈财的手,两人一起出去开始找车子。 可这个时候,老太太又不依了,看着沈玉双手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不论如何,你小姑都是我亲闺女,不能让她就这么去了,就算是不办丧事,最少也得买个好的棺材,让她安安心心的去了才是!” “反正你现下还好好的,吃几天药就能解了毒了,这会给我点银子,我出去给我闺女买棺材去。” 左右的街坊邻居都被老太太给气笑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们也真是长了见识,也明白了,为何沈玉一家要来这店上开铺子,却从不接老娘过来住。 就她这样的性子过来,住店里指定要开不下去,一天到晚的非要被闹得乌烟瘴气。 李大婶捏了捏沈玉的手,小声的说:“别给这老东西钱,一个害人的东西,连个破草席都用不上,直接挖个坑扔进去,连个坟头都不用立!” 沈玉点点头,这才看着老太太:“我不是圣人,我也没那么好的心肠,沈英能给我一家下毒,差点害死我们,我不把她的尸体拖去烧成灰撒在河里就是我仁之义尽了!如今你还让我给她出钱买棺材,哼,老太太你别做梦了,这银子一个子我也不会出!” “您若是心疼闺女,出门左转不远,就有一个棺材铺,你想买几个买几个,我都管不着!” 老太太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眼看着又想骂什么,正这时,张氏他们回来了,将车子推进了院子里,直接抬着那木板和尸体放在了小车上。 沈财也觉得,娘有些太过分了,大哥还在屋里没醒呢,这就要银子……便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娘,赶紧走吧,别在这闹了,你看大哥家一家都成这样了。再这么闹下去,别人该怎么说咱们?” 老太太才不怕,不过小儿子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再看看闺女都成了尸体了,在这么光天化日的亮着也不太好,但赶紧入土为安才是,本就是被人杀的满身的凶气,若是再不入土,指不定要变成厉鬼了! 便冲儿子点点头:“那你前头拉车。” 说着,回头狠狠的瞪了沈玉一眼,推着车往前走,可经过前头的时候,看到仓库那有好多的面粉粮食,她立马叫车子停下,就开始去搬面粉:“狠心的小蹄子,连个棺材都不给我闺女买,家里存这么多面粉,什么时候用得完呀?我要把这面粉拿走,拿去换了银子给我闺女买棺材!” 可说着,搬了一大袋子就要往车上放,可总不能把这面粉放在闺女的尸体上,想着别立马跑到外头去,在街口的地方叫了一辆牛车过来,都将这仓库搬空了,才心满意足,冷哼一声离开了。 李大婶和街坊邻居看着老太太这么嚣张,将人家的面粉都给搬走完了,回去后院看着沈玉,气的是直摇头:“你奶把你家的面粉都搬完啦,你怎么都不吭声啊?由着他搬走,那么多的面粉哪,够你家做半个月的包子了!” 沈玉闻言却无奈的苦笑着摇头:“要不然如何呢?我又没个力气出去,也抢不过她,再说了,这要不让她拿点东西走,她也不会走的这么利索。由着她去吧,不管是她吃了还是她卖了,都无所谓了。” 李大婶闻言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大早还没吃饭呢,我赶紧出去给你弄点,吃饱了身子才能慢慢好。” 沈玉闻言,立马起身,要从抽屉里拿银子给她,李大婶却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瞪着她:“好你个丫头,咱们街坊邻居的,还给我银子是在打我的脸呀!赶紧收着的,以后白给我吃个包子不就行了!” 沈玉闻言一笑,也觉得自己犯傻了:“那就多谢李大婶了,我想吃碗面。” “得勒,这就去给你买。” 吃过了早饭,李大婶和对面的一位大娘忙着又给他们一家几口煎了药,一个个都给灌了进去,人家这才回去忙生意。 沈玉吃了药歇了许久,感觉好了一些,这才起来,手里拄着一根棍子,跑去厨房弄了两碗水,这才回到后院。 将王大夫留给他解毒药丸都化在了水里,先是给爹娘喂了,剩下了一大半,拿去给刘斗喂完了。 听王大夫说,刘斗是个男的,饭量最大,他吃的饭最多,所以中的毒也最深,怕是没有六七天,是起不来床的,可是这么下去不行,她一个女人身上也没力气,再加上端屎端尿的,也不太方便。 当即便放下碗出门去,在街头上找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给了人家十文钱,叫去刘斗的家里,请他爹过来帮着伺候。 刘斗的爹是个好人,听见儿子出了事,来了之后只管哭,给儿子擦身换衣,却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还帮着沈德端屎端尿换衣裳。 沈玉感激在心,眼眶都红了,给老人家些银子叫他中午出去买饭吃,可老人家只知道给她省银子,中午做了一碗杂粮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沈玉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正喝粥呢,外头梅娘脸色不好的来了。 一进来,便坐在她床边,放下了手中提着的饭菜:“我昨日进城了,不知你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不一回来赶紧叫厨子给你做了好吃的给你带来,怎么样,身子还受得住吗?” 沈玉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那碗杂粮粥,再看着她提过来的几个小菜和一碗米饭,不知道该吃哪个好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吃点香喷喷的东西,也能好的快。就吃了梅娘带回来的几样菜…… 吃了两口,想着隔壁的大爷吃的也不好,却舍不得花银子,边看着梅娘说:“我给你一两银子,这段日子啊,你帮我在饭馆里订了菜送过来。刘斗他爹舍不得花我的银子,只会熬粥喝,我心里过意不去,也让他吃点好的。” 梅娘闻言点点头:“我给你订好吃的,银子就别给我了,你做的口脂卖的好,我在你这儿没少赚银子,不过几天的饭菜而已,我出得起。等你身子好了,再去给我做一批拿来,银子不就有了,真是傻丫头。” 沈玉闻言笑着吃饭,不再说话。 梅娘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来之前呀,我看到了街上墙上贴的告示,听说张捕头带着人去丁家村,没抓到人,那个杀人的恶心东西跑了。” 沈玉闻言手中的筷子一滞,她就知道牛二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抓住,可留着他这样一个祸端还在人世间,还真是叫人,不安呀…… 第136章 我不活了 牛二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从沈玉到包子店出来之后,便直接想要回家里收拾一下行囊,因为他知道只想犯下了大案,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沈玉都会将帐算在他头上,官府那边也不信她会杀了她亲姑姑,所以官府那边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需要提前远离这里,好逃命! 可他受了伤一直流血,跑的也不快,还没快到家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村子一阵阵的狗叫声,一阵接一阵疯狂的叫,他就不敢再动了,急忙顺着那小路往山上跑。 深更半夜的,为什么会狗叫?肯定是有人闹出了什么大动静!所以他想着一定是官府派人去抓他了,没想到那个小寡妇的动作居然那么快,肯定是在他走之后不久,就去官府击鼓了! 这下完了,家回不去,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还受了这么多的伤,这十里八乡的也不能去找大夫,他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的伤口,那么大的一个刀口,不停的流着血,那血都成了黑色。 他随便一个呼吸,那伤口都疼得让他快要晕过去,他跑到了山上,一个隐秘的小山洞里,窝在那里面感觉自己浑身滚烫像烧了起来,实在没办法了,不能这么下去,就趁着天刚刚亮,便爬了出去,在野地里找了平时知道的那些止血的药草,嚼碎了敷在那伤口上。 冬天,就连山上也一片荒芜,几乎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他捂着伤口跑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了一些荆棘丛里干掉的野果子,一个个像黄豆那么大,他摘了一大把,手上全部是被那荆棘的刺查出来的血珠子。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哭,费了那么大的两次力气都没弄来一点的银子,反而让自己落成了通缉犯的下场。 如今还躲在这山里,靠吃野果度日,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拖着残败的身子回到了山洞里,就这么耗着,活一天是一天…… 楚云亭逃出京城之后,本想弃了马车骑马回去的,可惜这一阵子下雨了又是冬天,若是连马车都丢了,难免要受风寒,便只能驾着马车,每日慢悠悠的走。 而京城里,三爷得知他逃了出去,并没有发大脾气,只是挥手叫东君派人前去跟着,保护他的安全,毕竟他一个大活人在他府里住了这么久,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到暗中做什么,就派人跟着随行保护,只在合适的时间带他回来。 东君当即摸摸鼻子边去了,心里却想着,所以王爷前一阵子的心情不顺,还是皮痒吧?昨夜翻了赵府的墙,被赵小姐挠的脖子上脸上全是指甲印,连门都出不了心情就好了? 这果然,男人身上的一身毛都得女人顺才行…… 王府里,安王对着镜子照了照,脖子上被那猫爪挠拿出来的指甲印,还血淋淋的,就连脸侧也被挠了两下,弄得他这几日上朝,都被人用诡异的目光看着。 连老头子都颇为怪异的看了两眼,在下朝之后也将他叫了过去,说什么,堂堂王爷,就算是宠女人,也该有个度。 他撇撇嘴不认同,将衣领又竖了起来,遮住那些指甲的印子,心情不好的哼一声:“一群不懂情趣的家伙,女人若在床帏之间还像小白兔一样乖巧,那也太没意思。” 想着看着外头渐黑的天色,眯了眯眸子,都两日没去了,也不知她想不想自己……那一夜,她可是舒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一想,一颗心就像是猫爪子在挠一样,痒的不行,看着外面的天色,觉得怎么还不黑还不黑,又过了许久,摔了手里的文书,大喊道:“东君,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传膳?” 站在外面的东君闻言看了看天色,这距离往日传膳的时辰还早着呢,王爷这是……饿了?还是,急了? “属下这就去……” 这几日赵氏心情都不大好,丫鬟还以为她是刚刚回来不太适应,白日的时候,挑着笑话跟她讲也都不笑小姐几回。 赵雪词也不敢让丫鬟发现,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被那混蛋撕烂的那身衣裳也被她扔进了火炉里烧了,丫鬟问起来,她就说是弄脏了烧了。 想起安王那个混蛋,毫不认错,反而还将她…… 她坐在榻上,眼眶又想红了,那个混蛋把她赵雪词当成什么了?青楼的妓子吗?想动就动,想睡就睡,却连个像样的交代也没有! 她虽说心里还念着他,但只想听他一句道歉,他就死活不说,总认为他是对的。 想到此,偷偷的擦了擦眼泪,看着外面快要黑掉的天色,想着两天了,或许今夜他还会来,等到时候,她一定要让他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不是什么随便玩玩就可以的女人! 她的前半生,因他而受苦的那些光阴,她定要讨个说法! 用过晚膳之后,赵雪词挥退了丫鬟不让人守夜,丫鬟们乐得自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早早的睡了。 安王来的时候,见她房里还亮着灯,心下顿时一喜,她居然还亮着灯,是不是在等着自己?果然是心有灵犀呀! 他还美的不行,悄悄的翻了墙又上了楼,轻轻推开门,果然见赵雪词正在榻上坐着,穿着一声正红等绣花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挽着个简单的发髻,只戴了一根金簪。 柔和的烛光下,她的侧脸娇弱柔美,一点也不像在床帏间那个张牙舞爪的疯样子。 听到动静之后,赵雪词转过眼来,看着他嬉皮笑脸的一张脸,眉目冷凝:“你果然来了。” 安王的笑容带了些痞气,看着她居然精心打扮的等着自己,心情美滋滋的,坐在了她的身边,大手顺着,就想要去搂着人家的腰。 赵雪词狠狠的一个手肘撞回去,瞪着他:“王爷请自重,莫要对妾身动手动脚!” 安王毫不在意,一点也没撞疼,反而凑近了:“你浑身上下本王哪没动过,现在让本王自重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赵雪词闻言冷笑,一把将他推开:“对呀,在你的眼里,我和你府中的姬妾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被你碰过了,一次和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我不想这样!我这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却还要被你这样子欺辱。在你眼里我是低贱的,那我真就真的低贱吗?” 安王见她又气哭了,顿时摇摇头:“说什么呢?在我眼里你一点也不低贱,你是我的心肝。” “你闭嘴!我不想听这些,今日我只想与你做个了断!” 这赵雪词哭着将头上的金簪拔下来,瞬间竖在自己的喉咙之间,泪眼模糊的看着他:“你知我的脾性,如今我不愿做你的玩物,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十八年前你不愿娶我,我可以不怨你!但如今,我不想再与你有丝毫牵扯。你若同意,便立个誓言,你若不允,那我便只能以死明志!” 安王见她居然以死相逼,顿时也怒了:“到现在你还认为你自己没错!当年你不过是个六品官之女,如何做得了王妃?更何况那些年边关战事不停,好不容易北狄派了使臣过来,商谈休战和亲之事,在那样的关头,你却让我弃了北狄公主立你为妃,你都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吗?” 赵雪词听他这样说,顿时炸了毛:“可当时我都有孕了,我都怀了孩子了,你至少也要让我进府做个侧妃,你却让我做妾……” “让我做一个,进了你王府里以后就被你扔进旮旯里的贱妾!哪怕随便一个侧妃,动动手都能把我给弄死的存在,那样我还如何护着孩子?” 安王闻言重重的一甩袖子,狠狠瞪着他:“说来说去,你就是太高傲,明明身份不高,还非要自视清高,认为你有多了不起,你能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赵雪词闻言眼泪流的更凶,被心爱之人往心上插刀子的滋味,没人能懂!这一刻她内心最卑劣的一面被他戳破,满心的羞愤手都在颤抖,一个冲动便大吼着:“被你这样看轻,我不活了!” 第137章 一个不留 安王其实就在等这一刻,等她情绪激动的时候,身子都站不稳,拿着金簪的那只手有丝毫松懈的时候,他便电光火石一下子冲过去,将那簪子夺过来,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紧接着掐着她的细腰,将人压在床上,愤怒的大吼:“你少在我面前玩这种苦肉计,你以为看不出来你是在逼我吗?” 赵雪词的心中的小九九又被戳中了,羞耻的没脸见人,捂着脸一直哭,一直哭,却什么也不话说了。 安王却恼的不行,她总是这样,逼着人听她的才行! 从她身上起来,心烦意乱的在这屋子里踱步,不小心踢倒了的簪子,愤恨的一脚踩扁,回头就冲着她大吼:“赵雪词,你现在回头想想,咱们恩爱的时候,本王可曾说过要娶你为妃?” “我若是同你说过,那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定不会失言!可本王从未说过,你却用腹中孩子逼迫我娶你为妃,难道你就对吗?你就有理了吗?” “更何况当年边疆战事刚休,举国上下都在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北狄来了使臣,那公主点名要我娶她为妃,父王下了圣旨,我若不娶,那便是抗旨!” “我在战场杀敌,这一路立下来的军功,难道要因为你的威胁,而付之东流吗?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一定要我为你抗旨,成为父皇眼中的不孝子,让举国在北狄没了大国脸面,你才能满意吗?” 安王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坐在榻上,将凉透的茶喝了好几口,心头的火气才慢慢的下去,再回头看着赵雪慈没脸见人的趴在枕头上哭,心忽然也软了。 当年要是忍住不碰她也就好了……叹口气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这么多年我知你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你怨本王,恨本王,对本王张牙舞爪,本王都能忍。” “可本王堂堂战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不是心里还有你几分呢?为何要屈尊降贵来爬你的墙,翻你的窗,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安王说着就想离开,可这几番话却深深刺痛了赵雪词的每一个神经,她本就不是什么循规守礼的大家闺秀,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未婚有孕了! 被这一番话刺激的,瞬间从那床上坐起来直捶床板,厉声大吼:“你说的对,就是我的错,当年偏要信你的鬼话,把我的清白之身给了你,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贱!” 安王准备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知道方才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太重了,虽然那是事实…… 可毕竟十八年都过去了,两个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在计较那些也显得太小肚鸡肠了,他毕竟是男人,总该让着点女人的,更何况,还是个拎不清的女人…… 想着长长的叹口气,转过身来坐在床边,伸出手想去给人家抹眼泪,赵雪词却狠狠的一拍,长满老茧的手被拍到了一旁。 安王见此皱眉正想耐着性子,在哄一哄的时候,外面楼梯上却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只见赵老爷和赵夫人一同来了,两个人全是一脸的愤怒,赵老爷手中还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两人一进来,连行礼也忘了,愤怒的赵老爷,提着那把剑进了屋里狠狠的砍向那张桌子,怒声大吼:“三爷,您深夜私闯我女儿闺阁,莫要欺人太甚,当本官是个死的!” “今夜您若是不将这事情给本官解释清楚,明日一早,本官就撞死在大殿上,然后皇上为本官做主!” 赵雪词见到爹这样,羞愤的掩面哭泣。 安王却因此狠狠皱眉,刚才吵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居然忘了这不是自己家,弄得赵老头居然来得这么快,还提着一把剑…… 想着十八年前赵老头是个六品官,没胆子跟他闹,如今好歹也是三品,真要是闹到父皇面前,他也没脸。 正想说什么一边的赵夫人,见女儿羞愤得直哭,顿时也哀嚎起来,跪在了地上冲王爷磕头:“三爷,都是民妇不好,当年没有教好女儿,让她做了错事。” “可这么多年了,她在那个乡下的偏远地方已然吃够了苦,如今回来民妇只想让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还请三爷您放过她吧。” “三爷,您身份尊贵,民妇的女儿,真的配不上您啊!” 赵老爷闻言,又是一腔怒火,那把剑狠狠的捅在地上,木质的地板被扎了一个洞,只见他怒瞪着一双眼,也跪在了地上:“还请三爷放过小女吧!” 一旁哭泣的赵雪词见父母都跪下了,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急忙也从床上起来来到了父母身边,跪着开始给三爷磕头:“王爷,都是妾身不自重,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有王爷看在妾身为您生下一子的份上,放过妾身吧,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安王坐在床边,只觉得眉头突突的跳,手真的好痒,好想拿刀砍人! 他们口口声声的叫他放过赵雪词,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是赵雪词口中所说,过两年之后,悄悄的寻个门当户对的嫁了? 一想到这里,安王只觉得,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被戴在了头上,他是楚国的战神,尊贵的王爷,睡过的女人要去被别人睡?或许还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一想到这儿,他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实在忍不住了烦躁两步走到桌前,抬起一脚,将桌子踹倒了,噼里啪啦的一阵乱糟糟的响动。 “赵重山,你别在本王面前做戏,有什么要求直接说,提着一把剑,还说要去自戳,吓唬谁呢?当本王是吓大的!” 赵重山才不害怕,将那把剑往地上一放,拱手行了跪礼:“下官只有一要求,只请王爷以后莫再来骚扰小女!” 安王这一瞬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口大石头,怎么都气不顺,在看着赵雪词也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又想着那从他王府里逃出的小子,实在无奈的伸手扶额,很是无力的坐在一旁的榻上:“算了都起来吧,别在我面前做戏了,想给赵雪词讨个正经的名分就直说,本王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混账。” 一语落地,赵老头的手颤了一下,却没动,依旧老老实实的跪着,将头埋得深深。 安王见此瞪了一眼:“得了,起来吧,本王明日一早便进宫。向父皇请旨赐婚。立赵雪词为安王妃,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赵家三人闻言,才集体松了一口气,赵老头这才变了脸,从地上起来冲安王躬身:“三爷大度,方才知是下官行事有些过激,还望三爷莫怪。” 安王哼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这边赵夫人也扶着女儿起来,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眼眶含泪很是兴奋和激动。 苦苦守了十八年,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王妃呀,当年求之不得的,现在终于要得到了,孩子心里的那口气,也该顺了吧…… 可赵雪词站在一旁,却沉默了片刻,安王看着她表情有些不对,顿时皱起眉头:“赵雪词,本王都说要娶你为妃了,你怎么还一脸苦瓜样?” 赵雪词闻言松开母亲的手,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他:“王爷肯娶,妾身自然欢喜,可还有一条件,望王爷应允。” 安王闻言挑眉,狐疑的看她一眼:“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王爷需答应妾身的进府前,尽数遣散府中姬妾,一个不留!” 站在一旁的赵夫人闻言,差点没闪了老腰,女儿这是……疯了呀! 就连坐在榻上的王爷,也是愣怔了好片刻才回过神,眨巴眨巴眼看着她:“赵雪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要求他遣散府中姬妾,一个不留,那不是要他后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第138章 咒我死是吧 赵雪词闻言淡淡一笑,反而上前一步,凑近了他,极其认真的说:“妾身知道。” 安王眉头狠狠皱起:“若本王不允呢?” 赵雪词闻言,眼眸微亮,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王爷若不允,妾身自然当也是肯嫁的,只不过,等妾身成了王妃之后,便会亲手收拾她们,届时还请王爷不要插手后院之事!” 安王深吸一口气,看着赵雪词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主母后院的事,男人一般不插手。等到赵雪词进了王府,若真要遣散他府中的姬妾,他也是没法子的,总不能为了那些贱妾,和王妃闹起来吧? 赵雪词见他这副模样,笑了笑上前一步,坐在了他的身边,说话声音也柔了一些:“王爷若愿为妾身散尽府中姬妾,妾身自会将王爷的庶出子女视如己出,悉心教养。也会劝着云亭,多与您亲近。” 安王闻言瞪了她一眼,片刻后:“不过是些妾,遣散就遣散!只不过,为本王诞下子嗣的那三名姬妾,还是留在府中的,否则那些孩子们没了亲娘在旁照看,到底是可怜了些。” 赵雪词闻言撇了撇嘴,却依旧是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只等将来儿子请封世子,她的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露出了一丝微笑,你欠了我十八年的时光,以后的十八年,慢慢补回来吧,我不会再允许你的眼里在除了我以外,有别的女人! 溧水镇这俩日天晴了,可冬日却越来越冷。 沈家一家人都还十分虚弱,虽然都醒了过来,但沈德夫妻和刘斗却依然没有力气下床,特别是刘斗,他虚弱得连饭都只能让别人喂着吃。 不过好在他爹伺候的好,几天过去,大部分也都能下来床,自己走动了。 而他们在听完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颇为感慨,再看着沈玉的眼神,也是既怜惜,又赞赏。 唯一遗憾的是,官府那边至今还没抓到牛二。 沈红来的时候,沈玉正在院子里,自己下床走动,试图通过锻炼让身体好的更快一些。 沈红一进来,便过来扶着她的手臂,陪她在这里院子里一起走,还说:“我娘派人捎信过来了,说是小姑他们已经安葬好了的,就在东山脚下不远的地方。” “我娘还说,祖母只哭了一夜,第二日饭量也没少,还是吃那么多呢。” 沈玉闻言一笑,指不定是因为将她这里的面粉都搬走了,所以心里舒畅了,连女儿的死也都淡化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了,你不必专程跑来看我一趟,你若是出来的久了,指不定以后要的那些姐姐们,又要在杨老爷面前说你什么闲话?” 沈红却摇摇头:“没事儿,你家的事啊,整个镇子都知道了,我来之前跟老爷打过招呼的,他同意了的。” 说到杨府,沈红便想起了杨子辰,看了看沈玉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上一回,杨老爷叫我来说和之后,杨公子还没卸下那份心思呢,我就跟老爷也说,你有克夫的命格,所以老爷才打了杨公子一顿,叫他不许再来纠缠你。” 说到这里,沈红眼神有些虚,看着沈玉似乎并未生气,轻叹了一口气:“我虽说你是克夫命,可也是为你好,你莫要气我。” 沈玉闻言笑了,回头看着她最近丰腴不少的身子:“放心吧,我还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那杨子辰的确是没来纠缠我,许是杨老爷的那顿打有了作用吧。” 沈红闻言点点头:“这世上做儿子的有几个不听爹的话,不过这段日子杨公子也一直病着,上回不知道往哪去了,淋了一身的雨回去,夜里就发了高烧呢,把老爷都给急得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沈玉听到这里,讪笑了一下,那天也的确是揍他有点狠,给他打击有点大了,他又淋着雨回去,不生病就怪了,想着便问:“那杨公子,最近好些了吗?” 沈红闻言摇摇头:“听说是还没好呢,连吃着药,饭也不怎么下,不过倒是不烧了。想来能慢慢好的吧。” 沈玉点点头,杨家有钱,请得起好大夫吃好药,想来也没什么大碍的,只不过那心事总要慢慢的想通才是。 沈红在这里陪了她半天,赶在午饭之前就回去了,回到后院之后,还没到吃饭的时辰,她也不想在屋里头闷着,就在花园里走走,也没让小丫头春花跟着。 这个时节的花园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不过在外头吹着风,总比在屋里闷得发慌要来的强一点。 她在这回廊里走着,片刻后拐角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手里正端着一个盘子,差点都撞到了,她一声惊叫,攥着帕子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才没撞上,再抬眸一看,居然是上次给他鸡蛋的厨子。 那厨子见是她也惊了一下,片刻后便笑:“红姨娘好。” 厨子说着看了她一眼,便端着盘子准备离开,上面似乎是放着后面不知哪一位的饭菜。沈红在他离开,想起上次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的那只辣子鸡,顿时叫住了他:“这位大哥,有个事想问你。” 那厨子闻言,脚步停了下来,有些憨憨的笑着:“红姨娘你说。” 沈红有些紧张,手紧紧揪着帕子微微低下了头:“前几日那晚,我那屋多了半只辣子鸡,是不是送错了呀。” 那厨子闻言,也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她笑:“不是送错的,是我见厨房剩了半只鸡,专门给您做的,有一回我打你屋门口,听见您说想吃辣辣的鸡肉了,正好也剩下了,就寻摸着给您做了去……” 沈红闻言明白了,点点头并未说什么,转过了身子,憨笑着的厨师看了她一眼,笑容绷不住,转身走了。 许久之后,沈红才慢悠悠的回到了屋里,这时候厨房也送来了她的饭菜,她打开看了看,一个麻婆豆腐,一条鱼,还有半只辣子鸡,她顿时娇羞的低下头笑了,那看着笨笨呆呆的厨子,还挺有心的。 后半晌的时候,老太太居然又来了,是独自一人来的。 一进后院,先是进去看了看大儿子和儿媳妇,真没啥大事儿了能起来走动,这才笑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德子呀,你这好久可没回家了,都没回去看看娘。娘在你二弟家,这吃的喝的住的穿的,你也不说送点银子回去。” 那天在这院子里发生的事儿,后头李大婶儿都仔细的和他夫妻俩说了,沈德夫妻现在看着她这个厚脸皮的样也是没眼看,都冷着一张脸。 仓库里被她搬走的那几袋面粉,她怕是还没捂热,就又来打银子的主意,杨氏气的呀,那眼珠都想翻过去。 “娘,上回您搬走的那几袋面粉不是说要卖银子吗?卖了多少呀?我们买来的时候那可是花了将近一两银子呢,您最起码也能卖个几百文吧,几百文钱足够你花一阵子了。” 老夫人闻言斜了她一眼:“还不是你那黑心肝的闺女,连个棺材银子都不给,我拿着那面卖了,给英子买棺材使了,一个字也没剩!” 杨氏才不信,她指定是把那粮食让这张氏留着吃了。 沈德靠在床头,看着娘这副样子心下厌烦,实在是不想和她多说了,便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吊钱扔给她:“这点钱够你花一阵子了,要是没什么事儿您就回去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将那钱装进了口袋里,却不离开。反而凑近了一点说:“你看你最近一段啊,身子不好,做不成生意,也太亏了点儿,娘寻思着,要不让你二弟和二弟妹过来帮你们做生意,也好学些手艺?” 沈德夫妻闻言紧皱眉头,还来不及说什么,站在门框边的沈玉就开口了:“祖母您就别做梦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路上遇上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再把您的魂给勾了去!” 老太太闻言登时大怒,转过头来:“好你个沈玉,咒我死是吧?” 沈玉闻言,幽幽一笑:“是又怎么样?你想把我怎么着呀?” 第139章 你死了这条心 老太太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一时间也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好半晌都没说出什么话来,最后看着她额头上被她推的弄出来的伤,重重地哼一声:“你又不是阎王老爷,你想让我死我就死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德见女儿过来了,看见她头上明晃晃的伤口更是觉得老娘为人越发的不可理喻,就皱着眉头开始催着她走:“娘,钱也给您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老太太闻言瞪了儿子一眼:“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我才来了一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呢!” “你看你开店这么长时间,娘也没来住过两天,要不就也不走了,在这住两天?也正好在这镇子上逛逛,买点啥东西。” 杨氏闻言冷着一张脸不吭声,不管怎么说都是婆婆,她若是张口说不让她住在这儿,那还得了?一转头就要被她骂不仁不孝了! 站在门口的沈玉听她这么说,笑了一下走进来,坐在床边看着她:“祖母,您想的真周到啊,其实我也正想说让您住这几天哪!您看看,我们一家子被小姑下的毒,给弄的床都下不来,这每天换的衣裳啊,家务呀,啥的都得有人干不是。我也没啥力气,您留在这儿,正好每日也帮我们洗洗衣裳。” “反正最近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您上回把我们的面粉也给弄走了,我想着买面实在是太费钱了,您这两天要是有空帮我去先买点儿小麦过来,您在家淘洗了晾干了之后,拿去磨坊磨了面粉,我也能省点银子。” “还有这阵子呀,前头那些桌椅呀,碗筷啊,那些蒸笼啊,那些东西都没用,这又下了雨,指不定都有些发霉了,您要是得空,这会儿就去刷刷呗?” 老太太闻言,顿时的震惊的眨巴眨巴眼,看着沈玉嘴里巴拉巴拉的说,得让她干了那么多的活,还让她洗衣裳做饭,还让她去淘小麦,去磨面粉,还让她刷这个刷那个的…… 看来她是一早把这些活都给安排好了,就等着她说留下来,让她把这活给干了!她想得美,一天到晚的开着店,也没给她几个养老银子,还想让她帮着干活?做她的春秋大梦! 想着老太太便撇了撇嘴,站起来看着沈德说:“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来之前你二弟还说,家里的老母羊啊,这两天不下奶了,叫我带着羊去隔壁村儿的兽医那看看呢,你瞧瞧我把这个事给忘了,也不在这多坐了,这会赶紧走了,要不然明一早小文就没羊奶喝了。” 沈德还来不及说什么,沈玉就站了起来,作势要去拉老太太:“哎呀祖母,您别急着走啊,二叔家的羊有什么重要的?你看我家这乱七八糟啥东西都还没收拾呢,您留在这帮我收拾两天再回去呗,小文少喝两天羊奶,怕啥的,婶子一定不会生气的!” “况且小姑住的房子,昨日我也烧了艾草,还叫人撒了石灰,您留在这儿,正好住在小姑的屋里……” 老太太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炸了毛一样的,这小蹄子居然让她住在英子的屋子里! 英子可是大凶之死,她可不敢去住,亲闺女也不行! 顿时一巴掌将她的手拍了下去,横眉竖眼的说:“你拉着我干啥?这小文天天正上学呢,每日若是不喝点羊奶,脑子怎么跟得上?” “你别拉着我,一会天黑了,我要是在路上摔一跤,你给钱让我看病啊?” 沈玉闻言好像很不开心的,撇撇嘴:“我爹是你儿子,二叔也是你儿子,你一天到晚的跟二叔家干活,再看我家都这样了,也舍不得留在这给我家帮帮忙,我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老太太闻言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胡说八道啥呢?咋就不是亲的啦!不跟你废话了,我赶紧走了!” “哎呀,祖母,你好歹帮我把昨儿我们换下来的衣裳给洗了再走……” 老太太闻言,却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脚步越发伶俐,没两下便跑出了店里。 沈玉见到这一幕,挑眉一笑,回头看着爹娘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无奈的耸耸肩,“我要不这样,万一她真在这住下了怎么办?你们两个真想听她一天到晚啰嗦着,要让二叔二婶来咱这店里接手生意呀?” 沈德闻言斜她一眼:“一天到晚的就你鬼点子多。” 杨氏笑眯眯的,老太太不在她这住,她真是舒心的不得了,忍不住的夸女儿:“我闺女真是聪明。” 沈玉笑笑,过来将他们床上换下的脏衣裳拿着出去:“我去把这衣裳洗了,总叫李大婶帮忙,也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一阵子,已经够叫他们忙活的了。” “去吧,也别累着了,洗一会儿就歇一会儿。” “知道了娘。” 京城里放下了大话的三爷,这一日见老爹心情还是不错,下了朝便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里暗红色的紫檀木长书桌上堆满了奏折,老皇帝正在那后面一本一本的批阅着。 听身旁的大太监报说三王爷来了,他眉头顿时微蹙,想着最近一阵子听到的那些流言,不免烦躁的摆摆手:“叫他走,朕没空见他!” 可皇上话还未传出去,御书房的大门就被人推开,老皇帝沉着一张脸,双眸微瞪的看着来人那一张嬉皮笑脸,顿时满心的不耐:“滚出去,朕让你进来了吗?” 安王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自家的老爹。 老头子打小就对他严厉,且严厉过了头,十几岁便逼着他上了战场,立了赫赫战功回来,只因他的女人赵雪词怀着皇家血脉跟侍卫私奔的流言闹得满城风雨,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当天晚上便被一阵鞭子抽得下不来床。 其实他这些年也疑惑,赵重山那个老东西怎么就得了父皇的重用上了三品…… 这一进来,便先露出了笑脸,像是讨好主人的哈巴狗一样,便跪到了老皇帝的腿边,伸着爪子去捶腿:“父王,儿臣好几日没来给你请安了,这不……” “朕好的很,不必你请什么安,滚吧!” 老皇帝可不是等闲之辈,当年也是纵横沙场守过来的天下,如今六十多了依旧身强体壮,五六个儿子个个想要他的皇位,却迫于他的淫威,连私下的那些把戏都不敢闹的太过,生怕惹怒了他连王位都没得坐。 他其实最欣赏这个儿子最像他,可是也最讨厌他性子太过外放不适合浸淫权势,心里矛盾的很。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当年赵家的女儿怀着大肚子,私奔弄得满城风雨,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如今悄摸的回来了,他却又腆着脸贴上去,真是没一点骨气,贱骨头一个! 好歹也是楚国的战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盯着赵家那个倔脾气的丫头,真是失心疯了! 不过听说赵家丫头生的孩子,倒是个好的,凭自己的本事进京来中了举,明年春试指不定还能拿个头三,到底也是皇家血脉,想着看了跪在地上狗腿子捶腿的儿子瞪了一眼:“听说那孩子回来了,怎不带过来给朕见一面?” 安王嘿嘿一笑,捶腿捶得越发勤快:“名不正言不顺的,见什么见?” 老皇帝闻言手一松,那折子便摔到了桌上,靠在椅背里冷眼眯着他:“朕想见一面的人,你也没带来,还跑来锤腿,朕缺锤腿的吗?手里的军务你可处理完了?” 安王闻言却不正面回答问题,就厚着脸皮笑着又凑近了一点:“父皇,其实儿臣来,是有别的事……” “闭嘴,朕不想听!” “儿臣是想请您给儿臣和赵雪词赐婚,封她为安王妃。” 下一瞬,重重的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他整个人飞出了半丈远,捂着肚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这才起来,看着瞬间暴怒的老爹,跪直了。 “没出息的东西,十七八年过去了,还惦记着那个倔丫头,她到底有什么好的?非要娶她不可,京城多少侯门贵女,你娶谁不行,非要娶她!朕不同意,你死了这条心!” 第140章 会不会有诈 安王闻言捂着发疼的胸口,往前跪了一步,试探着问:“儿臣若是不娶了赵雪词,那如何让孩子名正言顺入我王府?总不能,如今回来京城里还住在赵家,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着说,他是不明不白的野种?” “混账,你威胁朕是不是?” 老皇帝愤怒的一拍桌子,花白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年老却精神奕奕,一甩袖子站起来,在这诺大的御书房中踱步,时不时的瞪跪在地上的儿子一眼:“他是我皇家血脉,不论亲娘活着还是死了,你只管接进府来,还有谁敢指着他的鼻子骂!” “况且那赵府的丫头教养实在太差,年轻时逼着你立她为妃,大着肚子都敢跑,害得我皇家血脉流落乡野十多年,朕没判她的罪都是圣恩,你还敢提这等要求?” “被那女人迷了心窍,是不是她又逼着你要王妃之位?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男人?” 安王还跪在地上,被愤怒中的老皇帝又踹了两脚,身子都被踹倒了,却立马跪起来龇牙咧嘴的,讨饶:“父皇,您别踹了,仔细脚疼。” 老皇帝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缕了缕胡子,一甩袖子坐在了一边的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赶紧的滚出去,看到你朕就心烦,娶赵家丫头的这件事,以后毋需再提,否则朕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若真想成婚京中的适龄女子多的是,随便挑一个都行,但唯独赵家丫头朕绝不允许!她那样的品性,撑不起王妃的名!” 安王就知道赵雪词的声名在父皇这里是坏透了,印象已经不好了,再想让他改观也是十分的难,也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顺利。 可这一回,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言而无信了。 使劲的揉了揉胸口,在地上爬着几下,爬到了老皇帝的脚边,趁着他那一脚再次踹出来之前,紧紧的抱着老皇帝的腿,大声的哭喊着:“父皇,儿臣求您了,您就为儿臣和赵雪词赐婚吧!” “您看儿臣也一把年纪了,做年了多年的老鳏夫,府里孩子也没几个,好不容易有云亭这么大的孩子回来能继承儿臣的香火,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不明不白的住进府里来,以后日日受人非议呀!” “父皇啊父皇,您别的不看,就看儿臣在边疆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成全了儿臣吧!” “滚开,你少来这一套,朕说了,不许就是不许!撒手!撒手!不撒手踹死你!” 老皇帝一杯茶还没喝完,腿就被抱住了,抱的死紧,他想一脚将这混账踹出去都没法动腿,手里的茶水也被晃的洒了出来,龙袍都湿了,顿时一个恼怒啪的一下,将把茶杯摔在地上摔了粉碎,怒声大吼着:“给朕起来,别耍你的无赖,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父皇,儿臣求您了,儿臣此生再无别的所求,只此一条,只此一条啊!” 站在御书房门外的二王爷询王,此刻听着里面那夸张的哀嚎声,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御书房里,老皇帝被这杀神无赖晃的头都要晕了,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耳朵都快要被吵炸了,在实在忍受不了的那个最后关头,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滚开滚开,朕给你赐婚行了吧,你满意了吧?你舒心了吧,快滚!” 安王闻言诧异的抬起眼眸,片刻后嘿嘿一笑,这才松开了手,却不起来依旧跪着:“那父皇您赶紧下旨,儿臣亲自去赵府宣旨。” 啪的一下,一只拇指粗的毛笔猛然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条红痕,他龇牙咧嘴的看着暴怒的老皇帝厚着脸皮一笑,不敢再说废话了。 没多久,胸口被踹的闷疼的安王爷喜滋滋的拿着那明黄的圣旨,从御书房出来,经过门口的时候,看着自家二哥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上前打了招呼:“哟二哥,来找父皇请安了。” 询王嫌弃的看着他手里的那道圣旨皱眉:“不带着司礼监的人去吗?你亲自去宣旨?” 安王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挑挑眉大步跨下台阶:“父皇赐给本王的婚事,本王自然要亲自去宣旨了。待我大婚时还请二哥来多喝几杯喜酒才是!” 二王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皱的眉头毫不松开,真不知道他的厚脸皮和脑子是怎么长的。 当年赵雪词跟着侍卫私奔,闹的满城风雨,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如今悄无声息的回来,他却又厚着脸皮来请赐婚。 好歹也是战神王爷,搞得像是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也不想想那女人当初婚前就能怀孕,在外十八年会和多少人睡过,也不嫌恶心,真是丢人现眼! 想着便低头进入了御书房,将自己准备好的公文放在了父皇的面前,看着眼前的老爷子果然黑沉着一张脸,似乎是怒极了,心中一个冷笑:即便你战功赫赫又如何,一天到晚的惹父皇心烦,还是那样的重情重色,儿子也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举子,这至高之位,这辈子你也别想轮上! 安王还果真亲自带着圣旨去赵府宣旨,看着那明晃晃的圣旨落进了赵雪词的手里,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尘埃落定。 这历经了十八年,彼此想要的才有了结果,都皆大欢喜。 赵老爷心情好,陪着安王爷在前厅喝茶,赵夫人带着女儿捧着圣旨,回到了后院安置妥当之后,才拉着女儿的手坐了下来。 看着女儿面带笑容,如沐春风的样子,赵夫人高兴之余,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八年了,还以为你的性子还是那样,没想到倒是比年轻时候聪明了点,知道审时度势了。” “我问你,若是那夜王爷不答应,将府中姬妾尽数遣散,你要如何下台?” 赵雪词闻言微微一笑,狡黠的看着母亲:“不过是些姬妾,他就算不肯遣散,我进府之后也要一起赶出去的。他嘴上虽不认错,可心中对我是有愧,所以不管我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赵夫人闻言狠狠的一戳他额头:“早些年要有这么聪明,那北狄公主去后,你也能捞个王妃当当了,平白的浪费了这十多年的时光,真是亏死了!” 赵雪词闻言轻叹口气,拿起绣品捻起了针:“如今女儿也才三十出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在回溧水镇的路上,楚云亭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唯一不好的就是,总是时不时的下雨,路上总是泥泞,行路很慢。 一路上也吃不好睡不好的,他也有些要风寒的迹象,便在一个客栈休整了一天,喝了几碗药,第二日才再次上路。 而沈玉一家人,也总算是能下了床,吃了几天的药,毒性减弱了一些,家务那些的都也能干了,杨氏还想着,再过个六七天就开始做生意呢,不然这好好的店铺放着,一个月的租金都二两银子了,白白的出去了,一分钱也没捞着,想想都亏。 这一日,沈玉正在屋里,将自己储存的最后一批花粉做成口脂,刘斗也在一边学着,没多久,杨氏在外面喊着:“玉儿,红红来看你啦!” 刘斗闻言便起身从她屋里出去,紧接着沈红便进来了,沈玉一抬眸看着她并不对劲的脸色,顿时放下了手中的活,拉着头问:“红红,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眼睛都肿了?” 沈红点点头,坐在她身边,吸着鼻子不停的拿帕子擦眼泪:“大姐,你要是得空的话,就去看看杨公子吧,他这几日几乎是水米不进了,人都快不行了……” “可偏偏的,他烧的糊涂了,人还念叨着你的名字,老爷子叫我来是无论如何也要请你过去一趟,不能让杨公子就这么……死不瞑目。” 沈玉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前几日沈红还说,杨子辰虽然没好,可能吃下饭了,可现在居然又人都快不行了,这也有点儿太突然了! 再看看沈红那双哭红的眼,指不定在杨老爷的手底下受了多少的委屈,想着便点点头:“你别哭了,我这就跟你去。” 可以到杨府,进了杨府的大门,沈红便被丫鬟领着回了后院,只有一个小厮领着沈玉往杨子辰的院子去。 到了他的院门口,抬脚走进去,沈玉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会不会有诈? 第141章 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可心里犹豫着,人已经来到了院子中间,那小厮在前头领着,推开了杨子辰的门,一股浓郁的药味便从里面散发出来。 在闻见着浓郁药味的那一瞬,沈玉的心忽然松了下来,又不是整日吃药的人,屋子里怎么可能有这么浓郁的药味?看来他真是病得快不行了…… 想起那一日,她对杨子辰的所作所为,不免有些心怀愧疚,若早知他身子这么弱,怎么着也得好言相劝,不该那么鲁莽下了狠手。 那小厮带她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沈玉并不在意,伤风之人屋子是不许见风的,这整个屋里都被窗帘儿遮掩的蜜不透风,现下又是冬天,屋子里又点着暖炉,再加上那些药味和熏香,让这房间里感觉很闷。 她一路轻轻的走着,片刻后来到了屏风后,就看见那一张宽大的床上,杨子辰苍白着一张脸,眼底都发青,睁着一双虚弱的眼,看她在这边苍白一笑:“沈姑娘,没想到你真来了。” 沈玉见他这样,果然是病的厉害,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他床前,拉过一把小凳子坐着,想了想劝着他说:“杨公子,人活一世,男女之情并不是最重要的,还有父母的养育之恩需报答,你就算为了杨老爷,也该保重自身,早日好起来。” 杨子辰闻言点点头,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朝向她,沈玉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手伸过去,而是眼神落在他的一只手上,骨节分明,颜色也正常,看着倒是比那张脸还白些。 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久病之人面部气色最是不好,有些黄气也很正常。 他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沈姑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我这人自小便倔强,认准的事很难改变。” “这一回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沈玉却不想坐太久,她想和杨子辰之间快刀斩乱麻,不想让他再有丝毫的妄想,所以便轻轻地一笑,看着他:“杨公子,我时间不多,你有什么话,尽量简短的说吧。” 杨子辰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张口:“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你真的是我这一生,唯一动了心思的姑娘。” “我见过的那些姑娘不乏好看的,可我从未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别人,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着我,可我就是放不下你……” 沈玉听他说话,慢慢的垂下眼眸,不想直视他的那双眼,真的觉得他说的话很无聊,一点也不想听下去。 可想这到底是个病人,也该多给一些耐心,至少让人家把话说完,也许他说出来了心里就舒服了,病也就能好的快一点。 所以她就这么坐着,没注意到床边的一个香炉里,烟雾渺渺渐渐的飘散到她这边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顺着她的鼻尖侵入心脾。 慢慢的杨子辰的话还没说完,居然说到了他小时候的事情,沈玉并没有太认真倾听,这一刻她也认真不了,只觉得这屋子里好热,好闷,闷的让人难受,额头上都有细密的汗水。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咽了咽口水,看着杨子辰那双眼:“杨公子,你还没说完吗?我该走了,若是我回去的太晚,我爹娘会生气的。” 杨子辰闻言双眼露出一抹,很是难过悲伤的目光来,看着她:“再听我说会话好不好?我真的是太久没见你了,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 沈玉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这里真的好热,她觉得心里好烦,便摇了摇头站起身,将帕子塞进了袖笼里,转身就要走:“我真的得回去了。” 可就在她转身的下一刻,没想到,一直虚弱躺在床上的杨子辰,却忽然掀开被子下床,紧紧从身后抱紧了她的腰,那粗粝的呼吸,带着温热喷洒在她的耳畔:“沈姑娘,别走!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沈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可忽然却发现自己挣扎不开一个病人,顿时她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平时,也并未疏于锻炼,每日黄昏时都会在院子里打一套拳,加强体魄锻炼,更何况他一个病人身上怎么会有力气将自己抱得这么紧,挣都睁不开? 她心中疑惑却也紧张,急忙又使劲的挣扎,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力气太大,而是自己身上浑身发软,力气渐无。 这个认知让她顿时满心的恐惧,瞪大了双眼,声音都变了:“杨子辰,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好热,好烦躁,好难受,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掺杂了什么东西一样,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叫嚣着! 那细密的汗水,通过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慢慢的滋生出来,她清楚的感觉到,大冬天的她里面的一层衣服几乎全都湿透了! 这一刻她知道,一定是杨子辰给她下了什么药,她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最后才落在了那摆在不远处桌上的一支渺渺生烟的香炉。 身后的杨子辰听闻她说的这一句话,呼吸更是凑近了她的耳垂,轻轻的蹭着,那环住她腰的手,也忍不住的开始想要动:“别怪我阿玉,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真的想得到你,你放心,今夜过后明日一早,我便三媒六聘娶你进门!” “我会好好疼你的,等我们成婚后,你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我也不会纳妾,不会让你堵心,我们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你给我滚开,滚开!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想让我妥协,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如果你真敢碰我的话,明日一早我就去官府告你强暴!” 杨子辰闻言却一点儿也不怕,反而将她软弱无力的身子转过来,瞬间用力压在床上,紧接着将放在床头的一条湿毛巾拿过来,狠狠的一擦脸,他那脸上的黄气病弱瞬间消失无踪,也恢复了以往那个俊男公子的模样。 沈玉瞪大了双眼,这才知道,原来他的那些病弱之相都是假装的,难怪他手上的肤色和脸色的那样不相同! 这一刻无比气愤自己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心中有疑惑的时候并没有多想,而是要选择相信,如果那一时刻自己提高警惕,就不会在现在落入这样被动的境地了! 她躺在床上,开始挣扎,可腿脚都很是无力,只能身子慢慢的动,却像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一样,忍不住的喘起了气。 而这一刻,杨子辰已经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他本就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衣,不过两三下,便脱的只剩下了一条里裤。 “杨子辰,我敬你是个男子汉,所以你若是能悬崖勒马,他日我们还能做个朋友!” 杨子辰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慢慢的俯身下来,撑着双臂一双眼满是痴狂的看着她:“我不想悬崖勒马,我也不想来日和你做朋友,我只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你不会知道自从见到你以后我每天都会梦到你,日思夜想都要得到你,所以别哭,成全我吧!” 一语落地,他的手已经伸过来,将她腰间那条紫色的腰带拽了下来,身前的衣襟瞬间散开。 “杨子辰,求你!” 沈玉声嘶力竭的大喊,试图唤回他最后一丝良知,可下一瞬,他却轻笑着摇头,伸手挑起了她的第一层外衫:“阿玉,别哭,我会对你好的……” 第142章 现在就逃 “不!不要!” 这一刻,沈玉特别害怕了,她浑身无力发软只能躺在这床上,像一条被人宰杀的鱼只能恐惧着,看着别人拿着刀,要对她磨刀霍霍。 这一刻,杨子辰的面容,在她的眼里,已经变成了狰狞的魔鬼! 外衫被他毫不留情的拨去,里面便是单薄的夹袄,如果这个再脱掉,便只剩下一层里衣,紧接着……她就只能像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被他随意摆弄…… 不!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再次在这里重活过来,她并没有和那死鬼夫君发生过任何关系,保留了清白的身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楚云亭。 几次三番他那样难受,一直忍着,都不肯多动她一丝一毫,可这一刻,这清白的身子,要交给她心爱男人的最珍贵的礼物,就要被别人给夺取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她满眼恐惧的看着杨子辰,已经开始解她的衣扣,她强迫自己,在理智上镇定,再镇定,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脱身的办法。 片刻之后,身上的夹袄也被脱了去,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腰间,想去拽她的裙子,这时候沈玉趁着他微微起身,深吸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的一踹! 杨子辰的身子侧了过去,她整个人也因为这动作太过,滚落在了床边的小方桌旁,试图想要逃跑。 杨子辰的肩头被她踹了一脚,却并无大碍,看着她想逃的那个样子,反而是轻声一笑,闲庭信步一样的走到她面前,拦着她的去路,将她的身子拽了起来,再次要拉去床上:“阿玉,别挣扎了,你放心,我会轻点儿的。” 沈玉却拼命的摇头,使劲的挣扎,努力的不往后退,不让他带着自己到床上,实在没办法了,转过他的手臂,张口便咬在他的手上用尽了全力,他忽然一痛一声惨叫,将她松开。 低头一看,手腕上已经被她咬得出了血,他立马拿袖子去擦,片刻后皱着眉头,看着她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站着的样子没了耐心:“阿玉,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真的想对你好,即便你现在怨我恨我,日后我们夫妻相处,你也一定能明白,我对你的一颗真心,不是说说玩的!” 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沈玉靠在桌子上,再退无可退,用尽全力的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手慌乱的背在身后,忽然摸到了一个东西,眼眸顿时一亮,看着凑近的他,皱了眉头:“你真的决意如此,不会放过我吗?” 他笑着摇头,走近了一些,两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掐住了她的腰身,头也缓缓的低下来,闭上了眼试图凑近她的红唇。 而这一刻,沈玉却叹了一声,呜咽着开口:“事已至此,我也没法子,但请你记住今天的誓言,必要娶我为妻,否则,我与你不共戴天!” 杨子辰闻言,顿时高兴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阿玉,你愿意嫁给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沈玉闻言却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也不说话,那个逼不得已委曲求全的样子,看着他眼里,却让他很是惊喜,“你放心,这辈子我只对你好!” 沈云依旧不回答,低垂着眼眸侧着脸,他却满心的兴奋,再次低下头来,轻轻闭上双眼,碰到了那粉色小巧的耳垂。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只觉得好香好软,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让他整颗心都在颤动,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再贴近一点。 而这一刻的他没有发现,沈玉那双低垂的双眸,扇子一样的睫毛,遮住了那一双眼中的冷凝。 没人要和你做夫妻,今后也不会有做朋友的机会,她做人的守则就是绝不委屈自己! 即便,要做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也在所不辞! 在他沉迷流连之间,怀中的女人却突然动了一下,他却并未在意,以为她是害羞了,想要挣扎。 可还来不及想要睁开眼,让她别怕的时候,一个温热的还冒着渺渺仙气的铜制香炉,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嗵’的一声! 几乎是瞬间,他的眼前便一黑,眼帘上全部都是血,头上脸上肩膀上,全部被那黑色的香灰给洒的满身都是。 偏偏那香灰里还夹杂着一些红色的炭火,那炭火落在他光裸的肌肤上,顺便响起了一种诡异的声音,“啊!啊!”他尖叫着,跳着拍打着,慌忙的拿起一边的衣服挥打。 他满身狼狈,身上被烫了好多伤,全身都是黑色的灰,头上也不停的流着温热的血,将他眼帘都遮挡得模糊不清,他伸手抹了一把,只见她靠在桌前的沈玉,看着他的一双眼,满是冷讽愤怒。 那时绝对不服输,不妥协,不甘心的眼神! 他几乎要站不住,这香炉是铜的极其重,在他头上砸了个大口子痛的要命,他扶着床柱才摇摇晃晃的站好,下一瞬看见沈玉什么也不说,转身就来拿衣服匆匆的穿。 她身体似乎也无力,连穿的衣服感觉手脚都在颤抖,他知道,过了今天自己就再也不能有得到她的机会…… 便狠狠一咬牙,再次就要扑上去,可还未到那近前,只见她一双眼寒光凌厉,一抬手拔下她头上的一支银簪,猛的插到了他的肩头上! “啊!好疼!”又一阵尖锐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惨叫出声,可还来不及退后,她却忽然双手抱着他的肩头,猛然上前。 这一刻,他呆住了,她抱着自己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凑得这么近?可下一刻,双腿之间碎裂的痛苦,让他扭曲了面容的同时,也彻底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狠! 他痛苦扭曲的蜷缩在了地上,不停的翻滚,难以言喻这一刻的痛楚有多么惨烈,肩膀上的银针也被她拔了去,那血迹她拿着床上的被子,使劲的擦去,重新插回了头上。 他在地上翻滚着,却依旧看清楚,沈玉这一刻同样也难受,头上满是细汗,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穿好了衣服连腰带都没系好,就这么匆匆的想要夺门而出。 可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子,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紧接冷拳狠狠砸在了他鼻子上,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拿着单薄的衣裳塞进他嘴里,捆住他手脚,整个过程,他费劲的挣扎,她却再一脚狠狠踹在他裤裆里……他再也不敢动了…… 做完这一切,她将他扔到了床上,木然的看他一眼转身,关上门的最后一瞬,她回头看了一眼。 “你对我不仁,也别怪我对你不义!” 杨子辰痛苦的撑起身子来,想爬出去告诉她,他是真的太喜欢她,所以才鬼迷心窍的,希望她能给个机会,可她已经将他们重重地合上,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容了。 沈玉强撑着,一步步的要往杨府外面走,可是这一刻,体内的药力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最高的临界点,她每挪动一次脚步,浑身上下都好像有蚂蚁在咬她。 她用力的咬着舌尖,出了血却不能让自己的神志清醒,出了他的院门靠在一棵树上,深吸一口气,将头上的银簪拔下来,撩开裙摆,鼓起勇气一挥手重重地扎进去! 尖利的银针瞬间没入皮肉之中,那痛苦让她差点咬断了一口银牙,也正因为这痛苦,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正想大步离开,却忽然想起了,去找她时双眼哭得通红的沈红。 不,不能就这么走,沈红怎么办? 杨公子现在被她弄成了那样,指不定以后就要断子绝孙,若是沈红还留在这里,她一定会被杨老爷打死的,一定会的! 沈玉这么想着,痛苦的皱着眉头,腿上的银钗并未拔下来,她只轻轻按着那一处,便拉着一个小厮问了沈红的住处,便急匆匆的往后院去找。 好不容易来到了沈红的屋里,她不顾小丫头那奇怪的目光冲进去,就拉着她的手,低声的说:“我把杨公子给废了,你若是不想被杨老爷给打死,现在立马就逃,立刻!” 第143章 生不如死 沈红正在屋里面做针线,沈玉突然进来,吓了她一大跳,针尖狠狠的戳进了手指上,她一阵阵的疼,立马将手指上的血珠含进嘴里,看着她这个面色苍白,浑身虚弱无力的样子问:“大姐,你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你把杨公子给废了?杨老爷为什么会打死我?你对杨公子都做了什么?” 沈红不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昨天晚上老爷气急败坏的来说,他的儿子快死了,还不停叫着大姐的名字,他狠狠的打了她一顿,逼着她今日一早去找了大姐来见见杨公子,好让杨公子解开心结,有好起来的机会。 可大姐,这一会是怎么了?看着那么不对劲的样子,沈红也彻底的慌了,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下,沈玉却不坐,使劲的拧她一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啊,杨子辰一点都没事儿,他们父子两个合起伙来骗你我,在熏香里面下了春药,想要玷污我!” “我把杨子宸的头打出血,还废了他这才逃出来的!现在趁杨老爷还没回来,事情还没被人发现,你赶紧逃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了!” 沈红闻言顿时哭了起来,她不敢相信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她只顾着自己被老爷打了,却没想到大姐差点被杨公子给…… 她闻言慌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提着裙摆就想跑:“可是大姐,我该去哪?我去哪儿老爷都能找到我呀,我怎么办?” “还有我若是就这么跑了,杨老爷迁怒爹娘他们可怎么办呀?我不能就这么走,绝对不能啊!” 沈玉闻言,却重重地拍她一巴掌:“你别犯傻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你若是不跑,明天绝对我见到的就是你的一具尸体!现下真的没工夫和你多说了,我身上还中了药,真的不能坚持太久,我还得去找大夫,你快跑,快跑!” 可她正说着,只觉得那小丫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她猛然一回头,就见到小丫头瞪大了双眼,捂着嘴巴,抬起双脚就要跑! 她一个激灵,狠狠的一转簪子,痛得她龇牙咧嘴,也清醒了些,用尽全身的力气跳过去,将那小丫头拽了进来,在那小丫头尖叫之前,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手刀,人便这么晕了过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沈玉彻底的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难看,沈红看着这一幕,才知道事情真的已经到了一个不好挽回的地步,转身急忙将他这些日子收拾起来的首饰和银两揣在身上,拉着沈玉就要离开。 沈玉摇摇头,冲她摆摆手:“你别管我,我出了门走到街上,杨老爷就不敢把我怎么样,而你不同,你若是跑的慢一点,他肯定会找人追上你,所以你别管我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若是有可靠的人,让他带着你一起走,若是没有,你就先藏起来,等风声小了再来找我,我安排你以后对生活。” 沈红闻言哭着,再不敢耽误时间,提着裙摆就往外跑,跑到了花园里之后,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却看见了那厨子正在菜园子里拔菜,顿时想起了这一阵子他对自己的关照来,或许她并没有想多呢? 便立马跑了过去,蹲在那厨子的面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赵大哥,我在杨府呆不下去了,我要走了,但是我无处可去,你若是……” “你若是真和我想的那样,对我有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带着我走,要不然我会被老爷打死的!” 赵厨子闻言,手中的菜立马掉了下来,急忙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旁人,紧张的问她:“你到底做了什么?老爷会把你打死?” 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她居然说,让自己带她走?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对她的心思她难道看出来了? 可这一刻的沈红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解释,紧张的伸出手来,攥着他的,满是迫切的问:“我来不及和你说了,我真的要走了,我最后问你一句,愿意要我吗?你愿意要我,就和我一起走好不好?你若不要,我也请你保守这个秘密,我这就走了!” 赵厨子闻言犹豫了一下,想起了第一回见她的时候,那是她刚刚进门的第三日,远远的他只看到她的背影,胖胖的头发那么长,像极了他那因难产而去的妻子的背影,那一瞬间,他心里便对她有了不同的感觉。 后来他发现杨老爷待她并不是很好,他也会在送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多停留两步,听她都在嘀咕些什么,后来听见她说想吃辣子鸡,他便自己买了半只鸡回来给她炒了,她果然那天晚上吃了三碗饭,他心里很高兴,她果然和妻子一样能吃,是个有福气的。 他只是喜欢她,像他妻子一样那样的憨厚,老实,胖胖的,是个有福气的样子,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现在这一刻,看着她满眼眼泪,那个恐惧慌乱的样子,他狠了狠心,反正,这辈子总是还要再娶妻的,能找到一个和妻子这么相像的,自己又喜欢的,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着便郑重的点点头,站起身:“我带你走!” 沈红闻言喜极而泣的擦眼泪,走在了前面,看着他停在不远后,冲自己摆摆手说他过一会儿就到,让她先出去院子等他,她满心都是欢喜,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个男人的确是想着她的…… 沈玉还在沈红的屋子里将昏迷过去的小丫头,放在了沈红的床上,放下了帐子,这才擦擦头上的汗,虚弱的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杨家的院子。 虽说有小厮疑惑的看着她,却并没上前来盘问,毕竟杨家不是什么大户,小厮也不多,她就顺利的走了出去。 可如今这个样子是绝对不能回家的,那能去哪儿呢? 身体里那些可恶的药,让她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可若是就这个样子,去了哪个药店里找了大夫,这街头街尾的都是街坊邻居,指不定明天一早都会传出什么样难听的流言来……所以她绝对不能去找大夫,只能自己这么扛着! 这一刻,她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靠在那小巷子里,忍不住的捂着脸哭了起来,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难受的时刻,即便是被她狠毒的表妹和那个男人合伙推进了海里,也比这个时候要痛快一些。 她浑身上下都好像有火在烧一样,那异样的感觉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在沸腾着,她简直快要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腿上的簪子扎的很深,随着她的走动一步一步的,那鲜血已经将她的裤子都流湿了,可是她的理智却越来越模糊,她只能再次咬紧牙关,将那簪子再用力的往里面扎了一下! 那痛苦的感觉,让她眼前一黑,狠狠地昂着头,抠着那墙上的砖石,才没痛苦的叫出来。 家不能回,药店不能去,也不能让熟人看见这副样子,所以,她想了想,只能去楚家了。 天快黑了,她脚步极其缓慢,拖着一步一步好久才走到了楚家的门口。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楚家大门上面挂着的门锁,她在地上捡了一块砖头,用尽全力才将的锁头打开,推开门进去关上门,便直接在院子里找到了一个洗澡的浴桶,用尽自己最后的理智,打了几桶冰凉的水,在这刺骨的寒冬中,整个人就这么穿着衣服带着伤,坐进了那冰凉刺骨的水中,浑身瑟瑟发抖着。 好冷好冷,好冷啊……可是还好热,好热…… 她在这冰火两重山之间,忍受着非同常人的痛苦,指甲抠在那木头上,不知断裂的多少…… 正在要晕过去的时候,门口时忽然被人推了开来,昏暗的环境下,只见门口立着的那一个身影,分外熟悉,她的一双眼瞬间便流出了泪,声音嘶哑:“楚云亭,你怎么才回来?” 第144章 无能的该死 天已经黑了,昏暗的环境中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即便一个身影,沈玉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她痛苦又哽咽的声音,吓了楚云亭一大跳,因为他压根都不知道院子里居然有个人! 循着声音看过去,他腿脚都在颤抖,提着灯笼往前照,居然是沈玉坐在他家的浴桶中,这是怎么了?她一双眼都哭红了,脸色也不对劲,连神情也不好,他立马将的灯笼挂在一旁的树上,弯腰捧着她的一张脸,只觉得又冷又热的,紧张的魂都要丢了:“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会在我的家里,还这个样子,现在可是冬天,你坐在冷水里做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急忙将沈玉从这冷冰冷刺骨的水中抱出来,急忙抱回了屋里,二话不说放在了他在床上,转身点亮的灯,这才看着她浑身上下湿透瑟瑟发抖,拿个被子便往她身上盖。 可下一瞬,沈玉却将被子掀开,像是一条虫子一样的在床上乱扭动,痛苦的嘶吼着:“我好难受,好难受,你救救我……” 可似乎在扭动中,她忘记了腿上还有一支簪子的事情,不小心碰到了,顿时一声惨叫:“啊!好疼……” 痛苦的声音吓得楚云亭心头一抖,急忙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双眼瞬间晕满了眼泪,他也忍不住的湿了眼:“玉儿,你别吓我,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和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呀?” 都怪他,都怪他在路上耽搁了,若是他那一天没有在客栈歇一天,而是一直赶路或者是骑马的话,就能早一点回来,那么就能知道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就不用一个人,在这里痛苦的煎熬着,却没有人帮她一把!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会落成了这样的下场,他简直不敢去想!那一定是让他自责欲死的事情!这一刻就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大夫一定知道她是怎么了,一定会救她的,她这样很不对劲,好像是被人下药了,想到这里他忽然眸光一闪,可下一刻就在沈玉掀开了她的裙子,手颤抖着指向她的大腿。 他那么一看,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只见一支明晃晃的银簪凤尾雕着祥云,深深的扎在她的大腿上,她那白色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湿了,流的满腿都是! “玉儿!” 他一声心神俱裂的嘶吼,手瞬间按在她的额头上,只觉得滚烫,看着她那一双迷蒙的双眼,再也不敢耽误,就要将她的身子抱起来去找大夫,可这一刻,沈玉却使劲的摇头,指甲狠狠抠着他的手腕:“不能去,不能去!我被人下药了,若是被人知道,一定会传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人下了药,我不想让我爹娘再为我丢脸,我不要……” 沈玉说着狠狠的咬紧牙关,支起身子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一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无力的抚摸:“不过是些春药,没事的,你要了我,要了我就能好了!也就没人知道了,也就不会坏了我的名声,让爹娘丢人!快,别再耽误时间了,我真的好难受,云亭我难受……” 她说着,居然哭了起来,大声的哭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可怜,楚云亭眼眶都湿了,紧紧的捧着她的脸使劲的摇头,看着她腿上的血和那一根簪子,不知都已经扎了多久,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若是这个时候动了她,她身子一定会禁不住大病一场的。 况且这样的关头,他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舍得去动她一根手指? 想着便急忙起身去她的柜子找了一件外衣罩到了她的头上,看着她将要失去理智的那双眼眸,和那双在他身上不停撕扯衣裳的手,拍拍她的脸颊,说:“玉儿乖,你把头盖好,没人能看到你的脸!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里面就是你。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一定能解毒的,你一定会好的相信我,我会陪着你的。” 沈玉闻言哭着抬起手在他肩头上捶打,却再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衣衫,盖着自己的头,漆黑的夜色中,他跑得浑身都是汗,没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家医馆,将盖着头的沈玉放在那桌子上,冲着那花白胡子的大夫大喊:“大夫快来看,我,我妹妹她……” “我妹妹她被歹人下了药,还被人用簪子把腿给扎伤了,您快来看看!” 天黑了,诊所里就老大夫一个人,他正在灯下,忽然有病人来,他急忙起来。 见是这样危机的情况,急忙将自己的针包拿了过来,把脉之后便刷刷刷的几个下针,先控制住那体内的药性,接着急忙跑到药柜旁,抓了一副药扔给楚云亭:“快去一旁的小炉子上两碗水煎成一碗水,我来给她包扎腿上的伤口!” 说着掀起了沈玉的裙子,看那簪子扎的那么深,顿时摇头哀叹:“这是哪个黑心肝的下的黑手啊?簪子扎的这么深,流了这么多的血,指不定扎到血管,那就麻烦了。” 这一刻,楚云亭满心焦急的一边慌忙的煎药,一边看着那大夫用剪刀剪开了她的裤子,两只手按着那伤口,只听沈玉一声凄惨的哀嚎,那簪子瞬间被拔了出来,他清楚的看着,那喷溅出来的血珠,都喷在了大夫的身上! 他的手一抖,差点没将的药给洒了,眼泪顿时掉了出来,狠狠的咬着牙:“乖,别怕,有我在呢。我在这陪着你呢。” 楚云亭将药弄好之后,立马跑到那小床边,紧紧的握着沈玉的手,在她耳旁小声的说着:“玉儿别怕,有我在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 这一刻沈玉,已经疼的连话都说不出动,也不想动,只紧紧的咬着牙关,感觉腿上那一受伤处像是不是自己的肉。 因为簪子突然这么一拔出来,必然不停的流血,老大夫也没有刻意的止血,只是用手压着,片刻后见她血流的不多了,才松了一口气,拿过了止血的药粉撒在上面,看着楚云亭说:“好在这是大腿上,看着凶险,却是扎到了肉,这血流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事了,以后就好好将养,不会留下病根的。”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楚云亭闻言立马隔着衣裳,轻轻的扶着沈玉的鬓边:“你听到了吗?大夫说你的伤没事儿,只要养着就行了,等一会喝了药你就能好受了。” 沈玉却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只闭着眼眼前一片黑暗,听着他的呼吸在耳畔,心里已经安稳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那老大夫将熬好的药端过来,放在了桌旁:“你给她喂下去吧,喂的慢一点,一口一口的,等她喝完之后,在这儿歇一会儿,看着差不多了你们再离开,不着急的。” “多谢大夫,您快去休息吧,药钱我已经放在您的柜台上了。” 楚云亭说完将药放在唇边吹了吹,直到看着那大夫的身影,拉开门进了后院,他这才将沈玉盖在头上的衣服掀开来,看着她唇上全是咬出来的血,眼睛闭着晕了过去,顿时,拳头紧握,流出了愧疚自责的眼泪。 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他真的,该死,无能的该死! 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受委屈,却无能为力,他真的恨这样的自己! “玉儿,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第145章 又被她耍了 若是早点回来就能帮到她,不至于让她落的这样的境地……若是不进京就好了,最起码还能在她身边守着她,在她需要他伸出援手的时候,他也能够得着。 可是,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进京又如何?就凭自己一个破秀才,能在她身边护着她一辈子吗?护得住吗? 世间的人多险恶,单单从那师爷就看得出来,人人都因为她是寡妇看轻她,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心要进京,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拥有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本事。 想起离京前,他住在那王府里,那混蛋曾放言说,那王府的一切将来就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拥有令世人景仰的尊贵不凡,至高无上……想到此,他在看沈玉,目光不免有些坚定。 那个男人既然让他回去,认他这个孩子,那么原本那些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他现在若来拿,也没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只要能让她少受一点苦,他能站在她身后,在她需要的时候撑着她,让她不再吃那么多的苦,他不管做什么,都值得! 苦涩的药物在小勺子里,他吹了又吹,亲口尝了尝温温的,这才扶起她的身子,慢慢的一勺一勺的喂了下去。 她即便晕了过去,睡梦中似乎也察觉到了那股味,眉头微微的蹙着,好像是不想喝,可片刻之后她又醒了过来。 看着楚云亭正在给她喂药,她虚弱的笑了笑,大腿疼的一动都不能动,身上的那些感觉,好像随着药力的消退,也逐渐的快要下去,至少并不抓人挠心。 一碗药喂完了,楚云亭这才扶着她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顺着她那柔软的发丝,一边用袖子擦着她额头上的细汗,低下头来亲吻她脸侧:“好些了吗?若还难受,我让大夫给你开些止疼药?” 沈玉摇摇头:“不用了,这点疼我还能受得住,况且,疼痛使人清醒,我也就能看得更清楚一点,要不然总以为这是做梦呢。” 幸亏他回来了,在最后的这一刻关头,他回来了……若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会被那样下流的药折磨到死?还是会冻死在这寒夜里,无人知晓…… 大夫抓好的药也已经放在了床头的位置,沈玉看了看外头的漆黑的天色,摇了摇他的手臂:“还是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耽搁了,万一有人来,就不好了。” 楚云亭看着她那担心的眼神点了点头,将那药拿在手里,这才弯腰将她抱起,两个人的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许久之后,再回到家里,他先是将她放在一旁的榻上。 自己急忙将那刚才已经湿透的床铺全部都换了一遍,然后又跑去厨房里,将了煤炉拿了过来,烧了炭,慢慢的屋子里这才逐渐的暖和了。 可她还一身的湿衣裳,穿在身上……那大夫还特意交代了,若是衣裳不换,一定会发烧的。 沈玉躺在那榻上,虚弱的睁不开眼,指尖都不想动,那腿疼的,让她感觉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眉头都情不自禁的紧皱着,无论如何也松散不开。 楚云亭收拾好了,这才走到她旁边坐下,手轻轻捏着她的裙角,说:“玉儿,你这衣裳湿透了,是要换的,若不然,肯定会发烧的……” 沈玉闻言点点头,眼睛也不睁:“你去你娘的柜子里,将她的衣服找一套拿过来帮我换了吧,我现在如今这副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家的,等明日一早,我写封亲笔信,你托个小子送回我家里去,以免爹娘担心我。” 顺便去探探消息,杨家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来闹事……不过想来他杨家先无耻下药,也不敢将事情闹在明面上的。 楚云亭点点头,去隔壁找了一件衣服,再过来时眉眼低垂着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这么虚弱,伤口又疼,肯定是不能自己换衣裳的。 但虽然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可她全身上下的衣裳都湿透了,若要换,自然是要全部脱掉……那就,他有些不确定,便试探着坐在她旁边问:“玉儿,我帮你换吗?” 沈玉闻言苍白无力的笑了笑,这才睁开眼虚弱的看着他,伸手戳一戳他那傻呆呆的额头:“要不然怎么样?我这伤口可不能动,好不容易不流血了,可不能再崩开了,你帮我换吧,反正迟早我都是要嫁给你的,连我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楚云亭闻言吞口水,甚至有些紧张的心脏突突直跳,额头都有些要冒汗的趋势,急忙垂下眼眸:“我没怕就是……” 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他有些太紧张,第一次跟喜欢的姑娘换衣裳,还是全部都换掉……他真的真的是煎熬又觉得,自己占了太大的便宜。 可屋子里逐渐暖和了起来,她的湿衣服一定不能再穿太久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轻轻的拽了她的腰带扔在一旁,开始解她身上的外衫,夹袄,裙子…… 一件接一件的,逐渐掉在地上,湿哒哒一片,最里面她只剩一套里衣了,是粉色的,因为湿透了,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那浅红色的肚兜和底裤。 楚云亭使劲的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伸向了她里衣的衣带。 这时候,沈玉一笑,忽然伸出手,在他腰间一戳:“瞧你的那个样子把你吓的,好像我是鬼一样。” 他尴尬的一笑:“玉儿,你别说话了,我手抖……” 沈玉忽然一笑,却牵动了伤口,她顿时痛得龇牙咧嘴,脸都扭过去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才说:“你快换吧,衣服黏黏的真的好难受。” 楚云亭点点头,却发现自己头上有了汗,急忙伸手擦去,才将她身上的里衣除了只留下那明艳娇嫩的肚兜。 他不敢仔细看一眼,急忙撇过眼,轻轻推她的肩膀,让她侧过身去。 抖着手将那细细的带子拽了下来,看着那轻飘飘的肚兜落在地上,他这才急忙拿过一把准备好的里衣,沙哑着嗓子:“抬手……” 好不容易将她里衣穿好,急忙拉过盖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看着他那个大冬天的热的一头汗的样子,沈玉无奈的笑,却又伸手戳他:“还有裤子呢,我腿上受了伤,你不帮我脱,我怎么脱啊?” 他闻言身形呆滞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手顺着那被子探了过去,摸索着来到了她的裤腰处,轻轻的往下拽,还没动,她忽然惨叫一声,立马收回手,吓了一大跳,紧张的看着她:“怎么啦?是不是我碰到你伤口了?对不起玉儿,我不是故意的……” 沈玉疼得直吸气,他是真的碰到了伤口了,估计又流了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无奈的看着他:“你去找把剪刀,把我的裤子剪碎吧,真的不能这样脱下来,我腿动一下都要疼死了。” 楚云亭闻言犹豫了一下,没有起身,片刻后再起来拿着剪刀,看着她已经掀开了被子,却无从下手。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剪,从哪里剪,才能整个脱下来…… 那个傻呆呆的样子看着沈玉直发笑:“你傻呀,从我两条腿的侧面,把这裤子一下子剪开,然后再轻轻一拽,不就掉了吗?” 可说完,楚云亭却满是担忧的抬眸看着她,说出了心底的疑问:“可剪下来容易,一会儿你怎么穿呀?” 沈玉狡黠的瞪他一眼:“谁说我一会儿要穿裤子了?” 一语落地,楚云亭手中的剪刀,忽然掉在了地下,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扎在了他的脚背上!待他回过神来,只见她幽幽的笑着,顿时明白,又被她耍了…… ------题外话------ 本圆润决定,不许女主穿裤子!嘿嘿! 第146章 想抱着你睡 剪裤子的过程很是艰难,不知是因为他太紧张,还是那剪刀并不是很锋利,剪了老半天,他只觉得,头上的汗像是下雨一样,才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从被窝里将他剪掉的裤子抽了下来。 等到他拿着裤子去给她穿的时候,却真的犯难了,这该怎么穿?被窝里穿肯定会碰到她的伤口,若是掀开穿那必定会…… 想到这里,他再次面露难色,无奈只能将那裤子放在一旁,扭扭捏捏的看着她:“玉儿要不,你真别穿了吧,真没法穿呀……” 沈玉闻言真是满心无奈的看着他,他读书那么聪明,怎么在这种小事儿上怎么就那么笨,就不会拐个弯儿想个办法,这就把他难住了? 无奈的重重的叹口气,指了指那地上的衣裳说:“你把那个捡起来,我挡着,然后你给我穿好不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中途把这东西都取下来吓你的。” 她说这一番话,让楚云听到心,不停的扑通扑通的直跳,不知道该怎么笑才好,那笑看着像哭一样……却没将地上的脏衣裳捡起来,而是转过身拿过他自己的一件里衣递给了她。 只见沈玉将那里衣放进被窝里,倒腾了一阵儿,这才让他掀开被子,那里衣盖在她的大腿上,只露出了小腿,他看松了一口气,将她裤子卷好,从她脚上往上面慢慢的拉。 大腿上的伤口,果然又已经出血了,他看着触目惊心,裤子提到那一段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沈玉动了动腿,疼的呲着牙说:“没事儿,你尽管提,碰到就碰到呗,你这样慢悠悠的,好像有钝刀子在割我的肉,真的很难受……” 他闻言,汗水都来不及擦,示意她轻轻抬抬一下腰,下一瞬,那裤子才终于提上了,他还来不及坐下,就见她将那白色的里衣抽了出来,唰一下的甩在了他的头上。 “……” 这东西刚才在她的腿上盖着,如今坐落在他的头上,怎么都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呢?他急忙将那衣服扯下来,塞到一旁,紧接着,看着沈玉那狡黠含笑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赶紧的睡!” 沈玉却摇摇头撅嘴:“人家还没吃晚饭吗?这会儿舒服了,肚子好饿啊。” 她说着还带着撒娇的语调,看到楚云亭是直发笑,没忍住的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轻轻的拍拍她的脸:“我家里估计只有米,这样吧,我这就出门去给你买碗面,你先睡,等我回来我叫醒你起来吃。” 沈玉却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这深更半夜的,人家都关门了,你去哪里买呀?家里只有米你就给我来碗粥呗,我不嫌弃你手艺差的,去吧去吧,别折腾了。” 楚云亭却不肯,将她的手按在床上盖好被子:“白粥里没有菜,怎么喝得下去?你乖乖等着,我去去就回。” 沈玉看着他匆匆的跑进夜色里,无奈的翻个白眼,这大半夜的去敲人家的门,一定会被人家骂的狗血淋头! 果不其然,他跑到街上提着灯笼,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家小饭馆,使尽全力的上去拍了门,拍了许久,才听老板一声不耐烦的叫唤:“敲什么敲啊?大半夜的什么事儿?” 那老板心烦气躁的拉开门,看着是一个年轻男子提着灯笼,更加不耐烦啦:“什么事儿?” 楚云亭挺尴尬的笑了一下,将灯笼提进去了一点:“老板,我想买碗面。” 那老板闻言皱着眉头吼了一声:“不做了。”便要将大门关上,可瞬间楚云亭的手,狠狠撑着那门,拿出了一两银子:“一碗面,请你快一点儿。” 那老板这才看着银子,闪了闪眼珠子侧过身子,请他进去:“客官,您稍作,马上就好,要牛肉面还是鸡蛋面?” 楚云亭想着晚上吃牛肉不好消化,要了个鸡蛋面,在这里等了不过半刻钟的时辰,那香喷喷的面已经做好了,老板将碗都给了他,让他端着一路回去。 等他端着饭菜回去的时候,沈玉也还没睡着,眼巴巴的等着,饭一进屋,她便闻到了香味儿,巴咂巴嘴:“好香啊,原来大半夜的真有人给你做呀,我还以为你要被人家骂呢。” 他笑笑,将她背后加了一个被子,扶着她起来准备一口一口的喂她吃:“只要有银子啊,什么都能买得到,来,张嘴。” 沈玉吃了一半儿,这才看着他脸色似乎也有些憔悴,胡子也没刮,好像是很久没好好睡觉的样子,吞下一口面,戳了戳他的下巴问:“你好像很久没刮胡子了,那你晚饭吃了吗?” “我在这马车上吃的饼,不饿,你吃你的。” 沈玉点点头,又吃了几口,看着还剩大半碗,转过了脸撅着嘴说:“我吃不下啦,这剩下的你吃了吧!” 楚云亭闻言,皱眉看着她:“你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还剩这么多呢,快点起来再吃点。” “哎呀,人家真的吃不下了嘛,刚才在药店喝了那么大的一碗药呢。”说着,狠狠的瞪着楚云亭:“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吃过的脏不愿意吃啊?”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瞎说!”说着便端着碗,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剩下的半碗面下了肚,这才擦擦嘴,过来看着她叹口气:“快睡吧,睡醒了明日一早告诉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夜,就不折腾你了。” 沈玉却拉着他的手,拽着不让他走:“我想让你抱着我睡。” 楚云亭闻言面露难色,看着她依旧睡在榻上,肯定不舒服,便起身将她抱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这才说:“我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身上可脏了,这床是干净的,你一个人睡在这儿,我在榻上将就就行。” “再说了,万一夜里要是睡着了,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怎么好?乖啊,自己睡。” 沈玉闻言却都是委屈的嘟着嘴巴,不过片刻,那眼泪便湿了眼眶:“你都走了两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才回来,还不愿意抱抱我吗?” 楚云亭被她的眼泪吓得,顿时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亲吻了好几下,才哄着说:“快别哭,我抱着你睡抱着行了吧,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烧点水,好好的洗个澡,干干净净的,再来抱着你睡。” “这还差不多……” 沈玉哭着嘟囔了这么一句,看着他无限温柔的一双眼,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顿时扑哧一声一笑,使劲的推他:“还不快去烧水洗洗,夜都这么深了,我都困死了。” 他无奈的叹口气,捏捏她的脸转身去了,这一忙活,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在回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睡得安稳。 只不过似乎伤口还在痛,那眉头始终散不开,他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在她眉间亲了几下,片刻后,她的手臂也伸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半趴在她身上,不敢压着她,她却搂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平着躺在床上,这个姿势很难受。 他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舒了一口气,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抬起她的头,将手臂穿了过去,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睡。 累极的沈玉一点也不知道,守在他旁边的这个人大半夜都没睡,一直深情的看着她,时不时低头亲两口占些便宜,却又暗自窃喜着,没把她惊醒。 而这边杨家这一晚,确闹得鸡飞狗跳,儿子被沈玉打成了这样,沈红也跑了。 杨老爷怒不可遏,却只能咬着牙,先是请大夫看看儿子的情形,可没想到那大夫却说,儿子被人伤的太厉害,即便以后不影响同房,想要孩子估计也…… 杨老爷闻言一听,顿时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一样,跌坐在那椅子里,半晌才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阴暗的说:“沈玉,我与你不共戴天!” ------题外话------ 抱一抱呀… 第147章 你想怎么样 杨子辰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快亮了,屋子里还点着许多烛,亮堂堂的,他睁开眼缓缓的起床来,感觉到头上缠着纱布肩膀上还很疼了,但随着他理智的清醒,下身的疼痛也更是越发的明显。 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想要喝杯水,他却看见父亲在他窗口的榻上睡着,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他轻声咳了咳,片刻后杨老爷睁开了眼。 “儿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杨子辰闻言皱着眉头:“还能怎么样?就那个样呗,我想喝水。” 杨老爷掀开被子下来,将那温在炉子上的温茶给他倒了一杯端过去,坐在他床边,想起了昨夜那大夫说过的话,重重的叹口气:“早知道就该用迷香,将那死丫头给迷晕了,你想做什么,也能安全一点,没想到,最后却伤了你。” 作为一个男人,最伤自尊的莫过于命根子没用,大夫说他这伤的太重,就算是以后好了,不影响睡女人,可是想要个孩子,怕是也有点难度…… 时间短了无所谓,时间长了,若是他一直没有孩子,难免会有难听的流言传出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重重地将那茶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冷眼看着杨老爷言语中有了怨气:“若不是你给我出的这什么馊主意,我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杨老爷坐在床边听他现在埋怨自己,气得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好半晌才颤着手指头指着他,愤怒的说:“这会儿你又来怨我,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好!” “是谁躺在床上都烧的糊涂了,还叫着那个贱人的名字!那样克夫的命格,不管是做妻做妾都不可能!我想着,你既然喜欢她,反正是个寡妇,抓过来睡两日,也算是圆了你的美梦,可谁知你这么不争气,连个中了药的女人都斗不过。” “堂堂男子汉,做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看她中了药,还不立马动手在那里磨蹭什么!” 杨子辰被骂了一通,低下头不吭声,其实也是他忽略了沈玉能打这个事实,那天桥头他被踹的,几乎都站不起来,昨天的事情又见她中了药站都站不稳,难免没了防备之心。 可没有想到她的意志那么坚定,拼尽全力让自己受了这样的伤,也是他大意了。 想着便烦躁的就要躺下,杨老爷却嘀咕了一句:“这个姓沈的贱人下手居然这么狠毒,打烂你的头就不说了,还害得咱们杨家指不定要断了香火!” “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她还要沈红那个贱人也跑了,真是该死!” 杨子辰闻言要躺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他那一张阴沉的脸问:“那你想怎么样?我劝你不要胡来!” “这件事毕竟是咱们有错在先,对人家姑娘下手,如今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你就不要在想着惹是生非了,事情真要是闹出去,我的脸还往哪搁?” 虽然以后或许没孩子,挺让人发愁的,可这件事儿他想过了,若是一开始不听爹的话,不想那龌龊的心思,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况且说到底,欺负一个姑娘,这种事到底是叫人不齿,他如今清醒了,也觉得昨日的事情太过分,也不怪沈玉对他下手这么狠,虽然心里还觉得没碰到她真的很可惜,可是现在让他再去找沈玉对茬,他做不到。 杨老爷却不认同儿子的话,只认为这一切都是沈玉的错,认为是沈玉勾引他的儿子失魂落魄,他的儿子也就不会因为想得到她而落到这样的下场…… 所以这口气他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可在儿子的面前,却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杨老爷一直在这里盯着儿子喝完了药,才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里,饿的一大早拉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早饭还没送上来,他不禁发了火,拐杖在地上猛敲,大声的叫着:“早饭怎么还没送来?想饿死我呀!” 过了没一会儿,早饭送来了,却是从外头买来的,杨老爷看着小斯皱着眉头问:“这怎么是外头买的,厨子呢?就没做早饭吗?” 那小子摇了摇头:“赵师傅昨天下午离开之后,也就再没过来来,奴才还想着是不是病了呢。” 杨老爷闻言,满心不耐烦地挥手叫他下去,可没多久之后,服侍沈红的小丫头春花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这小丫头也是遭了罪,沈红那个小贱人逃跑,估计是怕她走漏了风声,叫人给打晕了,放在她自个儿的床上,所以让大夫瞧了瞧说没什么大事儿,等着她自个儿醒。 春花昨天后脑勺被打的巨疼,她在屋里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可刚才去厨房找饭吃的时候,听说赵厨子也没来,想到曾经有一回,她悄悄跟着出门的姨娘看到的那一幕…… 脑子里顿时电光火石,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急匆匆的跑来,一进门便看见杨老爷说:“老爷,奴婢有要事相告。” 杨老爷正在吃油饼,闻言眼皮也不抬:“说。” 春花站在桌边,看着那上面摆着的油饼油乎乎的。饿得直吞口水,却急忙说:“奴婢想到了一个大事儿,觉得红姨娘,一定是跟赵厨子跑了!” 杨老爷闻言,塞在嘴里的油饼一下子都给喷了出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才指着春花的鼻子,厉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跟老爷我说清楚!” 春华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头也更低了些:“虽是奴婢的想象,却也有七八分可信的。老爷还记得有一回您打了姨娘两巴掌吗?姨娘回头就跑进了小花园里头,那厨子也在的,给了姨娘热鸡蛋。” “那是奴婢亲眼看到的,两个人在小花园里嘀嘀咕咕了好半晌呢,后来,姨娘就拿了两个鸡蛋回来。” “还有一回,那是个晚上,吃饭的时候,一般晚上咱们府里的份例都是没有鸡肉的,可那一回奴婢特地去厨房问过了,当天并没有剩下的鸡留着晚上做。好像是赵厨自己在外头买了半只鸡回来,做了给姨娘送来的!” “奴婢想着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送鸡来呀?定是他们二人有什么不清不白的瓜葛。只是当初奴婢太傻了,脑子里没想那么多,只当赵厨子是个好人,谁知道刚才听说赵厨子也没来上工,便想着,肯定是他们两个一起私奔了!” “而且方才奴婢也看了姨娘的屋里,老爷您给她的那些贵重的首饰,还有每个月的份例银子,他们都卷走了,一个子儿都没留!” 春花说着,看着老爷那乌黑的脸色,紧握的拳头,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口水,又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殃及。 杨老爷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沈红那个小贱人,他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想到私下里居然和那恶心的厨子有了首尾,居然还和他出去私奔!果然天生就是贱人,难怪以前怀了孕人家也不要她! 真真该死,这沈家两个姐妹全部都该死! 可沈玉那边,他一早派人去打听过了,那个死丫头并没有回家,指不定在哪藏着,他现在没法找到人,也不能去她家里闹,毕竟这件事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可沈红那个小贱人就不同了,她是自己的妾,如今居然和一个厨子私奔,哼,这口气他非好生的出一出不可! 登时便重重地一拍桌子:“来人,备马车!” 第148章 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 张氏最近有些心烦意乱,因为她感觉到了沈财的变化,这一阵子,他除了上工,都不怎么在家里呆着了,夜里回来睡,也大部分都睡在厢房,不来她的屋里。 一开始她以为是闺女的事情,他恼了她,可这么久过去了,他看着自己也没有那样横眉竖眼的样子了,好像也没怎么生气了,可为啥还是不来她的屋里睡呢? 所有的女人对这种事都特别的敏感,她也不例外,即便最近这一阵子手里有钱花,可男人跟自己不亲热了,总归是烦躁的。 特别是昨晚上,她又是大半夜的回来,她和他吵了一架,问了他去哪了?人家居然说和工友们,出去喝小酒去了,她仔细闻了闻,身上果然是有一股酒气。 可是以前他可不这样,下了工直接回家的,何时去和别的男人去喝过小酒,一定有鬼! 正是心烦意乱,坐在屋檐下做着绣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反而是右眼皮突突的直跳,她用手使劲的压着也压不下去,看着老太太正在剁猪草,就紧皱眉头的问:“娘,阿财最近不对劲,您知不知道,他到底是咋回事儿?” 老太太闻言剁猪草的手差点抖了一下,切到自个儿的肉,过了片刻才转过头去呵呵一笑:“阿财咋啦?不就是出去和几个汉子喝了几口酒嘛,也值得你这几次三番的又吵又问。” 其实老太太心里门儿清,自个儿的儿子有什么变化,当娘的最清楚,更何况那天她也是亲眼见的,儿子下工之后,村里的浪荡妇人胖梨花便将他拽了去,她吓了一大跳,急忙的躲着,回来之后也只当个没事人。 但张氏是个能人,这不还没几天呢,就瞒不住了。 张氏见婆婆这么说,冷冷的哼一声,不再问。人家自然是护着亲儿子的,可就凭老太太这么护着他,也越发肯定,沈财这一阵肯定是不老实了! 老太太弄完了猪草,便起身拍拍手,不想和张氏待在一起,省得她疑神疑鬼的又问些什么东西:“我上镇上瞅瞅老大家咋样了?中午不用做我的饭,我在那吃。” “知道了,你去吧。” 老太太便抬脚出了门,一直往镇上去,经过村口的时候,见一辆看着挺好的马车,那旁边还跟了四个家丁,不免心中自责道:这是谁家的亲戚?看着挺气派的。 想着自个儿啥时候也能坐着像样的马车,在村里晃一圈威风威风就好了…… 不大不小的院子,张氏一个人坐在这儿,做着针线活,老太太走了没一会儿,便听到门口似乎有动静,像是马蹄声,她便探着头去看,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她忽然便想到了离开家里许久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回过家,想着便立马放下东西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的以为是女儿回来看她了。 可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到马车上撩开车帘,下来的是一个老头子,穿着一身蓝色的绸衫,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胡子头发都有些花白,那张苍老的脸上黑沉沉的。 她忽然便想到了杨家的杨老爷,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杨老爷踏进她的院子里,才忽然慌张的一笑:“请问您是?” “你是张氏,沈红她娘?” 这人一出口,张氏便立马确定,她一定是杨老爷了,心下一喜,以为还是杨老爷经过这里来看她了,急忙便笑得开了花:“你是杨老爷吧?快屋里坐!” 杨老爷看着她腆着一张笑脸上前讨好的样子,冷冷的哼一声,迈着步子坐在了院子里一个高凳子上,这才一挥手,那跟着的四名家丁立马进了院子,反手就将的院门关上,砰的一声。 张氏不明白,他的人为什么要把院门关上,不过也并未太在意,也许是不想让这乡下人多看他。 正想去厨房倒茶,杨老爷的拐杖一敲,抬眸满是轻蔑的看着她:“沈红回来了吗?” 张氏正要去泡茶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顿时像是听到了鬼话一样,睁大了双眼,回头看着杨老爷,满是不明白的问:“沈红怎么回来?杨老爷,您问这话的意思是……红红自打去了您家,就没回来过呀。” 其实杨老爷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因为他知道,她压根儿不知道她女儿干了什么事儿,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可饶恕。 做闺女的不自重,跟人家私奔了,一定就是这娘没教好,况且她家沈红去他那之前,据说还跟他们一个村的男人怀过孩子,闹得很是难看,这种教养,娘也不是什么好货! 张氏这一刻有些心慌,杨老爷来问自己闺女的去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是沈红犯了错? 她一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满是惊慌看着杨老爷,那张黑沉的面容,越发自觉自己或许是没想错,果然没片刻之后,杨老爷冷冷的看着她,狠狠一瞪:“原来你还不知道沈红跟我家厨子私奔的事儿啊!” 什么!红红和厨子私奔!怎么会这样?她在杨家好吃好喝的,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会吧,杨老爷,我家红红胆子小,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她上次还来信说,您待她极好,她不可能跟一个厨子私奔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杨老爷一听这话顿时怒了,一挥手一个家丁上前,一巴掌将张氏扇倒在了地上。下一瞬她还来不及撑起身子,便听得杨老爷破口大骂:“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婚前就跟人家不干不净,到了我府里,好吃好喝的待她,居然还敢跟厨子私奔,背叛我!” “她临走之前,还收拾了许多首饰和银两呢,你说我弄错了,我虽然老,可一点也不糊涂,她干了什么事儿,瞒不住我!” 张氏这一刻是真的怕了,杨老爷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没有不信的理由,也不禁满心的怒恨自己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女儿!好好的日子不去过,居然和什么厨子私奔,简直是要死啊! 现在她跟别的厨子跑了,杨老爷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只能来找自己这个当娘的来出气了! 张氏知道其中事情的厉害,那可是私奔呢,若是被抓到了,就算不经官府,杨老爷也有权利将沈红和她的奸夫浸猪笼淹死的! 想到这里,她急忙爬了起来,跪在了杨老爷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着:“杨老爷,红红都两个月没回家了,所以她干了什么事?我是个当娘的,是真的不知道啊!还请老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看在我不知情的份上……” 杨老爷一脚将她踢开,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打:“你闺女不检点,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她如今明晃晃的在我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我岂能饶了她,找不到他的人,这些账自然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啊……杨老爷别打了,别打了……” 张氏不停的惨叫着,哀嚎着,却不能让杨老爷停下动作,许久之后,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一挥手两个家丁上前将张氏的身子拖到了一旁。 杨老爷顺了顺口气儿,缕了缕胡子,这才看着张氏呢,哭的上不来气的样子,轻蔑一笑:“老爷我活了五六十年,在这镇上的名声极好!没想到老了却被你这不要脸的闺女给坏了名声!” “张氏,你既然不知道你闺女的去向,那我也没法子了,反正这笔账总要有人算的!谁叫是你生的那贱货!” 张氏一听这话满是惊慌恐惧,使劲的摇着头,还来不及说什么,一只手就被一个家丁,按在了地上冰冷的砖石上,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立在了她的手旁! ------题外话------ 其实本圆润也挺不忍心的……啧啧,好惨…… 第149章 你家沈财和胖梨花 “啊!”张氏看到了刀,只觉得自己今天要完! 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吓得在地上不停的踢腾,这两名家丁便死死地将她踹倒在地上,一名家丁翻身坐在了她的腰上,按着她的肩膀,另两名一人按着她的一条手臂,让她困在地上,一动也不许她动! “杨老爷不要啊!我还不想死,不想死,求你放过我吧!红红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呀!” 杨老爷听着她惨叫,却丝毫不动容,反而是阴险的一笑看着她:“你女儿给我带了绿帽子,我不能拉着她浸猪笼,可这口气我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只能让你出点儿血,解解我心头之恨了!” “不要啊,杨老爷我可以去找红红,我可以去把她找回来,她一定跑不远的!我一定能有办法找到她,我找到她带到您的面前,您想把她怎么着都行,求你放过我吧!” 杨老爷冷笑:“找?你怎么去找?往哪去找?来之前我都打听过了,那厨子也是个无父无母的,现下两人私奔,指不定都逃去城里了。连我都不敢说能找到,你却说你能找到,当我是三岁孩童是吧,动手!” “不要!” 一语落地,那旁的家丁拿着的匕首,已经对着她无名指和尾指上面狠狠的用力一压! “啊!”只听张氏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两节小指便掉在了一旁,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她只痛得整个人都不停的抽搐,惨叫声连绵不绝。 都说十指连心,连心最痛,张氏被人切断了两根手指,痛得她差点咬碎了一口牙,连呼吸都在颤抖。坐在她身上的家丁这才松开了她,她蜷缩着,颤抖着,爬了起来往后挪着,看着杨老爷,像是看到了恶鬼! 杨老爷看着那断落在地上的两节手指,红艳艳的血流的到处都是,这才舒心了。 从高凳子上起来,在这院子里卖迈步,片刻之后,看着张氏的房子,觉得碍眼的很:“这是沈红那个小贱人住过的地方啊,看着就恶心……给我一把火烧了!” 这一刻,张氏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再说出半个字来。 这个杨老爷真是个疯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断了她的手指,这就是有恃无恐! 只要不伤她的性命,房子要烧他就烧吧!她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了,万一他把自己捅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管的! 张氏靠在那墙根儿,抖着自己剧痛的手指,看着穿着灰色衣裳的家丁,从厨房点燃了柴火,用那烧红的木棍甩在了她的正屋屋顶上…… 她眼泪不停的流,这是草房,房顶的干草,几乎是在瞬间便烧了起来,眼看着它火光冲天,烟雾四起,真是心都要碎了,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杨老爷见房子烧的厉害,站在院中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回头看这张氏那个恐惧的样子拄着拐杖,上前两步,抬起来使劲敲了敲她的头:“沈红若是回来,把她送到我面前,我就给你钱让你重新盖房子。” “可若是他回来了,你却瞒着不送来,被我发现,就不是断掉两根手指这么简单的事儿了,明白吗?” “明白呜呜……” 她哭着看着那杨老爷一挥手,带着家丁潇洒而去,再看着自己的房子已经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呜呜的哭着,直到那马车走远之后,她才急忙出门去找大夫,手指若是不管就这么流血,她一定会流死的! 张氏家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自然惊动了左右的邻居,如今见她房子烧了也不喊着救火,还断了两根手指急匆匆的跑出来,有好事的上前问:“张氏刚才那男人是谁呀?他烧你的房子还弄断你的手,你咋不去报官呀?” 张氏闻言羞愤的咬着牙,却一句话也不说,只低着头拼命的跑。 而这边的邻居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你没听到刚才那老爷说嘛,沈红给那位老爷戴了绿帽子,跟一个厨子私奔了!” “哎呦喂,沈红倒是个胆大的,居然还敢私奔,听说了杨家可有钱了,好吃好穿的,还不满足呀?” “满足什么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让你跟一个老头子睡,天天夜里两下就完事,你能受得了?” “滚滚!说沈红拉扯我干啥?” “要说张氏也真惨,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闺女,先前跟他田江混,现在好不容易跟有钱人做了妾,又私奔了……哎,真是不省心啊,瞧把她亲娘给害的,这辈子啊,还怎么有脸回来哟?” “她还敢回来,要是被杨老爷知道,定要抓着她就浸猪笼的,还不逃的远远儿去回什么家呀?” 张氏到了大夫这里,忍着疼痛被人包好了伤口,苍白着一张脸回来,看着那房子已经被烧空了,想起屋子里还有二十两银子和一对银镯子呢,便急忙又找了根棍子,进屋里去翻翻了,好半晌,才终于在地上翻了出来塞进了兜里。 她浑身瘫软着坐在这院子里,一直坐到了晌午,沈文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自己家的房子不对劲,急忙跑进院子一看,娘的手居然断了!地上的明晃晃的两根手指头,吓得哭了出来,跪在地上问:“娘,你这是咋了?你这手是咋回事?咱家的房子怎么会烧了?” 眼见着儿子都被吓哭了,张氏也哭个不停,急忙拍拍他:“快去叫你爹回来吧,不然娘就要死了。” 沈文吓得直哭,听她这么说,急忙点点头往工地上跑,可跑了一大圈,找了好几个熟人,居然都说他今天没来上工。 大冬天的,他跑得满头大汗,回家就见瘫在地上疼得都说不出话来的娘还在哭,奶奶也不在家,十来岁的孩子,也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我问了,哪些叔伯他们都说爹爹没去上工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怎么办呀!” 张氏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她就知道沈财最近不对劲,一直也没拿银子回来,如今居然连工也不上了,家里都成这样了,他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这是要急死人了! 想着边说儿子:“赶紧上镇上你大伯家找你奶奶去,让你奶奶回来找你爹。” 沈文一听撒腿就跑。 张氏靠在自家的墙根儿的上,实在是疼的难受,就想着出去问问邻居的,有没有人看到沈财的,好叫他回来,带着她去镇上买点好药,止止疼。 可一出来,就见邻居们在那树底下坐着,正在说闲话,她咬咬牙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问:“杨大嫂,你一早就在这外头的,可见我家男人往哪去了?” 杨大嫂闻言看着她那个样子,摇了摇头,还是不忍说:“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如今你成了这样,我心里若是知道你家男人在哪还不说,也真是过意不去。” “可我又怕我说了呀,你这会受不了!” 张氏闻言,眼眶越发的红,使劲的咬着牙,挤出来几个字:“我没事儿,大嫂你说,他在哪?” 那杨大嫂就开了口,指了指那边的方向:“你家沈财一早出来,就往西边去了,我寻摸着,这会儿估计是在胖梨花的家里呢……” 张氏闻言,眼眸瞪得有些大,想到了村子里声名狼藉的胖梨花,心头顿时一抖:“沈财和胖梨花……” 旁边坐着一个妇人看她这不明白的样子,直摇头:“这俩月来村里可都传开了,也就你被蒙在鼓里头,这胖梨花缠着你家男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氏满心的震撼,有些失魂落魄的开始往西边走,没多久来到了胖梨花家门口,门虚掩着,她毫不费力的推开来走了进去,还没到了正堂屋的屋檐下,就听到里头,一声声的娇喊着:“啊,沈二哥,快些用力呀……” 第150章 我可是美娇娘 里面那些叫人听着简直是烧脸的话,张氏从来没想过沈财会说,他还看得上胖梨花这样的女人,胖梨花是谁?她可是村子里面出了名的烂货! 年轻时候自己跟着她男人跑到了这个村上定居,可没几年她男人就跑了,一直都没回来过,她身边也没有一子半女,一个人住在这村子里却怎么都不走,靠着两亩薄田度日,可人家日子就过得潇洒。 整天的涂脂抹粉不说,衣裳还不停换新的,可这些银子是哪来的呢?她有钱买吗?她当然没有,都是从别的男人身上刮下来的! 但凡是这村子里,或者是隔壁村的,只要稍微有钱一点的男人,都逃不了她的爪子,都会拉到她的炕上滚一滚! 像这样不知被别人睡过多少次的烂货,沈财居然和她厮混在一起!听着他在自己面前,在床上的时候从来不曾说过那样的放荡言语,此刻在梨花的面前却说个不停,真是听着觉得无比刺耳!无比痛心!又无比恶心! 她气得浑身上下都在抖,一双眼都要冒了烟,一时间忘了自己手指断了的事情,伸出手就去推门,却一不小心碰到那伤口,痛的她又一声大叫,整个人差点都摔进了门里。 沈财和梨花正在屋里头快活,听到堂屋的门响了,立马一个激灵起来。 下意识的就推开身上的梨花,开始穿衣裳,他猜着或许是张氏来了,因为平时这个时间绝对没有人会来。 果真他裤子刚刚穿上,还没来得及穿外衫的时候,张氏便一把挑开了里屋的门帘,一双眼喷了火一样,猩红猩红的瞪着他:“好你个沈财,没想到你不去上工,居然来这里和这个贱货厮混,你不怕得脏病啊?!” “你知不知道红红跟人跑了,杨老爷方才来叫人烧了咱家的房子,还剁了我的手,你却在这里和这个贱货厮混……” 张氏说着,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哭了起来,可她手上带着伤,即便这一刻想撕烂了梨花的那张脸,也忍着没有上前。 此刻的梨花衣裳也没穿,只裹着被子盖着身上的重要部位,躺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张氏一点儿也不害怕。 沈财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张氏的不对劲,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她的手,果然是被人剁断了…… 纱布上全是血,再看她身上那个狼狈的样子,确定了她说的肯定是真的,红红跟人跑了,杨老爷来发难了! 不过这一刻他非但没有心疼,却侥幸自己今日没有在家,要是在家,杨老爷定是要断了他的手才肯罢休! 梨花折起了身子,当着张氏的面将那被子掀了过去,白花花的一身肥肉,明晃晃的刺的张氏眼睛直疼。 “不要脸的烂货!” 胖梨花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着她骂人,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扭过头来冲着她笑:“在你们女人眼里呀,我的确是烂货一个,可在男人们的眼里呀,我可是美娇娘!不信你问问你家沈二哥,他是不是觉着我的身子摸起来比你又嫩又滑呀?” 沈财闻言系着腰带的手抖了一下,顿时回眸瞪了一眼:“你少说两句,赶紧穿衣裳。” 梨花哼了一声,一点也不在意沈财横过来的这一眼,一边将衣裳穿着,一边看着张氏说:“别用你的那双眼珠子瞪我,你也不瞧瞧你自个儿,皮糙肉厚的摸着都嫌剌手。沈二哥都跟我说了,他每一回睡你啊,闻着你身上那味儿都想吐!” “梨花,闭嘴!” “哎呀,二哥,你干嘛凶我呀?我说的都是事实呀,这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还不许人家说啦!” 张氏唇都在抖,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挑衅,自己的男人在别多女人面前贬低,鄙夷自己……她想到沈财说这个话多时候,那嫌弃的神情语气和梨花会有的放肆笑容,只觉得气血倒流! 这一刻,她真的是忍不住了!在屋里看了一圈,在地上看到了一块砖头,二话不说就用左手拿起来,抬起来就要去砸胖梨花的! “我打死你!” 可使胖梨花聪明,早有防备,一个转身立马躲在了沈财的身后,那砖头一下子砸在了沈财的头上! “呀,二哥,你的头破了,流血了!” 梨花一声尖叫,便见沈财的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皮都破了,哗哗的流着鲜血,登时便立马拿手帕去擦,还回头瞪着张氏:“难怪二哥讨厌你,瞧你这个狠毒的样子,那么大的一块砖头硬往人身上砸呀,把人砸死了怎么办?” 因为是左手用着不太方便,所以张氏的力道也并没特别大,沈财的伤也并不是很重,拿帕子按着的伤口,他将梨花推了过去,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张氏,走到她面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了张氏的脸上,瞬间便鼓起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她用左手摸着那半边脸,瞪大眼睛,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沈财居然敢打她?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以往吵架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居然敢动手打她? 沈财捂着头上的伤口,看着她那个不可置信的样子,狠狠的呸一声:“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说这个事儿,你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当初我说我给红红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嫁了你偏不,非要让她去给老有钱人家做妾,就为了那点聘礼银子,如今你高兴了吧!” “一个快死的老头,要是天天睡你的枕头边上,你能受得了!都是你自找的,活该你被人家砍了手指!” 沈财愤怒的说着坐到了床边,指着张氏的鼻子大喊:“要我说红红跑了才对,省得一天到晚伺候那个快死的老头子!房子烧了就烧了,反正那个破家,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他说着,冲梨花挥了挥手,梨花就走到他身边来,柔柔的一笑,坐到他身边去,当即便抱着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肩头上,耀武扬威的瞪着张氏:“张氏你都听见了吧?二哥说不想回家了,你赶紧走吧,回去看看拿着你卖女儿的银子,赶紧把房子收拾收拾接着住,以后别来这找二哥了,他以后啊,就是我的相公了!” 这一对狗男女,一唱一和,气的张氏头顶都要冒烟了,几乎站都站不稳,身子贴在那边的墙上,才稳住了身形,半晌颤抖着左手指着他们,两个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之后,张氏还不走,沈财彻底怒了,站起身来一把揪着她的衣领,三步化作两步的,将她狠狠的推出了胖梨花的院门,只见张氏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压到了那受伤的右手,顿时一声惨叫,蜷缩着身子哀嚎起来。 “滚吧,以后别来寻我了,像你这样见钱眼开,连亲闺女都卖的贱人,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张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以为多年的夫妻,她的手断了,房子烧了,至少还有儿子,他肯定会因为他犯下的错事,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让自己原谅他…… 可没想到,他这一次居然会像疯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居然连家都不回了? 他就这么要跟胖梨花这个贱人这样厮混在一起,没名没分的,让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都戳着骂?他彻底不要那张脸了,连儿子也不要了…… 张氏被推倒在站上,脸上被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看着胖梨花将沈财拉进了屋里,关上了院门,她慢慢的坐起身子,在这门外呆愣了许久,才猛然惊醒,大声的哭喊起来:“沈财,你这个没良心的,儿子你也不要了吗?” “家你也不要了,那你老娘你也不要了是不是?” 她哭嚎了没两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瞬间回眸去看,直见胖梨花冷着一张脸出来,双手叉着腰:“赶紧的滚,别在这嚎骚!儿子以后我自然会给二哥生,至于他老娘,我也养活的起!” “哼,你要是再不滚,一会我拿粪泼你,你信不信?” ------题外话------ 人家梨花细皮嫩肉的自我感觉可是真的好嘞。 第151章 不过是个男人 这时候,村里知道沈家出事的人,早已经围在了梨花的门口,准备看热闹。 眼见着张氏被她男人给推了出来,撵着她滚,连胖梨花也叉着腰说要给沈财才生儿子,大家都明白,这胖梨花是要揪着沈二哥不放了! 毕竟她也一把年纪了,这马上就要人老色衰的时候,自然想有个长久的男人在身旁挣的钱养着家,她的日后日子才好过,这沈财老实巴交的,也没见过什么美人儿,乍一被她迷住,自然是鬼迷心窍了! 就是可怜了张氏,经历了今天这么大的事情,还要被自个儿的男人这样折辱。 张氏坐在她的门口,听着她的嚣张的言语。气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疼,难受的咳了一声,只感觉喉头一股腥甜喷了出来,抬手一抹,居然是血。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方才杨老爷那一脚踹的,她看着手心的血,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再抬眸看着胖梨花那微微皱眉的脸色,喘着粗气从地上撑了起来,不甘心的在这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狼狈的离去。 张氏在这村子里风评并不好,因为为人太过刻薄恶毒,那个时候天天的骂沈玉,诋毁沈玉的名声,这些事儿大家都看不过眼,就到现在这么惨,连路都走不动了,却没一个人上前扶她一把,反而都是看笑话的。 她只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悲凉,好不容易撑着身子走回家了,又在门口吐了一口血,这才走进了那破败的院子里,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而镇子上,老太太今日故意要躲着张氏,所以来到了沈德家里,在这儿吃了一顿中午饭,才发现这镇上的日子这么好过,大中午的一家就这五个人,居然炒了四个菜,两个肉菜,两个素菜,她吃的可美,肚子都撑了。 沈德和杨氏确心不在焉,今日一早便有人来送了一封信,里面是玉儿的笔迹,他们叫刘斗看了看,原来上面说她要去城里两日,琢磨一下别家口脂的做工,到时候准备回来研制新配方。 可是他们夫妻俩却觉得更不安心,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两天得去,前一阵子,她天天神不守舍的,还不是担心那个秀才,指不定这回进城,是上干啥去了?想着她一个人出门也没人看顾,夫妻俩都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找她。 刘斗也心不在焉的,因为他看着那封信,总觉得不太相信,明明昨日沈玉还嘀咕着,她这口脂的配方已经到了最完美的极致,几乎是挑不出毛病的,到来年还要多租些地,种些凤仙花,然后让颜色上得更好一些。 可是一转眼就说她去了城里,怎么可能?他是如论如何也不信的! 沈文从家里跑来的时候,中午饭已经过了,他跑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找到了沈家包子店,一进门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拉着老太太哭得话都说不好:“奶奶,大伯大娘,快回去看看我娘吧,她的手被人砍断了,我家的房子也被烧了,我爹也不在家,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太太一听,顿时心都要吓出来了,急忙站了起来,就拉着沈文跑:“怎么会这样啊,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一转眼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去工地找你爹啊?叫他回来看着你娘啊!” 沈文哭的一双眼都肿了:“我去工地上找了也不在,所以才来找您和大伯的,你快回去看看吧,我娘真的……” 沈德和杨氏闻言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张氏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顿时一个念头便闪现出来,会不会是她招惹了什么仇敌,人家上门来报复了? 可又想着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仇人能下这么狠的手,把她的手都给剁了! 杨氏看着孩子跑的那么样子,哭的那个样子肯定是连中午饭都没吃,别拉着沈文抱在怀里给他擦眼泪说:“相公,你赶紧和娘先回去看看弟妹和二弟他们到底是咋回事?小文这跑一趟啊,气都上不来了,我给他弄点吃的,紧接着就追你们去啊!” “行,那你叫小文吃饱了再过来,我和娘先去。” 沈文也担心娘,不想留在这吃饭了:“大伯娘,你给我个包子就行了,我怕我娘出事,赶紧回去看着。” 杨氏却发现这么久不见,沈文也长大了,都知道担心他娘了,说话也头头是道的,便揉揉他的头,心疼的说:“乖孩子,你先吃饱,你奶和大伯回去了,会看着你娘的,你喝两口水润润嗓子,咱们就走啊。” 说着,自己也来不及做饭,跑到对面的小饭馆买了一碗现成的饭给他端了过来。 沈文急忙吃了,又喝了满满的大半碗茶,这才拉着杨氏往家跑,那个架势好像回去的晚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张氏了一样…… 而这边刘斗在他们都出门之后,就锁了店门,往街的那头去走,如果是他猜的没错,沈玉一定在楚家! 而这边刘斗已经来到了楚家门口,只见大门上前一阵子挂着的锁已经掉在了地上,他轻轻的一推,就见院子里的水井旁,放着一盆的脏衣服,那衣服的颜色,明显是沈玉的衣服! 这一刻,他心头忽然松了一口气,在这里也行,不是出事了就好…… 便来到这院中,站了片刻,听到屋里有小声的说话声,确定是楚云亭回来了,他反而轻松一笑,咳了一声:“沈玉,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夜不归宿,藏在秀才这儿的事告诉你爹娘?” 里面楚云亭,刚刚伺候着她吃了中午饭,正在小声的和她说起在京中的一些趣事来,忽听院中这一声大喊,更是吓了一大跳。 连沈玉也吓得立马住了嘴,片刻后才使劲的拍拍胸口,瞪着一双眼,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脸坏笑的刘斗骂:“要死啊,你想吓死我啊!” 刘斗嘿嘿一笑,挑开帘子进来,看她只穿着一身里衣,屋子里暖呼呼的坐在床上,不禁皱着眉头,坐在窗口的桌子边上:“这还没成婚呢,你俩就这样,也太那啥了吧?” 楚云亭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下一瞬站起了身子,给他倒了杯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说到这里,却想起了沈玉,一直没告诉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仅疑惑的看着她:“我早上问你的问题,怎么到现在还不回答我,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玉闻言摸了摸鼻子,侧过了眼珠子,一副她不想说的样子,这副样子看的刘斗和楚云亭,纷纷皱着眉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你倒是赶紧说呀!” 两人开口之后,又同时看了看对方,无比嫌弃的撇过眼,谁也不乐意看谁。 沈玉却笑了笑,回眸看着他们,最后眼神落在了刘斗身上:“我带回去的信你应该念给我爹娘听了吧,他们有没有怀疑我什么?” 刘斗闻言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他们都没说什么,只不过我估摸着他们是怀疑你进京找秀才去了,谁知道你居然就在这躲着呢……说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了杨家,怎么连家也不回?又不是多远的路。” 还把衣裳都脱了,穿着人家的衣裳,坐在人家的床上,这还没成婚,没定亲呢,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注意点,万一被人坑了呢?不是有句话说吗?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秀才是不是真心的,万一是玩弄她的呢? 沈玉闻言轻轻舒了口气,这才看着他说:“昨天我不是去杨家嘛,后来的确是出事儿了,我没想到杨子辰居然装病,在熏香里下了春药,我差点就被他给……” 刘斗闻言听到这里,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愤怒的瞪着一双铜铃眼:“我当初怎么说来着!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还不信我!这下差点被他害了吧,你等着,我就去去打死他!” “刘斗站着!” 沈玉见此无奈的喝了一声,看着他那炸毛的样子,无奈的叹气:“瞧瞧你这样子,我还没说完呢,我要是说完,你还不得提着刀过去呀!” 刘斗气呼呼的停下,难怪看着她脸色不对劲呢:“那你继续说……” 这边处于听听却疑惑的看她一眼:“杨子辰是谁?” 刘斗斜他一眼,“你离开这段,他有阵子天天坐在包子店对面的茶楼盯着沈玉瞧,是个起了色心的贼人呗!” 沈玉眼眸落在了楚云亭那紧皱眉头上,轻轻开口:“不过是个男人,别想太多,只是昨天后来我为了保持清醒,所以大腿上的簪子,是我自己扎的。” 一语落地,刘斗那边又炸开了锅:“你说什么?” ------题外话------ 哎,本圆润腰疼了…今天少点吧,明天再加…… 第152章 辣眼睛又扎心 楚云亭也没想到,她大腿上的簪子居然是自己扎的,想着那一刻,她该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将簪子扎的那么深,那么痛苦的事情……她咬着牙,自己挺着……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愧疚:“对不起,那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沈玉见他惭愧了,晃了晃他的手,冲着他没心没肺的笑:“你难过什么啊?我又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我自小在乡下摸爬滚打惯了,一点点小伤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你昨天都痛成了那个样子,我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沈玉便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指尖贴在他的唇上,片刻狠狠的拧他的脸:“你别说啦!” 刘斗气得快要炸了,却见人家两个在一旁打情骂俏的,顿时一拍桌子:“你俩够了啊,我还在这儿呢,把我当空气呀!” 看来回头他也得找个女人了,要不然一天到晚的看着人家两个卿卿我我的,真是辣眼睛又扎心! 可想到,昨天沈玉在扬子辰的手里,差点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只觉得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当初他收了张氏的银子,想去动沈玉,都被胖揍了那么一顿,难道杨子辰却一点儿屁事儿也没有,就这么被他放过了?怎么想都觉得,好不公平啊…… “你别磨蹭了,赶紧把事情原委的都给我说清楚。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去逗你家的傻秀才,弄的我在这边抓心挠肝的,快说!” 沈玉轻叹口气,捏了捏楚云亭的指尖,这才靠在了床头说,说起了昨天的经过:“我没想到他在香炉里下了药,后来觉得不对劲已经晚了,没办法,不想被他毁了清白,就用香炉把他的头打破了,还用簪子,扎了他一下,最后又……”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了看他们,两个最后眼神落在楚云亭的紧皱的眉头上:“我估计他就算没被我踢废,至少也,得有一阵子的清心寡欲吧……” 她说完,眼神看着楚云亭,以为他会来啰嗦自己,又用这种下三路的招数,可他却没有,伸出手来揉揉她的脸:“你别急,再过两日就好了些,我亲自去废了他!” 沈玉闻言便笑,伸出手去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这副甜甜蜜蜜的样子,看得刘斗直翻白眼! 楚云亭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了她坐得离他远了一点,回头看着刘斗:“照玉儿的说法,那个姓杨的被她打了,杨家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你去打听一下情况,以免他们暗中对沈叔叔他们下手。” 刘斗闻言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沈玉说:“放心吧,店里现在没人,姓杨的就算现在去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去烧房子。” “刚才你二叔的儿子来了,哭着说张氏手指被人剁掉了两根,房子也被人烧了,我想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杨老爷去下的手,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来咱们店里闹,回乡下去干什么?” 沈玉闻言想,张氏现在的情形肯定是无比的凄惨,却只是唏嘘世上一切之事,皆是有因有果。 她若是不让沈红去做妾,那么这件事也就不会牵连到她们了,不过说到底,是她让沈红逃走的,想着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昨天我废了杨子辰,生怕杨老爷迁怒了沈红,就让沈红跑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他又不能明面上来找我的麻烦,就只能借着沈红的名头去乡下撒气去了,杀鸡儆猴,告诉他不会放过我,只是可怜了张氏,这回倒是受罪了……” 刘斗闻言不屑的撇撇嘴:“她有什么好可怜的,以前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儿,一双手剁掉都不为过,你还可怜她?怎么不可怜可怜自个儿,要不是沈红去找你,你能上得了杨子辰的当?” “可当时红红不知情啊,她不知道杨子辰是装病的,所以这件事根本怪不到她头上。张氏这一回是替我承担了杨家的怒火了。” “那你也不值得可怜她!那个黑心黑肺的,早晚该有这样的下场!” 说着,刘斗想起了昨日的凶险,想到那样的危急关头,她居然自己到楚家都不出去找他,不仅瞪了她一眼:“那一会儿天黑了,你自己一个人跑到楚家,万一晕了呢?” “你随便找个小子去我那报个信儿,我也能来帮你一把,脑子装了浆糊了,什么事都自己扛,这么严重的事儿,万一扛不过去呢?” 说着,眼睛瞪着楚云亭:“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口口声声的喜欢她,将来要娶她,每回她出事儿,你都不知道在哪,要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刘斗,你给我闭嘴!” “哟哟,这就护上了,说两句都不让说,我说错他了吗?哪一回你受了委屈时候是他在你身边的?” 楚云亭闻言越发的自责,也不想和刘斗争辩什么,只看看着沈玉那双眼,那双深沉的眼底,不知道有什么情绪,她有些看不透,有些难受。 沈玉生怕他心里太过自责憋闷,急忙哄着他:“刘斗这人就是这样,说话很难听,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楚云亭有些无力摸摸她的脸说:“我去给你把脏衣裳洗了。”说着便出了门,留着刘斗在屋里和她说话。 来到院子里,坐在那小凳子上,看着她的脏衣服上全是血。重重地叹了口气,连外人都觉得自己没用,玉儿心里,岂不是更失望? 刘斗看着沈玉,那眼珠子狠狠的,好像用刀在剐他一样,不屑的撇撇嘴,耸耸肩头:“你就护着他吧,要这样一个书呆子有什么用?一点也帮不上你!” “这下还中了举人,以后指不定要去哪做官,更是天南地北的跑,你到时要如何,也跟着去吗?那你爹娘呢?你的店铺呢?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沈玉闻言长长的哀叹一声,仰头看着帐子顶上:“我说刘斗,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这么啰嗦呀?你说的这些事儿,那真的都不是事儿,我压根都没想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 “你就是鬼迷心窍了,你懒得跟你说!” 刘斗说着站起了身,看着外头洗衣裳的身影,撇了撇嘴:“还放大话说,要过两天去废了杨子辰,我看他敢去!还不得人给打出来!” 沈玉闻言瞪他一眼:“你看不惯你去帮我废了杨子辰呀!少说风凉话!” 刘斗眼珠子一瞪:“我凭什么去?我又不是你男人!你的男人在那呢,让他去!” 沈玉气的没话说,这个刘斗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动不动就敢跟她顶嘴了,以前他可不这样啊,每回看到她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看来最近真是对他太好了,就该没事给他两拳,叫他长长记性! “我还是去杨家那边盯着吧,虽说他不一定敢上门来闹,但若是他玩阴的,咱们也好有些防备。” “你不必亲自去,花点银子买通他家的家丁,有什么消息立即送出来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是你的脑子好使……” 沈玉无语的给他翻个白眼:“只要不是长了猪脑子的,都能想到这个办法!” “……” 刘斗刚走没多久,楚云亭便走了进来擦了擦手说:“你那衣服上都沾了很多血,估计是洗不干净的,干脆不要了,我去给你买新的吧。” 沈玉点点头,冲他招招手,拉着他坐在床边,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两口:“刘斗的话,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我并不是那种依靠男人才能活下来的弱女子,我有自己的能力,我能保护好自己的,这次真的是意外,所以你别自责了好吗?” 楚云亭轻叹口气,捧着她的脸,再也不说什么,轻轻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缠缠绵绵,彼此的心意和温柔都在这个吻里。 可这时院子里却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他松开沈玉,还未来得及出去看个究竟,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公子,属下北君,奉王爷之名,前来随行保护公子!” 第153章 绝情 北君突如其来的话语声,让两人吓了一大跳,特别是沈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王爷,保护? 再回眸时,看着楚云亭的那张脸,已经觉得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好像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楚云亭没想到,北君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不过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并没有太过诧异,只不过看着沈玉的那个眼神,觉得有些不好开口。只是紧抓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别怕,没事的……” 沈玉却摇摇头,呆滞着一双眼看着他:“我没有怕,我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很不能相信。你的身份,难道真是我想的那样?” 难怪她总觉得,赵夫人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乡下的女人,很明显,是从大家族里走出来的。 还有金七对乡下所有女子的那个态度,高傲,鄙夷,不屑。还有那一次,他不小心落在家里的那个雕虎玉佩,一看便是至宝,不是等闲人能拥有的。 所有的一切,将外面那个人那一声王爷串联起来,一切就都有了答案,难怪她的母亲十八年都没有再嫁…… 王爷的女人,即便是离开了京城,又怎么敢随意再嫁呢?这可不是现代,身份,血脉,可是不能更改的…… 这一刻看着沈玉突然有些疏离的目光,他有些慌了,紧紧的抓紧她的手,紧张的一双眼都在微微的颤着:“不管我什么身份,我还是楚云亭,我还是我,所以,我们之间也不会变!” “真的吗?” 沈玉轻声的问出口,虽然心里很不能相信,但下一瞬,已经没有了再去问的冲动,重活一世,她在有些事情上看得很开,比如,要识时务,要明白阶级权力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更明白,在皇权之下,在这不可推翻的权力下,保护好自己的人头被砍下来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在她的心里,他已经不一样了。 变得有些遥远,有些,她不敢触及了…… 毕竟认识的时光还浅,她真的不敢确信,他们两个,还能否有未来? 老太太和大儿子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跑回了家,老远就看见小儿子的院子果然被烧成了渣,什么也没剩下,只剩下的院墙和几堵墙,都是黑乎乎的残破不堪。 喘着气走进院子里一看,张氏正躺在地上,脸都苍白的毫无血色,手上血淋淋的像是死了一样,她吓了一大跳,急忙跑到她身边,扶着她起来:“老二媳妇儿,你怎么样啊!” 张氏被气得吐了好几口的血,现下一分的力气也没有了,看着婆婆和大哥回来了,顿时便掉了眼泪:“娘,大哥,你们要为我做啊,红红跟人跑了,杨老爷来我这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我成了这样,没想到沈财他不但不心疼我,还一直在胖梨花家厮混,把我给撵了出来,说他以后不回这个家了,连儿子都不要!” 张氏短短几句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不过是跟胖梨花睡了几觉,二儿子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了,连家也不要了,婆娘也不要了,儿子都不想要了,他这是疯了呀!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能就这么散了? 即便张氏平时人不好人不行,太刻薄又爱吵架,可是那到底是两个孩子的亲娘啊! 想着她便将张氏扶到了屋里坐下,气呼呼的说:“老二媳妇,你别怕!我这就跟你大哥去把老二给拽回来,他要敢说不要你和小文,我打断他的腿!” 这一刻张氏也不撑着自己的厉害劲儿了,点点头,看着婆婆和大哥离开。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下场若是没有了沈财会有多惨,手断了,又一把年纪了,名声还这么坏,人人都知道她尖酸刻薄卖了闺女…… 若是就这样,沈财真的不要她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想想沈英的那个下场,她顿时浑身一个冷战,她不要和沈英一样被休了,最后却做了一个孤死鬼的下场! 老太太气的不行,拉着大儿子,直接来到了胖梨花家,一脚踹开了大门! 巨大的声响,吓得屋里头正在炕上抱着的两人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没从床上跳下来呢,沈财就见老娘居然来了。 老太太一进门,看到胖梨花一双手臂缠着儿子的脖子,正在笑嘻嘻的说着些什么,顿时满心的厌恶,上前就去撕扯她的头发:“好你个贱货给我松开!” 胖梨花不敢和老太太吵,毕竟这是沈财的亲娘,以后指不定是要在一块过日子的,她可不能得罪了老太太。 所以即便头发被拽下了好大一坨,她也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躲在了沈财的身后,连哭也不敢大声哭,偏偏这个委屈的样子,看在沈财的眼里是心疼坏了。 不免埋怨的眼神看着老太太:“娘,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瞧瞧你把梨花的头发拽下了这么多,该多疼……” 梨花又不是张氏哪个泼妇皮糙肉厚的,她可娇嫩着呢…… 老太太闻言更是气炸了,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想把他儿子哄的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了都! 当即便像个炮仗一样被点着了,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你说说你啊,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跟这个浪货睡几次,居然被迷了心窍!” “你瞧瞧你媳妇儿都成什么样了?手都被人家弄断了,你还在这里和这个贱货厮混,赶紧的跟我回家去,带着你媳妇去镇上好好找个大夫瞧瞧!” “还说你以后不回家,那你让老娘往哪去啊?要让老娘睡在大街上啊!还不赶紧带多回家去盖房子!” 老太太说着,拽着沈财就要离开,回头狠狠瞪了那梨花一眼,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以后再敢叫我瞧见你勾引我儿子,我非撕烂你的脸!” “真是个阴险不要脸的贱货,都想把人一家给拆散了,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跟你这种贱人住在一个村里,看着就恶心!” 胖梨花被骂了一通委屈的不得了,捂着脸坐在床上呜呜地哭着,而这边沈财被娘使劲的拽着,拖着往外面拽。 若是以前亲娘和亲大哥来了,他定然觉得面上无光早就走了。 可现在,他想着张氏卖了他的闺女,害得闺女现在受不了那个老头子跟人私奔了,连家也被烧了,就算她手断了,那也是她自找的,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更何况和梨花在一阵的日子,他真的觉得很开心,真的不想再回那个破家和张氏朝夕相处了,一辈子那么长,他以后要快活的过着! 想着便使劲的挣脱出了老太太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娘,你别拽我了,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这辈子我打定主意以后就跟梨花了,张氏那个贱妇,我不要她了,我要休了她!” 沈德闻言上前一步,紧皱眉头看着他:“二弟莫要说这些气话,还是先跟娘回去看看弟妹如何吧,你们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总不能这样绝情的,叫人戳脊梁骨吧?” 沈财顿时呵呵的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绝情?大哥,你难道不知她张氏干了什么事儿吗?” 他说着眼眶都湿了:“红红好好的闺女,这才十五六岁,她二十两银子,一对银镯子,就把闺女给卖给了杨老头做妾!她这样黑心烂肺的妇人,别说被人砍断了手,就是遭雷劈,也是她活该!” 说着,狠狠的一擦眼睛,回头看着梨花:“去拿笔墨来写封休书,我这就回去休了张氏!”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嫡女难逑】作者:一曲狂澜 定伯候世子风光霁月,温润无比。 ——对一半,错一半。 风光霁月不假,温润无比定是眼瞎,一个能笑着将人皮割下的人,能温润到哪里去。 叶尚书嫡女貌若无盐,蠢笨之极。 ——又对一半,错一半。 貌若无盐能沾边,蠢笨之极也定是眼瞎,一个能轻轻松松将叶府主权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又能蠢到哪里去。 “叶琉璃,听说你要成亲了?”宗政九双眼微眯,危险信号发出。 “年纪大了,自然是要的。”叶琉璃笑得甜美。 “聘礼几何?” “不多不少,万斤。” 宗政九优雅起身,淡定抱走,而后扔下一个铜板,这就是他出的价。 第154章 鬼迷心窍 “老二!” 老太太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着儿子这么大的变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泪都吓的流了出来!上前拽着他的手:“老二,你别犯糊涂呀!媳妇可不能休啊,要不然这个家就散了!” “她对红红不好,让红红去做了妾,可她拿着那些银子也并未挥霍,都是留着给将来小文娶妻生子用的呀!你若是有本事能挣得来钱,她也不至于走了这么一步,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怎么就不明白?” 沈财闻言更是怒气冲天,一把甩开老娘的手:“说来说去,就是所有人都嫌弃我不会赚银子,所有人都嫌弃我没用,张氏也是你也是!”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生来就没大哥聪明,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凭我本事挣钱挣的不多,至少也养活了一家人,她张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儿子大了自然也有本事娶了媳妇,她这么早就筹谋远虑没错,那可是她的亲闺女,她就一点不心疼?” 老太太和儿子说不明白,急忙转过身,拉着大儿子的手臂,往前推:“德子,你快劝劝这个鬼迷心窍的东西呀,这个家可千万不能散了!” 这个家若是散了以后,孙子怎么办?她怎么办呀?就算她能住在老大家里,可以一天到晚的看杨氏那张脸,她也是心烦呀,想想就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沈德被母亲推着上前来,到了沈财的旁边,无声的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大哥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张氏性子不好,没少让你受气……” “可怎么说,小文今年都十岁了,这马上再过几年就该娶妻了,好好的儿子那么乖巧懂事,你都不心疼吗?能舍得下吗?” “红红的事儿我们都知道,张氏做的过分了,也知道她爱银子。可如今红红跟别的人跑了,也就不用跟那老头子过了,其实也是个好事儿,反正她的手都断了,也算是受到了教训,现在要是把她休了,别人都会觉得你不好。” 可沈财平生只这一次,心已经决定了,紧紧咬着牙关,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更改,看着梨花已经在那边写好了休书,吹了干,他拿过来二话不说塞进衣襟里,看着大哥和娘说:“大哥,娘,你们真的别再劝我了,我休了张氏已经想了好久了,不会改主意的!” 老太太闻言哭的不行,抬起拳头上去就去捶打他,一边哭一边骂:“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呀,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小文那么好的孩子,以后爹娘不在一块儿了,他可要怎么办呀?难不成要跟着我一个老家伙过苦日子呀!” 老太太哭着喊着,那边梨花却突然开口说:“老太太,您放心,到时叫小文来我这住,我必当他亲儿子一样疼爱!” 老太太瞪着一双眼,指着她的鼻子骂:“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这么鬼迷心窍,我今天都打死你,打死你我儿子就能清醒了!” 老太太说着就想要去动手,沈德立马拉着她,“娘别闹了,先带二弟回去再说!” 沈财擦了擦眼,看着他们抬起了脚步:“走吧,今日我必休了张氏,你们谁也莫要来劝我,我不会改主意的。” 他说着,跨出了胖梨花的房门,老太太实在是没办法了,被大儿子拉着也离开了,都来不及上去撕烂梨花的那张脸,生怕若是不紧跟着去,一会回家,他们两个在打起来伤了谁就不好了。 不过这会看着身沈财的背影,才想起他额头上有一个大包,难不成,真是被张氏打的? 他们几人从胖梨花那儿回来的时候,杨氏已经带着小文回来了,屋子里张氏正在哭着说胖梨花勾引沈财的事情。 外头老太太的声音传来,杨氏立马出门来看,沈财黑着脸回来,额头上鼓了一个大包,还来不及问,就见他一阵风一样进了门,二话不说将怀里的那张休书甩了出来。 “张氏,你我夫妻十几年,你虽说为我生了一儿一女,可这么多年我也是受够你了,这一封休书给了你,你这就收拾一下东西回你娘家去吧!” 张氏被吓了一大跳,看着放在那破桌上的那一封休书,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手拿起来,随意看了几眼,那个鲜红的手指印,格外的刺眼! 再抬眸时候看着沈财已经泪眼模糊:“你为了那个贱人,当真要休了我?那你有没有想过儿子该怎么办啊,儿子你也不要了吗?” 沈财不再多看她一眼,反而转过身来冲着大哥大嫂,扑通一声跪下:“大哥大嫂,你们二弟没用,这一生没娶个好女人,前些年没少给你们堵心,惹你们生气。” “你们大人有大量,那些年没跟我们计较,老二我心里都知道!所以,今日我做主休了张氏,你们也别再劝我,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们。” 他说到这里,杨氏和沈德已经猜到了他要求什么,目光纷纷落在了小文的身上,孩子大了懂事了,知道今日多情形,已经哭得几乎都上不来气了。 “小文,过来。” 沈财将沈文拉在了旁边,按着他的肩膀跪下,让他在地上磕头:“大哥大嫂我无能,没把这个家给过好,现在闺女也跟人跑了,怕是这一生也回不来了。” “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也照顾不了,便求你们收养了小文吧,把他当亲儿子养,他跟着你们也能过过好日子,不必跟着我吃苦了。” 张氏闻言一下子便哭了起来,那休书甩在了地上,她瘫坐在床上哭的声嘶力竭。 没想到沈财这一次是真的动了休了她的心思,连儿子的去处都已经安排好了,看来她这个主意不是打了一天两天了! 这下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呀! 她要和沈英一样被休回娘家了,日后没个男人当靠山,处处受人白眼,指不定还会成为下一个沈英,将来成了孤魂野鬼,连地府都去不了! “沈财!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真就这么狠心吗?你若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了还不行,我以后不贪银子了,我出门去找闺女,我以后也不跟你吵了,你别休了我行不行啊?” 沈财闻言却连回头看她一眼也不肯,她说什么话他都不信!只按着沈文继续跟大哥大嫂磕头:“大哥,大嫂,求你们应了我吧,把小文带在身边,好生教养,将来给你们养老吧!” “不要啊相公,不要把儿子送走,不要休了我,我知错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哭得都要翻了白眼,好好的亲儿子都不要,居然给了老大家…… 老大家这十几年,想儿子都想疯了,怎么可能不要小文这么一个乖孩子呀! 老二家呀,就这么散了,散了呀…… 沈德和杨氏看着这一幕,无奈的皱着眉头,相互看了一眼实在没办法了,杨氏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眼神。 别说这是亲侄子,就算不是亲的,人家的孩子若是托付给他们,他们也是会帮着养的,毕竟也不是养活不起。 当年君毅逃荒到这里来,都十三了,他们还不是当亲儿子养活了,还将闺女嫁给他了。 沈德见沈财心意已决,似乎是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弯腰将他和孩子扶了起来,便将小文拉在了杨氏的身边:“二弟,你的家务事,做兄长的不好插手,只不过小文是个好孩子,我也见不得他吃苦,以后他跟着我你也放心,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他饿着肚子!” 沈财相信大哥的为人,点了点头擦了擦眼,看着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娘,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又过去跪下磕了三个头:“娘,儿子没本事,你既然也看不上梨花,以后就跟着他们大哥过活吧,儿子有空了会去看你的……” 老太太哭着摇头,即便老大家的日子好过,她也不想跟着老大家过呀,她只想跟着她最喜欢的小儿子过…… 沈财说完便想要离开,正这时张氏忽然过来,一下子跪在了他的脚下,拽着他的腿哀嚎着:“相公,求你了!你让那贱人进门作妾都可,别休了我啊!” 第155章 撵走 张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沈财会狠心绝情的将她休掉。 和沈财成婚这十几年养育了一双儿女,她从来都是这个家庭主导者,永远只是她在一旁说沈财在一旁听,也从来不敢有回嘴的时候。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认为一辈子都只能老实巴交,没出息的男人,这一次居然,下定了决心将她休弃! 她不想被休,因为她知道被休弃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沈英就是最好的例子啊……她不想成为第二个沈英。 所以她在看着沈财的坚定不移之后,脑子里思绪斗争了许久,终于在这最后一刻,生平第一次说出了妥协的话。 “你别休了我,我以后的毛病都会改的!我也可以让你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做妾,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休了我,求你了!” 她紧紧抱着沈财的腿的哭喊着,沈财却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踹开,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坨屎一样恶心:“你这半生都在骂我没出息,现如今此事已无更改的余地,你这就回娘家去吧!以后别来找我,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他说完,再也不看张氏的哭喊,就这么急匆匆的出了门。 破败的院子,此刻只听到张氏的哭喊声。 老太太心里堵的都快翻白眼了,眼看着家都被烧空了,什么也没剩下,再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苍老的,像是瞬间又老了十岁一样,身子都直不起来了,走到沈文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无奈的说:“小文,事已至此别哭了,准备跟你大伯大娘回去吧,咱们以后就住镇上了。” 还在那边哭喊的张氏,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就忽然想起了儿子,急忙爬了过来,想要将小文拉过去:“儿子,好儿子,你可是娘的心头宝啊!娘如今被你爹休了,可你别怕,娘手里还有银子能养活得起你,你跟娘走好不好?” 老太太闻言瞬间瞪回去,一把将小文推到了沈德的身边,让他好好的拉着,回头就冲张氏喊:“你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你一个被休掉的女人,自己生活都有问题,你叫小文跟着你去哪儿啊?跟你回娘家吗?” “你家人什么样,你自个心里不清楚啊!叫我孙子跟着你回去受委屈,你少做梦了!” “小文是我沈家的孩子,他亲爹不管,还有我这个奶奶在!就算我这把老骨头死了,还有他大伯在,怎么都轮不上你!” 老太太说着看着张氏实在是哭得厉害,忍不住叹了口气,劝了两句:“被休掉的女人,大多世道艰难,你手里的银子就自个儿留着吧,省着点花也够你用些年头了。” “至于小文,他以后就跟着我和老大了,你也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让他受委屈。” 老太太说着,在看了一眼这院子,抹了抹眼泪,拉着依依不舍的小文就要走,沈文却使劲的挣扎,哭喊着:“娘,我要娘……” 老太太就不许他过去,使个眼色叫杨氏过来一起拉着沈文离开,沈德看着张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弟妹,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了。家里东西都已经烧完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你这就回娘家去吧,早些看看手。” 沈德说完,也转身走了,看着老太太拉沈文拉的费劲,过去轻轻拍拍孩子的头:“小文,跟大伯回镇上吧,这是你爹的嘱咐,别闹了。” 小文哭得厉害,心里虽然知道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也如今也不能再跟着娘去生活,可依旧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的事实。 可是以后就要跟着大伯家生活了,大姐以前那么不喜欢自己,他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怕。 张氏在这破房子的屋里,一直快坐到了天黑,感觉浑身上下哪都疼哪哪都不舒服,人好像快死了一样,才浑身冰凉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双眼哭得红肿,感觉嗓子都哑了。就站在这院中看了看这被烧得破烂的院子,又流出了两行泪,抬着那断掉的手,慢慢的往娘家回。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窃窃私语着什么,她知道别人都是在看笑话,一定都在骂她这样恶毒的女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愤怒别人怎么看待她了,就这么一路走着,天黑后才走回了娘家。 娘家的房子比较小,哥嫂和爹娘住在正屋两头,两个侄子住在偏房,她若是回来,便只能住在另一间小柴房里头了。 大门已经关上了,她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上前敲了敲,片刻后,大侄子过来开门,看着她这个样子,立马惊叫一声:“大姑,你这是咋啦?” 张氏有些尴尬没脸,却又有些委屈,又掉了眼泪,也不说什么,便走了进院子。 张父张母已经听到了动静,出来一看她手都断了,吓了一大跳,急忙拉着她进了屋。 “闺女,你这是咋了?” 张大哥和张大嫂也听到了动静,急忙跑了过来,一见她手指头都没了两节,就知道是出了大事。 张氏见一大家子都围着,她委屈的哭了起来,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最后趴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爹娘,我没去处了,以后就只能住在家里了。” 张大哥和张大嫂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大嫂狠狠的撇撇嘴,二话不说便扭头而去,摆明了是不乐意,回到自己的屋里,拉着张大哥的袖子坐在床头说:“你这大妹子真是的,一把年纪被人家休了,如今还得回娘家来吃白饭,咱们这一家子这么多嘴呢,我可没多余的粮食给她吃,明一早你就把她给我给撵走!” 张大哥闻言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张大嫂见他久久都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上去就拧他:“你到底听见没有?” 张大哥闻言,一把甩开她的手,摸了摸的被拧疼的地方,回头瞧着她幽幽一笑:“你撵她干啥?你真是傻,你忘了红红是去给谁做妾来?那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杨老爷!” 他说着,还凑近了媳妇的耳旁,小声嘀咕着:“若是我没猜错,大妹手里肯定有不少银子呢,那杨老爷一把年纪要了沈红去,那能不给聘礼银子?” 张大嫂回来,立马双眼发亮,“你说的对呀,她手里肯定有不少银子啊,赶紧想办法把银子弄过来,咱们赶紧重新盖了房子,儿子也好能成婚,否则这一只打光棍可不愁死人了!” “别着急,先稳住她,等摸清楚得银子藏在哪在说。” 张大嫂心里有了主意,也满意了,再回去公婆屋里的时候,看着张氏笑眯眯的说:“大妹呀,你也别哭了,如今你正是艰难的时候,回娘家来住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你知道咱家的情况,如今房子没几间,你就只能住在小柴房里头了,一会儿,我给你铺上新被子,你就将就一阵儿啊。” 张氏正在床上抹眼泪,听到大嫂这么一说,顿时满心的惊喜,以为大嫂是开窍了,又或者是看到自己手断了,不好意思撵她出门,心里一阵庆幸:“那就多谢大嫂了,赶明等我手好了,就帮你下地干活,不会吃白饭的。” 张大嫂闻言客气了两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夜里美滋滋的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一早起来,还没见张氏那屋有动静,就哼一声,直接上前推开了小柴房的门,一进去就见张氏还没醒,她目光便落在那床头叠着的衣服上,只见那上头摆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张氏听见动静,吓了一大跳,抬眸见嫂子的目光落在那钱袋上,立马就要折起身子,可是已经晚了,张大嫂的手已经将那钱,抢了过去! 第156章 宛若雷劈 张氏没想到这么早大嫂会突然闯进她的房间里,而且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的钱还一把抢了过去,她此刻好像整颗心都被人揪出去了一样,疼的厉害,一声尖叫,边跳着起来要去抢:“大嫂你给我!” 张大嫂早有准备,怎么可能把这钱还给她,反而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不小心又碰到了她的手,疼得她又是一声惨叫,在床上都直不起了身子,只能一双愤怒的眼瞪着她,像是要吃了她的肉! 张大嫂才不怕她,反而是斜眼看着她笑的奸诈,打开了钱袋,这一看足足二十两银子呢,还有两个扎实的银镯子,明晃晃的!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要是把那银镯子换成银子,指不定又是十两,三十两银子都是自己的了,这对她来说可是一分巨款!就像天上掉了金子一样,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登时便笑开了花,急忙将把银子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张氏手疼的厉害,被撞了一下,又开始不停的流血,眼看着银子被大嫂装进了她的兜里据为己有,她恨不得拿刀砍死她! 起来就又要上前去夺,可张大嫂却侧过身子,跑到了门外头,站在院子里冲她无耻的笑:“大妹呀,你就别折腾了,反正你都被人家沈家休了,这以后都是要住在娘家的,你手里的这些银子给了大嫂就当是你以后住在家里的饭钱了。” 张氏气的头发都要冒烟了,手疼的厉害,出了院子就上去撕扯,一边大叫着:“你把这银子给我,我有这么多银子去哪买不到饭,这个家我不住了!我走还不行啊,快给我!” 正撕扯的时候,张大哥在外头回来了,一见媳妇和妹子撕扯在一起,还说着什么把银子给她的事情,便知道媳妇得手了,心里也开心,上去一把就着张氏的衣领甩在了一旁,恶狠狠的就指着她的鼻子骂:“大妹,你真是疯了!还敢过来打你大嫂啊,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被人休了,以后还得指着谁养老?” 说着凑到媳妇的耳旁问多少银子,张大嫂笑眯眯的凑过去说:“差不多三十两呢,你果真是没说错,你的大妹把红红卖了,赚了不少银子呢!嘿嘿,这回咱们俩儿子,娶媳妇有着落了!” 张大哥张大嫂头对头的在那里,窃窃私语笑着,那一幕气的张氏哗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整个人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出门割草的张父张母这会儿也回来了,一进门见女儿一个人在院子里躺着嘴上全是血,儿子和媳妇却在屋里头不知嘀咕着啥。 急忙便放下那些猪草,将女儿扶进小柴房里头,掐了好一会儿的人中,才悠悠的醒过来。 “爹,娘……” 张氏虚弱无力的掉着眼泪,死死地抓着张母的手,说:“我身上最后的银子呀,我留着的养老钱……就刚才被我大哥大嫂抢走了,足足三十两呢……” “他们把我的养老银子抢走了,我以后靠什么过活呀?娘,你快帮我去求求大哥,把这银子还给我吧,不然我真是没法活了呀。” 张父张母闻言很是诧异,女儿手里居然这么有钱,三十两银子呢! 可是前一阵子,两个孙子着急娶媳妇,怎么也说不下,人家逼着要聘礼银子的时候,她怎么一分钱也没往家拿? 想到这里,两个老人看着她的脸色也不对劲了,渐渐的冷了下来。 特别是张父,听她手里居然有三十两银子,冷冷哼了一声说:“你手里有银子,也不知道帮扶娘家,前一阵子你侄子,人家那女方家里逼着要聘礼银子,家里死活掏不出来,那婚事结果就没成。” “现在银子在你大哥大嫂那也好,反正你以后都在家里吃喝,有没有银子,你嫂子也不会亏待了你,正好拿着那银子,帮你这两个侄子娶了媳妇回来,今后你也好有个靠山,他们也能给你养老了。” 张氏闻言,看着父亲的那双眼和那凉薄的言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凄惨的哭喊着:“那可是我的银子呀,爹,你就这么偏心?你只顾着大哥大嫂他们,就没想过,我没了银子傍身,将来老了有个病,我拿什么去看病啊?” 张父闻言一甩袖子出门:“银子给你侄子盖了房子,他感念你的恩德,以后自然会给你看病的,你就放心吧,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厚道的,不会亏待了你!” 张母看着女儿,床头都是血,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到底是心疼,叹口气说:“别哭了闺女,有娘在,你大嫂不敢过分的,我这就出去给你找个大夫,先给你抓些药吃吃。” 张氏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口闷疼,挣扎着想起来,去和大嫂理论理论,可是却起不来,使劲一个翻身,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在了床底下,头撞在那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镇上楚家的院子里,两间偏房里住了六个人,都是从京中来的,是三爷派来的。 一早起来,沈玉推开窗子,就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在那里耍着明晃晃的剑,练着功。 她心烦意乱,刷的一下将窗子猛然合上,啪的一声,震得院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楚云亭一早起来就去集市上买了菜,回来给就钻进厨房,给她做了一碗虾仁鸡蛋面,端进来的时候看她黑着一张脸,心头有些发虚,将面放在桌上,这才到她床前,伸出手去戳了戳她的手臂。 沈玉却将身子侧了过去,看也不看他。 楚云亭干笑一声:“玉儿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沈玉闻言,这才转过眼来,慢慢的直起身子,认真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想过你的身份会是这样,这真的吓到我了。” 楚云亭也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上前一些将她抱进怀里:“玉儿,你别怕,我不是说过吗?不管我身份如何,未来如何,我都只要你一个。” 沈玉靠在他肩上,听着他话语里的真心,眼泪顿时湿了眼,伸手环住他脖子:“我也不管未来如何,但这一刻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我真的很喜欢你,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想因为别的事情,被迫与你分开。若真是那样的话,这辈子我一定会遗憾的。” 楚云亭闻言松开她,伸手刮她的小鼻子,埋怨的问:“就只是遗憾而已?没有别的?” 沈玉擦了擦眼,不想承认若是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一定会心痛的,快要死掉…… “要不然你还想怎样?要我为你心如死灰,终生不嫁吗?做你的白日梦!我才不会委屈我自己呢,若是你甩了我,我扭头便要找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嫁过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气死你!” 他闻言低沉的笑,抵着她的额头,笑了许久才低头轻吻她唇:“这辈子你再也不会有嫁给别人的机会,相信我!” 沈玉认真的看着他一双眼,点点头,她愿意相信他。 即便,明知道这条路会充满多少的艰难险阻,她也愿意,等! 楚云亭给他擦了擦眼,这才转过身,将做好的面端到她的手里,可她却不接,嘟着嘴撒娇:“人家手酸,没力气,你喂我嘛~~” 他笑:“像个孩子一样……” 一碗面吃完,沈玉觉得肚子有些撑,就想下床走一走,闷在这屋子里两天了,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就扶着楚云亭的手,慢慢的来到了屋外,坐在这屋檐下,看着他蹲在水井边,给她洗衣裳。 洗完之后,楚云亭将衣裳都晾在了院子里头,而且这时坐在屋檐下的沈玉忽然委屈的开口,手指着站在院中一旁的南君,扁着嘴说:“云亭,这个提着剑的混蛋,他刚才盯着我的肚兜看!” 站在一旁的南君……宛若雷劈! 第157章 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当楚云亭那淡漠和怀疑的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南君像是被狗日了一样,生无可恋…… 提着剑的手抖了又抖,“属下没看!” “他就是看了,我亲眼看到他眼珠子往那边飘了好几次呢!” 沈玉说着情绪好像很激动一样,指着南君:“你看他当着你的面都敢撒谎,你不知道你刚才出门的时候,他还瞪我呢!” 楚云亭闻言微微蹙眉,目光忍不住的又落在南君的身上。 南君只想往地上地上倒,无力的闭上眼垂着头,不准备再解释什么。 他算看出来了,这姑娘就是讨厌他们住在这儿,耽误了他和公子亲亲我我没羞没臊…… 明明早上那会儿是她莫名其妙的摔窗子,他就回头看了那么一眼,真的只是看,到她嘴里就成瞪了,还污蔑看她肚兜! 他又不是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什么样的肚兜没见过,稀罕她的…… 楚云亭看着沈玉一双眼珠子都快要喷出火来了,无奈的看着南君:“没事在屋里呆着吧,别出来了,你长得太丑了,姑娘瞧着扎眼。” 南君……他不就是人长得黑了点儿,结实了点,眼睛小了点儿,嘴巴大了点嘛,那就是长得丑,那就是扎眼了? “是……” 南君生无可恋的回到那小小的偏房里,只见同屋的两个小子正捂着嘴偷笑,他想到刚才的肚兜事件,满腔都是火,实在憋不住了:“笑屁啊,无聊是吧,一人一个时辰的马步!” “南哥,半个时辰行不行……” “不要啊,我们错了……” 楚云亭扶着她慢慢进了屋,将她安置在床上之后,才无奈的笑着,敲她的额头:“调皮。” 沈玉轻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闷闷的说:“他就是碍眼,他站在那儿啊,就好像是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我,你过几天又要走,我能好受了才怪。” “我不走呢,我在这陪着你。” 小小的院子里住了七八个人,南君他们几个被限制没事的在屋里不许出来乱转,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之外,一天到晚都闷在那间小屋子里,都快要憋死了! 沈玉的伤也一日好过一日,都能够自由的下床走动,只不过走路的时候,还得收着点力气,步子不敢迈得太大。 而她和楚云亭也在这小院子里,提前过了一把他们两个的小日子。 每日一早他出去买个菜,回来之后俩人一起做饭,脏衣服楚云亭给她洗了,中午饭过后,两人便一起在屋里午睡。 鸳鸯交颈,同床共枕,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两人抱在一起,某个没脸没底线的女人,根本无法控制她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已经记不得她的魔爪一天要往他身上摸几次了…… 每次都要看着他呼吸粗重,双眼猩红,像是要吃人一样才肯罢休……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天,沈玉没等到刘斗过来催着她回家,金七反而来了。 现在的金七和两个月之前没什么不同,见到她的时候先是诧异,接着依旧是明显的嫌弃厌恶。 他来的时候,沈玉和楚云亭正一起坐在廊下晒太阳,一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各看各的,时光静好,缱绻无言。 偶尔转过眼来,看彼此一两眼,只觉得幸福的都要冒泡了。,沈玉心想,若是这辈子都这么平平淡淡的也好,可偏偏,这愿望注定是梦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寡妇,靠着公子的肩上,凑近了他还不知说些什么,惹得公子无奈的瞪她一眼,却满是温柔宠溺,这一幕很是刺眼。 若公子的身旁换成了京城的世家贵女,他一定觉得这一幕很是郎情妾意,可换成了这个小寡妇,怎么看,都觉得公子被糟蹋了! 冷着一张脸,上前去躬身行礼,“公子,小姐命我前来知会公子,皇上下旨赐婚小姐于安王,婚期就在腊月,还请您过几日便起身回京。” “知道了,七叔一路舟车劳顿,先找个客栈歇下,余下的事明日慢慢再和我说。” 金七闻言点点头,知道这里怕是住不下了,便准备起身离开去找客栈休息,可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眸看着沈玉,冷冷的说:“沈姑娘,您还未为前夫君守够一年丧期,就这样与别的男子如此亲近,不太好吧?” 沈玉就知道多管闲事的金七,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坐在楚云亭的身边,而什么话也不说的,果真,他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 一听他这么说,楚云亭眉头蹙起来,还未开口说什么,只听身边沈玉‘啪’的一声,将手里的那本书摔在了地上。 下一瞬,她站了起来,满身都是冰冷的寒气。 她微微扬着下巴看着七叔,那目光似乎有些不屑,有高傲却毫不怯场,一张口便是凉薄清冷的声音:“你说的没错,我还为未给前夫君守够一年丧期,是不该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不过啊……” 她说到这里,微微扬起下巴,反而十分轻蔑的看着金七:“不过你这么一说,反倒是提醒了我,有些话,也是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才好。” 她说着抬起脚步,走到了院中,站在阳光之下,回眸来看着楚云亭,脸上虽阳光暖暖,可那笑容却无比的冷:“你我相识这么久,我的脾气你也了解,我这个人,向来心眼小的很,不会委屈我自己。” “所以,不管你身份如何,未来如何,我只一条,不做妾,更不会与夫君纳妾!” 她说着眼神,很是挑衅的看着金七的越来越昏沉的脸色,勾唇一笑:“当初我看上楚云亭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破秀才,除了长得好点,会读书之外,一无是处。” “可从一开始你就看不起我,无非是因为我是个寡妇,可我是寡妇怎么了?寡妇就该死吗?寡妇就不能改嫁吗?” “我年轻貌美,聪明能干,靠我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没让你家公子帮我一把,而你算老几!凭什么看不起我?” 沈玉说完,满心的怒气,一双眼瞪着金七快要喷了火。片刻后冷冷一哼,转眼看着楚云亭:“我方才的话说得很清楚了,并不是与你开玩笑,我知你如今与往日不同,所以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仔细想想再说。” “我腿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爹娘担心,我也该回去了。” 沈玉说完不等他说什么,转过身就,楚云亭早已站了起来,看着她迈开脚步,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臂,金七却瞬间拦在他的面前,紧紧盯着他,沉着一张脸:“公子!” 楚云亭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推他,可金七却像一堵墙一样站着:“七叔,你给我让开!” 金七拦着一动不动:“公子,别追了,你也该清醒了!” “皇上已为小姐和安王赐婚,未来您就是安王府的世子,那样尊贵的身份,未来的世子妃必定是京中的世家贵女,她沈玉不过是一个克死丈夫的小寡妇,给您提鞋都不配,您……唔!” 金七还未说完,腰腹之间便挨了重重地一拳,那拳头用了八分的力气,疼得他一时弯了腰,脸色都白了! 楚云亭一张脸都气成了青色,看着面前的七叔咬牙切齿:“七叔,很早以前我就说过,希望你在下一次见到玉儿的时候,放尊重一点,不要再侮辱她!” “还有,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我对她是认真的,不管以前我身份如何,以后我身份如何,这辈子,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且只要她一个!” 第158章 岂有此理 他说着,抬起脚步追了出去,快到门外时,回眸深沉的看着金七:“若是七叔下次见到她,依旧要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试图拆散我们,那就不要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叔侄之情了!” 金七看着他脚步狂奔出去,站在院中的身形一晃,片刻后,无奈的苦笑。 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呀,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连这么多年的叔侄之情都要不顾了,他若是狠起心来,跟那一位还真是像啊。 楚云亭狂奔追出去的那一瞬,南君便带着人也追上了,他奉王爷之命寸步不离的保护公子,公子去哪他自然想要去哪,但内心其实他对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也很是震惊。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的确有些不知廉耻的沈姑娘,居然是个寡妇,夫君才死了不到一年,就和公子…… 最主要的她虽然是个小寡妇,却很是高傲,一点儿也不妄自菲薄,自己不做妾不说,还要公子不许纳妾……天哪,她哪来的胆子说出这种话,谁给她的底气?公子吗? 想想都觉得她说出的这些话有多可笑,公子将来的身份地位,那必定是皇上亲自指婚,京城的世家贵女任其挑选。 世子妃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上到一个小寡妇的……别说妾了,若不是公子垂怜,这会恋着她,就凭她的身份地位,连王府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通房,说不定她都捞不到! 沈玉腿伤还没好,到底是走得慢一点,一瘸一拐的阴沉着一张脸走在这街上,遇到熟人只僵硬着一张笑脸,略略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下一刻,便又是乌云密布。 每一次见到金七,都要被气昏头,而这也只是一个金七而已! 若是将来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大楚国那最高至高无上的那一位,知道她一个小寡妇居然要做楚云亭的妻子,还不一道旨意下来,砍了她的头当球踢呀! 想到这里,不禁满心的烦躁,重活一世挺好,可为什么不活在现代,偏偏要来到这种皇权至上的地方,连选个合心合意的丈夫都这么多人来阻拦! 一瘸一拐的,没走了多久,就觉得大腿上一阵阵的疼,就坐在一旁的茶馆里头休息。 要了一碗茶,还没喝两口呢,就听见远处,他高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玉儿!” 她闻言,重重地放下茶碗,冷冷哼了一声,这么久才追来,她走得腿都疼了,一定是在家里权衡利弊,被那金七洗脑! 一想到这儿,委屈的眼眶又红了,在楚云亭到来的这一刻,抬起手边的一碗茶,便泼在了他的身上,吓得身后追来的南君差点便拔了剑。 银白色的衣袍瞬间湿了一大片,很是难看,他却来不及在意,蹲在了她的面前,看的那一双通红的眼,心疼的上前攥紧她的双手,不顾她使劲的挣扎,温声得哄着:“玉儿别哭,没人阻拦的了我娶你!” 沈玉闻言心里的委屈更是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他擦都擦不及,只能站起身来,将她抱进怀里,让她的眼泪全都流在他的衣裳上。 南君看着人来人往的,带着人围成一堵墙,将他们两个围起来,心里却是叹息,光天化日的小寡妇就挂着他家公子哭,难怪金叔不喜欢她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都不知道,注意影响…… 沈玉哭了一小会儿,还是觉得心里满是怒气,一把将他推开,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肩头上,狠狠的瞪着他:“你说,是不是会娶我?” 楚云亭爱怜的轻抚着她的发丝,满眼宠溺:“只娶你一个!” 沈玉吸吸鼻子,抬手擦擦眼泪:“会不会被逼着纳妾?” “只要你一个,永不纳妾!” 眼泪又掉了,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因为自己太傻居然真的信了:“那你要说话算话,若有违背,我立马改嫁!” 楚云亭沉声一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在她发顶轻声叹息:“你是我的女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沈玉吸吸鼻子,擦擦眼,嘟着嘴再说:“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 可一转身却发现,面前竖着一堵人墙,顿时无语的皱着眉:“你们低调点不行吗?” 南君无辜的摸摸鼻子,急忙带人让开路。 他们一让开走在后面,整条街道就感觉空旷了许多,街两边做生意的,有很多都是熟人,大家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沈玉和他身旁的秀才。 两个人肩并肩在这街上走着,那秀才的胳膊还揽着她的肩头,像是扶着她走路小心翼翼的。这样的亲密的姿势,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一时间,街坊邻居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部分说的话都是:“楚家的秀才眼睛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小寡妇?” “对呀,你说他看上谁不好,怎么看上沈玉,那名声坏的哟,我都不好意思说呀!” “你瞧瞧的样子,定是小寡妇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了人家!” 沈玉知道有些人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都在纷纷的议论,说的话肯定也是十分难听,各种鄙夷不屑酸话。 可那又怎样,她才不怕他们说,说了她也不会主动放弃和楚云亭的这段情,反而会因为他们的议论,激起她的好胜心,越发坚定的攻守护这段感情,气死他们,嫉妒死他们,亮瞎他们的一双双狗眼! 轻轻舒口气,她按着有些发疼的大腿,走得更慢了些:“一会到了我家,别跟我爹娘说起你在京中的事情,他们受不了的。” “那我听你的,不说就是了。” “你看到那边那个老太婆没有?她平时最讨厌我的,一天到晚在街上到处说我的坏话,你看看她现在的眼神,满眼的嫉妒,不忿,好像祖坟被人挖了一样!” “不要在意这些无知妇人的目光,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和你爹娘解释吧!”他说着,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满眼揶揄的笑看着她:“你说我要一路这样抱着你回去,你爹娘看到了会不会打我?” 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公主抱,还是在这样的众目睽睽,这样霸道又宠溺,男友力十足的,沈玉也喜欢,当即便笑嘻嘻的伸手搂住他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娇声的说:“他们看到了,一定会吓一跳,然后,估计我会挨揍。” “那你放心,我一定会拦着他们。” 沈玉一路被他抱在怀里,就这么慢悠悠的有说有笑的回去,沈家包子铺,依旧没有做生意,店门前冷冷清清的,只有寥寥行人。 可对面就不一样了,好几家铺子都是最为相熟的一些街坊,看到沈玉被街头楚家的秀才抱着回来,顿时纷纷瞪大双眼,急忙跑出来看。 沈玉被那些目光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的垂下了双眸,催促着他赶紧进后院。 楚云亭其实这一刻心里也有一丝紧张,可在沈玉的面前,却是极力的端着,装作自己很是镇定的样子。 南君一共六个人,门口留了两个,有三个跟着他一起进去,分别守在院子里。 后院里,老太太正坐在墙根下嗑瓜子儿。 杨氏正在看着下学堂的沈文做功课,刘斗则是在一旁择菜,准备做晚饭,沈德没见人影,像是出门了。 呼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动静有些大,一家子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楚云亭抱着沈玉进来。 老太太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老大,都快装下一个鸡蛋了! 刘斗则是狠狠的皱着眉头,抱着进来的,难不成是抱了一路? 沈文眨眼,不明白这事情什么情况? 杨氏吓了一大跳,心都快跳出来了,眼见着女儿被从村上搬走的秀才抱在怀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不知被多少人看见,会有多少难听的话传出来…… 这么一想,她吓得腿都有些软了,伸手便指着楚云亭,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岂有此理!” 沈玉闻言,差点没跟娘翻个白眼,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便在杨氏那诧异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去。 还未来得及开口,杨氏便发现了她走路姿势都不对劲,急忙拉着她的手,紧张的问:“你的腿怎么回事儿?又被马车撞了?” 问完了还不等着女儿回答,眼神便落在楚云亭和那呼呼啦啦进来提着刀的侍卫身上:“你怎么被他抱着回来,都有谁看见了?” 第159章 你想憋死我吗 楚云亭站在那边,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因为他看着未来丈母娘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贼一样。 这个时候,刘斗扔下了手里的活,双手环胸靠在一边的墙上,煞有其事的看着楚云亭,若按照他的经验来看,一会儿一定有好戏瞧! 沈玉问的晕头转向,大腿一阵阵的疼,像是伤到了,她长长的舒口气,拉着娘的手坐下,这才说:“你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说嘛……” 沈玉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疼得她皱起了眉头,是不是亲生的?这几天不见怎么见面就打? 杨氏那边,便噼里啪啦的开始啰嗦起来:“我怎么不着急,你还慢慢说呢,你快点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光天化日之下的……怎么就给人抱回来了,都有多少人瞧见了?你的脸还要不要?” 站在一旁的南君撇过眼,这个姑娘好像本来就没脸…… 沈玉见娘心急的不行,立马安抚他:“你放心了,我就是崴到了脚,没什么大事儿……” 杨氏闻言,厉声厉喝:“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的事他怎么回事儿!他!那个大活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云亭在干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便深吸一口气,浅浅一笑,来到了这边冲杨氏躬身一礼:“婶子你好,我是楚云亭,现在住在街西,前阵子进京秋试,这两日才回来的。” 此话一落,杨氏瞪大了双眼,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进京秋试刚回来? 她的心情不能平复,激动的要不得,慢慢的转着头看着女儿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半晌才出口轻声的问:“你说的那个秀才,就是他呀?” 这不是村里的那个秀才吗?不也是前阵子才搬到街上来的吗? 沈玉闻言娇羞一笑点点头,目光落在楚云亭那张脸上:“娘,怎么样?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 杨氏闻言瞬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未来女婿第一次上门,她这个未来丈母娘,得端着点才行,不能被人家秀才觉得小家子气了! 想着,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冲楚云亭摆摆手:“秀才朗你坐,阿斗,倒茶。” 站在一旁的刘斗,看着事态完全没朝他想象中的那个方向发展,完全没了兴趣,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进去泡茶去了。 还坐在墙根儿嗑瓜子的老太太也来了兴趣,专门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桌旁要听他们说话。 沈玉看着她那个凑热闹的样子,无语的扶额:老太太一来就更热闹了。 楚云亭正襟端坐,目光尽力淡然,感觉到杨氏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好几次,他手心都有些冒汗。 杨氏看了楚云亭几眼,只觉得女儿的眼光真是好,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看着都是挑不出错处的。以往在村子里时候远远见过几眼的,只觉得是个腼腆的孩子,没想到如今居然和女儿有了这样的缘分…… 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正想问问他母亲如今可好,却又想到,女儿被他抱着进来…… 又立马转过脸看着沈玉:“你脚崴了,这几天都没好吗?怎么还要抱着回来,街上邻居看见了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些难听话,你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见人?” 沈玉就知道,娘一定会说这个,悄悄的递给楚云亭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转过眼来,笑着说:“没好呢娘,走个路都要疼死我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他抱着我回来呀?外人瞧见就被人瞧见呗,我才不怕他们说什么呢,他们说脏话,是证明了他们嫉妒我呢!” “你……” 杨氏被顶的没话说,桌子底下的手狠狠捏在她的大腿上,痛的沈玉龇牙咧嘴,这幸亏是没捏在受伤的这条腿上,要不然这伤口定是又要裂开了! 楚云亭知道杨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要他一个承诺。 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郑重朝着她深深一鞠躬说:“婶子放心,尽管街坊邻居看见也是不怕的,我和玉儿早已情投意合,待到了合适的时间下了定,过了明路,自然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听到这样的回答,杨氏的心便落下了,对这未来的女婿也越发满意,看来他真的如同女儿所说,是下定主意要和闺女成婚的。 想着笑容便更多了一些,招呼着他坐下:“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要问你一些问题了!” 杨氏说着还未来得及张口问一句,沈玉就使劲拉着她的手晃:“哎呀,娘!你有什么好问的呀,你想知道的问题以后我慢慢告诉你成不成啊,我这离家好几日才回来,你都不让人家喘口气的呀!” 杨氏还没问什么,就被女儿拦在了前头,心里气急败坏,只道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人虽然见到了,可对他别的都不甚了解,不问几句,怎能安心? 楚云亭见此,知道沈玉怕他为难无法回答,便轻轻咳了一声,看着她们母女同时转过脸看着他,淡淡一笑:“婶子有话请问,晚辈定拒实以答!” 杨氏心道这小子倒是个有眼色的,一把将沈玉的手推开,看着楚云亭正色道:“咱们俩家好歹是一个村里住过的,彼此的家境呢都清楚,所以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但今日你抱着我女儿回来,街坊邻居可都是看到的吧?” “是的,一条街都看到了。” 杨氏闻言笑了笑,又说:“既然所有的街坊邻居都看到了,那你也知道我女儿以后会有怎样的名声,你只说,和我女儿之间的事情,要过了明路堵住悠悠众口,我只问你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女儿成亲?” “我女儿虽说还没给前头的夫君守够一年丧期,可眼看着冬天都到了,也没几个月了,所以你也千万别觉得我操心太过,毕竟我就这一个闺女。” “咳咳……” 楚云亭闻言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神域在一旁咳了两声,目光疑惑的落在她面上,只见她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是要他敷衍她娘…… 可下一瞬,那挤眉弄眼的眼神不见了,她那一张脸上皱成了苦瓜一样,他的目光不禁落在她手臂以下的位置,估计在他看不见的书桌底下,她娘动手了! 杨氏心中焦急,咬牙切齿的凑到女儿的耳旁,威胁着说:“你再敢开口,或者有什么动静,今晚,我一定打烂你的皮!” 沈玉只觉得自己的左大腿上肉都被拧掉了一块,她使劲的揉着那一处,龇牙咧嘴的再不敢吭声,只能看着楚云亭微微挑动眉头,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楚云亭坐在对面,紧张的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见她们母女都静了下来,这才一笑:“婶子,此事我已同玉儿商议好,等来年她丧期守满,我参加了春试后,便成婚。” 此话一落地,杨氏便喜笑颜开,心满意足,能去春试呢,指不定能中了状元!到时候她女儿就是状元娘子了! 而坐在一旁的沈玉却是瞪大了双眸,桌子底下的腿忍不住的踢了踢他,回头冲着杨氏说:“娘,我说你着什么急?别再问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了,好不好?” “再说了,你就那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呀?我在家里多陪你几年不行吗?” 杨氏瞪她一眼,笑眯眯的看着楚云亭越看越顺眼,起身说:“那云亭你先坐,我去准备饭,晚上留下吃啊!” “谢婶子,那云亭就叨扰了。” 楚云亭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相送,就被皱着眉头的沈玉拉进来了她的房间里,刚关上门,只听她重重地叹一口气,靠在门框上盯着他:“我不是踢了你一脚嘛,叫你敷衍我娘的,你怎么还说明年成婚?” 楚云亭闻言低沉一笑,上前一把抱着她的腰,低头就咬着她的唇:“明年还不成婚,你想给那个死鬼守几年?你是存心想憋死我吗?” 第160章 当你爱上一个人 “哎呀,我没跟你说这个,你认真点行不行?” 沈玉有些无力,她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忧愁什么,她不是傻子,知道现在和楚云亭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堑一样! 所以她才会来的路上特意交代他,不要在爹娘面前说太多关于他的事情,因为他们根本受不了! 可没想到娘反而没问那么多别的,只是问何时成亲,可偏偏就连这个问题,现在也不是他能够随意作出承诺的。 她想和楚云亭在一起没错,但她同样也知道,这有多难机会有多渺茫,所以她不希望他在爹娘面前把话说的太死。 楚云亭明显看得出她的心烦意乱,上前去轻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的心里想什么害怕什么,但是你真的别怕,我的婚事我自己能做主。” “我娘向来疼我,且她也和别的母亲不同,并不会过多干涉我做任何事情的决定。至于,那个男人……他虽是我的父亲,可他并未养过我,我的婚事,他更是无权插手!” “所以,我敢说要娶你,和你成婚定下婚期,便有十足的把握能成,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沈玉真的不知道,他觉得他父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这点自信是哪里来的? 虽然她真的很想愿意相信他,也不想看到他为难,可婚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不是可以盲目自信就可以做出承诺都事情。 沈玉反过来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在床边,陪着他一起坐下,认真的看着他:“我想和你成婚,想和你在一起,但前提是,我们在一起会幸福。” 楚云亭知道她接下来有话要说,所以并没有插嘴。 “你现在身份不同。父亲位高权重,母亲马上又要成为王妃,将来你的身份,更会我无法企及的存在,可即便那样,我也不甘心将你拱手让与他人。” 她说着轻叹口气,站了起来到了窗边,“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也不怕等。我只怕你说出口的太轻易,将来不能实现的时候,我的心会碎掉。” 她深深的看着他,眼神里面有惊慌,有忐忑:“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和我成婚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一定要争取到父母的同意好吗?” “因为我真的不想,在你父母他们的眼里,我是那种利用你对我的喜欢,逼着你成婚的卑鄙女人!我也更不想你因为我,不经过父母的同意私下和我定了终身许了誓言,将来让你在父母面前立于一个不仁不孝的境地,你懂吗?” 楚云亭看着她,她眼神里都忐忑不安,那种对事情长远的看法,都让他觉得,对于婚事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完全准备好,他思虑不周,所以让她恐慌了…… 其实他反过来想想也对,她的父母会担心她嫁给怎样人品的人,那他的父母自然也会忧心,他将来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所以她说的没错,不管对父亲的观念如何,成婚之时,得到他们的同意,的确很重要。 毕竟,以后都是住在一起,若是他们不喜欢玉儿,玉儿怕是会受委屈,也不能家宅和顺。 他想着无奈叹口气,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考虑的不够周到,让你担心了,但是你放心,我今夜回去便修书回京,将你我的事情和他们说清楚。” “若他们同意,自然皆大欢喜,我们只管准备明年的婚事,若是他们不同意……” 沈玉闻言略有些紧张的看他:“若他们不同意,那你又该如何?” 楚云亭忽然低沉一笑,看她紧张的……轻轻刮她的小鼻子:“若他们都不同意,我便想尽办法让他们同意,直到,娶到你为止!” 沈玉这才安定下来,长长的叹一口气,环着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唇。 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深爱的人,为你努力这一刻带来的感动更叫人欢喜。 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别心心念念都是他。 可当你想嫁给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心里,便连他的一切都装下了。 他家人的看法,想法,甚至一句话,都变成了每一个不得不重视的,大事件。 他读书是很好,未来的身份地位也不可限量,可能也不能磨灭掉他心思不够成熟的事实。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少,不明白人情世故,不懂那些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会经历多少磨难,最后,沦为不幸。 沈德回来的时候,只觉得院里多了几个人,特别不对劲,看那装束衣裳面料,和手里的长剑,站在那里的姿势…… 拉着杨氏问了问,说是未来女婿带过来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他一听会来女婿,吓了一大跳,拉着杨氏嘀咕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看看女儿房间的位置,心头一阵唏嘘。 这未来女婿带着的人,手里都提着剑呢,看着就身份不凡,可听夫人的,女儿看上这明明就是村里刚搬来镇上不久的,秀才郎啊! 这怎么京城一趟回来,身边还带着侍卫里,真是奇怪……想想怎么那么叫人不安心呢? 晚饭还没做好的时候,沈玉便拉着楚云亭出来了,一出来,便见那几个门神一样的在院子里站着,无奈的苦说:“你叫他们坐着吧,别站在这里了,瞧着怪吓人的,也怪累的。” 楚云亭闻言笑笑,过去叫南君他们坐在了院里的石桌上,沈玉也进了后厨专门泡了茶过来给他们喝。 这才有空看着坐在那边的老太太和沈文,走上前去笑了笑,蹲在沈文的面前问:“怎么样小文,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沈文有一阵子没见到大姐了,忽然看到大姐身边跟着带刀的人来,有些害怕,急忙点了点头:“住的习惯……” 沈玉笑着摸摸他头,这才看着身旁的老太太,拿出了两吊钱来:“小文现在在镇上读书,街门上势利眼多,若是衣裳穿得太差,难免叫人看不起。祖母,你没事儿带着他去做几身新衣裳吧,您也做几身,没银子了就来问我要。” 老太太现在指望不上二叔了,只能跟着他们家过,自然也拎得清,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对着她破口大骂。 果然,现下见沈玉给她银子花,笑眯眯的就夸道:“真是懂事的好玉儿,等明日我便去那成衣铺子里头看看,要是有好看的面料,奶奶也给你做一身!” 沈玉笑笑起身:“我去看看爹娘做好饭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沈玉说着往后厨去了,楚云亭则在院中和南君他们坐一桌,无聊的喝着茶,偶尔大眼对上小眼,再撇开…… 没片刻,沈德从厨房里出来,洗了洗手坐在这石桌旁,楚云亭立马起身行礼,南君几人也唰的一下起来,闪身退到了一旁站着……这个架势,更是叫沈德紧皱眉头,心头一阵怪异。 摆摆手,叫楚云亭坐下,沈德犹豫了一下开口:“秀才郎,你带过来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楚云亭微言腼腆一笑:“这些都是晚辈的护卫,沈叔也知道,一到了冬日这来往的路上并不太平,家父家母担心路上安全,就派了随从来一路同行,也好放心。” 沈德闻言皱着眉头并未松开,但有了答案也不好再问太多,就看着秀才又说:“我记得在村里的时候,一直是你娘带着你,后来你们搬到镇上,就再没听过你们的消息了,刚才你说你父亲……” 他闻言尴尬的一笑,目光有些游移:“这个啊,晚辈的家事有些复杂,所以……” 他一说到这里,沈德便立马摆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便问他秋试的一些事情,谈了几句,这才开心了些。 晚饭收拾好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饭就摆在店铺的前厅,满满的两大桌。 沈玉一家和楚云亭刘斗坐在一桌上。 那边南君六人坐了一桌。 和未来的岳父岳母坐在同一桌上吃饭,他很是不自在,沈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自然,桌子下的手,捏了捏他的,冲他笑:“你想不想吃肉,我帮你夹?” 这边楚云亭见沈玉没话找话和他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笑着回答,那边刘斗忽然放下了筷子,风一样的窜出去,片刻后便揪着一个人,一下子踹倒在了地上! 第161章 和野狗抢吃的 外头一声痛苦的惨叫,屋子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得出去,只见刘斗一脚将那个贼头贼脑的男子踩在脚下,叉着腰愤怒的问:“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店门口看什么看,别告诉我你是来买包子的!” 沈玉闻言站起了身,看着外头被踩在脚下的那个人很是面熟,不禁心中冷笑,对身旁的楚云亭说:“这家伙是街北周龙包子店的伙计,估计见我回来了,来打探消息的!” 这阵子包子店一直没有做生意,想必周龙那边生意好了些,今日她回来满大街都知道,定是叫伙计来打探消息,看他们什么时候开业,好提前做出对策。 自从师爷那边也被打废了之后人躺在床上了,周龙这家伙也低调了不少,今日是估计见她回来了,又被逼急了吧…… 伙计被刘斗踩在地上,整个人像蛤蟆一样的趴着,脸死死的贴在那冰冷有张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的地板上,冰凉又坚硬,磕得他龇牙咧嘴。 沈玉走了出来,靠在门口双手环胸,笑嘻嘻的看着他:“说吧,贼头贼脑的在我店门口转悠什么?你家老板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那伙计肩膀被踩的生疼,只感觉自己瘦弱的身板,骨头都要被人家踩碎了,唏嘘了一声,这才说:“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我家老板让我来看看……你家准备什么时候开张?他也想搞活动来着……” 其实他也很不明白,最近沈家包子铺都没开张,老板家的生意也没见得有多好,还说想搞活动,本来都不赚钱,若是在弄什么活动,那不是要赔本吗? 沈玉闻言挥挥手,叫刘斗松开了他,见他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旁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无语的笑:“回去告诉你家老板,我三日后开张,你最好劝他那天别开门,否则,省得他包子卖不出去,把自个赔死了!” 伙计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灰,看着刘斗没有再为难他的样子,转过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回到饭桌上,刘斗看着他:“你说三日后开张是真的?” 沈玉瞥他一眼:“要不然呢?都快半个月没做生意了,要是再不开张,这个月的租金都要亏了。” 杨氏闻言皱着眉头说:“可开张以后定是忙的不行,咱们人手肯定不够呀,要不要赶紧招一个?” 沈玉闻言正想点头,犹豫了一下,忽然转头看着楚云婷,幽幽的笑:“招人这种事情,可是急不来的,须得慢慢才行,所以要不开张那两日,你来帮我两天?” 楚云亭闻言宠腻的看着她:“听你的,让我在这帮几天都忙都行。” 坐在那一桌的南君几个兄弟,闻言互相看了看对方,皆是一脸无语至极的表情……这小寡妇居然让他家公子帮忙做包子,卖包子,想想那幅画面都让人觉得……好想笑啊! 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坐在这里喝了几口茶,楚云亭担心她腿上的伤,想着让她早点去休息,便起身告辞,带着南君他们一行人离开。 沈玉站在店门口,目送着他远去,一回过身来看到父母齐刷刷的用那种盯着犯人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禁摸摸鼻子,装傻笑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杨氏哼了一声:“你少废话,给我交代清楚这几日,是不是都在他家里住着呢?” 沈玉偷偷笑着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我不是伤了脚嘛,正巧他又回来了,就……” 杨氏听到这里就不太想听了,她觉得没脸听!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说! 狠狠瞪了沈玉一眼:“你给我闭嘴吧,别说这些丢人的事儿了,以后再敢这样不声不响的,去和他一同一呆就是几天,看我回来撕了你的皮!” 她嘿嘿笑着,娘也就是嘴巴厉害,顶多就是拧她几下,根本也舍不得撕了她的皮,想到这里打了个哈欠:“爹娘我累了,我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就开始准备开张的事儿。” 沈德点点头,挥手叫她去了,直到她走远了,才小声地和妻子说:“你放心吧,你担心的那些事绝对不会发生的,云亭那孩子自小读书,礼义廉耻可比咱闺女懂得多了,你就安了心吧!” 杨氏闻言无奈的叹口气:“不安心又能如何,眼下都在人家那里住了好几日了才回来,脚也伤了,这会儿叫我打她,我也下不去手啊!” 沈德笑看着妻子,刀子嘴豆腐心,就这么一个闺女,哪里舍得动手真打骂两句都心疼了…… 楚云亭回家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准备修书一封回京。 没多久之后,南君站在他门口,轻声的问:“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楚云亭闻言嗯了一声,并未抬头看他:“先放着,我片刻就去。” 南君闻言转身退了出去。 小半刻之后,楚云亭拿着一封封好的信出来递给南君:“叫人快马送回京交予我母亲。” “是,属下明日一早安排。” 牛二最近过的十分凄惨,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过这么黑暗的时刻,镇子上到处都贴着通缉他的告示,可是他在山里也呆不下去了,没吃的没喝的没住的,只能下山来。 冬天越发的冷了,可他身上穿的还是前一阵子的轻薄冬装,一点也挡不住寒气,在那山上呆了好几日,浑身又脏又臭,衣服都破了,整个人真的像是从那臭泥堆里钻出来的一样,狗都不愿意近身。 生怕别人看出他原本的样貌抓他去官府,他把自己的脸也弄得乌漆嘛黑,头发也整个散了下来,上面贴着一坨一坨的泥,一天到晚的冻的直颤抖,蜷缩在酒楼的后面巷子里,等着人家将到剩饭倒出来,他好去和那些狗一起抢食吃。 冬天一到,野狗也多了起来,个个瘦骨嶙峋的,到了剩菜剩饭倒出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居然抢不过这些野狗。 这一会儿也只能抢到了几根被啃得差不多的鸡骨头,实在是没得抢了,就拿着鸡骨头蹲在了一边的墙根,使劲的嚼吧嚼吧就这么咽进去。 肚子上的伤,因为没有医治过,现在还没好,也化了脓,随便走一步都疼的厉害,本来冬天伤口长得就慢,这么一来,伤口更是长不好,日夜折磨着他。 可几根鸡骨头根本就饱不了肚子,他又等了很久,天都快黑了,肚子火烧火燎的饿,脚边上有老鼠经过,他都恨不得将那老鼠抓起来吃了。 可这个时候,饭馆里正是人满为患,香气四溢。他使劲的吞了吞口水,看着后门开着,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天都黑透了,他这才从那后门钻了进去,只闻见到处都是饭香味儿,香得他直流口水,弯着腰往后厨去。 没走几步,找到了后厨,灯火明亮,好几个厨子都在那里炒菜,切菜,梆梆作响,上菜的小厮在这里穿来梭去的,他一时间不敢近前,只能躲在一个略微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机会。 他等了很久,依然得不到一个过去偷东西吃的机会,他无奈叹口气准备离开,只听头顶后面的案台上,砰的一声,似乎放了一个盆子,一股香味便顺着鼻子穿了进来。 好香啊……这盆里放的是什么好吃的,闻着像是肉味…… 他只觉得这是老天给他一个饱餐的机会,想着别悄悄的仰着头,伸着手去往那盆里探准备顺着东西出来,可没想到,手刚伸了上去,还没捞着东西,就只听到一个男人凌厉的吼声:“谁!” 被人发现了! 他正想抽身,那手却已经被攥住了! 第162章 今天是谁的死期呢 两个人隔着高高的案台一上一下,使劲的扯着对方就是不松手,可挣扎之间能放到台上的一盆热油,哗的一下就这么打了下来,瞬间泼在牛二那脏污不堪的头上! “啊!”只听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他整个人已经蜷缩在了地上。 那大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刚刚炸完货,把油放在这儿,只见盆里就伸过来一只手,他知道是贼,就不想让这小贼逃了,可谁知道,两个人拉大锯一样的力气太大,将那盆油都带了下去! 叫声实在是太凄惨了,得空的大厨都急忙过来,可眼见着躺在地上的那人,已经被烫的不成样子了,一头一脸和双手都是高高鼓起的水泡,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那水泡发黄,又泛着明光,像是癞蛤蟆一样,衬着他那张脸无比的丑陋不堪,却又吓人! “快去叫老板过来!” 那大厨有些慌,他本意只是不想放过这个贼,没想到会伤倒人,也不知道老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希望不要让他丢了营生才好…… 前头老板正忙呢,听到后头出了事儿,急忙跑过来,就见地上这个人哀嚎翻滚着,被烫的不成样子,也来不及责怪大厨,便急忙叫小二拖着人到旁边柴房,放在那柴火上:“赶紧去叫大夫来,可别把人烫死了!” 老板说着出来,看个后厨都乱了,个个都站在这里,手里的活也不干了,顿时一声大吼:“都傻站着干嘛?不过一个破乞丐,烫了就烫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赶紧的炒菜前头都催着呢!” 老板话一落地,后厨里的人立马便开始低头忙活自己的,至于刚才被烫到的那个人,死活都有老板担着,与他们无关。 牛二凄惨的哀嚎着,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比那一天被沈玉捅的那一刀还要疼,他连嘴都张不开,感觉一张脸都粘在了一起一样,疼的他连舌头都在颤抖。 等了许久,才等到了大夫过来,那大夫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碗治烧伤的药,看着他的脸和手,被热油烫的全是巨大的水泡,摇摇头便二话不说,开始给他涂起药来。 涂药的过程,大夫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那疼痛更是叫牛二觉得生不如死…… 许久之后,那大夫终于收了手,将那剩下的半碗药放在了他的身旁,嘱咐着:“这药给你留着,每日涂两次。这几日不要吃辛辣的东西,每日喝些清粥就行了,要是动作太大,扯了你脸上的水泡,会更疼的。” 一个小厮将大夫送出了,回来的时候,看着他那个凄惨的样子,心下不忍,便去厨房端了一碗温粥过来,放在他的身边:“你喝吧,给你拿了小勺子,慢慢的,别弄烂了脸上的伤。” 牛二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地上那一碗粥,吞了吞口水,即便此刻疼的厉害,可腹中饥饿更是难忍,他挣扎着起来,艰难的用指尖捏着勺子,一点点的将粥喂进那张都张不开的嘴里…… 一碗粥下肚,他只觉得疼得里头的衣裳都湿了,浑身无力的躺在这柴火堆上,看着旁边的那半碗治烧伤的药,犹豫了一下掀开自己的肚子,将药抹在了肚子上的伤口上,好歹也是药,不管有无有用,总比不涂强…… 第二日,沈家包子店都开始忙活起来,沈玉爹娘出去采买面粉一类的东西,刘斗出去买柴火买炭之类的东西。 好久都没做生意了,后厨放着的那些做包子的调料粉都已经受了潮不能用了。 沈玉便往街北那家她常去买调料的店,打算再磨一些五香粉之类的东西,快走了一段儿,总觉得身后似乎有尾巴跟着,回头去看就什么也没有。 可走了两步,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她便冷冷一笑,转了个弯,往那边的巷子里头拐。 她记得这条巷子后头连着的便是一片荒地,穿过荒地之后,便是一个小村子。 她身上的伤还不算是好,走路比较慢,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假装自己累了,便坐下歇息。 果然没过片刻,身后便传来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她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直到那脚步声站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才猛然回头! “啊!”只见周龙那双猩红的眼,正举着双手,想要将一个绳索套在她的脖子上! 她心中一声冷笑,还以为是杨老爷派来的人呢,没想到是周龙,看来她见自己要开张,终于是忍不住了,要下手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平日太忙,没有功夫时间去主动找他,今日,正好将上次放火烧房子的仇给报了! 这么想着,她便假装自己很害怕一样,一声尖叫便要逃! 周龙见此立马蹿过来边追,上来便捂住她的嘴巴,使劲的塞进去一个布团,整个人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往那边的小树林拖! “呜呜……”沈玉假装自己很害怕,使劲的挣扎,周龙却困的更紧,一声历喝:“不想死就别挣扎了!”没多久,将她拖到了一个破房子里头,这才狠狠的将她扔在地上。 他轻蔑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的沈玉,嘿嘿一笑两只拳头紧握,骨头嘎吱嘎吱作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站在一旁,阴狠的说:“沈玉,信不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沈玉睁大了一双眼,看着他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这么坐在地上,也不挣扎了,这个蠢货居然没被绳子捆着她,这不是让她对他下死手的节奏吗? 而这一幕看在周龙的眼里,却以为她是怕她吓傻了,嘿嘿一笑,却不上前来,反而坐在一旁的地上。 沈玉被他这个动作给惊住了,他不是要报复吗?坐在地上干什么?等天黑吗? 可还没等她心头的疑惑消去,这破房子外头便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顺着声音抬头去看,只见杨老爷住着拐上来了,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衬着那长满皱纹的脸,越发苍老。 那一双微微眯着的凌厉眸子,在看着沈玉的时候,迸发出一股极其凌厉的寒光。 这一刻,沈玉终于知道,为什么周龙在师爷废掉之后,明明夹着尾巴做人了好一阵子,怎么今天会冒着犯事儿的危险,又突然对她发难,原来是杨老爷呀! 他就觉得按照杨老爷的性格,不可能自己的儿子被人打废了,还不来报复她……果然人家在这等着呢! 想着,她看这杨老爷那双眼,冷声说:“死老头,你居然和周龙合伙害我!” 杨老爷闻言,狠狠的一敲拐杖,呸了一声:“小贱人,这阵子你没在家,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没想到命倒是挺大的!” “不过你没死,其实也挺好的,现下落到了我手里,我正好也让你尝一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玉闻言冷哼一声,看着他这个一把老骨头半截入土的样子:“上次我那一脚可没省着力气舍不得用,你儿子被踹得怎么样啊?以后是不是成了废人了?” “其实他要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不对我用了下三滥的药,我也不会下手这么狠的!没办法,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杨老爷看着她这个死到临头,还不知求饶的样子,狠狠一咬牙,看着那边的周龙:“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是想报复她吗?给我上!” 周龙这才从地上坐起来,嘿嘿一笑,将腰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在手里上下抛来抛去,慢慢的往沈玉这边走。 她却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急忙爬了起来,一步步的往后退:“你手里是什么东西?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胡来,现在,可没有师爷给你做靠山了!” 周龙却一点也不怕,一步步的逼近,目光里尽是势在必得的阴狠。 伸出手就想要来掐着沈玉的脖子,可这一刻,沈玉却站在原地不动了,抬眸就冲他悠然一笑! 下一瞬,周龙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面前的女子抬起一条腿,风一样的踢在了他的裤裆里! “啊!”剧烈的痛苦让他瞬间惨叫出声,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沈玉挑眉一笑,一脚将他又踹倒,弯腰将那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这才看着察觉情况不对想要离开的杨老爷,两个大步跨过去,拽着他花白的头发,便将他摔在了地上,一脚便踩上他的脸! “杨老爷,你说说这袋子里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吃呀?” 第163章 这药是个好东西 杨老爷的脸被她踩在地上,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狗屎还是烂泥巴,臭得他不行,他只觉得脸都要被踩烂了,斜着眼看着上面那个笑吟吟的姑娘只觉得怎么这么笨,这么倒霉! 还以为周龙能治着她呢,就没带人来,生怕走漏了什么消息被什么人告了官,可他反而忘了,那天她中了药都能把儿子打废,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他此刻无比的后悔,为什么没多带两个人来,要不然这一刻被踩在脚下的就是这个贱人了! 那边的周龙被踢的痛苦不堪,挣扎着想要起来就要逃,可沈玉踩着杨老头,正好就站在这门口,他看着这边,扭曲了一张脸,却如何也不敢过来。 沈玉幽幽的看他一眼,他以为沈玉要揍他,急忙后退了两步,沈玉突然一笑,目光落在杨老爷那张被踩得变形的脸上,又用带了一点力气,只听杨老爷一声惨叫,她弯了腰,将那袋子啪啪的在他脸上甩了甩,又问:“你说呀,这里头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吃啊?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全喂你嘴里了!” “不要不要!那不是能吃的东西!” 沈玉正要伸手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杨老爷这回终于开口了,双眼忽闪的看着她手里的那个袋子,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东西不能吃,真的不能吃……” 沈玉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将那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总共五六颗药丸黑乎乎的,她放到鼻尖一闻,一股难闻的味道,一看就是那种很低劣的药。 杨老爷看着她将那药丸攥在手心,没有要喂给自己的意思,先下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踩烂了,更知道今天的情况,若还想要报仇,就是天方夜谭,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开口求饶的话:“姑娘,沈姑娘,看在我一把老骨头了,儿子也被你废了的面子上,放了我吧,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那边的周龙闻言也立马说:“沈姑娘,你也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找你的茬了,我回头就把我的店给关了,再也不抢你的生意了,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他痛的都要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若是再不赶紧去看大夫,指定这辈子都要废了! 沈玉闻言,低垂着眼眸,不看他们两个人的脸,手心里摊开那五六颗药丸,还老实的呆着,再看看他们俩,怎么都觉得,就这么放了她怎么觉得那么不甘心,那么憋屈呢? 冷冷的一笑,看着被踩在脚下的一把老骨头:“你儿子废了是他自找的,谁叫他想动我来着,至于你……” “听说你回乡下烧了我二叔的房子,砍断了我那二婶的手呢!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眼看着他们被你这样欺负,我若是就像你这样放了,那也太对不起他们平时对我的照顾了!” 杨老爷看着他手里的药丸,捏来捏去的,像是要往他嘴里扔,他立马惊慌的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烧了你二叔的房子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沈红!” “沈红那个贱人,她跟我府里的厨子私奔了,我,我烧了你二叔家的房子,只是为了,为我头顶上的这顶绿帽子找回公道啊,真的不是因为你!” “可是上次是你骗沈红叫我去你家的,所以上次的事情一开始就是你故意设的陷阱等着我去跳的!” “我要是不让沈红逃了,指不定她现在已经就死在你的手里了!我们沈家姐妹两个在你眼里就你们低贱,是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吗?” 沈玉目呲欲裂,这一刻胸中奔腾起狂暴的怒火,看着那张老脸只想剥了他的皮! 杨老爷感觉到了她的愤怒,恐惧的看着她求饶:“我错了,是我设的陷阱,可是我也是为了儿子……” 沈玉才不管这些,但是想到沈红这么一走,恐怕这辈子也见不着了,想想这笔账还是应该放在他的头上,便朝下猛然一个用力,见他凄惨的一个哀嚎,嘴巴张得老大! “呜呜……”她要干什么! 将药丸捏了三颗,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用脚使劲的踩着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杨老爷躺在地上,目眦欲裂,嘴里的东西一股怪味已经融化,随着他紧张的吞咽,已经进了肚子里,一张嘴被狠狠的踩着牙齿和皮肉磕碰之间已经出了血…… 血腥气和那药物的怪味儿掺合在一起,让他很想吐,一想到过一会儿自己会有什么样子,他便万分怒恨的瞪着沈玉,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一条死路一样悲愤! 沈玉看着他那一双愤怒的眼想吃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松了脚,紧接着又一脚将他踹了老远,看着他的一把老骨头在那地上滚了一圈,使劲的挣扎也起不来,这才冷冷一哼,目光落在周龙的身上。 将手里仅剩的三丸药伸了出去,目光前所未有的阴凉,说出口的话,也似乎带着那么一股沙哑的味道,像是从地府里传来的女鬼之音:“这里还有三颗药,你是自己吃,还是我亲自喂你?” 这一刻,周龙已经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像是在下跪一样,喉咙哽咽,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求你了,沈姑娘!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这东西可不能吃啊! 沈玉冷笑着,慢慢上前去,自己不肯吃,就是想让她喂! “你知道错了,我就该饶了你吗?”她说着来到了周龙的面前,看着他瞬间跳起来要逃,一个横扫千军,他像狗一样的摔在了地上! 她一脚狠狠的踩在他手上,狠狠的用脚碾压,只听他一声惨叫,大喊着:“沈姑娘,我真的知错了!” “这世上可并不是人人都有知错能改的机会!”她说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看着他那双恐惧的眼,悠然一笑:“上次我房子着火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周龙被踩的脸都变形了,呜呜的吱唔着摇头试图狡辩,沈玉见他不老实,使劲一踹,他鼻子瞬间出血,疼的声声惨叫蜷缩翻滚着! “你以为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知道是你吗?我房子里地上那么大的一滩煤油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时候我去官府,你那师爷姐夫还说,没死人不算案子!可上次知县老爷却告诉我,那是大案要去官府写状子留底的!” 周龙再次被踩着脸,惊恐的看着她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浑身都在颤抖…… 沈玉叹口气,状似很可惜的看着他:“其实师爷被打了以后,我见你老实了一段日子,本来已经不打算找你算账的,可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你今天居然伙同这个老东西来又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你说你们两个都送上门来亲自找死了,我要是不成全你们的是不是对不起你们这一番谋划?” “不是……不是我的主意……” 周龙使劲的摆手,“是前几日他去找的我,给我许多银子,说一起报仇后,你的店就垮了,我才……” “我的店垮了你就能继续做生意了对吧,啧啧,这个诱惑还真是大啊!难怪师爷不行了,你还要冒险来害我,不过可惜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你放了我,我真的……” “闭嘴!现在认错已经晚了!我的底线,不容你再三挑衅!” 沈玉冰冷一笑,正打算将药丸喂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立马收了药丸回眸去看,还以为是杨老爷带来的帮手,可没想到,身后却是楚云亭那张微怒的面容。 他穿着藏蓝色的袍子,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无比森寒的冷气,一进来,看着那边已经在呜咽翻滚的杨老爷,又看着另一边爬在地上的周龙,目光最后落在了沈玉的面容上,皱着眉头上前一步,轻轻扶着她的肩头,问:“你没事吧?” 沈玉摇了摇头,一双眼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南君派人出来买点东西,路过见你往这偏僻的地方来,回去跟我说了一声,我觉得不对劲就找过来了。” 沈玉点点头,冲他灿烂一笑,顺手将那三个药丸递给他:“他们俩居然和起来要给我吃这种东西,我喂了老不死三颗,你看看那老东西,难受的都快死了!” “你说这剩下的几颗,我还要不要给周龙喂下去,然后看着他们两个人相爱相杀?” 楚云亭闻言紧皱眉头,无语的看她一眼:“什么相爱相杀,两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沈玉嘿嘿一笑,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居然听得懂相爱相杀是什么意思,这个家伙越来越污了…… “南君!”他一声喊,外面南君进来了,站在他身边:“公子。” 楚云亭将她手里的药丸递给南君,看着周龙:“喂给他,让他好好享受自己酿下的苦果,这辈子,他都会牢牢记住这一天的!” “不要,不要……” 沈玉看着南君紧紧攥着那药丸一步一步的走到周龙面前,在周龙躲闪的那一刻,瞬间一脚将人踹倒,和她一样一脚踩在他脸上,强迫周龙张开了口。 那周龙满眼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将三颗药全部的放进他的嘴里,他却无能为力。 踩了许久,南君感觉那药应该融化的差不多了,这才松开退了出去。 沈玉的目光却落在杨老爷的身上,那药效似乎已经上来了,他整个人像是虫子一样在地上,呜咽挣扎,翻滚之间还将他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撕了下来。 楚云亭一回头,便见她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还看着人家脱衣裳,顿时心中一恼,上前去一把捂住她的眼,在她耳旁咬牙切齿:“不觉得污了眼睛吗?还看!” 沈玉却使劲的摇头,去扒了他的手,嘴里还嘟囔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场面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可蒙着眼睛的一双手没拿下来,整个人的身子反而是被他抱起来走了出去。 “哎呀,你干嘛!我就看两眼,两眼都不行吗?” 还从来没看过两个男人,那啥呢?这么好的机会看一眼都不行啊,真是个老迂腐! 楚云亭却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什么肮脏的东西她都要看,怎么一点姑娘家的矜持样子都没有? 想到这里,伸出手狠狠的拧一把它的小鼻子,看着她鼻尖红了,沈玉也委屈着一双眼看着他,他才觉得自己下手重了,急忙捧着她的脸,轻轻的亲一口:“乖,咱不看那些脏东西,你若想看,回头看我的……” 话一说出口,他才惊觉说错了话,差点没后悔的,要断了自己的舌头……什么看他的,她可不会拒绝…… 正后悔呢,他还没来得及将这话题转过去,就见面前的小女人,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过来咬他的唇:“我现在就想看,还从没见过呢……” 第164章 算不算晚节不保 “光天化日之下,你又调戏我?” 楚云亭低沉的笑,从来都没想过女人也这么好色,一天到晚的对他的身子倒是很感兴趣,两个人在一起,她总要戳一戳,捏一捏,撩拨的他受不了才肯罢休…… 这还好是没被她得逞一次,若是真被她得逞了,怕是他的忍耐力也会到了极限…… 沈玉搂着他脖子吃吃的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时候,后面的破房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她瞬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马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转身就要跳去看。 楚云亭比她更快,在她要转过身的时候,直接拉着她要逃窜的手腕,看着她那委屈巴拉回眸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点也不心软:“不许去!” “嗯~~一眼,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嘛~~” “半眼也不许看,走了!” 气呼呼的她却在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走。 “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一会老头子又是被弄死了,也没人知道啊?” 她就是不甘心,一想到后面破房子里头的那两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那一声声的凄惨的叫声,听着她的耳朵里,让她的心肝像有猫爪子一样在轻轻的挠,急得她不行! 楚云亭上前一步,大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身子带到怀里,无语至极的看着她:“不过是些春药,怎么会死人,你想多了!” “那万一呢?” “若有万一,他就是罪有应得,死就死了!” 沈玉的身子被他带着走,依依不舍的不停的回头看,虽然知道那定是极其惨烈,又恶心的画面,可她就是,好想去瞄一眼呀…… 走到这边树林外头,南君带着人站着。 “乖,你先去那边等我。” 沈玉闻言疑惑的看着他:“你做什么?和南君说什么悄悄话要避着我?” “听话,先去等我。” 沈玉嘟着嘴哼了一声,还是迈开了脚步。 楚云亭看着她走到了巷子口这才转过眼看着南君,一双眼散发着幽暗的光,说:“去找两只公狼狗,喂点方才的药,给里头的两位助助兴。” 南君闻言,缓缓的抬起眼眸看着他那张斯文的脸,片刻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是……” 楚云亭表情淡淡,似乎自己说了再平常不过的话,“那老头要是死了扔到街上去,要是没死……扔去杨家!” 也正好让他儿子知道,再敢对沈玉动手,就要做好承担更惨烈后果的准备! 南君留下了两个人去办事,其他几人一起走出了巷子。 沈玉不开心,有些蔫蔫儿的,看着走过来的他问:“你交代那两个干什么去了?” 楚云亭笑笑,一脸温润无害:“让他们盯着别让人死了。” 跟在后面的南君……看来他要刷新一下对公子脸皮厚度的认知了! 沈玉眯着眼看他那张温柔的笑脸许久,撇撇嘴继续回头要去买调料,楚云亭却亦步亦趋的跟着,几个人在街上大摇大摆的,很是惹眼。 来到了店里,沈玉和老板打过招呼,挑了自己要好的配料,让老板拿去磨粉。 她就坐在店里等着,目光落在一旁的那一包粉末上面,眼珠子狡黠的一转,冲楚云亭勾手指头。 他正在一旁傻站着,看着沈玉冲他调皮勾手指,知道她定是又想出了什么主意来捉弄他,脚步挪了一下不想过去,却又忍不住心里的痒痒,最终还是勾唇一笑,来到了她的身边:“怎么了?” 沈玉冲他笑的灿烂,眼神里闪着一些要做坏事的光,伸手揪揪他的耳朵:“你闭上眼,我送你一个礼物!” 楚云亭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微眯,看了她片刻,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 沈玉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好几下,最终觉得不放心,伸手覆了上去,这才偷偷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在旁边的那一袋粉末里粘了一下,瞬间便将那红色的粉末,抹在他的鼻子底下。 红色的辣椒粉抹在他的鼻子下面,顿时只感觉那一片肌肤火辣辣的,辣椒粉顺着呼吸钻进了他的鼻孔里,楚云亭难受的立马掏出帕子,去擦辣椒粉,却已经来不及了。 “阿嚏,阿嚏……” 辣椒粉好辣,呛得他不停的打喷嚏,没过片刻鼻子一片通红不说,连他双眼都成通红通红的,看过来的时候,泛着些水光,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的沈玉是心头一片发软,忍不住上前去揉他的脸。 “很难受啊?” “阿嚏!” 一个喷嚏毫不留情的喷在了沈玉的脸上,她感觉到自己满脸都是他的口水……紧紧的闭着眼睛,片刻才慢慢的睁开眼,很是嫌弃的捏起袖子擦了擦脸,松开他退后了一步坐下。 楚云亭挺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却又是连着好几个喷嚏,他眼泪都打出来了,这一刻,颇为狼狈的站在这店里,看的站在门口的南君,都忍不住的捏捏鼻子,好想打喷嚏啊…… 没过多久,那老板将她要的五香粉弄好了,包成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她手里,沈玉给了钱,拉着楚云亭走了。 一路上,她听着身边不绝于耳的喷啼声,心情很好,还在路边买了小孩子喜欢吃的糖人,回到店门口的时候,转身看着他鼻子眼睛一片通红,那个难受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下次再敢惹我生气,一天三顿饭,我只让你吃辣椒,哼!” 楚云亭无语的站在她店门口,看她蝴蝶一样拎着裙摆上去,却不叫自己进去喝杯茶,连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看着手心里快要湿透的帕子,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回……阿嚏……” 南君跟在后头,低着头偷笑,这沈姑娘捉弄人倒是一把好手,以后他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些嘴硬的家伙,也试试这个法子好了,看着挺好玩的…… 将近黄昏的时候,破房子里的两条野狗才呜呜着跑了出来。 没多久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血痕的周龙,才失魂落魄全身酸软的,裹着他被抓烂掉的像破布条一样的衣裳,像游魂一样,慢慢的走了出来,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才摸索着回到了家里头。 一到家,婆娘看到他这个奇怪的样子,像是被狗刨了一样,立马将他扶进屋里头,看着他一上乱七八糟的衣裳,急忙就要给他换,可谁知腰带还没拽开,就被他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当家的,你推我干啥?疯了吧你!” 周龙神思一片混沌,眼看着婆娘从地上起来,一脸埋怨的看着他,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衣裳,往床上缩了缩,嗓子都哑了:“你出去,你出去……” “瞧你那个死鬼样子,又上哪去鬼混去啦!怎么被人揍成这样?还让我出去,老娘还不想伺候呢!” 啪的一声,门狠狠的摔了上去,屋子里顿时昏昏暗暗的,周龙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想到刚才,他竟然和那个老头子……后来还被狗给…… 顿时心里一阵恶心,没忍住,哇的一声,吐到了床底下,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躺回床上解开腰带,看着身上全是狗爪子挠出来的血银子,再解开裤腰带伸手那么一碰,一股钻心的疼痛,针扎一样的传进他的脑海中,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将门头埋在枕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下,真的废了…… 破房子里,周龙走了以后,杨老头无比凄惨,身上挂着残破不堪的布条,还在那地上趴着,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这老头惨不惨?” “看着挺惨的,你说这算不算是晚节不保?” “你别侮辱晚节不保这个词好不好?赶紧的看他死了没!” 南君留下来的两个小伙子,两个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些恶心,刚才那狗叫的厉害,人也叫的惨,他们就偷偷看了一眼,差点没给吐了…… 此刻谁也不想向前去,可总这么耗着也不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无奈的伸出手,剪刀石头布…… 输了的那一个,只能皱着眉头上前,拿着剑轻轻的戳一戳,那老头瞬间翻过来嘴歪眼斜的,身上的血痕密密麻麻,脸上流着口水,吐了白沫,像是中风了…… 被人和狗一起糟蹋了,一把年纪了,没直接死过去都是他命大了…… 楚云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回来好生的洗了一番脸,喝了好几口凉茶,才将那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进屋照了照镜子,鼻子眼睛都很红,像兔子一样……自己看着都十分的可笑,难怪那报信的侍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没忍住的就扑哧一声。 “公子,那老头子中风了,接下来要如何?” 他假装没看见他脸上那个憋不住的笑意,走到桌前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几下,扔给了报信的侍卫:“把这封信和那老头子一起扔在杨家的院子里。” “是!” 第165章 四品武威大将军 杨子晨的身子最近好了些,虽然依旧吃着药,但他能感觉到身体每天在一点一点的好转,也就放了心,这一日眼看着天都黑了,爹还没有回来,他心里略微也有些担心。 还没叫小厮出去找找老爷在哪儿,就听到外的院子里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听到一个丫鬟尖利的叫声:“老爷!” 他心头一颤,立马跑到院子里,只见爹在地上的草坪上躺着,身上的衣裳简直成了破布!身边一个丫鬟吓得手足无措,跪在地上,而他家的墙头上,高高立着一个提着剑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他出来,半张脸蒙着一层黑布,只剩那一双眼对着他轻蔑一笑,一张纸便甩进了院子里。 那张纸轻飘飘的落下,在那草坪上,白的扎眼,可墙头上的黑衣人却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老爷,你醒醒啊,公子,你快来看老爷怎么了?” 这一刻,杨子辰没有功夫去想那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来的,急忙跑到爹的身旁,就看见他嘴歪眼斜瞪大双眼,脸上全是白沫,满身血痕,心头一个惊恐,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快去叫大夫!” 一边吼着,急忙转身将地上的信纸拿了起来,然后,将老头子一起搬回了屋子里,放在床上。 杨老爷此刻只有一双眼睛能动了,四处乱看着,嘴里吱吱呜呜的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音符,浑身上下都像僵硬了一样,不能动,那身破布盖不住身上苍老的皮肉。 这一幅明显的怪异的样子,让杨子晨心中发慌,拿个被子盖住他的身子,这才心头喘喘的颤抖着一双手,将那张纸打开。 信纸上的笔迹是陌生的,狂躁的,从那次就看得出,写字的主人在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心中有多大的怒气。 杨公子,好好问问你爹,被人和狗一起压在身下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销魂噬骨? 下次你父子若再敢对沈玉图谋不轨,就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最后一个字看完,杨子晨的腿都软了,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看着这张纸,想起了来历不明却无比嚣张的黑衣人,心头一阵后怕。 回头看着躺在床上中了风的爹,心中疑惑,他今日出门一天没回来,是不是,又去动沈玉了? 要不然,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被人和狗一起……他简直不敢想那个画面!多丧心病狂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那人会不会再来报复自己? 想到这里,他急忙爬在床前,紧紧握着爹的手,上前问:“爹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又要对沈玉做什么了?” 只可惜躺在床上的杨老爷,嘴里只呜咽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怪异声音,却永远都不可能再给他想要的答案了…… 这一日,京中天气好,阳光暖暖。 安王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换了了一声平常老百姓的衣裳,去赵府接了赵雪词出来,两人并肩走在这京城的繁华街道上。 赵雪词也换了一身装束,优雅的妇人髻,普通的深紫色裙子,走在人群里从背影看到平平无奇,只那一张脸,美丽又散发着她独有的风韵,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的要去看第二眼。 他们身后也跟着一些穿了布衣的护卫,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边的环境,以免有刺客出没。 走了一阵,人有些渐渐的多了起来,安王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旁护了一些,伸手指了指前头:“冬日里没什么好玩的,花花草草的也都不开,天气冷的时候又出不去门。你回京这阵子在家里憋坏了,据说前头来了个杂耍班子,今日阳光好暖和点,带你出来看看热闹。” 赵雪词闻言柔柔一笑,被他攥着的手暖暖的,往他身边又靠近了一些,其实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也没变。 喜欢着你,愿意把你放在心尖儿上的时候,也是处处也会念着你的,只不过,混蛋起来也不是个东西。 没走几步,远远的便看到了杂耍班子,在前头街上的空旷处,围了许多的人,高高的台子上,一个强壮的汉子正在表演吞剑。 明晃晃的长剑从嘴里慢慢的刺下去,直到剑柄,可他还能说出话,这一幕看的赵雪词忍不住的瞪大了双眼,有些紧张的攥紧安爷的手,“他会不会有事?” 安王转眼看着她这个和年轻时一样娇俏可爱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凑近了她的发间,轻轻嗅了一口:“放心吧,只不过是把戏而已。” “你若喜欢看这些,回头叫咱们府里养生一批。你无聊了,叫他们给你逗乐子。” 赵雪词闻言却摇摇头:“一时新鲜罢了,看多了,就不惊奇了。” 安王闻言一笑,不再说什么,揽着她的肩头站在人群里,一边看着戏台表演,一边注意着周边的环境,没多久街道上一对巡逻的队伍过来了,为首骑马的那个人,一眼便看到了他,立马翻身下马,到他身前拱手行礼:“见过三爷。” 到处都是人,三爷怕玩的不尽兴,摆摆手,“出来散散心,武威将军不必多礼。” 钟镇边抬眼看了看,三爷周围站着几个明显是护卫的人,他也便不再担心,挥手叫巡逻的一队,到别处去了,他却牵着马站在这一旁。 三爷对杂耍班子不太感兴趣,转眼看着身旁年纪轻轻,便身居四品的武威大将军挑眉笑问:“本王记得今日不是你巡城,怎么临时换人了?” “李将军老毛病犯了,叫下官代他两天。” 钟镇边说着,站在三爷的一旁目不斜视,偶尔看看四周是否有异动。 赵雪词一开始没太注意身旁来的这个年轻人,后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顿时心中吓了一大跳,像是看到了,某个曾经死去的人! 那身行高度,那眉眼轮廓,真的像极了! 她紧紧的盯着看了好几眼,直到人家觉得不对劲了,眼神看了过来,她才急忙收了目光,低垂下眼眸。 心中却是越发确定,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就是那个人! 三爷正和钟镇边说着军中之事,赵雪词心中觉得奇怪,偶然悄悄的看两眼,又觉得不太像了。 这位将军管理京中换防,必定位高权重,且站在这里就一身冷凝杀气,如何都不像是他曾见过的那个人……那个人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见人先笑打招呼,如今这个将军却……即便长得很像,可神态却是一点也不像的。 “二哥!” 赵雪词正百思不得其解,只听不远处一个女子娇俏的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过来,目光落在这少年将军的身上,片刻,才急忙向她和三爷行礼。 “小女见过三爷,见过夫人。” 赵雪词浅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一旁三爷却是看着她笑:“楚楚,有阵子不见,倒是白了些!” 钟楚楚闻言有些娇羞的低下头:“三爷谬赞楚楚可不敢当,我瞧着自个儿还是黑乎乎的呢!” 说着,眼神落在钟镇边的方向,长身玉立的英武男子,既有文人的温润样貌,又有武将的英武霸道,几日不见,他更俊了……满脸的娇羞,“二哥,爹说让你换过班之后回府吃饭。” 钟镇边闻言看她一眼,目光淡淡的点点头:“知道了。” 就说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紧接着便冲三爷拱手一行礼:“三爷,下官还要巡城,这就告退,不扰三爷清静了!” 三爷目光掠过中楚楚那张透着小委屈的脸上,冲他一笑,摆摆手:“去吧。” 钟镇边闻言转身便翻身上马,走的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都没多看钟楚楚这边一眼…… 钟楚楚满脸不高兴的低着头,委屈的一双眼都要流出了眼泪,冲着三爷一行礼:“三爷,楚楚也告退了……” 三爷摆摆手,并不多说什么,转头看着赵雪词,想起她刚才看着钟镇边那怪异的眼神,不禁皱眉问:“你刚才总看着武威大将军做什么?怎么,本王没他长得俊吗?怎么不看本王?” 赵雪词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这武威大将军什么来头,是哪家的孩子?” 三爷闻言淡淡一挑眉,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他不是京中的世家子弟,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春时在战场立了奇功,镇北王便破格立他为义子。” “回京后。父皇就赐他一座府邸,封四品武威大将军,同李将军他们协同城中巡防营,有时候也会调进皇城,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的来历有不少人去查,全都查不着……” 赵雪词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孩子。” ------题外话------ 猜猜这一位是谁?猜得到吗? 第166章 人家心口难受你揉揉 镇西将军府,诺大的府邸,装饰气派辉煌,到处都彰显着武将的磅礴大气。 灯火通明的饭厅,红木长桌上坐着三个人,上首位置是镇西大将军钟道义,他年近五十,身长九尺,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一身结实的肌肉,即便是坐在椅子里,也像是小山一样,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左边,钟镇边一身黑色军服,眉目俊朗,薄唇微抿,低垂着眼眸端起面前的小酒,一饮而尽。 她的对面,一身暗红色长裙的钟楚楚,抬起筷子夹了两块肉菜,放进了他面前的碗里,轻声的嘱咐着:“二哥,先吃点东西垫点,仔细一会头晕。” 坐在上首的镇西王看着女儿今天刻意换上了裙子,打扮了一番,再看看那边眼底一片冷硬,一丝柔和也无的义子,喝了杯酒,这才状似无意的说:“镇边,如今国泰民安,你年纪也不小了,取妻之事,可有打算?” 钟镇边没想到义父会说这个,提着酒壶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恢复如常,为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这才举起筷子,去夹桌上的素菜:“义父怎么今日突然问起这个?” 镇西王浑厚一笑,悄悄看着女儿那个咬紧下唇满眼期冀的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府里也没个人儿陪着你说说话,瞧着可怜巴巴的,李将军的儿子跟你同岁,如今人家孙子可都三岁了,本王瞧着眼馋啊!” 他说着,心头浮起一丝伤感,若是他亲生的儿子还活着,如今也三十来岁了,孙子也该有十来岁的样子……可惜,儿子命薄没能活下来,不过现在有了义子,他英武不凡,智谋果敢,为人也孝顺,和亲儿子也没什么差别。 要是女儿和他之间能有个好结果,他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钟镇边淡笑着抬眸看了义父一眼:“您若实在想孙子,不如给楚楚招个上门女婿,等来年这个时候,义父你也能含饴弄孙了!” 此话一落,坐在他对面的钟楚楚狠狠的咬唇,头低垂着,那眼泪却是悄无声息的滴落在那桌面上。 镇西王眉头微蹙,看着义子,他难道听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吗? “那你呢?” 钟镇边闻言笑着摇头:“女人太麻烦了,不想娶,我如今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干什么都没人管我多潇洒,多自在啊!” 镇西王闻言无声的叹口气,他是真心喜欢这个义子,所以并不想用义父之威,逼着他娶了自己的女儿。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真逼着他娶了女儿,将来,夫妻不能和睦,又何苦来哉? 钟镇边吃过饭,回了自己的府邸,酒喝的有些多,酒意也有些上头,回到房间里,脱了军服便躺在了榻上,将那窗子推开,一阵凉风吹进来头舒服了些。 天上有一轮弯月,散发着凉薄的光芒,他看着那月亮,只觉得恍然若梦,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自己,好像只是一副躯壳,没有了灵魂。 天边的一轮弯月,在他的一双眼中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五个,很多……就这么吹着夜风,不知不觉的,他睡着了,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是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遍山都是桃花,一阵微风出来下起了桃花雨。 香风阵阵,还伴随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他顺着银铃声往回看,只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娇俏女子,穿着一身青色的裙子,冲着他跑过来,娇声地冲她喊着:“君哥哥……” 君,叫的是他的名字吗? 那女子走近了,手伸了过来拉着他的,触手温润细腻,那感觉很真实,可他抬头睁大了双眼,想看清她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他实在急了,使劲的揉眼,却瞬间惊醒了过来,睁开眼便是自己空旷的房间…… 梦醒了,又一次,他没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就这么醒了……心里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满是遗憾,心里全是空落落的。 酒已经醒了大半,他从榻上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的石亭里,吹着寒夜的冷风,脑子越发的清醒起来。 可也越发的想知道,那个总是梦到的女子,到底是谁? 敲了敲头,脑后长好的伤疤隐藏在发丝之间,他觉得明日有时间还是再去找个大夫看看,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东西,他迫切的想要想起来……全部想起来,他知道那些记忆很重要! 安王府里灯火通明,此刻的安王丝毫没有睡意,想起今日赵雪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心里到现在还觉得,这世上之事巧合甚多。 当年的钟镇边,在战场上不过还是一名小兵平平无奇,只那一日敌军攻城,他却英勇异常,在万军之中,身中数刀挺着那残破身躯,取了敌军首级的狗头。 自那一战后,他声名大噪,被镇西王提拔在了身边,历经不少大小战役,不管是领军冲锋还是指挥坐镇,他都没让一向严厉的镇西王失望过,最终收为义子,准备将他培养为接班人。 如今年纪轻轻,他已是四品武威大将军,未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作为朝廷不可多得的年轻将才,他的智谋勇猛,都颇得父皇看重。 偏偏这样优秀的一个年轻人,赵雪词却说,他是从那样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还是在新婚之夜就被被拉了壮丁,被逼从军的? 更叫人觉得无语的是,赵雪词还说,他们的儿子,看上了人家武威大将军的遗孀? 不,不能称之为遗孀,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 那儿子看上的女人就还是人家的妻子呀,即便人家受了重伤,记不起前尘往事,可谁能说人家一辈子记不起来呢? 想到这里,他都觉得有些头疼,低头看看赵雪词给他的这封信。 上面是儿子的笔迹,上面说他,想在明年四月间,与那小寡妇成婚。 他无奈的摇摇头,将那纸放在烛火上烧了,长叹口气,靠在椅背里,“真是孽缘呀……” 思考良久,才提起笔,写了回信,上面只寥寥两个字:不允! 夺人之妻,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敲了敲桌子,片刻后,东君走了进来。 三爷将那封信递给他,嘱咐了两句:“命公子不日便启程回京,莫要在那小山村里耽搁下去!” 那毕竟是人家的女人,相处越久越离不开,还需早日斩断他的情根才是。 可转眼又想想,他堂堂楚国战神王爷的儿子,和人家钟镇边一个破地方长大,怎么人家就年少成名,成了四品大将军,而他的儿子,却一副文弱书生样,只是个破举人? 想想就觉得心中憋闷,不免又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就说本王的命令,叫他十日日之内务必回京,不许他多待一日,若敢违背,回来后军法处置!” 东君闻言,立刻两股颤颤的转身去传信,心里却嘀咕着,王爷又发什么疯,好好的公子又哪得罪了他? 安王想到这里,不免又怨起赵雪词那个女人来,若是她当年不走,现在儿子在他的教导下,绝不比那钟镇边弱! 安王越想越气,只觉得心口这口气怎么都顺不下去,没忍住,提起脚步便出门,“来人!备车!” 得去好好教训一番那个女人,让她以后还敢任性妄为! 沈玉的店也重新开张了,这一日下午,她专门抱着一沓纸,去了楚云亭家里让他帮着写传单,两个人钻在书房里,肩并肩的坐着写,偶尔手累了,转转手腕,侧眼看着对方,温馨一笑。 写了老半天,才将这几百张写完,沈玉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将毛笔放在桌上,一转身便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撒娇:“人家手好累,怎么办呀……” 他低沉一笑,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拿起她的手腕轻揉着:“这样好些了吗?” 揉了一会儿,她却又嘟着嘴,抬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怎么办啊?我觉得这会好像心口也有些难受……” 楚云亭闻言,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她心口的位置,所以呢,要帮她揉揉心口吗? ------题外话------ 要不要揉,揉了会不会那啥啥干柴烈火…… 第167章 勾引 沈玉看着他的手,犹豫着想过来,却又不太好意思过来的那个样子,逗笑了她。 “傻样……” 楚云亭看她笑着转过了身,手有些失落的放了下来,遗憾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犹豫……反正,又不是没碰过呀…… 抬眼看看外头就快要黄昏了,沈玉立马将桌子上的那些传单抱起来,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这会街上人还不少呢,咱们赶紧去把这传单给发了。” 走到了院子里,听到南君他们的屋里说话声像是在赌钱玩,沈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上前去拍门,片刻后,一个小子过来开了门,一见是她立马站直了:“沈姑娘有何吩咐?” 这小子倒是挺上道的,知道她来开门肯定是有事儿,便晃了晃手里的传单,看了看里头剩下的那几个人:“几位小哥,出来帮我个忙行吗?” 没人敢说不行,就都扔了手里的色子,提着剑出来了。 沈玉看着他们手上的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让你们帮我到街上去发传单,拉拉人气的,可你们若是提着剑,别人看到你们就怕,谁还敢拿传单呀?把你们的剑留下行吗?” 南君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说:“阿江拿着剑守在一边,其余几个跟我一起帮姑娘发传单。” 沈玉笑着点点头,不愧是头头,这样折中的法子很是稳妥。 几个人出了院子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街道上,一人占据一块,手里大概拿了百十来张,经常在这街上走的,大部分都认识沈玉,她手里的传单下去的最快。 楚云亭长的俊俏,到他那拿传单的,大部分都是妇人多一些,至于那几个也没多懒,见身旁有人经过,便将传单塞过去。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天黑之前,几百张传单算是发完了。 这个时候,沈文也被杨氏之使着出来找她了,远远的就叫着:“大姐回家吃饭啦!” “知道啦!” 沈玉说着转身,楚云亭摆了摆手:“记得明日早点来,卖包子的活交给你了!” “知道了。” 楚云亭看着她的身影走远,转过身来便见这几个家伙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心下奇怪:“都看着我干嘛?” 南君轻轻地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公子,要不咱们在外边吃吧?” 楚云亭闻言点了点头,想起昨天晚上,做饭时这几个你推我,我推你,洗碗时也是这个不想动,那个不想动,一群懒汉投胎…… “那就外面吃点儿吧……” 一早公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沈玉一家人便起来了。 冬天真的很冷,虽说还没到冬月,但三四点是温度最低的时候,他们起来之后,裹着厚厚的棉袄,来到了后厨,急忙先将火炉点上。 因为现下冬天了,肉就算放了隔夜也不会坏,所以提前在昨天晚上便将肉馅剁好了,早起只将菜馅剁一剁,然后拌了就能直接包包子了。 面在锅里开的很好,揉起来一点也不费劲,沈玉剁菜馅儿的时候,听到外头有敲门声,急忙踢了踢身旁的刘斗:“云亭来了,你快去开门!” “他又不会包包子,来这么早干啥。”嘴里嘀咕着,上前头开门去了,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 “大叔大婶,早。” “云亭,你快到炉子这边烤一烤,外头可冷了,看你穿的也不厚,可别风寒了。” 杨氏高兴的很,这未来的女婿也不拿着架子,开张头一天就来帮忙,虽说不一定干得好,可人来了就是个心意。 楚云亭冲着沈玉笑笑,将披风解了下来挂在一旁,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拿过她手里的刀,“你去揉面,我来帮你剁。” 沈玉放下刀笑眯眯的站在他的一旁,凑近他耳旁小声的问:“你能行吗?” 楚云亭闻言刚刚抬起的刀,落在了案板上,转过眼来幽幽的看着她,瞳孔一缩,凑近她面前低语:“你敢质疑我的能力?嗯?” 沈玉笑的一双眼都弯成了月牙,凑近他笑得邪恶:“你的能力如何?我还真不知呢?” 他双眸更幽深了几分,看着她的笑容,很想低头堵住那张小嘴:“回头试试你就知道了!” “咳咳……” 沈玉正想说什么,身旁的刘斗却是咳咳两声,斜眼过来看着他俩:一大早就亲亲我我的,倒不倒胃口?当他听不懂你俩说的啥? 沈玉瞪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哼一声,冲楚云亭甜甜一笑,转个身开始去揉面。 这边刘斗看着他手里拿着大刀,倒是有板有眼的剁起菜来,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还以为这人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书呆子而已,谁知道看起来倒也像是下过厨的…… 他俩将菜馅剁好之后,红糖和南瓜馒头已经做好,放在了蒸笼里,沈玉过来将菜馅肉馅都给拌好,这才放在长案子上。 屋里的人也都坐在了这案子旁,刘斗和沈德擀面皮,杨氏和女儿包包子,楚云亭洗了洗手过来,看了一下,坐在了沈玉的旁边。 沈玉见此,挑眉看着他,那目光很是怀疑:“你会包包子?” 楚云亭闻言无语的看她一眼:“我娘以前做包子的时候,我也常帮忙的……” 沈玉和杨氏闻言一笑,看着他拿起面皮放好馅儿,刷刷两下一个精巧的包子就放在了案子上。 “云亭手艺不错,瞧这包子包的,多好看……” 杨氏忍不住的夸了起来,沈德也附和了两句。 坐在一旁的刘斗撇撇嘴,懒得发表意见。 一个包子而已,瞧他们夸的跟天女散花了一样…… 将所有的包子包完,外头天已经朦朦亮了,架在蒸笼上起火开始蒸,这会儿就不那么忙了。 沈玉拉着他来到了前头:“咱们今天搞活动人肯定暴多,一会你就在这帮我卖包子,我还得帮着收拾桌碗呢。” 楚云亭点点头,看到她鬓角处有些面粉,伸手轻轻的去扫了扫,“每日起这么早,辛苦吗?” 她笑着摇头:“不辛苦啊,只要有银子赚我就开心,不觉得辛苦。” “真是钻钱眼里了……” 他俩在这一旁卿卿我我的样子,杨氏看在眼里心下欢喜,碰了碰沈德小声的问:“你看看咱未来的女婿,多好啊,多知道疼人,闺女嫁给他呀,我也能放心了!” 沈德也笑得眯着眼:“我就说咱闺女眼光好,瞧瞧这小伙子,会读书,还会干家务,还疼咱闺女,以后这小日子定是和和美美!” 夫妻俩啊,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刘斗在一旁孤家寡人的,甚是寂寥……长长的叹口气,太阳快点出来吧,再不忙起来,他的眼睛都要被腻歪瞎了! 天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街上人来人往多了,生意也到了最忙的时候,楚云亭学着沈玉卖包子,上手的也很快。 店里头最忙的时候,每张桌子上都坐了喝粥吃包子的人,沈玉一边卖着包子,还要回头顾着去帮娘收碗筷,擦桌子,忙得脚不沾地。 一直忙到将近中午,才渐渐的缓了下来,楚云亭只觉得,自己都忙的出汗了,回头看看沈玉的家里人,一个个也都累得不行,坐在店里好像都不怎么想动。 沈玉喝了口水,坐在柜台处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看着他:“这会没人了,你赶紧坐下来歇歇。” 楚云亭笑着,坐到了她的身边,正这时外头来了两个妇人,一进门眼神就落在楚云亭的身上,咯咯的笑了两声,看着杨氏问:“杨大姐,你不是说你家闺女明年四月才说亲吗?怎么这么快,你家玉儿就找好下家了?” 这是用了什么不知廉耻的手段,勾引了人家秀才郎啊? 第168章 有病啊 正在擦桌子的杨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转过身来看着那妇人,幽幽一笑:“大妹子,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等来年四月我家玉儿成婚的时候,还要请你来我家喝几杯喜酒,沾沾喜气!” “对了,前两日还听说你家儿媳妇不小心落了胎,你看看,这好不容易才怀上一个,怎么那么不小心呀?那孩子是怎么没了?是摔了一跤还是被……” 杨氏还没说完,那妇人立马摆摆手,干笑了一声:“前阵子不是下雨吗?她出了一趟没小心就滑了一跤,回家那孩子就没保住,都怪她自个儿福薄……” 杨氏闻言冷哼一声,看着她转身去找玉儿买包子,不再来当着她的面看她家玉儿笑话,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还好意思笑,自己的儿媳妇好不容易怀上一胎,被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打掉了,这满大街上谁不知道,还在她跟前遮遮掩掩,还想来看她的笑话,呸!臭不要脸的! 忙得差不多了,大家伙都累得不不行,也不想做饭了,一大家子人到对面张叔的小饭馆里,打算吃一碗得了,一家子人围在了一桌,点了几个菜,没多久菜上来了。 张叔亲自上了最后一个菜,站在桌旁,笑眯眯的看着楚云亭,好半晌问沈德:“这位公子是……” 沈得见他看着楚云亭,笑眯眯的小酌了一杯,这才说:“这是我未来女婿,家就住在街西那边,以前在镇上私塾教书的,前不久去了京城参加秋试,中了举呢!” “哎呦喂,年纪轻轻的就是举人老爷了,真是了不得呀!”张叔说着,看着玉儿直笑:“你这丫头啊,好福气,好福气!” 沈玉笑得不行:“张叔说的真没错,我就是好福气!” 张叔为人憨厚,笑转过身:“你们吃,我在给你们加个菜。” 午饭过后便不怎么忙了,楚云亭在这里喝了几杯茶,就告辞回了自己家。 刚回来,还没翻开书看几眼,南君便将京中的回信放在了他的桌旁,他拆开一看,上面两个大字:不允! 见此无奈的叹口气,果然没那么容易…… 但想让他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南君站在桌旁,看他将那纸烧完才张口说:“公子,王爷有令,命你十日之内回京,若迟一日,军法处置。” 楚云亭闻言,冷冷一笑,毫不在意:“我又不是他军营里的兵,他没权利军法处置我。” “那您打算何时回京?”若是劝不回公子,回去之后,挨板子的指不定就要变成他了! “看情况吧,还没决定好。” 南君闻言退了出去,摸摸自个儿颇有弹性的屁股,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估摸着回京后,你又要被板子揍了! 酒楼柴房里,牛二脸上的水泡已经扁了下去,开始慢慢的结成痂了。 肚子上的伤口,似乎因为他抹的那些伤药,也慢慢的好了起来,不再流了脓水,开始有好转的趋势。 身子好受了一点,在这柴房里还有人天天给他送吃送喝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可这一日,酒楼的老板得了空来找他了。 老板来到这柴房却并不进来,似乎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怪物颇为嫌弃,只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将一吊钱扔在了他面前的地上:“虽说你本来打算来我这偷东西吃,是个小贼,可念在你到底在我这里受伤了,我也不让你去官府了。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便给你一吊钱,出去谋个生计吧!” 牛二看着地上干草里的那一吊钱,一吊钱是五百个铜板,若是省吃俭,也够他在这两个月之内,饿不着肚子。 他弯腰将那掉钱捡起来,还未起身,那老板被嫌弃的摆摆手:“赶紧的离开我这儿,一身怪味道,臭死了!” 牛二便将那钱塞进了怀里,不敢再说什么,弓着腰从后门出去了。 天气好有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可他走了一段路,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如今虽说毁了容别人看不出他是牛二了,可到底身形未变,也担心在这镇上继续晃悠下去,会被官府的人抓住,那就得不偿失,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里。 又过了几日,店里才不是那么忙,每天的包子维持在一千个左右,能赚个二两银子是稳稳的。 老太太最近在这镇上住的舒心,每日有好吃的不说,还啥活也不用干,闲了就出门找别的老太太唠嗑。 有时候听到别人说沈玉的坏话,也会反驳几句,和以往的态度完全不同。 沈文在这里住的习惯,也自在了些,偶尔有不会的字,也会跑过来问沈玉,也基本上不会再提起他娘。 楚云亭这边,京中又来了信催着她回去,他依旧是烧了,毫不在意的继续在这镇子上,每日看,温习功课,等着沈玉来找他,没羞没臊的调戏他…… 生活平淡,却又幸福,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阳光,前一阵子的风风雨雨都已经过去了,并未在他们心里留下太多的痕迹。 这一日沈玉月事来了,身上难受直犯懒,趴在柜台上,一句话也不想说,怀里抱着个暖炉,暖着肚子。 刘斗看她那难受的样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悄悄的去后头,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茶,放在她面前,有些扭捏的说:“我见上回你娘就是给你煮了这个,你喝吧……” 沈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可刘斗却像是炸了毛一样,立马便横眉竖眼的瞪回来:“你那什么眼神?” “没有啊?”真是莫名其妙,看一眼都不行啦…… 一碗热乎乎的姜糖茶下肚,感觉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她想起后头面粉不多了,便踢了踢坐在一旁不知道生什么气的刘斗:“面粉好像不多了,去买点儿。” 刘斗瞪她一眼,唰的一下起来,大步踏出了门。 “有病啊,冲我发哪门子的邪火,哪个惹你了……” 刘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心里很烦,看着她身子不舒服,他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可看着她和楚云亭卿卿我我,眉开眼笑的,他心里的那口气更是不顺。 明知道他不该在意沈玉许多,这是不对的,可他依然控制不住,有事没事的总要看她几眼才觉得心安。 不知不觉的沉着一张脸就来到了粮铺,进去老板正忙,他便搬了个凳子坐在那门口,看着店里头那个穿着深青色袄子的女子,正在和老板争执着:“你再看看你这称是不是少了我半两?” “哪里有半两哟,最多二钱,我给你加上,你别吵了行不行?” 那青色袄子的姑娘背对着刘斗,却依旧是不依不饶,声音清丽好听,像树上的黄鹂鸟,可语气却很是透着几分凌厉:“我花银子买粮食,你坑我的,被我发现了,自然得给我加上!” “不过这回我知道了,你这老板做生意不实在,以后我不来你家了!” “哎哟喂姑奶奶,我多给你二钱行不行,你别吵吵了,再吵吵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刚才我是眼花了,真不是故意坑你的,你冤枉我了!” 老板说着,伸手指着这边的刘斗:“你问问这个小哥,他家一个月在我这买几百斤的面粉呢,我少了他一两没有?” “就你这几十文的生意,我做不做都行,犯得着坑你吗?” 那青衣姑娘闻言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刘斗,眼珠子忽闪忽闪亮晶晶的,一看就是精明的丫头。 刘斗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她的脸上,白白净净的脸盘子圆圆的,娃娃脸倒是好看,只那一双眼,闪得太厉害了,一看就是聪明过了头的那种人。 扭头看了一眼,便挪回目光。 那姑娘眼神也只落在他身上片刻便收了回去,提着买好的粮食,走了。 当刘斗扛着一百斤面粉回到店里的时候,就见店里柜台前站着,那刚才见过的那个青衣姑娘,顿时疑惑的皱着眉头:“你来这干嘛?我们包子卖完了!” 第169章 闭上小嘴 “我不是来买包子的,我是来做帮工的。” 这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清丽悦耳,说着看向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沈玉,笑了笑:“这位姑娘,我一早就留意了你们贴的招工告示,就想来试试,你看我年纪轻,我力气也大,我也会做包子,所以你能收下我吗?” 刘斗将肩上的面粉放在了桌上,这才坐下,拍了拍肩上遗落的白色面粉,看着青衣姑娘不屑的撇了撇嘴:“就你这个瘦竹竿的样,你说你力气大,骗谁呢?” 沈玉懒洋洋的没力气,不想多说话,但见这姑娘长得可爱,人也伶俐,心下有了几分喜欢,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刘斗便在一旁嘲讽起了人家。 这姑娘看着是个急脾气,一听刘斗这么说,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将他刚才扛过来的那一百斤的面粉,往怀里那么一抱,唰的一下看着毫不费力的,便也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一幕,吓傻了屋子里的两个人。 直到那姑娘将面粉又放在桌上,拍拍身上的粉末,刘斗这才回过神来,闭着嘴,撇过眼不吭声了。 青衣姑娘回过头来,看着沈玉笑眯眯的:“姑娘,你看我没说谎吧,我的力气真的很大,以后粗活重活,什么活我都能干的!” 沈玉点点头,来了几分兴致,其实相比找个男帮工,她也更喜欢女孩,想了想便说:“你这姑娘挺机灵的,留下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这里,早上起的早,晚上忙的晚,你要是来必须得住我这才行。回头与你家人好好说一说,若他们同意的话,黄昏前你便过来。” 那姑娘闻言咧嘴笑了,当即便摆摆手:“我爹娘早死了,我现在一个人生活,姑娘既然愿意留下我,那我一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过来。” 沈玉没想到,这么漂亮机灵的姑娘,身世居然坎坷,想着更起了几分怜惜之意,点点头,说话也温柔了些:“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后院就剩下了一间屋子,这会我叫刘斗带着你,你俩一块去收拾收拾,下午便搬过来吧。” “一个月三百文钱管吃管住,若是表现好,回头给你加奖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一张娃娃脸,笑的可爱:“我叫刘娇,村里的人都叫我小辣椒!” 沈玉听着就知道她在村子里必定是个伶俐却又不好惹的姑娘,便冲刘斗抬了抬下巴:“你带小辣椒去收拾屋子。有什么不够的,这就去添置。” 刘斗撇撇嘴,懒洋洋的站起身,斜了她一眼:“跟我来吧……” 下午的时候,小辣椒便搬了过来,带了两床被子和一些必要的衣裳,将她的屋子收拾好,这边出来看着沈玉懒洋洋的样子,便开始问,这要干什么活? 下午一般比较闲,只要洗洗菜,买买肉切切肉就行了,但这些活一般都是刘斗干的,小辣椒一来那个家伙便将洗菜的活给了她。 这大冬天的,水冰凉,沈玉看着姑娘沾水洗菜,到底是不忍心:“辣椒你要是觉得水凉受不了,就叫刘斗来洗,你去切肉好了。” 辣椒摇摇头,冲她笑:“姑娘不必心疼我,我打小糙惯了,什么苦都吃过,这点水不算什么!” 沈玉闻言轻叹口气,不再说什么,见她洗完了菜却不闲着,到了后院来,拿着斧头便开始砍柴。 力气大,动作利落,砍起柴来比刘斗都不落下风,没多久便砍了许多,放在那墙根下。 刘斗到了后院来,看着人家一个姑娘挥着斧子,觉得自己一个男人的面子没了,急忙上前将人手里的斧子夺过来,恶声恶气的说:“砍柴是我的活,叫你插什么手,前头切肉去!” 小辣椒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家伙,来了这半日,他看着自己都是横眉竖眼的,好像几辈子的仇人一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本就来得晚,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便不说什么,吐了吐舌头,往前头切肉去了。 沈玉坐在屋里,隔着窗子看刘斗对人家姑娘这么不温柔,便吼了一声:“你怎么回事儿?你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人家娇滴滴的姑娘,你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儿啊!” 刘斗闻言,回头冲她无语的摊着手:“你看看她那样,比我力气都大,比我都像个男人,还娇滴滴,我大牙都要笑掉了!” 沈玉气的不行,若不是腰酸难受,这会儿就过去揍他两拳,这个混蛋,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沈德夫妻回来,见店里多了一个人,姑娘利索伶俐,干活勤快,嘴巴也甜,心下很是喜欢。 杨氏怕她夜里冷,晚上又给她拿了一床新被子,见她身上的袄子有点薄,立马将上次给沈玉才做的两身儿新衣裳给她拿过来。 小辣椒感动得直掉泪,惹得杨氏又是一阵心疼。 这一阵子天气好,阳光晒得人身上暖暖的。 沈玉月事过去了,身上也舒坦了,一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前头卖了不久的包子,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店门口,车帘撩开,楚云亭走了下来。 “大叔大婶早,今日天气好,我想带玉儿进山打猎。” 杨氏闻言笑着摆手:“去吧去吧,玉儿天天在家忙,也没出去玩过,你叫她出去玩,正好去散散心。不过可仔细着点,别磕着碰着了啊。” 沈玉笑着走下台阶:“娘,你就别担心了,有他在我才不会磕着碰着呢,您就等着晚上回来吃烤兔子吧!” 沈德见着女儿和女婿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心里满意得不行,只盼着这冬日早点过去,等到来年四月,他们成了婚,他这一颗心便也彻底定了下来。 刘斗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上了一辆马车,哼一声低下了头,就他那文弱书生的样,打个鬼的猎,别说兔子,连个老鼠都打不回来…… 小辣椒看着沈玉和那个俊秀的公子哥一起走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片刻后来到刘斗的身旁,小声的问:“刚才那位公子,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吗?他们两个看着真般配!” 刘都闻言心下更烦,冷冷的斜她一眼:“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般配,还用你说!” 小辣椒撇撇嘴,哼了他一声,转过身去收拾桌子去,心里却想着,等她将来若能嫁人,一定也要找一个这样斯斯文文的好男人才好,才不要找一个像这姓刘的伙计一样恶声恶气,粗鲁的不行的糙汉子! 溧水镇四周的山林都并不高,也并不是很多,但兔子还是不少的。 楚云亭拉着她下了马车,往山上走,后面南君他们亦步亦趋的跟着。 沈玉回头看了一眼这几个明晃晃的大灯泡,无语的嘟着嘴:“咱们两个就不能过过二人世界吗?一天到晚你走到哪儿他们都跟着,真是一群跟屁虫!” 楚云亭笑笑,轻轻抚着她发丝:“这也是他们的职责,如果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心中不安。你若嫌烦,让他们跟远点好了。” “算了,不然一会南君又要瞪我了!” 跟在后面的南君……他真的冤枉啊…… 两人说说笑笑,没多久来到了林子里,楚云亭将背上的弓箭拿了下来放在一旁。拉着沈玉,躲在树后,小心的观察着附近。 安静的山林里,阳光透过树影照下来,留下斑驳的倒影,树枝上的鸟儿还叽叽喳喳乱叫。 沈玉有些紧张的攥着他的衣袍,凑在他耳旁,轻声的问:“兔子怎么还没出来?” 楚云亭不是第一次打猎了,知道耐心的重要性,伸手将她圈进了怀里,在她耳旁轻声低语:“等。” 沈玉无语的轻叹口气,原来是要守株待兔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万一兔子不出来吃草呢? 可真无聊……正觉得这一趟会不会来空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青草丛中慢慢的晃动起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先出来了。 沈玉一惊,差点没有张开嘴大叫一声,楚云亭却是先知一般伸出手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凑在她耳旁低沉一笑:“闭上小嘴,看我的!” 第170章 嘴都肿了 沈玉轻轻一笑,摇摇头看着他,被他圈在怀里,只感觉身后的胸膛宽阔厚重,他那修长结实的双臂,拿出一根箭放在弓弦上缓缓用力,却又极其稳重的拉开。 她顺着面前的弓箭看过去,兔子在那青草之间吃得开心,偶尔轻轻跳跃换一下位置,似乎并未察觉到,有危险即将到来。 沈玉再回眸,只看到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只下一瞬,那箭就唰的一下飞了出去! 她亲眼看到了,兔子在感觉到危险之前,那奋力的一跃,可最后,箭还是狠狠的扎在了兔子的脖子里,痛苦的兔子踢疼了两下便归于平静。 楚云亭浅笑的收了弓箭放在一旁,摸了摸她发顶,看着她那个好像傻掉的样子笑:“你怎么了?吓到了吗?”不像啊,她平时胆子那么大,感觉没她不敢干的事儿,怎么会因为一只死兔子吓到了? 沈玉没有被吓到,回过头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射的真准,我也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楚云亭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你想学那我便教,我们去前面那个平坦一点的地方。” 站在草丛里,带着寒意的冷风吹过来,被暖暖的阳光照散。 沈玉被他圈在怀里,靠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手拿起自己的放在了弓弦上,耐心又温柔的说:“拉弓时候不要那么快,也不要太过用力,以免弓弦割了手……” 沈玉是个好学生,他教的认真,便也学得认真,小半刻之后就能自己稳稳的拉开弓弦了,这弓并不是很重,只是很普通的猎弓。 所以即便她没有男人力气大,也能轻易的拉开,拿一根箭放上去,对着不远处那棵树,嗖的一下箭飞了出去,稳稳地扎在那树上。 虽然距离他指的那一点偏离了许多,但没有飞出去,都是好的了,毕竟这是第一箭,要求不能太高。 沈玉很开心,她很喜欢学习新的东西,每学会一种就能让她多了一丝安全感,特别是在古代这样的冷兵器时代,学会弓箭,其实也很重要。 可这种弓箭毕竟只是打猎用的,杀伤力并不强,若是战场上用的那种大弓,想必凭她现在的力气也是拉不开的。 练了好一会儿,楚云亭便不许她再练,第一次若是练习的太久,明日一早一条手臂都要抬不起来,可她还要包包子揉面,所以便让她停了下来,教她怎么样去观察周围的地形,好分辨这里是否会有兔子出没。 大半天下来收获颇丰,猎了五六只兔子,沈玉在这山上转了大半天,也觉得有些累了,楚云亭便带着她回了他家里。 下了马车,楚云亭嘱咐南君他们将几只兔子剥洗干净,下午准备烤了吃,说完就拉着沈玉往屋里走。 沈玉被他拉着他进堂屋门就向右拐,进了他的房间,屋子里比外面有些昏暗。 刚刚进来,她还没站稳,双手便被他拉着提了起来,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一旁的墙上。 他一只大手捉住她的两只小手按在头顶,高高的举起来,另一只手瞬间环住了她的腰身……她心跳忽然加速,有些紧张的抬起眸子,还来不及多看他一眼,双唇便被他堵住,肆意缠绵,长驱直入。 这个吻是极为疯狂的,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忽然爆发了一样,他狂热的气息,在她的唇间,磅礴喷发。 她被这个热烈又突然到来的吻,带动的整个脑子都一片空白,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急切的吻她,只按照身体的反应,搂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应他…… 长长的一个吻,久久的不结束,他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狼,啃噬着属于她的甜美,放在腰间的那只手,也逐渐的滑了上来,攀山越岭。 沈玉忽然有些受不住,喉咙里一声娇吟,那声音像是烈酒一样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更是激动不已,又像是一声响铃,提醒着他该停下了…… 许久之后,他在呼吸粗栗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一双手紧紧掐住她的细腰,抬起一双满是迷离雾气的双眸,看着她云鬓散乱红唇微肿的样子,忍不住的喉头又滚一滚,低沉一笑,用力的将她抱紧怀里,沙哑的开口:“我想要你,好想……” 刚才在山里教她射箭的时候,牵着她在怀里,感觉她是那样的小鸟依人,身上那么香那么软,若不是顾忌着有南君他们,那一刻,他就想将她压在那青翠的草地上,肆意的欺负,看着她一双眼雾蒙蒙的,想要流泪,却又暗含期待…… 想想他那个样子,便觉的一颗心都乱的停不下来。 沈玉被这个一个吻弄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此刻听他说这样直白的话,突然给笑了,在他怀里笑的不行。 许久才仰起头来,垫起脚尖,亲吻他的下巴,一双蒙着水雾的眼亮晶晶的。看到他心头,又是一阵难耐,卷着她的细腰,转瞬之间便将她压在了床上。 “你笑什么?你难道感觉不到我的渴望吗?” 沈玉当然感觉得到,此刻被他压着,只感觉他的身子像石头一样硬的厉害,她有些娇羞咬着唇,抬眸看着他:“你想要就来拿,我从来都没说过不给呀……” 嘶…… 楚云亭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紧缩看了她好一阵,心头热的厉害,终于在她双臂环在脖子上的时候,他彻底的失控了,伸手便去扯她的腰带,同时低下头来,再次吻住她…… 那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舍得动。 将她凌乱的衣裳整理好,系上腰带,拉着她的手起来,将她按在桌前的椅子上,拿起放在桌上的梳子,开始帮她理顺头发。 她乖巧的坐着一声不吭,头微微的低着,似乎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太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连着耳垂都透着粉红。 他没忍住伸手上去轻轻的触碰,她身子瑟缩了一下,回眸来蒙着一层雾气的双眼,嗔怪的瞪着他:“干嘛啊?” 他心满意足的笑,抬手就轻轻一捏,又被瞪了一眼,只觉得骨头都要酥掉了。 黑色的发丝光滑如绸缎一样在他掌心,他生怕梳掉了一根,很轻很轻。 她却觉得痒,又或是不耐烦了,亲自站了起来转过身,狠狠的将他手中的梳子得去,瞪他一眼:“蜗牛啊这么慢,梳到天黑去了!” 楚云亭被骂也开心,伸出手去轻轻揽着她的腰身,往她面前凑了一点:“玉儿,你这是要回家了吗?” “要不然呢?等天黑吗?” 大白天的两个人在这房间里,刚才差点就…… 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圣人道理大于一切,整个人都斯斯文文的,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可现在,连白日宣淫这种事都想干…… 想到刚才,脸蛋不禁又红了些,自己的衣裳差点都被他剥光了,可他却衣衫整整的什么也没看着,想到便觉得有些不公平,使劲的拿手指去戳他:“下回你若要这样,先把你自个脱光,否则别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楚云亭闻言,扣着她腰身的手僵了一下,下一瞬双眼浮现一丝羞涩,凑近她耳畔:“那得你亲自来脱……” 沈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那个低眉娇羞的样子看在他眼里,不禁又是一阵心热,想堵住那双合不拢嘴的小嘴,她却忽然退开了,埋怨的看着他:“都怪你,我嘴都肿了,一会回家被我娘看到,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啊!” 楚云亭却揶揄的笑看着她:“你娘若是问起就告诉她,你被兔子咬了……” 第171章 夜深了娘子 肩膀上立即挨了一记小粉拳。 他低沉一笑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她那嗔怪的目光,嘟着小嘴抱怨着说:“上一次你叫我糊弄我娘,说嘴巴被狗咬了,这回又要说被兔子咬了,你当我娘傻呀!” 他就只管笑,不再多说,唇贴过来的时候,只是浅浅的亲吻,并不深入。 沈玉很喜欢这种感觉,浅浅的缠绵,羞涩的碰触,感觉整个人好像化成了珍珠一样,被他捧在掌心,呵护珍视。 时光静好,院子里的老树上落了两只叽叽喳喳的鸟儿。 还能听到南君啰啰嗦嗦的说,兔子太肥,血太多,弄脏了他的靴子。 靠在他胸前,更能听到他那强有力,如鼓一样的心跳。 下午的时候,沈玉和楚云亭一起,带着收拾好的兔子回到了家里。 小辣椒是活泼的性子,并不怕人,见楚云亭带了兔子回来上前接过来,就拿去切了,准备晚上做来吃。 沈玉叫刘斗出门,去五金铺子里买了许多铁签,再买两张铁网,准备晚上要烤香辣兔肉。 杨氏和老太太一起出门逛街了,沈德在院子里看着下了学的沈文做功课,虽然他识字并不多,但坐在侄子旁边看着,反而能学几个字也挺好的。 沈文好多年没吃过兔肉了,忽然这么一说,也很是兴奋:“大姐,一会我想吃两只兔子腿。” 沈玉瞧着他那个又黑又胖的样子,不免想起沈红,心中有些伤感,坐在他旁边,揉揉他的头发:“想吃多少都行,都让给你吃。” 在看他写的字,倒也算是工整,只不过有两个错字,他没发觉,便拿起他手边的毛笔,跟他指错:“你看你这两个字都写错了,这里多了一横,这里不应该连起来……” 楚云亭坐在她身边,只淡笑看着她并不多话,这就是他看上的姑娘,聪明又可爱,又撒娇又黏人,不管看多久,都看不腻…… 刘斗将沈玉买要的东西买回来之后,便在院子里清洗,小辣椒也已经将那几只兔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放在盆里,拿盐腌了腌,放上葱姜五香粉,就放在一旁入味。 杨氏和老太太逛回来的时候,见女婿来了,又是一阵热络,又是添茶,又是拿点心。 这边沈玉和小辣椒已经开始烤兔子了,后头两个炉子都开着,一个炉子上面都放着一个铁架子,几十根铁签子,每一串上面都扎着许多切碎的兔肉,淋上热油,撒上香粉,辣椒粉,烤得香喷喷的,又香又脆的,再配上一口热乎乎的果酒,真美呀…… 果酒甜甜的,度数并不高,可喝多了还是有酒劲儿的,沈玉有些贪杯,喝的上了头,迷迷糊糊的抱着楚云亭的手臂,靠着人家的肩膀,死活不肯撒开。 吃饱喝足了,他也该走了,可身旁的姑娘抱着他不撒手,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杨氏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她推开。 杨氏看女儿那个样子,八爪一样一样的挂在人家身上,真是不觉得羞……无奈的叹口气,上前拧了她一把,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扶着她的身子站起来:“走啦,瞧你醉的,回屋睡去。” 沈玉一双眼迷迷蒙蒙的,像是蒙上一层雾,只看着楚云亭在那旁坐着,冲她笑,依依不舍的扁着嘴:“不要,我想和云亭一起睡……” 此话一落,杨氏吓得差点没咬破自己的舌头!伸出手来,在她腰间便是一拧,听着沈玉一个惨叫,她气呼呼的骂道:“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你这脸还要不要了,赶紧给我回屋里去,要气死我啊!” 还没嫁人呢,连亲都没有订下,这张嘴就说要跟人家一起睡? 好好的闺女,喝醉了就说话,怎样这样轻浮?弄得好像她这个做娘的没将闺女教好一样,真是丢死人了! 沈玉被拧了一把,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回头冲着楚云亭嘟囔:“云亭,我娘又拧我了……” 杨氏差点没有闪了腰……真恨不得拿针把她嘴缝上,以后再也不敢让她喝酒了,一醉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真要气死个人! 沈德在一旁呵呵的笑道:“这丫头喝多酒,怎么酒品这么差,尽胡说八道了……” 楚云亭失笑,摇头起身冲沈德拱手告辞:“夜深了,大叔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早起做生意呢,” “你路上慢着点儿,披风披上……” 沈玉喝多了,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在一座山上,到处都是桃花,风一吹来,天空都下起了桃花雨,好香,好甜,好美。 可有一棵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男人,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那张脸上,满满的笑意,他伸出手来,一枝桃花便留在了她的发间。 “玉儿,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你亲手雕刻的桃花簪……” “好。” 一转眼,场景换了到处都是红色,喜庆的颜色,她盖着盖头,坐在铺着红被的床上,满脸娇羞的看着身旁同样紧张的人。 他也是一身红衣,手放在膝盖上,紧张的轻轻敲打,许久之后,只听见他长出一口气,身子慢慢转了过来,缓缓的伸出手来握住她的,只感觉到他手心都是黏腻的汗水,下一瞬听到他犹豫着问:“夜深了,娘子,要不歇了?” 又一秒喊声震天,入目所及的红似乎变成了血,她一身红衣都被踩在地上,只见那身着红袍的俊秀男子,被两个精壮的士兵拖走。 “玉儿,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 忽然,她被男人的喊声惊醒了,瞪大了双眼猛然支起身子,双手紧紧攥着床上的被子,心跳如鼓,许久才回过神来,下床点亮蜡烛。 好久没有梦到那个死人了,今天怎么突然又梦到了他……是不是最近这几个月,没去给他烧纸,他没银子花了? 长出一口气,缓缓的坐下,想起那无比真实的梦境,她使劲拍了拍头:“那是沈玉的梦,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可惊醒之后再躺回床上,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直到鸡鸣第一声,她都没再合上一眼。 她穿好衣裳出来,直接来到了后厨,拿起刀便开始切菜,她不想承认,那个梦对自己的情绪有所影响,她想要忘掉那个梦,可是,那些画面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后院里睡着的几个人也被剁菜的声音给吵醒,刘斗穿上衣裳出来打了个哈欠,看着对面小辣椒的屋子里还没亮灯,便上前去准备敲门,可谁知那门没关紧,他微微一碰便开了。 这房间很小,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一张小桌子,他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小辣椒的床,接着院子里那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人家正在床前站着。 瘦弱纤细的身躯,上半身已经穿好,她正在系衣带,可腿上却只穿着薄薄的一层里裤,他毫无预兆的突然进来,吓得人家姑娘一声尖叫,立马转过身缩回了床上,用被子捂着自个儿。 刘斗没想到,她居然不点灯就在这里穿衣服,尴尬的咳了一声,摸摸鼻子转过身去:“我以为你没起来呢,就想敲门来着……” 说着反而回头狠狠的瞪了人家一眼:“你睡觉怎么不栓门?就不怕夜里来了采花贼呀!” 小辣椒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出去解手才回来,想着马上就要起床了,就没拴门,谁知道正穿着衣裳呢,这个人就推门进来…… 这幸好是冬天里头带着衣裳睡,若是夏天,那还得不得给他看光了! 想到这里,小辣椒的一双眼眶都红了,死死地瞪着他,一双唇都快咬出了血:“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出去!” 刘斗被骂了一通,知道自己没理,没法回嘴,转过身将门拉上,暗道自己倒霉催的,抬脚去了前头。 沈玉自然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见他进来那个不爽的样子,挑眉一笑:“你把人家小辣椒怎么啦?我怎么听到一声尖叫啊!” 刘斗闻言,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炸毛猫一样,立马便瞪着双眼解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我把她怎么着了,我可没把她……” 第172章 剪了你的小鸟 正说着,小辣椒从后面出来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住了嘴,乖乖的拿起刀,剁他的肉去了,再不多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沈玉迎来了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下的第一场雪。 白色的雪花细细碎碎的从天空飘落下来,带着寒意落在人身上,让她觉得很美的同时又冷的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她撑着一把伞,走在落满雪粒的青石街道上,放往楚家去。 推开院门,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听见南君他们的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像是又在赌骰子玩。 她笑着收了伞,悄无声息的去了上房。 挑开帘子走进去,就见他在他自个儿的房间里,趴在书桌前,正看一本书,那桌旁放着一个暖炉,屋子里暖烘烘的。 楚云亭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去,见她来了,立马站起身将她拉到怀里,攥着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下雪了还出门,不觉得冷吗?” 沈玉笑笑,顺势钻进他的怀里,汲取着属于他身上的温度,不怕自己身上带来的寒意冰到了他:“在家里没事,闲得无聊,就想着来陪陪你说说话,有没有耽误你?” 他摇摇头松开她,将放在书桌上的书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拉着她坐在他大腿上,紧紧抱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上,在她的耳畔蹭呀蹭的:“我正在想,下雪了,你会不会在院子里看雪呢?” 沈玉张开双臂,环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头上,娇娇柔柔的说:“我也在想你有没有出来看雪……” 两人相视一笑,片刻后,唇贴在了一起,缠绵之间,屋子里的温度升高了,桌子上的书不小心被碰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惊醒了正欲沉迷的两个人,沈玉有些娇羞的咬着唇,戳戳他的胸膛:“把书捡起来呀……” 楚云亭无声的叹口气,弯腰将地上碍眼的书捡起来,放在了一旁远一点的地方,掐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书桌上,两人平视,她的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很是诱人,他没忍住,唇落在那眼帘上。 “好痒……” 她轻声的笑着,躲着,身子忽然往后的太厉害,一个惊慌的退伸出双腿,勾住了他的腰,迫使他贴的他更近了一些。 这个动作,很是叫人,心驰神往…… 楚云亭的瞳孔缩着,眸底一片漆黑,说出口的声音也哑了:“还不松开?” 沈玉闻言,眼底浮现一丝娇羞,却并不松开,反而用力的用腿圈着他的腰,、往前一拉,双手也是环着他的脖子,很是挑衅的,凑近他的唇边:“我要事不松开呢,你又当如何?” 楚云亭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面前的小狐狸精,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对她的渴望,低头便狠狠擒住那唇,肆意的亲吻。 微凉的手就这么探进了她的衣襟里,她身子顿时一动,叫了一声:“呀,好凉。” 大手瞬间抽了出来,他眼底一片红,反过来抓着她的手,塞进了他的衣襟里,冰凉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缓一缓,那小手便顺着他的腰,想要往下滑。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立马将她手拿了出来紧紧的攥住,盯着她那双带笑的双眸,很是咬牙切齿:“你想玩火?” 沈玉摇摇头,冲他无辜的笑笑:“我不想玩火,我只想捉小鸟!” 唔……嘴巴被咬得生疼,他用力之大,好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样,那微凉的双手又钻进了她的衣摆里,她扭着身子不许他碰,可他不但不在退出来,反而要更进一步。 沈玉被虐的很惨,长长一个吻结束之后,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嘴巴也肿了起来,头发也乱的不像话,腰带也掉在了地上。 楚云亭平稳了一下气息,看着她这副模样,低沉一笑,目光带着些满足的邪肆,弯腰将她的腰带捡起来,开始给她整理衣裳。 “下次别再玩火了,你扑不灭的!” 沈玉嘟着嘴哼了一声,跳下了桌子,任由他打理着自己的衣裳,只伸手过去触着他的眉眼:“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不知为何,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她这几日都有些伤感,有些不安。 楚云亭闻言系着她腰带的手,僵硬了一下,片刻后不动声色的恢复了自然,系好了蝴蝶结,抬起手来整理她的发丝,轻轻抚着她柔柔的小脸儿:“我们定能,白头到老!” 得到了他的承诺,她却依旧并不安心,却不再多想那些没有意义的话,只要在一起的每一天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而楚云亭,却想起了昨日京中又来的那封信,犹豫了片刻,还是看着她说:“京中来信,让我回去,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离开。” “但你放心,待我得空便回来看你,想我的时候,别哭……” 可他话还没说完,沈玉的眼眶就红了,扁着嘴的那个样子委屈得不行,让人的一颗心都软了,恨不得不顾一切的留在她身边。 沈玉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这一阵子本就心中不安,就怕他会走,可没想到这才第一场雪呢,还来不及和他多呆两天,他真的就要走了,他还能回来吗? 他的父母,还会允许他回到这个小乡村里,来见她吗?她觉得希望真的好渺茫,好渺茫……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恐慌,就这么在他面前,毫不顾及的哭了起来。 “我不想让你走,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沈玉哭到他心软,心疼,胸口好像堵了一条大石头一样,难受的厉害,喉咙都有些哽咽和酸涩,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沙哑着告诉她:“玉儿别怕,我不会不回来的,待我得空一定回来看你,我也会给你写信。所以别哭了好吗?你哭的我心疼……” “不……我就要哭,我就是要你心疼……” 沈玉埋头在他怀里,眼泪不停的掉,想着如果这个他这一走永远不回来了,怎么办?留在京城里,娶了那些高贵的侯门贵女,她又该怎么办? 这个时代可不是现代,规矩大于一切,父母之命大于一切,若他父母逼着他娶了别人,他怎么能违抗父母之命? 可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呀…… 沈玉实在哭的太厉害,太伤心了,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她这个样子哭的楚云亭都慌了,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 眼底也红了,捧着她的脸,吻去她的眼泪:“玉儿别哭,我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人,只娶你一人,永不背叛!永不离弃!” “所以你乖,别哭了,我心都碎了。” “呜呜……我忍不住,我就想哭……” 他无奈,心疼的只能抱紧她。 哭了不知多久,她一双眼都哭红了,才缓缓的停了下来,身子却依旧在抽泣。 楚云亭已经换了两条帕子,抱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偶尔亲亲她的小脸,揉揉她的发,无声的安慰她悲伤的情绪。 沈玉靠在他怀里,许久才直起身子,回眸看着他:“那你可要答应了我,有时间你要回来看我,刚才你发的誓你也不能忘了。” 他心疼的亲吻她的唇:“你发誓,若有违背,永世不得……” 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她捂住,她的一双眼又有红的趋势:“我信你就是了,不许说这些话!” 楚云亭心酸的笑,抵着她的额头:“我的婚事,我会用尽全力说服父母他们同意。” “若他们不同意呢。在你回京之后,他们就逼着你娶那些世家贵女呢?” 楚云亭笑笑,揉她委屈的小脸:“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便一直不娶,毕竟,我是个大活人,他们也总不能按着我的头,让我去拜堂吧?” 沈玉闻言破涕为笑,钻进他的怀里,手指在他胸前轻轻的戳:“那你记好了,就算京城美女如云,你也只能记着我想着我,不许你多看她们一眼!” “否则……” “否则什么?” 沈玉擦擦眼,从他怀里直起身子认真的盯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了剪刀:“否则我就剪了你的小鸟,让他这辈子也飞不起来!” 楚云亭……好可怕…… 第173章 不服你来咬我 他即将离开,沈玉根本舍不得离开他,天都黑了,依旧坐在他的家里不走,死活都要在他这里住下。 楚云亭生怕未来的岳父岳母对自己的印象变差,拉着她的手,要将她送回去,她却委屈的将小嘴一扁,呜呜的哭起来,她一哭,他的心也软了,手足无措的只能将她抱回屋里。 沈文来叫她的时候,看着大姐哭得一双通红的眼,问:“大姐,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说着,沈文的目光落在了楚云亭的身上,万分疑惑的嘀咕了一句:“是不是未来姐夫他打你了?” 沈玉闻言眼泪止住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戳着沈文的额头:“你回去告诉我娘,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未来姐夫明日一早就要进京,等我明日送了他以后再回去。” 沈文闻言哭丧着一张脸,“可是大姐,大娘说了,我要是不把你拉回去,今天晚上不让我吃饭。” 沈玉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傻呀,你我娘怎么可能饿着你,她就是吓你呢,若她真的不让你吃饭,你去找奶奶呀!奶奶舍不得饿着你!” 沈文闻言,这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三步两回头的,出了楚家的院子。 她一回头,看着楚云亭无奈的扶额看着她,无语至极的问:“你叹什么气呀?你明日一早就要走了,我难道还不能跟你多待一会儿吗?你就只顾着讨好我爹娘,怎么都不想着,哄哄我开心?” 他无奈的笑,那可是未来的岳父岳母能得罪吗?万一得罪的惨了,不把他们的好闺女嫁给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在他们的眼里,他可是斯文的正人君子,眼下却留着她的女儿在这里过夜……他们能不多想才怪,肯定认为他斯文的外表下是一个衣冠禽兽…… 不过看着沈玉那双哭红的眼,和那委屈的小模样,无奈的叹口气,狠狠的将她抱进怀里,衣冠禽兽就衣冠禽兽吧,总比看她不停的掉眼泪要好…… 晚上吃了热乎乎的酸辣面,吃完了以后,肚子身上都暖洋洋的,洗漱了一番沈玉便拉着他,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屋子里点着炉子,很暖和。楚云亭揽着她的肩头,两人靠在床头。 屋子里静谧无声,只能听闻见彼此的呼吸声,沈玉趴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序的心跳,片刻后皱着眉,疑惑的看他一眼,这人抱着自己,怎么心跳还这么平静?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他明天可要走了,又有好久都见不着了,他难道都不想做点什么? 她顶着父母埋怨的压力,死活要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他怎么这一刻这么傻乎乎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来动? 真是个呆子……想着便不爽的将被窝里的手也伸了出来,放在他胸前,慢慢的画着圈圈。 胸前的感觉有些痒,楚云亭心中无奈,知道她的小心思,伸出手来捉住她的手,重新按回了被窝里,皱眉看她一眼,眼中的了然,让沈玉不免有些娇羞。 又过了一会儿,沈玉觉得长夜漫漫,若是真的就这么浪费时光,也太可惜了些……被子底下的一条腿,动了动,压在了他的腰上。 几乎是瞬间,他的身子绷直了,一双黑沉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牙关紧咬很是无奈:“你真的不想睡是吗?” 被窝底下的那条腿,故意又动了动,只见他脸色越发绷紧,她埋头在他胸前,痴痴的笑着,眉尾那么一挑:“我没有不想睡呀,可是人家睡不着呀……” 楚云亭眉头越皱越紧,睡不着就乱动,睡不着就来撩拨他? 偏偏他是个大活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更不可能一点儿想法也没有,所以在一开始拉着他上床的时候,他就只敢抱着她,手却不敢一点乱动。 偏偏她却不自知她调皮逗人的样子有多迷人……真多很想叫人把她揉进怀里,狠狠的欺负! 楚云亭无奈的叹口气,将被窝里她的腿给推了下去,可片刻后,她又搭上来,反复几次以后,他再也受不了了,一个翻身,将她紧紧的压着,瞪着她低吼:“你确定不睡?” 沈玉以为他恼了,吓了一大跳,愣了片刻才哼了一声,伸出手去环上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的唇边,狠狠的亲上去:“说了不睡就不睡,你不服来咬我呀!” “你当我不敢吗?” “你就是……唔唔……” 好吧,你敢…… 许久之后,他呼吸粗重的拿被子使劲将沈玉裹成了粽子,塞进床里边,自己又跑去柜子里另外拿了一双被子裹着自己,狠狠的瞪着她那双无辜的眼:“你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以后不许你再对我动……”动手…… 真是丢死人了!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他转过身,将自己裹起来,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刚才的表现在她心里落下了阴影,她会怎么看自己,她会怎么想? 居然那么快……快的他都有点怀疑人生,怀疑他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憋的太久了,憋出问题来了? 沈玉被他裹成粽子,手心的湿润她拿着帕子擦了好久,才将那帕子扔在了床下,拉开被子伸出手臂去揪他的耳朵,他却气急败坏的看也不看他,伸手将她的手拍过去。 沈玉知道他觉得难堪了,可这又没什么……这种事第一次难免是要……脱出控制一些呀…… 又伸出手去揪他的耳朵,他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子来,狠狠瞪她一眼:“做什么?” 沈玉被他凶的吓了一大跳,缩了缩脖子,收回手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看着他:“我没嫌弃你呀,你恼什么啊?” 她……! 他就知道她一定嫌弃他了,这么难看丢脸的事,她心里知道就好了,居然还要说一遍,还要说一遍! 沈玉被他那猩红的眸子瞪着,缩着脖子,缩回了自己的被窝里,“你讨厌,这么凶干嘛?人家真的没有嫌弃你呀……” 还说!还说!你还说!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丢人? 楚云亭一双眼都要喷出火,使劲的将被子一拉,蒙住了头,再也不想看这个小妖精一眼……若不是因为她太美,小手太暖和,他绝对不会那么……神速的…… 沈玉无奈的叹口气,嘟着嘴,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往他那边挪了挪,又挪了挪,隔着两层被子挨着他,却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这下才舒心了,闭着眼没多久也呼呼的睡去了。 可躺在这里的楚云亭却是久久的无法入睡,今天晚上的事太让他觉得丢脸了,退一颗心都被伤的粉碎粉碎,他觉得自己的男性自尊,被自己亲自踩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许久过后,他感觉身旁的呼吸平稳了,将蒙着头的被子拉下来,转头一看,她果然睡得香喷喷的,没心没肺的家伙…… 他无奈的叹口气,将被子松开了一些,身子缓缓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睡吧,明早起来,别再折腾我了……” 就让她帮忙了这么一次,都弄的他羞愤的无地自容,再来一次,他都不要活了…… 可他低估了沈玉的厚颜无耻,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睡的正香只感觉身上痒痒的,朦朦胧胧的醒过来,还没睁开眼,便感觉到了一双小手,又在他身上像虫子一样的爬来爬去…… 一大早上,本就精神亢奋,她突然又来这么一招…… 楚云亭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什么,她的唇便贴了过来嘀咕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喽……” 第174章 脖子上是什么 今日要启程回京,南君和兄弟们起得很早,一早便将马车和行囊准备好,还准备了路上的吃食御寒衣物等。 雪已经停了,小雪就下了那么一天,一早起来那轻薄的雪已经化成了水,路面有些泥泞。 他带着兄弟们在院子里等了又等,正堂屋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他便出来贴着那墙根儿听了听,只听得里头小声的嘀咕声,和那异常的呼吸声,他立马缩着脖子回来,冲着兄弟们摆摆手:“进屋吧,估计再等一个时辰也出不来……” 兄弟们纷纷无奈的撇撇嘴,嘀咕着:“温香软玉在怀,难怪公子乐不思蜀啊!” “闭嘴吧你,公子的事情也敢瞎议论,想挨板子是吧!” “南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屋子里,楚云亭穿好了衣裳,强装淡定的回头看她一眼,她正坐在床上穿衣裳,淡紫色的颜色,衬得她肌肤明艳,带有一丝冷傲。 如同寒冬傲立枝头的红梅一样。 他浅笑挂在眉梢,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让她下床来,亲自给她系腰带。 她却像软骨虫一样,伸着双臂便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眨着一双晶晶亮的眼:“记得回来看我,可别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的。” 他怎么可能忘了回来看她…… 他敢打赌,一会坐上马车,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怀念她的,这双小手…… 沈玉站直了,走到窗边去梳头发,他从身后环着她,静静抱着片刻才松开她,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南君他们好像都已经等得有些无聊了,见他们出来,六个人唰的一下站的笔直。 沈玉的目光落在门外的那辆马车上,握紧了他的手,小声的嘱咐着:“天气冷,你们车子上放了炉子吗?保暖的衣裳拿的够不够?” 楚云亭揉揉她的脸,目光有些依依不舍:“放心吧,南君都准备妥当了。” 沈玉点点头,没好意思在人前再往他怀里钻,拉着他的手下了台阶:“进了京若真是忙的厉害,其实也不用回来看我的,我反正就在这镇上卖包子,这也没有别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 “现在狗仗人势的周龙也没有了师爷做靠山,上回又成了那样,以后肯定也不会来欺负我,杨老爷那边现在中了风,他儿子就更是没胆子来找我了,我这边你真的不用担心。” 楚云亭听着她在耳旁说着这些话,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一刻,好像是妻子嘱咐远离家门的丈夫,絮絮叨叨的怎么都说不够,却并未叫人心烦,反而越发不舍。 两人肩并肩的走到了门外,南君转身将这院门落了锁,钥匙楚云亭交给了她:“等我回来,去你那拿钥匙,帮我保管好。” 沈玉接过来点点头,眼眶有些微红:“不怕我卖了你的房子吗?这么放心……” 他喉咙有些酸,有些说不出话来,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松开了手撩起衣摆上了马车,回头看着她已经红了的眼眶,声音越发的温柔:“快回家去吧,你娘一定等急了。” 沈玉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在他面前掉了泪,冲他挥挥手,咬紧牙关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云亭不该再耽误得太久,惹她哭的更厉害,便放下了车帘,叹了口气:“走吧。” 南君带着几人,向沈玉略一拱手,其中两个人坐在了楚云亭的马车前驾车,其余的几人在后面上了马。 马蹄声哒哒响起,没过片刻,马车出了巷子。 沈玉跟着过去,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不知在这街头站了多久,风吹得她一张脸都冷硬了,那眼泪才缓缓的停住。 身后好像有个人靠近了,她红着脸回头一看,刘斗皱着眉头看着她:“都走远了,别在这傻站着了,一会吹到了冷风,回去惹了风寒,看你娘怎么骂你!” 沈玉吸吸鼻子,继续擦眼泪,低着头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 “我娘昨晚发火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娘肯定没发火……” “……” 沈玉一路吹着冷风回去,脸冻得不行,回到了店里暖暖和和的,这才伸出手放在烤炉上烤了有一阵儿,赶紧去捂捂脸。 老太太听到了动静到前头来,瞪了她一眼:“大姑娘家家的,还没成亲呢,夜里就不回来了,这要是别人知道了,传出去难听的话,丢不丢人哪?” 沈玉撇撇嘴,不想和老太太争辩,她老了才不懂年轻人对于离别的不舍…… 杨氏听到了动静,急忙跑到前头来,看着沈玉那一双通红的眼,知道昨夜肯定是哭了很久,本来想骂她的那些话,一下子憋在了肚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人家两个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突然这么一走,女儿肯定是舍不得,也难怪昨晚不想回来,但有些该问的话,确是一定不能落下的! 想到这里,还是狠狠的瞪了沈玉一眼,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便往后头去。 沈玉被拽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被娘按在床边,看着她专门搬着一个凳子坐在她面前,吸了吸鼻子,要被严刑拷问了…… 杨氏坐在她面前,双手放在膝上,紧紧的盯着她那一双眼,认真的问:“昨夜他可有对你做些出格的事?” 沈玉摇摇头,他可一根手指头没动,全程都是她在动呢…… 杨氏不太相信,孤男寡女,离别在际,住在一个屋里头,睡在一张床上,能什么也不做? 想着她便觉得很心焦,这万一要是做了怀孕了可怎么是好? 眉头皱得死紧,坐在女儿的身旁,拧了一把她的手臂:“你可不要骗娘,娘是过来人,可没那么好糊弄!” 杨氏说着使劲的将她的衣领往下一扯,果然见到脖子上淡淡的红印,顿时气了,使劲的拧她一把,咬牙切齿的:“就知道你这死丫头在糊弄我!还说没做什么,这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儿?当我是傻的吗?” 沈玉闻言不但不怕,反而娇羞的捂着脖子一笑,看了娘一眼,“有这东西也不能证明什么呀,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杨氏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说他什么都没做的,若是过阵子,你告诉我你怀孕了,我可不管你,叫你大着肚子,丢你的人去!” 沈玉闻言无语的笑着,看着娘,她真的想得太多了,虽然昨晚他俩的衣服是脱完了,可真的没做啊……又怎么可能怀孕呢?娘真是多思多虑了…… 哄了好一会儿才将杨氏劝出了门,摸着自己脖子,只觉得那一块有些微微的灼烫,他痴缠的温度还留在那上头。 想到这一去,不知道又要分别多久,也许等到来年春日才能看到他,想到这里,不免有些伤神。 好几日过去了,也没收到他回京的消息,想必是还在路上,这一日沈玉卖完了包子,觉得好久没有见到梅娘了,便想去她店里坐一坐。 可梅娘回娘家去了,她只能蔫儿蔫儿的回来,一进后院就见小辣椒急匆匆的跑进屋里去,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就好奇过去看看。 扣了扣门,里头小辣椒疑惑的声音响起来:“谁?” “我。” 沈玉话音刚落地,里头就传来小辣椒的声音:“姑娘进来吧。” 沈玉推门进去,顺手将门合上,看着她坐在窗口那儿拿着针线,打眼一看原来是在做月事带。难怪刚才急匆匆的跑,怕是弄脏了衣裳吧…… 小辣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月事向来不太准,上回搬过来原来的也忘记带过来了,刚才突然一来,还真是叫人忙手忙脚的……” 沈玉笑笑,看她剪好的布,拿过针线也开始帮她做,缝了几针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起身:“我想起一件事来,你自个儿缝吧,这两日我会交代刘斗不让你碰凉水的……” “我……” 第175章 大商机 小辣椒还未说完,她便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她门瞬间关上,她不好再去打扰,打第一次来了月事她就没有在意过碰不碰凉水这个事儿,没人在她身边照顾起居,大冬天她的衣裳除了自己没人帮着洗,她早就习惯了…… 可是她却在意呢,在看看自己身上本来属于她的新衣裳,杨大婶儿二话不说拿来叫她穿……眼眶湿湿的,这辈子能遇上她们,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沈玉发现了新大陆,这一刻,她无比的兴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将门一关,便趴在桌子上,提笔研墨开始刷刷的写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这么一个大问题。 不,不应该说是大问题,而是一个大商机!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想做一点推广性比较强的,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赚钱的比较更容易的东西,但一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就在刚才,她看到小辣椒来了月事,就因为没有月经带而着急忙慌的现赶着做,将那旧衣服剪了然后去缝,再装上草木灰,这才算完工,基本最快也得十多分钟才能做一个。 而若是这个时代也能有现成的卫生巾呢?那是不是要方便很多?实用性能这么强的东西,这天下一半男人,一半女人,她能赚多少银子?这生意能做多大? 她忽然满腔的豪情壮志,将这一刻脑子里出现的所有念头,全部在这一刻写下来,随后准备在尽快的时间内制定一个商业计划出来。 口红那种东西是彩妆,更何况造价也高,费心费力,一般人又买不起。富贵人家就算是买了,可一盒至少也能用两个月,不算是消耗品。 而卫生巾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每个女人每个月都必须要用,若是能用一次性的卫生巾推广在这世上,哪个女人还想每次去亲手缝的麻烦的东西,然后缝完用完之后再拿去洗了,等着下次再用…… 她深知在每一个时代,不管推广什么样的新东西,一开始都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她需要更详细的计划,和更清晰的头脑来制定这一切。 既然想做,她就要做到,就要做大做强! 前一世,刚刚接手商业帝国没多久就没了命,这一世她完全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即便这生意,这东西,在有些人看来或许不屑一顾,但是她却谨记着前世的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人的钱最好赚,那就是女人! 这个时代的月经带都是用不穿的旧衣服裁剪完后,装上草木灰缝起来,虽然很麻烦,但是却很环保,不会造成什么污染。 可若是要做卫生巾,那就不一样了,想让它柔软轻薄的又触感好,必须要有棉花。 可偏偏这个时代棉花的产量不高,她若是想在卫生巾里全部用上棉花,那根本是不现实的。 所以她想了又想,还是遵循古人传来的老方法,用草木灰,然后用棉布,做简易的卫生巾。 这样的话,用料造价不高,也不会过度浪费棉花资源,想着她便先将产品的示意图画了出来。 包裹草木灰的,必须用一层细密的棉布,以免那些灰给漏出来,但只这一层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还需要第二层,这第二层便是表面的那一层,也得用柔软的棉布。 不过不用里面那一层那么细密,而是稍微稀疏一点,像纱布那样的,不上浆也便于它更柔软也更容易吸收。 这样一来,两层棉布包裹着草木灰,又柔软又干净,还不会漏灰,用完之后拿去烧掉就行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样的污染。 至于里面装什么灰,这个到后期再慢慢点琢磨,但眼前她需要先去市面上看看,现有的棉布都是什么样的。 这个时代没有机械化,所有的布匹都是人工制作出来的,先用棉花纺了线,然后再拿去上成各种各样的颜色,织成布匹做成衣服。 沈玉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经过后厨的时候,看着正在忙活的刘斗,想起了小辣椒,便跟他说:“辣椒这几天身上不方便,你不要让她碰凉水,洗洗刷刷的活你就干了吧。” 刘斗闻言不说什么点点头,看着她好像要出去多嘴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我出去转转。” 沈玉并不是特别爱打扮,衣裳也大多都是杨氏直接给她买了回来。去布店逛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也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纱布,到底都分为哪些种类。 她想去亲自转一转,买一些合适的纱布回来,自己先试着做一些成品,亲自试用过,然后再试着慢慢推广。 天气冷,除非必要出来逛街的人不并不多,每家店几乎都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沈玉来到了布店,和老板打过招呼,直接说明了来意,那老板便带着她到了后头,拿出了两匹纱布,放在了案子上。 “小玉怎么想起要这个纱布了?这种纱布平日要的人可不多,有时候谁家有刚出生的孩子,拿去做尿布用的。” “这纱布软绵绵的,做衣裳吧不成形,擦桌子吧不结实,做豆腐的那些人家都不用这种,你拿它要干啥呀?” 都是一个街的街坊邻居自然都认识的,沈玉闻言笑笑,看着她手里的两匹纱布,和自己想象中的倒是别无二致,一匹柔软细密,一批就很是稀疏,但也更柔软。 细密的那一种,很明显的是上过浆的那种,这两匹布就像她说的,估计是个孩子做尿布的也没什么人要,看着都有些发黄了。 “我琢磨着想做个东西的,想要柔软一点的布,就来看看,你这两匹都挺好的,一样给我来二十尺吧。” “得勒,那我这就给你弄,你先坐一会儿,看看还要点啥。” 当沈玉抱着布回来的时候,杨氏已经从隔壁唠嗑回来了,看着她抱着纱布回来,疑惑的皱着眉头:“你没事买这个来干啥?咱家又没有小娃娃,拿它擦桌子也太不耐脏了吧?” 沈玉闻言笑笑,“娘,我又想到了一个赚银子的好主意,你跟我过来,我给你说说。” 杨氏闻言立马来了兴致,帮她抱着布便到了后头进了她屋里,看她拿出剪刀和针线来,疑惑的不行:“你想到什么挣银子的主意了,就用这种纱布,这能干啥呀?一点也不结实?” “我想用它们做月事带,一次性的那种,用完就扔,咱们现在用的那种,实在是太麻烦了。” 沈玉说着将自己画好的图给她看了看,解释着说:“我做的这个东西很方便,用完直接扔掉,换新的就行了。又不用自个拿手去缝,又不用拿回去洗,多方便呀!” 杨氏闻言皱眉看着她,不是太相信:“你想这主意能成吗?咱们女人家用的这种东西,随便缝个布袋装点灰,就够用了,你做这个又用这棉纱布的,又费事,能卖的出去吗?” 沈玉闻言笑笑:“娘,能不能卖得出去,我先做一批,到时候给您试试你就知道了。” 有了方便的一次性卫生巾,谁还要去亲手缝,还要拿着那脏不拉叽的东西拿去洗,一把火拿去烧了多方便…… 杨氏叹口气,不再说什么,按照沈玉的要求,去厨房弄点草木灰过来,放在一旁。 按照卫生巾的形状,剪了一条出来,她拿在手里飞针走线没多久,便缝的只剩一条小口,拿一张纸卷成筒,把那草木灰装进小布袋里,再封上口,一个半成品的卫生巾便完成了,接着是第二步。 将稀疏一点的纱布,剪成刚才的形状,缝好之后套上去。 沈玉江已经做好的简易卫生巾拿在手里,无论怎么揉捏,挤压,里面的草木灰都不会漏出来,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时代生产不出塑料,卫生巾的底层若是不用什么东西隔着,肯定会漏下去。 沈玉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半成品,想破了脑袋,才忽然想起,这个塑料袋虽然生产部出塑料来,可能够隔水的东西却不是做不出来。 比如油纸,但是油纸实在是太贵了,用在这个东西上面造价太高,划不来。 想着双眼一亮,“娘,把你上回做鞋的上浆布拿来!” 第176章 太残忍了 杨氏上次买了布自己上了浆,准备给大家都靴子的,结果靴子还没做出来,家里出了一堆的事儿。 她拿着浆布疑惑的看着女儿,刷刷几下将它全部给剪了下来,垫在她做好的那个东西上,紧接着她便拿着一杯水来,将一杯水全部倒在了她做的那个卫生巾上面。 棉布本就吸水,水一落上去便被吸了进去,更何况里面的草木灰更是吸水之物,不过转瞬来一杯水便被吸了个一干二净。 最底下放着沈玉剪出来的浆布,她将吸了水的卫生巾拿在手里,看了看底下,果真一滴水也没了漏! 但她又觉得不放心,又倒了半杯又泼了上去,过了片刻她再去看,浆布点底层还是没湿,只是表面那一层,有些湿湿的但却并没漏水。 她瞬间眉开眼笑,就知道上了浆的布,肯定不容易漏水。 毕竟,将那么粘稠的浆抹上去晒干之后,连布都变得硬硬的,若是没有个半天的浸泡,想必是根本不可能漏水的,她便将那东西放在一旁,准备观察一下究竟多少时辰才会让布彻底浸透。 但是还需要浆布的话,这样的造价就高了一点,所以,她需要在原本的两层棉布之上,只选其中一层的底部上浆做底,保证不漏水就行了,这样就不需要有第三层布来做底了! 但这个东西她不太了解,所以还需要娘的帮忙,想着便将两种布各自剪出二尺来:“娘,你帮我把这两匹布上了浆,一匹上面浆,一批上糯米浆,我想看看上浆之后的这两种纱布,哪一个更不容易漏水。” 杨氏拿过那两匹布,看着她无可奈何的笑着摇头:“瞧你倒是折腾得有模有样的,到时候做了卖不出去看你怎么哭!” “哎呀,娘,这还没做呢,你就来打击我,有您这样的嘛……走啦,走啦,正好教教我怎么上浆。” 给布上浆是很容易的事,将面粉和糯米粉各自搅拌成略微粘稠的状态,将布匹摊平,用手将面浆和糯米浆均匀的涂在抹在上面,接着挂着风干就行了,沈玉学着娘的手法,上了糯米浆。 她知道前世有糯米胶这种东西,所以在上浆的同时,她也琢磨着后期的话可以用这糯米浆来封边,那就省去了手工缝制的步骤,也能提高产量。 想到这里,她便有点心痒难耐,又跑进屋子里剪了两只布过来,还是卫生巾的形状,一片用糯米浆蜂封边,那一片用面浆封边,只等干了之后她试试哪一种不容易扯坏,以后在投产当中就用那种浆。 这几天天气好,没有下雨,上浆的布风干起来也很快,两天之后那布就硬邦邦的了。 她封口的棉布袋也已经干了,把他们都从屋檐上取下来,沈玉先是拿着用面浆封边的那一个,用力的扯了扯,只用了三成力不到,那袋子便被扯烂了。 紧接着她去扯那糯米浆封边的那个袋子,稍微要费力一点才能扯开。 这也就证明了,糯米浆比面浆粘得更紧。 不过虽然是开了,她也决定以后的投产之中,就用糯米浆来封边,而不用手工缝制,因为这种东西,谁买了去都是直接用的,也不会无聊的拿手用力的撕扯。 接下来就是实验渗水性了,她又做了几片卫生巾,每一片上面都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在半个时辰之内,基本上都不湿了底。 放置一个时辰之后,底部才微微有些湿润,而两种浆布点渗透度,却是并无什么差别。 所以卫生巾底部的话就用面浆纱布,毕竟糯米浆成本又高了一些。 将所有的试验步骤和结果,以及一系列对于产品的想法和计划,她又在纸上重新地列了一遍,仔细的看过才长出一口气。 她造福古代广大女性的第一步就要迈出来了,希望以后的每一步都能顺顺利利。 可即便计划做的再好,也不过是纸上空谈,要付出行动,不知道又有多少困难在等着她。 比如她现在,想生产这个卫生巾,就是要有场地,有厂房,有工人,有原料,有一系列完善的制度,和销售渠道。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第一道坎,就是厂房。 现在她手里差不多有二百两银子,若是想要建一个小厂的话,估计不是问题,但建在哪?建多大,厂房如何设计?生产线如何规划?这一切她都需要好好的想想,再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而这边,经历了七八天的路程,楚云亭才到了京城,回去之后,他先去了一趟赵府。 赵雪词现在没有烦心事,呆在家里只等着嫁人就行了,她也不是怀春少女了,也没有期盼着入洞房的兴致了。 那大红色的嫁衣,她都懒得自己绣上一针,这一日听说儿子回来了,眉开眼笑的亲自迎了出去。 楚云亭一路风尘朴朴,胡子也长了出来,看着有些疲惫,赵氏立马便命人备水沐浴,为他整肃仪容。 当他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晚饭的时辰也到了,和外祖一家同坐一桌,谈了谈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用过饭之后,和外公去书房下了两盘棋,他再回来,丫鬟直接带着他去了赵氏的院子。 一进门,他看着母亲坐在上面,正无聊的拿着一本书看看,他进来行礼:“娘。” “坐,娘有话问你。” 他知道娘要问什么,淡淡一笑:“您说。” 赵氏看着儿子,一段时间不见,他历经了这些事,也越发沉稳内敛了,可以想到他上次的那封信提的那个要求,她便觉得有些头疼,指尖放在鬓角,轻轻的揉着说:“云亭,你上次来信是认真的吗?” 赵雪词明知道儿子没有在她面前开过玩笑,肯郑重的写了信来,就必定是下了十足的决心,可这是孽缘呢……人家君毅还没死呢,人家夫妻早晚都是要碰面的,儿子这样,算怎么回事儿?夺人之妻? “娘,你也知道她的,想必也了解她是个好姑娘,我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和她在一起,我很安心,很欢喜。” 这一刻赵氏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在知道儿子有心上人的那一刻,不逼问着他喜欢上的到底是谁?现在这大半年过去了,儿子已经情根深种了,他本就是个执拗的性子,如今再想让他那念头斩断,怕是不容易了…… 可还是要劝一劝的,总不能看着他费尽苦心到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吧?那该多伤心? 楚云亭知道娘想说什么,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娘,我的脾气您知道,认定了什么事,便不会轻易放弃。” “我喜欢沈玉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对她的用心你也都看得见。我不管现在我是身份,将来我是什么地位,但我对她的心,我可以对您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变。” “我也更不会像王爷那样,喜欢一个人却不肯真心相待,我喜欢一个人,便是认定了她,这辈子,都绝不食言,绝不背叛!” 楚云亭说着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再抬眸时眼底有微红:“所以娘,我求你成全我吧,她是我的奢望,我想和她携手白头,儿孙绕膝。” 赵雪词哭了,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儿子的一番话说到她一颗心都要碎了,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这样的真心。 她苦苦等了十八年,最终等到了,如今看着儿子为情所苦,若是求而不得,又会变成当年的自己,她如何舍得自己的亲骨肉受那样的苦? 哽在喉咙里的那些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她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过来将儿子扶了起来:“你是娘的心头肉,是娘唯一的儿子,娘哄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你伤心……可儿子,如今你身份已然不同,婚事也不是娘能做主的了……” “你和她的事情,娘可以不管不问,可王爷那边,娘就能为力了!” 如今儿子与那沈玉情投意合,赵雪词便不打算将君毅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了,她做娘的,不想亲手在儿子的心上插刀子! 这太残忍了,她做不到! 第177章 人家是青梅竹马 反正如今他们都在京城,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子能多开心一日便是一日吧…… 楚云亭神色淡淡的,回到房间里才觉得娘刚才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想说的话没有说完。 可想到娘对她他的疼爱,不阻挠这件事已经够好了,心中有她的思虑,也是难免的事情,便不再多想,关门歇下了。 安王得知儿子回京,直接去了赵府,还在那里歇下,连来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他气得晚饭都多吃了两碗。 书房里灯火通明,他手里摩挲着雕虎玉佩,眯着眼想,会不会是上次不允他和那个小寡妇的婚事,他恼了自己了? “哼,你是我堂堂战神的儿子,什么金枝玉叶娶不到,喜欢上人家的女人,什么眼光真是!” 眯着眼想了想,觉得要不然安排小寡妇和钟镇边见上一面?人家本就是夫妻,若是见了面,自然是要旧情复燃的……到时候,他那个傻儿子,肯定要被人家小寡妇给撇开…… 但转念又想,这个方法不好。 如今这件事就赵雪词和他知道,连钟镇边自己都没想起来他还有个妻子在乡下,若是他这边走漏了风声被儿子知道。他这个爹亲手把他喜欢的女人,推进了别的男人的怀里……即便钟镇边本来就是人家的丈夫,那执拗的小子,怕是也要跟他成仇了不行…… 将那不靠谱的念头给甩掉,他长叹口气,将玉佩收了起来,“备车!” 赵雪词还没睡,儿子的心事也是她的心事。 她希望儿子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生都幸福安乐,可是,谁又能保证君毅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万一过阵子人家想起来呢? 君毅和沈玉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那是多深厚的感情,若是记忆想起来,发现自己的妻子,被自己的儿子给夺了,那是多大的仇恨呢! 她心里真是矛盾的很,一方面想让儿子幸福,一方面又怕以后会出事。 真是孽缘……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门口吱呀一声响了,她扭过头一看,他来了,便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夜深露重,你怎么来了?” 安王过来,本来打算和她商量一下儿子对那个小寡妇的事情,谁知来了之后,见她娇娇柔柔的坐在床上,衣领有些开着,瓷白的肌肤让他也看得眼热,没忍住就坐下将手伸了过去…… 赵雪词没有心情,一把将他的手拍过去,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儿子的事怎么办?” 安王见她不许,也没有强求,张开双臂搂着她的身子,躺在了她的床上,手在她肩头轻轻的抚着,说:“还能怎么办?拖着呗!本王打听过了,近段日子钟镇边一直在找大夫看他的脑子,指不定过阵子能想起来呢。” “等他想了起来,咱们不用出手,人家自然会回乡下管好人家的女人,到时候云亭没了办法就只能放弃了。” 赵雪词闻言皱着眉头:“那若是,钟将军一直想不起来呢,王爷,那你许儿子的婚事吗?” 安王闻言斜她一眼:“你开什么玩笑?本王堂堂战神的儿子,怎么能娶一个乡下丫头?只不过不想亲自出手断了他的念想,让我们父子关系雪上加霜罢了,哪里就是同意他们的婚事。”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罢了,进王府做个妾,本王都觉得身份太低了,还娶?你有空多劝劝他,叫他少做白日梦!这件事啊,趁早打消念头,也省得以后难受了。毕竟人家是正经夫妻,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赵雪词闻言难受的不行,眼眶又红了:“可孩子的性子我知道,他认定了那个姑娘,若非无路可走,他是决计不会放弃的,我还想着不如趁现在武威将军没想起来,赶紧让儿子娶了她,以后他就想起了前尘往事,那也彻底晚了呀……” 安王就知道这个女人护着儿子,护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什么事都想同意,也不看看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般配吗?也不怕风大被吹下来! 不过话却不能这么重的说:“我说你着什么急,儿子跟今年刚刚回来与我团聚,娶亲之事再晚两年也不迟呀。更何况,若是你我刚刚成婚,没隔个一年半载儿子就成亲,你说难不难听?我皇家的脸面往哪放?” 赵雪词闻言哼一声,不理他了,别以为她猜不到他,就是嫌那个姑娘身份低,进不了他王府! 可仔细想想,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还真是拿不出手啊……毕竟她的儿子,将来可是要册封世子承袭王位多,娶了一个卖包子的商女,怎么看都是一场笑话…… 想着便重重地叹口气:“那如今就只能盼着,那孩子早些想起前尘往事了……” “不着急,本王这几日就派人去民间遍访名医,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对了,明儿一早,本王就让儿子回王府,年纪轻轻的男子汉瞧着弱鸡一样,让他去军中历练,每日忙得连喝水的空都没有,就不会在想那个小寡妇了!” “可儿子来年春日就要下场了,如今进军中若是耽误了功课,来年可如何是好?” 安王闻言拧拧她的脸:“本王的儿子只要会骑马打仗就行了,春试那是文人干的事儿,他去不去都行,不必在意!” 赵雪词很想问一句,什么时候给儿子请封世子?可又想,现在还没成婚呢,又问这些也显得太急了点,沉下心,反正世子之位,迟早跑不了! 一早南君便接到命令,让带着楚云亭回王府,这一次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回府之后没有先去见安王,而是去找了府里的工匠,准备做一辆马车。 王府品级之高仅次于皇宫,因此诺大的王府一些边边角角里养着各种各样的人,王府日常房子总有些地方损坏的都需要这批木匠来修,楚云亭找到他们的时候,将手里的图纸过去,只问了一句:“能做吗?” 王府里养着的木匠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当场便应下来,南君很是疑惑问:“公子,您做马车做什么?”府里马车多的是…… 他自然知道府里马车多的是:“姑娘在小镇上偶尔出行不太方便,我便想着做辆马车给她送回去,回头你将府里的好马挑一匹温顺的,一并送回去,她用着我也好安心。” 南君摸摸鼻子,原来是这样,难怪公子还亲自画了框架图……他一早便该想到的,还去专承的问,最近一段日子玩骰子玩多了,脑子都不够使了…… 楚云亭去见安王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安王也下了朝,正在书房里看公文。 一听儿子来,唇角勾起一抹笑,下一瞬却又恢复稳若泰山的样子:“让他进来。” 楚云亭进去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安王一听,手里的公文啪的一声便摔在了桌子上,一张脸也升腾起了阴沉的怒气。 “怎么还叫王爷,就不能改改口吗?” 楚云亭闻言直起身子抬眸淡淡的看他一眼:“我娘还没进王府,也没上皇家玉蝶,您急什么?” 小兔崽子倒是会狡辩!叫声父王就那么难呀?能少块肉啊,真是气死人了! 怎么叫赵老东西外祖父,就那么顺口,一点也不别扭?到他跟前,叫他叫声父王,好像杀他一样…… 冷冷的哼一声,将那公文拿进手里,随意批一下放在一旁,这才看着他:“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本王让东君带你去西城军中,日后吃住便在那里,每十日回府一次。” 他说话的口气像是在下命令,不容抵抗,不容置疑,楚云亭并未反驳,他的安排必定最只会对自己有好处,更何况,既然站到了这个位置,有些责任他也该担起来。 第二一早天还未亮,东君便带着一队人护送楚云亭去城西军中,衣服行囊之类的一并带上,此去十日,他进了军中完全就是新兵蛋子一个。 一切衣食住行,都依照军中安排。丝毫不会因为他是王爷的儿子和他的身份而有任何的变化。 一开始东君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让公子去西军,而不是带他去皇城里的武场,让他和其他王府的世子公子朝廷大员家的那些些公子们一起习武学文,后来仔细想想才明白。 一来现在公子的身份还不能摆在明面上,又没有请封世子,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去皇家武场,受人嘲笑非议。 二来若论实力,皇家武场的那些教头师傅虽然高超,却并不一定有军中的这些大将们那股狠劲儿,毕竟那些主儿可都是细皮嫩肉的,他们可不敢太过分。 更何况西军可不是普通的军队,那是皇上得力的裴大将军一手管理的,西军中的每一个兵都是全国各地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有各地官员保送举荐上来的,还有京中各大世家偏房分支的远房子弟。 其中也不乏京中不少官家中的嫡系子弟,这里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公子若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不但能磨练锻炼身体和意志,更能让他了解关于京中世家各部的事情。 但最重要的是,历来西军出去的人才,大部分都进了皇城做禁卫军,依照本人自身本领和家族举荐,决定他们在何等的位置上,能否受到重用。 东君觉得王爷让公子来到这里历练的目的……想想还真是深谋远虑呀! 西军在京城西部圈了很大的一块地,高高的围墙围着,看着就不可侵犯,庄严肃穆。 还未穿过那大门进军中,远远的就听到那围墙里面齐声的呼喊声,操练声,声声如雷,震慑人心。 这里有最严厉的教头,最严苛的条件,最严格的训练制度,每年一开始选拔上来的人都不少,可最后能坚持下来的人数都不过万。 但同理,能坚持下来的个个都不是凡夫俗子,手上都是有真功夫的。日后不管去了何处当差,都不会默默无闻。 马车不能进军中,楚云亭下了马车,跟着东君随着一个前来接应的人进去了。 这时天已经朦朦亮,诺大的操练场上,黑压压的站着不知多少人,一眼望去看不到头,只听了一声声震心的嘶吼,震耳欲聋。 在这里管事的是裴将军的几个副将参将,几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接待楚云亭的是陈参将,主管军中一些人员调动和一些杂事。 因为安王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楚云亭进来之后,便直接安排进了一个房间之内,军中不分贫贱,所有人都是挤在一块,一条大通铺上面睡十个人,左右两侧一个房间总共二十个人,其实有些挤。 现在冬天还好,若是夏天那必定是满屋子的怪味儿…… 楚云亭将自己的行囊,放在属于他的位置上,这边跟着陈参将出来,随意熟悉一下:“这边的房子都是住处,那边的是军务处,后面是饭堂,最左边是水房以后洗漱洗衣都在那边。” “所有的训练计划,在你用过早饭之后,你的领队都会和你说清楚的,来到军中公子的身份便等同于无,只是平民一个,还望公子谨守军中规矩,不要惹是生非,否则,只能军法处置,不会留情面。” “多谢陈参将提醒,云亭知道了。” 陈参将是个冷着脸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将送到了属于他的队伍旁边之后便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 晨练刚刚结束,楚云亭站在这操练场边,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排着队散开,片刻之后他的领队孙兴带着人跑了过来,冲他招了招手:“新来的进队,吃早饭了!” “是!” 楚云亭得到指示,站到了队伍的最末,军中规矩森严,就连吃饭也是排队,坐姿也是笔直,不允许剩,不允许吃的太慢,吃了饭也是依次排队离开,直到回到住所院里,人才自由的散开。 领队年纪也轻,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浓眉大眼,很是英姿勃发,若不是因为那皮肤晒得有些黑,也是美男子一个。 他带着二十来人回到了屋里,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床铺位置,大家这才松散开来,有话多的为人活泼的,都开始和楚云亭打招呼:“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底下选上来的,是京中哪家的?” “在下楚云亭,安王府的。” 此话一落,本来乱糟糟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连领队孙兴都略微放大了瞳孔,看着他,若是没听错的话,他就是安王府的那个…… 这阵子谁不知道,安王府流落在外十八年的长子回京了…… 楚云亭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也并未在意,只站起身来谦虚的冲大家一拱手:“在下新来的,不懂规矩,若有冒犯,还请各位指教。” 孙兴回过神来,一刹那的惊讶过后便不甚在意了,身份尊贵又如何,在这里人人都只是兵而已,便摆摆手让他坐下:“不客气,坐下吧,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后若有不懂的尽管来问。阿成,你给他说一下咱们训练的时辰表,我去洗个衣裳。” 唐维成闻言笑嘻嘻的,坐到了楚云亭的边上,倒是不说废话打了个招呼,便直接跟他说起了训练的规则和时间表。 可话还没说完,陈参将又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楚云亭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瞳孔微微眯起来,他怎么在这儿? 杨宇成真的没想到,父亲会想办法将他塞进了西军中,京中子弟哪个不知道?这管理西军的裴将军是个吃人的老虎,对待兵士的训练再严格不过,不容有丝毫的错处。 就他这个瘦身板,来到这西军中,铁定要被练废……可是,无论他怎么抗争,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扔了进来。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儿能遇见楚云亭,现在的他完全知道了人家的身份,此刻见到他想到你以前得罪过他,更是像见了鬼一样,恨不得立马躲起来。 陈参将看了看屋里没见孙兴,便将人推了进来:“那边还有个床铺,你就睡这儿吧,跟大家打声招呼。一会孙兴回来,会教你军中的守则。” “陈参将慢走!” 屋子里的二十来个兵,瞬间齐声恭送陈参将,那声音高的震耳朵,吓得杨宇成差点没腿软了,以为是要过来群殴他…… 有些颤颤巍巍的,将行囊放在了属于他的床铺上,这才坐下看着对面楚云亭,对面幽幽的看他那一眼,心头微颤吞了吞口水,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我……楚……” 人太多,昔日的那些恩怨他有些说不出口,太丢人了…… 楚云亭看着他明显害怕的自己的那个样子,不知是因为身份,还是因为上次揍他的那一顿,并不太感兴趣的看他yiyan:“咱们都是新来的,你有什么不懂一会问领队,我也不太清楚。” 这话一出口,杨宇成便知道,他似乎没打算和自己追究以前的那些事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回身坐下,听着唐维成在和他说训练的内容:“每日午饭后歇半个时辰,自由活动。半个时辰后进场操练,下午的操练内容一般都是箭术和双人互博。” 唐维成说着,转头看着杨宇成:“哎,你叫什么名字?” “杨宇成……” “那正好,就你们两个新来的,下午双人互搏的时候,就让你们这两个对练,不过放心,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们的。” 楚云亭和杨宇成闻言纷纷看了对方一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明显看到杨玉成那一双眼,透着些生无可恋…… 杨宇成出身侯门,也算是锦衣玉食长大,可因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旁支也人丁单薄,故而自小便是宝贝一样的长大。 上有祖母和母亲宠着,即便家里请了教武的教习师傅,他也仗着母亲的宠爱从不认真习武,只会个三脚猫的功功夫,被白玉楼揍了接着就被楚云亭给虐了,他丢人丢的捡都捡不起来…… 可他从来没想过人生居然还会有比那天更倒霉的时候,这一刻他坐在这屋子里面,只觉得遍体生寒,楚云亭那眼神幽幽的看过来,他只觉得那一双眼不怀好意。 可他是新来的自然不能拒绝,只能被这样的安排,早饭过后歇了小半个时辰,孙兴洗完衣服回来,带着二十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到了操练场。 上午两个时辰的操练时间,头一个时辰是热身和负重长跑。 楚云亭和杨宇成在最快的速度内换上了军队统一的短打,到了操练场之后一队一队的人等着领取沙袋,杨宇成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的那些人拿着两个小沙袋,左腿绑一个,右腿绑一个,只觉得自己的腿今天怕是要废了…… 轮到楚云亭的时候,他并未诧异,都听东君说过了,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照着做就是了。 沙袋并不大,两个手掌左右,可提在手里分量却不是完全看着那样轻巧,东君说这里面的沙是铁沙,难怪这么重呢。 一边十斤,两条腿就是二十斤,平平常常的走路都觉得有些重,更别说要带着二十斤的铁砂,在后山上跑将近一个时辰那么久。 杨宇成将沙袋绑到了自己的腿上,一张脸已经黑透了,这里面居然装的是铁砂! 绑在他的腿上,整整二十斤,他平时又没有勤加苦练体魄,此刻走个路都觉得一双脚有些沉,可还要在这山上跑一个时辰,他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天为什么要让他生在杨国侯府?为什么要让他有这样一个严苛的父亲?他宁愿自己生在穷乡僻壤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好过这一刻被那残暴的父亲仍在军营里吃这样的苦。今天过去,明天一早他还能看到太阳吗?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一个个的士兵带着沉重的沙袋,一路小跑往山上去。 后山很大,延绵几十里,山坡并不是很陡峭,可路却不平,脚下不停的有石块,若是一不小心,因为那沙袋的重量抬不起脚来,便要绊倒在这山石上。 若是有一人摔倒,便立马被拉出队伍,原地俯卧撑三十个,累到半死还要用力的跑,再追上自己的队伍…… 杨宇成就是这些倒霉蛋里头其中的一个,还没跑过第二个山坡,他脚就抬不动了,一不小心绊住地上的石头,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唐维成和兄弟们笑,果然弱鸡一个…… 孙兴皱着眉头将他提溜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狗一样的喘气:“三十个俯卧撑,现在立刻马上!” 杨宇成真的想死,大冬天的他浑身都是汗,一双腿累得都直打颤,连气都上不来,偏偏他吃完早饭就来训练,连口水都没有喝,此刻嗓子都快冒烟了,可抬头看看那冷着脸的孙兴,虎视耽耽的瞧着他,若是他不做俯卧撑,会有什么惩罚? “孙哥,我没力气了……” 孙兴闻言冷冷一笑,官家子弟和侯门公子又如何,到了他的手底下就是他的兵,不听话,照打不误! “没力气做俯卧撑也没事儿,那你现在回去也可以,只不过三十军棍是绝对少不了的,且挨了军棍也没有休息的空,明一早还要来操练,你确定这会不做吗?” 杨宇成闻言一张脸皱成一团,都要哭了出来,眼泪哗哗的看着他,片刻一咬牙,将身子撑在草地上,自己一边做一边数:“一,二……” 三十个俯卧撑,他做了不知多久,孙兴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冲孙兴挥挥手。 孙兴看他那个那个样,知道他是新兵头一天肯定受不了,并没有勉强他立刻就起来:“你就跟在后面慢慢跑吧,但也要跑够,若是不把这山绕一圈,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被执行军规的李守备发现,你照样还要挨三十军棍!” 杨宇成看着孙兴的背影离他远去,趴在地上生无可恋,他可不可以咬舌自尽?要是咬舌之后会不会有人来救他? 救回他之后,那三十军棍,他还用挨吗? 可想着他嘴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似乎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云亭也有些难以坚持,毕竟是头一天,可他稍微好一点的是他还能抬起脚来,并没有摔跤,虽说最后有些赶不上队伍,也落在了后面,可到底也跑完了山路。 归队的有些晚,回来以后到操练场上找到了自己的队伍,将沙袋解下他们已经开始练刀法,所有的新兵都是拿木刀,跟着教头一起练习。 而老兵那边则是真正的拿着剑,自由搏击,找自己看得上的对手,来一场实力的比拼。 半个时辰的刀术之后是提石,几十斤或者是上百斤的圆石,放在操练场的一角,凭自己的能力,抬起相应的斤数,抬起放下,反复如此一百下便算完成。 抬起的高度也有要求,最低就要到自己的腰间,更甚者有力的甚至将的石头举了起来在头顶,但这样的本事,若无自信还是不要做,免得一不小心石头砸下来,把自个儿给砸死了…… 其实这目的是为了锻炼士兵的手臂上的力气,毕竟上了战场,大部分都是挥刀砍敌人,若手上没力气,还谈什么上战场杀敌? 楚云亭习武的时间并不久,还不到一年,但他为人向来沉稳内敛,在习武方面也肯吃苦。 跟着七叔的时候学了一些招式,那时候有时间也会去武馆和人过招,可这样的纯力气训练却是从未有过,他也难免有些吃不消。 最后挑了一个六十来斤的石块,反复一百下做完,他整个人双腿打颤,双臂酸软,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脸色都白了。 唐维成看着他这个样子,笑嘻嘻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就差点没收住力,一掌将他拍在土里去:“不错呀,你今儿头一天居然撑过了!姓杨的那小子一圈都没跑完,刚才据说是都跑吐了,被人抬了回来,在军医那儿吃清心丸呢。” 楚云亭也累得不想说话,闻言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嗓子因为过度干渴有些沙哑:“我也不行了,快废了……” “你小子差不多挺厉害的,走了,回去歇一下便到午饭时辰,午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的空,好好在床上躺躺,下午的训练就要稍微轻松一些了。” 可是下午依旧不好过,军队里的弓箭都是极重的,拉开都很费力,更何况还是拉半个下午,手臂差点都没给废掉,每一处都肌肉都是巨疼! 拉完弓之后,还要双人互搏,在军医那医治过的杨宇成,还是被孙兴拉着来到了操练场上,他在床上躺了半个下午,身上好受了一点,来到操练场看着同样气喘吁吁,气息不稳的楚云亭,反而双眸一眯。 他这一整天都没在床上歇过,和他对打想必是要轻松些的,说不定还能趁机讨回旧债……想着,便来到楚云亭的面前,笑了笑:“楚兄来吧!” 说着便起了招式,冲楚云亭勾勾手。 楚云亭猜到他心中的想法,即便很累也没什么力气,但,打倒他……似乎没什么难度。 双腿打开,稳扎地面,他起了招式还未彻底准备好,对面的杨宇成便举起拳头冲了过来! “看招!” 他却稳如泰山,在那拳头过来的一瞬,略微侧些身子,一手紧抓他手腕,另一手握紧拳头,击在他的腰腹之间。 即便训练了一天,累得像狗一样,拳头都握不紧,可这一刻他还是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出了一拳! 紧接着,腿一伸,将他绊倒在地,膝盖已经顶在他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杨宇成狼狈的被人压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那一拳打的他很疼,那膝盖顶过来他差点没吐了,脖子也被紧紧的掐着,像是要把他掐死一样,这人是铁打的吗?同样都是新来的,他怎么一天下来好像没事儿一样,还这么大的劲儿,吃了大力丸吗? “承让。”楚云亭淡淡的冲他一笑,松了手站起身,杨宇成没发现他的腿肚子都有些抖。黑着一张脸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揉揉肚子,哼了一声:“算你厉害……” 唐维成见此,嘿嘿的笑着过来,拍着他俩的肩膀说:“你俩好歹也算是过了招,不过你们新来的,没受过统一训练,出拳的方法还是不对,去那边吧,找王教头,他主管新兵,你们在他手底下练个一两个月,也差不多了。” “是。” 唐维成看着两个新来的去了王教头那边,凑近孙兴问:“你说安王是怎么想的?怎么不把儿子送去皇家武场?来咱们西军干嘛,也不心疼?” 孙兴撇嘴笑笑:“那位爷可是一路从战场上杀过来的,亲儿子又如何?手底下没真功夫他也看不上,咱们西军什么地儿,是只猫进来,也能给训成老虎了,比那皇家武场,可厉害多了!” “上回我回家,遇见了白玉楼了,那小子要跟我过招,我二十来招便把他拿下了!他可是在皇家师傅那学了几年的,还不就是那样?一群纨绔在一块能学着什么东西,也就糊弄糊弄旁人了!” 唐维成点点头:“也是,咱们西军出去的,大部分都做了禁卫军,那皇城内都禁卫军岂是人人都能做的?” “明年春日的武试,你去不去?” 孙兴闻言点点头,眸光闪现一抹势在必得:“去!怎么不去!就算不能拔得头筹,得了前三,也能有光明的前程,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去?” “哎。我就算了,反正也打不过你们抢不过你们,还是等着家里老爷子安排吧,安排到哪儿便是哪儿了……” 军中训练的日子疲惫又枯燥,日复一日,磨练人的意志和耐力。 一眨眼十日过去,到了休假的时候,京中各家子弟都有人来接,楚云亭和杨宇成也不例外,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对头。 出了西军大门,谁也不看谁一眼,各自上了府里的马车,便回了京。 马车依旧没有回安王府,而是先回了赵府,赵雪词见到儿子,看着几日不见虽然并无太大变化,可无形之中就觉得健壮了一些的身子,眉眼含笑:“怎么样?在军中可习惯,能吃得消吗?” “不过是些苦力训练而已,习惯就好了,娘不要担心。” 赵雪词命人赶紧给他准备水,等他沐浴收拾完了出来,太阳也刚刚出来,院子里暖洋洋的照着。 见到了儿子,赵雪词的心情也好了,看着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去年的,想着过几日便是她和安王的婚礼了,儿子也该做几身新的。 便立马叫了制衣的人来给他量身挑布料。 楚云亭对这些没兴趣,可难得的休息日,也想陪陪娘说说话,便耐着性子和她挑起了布料来。 挑着挑着,赵雪词抬眸看着他:“午后便回王府去吧,王爷也挂念你呢。”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是父亲,即便曾经心中有怨,如今母亲都要做王妃了,那些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再计较多说。 赵雪词挑了一件明蓝的,在他身上比了比,觉得这颜色很衬他,喜滋滋的叫人拿下去做,这才回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如今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王府那边王爷特意命人给你挑了些人,你回去看看,若有看得上的,便放在房里伺候笔墨。” 这话说得委婉,可楚云亭知道娘是什么意思,闻言淡淡的抬眸看着她,无奈的苦笑:“娘,我房里不需要人,您别操这个心了。” 赵雪词闻言轻叹口气:“过了年你都十九啦,这京中的规矩,男子十七后都要在屋里放人的,有些家风开放的,娶妻之前庶子都有了。” “娘不着急着抱孙子,但你身边没一个可心的人伺候,总是孤单呀……” 楚云亭手放在桌上,手心里是一批银白色的布料,丝滑柔软,他忽然间想起了沈玉的那一头黑发也是这样的,又滑又软,在人掌心很舒服,很眷恋。 唇角边勾起了笑:“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玉儿,娘要真心疼我,有空便劝劝王爷,我早日娶玉儿进门,你也能早日抱上孙子。” 赵雪词闻言无奈的看他一眼,不说什么了,即便现在嫁给安王,可有些事儿上,那个男人可执拗的很,一点也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更何况,她思来想去,也觉得沈玉身份太低,又嫁过人,不管有没有圆房,终归名声是不好了,她也舍不得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将来受人指点,受人非议,多委屈儿子呀? 但是儿子喜欢,若有可能让她进府做个妾,做个侧妃倒是可以…… 但上次金七回来说,那姑娘可是铁板钉钉的说了,人家不做妾要做正头娘子…… 想到这里,她不看着楚云亭不免有一丝责备:“即便你想娶她,也不该委屈了自己。你如今的年岁,屋子里面有人再正常不过,你推阻着不要。难不成是怕她生气?” 楚云亭淡淡一笑,抬眸看着娘,自打回京后,她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那我斗胆问您一句,您嫁给父王,为何要让父王将府中的姬妾尽数遣散呢?” 这一句话将赵雪词,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哽了一团气,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的要命。 半晌才狠狠瞪了一眼这亲儿子:“这十八年来我吃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难道进了府以后,还要看着那些女人来给我添堵吗?这是他欠我的!我做的不过分,可你不同啊……” 赵雪词还没说完,楚云亭便无奈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就像娘说的,您让父王遣散府中姬妾,觉得他欠了你。同样,我不想在房里收人也是不想对玉儿心中有愧。” “更何况你也该了解,喜欢上一个人,心里便只有她,旁人哪怕再好也是看不到眼里的,这个事以后您就别说了,真要是心疼我,就让父王同意了我娶她。” 赵雪词彻底无话可说,儿子拿她来作比较,她能怎么反驳? 回京有段日子的金七,这一日被赵夫人叫到了院子里。 阳光暖暖,金七站在一旁,赵夫人坐在石桌旁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这才看着他淡淡一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可想明白了?” 金七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才点点头。 赵夫人见他识相,这才开心:“当年你父母的事,也并非是我们逼迫,那件事闹出去之后,京中满是留言,我们都没法出去见人哪,我也没想到他们会……” 她说着长长的叹口气,目光落在金七身上:“不提那些伤心事儿了,如今你已年过四十,如再不成婚,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托人给你找了好几日,找了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姑娘,今年二十五了,刚从宫里放出来,人我也见过,浓眉大眼的看着就温柔贤惠。这是她的画像,你看看若觉得行,这件事儿便就这么定下了?” 金七闻言,伸手接过赵夫人递过来的画像,随便看了那么一眼,只觉得圆头正脸的没什么毛病,便点了点头:“夫人,您的眼光很好,奴才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就好,人家那姑娘也没意见,那这个事儿啊,就不耽搁了,反正都老大不小了,也就不讲那些虚礼了,这三五日之内就将事办了如何?” 金七闻言,头埋得更深:“夫人您做主便是。” 溧水镇,刚刚将包子卖完的沈玉坐在柜台后,正在研究她的创业计划,外头马蹄声哒哒的片刻停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题外话------ 以后基本就是这样一大章了,分开每次都得取章节名也太麻烦了,本圆润就是这么懒的没救了…… 第178章 满身屎尿 “你怎么回来了?”沈玉见到人,立马站起身走了出去,看着本来应该在京中的人,此刻却出现自己的店门口不免诧异。 大江有些憨憨的笑着:“沈姑娘,公子在京中给您做了一辆马车,叫属下送回来。这马也是公子亲自挑选的好马,极其温顺。” “公子说,你常出门,这眼下又是大冬天的,若没有马车会很不方便。您看看可喜欢?” 沈玉真是惊喜的不得了,在看到阿江的这一刻,就知道肯定是楚云亭派他来的。 没想到他人在京中,居然还想着自己出行不方便,专门做了马车就送回来,心里甜的直冒泡,嘴角的笑怎么都合不拢。 “这么好的马车怎么不喜欢?”这马车挺大的,坐三四个人根本不成问题,用料也极其讲究,做工也精致,掀开了厚重车帘,往里面看看,两侧都有就坐的矮塌,最里面还有一张小方桌,都是固定的。桌子上还有好几个抽屉,里面可以供人放些东西,比如吃食,手帕,扇子之类的。 小方桌的旁边还有现成的炉子,炉子也是镂空雕花的,雕着大朵绽放的牡丹,马车的中间则是铺着一张很大的软垫,旁边还放着叠好的小被子,让人可以在这马车里坐累了,躺着歇一歇。 “这马车做的真好,阿江,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姑娘我很喜欢这马车,等他下次回来,我会用他想要的方式感谢他的。” 阿江闻言顿时想到什么,立马低下头,公子想要的方式,那是能什么方式…… 沈玉抿着嘴偷笑,喊刘斗过来,让他将这马车从后院里牵进去。 刘斗看到阿江带回这马车,就知道必定是楚云亭专门做了让他送回来的,就将马车拉回到了后院,仔细看了看这精致的马车撇了撇嘴:“我要有银子,也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前头阿江将马车送回来便打算离开了,沈玉就让他留在这里休息一夜再走他却不肯。说是要早些回京复命,好像公子安心。 沈玉也不好挽留,直接匆匆的房间里写了一封信,叫他亲自带回去。 后院里,一家人都围着马车喜笑颜开,这一个镇上,除了那几有钱人家能有一辆马车之外,可很少有大户能有这么贵重的马车,一看就值不少银子呢。 老太太最是有兴致,上了马车将鞋脱了,在里头坐了好久,这才心满意足的下来。 沈玉来到后院,站在马车上看了又看,这才笑着说:“以后有了这马车,不管我去到哪都不用走路去了,躺在里面暖呼呼的,别提多舒服了。还是我家云亭细心,知道给我弄这么好的东西回来,生怕我受一点苦呢……” 刘斗闻言不屑的哼一声,眼珠子冲她斜了好几下,以往出事儿的时候人没见着,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弄个马车回来瞧把她给高兴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行了行了,大家就别围在这里了,一会儿马儿不开心了怎么办?咱们都进屋吧。” “小辣椒,你这会没事帮我过来做东西。” “得嘞。” 沈玉这几日准备先做一批卫生巾,然后给街坊邻居的大婶和小媳妇们试用,然后做一份产品使用的调查和反馈记录。 她上次买了二十尺的布,大概能做一百来片的样子,将所有的布都上了浆,剪出形状,然后再封边,填灰,封口,最后就算是完成了。 小辣椒对她做的东西很新奇,听说是做什么用的,惊诧了好一阵子。 沈玉将这二十尺布用完之后,已经是两三日了,做出来了大概120片左右,家里留了五六十片,准备下次自己试用,剩下的五六十片,分给了左右的两个大婶和他们家的儿媳妇儿。 得到试用结果的时候,最起码也要半个月之后了,在这一段期间之内,她需要规划厂房这些东西了。 其实一开始她打算在镇上租一家房子,改造成厂房做生产线,可后来打听了一圈,镇上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房子空着的,就算是有,人家的房子也不允许改造的太过分。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要自己盖,按照现代化的厂房布局,来画了设计图,几日的功夫,她将所有的细节都理顺了,图也画出来了。 可唯一的难题就是厂房应该建在哪? 若是建在镇上,这镇子太小,将来的销路不好打开。若是建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光是找地都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时间。 可将厂房盖在城里的好处就是,销路很容易打通,毕竟城里人有钱,对这东西的接受度也会更高。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趁这几日比较闲,就去桐城那边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地买一块,准备在年前把厂房盖出来。 京城里安王与赵雪词的婚事,只有半个月时间就要到了。但在他们成婚之前,赵夫人已经命人将金七的婚事安排妥当。 到底是衷心照顾了他女儿十多年,这婚事也不能委屈了他。 赵夫人派人将他的祖宅修茸一番,然后又在京中的外围买了一座上好的宅院,又从她手里的铺子拨了三家出来,分到他的名下,还给了不少的银子算是很丰厚了。 这一日金七早早的起来,带着府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去迎亲,作为新郎官,他年纪很大了,表情也不像年轻人那样满是欣喜,看着很是平淡。 新娘子盖着盖头上了花轿,跟着他回来以后进了洞房,挑开盖头的那一刻,一个圆脸浓眉大眼的姑娘白白净净的,娇羞的冲着他笑,很年轻,也很漂亮,看着也很温柔贤惠,和张夫人说的一样,是个好姑娘。 他目光也不禁柔和了些,喝了交杯酒,去前头招待宾客了,一天下来,喝的头晕眼花,脚步的虚浮,被好兄弟扶着,才走回来洞房。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烛光高照。 美丽的新娘子一身红衣,坐在那铺满红被的床上,柔柔的冲他看过来。 他低下了头,目光有些闪躲,片刻后新娘子起来到他身前,扶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坐在了床边,开始给他解衣裳:“相公,夜深了,你喝多了,赶紧躺下歇了吧。”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那柔和的笑意,告诉他自己忘了那些不该想的吧,你这一生,能陪她那么多年,已经很幸福了…… 不该想的,不要再想了,你没那个资格想。 头有些晕晕的,身上不怎么使得上力,可还是伸出手,将给他解衣裳的女子,拉到了他的身下。 第二日一早醒来,天已经亮了,宿醉过后的头疼,让他有些难以睁开眼,缓和了许久,才慢慢的直起身子。 还没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江云已经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正红,梳着妇人发髻,头上只插了一支金钗,可那艳红的衣服更衬得她肌肤白净,柔弱可人。 她端着饭进来,见他起来了立马扶着他的手:“相公起来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端洗脸水,你洗过脸再用饭。” 金七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女人,为他忙前忙后,心里忽然暖暖的,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这一日天气晴朗,一早沈玉便让刘斗驾着马车带她进城里去。进城的路途并不远,去一趟只要两日的时间。 到了城里之后,他们找了一家差不多的客栈,收拾好之后,便去找了梅娘介绍的一个人,向他打听哪里有愿意卖地的地主。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来岁,胖乎乎的圆头正脸,个子不是那么高,人看着很是和善。 一听说是梅娘介绍来的,立马端茶倒水招呼着他们坐下,仔细说着这桐城周边地的价位。 “咱们这桐城,别看不大,但是离京城近,这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那些年旱涝不均的,地也没人要就便宜些,这几年,风调雨顺,这地价也水涨船高了。” “前些日子梅娘捎信来说,姑娘你想买地用来盖房子,我特意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觉得城北那边最适合,那地界平坦,周围有不少小村落,也不是很偏僻,最主要的是,城北那边的地要便宜一些。但是只一条啊,别买姓杨家的地,那可是个老流氓,不好惹的。” 梅娘办事就是稳妥,一封信捎过来,人家连哪里的地最便宜都给她打听好了,不过姓杨的地?老流氓? 沈玉来不及多想,急忙道谢:“多谢陈老板,这一次叫您费心了,若是成了,我还得请您吃一顿饭,到时候还要你赏脸才行。” “哎哟,姑娘说这客气话干啥,梅娘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别客气!我这就叫伙计带你们去北边那边看地,店里忙,我也就不亲自跟去了,姑娘见谅啊。” “您忙您的,也不必伙计跟去了,您给我们一个地址,我们自己找的着。” “那哪行,怎么着也得叫伙计跟上的,不然一会迷了路也麻烦。” “那就多谢陈老板了,让您费心了。” “不客气不客气……” 店里的伙计,是个小伙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很是机灵,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衫,看着他们自己带了有马车,直接便撩起衣摆在前头赶车了。 刘斗不太想坐马车里头,他个子高总觉得坐在这里头闷得慌,况且他也不想和沈玉挤在那个车厢里头,总觉不自在。 城北距离这里不远,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 繁华的街道拉在了后面,走着走着便到了村道上,远远看去有几个村落,都被高高的树林环绕着。 沈玉觉得这个地方真不错,附近有村落,以后工厂里请人可以从这村子里面请,而且这里距城中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距离,不管是买原料还是出货,路好也都很是方便。 唯一不太合适的就是这地的价位了,据说一亩地现在要三两银子呢,她手里也才二百两银子,还得买地,还得盖房,还得设置生产线,还得招工,还得买原料,一切的一切都得花银子,指不定根本不够呢…… 又走了大概两刻钟,马车便停下了,他们一下马车看着前头一个挺气派的院子,围墙都刷成了白色,红砖灰瓦的,像是很有钱的地主家。 “姑娘在这等着,我去和管家打声招呼,一会他就带着咱们去看地。” 沈玉点点头,看着小伙子去敲打红木大门,片刻后门开了,出来一个一样年轻的小伙子,问了来意,便进去通报。 又过了没多久,里头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精瘦精瘦的,手里提着一个烟袋,身上穿着绸衫,一见沈玉和刘斗二人眯着眼笑:“这位姑娘想要买地,买几亩,用来做什么的?” 沈玉笑着上前:“这位大叔好,我想买十来亩,盖些房子,以后做个小生意。” 刘管家闻言笑笑,伸出一伸手示意她一同走,一边说:“看来姑娘做的不是普通生意呀,十亩地也不算个小数目了,姑娘跟我来先去看看。” 管家说着带他们往那边宽阔的地方走,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一片很大的田地跟前,似乎是要种春花生,所以这地都荒着,远远看过去地的那头还挨着几座小山坡,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长这些低矮的野树。 沈玉看了看周围,距离村落倒也近地也平坦,倒是个好地方,便笑着问:“那大叔,您这块儿的地是个什么价位?” 刘管家笑着,冲她伸出三个手指头:“这片是留的春耕地,来年准备种春花生的,每亩地的产量花生都在八百斤左右,是绝对的好地。” “按照咱们桐城地价的价格,姑娘要十亩需33两,一亩地,三两三钱银子。” 沈玉闻言轻轻皱着眉头,“可是大叔来之前我也是打听过的,说是城北这片的地,也最多也就三两银子一亩,怎么到您这儿又贵了三钱?” “我这一次性就是买十亩,您不能少一点吗?这地我瞧着真挺不错的……” 那管家君摇摇头,抽了一口烟袋,好像并不在意这生意能不能做成一样:“姑娘,这价位不高了,您去城南看看,那边的好地动辄要三两七八钱的银子,这城北才要三两三钱,真的很实惠了!” “你要实在觉得贵,可以自己去村子里找那些乡下人去买,但想买到像我这么一大片十亩的,基本上你是找不到。” 沈玉冷笑,就因为乡下人手中不可能有连在一起的十亩地,所以才会找地主家买,他还真是会坐地起价! 那管家悠闲的抽着烟的,也没有催促沈玉,迈着步子在这田埂地头走走看看,像是出来散步一样。 刘斗站在沈玉身边,弯腰看了看这地,地面平坦土质优良,一亩地产量在八百斤左右,也不是唬人的,想着便站起身跟她说:“一亩地三两三钱银子是贵了些,但这地我觉得值这个价位,你要是觉得贵,咱们再去别的地打听打听,反正这十里八乡的,又不是他一个地主。” 沈玉也觉得有些贵了,毕竟手里的银子不多,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节约开支,况且,多看看也没有坏处,若是真的找不到好地方再来买就是了。 便转身问了问那小伙计:“这附近还有别斗地主家卖地吗?” 那小伙子点点头:“再往左走半个时辰左右,还有一个地主大户,那手里地也不少,只不过就没这儿的地好了,什么价位也不太清楚,而且那家姓杨,老板说别买他杨家的,咱们还去看吗?” 沈玉点点头,“只是看看不一定要买。” 转身和那管家打了声招呼,便要转身离开,那管家看着他们要往左去,叼着烟袋,冷冷一笑:“姑娘,我是真的没诓你,前头杨地主家呢,的确也有地,但他的地可没我这儿的好,而且我敢打赌,你买了他的地,一定会后悔!” 沈玉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来,做生意有竞争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像这样当着客人的面,败坏别人的名声,这算是恶性竞争了。 沈玉不太喜欢这样的人,当下对着管家便没了好脸色,还没去看一眼呢,就说人家的地不好,买了一定会后悔,虽说心里已经有点膈应那杨家,毕竟陈老板也特意提过,可是她又不是瞎子,好地坏地难道还分辨不出来? 管家看着他们坐上马车走,长叹口气摇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的就看到又一座大宅子,这一次刘斗下去敲门,没多久出来了一个妇人,三十多岁穿的倒是艳丽,一身玫红还带着金耳环,很是气派。 “两位买地就跟我来吧,在前头不远的地方。您这会儿来的正是时候,眼下还没开始春耕,正是买卖的时候,若明年春日来,庄稼地种了粮食就不卖了。” 那妇人很是活泼的性子,说说笑笑的边带到他们地头田间,他这一片儿地倒很是平坦,前后左右几个村子围着这块地,也没个小山坡,看着道路也是四通八达的。 问一下价格,三两一钱银子一亩地,比刚才那一家足足少了二钱银子…… 可沈玉又想起了陈老板的话和刚才那管家的提醒,也觉得有些怪异,这两家地主也没隔多远,怎么一家的地那么贵,一家的地又便宜这么多,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刘斗在这地里走了走,发现这一片比刚才那一快也没什么差别,就躲到沈玉跟前,小声的说:“这两家卖的地都没什么差别,而且照我看,这一片还没有小山坡那些乱七八糟的,倒是更适合。” “唯一不好的就是陈老板提醒过咱们,我觉得稳妥点,咱们还是别要这一家的,毕竟咱们外地来的,惹不起的本地的老流氓。” 沈玉只是觉得,地太过平坦反而叫人觉得在这里盖了房,四周空旷旷的,便问那妇人:“有没有离村落近一点的,荒地也行,我买来盖房子也不是为了种田。” 至于刘斗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流氓……她可不怕!只要价钱合适,这地她就敢拿! 那妇人闻言看了看四周,指着南边那一片儿:“那片地这两年一直都荒着呢,只因里头长了一种草,种庄稼不管怎么拔都拔不干净,都把庄稼给吃了,所以这两年也没人去种了,一直荒着呢,姑娘要是想去看就去看看。不过这荒地也要便宜一点,二两八钱银子一亩。” 刘斗闻言皱起了眉头:“这长满野草的荒地还要这么贵呀?” “没办法,咱们这地界,就算是荒地也有人争着买呢。况且这块地呀,距离村子近,前几日还有人家来问着,想买回去给儿子盖新房呢。” “但我家老爷不想做小生意,就一直扔在这儿了,如今你要十亩,这里刚好九亩半,也差不离了。” 一行人说着,便来到了荒地前,的确是要离村子近一些,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比那一处空旷的看着要有烟火气一点,沈玉对这块地很是满意。老流氓什么的,此刻在她听见价钱以后,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便转头看着那妇人,笑了笑:“大姐,你也别诓我,这长满野草的荒地还要到二两八钱呢?二两半,这地我全部都要了!” 那大姐闻言笑眯的说:“这位姑娘,我家这地真不算贵了,二两半真是不行,不过你一次性要这么多呢,这样吧,您跟我一块儿回府去,我帮您在老爷面前说说话,指不定能少点呢。” “那就谢谢大姐了。” 一群人就要到杨家去,刘斗跟在她身边心里直跳,凑近她耳旁:“不过是便宜了几两银子,你平时也没那么抠啊,我觉得这地便宜的太蹊跷,还是不能买!就算是要买,也得回去打听清楚再来!” 沈玉闻言蹙眉看着他:“若是以前的还真是不在乎这几两银子,可是如今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能便宜一点是一点,你别说了,我有分寸。” 刘斗心里虚头巴脑的看着她,她就是太自信自己不会错,改明被人坑了,她菜知道要改改这毛病! 到了这地主家,好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二两六钱银子买了九亩半,当场便拿了地契。 沈玉浆地契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装进腰包里,看着刘斗那紧促的眉头:“你黑着脸做什么?我省下来七两银子呢!” 刘斗无奈的看她一眼,“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错过!走吧,这两日在城里找些盖房子的工匠,准备准备,咱们就可以开工啦,反正图纸都已经画好了,哪家能看懂我的图纸,这活便给那家做!” 刘斗却没觉得那么容易,就她画的那些东西,看着就眼花,谁能看得懂,再说了,总觉得这地便宜的过火了…… 冬天越发的冷了,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回到娘家的张氏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 上次她带着伤回去,没得到好的照顾不说,银子也被哥嫂抢走,被气得吐了血,一口药也没吃,硬生生在这床上躺着,躺了十天半个月才有了下床的力气。 而这个时候,她的好大哥好大嫂,已经拿着她的银子,开始给他们儿子盖房子,说媳妇儿了! 张氏近日有些咳嗽,大嫂也没人给她请大夫抓药,她就叫娘跑去野地里摘些草药回来煮水喝,可喝了好几日,却一点也不见好,反而有更严重的趋势。 这一日,爹娘帮着去盖房了,只有大嫂一个人在家,午饭人家只做了自个儿的,等她去盛饭的时候只有刷锅水。 她站在那冰冷的锅灶前,委屈的流下了眼泪,想起以前自己和沈财在一起的日子,多好啊,可偏偏她却不知足,总觉得日子不好过。 现在后悔也晚了,可想着她又觉得不甘心,十几年的夫妻,说散就散吗?那个不要脸的胖梨花,就那么好? 那个女人不知廉耻的勾引了她的男人,拆散了她的家,为什么没有遭到天谴?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痛不欲生,偏偏这一会儿,张大嫂从屋里出来了,看她傻站在厨房里头,也不去洗碗,冷冷哼了一声:“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了睡,像猪一样!没看到碗还没洗呢,还不赶紧刷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难怪人家休了你!” 张氏不想再忍耐了,她的银子都被抢走了,大哥大嫂不但一点也不感激,反而天天对她横没竖眼。如今更是可恶的,连饭都不让她吃了! 她狠狠的咬着牙,愤怒的回头瞪着大嫂:“明知我病得起不来,为何不做我的饭?” 张大嫂闻言轻蔑的看她一眼:“瞧你说的,这不是下来床了吗?你也就吃的时候勤快点,怎么做饭的时候没见你蹦个影来?” 说着,她进了厨房里,用勺子在那刷锅水里搅了搅,浑浊的饭汤和水,盛在了她用过的碗里敲了敲:“谁说没给你做饭,这难道不是吗?” 张氏眼圈已经红了,无比愤怒的瞪着她:“你当我瞎,这分明就是刷锅水!” 张大嫂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将勺子扔进锅里,双手环胸靠在了门框上,看着她满眼轻蔑:“一个被休的女人,我没让你到镇上要饭,给你留了刷锅水吃,就就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还挑三拣四呀?也不看看你如今的德行,有那个资格挑吗?” 这一刻,张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狼心狗肺!看着大嫂那张狂的笑容,她想到自己的银子,实在忍不住想要弄死她的冲动,抄起放在锅里的铜勺,一把便摔在了大嫂的头上! “啊!”只听张大嫂一声惨叫,她便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跳简直不敢相信张氏会跟她动手!这一阵子一直像小绵羊一样躺在床上下都下不来,天天都是老太太端吃端喝,端屎端尿被人伺候着。 若不是想着刚刚把她手里的银子拿过来,若是现在就把她赶走,肯定会招别人说闲话,所以就想忍着她的,可这个贱人今天居然敢打她,简直是找死! 张大嫂揉着被瞬间打出来的包的头,愤怒的起身看着她,那铜勺还被她攥在手里,她红着一双眼,手再次举起来像是要打过来,她身强力壮的,立马上前一把将她推倒在柴火窝里,抢过张氏手里的铜勺,对着张氏的球就是一顿敲! “打死你!敢跟我动手!贱骨头!” 梆梆梆的声音敲在人的头骨上,很是沉闷的声音,听着叫人心中难受,张氏疼得厉害,立马大叫起来。 “啊!滚开滚开!” 张大嫂嫌吵,却拿过一旁的干草就往她嘴里塞,一边骂着:“不识好歹的贱货!居然敢跟我动手,你一个被休弃的烂货,我养着你都不错了,还嫌东嫌西的!还敢打我,想死是吧,我就成全你!” 张大嫂是个狠人,若还是公婆在,好歹还给她留一分面子,可今日公婆不在,她就更是肆无忌惮,拎着那铜勺子,使劲的在张氏头上敲了十几下,才摔到了一旁。 这一刻张氏无比凄惨,还未好全的手指头,又开始疼得颤抖了起来,头上被那铜勺敲打虽说没出血,可此刻额头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大,疼得她简直一双眼都睁不开。 嘴里还被这可恶的女人塞了一大把的干草,她使劲的吐了很久才吐干净,嘴里全是灰,红着一双眼站起身来,就想和大嫂拼个你死我活,可张大嫂才懒得和这个女人打,她还要向工地上看看她的新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当即便一把揪着张氏的衣领,使劲的将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身子推到了大门外,狠狠的踢了几脚:“不要脸的东西,嫌弃我家的饭不好吃,那你别吃啊,滚出去要饭去吧!” “一天到晚都躺在家里等着我给你端吃端喝端屎端尿,我又不是你请来的老妈子,凭啥叫我伺候你?” 张氏被推倒吃了满嘴的土,回头就哭喊着:“没良心的东西,你抢了我足足三十两,如今钱到手了,连顿饱饭都不让我吃,像你这种黑心肝的东西,迟早遭雷劈!” “血口喷人!你要是有三十两还能被休了,滚远点,少来我家蹭饭吃,我可养不起没用的猪!” 张大嫂才不怕她叫,反正钱都到手了,儿子也马上就要娶媳妇了,这个女人于她而言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了,至于那些说闲话的,无非是嫉妒她手里有银子罢了,她才不在乎呢,这年头谁有钱谁才了不起! 反手将大门一锁,看着她匍匐在家门口,一身灰的那个狼狈样子,又将她踹了几脚,这才扭身就走,旁边的邻居见她这么可恶,只缩着脖子摇头叹气,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来拉张氏一把。 怎么着都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怎么好上前插手,得罪了张家媳妇,那个可恶的指不定要生什么事端呢。 “遭雷劈的东西,遭雷劈的东西……” 张氏气急了,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的嘀咕着这句话,眼下肚子饿的咕咕叫,门也被锁上了,她家也进不去,现在真正是被轰了出来! 又被打的这么惨,连头都抬不起来,村子上看热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一刻,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觉得为什么活着这么难?她要遭这么多的罪,为什么以前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成现在这样了? 无意识的走着走着,又回到了以前的村子,站在那路上远远的看着村子里闲着的人,都在那树下聊天,她便急忙躲到一旁,想等天黑了,再去找沈财求求情,说不定他会看在儿子的面上,给她一次机会呢…… 可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就见沈财路口像是上工回来,她也不顾旁边还有几个工人,从那树后蹿出来,一声哭喊,便拽住了沈财的手臂:“相公,是我呀,我有话跟你说!” 沈财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一会居然又来找自己,看着她那个样子,就知道是被人打了……狠狠的皱着眉头,厌恶的甩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说完,转身便要走,可张氏却立马上前,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喊着:“相公,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事儿,可就算是念在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我好歹给你生了一对儿女的面子上,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活路了……” “我的银子被大哥和大嫂他们抢走了,他们也把我轰了出来,你若是不管我的话,这大冬天的我一定要冻死在这外头,相公我求你了,帮帮我吧……” 沈财不想搭理她,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冻死在外头,也觉得有些可怜,都被人打成猪头了,想必这阵子没少在娘家受委屈。 银子也没了,以后也更是没了活路,想着便将她踹开,不耐烦的说:“你先回家去,在破房子里等着,等我吃完晚饭给你拿些吃食,你自己去别处吧,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我跟梨花过得好好的,不想因为你多生事端。” 沈才说着急忙走了,张氏听了他的话,觉得有点希望,便起来跑到了那被烧坏的破房子里,想着等天黑后他过来,再好好的求求他。 沈财回到家里,梨花已经做好了饭,她四十多岁了,也想好好的过日子,自打和沈财在一块,男的出去干活,女的在家做家务,日子倒也自在。 沈财洗了手坐在桌边,想想还是把这件事和梨花说了:“她现在挺惨的,我方才见了,都被打成猪头了。好歹也给我生了儿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一会吃了饭,我把家里的馒头给她拿几个,你再给我几十文钱我去帮她一把吧。也正好交代她,叫她以后别来寻我了,咱俩过的好好的,我也不想再见到她。” 梨花闻言拿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了往日那样笑眯眯的样子:“相公说的是,好歹也是为你生儿育女过,现在这么可怜,瞧这也叫人心疼……这样吧,你干了一天活累坏了,一会儿啊,我去把东西给她送去,正好也劝劝她。” “毕竟现在你是我男人,这黑灯瞎火的去找她若是被人看见,赶明儿你又要被人戳脊梁骨来,还是我去吧,你在家歇着。” 沈财闻言感动得不行,看着梨花的一双眼满是喜欢:“梨花,你真好,你真是这世上我见过最好的女人,我真是后悔没有跟你早点认识。和张氏的那些年,我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每天都特别开心。” “我想了想,还是给她拿二十个铜板吧,反正她估计也只是一时跟家里人闹了别扭,赶明没地方去了,还会回娘家的,要是给钱给多了,你又不能买新衣裳了。” 梨花闻言喜滋滋的笑着,这老实男人的好处就是随意你怎么糊弄他都不知道:“得了,我自个儿有分寸,你就别管这事儿了,我铁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啊。” 吃完饭,胖莲花伺候着沈财洗过了,这才提着东西出来,往那被烧坏的破房子去,天黑了村子里基本上没什么人,大冬天的外头冷的要死,也没人出来瞎晃。 她提着昏黄的灯笼,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沈财那被烧坏的房子外头,冷冷哼了一声,走进了院子里。 张氏似乎是听到动静了,从那漆黑的破房子里出来,兴奋的一看来的人是胖梨花,一时间吓傻了,站在那里不吭声了。 胖梨花笑的娇媚,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接着将灯笼挂在那破败的墙头上,这才看着张氏幽幽一笑:“我说张氏,你也太不要脸了吧?现在都被我相公给休了,你还来纠缠,你娘家的饭,不好吃吗?” 张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沈财回家,一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了! 可恶!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被你看不起的女人嘲笑鄙夷!这一刻张氏,即便站在这黑暗之中,有一种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裳暴露在日光下一样,羞耻气愤的睁不开眼! 梨花见她不吭声,提着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步,张氏这才看清,她手里居然提着一个小桶,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小桶里都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眼前的梨花忽然一笑,连着桶扣在了她的头上! “唔!”她瞬间想躲却已经晚了! 顿时,浓烈的臭味和那黏糊的东西,从她头顶留了下来,脸上,鼻子上,嘴巴上,脖子里,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恶臭味! 这个贱人!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拿粪泼她! 胖梨花看着她这副凄惨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将那小桶往旁边一踢,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扶着墙,好半天才喘过一口气。 “哈哈哈!瞧你那个样子,都被人休了,还不要脸的纠缠!还想问我相公要钱,我不打死你都是好的,泼你粪都是轻的!” 恶心的屎尿从她头上一直往下滴,张氏眼睛也睁不开,即便心里再怎么想怒骂胖梨花也不敢张开了嘴,生怕那恶心的东西流进了她的嘴里,死死地闭着! 可这一刻黑灯瞎火的到处都看不见,她想找水去洗也没办法,只能这么硬生生的受着,偏偏胖梨花那张狂的笑声在她耳旁听着,更是刺激的她快要疯魔了! 她呜呜的闷哼着,弯下腰在地上一阵摸索,随便摸索着两块烂砖头就胡乱砸,试图想在这黑暗中砸死胖梨花! 可胖梨花人家看得见呢,人家转身往的门后一躲,那乱飞的砖石便砸在了墙上。 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臭味,胖梨花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那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进去,过来见张氏不捡石头了,这才又进来靠在了墙边说:“人活一辈子都得讲良心!我虽然不要脸了些,可我从来不干坏良心的事儿,像你一样亲闺女都拿去卖了,有了现在的下场也是你活该!那是老天开眼,你也怨不得别人!” “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以后你若敢再来骚扰我相公,下回到你头上的就不是屎了!我定要揪着你的头发,倒满了油,一把火烧死你,叫你尝尝我梨花的厉害!哼,一身的怪味臭死了,赶紧的滚吧!” 眼睛睁不开,张氏只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知道胖梨花走了,浑身上下都是恶臭,她实在受不了了,眼泪也在眼缝中挤了出来,匍匐在地上许久,又冷又饿又臭,她摸索着爬起来,实在在院子里找不到一点水,才顺着记忆往小河边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才听到了水声,可还没摸索着弯腰洗洗脸,整个人就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 第179章 当我是吓大的 沈玉一早早早的起来,在客栈吃了早饭之后,便和刘斗一起出门,准备找盖房的工匠。 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提前的打听,昨日下午他们两个已经打听过了,在这桐城里有数不清的泥瓦匠包工头。 沈玉想着她十亩地的地面,最起码要盖六亩地的房子,也算是大的工程量了,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包出去才行。 沈玉他们一路打听着过来,找到了一家,人家老板正在院子里忙,正在做桌子,拿着锤子钉子在院子里敲敲打打,沈玉说明了来意,人家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问:“要盖五六亩的地?那房子至少也得七八十来间那么多,这活挺大的。” 他倒是来了兴趣,给沈玉他们倒了茶,这才坐下:“你的地在哪?离这远不远?” “就在城北的柳子村。距离这里并不远,半个时辰就能到。” “柳子村啊……”老板是个年轻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听到她说柳子村,顿时脸上露出一抹很奇怪的笑容,幽幽的看着沈玉:“其实你这个活挺大,我也挺想干的,只不过近来不巧,手底下的人都在忙着别的大院,实在是分不开身。” “更何况现在大冬天的,指不定早起要上冻,即便是接了你的活,三天两头的冻啊,下雪呀,也出不了活,也弄得你心急,所以啊,姑娘你还是去别处瞧瞧吧。” 沈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来说有十来间的房子要盖,他还一副很是上心的样子,怎么一听是柳子村就不乐意了,推三阻四的,大冬天的上冻是常事,可难道人家盖房子的都要挑到春天才行? 又或者是因为,杨家那个老流氓? 这老板也不啰嗦,说着便直起身子,一副送客的样子,拿起锤子又开始敲敲打打,沈玉没办法,问了两句为什么人家也不会打,只能带着刘斗离开去找下一家。 这一片大部分都有包活的,算是建筑业一条街,一家一家挨个问也能找到不少。 可让沈玉没想到的是,连着找了四五家,一听是柳子村杨家的都不乐意来,明明一开始都觉得这是个赚钱的活,想捞一把的…… 到了最后一家的时候,沈玉坐在这里不走了,老板娘是个女的,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到她坐在这不走,无奈的叹口气:“我说大妹子啊,你坐着我这儿不走也不行,这柳子村的活儿我们是真不敢接!” 沈玉闻言皱眉看着她:“大姐,我今天跑了一上午了,没一家接我手里的活,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说实话,你们为什么都不接吧?” 那大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长长的叹口气看着她说:“你道那地为什么那么便宜呀?就是因为本地的没人买,只能坑你们外地人,这外地人见那么便宜,自然是一坑一个准儿!” “可为什么我们本地人不买呢?因为这房子没法盖!那老地主是个老流氓,从他手里卖出去的地,非得用他手里的包工头,你若是不用他的人手,就让流氓天天去骚扰你,你这房子也甭想盖!” “现在你是没带人去那地里盖房子呢,你若是不跟他打招呼就带点人去,你瞧着吧,闹得你连地基都挖不了!” “大妹子,言尽于此,我也不能跟你多说了,你还是回头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桐城这么大,指不定真有硬骨头,敢去跟他老流氓拼一把呢,我们这做小生意的是真没那个本事。” 说到这里,那大姐很是疑惑的看着她:“你既然能找到城北,就一定是打听过的,为啥还要买杨家的?” 沈玉闻言喉咙梗着……她总不能说,她不信邪又贪了便宜就…… 可她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敢情卖给自己地的人连人家盖房都要管,都要赚一笔,难怪没人敢接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呀! 那这下要怎么办?若是把房子交给那老流氓盖,价钱贵不说,肯定质量也不过关!因为自己一意孤行,现在接了个烫手山芋,扔也没法儿扔了! 回头看一眼刘斗,他也气的不行,用眼珠子斜着她……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客栈,坐在屋里头,思前想后觉得不能这样子下去:“沈玉,诺大一个桐城,我就不信,还真的没人接咱们手里的活,不敢去那老流氓手里抢生意了,你现在先歇着,我再出去打听打听城南那边有没有人接!” 沈玉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他倒是眼色好,看她知道自己贪便宜办错了事儿,也没再啰嗦…… 不过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买了你的地,在你那盖房子,还要用你的施工团队,这是什么道理?强买强卖? 这也忒不要脸了! 想到那天,那边的刘管家说她买了这边的地,一定会后悔,她此刻还真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就买了贵一点的地,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搞到现在这十亩地窝在自己的手里,若是想要卖出去,本地人不买!外地人哪有那么好碰?若是要把这地卖给老地主那个老东西,一定要二两银子都不会出! 不要脸的老东西,高价把地卖了出来,若是盖不成房子,人家没办法了,自然会把这地再卖到他手里,不管怎么着他都是赚的,做人怎么这么阴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沈玉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闷亏,此刻肚子里满满都是气,第一次明白流氓不好缠是有几分道理的!连着喝了两杯凉茶,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可门外店小二忽然敲门:“沈姑娘,您在屋里吗?有人找!” 沈玉觉得疑惑,她在桐城又没有认识的人,除了一个陈老板,一天到晚忙生意之外,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想着便起身将门拉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很瘦个子也不高,穿着一身蓝衣冲她拱手浅笑:“沈姑娘是吧,敝人杨东,您买的地,是我家的。” 沈玉闻言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倒是让他儿子先来了! 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当然是还不能撕破脸的,想着便淡淡一笑,侧过身子:“杨公子请进。” 杨东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在桌边,看着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裙子,模样倒是清丽,不知道她买了地到底是要做什么…… 沈玉坐下,客气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看着他:“杨公子这次来所为何事?咱们的地契都已经换过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东摆摆手:“地契并无问题,鄙人来只是想问,沈姑娘打算什么时候盖房呀?这地也买了几天了也没见个动静,就想着来问一问,也好帮把手。” 沈玉心中冷笑,什么帮把手,说的倒是好听!淡淡一笑:“最近有些忙,也就没着急弄这个事儿,什么时候盖房子我这边也还不确定呢。只不过地都已经卖出去了,杨公子这么热心来问这个啊,倒是叫人觉得挺奇怪的。” 那杨公子嘿嘿一笑,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才说:“沈姑娘是外地来的,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咱们这儿一向是从主家买的地,主家管盖房子的。所以鄙人就是来问问沈姑娘,打算什么时候盖,我那边也好准备起来。” 果然如此,那位大姐说的还真不错,这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脸皮城墙都厚,还说什么是他们那的规矩,狗屁规矩! 沈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杨公子可少诓我,我虽是外地来的,却也没听过天下有这样的规矩!我从你手里买来的便是银货两讫了,我的房子想让谁盖就让谁盖,和杨公子你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所以也就不用您费心了!” 杨公子似乎是看多了这样的事儿,听到这话也不恼,只笑嘻嘻的站起来说:“沈姑娘,这还是入世太浅呀,不懂得这世间有些事道理说不清楚,不过既然你如此说,那鄙人也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走到了门口,跨出门槛之后才回头幽幽的笑着:“沈姑娘不用我的人盖房也没事儿,但你要真能在我那盖起来,才算姑娘有真本事!” 他话一说完,人便走了。 沈玉气的要死,只觉得肚子都快要气爆了,站起身来,狠狠的将门一拍:“无耻之徒,居然上门来威胁我,当我是被吓大的呀!” 活了两世,什么样的新鲜事儿没听过,什么样的无赖没见过,她连连环杀人犯的照片都见过了,还怕你个瘦猴地地痞,做梦! “就要自己带人盖,我不但要自己带人盖,我还要盖的好好的,盖的气派,气死你!” 想着便深深吸口气,将楚云亭给她打的兔毛领子围在脖子里,转身出了门,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一个桐城,真的没一个人肯接手她的活! 不过是个老流氓,她就不信还真斗不过了! 但她对桐城不了解,所以转了一圈还是去找了上午的大姐,毕竟他们同行之间更为了解。 那大姐见她又来头都疼了,“我说姑娘,您的活我们是真不敢接,您就算是天天来,我也不会同意的呀。您就别再白费力气了,还是让那老地主给你盖了吧,省得耽误您的事儿。” 沈玉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只对着那大姐笑笑,上前说好话:“大姐,我不是有意为难您来的,就只是想着,给你打听打听这桐州城,估计有哪一家敢接我手里的活儿,我自己去求他们。” 那大姐听着她不是来缠着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坐下:“你这不是来磨我的,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说来着桐州城要说我们盖房子的这一行啊,做得最大的,还数刘家了。” “刘家可是京城的大户,据说他们祖上出了两位修皇宫的呢,皇宫里的不知道哪一个宫殿就是他们家的人修的,到后来,一大家子分枝多了,手艺也没那么精了,但比我们这些还是要好得多。” “咱们桐城有刘家一个分铺,就在街中间福来酒楼旁边那个巷子里头的第二家。姑娘若是不死心,就去刘家看看吧,也就他们一家,估计敢接你手里的活儿了!” 沈玉闻言笑着,和大姐道了谢,形势看来很是严峻,看来那老地主背后很有靠山,若不然就他这样的行事风格,怎么能在桐城混迹这么久,却没倒台? 要知道,为虎作猖那的身后有虎才能做恶,若她没猜错,这老地主身后指不定有什么大来头……但,她可不怕! 顺着老大姐说的到了街中间找了好一阵儿才找到了刘宅,大门开着,她直接便走了进去,院子里倒是有几个小厮,其中一个机灵的上前便来问话:“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沈玉笑笑:“我想找你们老板。” “姑娘稍等。” 过了没片刻,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来,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袍,面容俊秀,双眼不是很大却很有神,皮肤不是很白,但却很有精神,一看就是常日在风吹日晒的那种人。 “听说姑娘手里有活?” 沈玉点点头,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好:“我手里有十亩地,盖房面积占地六亩左右,下来就是十多间房的样子,公子若有兴趣,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刘子奇就喜欢做事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的雇主,看这姑娘也是爽快之人,当即便迎进了屋里,上了茶。 沈玉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所以在坐下之后,还没喝一口茶,便将她设计的图纸拿了出来,摊开在桌上,放在了刘子奇的面前:“公子请看,这是我画的房屋设计图,听说你们这里个个都是建筑业方面的精英,还请公子帮我看看我这图有没有问题?” 毕竟她不是学设计专业的,能把草图画出来像样也已经不错了,果然在刘子奇拿到这张图之后,便指出了毛病:“你这里画的不对,房子若是这样衔接,然后住不了几年,墙体便会裂缝。还有这边你这个门窗设计的也不好,位置也不合适,都需要修改一下……”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子奇拿着她的图,不到一刻便指出了好多毛病,人家顺手还拿起毛笔在她的纸上,涂涂抹抹修改了一番。 不过沈玉倒是看得出来,他对这张图似乎挺有意思的,毕竟她这个设计风格是按照现代化工厂的设计,和这里的所有房子格局都不同,想着便抬起眼眸看着刘子奇,微微一笑:“刘公子,那我这个活你可以接下吗?” “可以。” 沈玉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连问盖在哪里都不曾问便答应了,倒是挺轻松的。 可一想到那个姓杨的说过的话,便又皱起了眉头,看着刘子奇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透个口风,可想了又想觉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愿意给盖房子的,若是说出了真相,指不定人家下一秒就要拒绝,便不再开口。 “那公子安排一下吧,我希望工程能够越早开始越好,毕竟离过年的时间也没几天了,我想在年前,把房子盖起来。” “姑娘放心,我手里人多的是,你要着急的话,明日都可以开工,哦,对了,刚才忘记问了,你的房子是要盖在哪?” 沈玉闻言身体僵了一下,暗道自己是傻瓜,你不说人家会问呀!要不然怎么找到地方去盖房?笑容有些僵硬,看了他片刻,直到人家的眼神充满疑惑,她才说:“我的房子在城北,柳子村……” 刘子奇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来。 沈玉看到他这个模样,顿时心下一凉,完了…… 刘子奇愣了片刻,这才低头看手中的那张图纸,这样怪异的图纸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若是能将这房子盖起来,指不定能讨得叔伯的欢心,来年将他调去京城,他就能学更多本家手艺,自己再琢磨,也总是达不到想要的境界…… 可城北柳子村,整个桐城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个极其难缠的地痞流氓。 他想了想,手里的纸还是想要放在桌上,沈玉见此,立马伸出手来冲动的按在他的手上! 也忘了什么男女大防:“刘公子,我知道你一听到是城北柳子村,肯定不愿意接我的活,但是求你了,我知道除了你家之外,没人能将我画的图给盖好的!所以千万别拒绝我好吗?” “我真的不想把我的房子交给一群地痞流氓来盖,他们肯定会给我盖错的!” 刘子奇闻言纠结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双小手,毫不犹豫的将手抽了出来,那纸也落在了桌上,他只觉得手背一阵阵的烫,脸色也有些尴尬:“姑娘,城北柳子村那边真的很麻烦,你……” 他话未还未说完,沈玉便再次伸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双眼闪着亮光晶晶的看着他:“其实刘公子你不用怕,不过是些地痞流氓罢了,只要你答应帮我盖房子,其他的事情我都能搞得定!我保证,那些地痞流氓不会威胁到你和工人们的安全!” 刘子奇闻言很是不相信,就一个姑娘,她能斗得过城北那个老流氓…… 可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图上,这么怪异又复杂的图形,若真能把房子盖出来,族里那些人必定会对他另眼相待……想到这里,他还是决定试一把。 “那明日一早吃过早饭,姑娘请在路口等着我。” “多谢公子!” 沈玉高高兴兴的回去,刘斗已经回来了,耷拉着一张脸一看就没成事儿,她上前拍拍他的肩,吹了声口哨:“别担心了,咱们的房子有人接手了,明日一早便去动工!” 刘斗有些不敢相信,问了一遍,一边又生气那老地主的不要脸,一边又庆幸有人接手房子,他们就能动工了,美滋滋的去要了晚饭,准备睡个好觉,明日早些起来。 大冬天的张氏穿了一身的湿衣服,又脏又臭的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实在是找不到吃的了,不管经过谁家门口想要个馒头什么的,人家都嫌弃她臭都不给。 沈财那边胖梨花看得太紧她不敢去找了,饿了好几天又快冻死,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再次回到了娘家。 她浑身无力回到娘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四处都安安静静的,大冬天乡下人睡得早,她在村子里走路,惊醒了不少的狗,连连的叫唤着。 回到娘家以后,她也不敢敲门,知道现在敲门,肯定会被大嫂又是一顿毒打,想着便想了办法,搬了好多石头,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想着悄悄的偷点吃的,在想办法偷点银子出来,就彻底离开这里,可没想到,她刚刚跳进院子里,还没在厨房翻到吃的,张大哥和张大嫂已经被惊醒了,手里都拿着长长的棍子几步就冲到了厨房! 乌漆嘛黑的,张氏浑身又臭,头发挡在眼前看不清,张大哥和张大嫂只觉得是上门来偷的贼,二话不说,提起棍子就去打。 “不要脸的狗贼,居然敢来我家偷东西吃,活腻了是不是?” “打死你个贼!” 夫妻俩向来都同心协力,这一刻自然也是,棍子一个挨一个的落在张氏的头上身上,她开始不停的大叫着:“别打啦,别打啦!是我呀,大哥大嫂!” 张大嫂自然听出了那叫声是她,自然张大哥也听出来了,但夫妻俩对她很是厌恶,恨不得打死了事,听到她叫也没住了手,反而打得更厉害,没过片刻,张氏整个人便被打倒在了地上! “是我呀,是我呀!啊!” 她不停的叫着,叫声凄惨,这动静自然都醒了屋子里的张父张母,他们急匆匆的披着衣裳出来,提着灯笼一看,女儿被打倒在地,张母到底是心疼,急忙上去将儿子和儿媳推开:“你们俩眼珠子是瞎的吗?看不出来这是你大妹呀,还不快给我住手!” 张大嫂冷哼一声,撇撇嘴,将那棍子扔在一旁,双手环着胸靠在墙上也不说话了,张大哥也将棍子扔在一旁,站在妻子的身旁说:“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居然是大妹!我们在屋里睡的正熟,只听到厨房里像是有贼,拎着棍子就出来的,谁承想是她呀,不是跑了吗?既然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张大嫂冷哼一声,满是嘲讽:“你说为什么回来呀?虽然是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呗!你瞧瞧她一身跟乞丐似的,身上还那么臭,是不是没饭吃到粪坑里吃屎去了呀!” “大妹呀,不是我说你,你这被休的女人在娘家,有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这下出去跑两天知道了吧!知道外面的日子苦了吧,还不是舔着脸回来!哼!你要是真有骨气,这一走就别回来呀!” 到底是亲女儿,张父虽然心中不满,这一刻听到儿媳妇说话这么难听,也不免冷下了脸:“行了,少说两句吧。” 张大嫂见公公发了话,不敢再吭声,一撇嘴回屋去了,张大哥也没多看两眼跟着媳妇回去。 张母将疼得浑身颤抖的张氏扶起来,拉进了柴房的床上,闻着她一身的怪味儿,真像是掉粪坑里了,不禁皱着眉头,看着她这个又脏又臭的样子,回头冲老头子说:“你赶紧去烧点水,给大妞洗洗吧,瞧这一身臭的,难怪儿子他们没认出来呢,要是我我也只当是个贼了……” 张氏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最为难堪的时候,在娘家人面前展露,让她无地自容,羞愧万分,又无比的愤怒! 若不是大哥大嫂抢了她的银子,她没钱出去吃饭,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的下场,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娘,你可怜可怜我吧,先给我做完饭吃吧,我都快饿死了……” 张父闻言叹口气,摇摇头:“你说你好好的,也不知是发什么脾气,你大嫂给你做了好好的饭,你挑三拣四的不吃,挨人家那顿打也是活该……算了,我去给你做碗面,你等着吧,顺便给你烧锅水,好好洗洗,瞧这一身臭的……” 张氏听着爹的言语,又哭了起来,大嫂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肯定是把她打了一顿,回来告诉爹娘,说她吃饭挑三拣四,所以爹才会说她活该…… “行了行了,别哭了,出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这一跑几天,爹娘也很是担心,现在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在家过日子。明一早起来跟爹娘一块去给你大哥盖房子吧,等盖好了房子,咱们全家都住到新房里,到时候娘在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日子就好过了啊!” 张氏点点头,擦擦眼泪,掠过哥嫂的房间屋子还亮着灯,眸光露出一丝阴狠。 没多久,张父端来了一碗面,张氏吃了之后,洗澡水也烧好了,张母帮着她洗了澡给她拿了一身衣裳,穿好之后,让她睡了。 那又脏又臭的衣裳,张母直接扔在了外头,打算明一早就烧了,看着怪恶心的,也懒得去洗了。 吃饱喝足又洗了澡,肚子和身上都舒服干净了,院子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张氏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翻来覆去了好久,她在黑暗中再次折起身子,悄悄的拉开了房门。 夜色漆黑,院子里毫无亮光,她本就穿着一身深蓝的袄子,站在角落里更是不显人影,像幽灵一样。 她那一双眼紧紧盯着大哥大嫂房间的位置,许久才慢慢的推开了两个侄子房间的门。 大侄子睡在工地上,看着东西怕被人偷了,屋子里只有小侄子,今年才八九岁,躺在这床上睡得正香。 她睁着一双幽黑阴狠的眼,上前去将小侄子摇晃醒,拉着他迷迷糊糊的起来来到了院中,将她刚才顺手从厨房顺来的菜刀,横在了小侄子的脖子里。 小侄子一凉低头一看是刀,顿时就被这副架势吓得哇一声哭了! “娘!”寂静的夜里,这哭声尤为凄惨响亮,张大和张大嫂一听儿子哭了,立马的起来出来一看,心神俱裂! “大妹你疯了是不是?快把刀放下来?” 张大哥大声叫着就要上前来,张氏将那刀狠狠的往侄子的脖子里一压,只听到孩子一声惨叫,脖子立即出了血痕! 张大哥便像是被人抓住了腿一样,一步也不敢再往前。 张大嫂此刻看着张氏那双阴狠的眸子,是真怕了,慌得眼泪都出来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是气我前阵子打了你,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把刀放下来打我一顿就行!但你别为难孩子呀,那可是你的亲侄子呀!” 张氏阴狠的笑,手里攥着他们的命根子,他们还真是老实得像哈巴狗一样!对他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用这种手段,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像狗一样在她面前哀求? 张父张母也被惊醒了,出来一看,最爱的孙子被女儿挟持在手里,脖子上都流血了,浑身瑟瑟发抖,顿时尖叫道:“闺女你疯啦,快放开孩子!” 张氏却像是没听到父母的喊话一样,只直勾勾的看着大哥大嫂,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她唇角的笑容,更是让这一对夫妻,只觉得脚底都冒着寒意:“你们抢了我的银子,连饭都不给我吃,还要把我赶出家门,你说你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想拿着我银子盖房子,搬到新家里去过好日子,你们这梦也做得太美了!” 她说着这样的刀从脖子里拿了过来,放在了侄子的耳根子后面,嘿嘿一笑:“我数三个数,把我的银子都还给我,否则,我就把他的耳朵给割下来!” “不要!” 张大嫂见此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疼的厉害,立马跪在屋檐下面,满眼是泪的看着她:“大妹我求你别冲动!你要银子是吧,我把银子给你,你可千万别割我儿子的耳朵,千万别呀!” 张大嫂说着回头冲张大哥就大喊:“还不赶紧去,把家里剩的银子都给拿过来!” 张大哥狠狠咬着牙关,怒瞪了张氏片刻,只听她已经数到了二,这才立马转过身,回去到屋子里一阵翻腾,急忙将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就要走过去,张氏却一声大喝:“不许过来,扔到我脚下!” 张大哥心里的主意没了施展的机会,狠狠咬牙将钱袋子扔到了张氏的脚下,看着她慢慢的弯下腰,将那钱再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那把刀还放在儿子的脖子附近,他握紧了拳头,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大妹看来是被他们给逼疯了!一个不小心指不定真会伤害儿子,他不敢去赌! 张大嫂见此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腰哭着说:“大妹,银子都给你了,你把刀放下吧,那刀可利了……” 张氏闻言冷冷一笑,确定了银子收好之后,这才看着他们:“你们是我娘家人,按理说咱们可是最亲的,可没想到,你们比沈家还不如!” “沈家虽说是把我休了,可银子人家也没要回去,让我留着花用,省得我可怜!” “可瞧瞧你们!抢了我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留给我,拿着我的银子去盖房,去买衣裳穿,却叫我喝刷锅水,你们真是好毒的心呀!真当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 说到这里,她想起这几日的辛酸苦楚来,越加愤怒,一双眼底都红了,狠狠的将菜刀甩到了别处,伸出手来使劲的柠着侄子的那张胖脸,拧的孩子哇哇大哭试图挣扎,她就一脚踹到孩子的腿窝里,让他跪在地上。 “我今天这么惨,都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的!拿着我的银子,让你们的儿子吃得这么胖,还有新房住,我想想都想杀了你们!” 张大嫂哭也不敢大声的哭,生怕触怒了此刻的疯女人,只能低声的开始求饶认错:“大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鬼迷心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发火朝我身上发,别伤害孩子,他才七八岁那么小……” 张氏却丝毫不在意,阴狠的一笑,揪着孩子的脸,到了院门边上。 张大哥看着她要跑,下来一步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张氏,瞬间掐着孩子的头,重重地往那墙上一撞,瞬间孩子一生惨叫,人已经摔在了地上,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孩子额头上已经出了血。 “我的儿!” 张大嫂一声惨叫,便跑了过去,可张氏这一刻已经跑出了大门口。 张大哥早有准备,不会让她就这么跑了,在张氏出门扔下自己儿子的那一刻,转身便将挂在墙上他的弓箭拿出来,风一样的窜出去,连看一眼儿子都不! 听着前头邻居的狗叫声,和那仓皇的脚步声,即便是漆黑的夜色,他也依旧能追着张氏的脚步跑,他本就人高马大,此刻满心愤怒,自然脚步生风,没多久,便恍惚看到了前面的人影。 张氏没想到身后大哥在追,此刻头也不敢回,就这么拼命的跑,可她没想到的是,大哥居然拿了弓箭! 村子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出水,这附近有山,村民们闲的时候总要进山去打兔子,多少都有些箭术,张大哥将自己削出来的木箭搭在弓上,站定,看着前面那个漆黑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放箭! 唰的一声,只听前面张氏一声惨叫,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措不及防的这么一摔,她牙齿都磕掉了两三颗。嘴上全是血! 回过神来,还没动一下,只觉得小腿钻心的疼,借着月光一看,腿上直挺挺的扎着一根木剑,而后面,张大哥已经提着弓箭飞快的跑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那黑影像是乌云压顶! 这一刻张氏彻底是怕了,她没想到,大哥居然敢拿箭射她! “大哥,大哥,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得而已,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张大哥见她这一刻,像受伤的兔子一样躺在这一动都不能动,冷冷的哼一声,慢慢的弯下腰来,大手握住她腿上的那支箭。 张氏却被这动作刺激的猛然一声惨叫:“大哥,求你了,把这剑拔出来,疼死我了!我把银子给你,全部都给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不回家了,我以后走的远远的,你别打我……” 张大哥看着自己的大妹,自小一起长大,这个妹妹有多强势,他心里一清二楚,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作为大哥真是一点也不心疼,知道是她活该。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的亲侄子,他的儿子,撞在了墙上! 想着儿子此刻不知道被撞的怎么样,以后会不会有事,他便满心的愤怒,握紧那支箭,狠狠的往下压,只听着张氏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惊走了这树上歇息的乌鸦。 “啊啊,好疼啊,大哥,求你啦!……” 张大哥将那箭压进了她的肉里,片刻后才猛然拔出来,只见她浑身一个抽动,人便彻底瘫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到底是至亲,就给她这么一个教训也差不多了,张大哥将她揣进腰包里的银子,再次搜了出来,伸出手来狠狠的给了她好几个巴掌,这才恶狠狠的说:“大妹,咱们好歹是亲兄妹,大哥什么脾气你也都清楚,打今儿起,你与大哥便算是结下了死仇!” “你要是识相,就滚的远远的,以后永远别回来!若是不听大哥的,再想着回来生出什么幺蛾子,可就别怪大哥,不给你活路了!” “反正你一个被休的女人,淹死在河里,或者是吊死在梁上,谁都不会怀疑的,对不对?” 张氏彻底怕了,她知道大哥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敢做,就忙不迭的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大哥见此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急忙跑回家去,儿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张氏也不知道自己撞的那一下会把侄子撞成什么样,但知道停在这里,万一侄子出事,大哥一定会回头找她算账,便急忙挣扎着起来,不顾那腿上仍然流血的大洞。 可她走了好一阵,感觉血把裤子都流湿了,便弯下腰来撕下一片布,将那伤口忍着疼扎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漆黑的夜色,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身上没银子,现在也没了娘家可以回,流浪在外的女人,除了去要饭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是在这两天气还受了伤,若是流落解脱要饭,估计就只有冻死,饿死的可能了,可她不想死……即便这么凄惨,她也不想死…… 想着,就想到了沈财,不如先回到那个被烧坏的破家里头,那好歹也有个挡风的地方。 回到破房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寒风呼呼的吹着她冷的厉害,缩在那墙一角,勉强挡了一丝风,迷糊着睡了没多久,听着鸡叫再次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又出来到村口,准备再次拦着沈财。 许久后才见到沈财去上工的身影,瘸着一条腿上去拉住了他,二话不说,便往旁边的墙角拽。 “你干什么!你松开!我说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你听不懂啊!” 沈财目光落在她脸上,牙都掉了嘴上全是血,额头上也是擦伤,腿上明显也是受了伤,顿时皱着眉头,却没多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张氏看着他这么冷漠,掉了眼泪,紧紧攥着他的手臂:“相公,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真是没活路了……” 沈财皱着眉头,正准备甩开她的手,任她自生自灭的时候,身后梨花却突然喊了一声:“相公,你的锤子忘拿了!” 张氏一听这声音。下意识的吓得浑身一颤,瞬间扭头就想走,可那边梨花却已经小跑着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角。 “哎呀,果真是你啊!你怎么成这样了?还有,我上次不是给了你几十文吗,你怎么花的这么快又来找我相公了?” ------题外话------ 本圆润这么勤快,小仙女儿们都不夸夸咩,明天少点好了哼… 第180章 我断他两条腿你信不信 胖梨花说着,将手里的锤子塞给沈财,一边将张氏攥着他的手撕了下去,暗戳戳的拧她一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给了你几十文钱,以后咱们可就没关系了,你怎么又来呀?你回娘家住的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老来缠着我相公,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梨花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却温言软语,听在沈财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感觉上次的事情自己委屈了梨花,家里的钱给了张氏那么些,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知足,这一次又来找他要钱! 想着便瞪着张氏:“听见了没有?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来找我了,你赶紧回娘家去吧,我上工去了!” 张氏简直不敢相信,胖梨花颠倒黑白的本事这么强,满嘴胡言,可偏偏沈财就这么信了! 张氏见他要走,慌忙上前一步,腿疼的颤抖着拉住他的袖子,眼泪掉了下来:“相公,你别信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上次她根本就没有给我钱,也没有给我东西,反而是她提了一桶粪,泼在了我的身上!害得我浑身都是屎尿!” “她就是个狠毒阴险的女人,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她和你在一块不是真心的,就是想让你挣钱养活她呀!像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现在去上工了,不会儿她就要拉着别的男人,到床上去快活了!” “你说什么疯话?梨花还不是这样的人!” 沈财气的要死,看这张氏真是满心的厌恶:“我如今挣钱就是为了给梨花用!以前你嫌弃我挣钱少,梨花可不嫌弃我!还说梨花的坏话,想找打是不是!” 沈财骂了一通,看着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一把将她推开:“那天晚上,梨花好心好意的给你送了馒头和银子,你却诬陷她泼你粪,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就这么见不得我俩好,滚的远远的,看见你都恶心!” 张氏看着他抬脚离开不甘心的想追,胖梨花却瞬间拉着她的衣角,一双眼黑幽幽的闪着诡谲莫辨的光芒,看着她冷笑:“你消停点儿吧,那是我相公,如今已和你没有关系了!还敢蛊惑我相公说我对他不忠,我看你是找打了张氏!” “阿财阿财别走啊,你别相信这个女人,我说的才是真的!” 张氏被胖梨花拉着根本挣扎不开,冲着沈财越是喊,人家却跑得越快,跑的越远。 胖梨花见沈财走远了,张氏回过神来,看着她的双眸满是恐惧,这才勾唇一笑,使劲扯着她的手臂:“张氏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说过什么,以后别再来打扰我和他的日子!可你偏不听,今天又来,看来是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太够啊!” “你放开我,放开我……” “叫我放开你,去做白日梦吧!”胖梨花说着,看着周围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长长的叹一口气,满是惋惜的看着她:“你看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受了伤都没人管,多可怜呀……看在你是我丈夫前妻的份上,你跟我来,我帮你治治伤,要不然就你这个样子,一定会流血而死的!” “我不要!不要!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放开我,放开我……” “哎呀,你就别挣扎了,相公说让我帮帮你,我怎能不听相公的话!跟我来吧,我家里有药!” 围观的邻居看胖梨花这么热心,明知道她不是好心,却没人上前拆穿,反正都是人家的事儿,他们看看热闹就行了,没必要上前插一脚,再说了张氏那个人,落的什么下场,都不可怜。 被胖梨花生拉硬拽,到了人家家里的张氏,翻过身想逃,人家却已经一脚踹在她的腰上,下一瞬,胖梨花的脚已经狠狠的菜在了她那受伤的小腿上! “啊!”她一声惨叫,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再睁开眼,胖梨花的那一张笑脸,像鬼一样:“很疼是吧?别怕,我会帮你治好的……” 一早,还没吃早饭刘斗就来敲门,片刻后她打开门,看着她居然穿着一身男装,差点没吓傻:“你穿男装干嘛?” 沈玉闻言瞧着他,狡黠一笑:“穿男装自然是因为……我想当男人啊!” 今日动工,她特意穿了男装,若有哪些不开眼的敢来她这边阻挠骚扰,那就放开了手脚,打他们给了满地找牙,亲娘都不认识! 吃了早饭以后时间还早,沈玉带着刘斗来到了相约好的街口,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刘子奇,带着十来个人远远的走来。 因为只是头一天,所以只是去看看地形,确定一下地基,所以带来的人并不多,几人相互认识了一下,便坐上牛车,往柳子村的方向去。 半个时辰到了之后,太阳才刚刚出来,田地里到处都是冬天的白霜,白茫茫的一片,人们都提着工具,缩着脖子。 沈玉脸都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脖子里的兔毛领子倒是暖和,她带着刘子奇到了地方,两人看着图比划了很久,这边才有人拉着线定地边。 “你这房屋图,我帮你改了一下,你说要有两大间来做你的什么生产线,然后剩余的几间我都给你分成了小的,这样用来居住,做仓库,旁边的那两间,做柴房和厨房。” “至于你图上这个风干用的炮楼,这个最后动工,位置依旧在东南角,我需要回头琢磨一下多少高度,设计什么窗户通风才行。” 沈玉点点头,听他说了许多,看着工人们拉起了线,开始洒起了白灰,再看看远处杨老爷那间红砖绿瓦的大院子没什么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 刘斗跟在刘子奇的旁边,看着他按照图上的图形,指挥着工人们在哪里撒下白灰,在哪里立上标记,讲着这里是什么屋子,要盖多高什么之类的,他听得头都晕了,回头看看沈玉正在遥遥的看着杨老爷的院子,无奈的叹口气,希望今天能够顺利吧…… 可过一会儿,这边刚刚放好线撒上白灰,那边杨老爷的儿子杨东,已经带着呼呼啦啦的十几个人,远远的走了来。 沈玉正站在田埂边,看着他带着人来,立马绷紧了神经,冲刘斗挥挥手上前迎了过去。 杨东这种事是做惯了的,带着人来看着沈玉他们拦在前头,一点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笑眯眯的:“沈姑娘,废话也不多说,你既然不遵守咱们这儿的规矩,那鄙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上,将他们撵走!” 沈玉冷冷一哼,拦在了杨东面前,“杨公子,本姑娘给你脸面。所以,我数十下,你带着人退回去,我就当你今儿没来过!你若真不识相,非要跟我来硬的,那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杨东看着她今日穿着一身男装灰扑扑的不起眼,来个炸了毛的架势,倒像是要跟他动手,顿时笑了起来,满眼的不屑:“怎么?沈姑娘你是想跟鄙人动手不成?” 他笑的厉害:“我劝沈姑娘啊,还是别自讨苦吃了,我虽是男的,却也并没有不和女人动手的规矩,你要真来着的,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而那边刘子奇的人已经被杨东带来的人轰到了一边儿,他们霸占的那一片地,将刚刚洒好灰的白线,全部都给踢得乱七八糟。 沈玉回头看着刘子奇那无奈的眼神,回眸来,目光如刀的盯着杨东:“我并没与你开玩笑,我数十下,你再不带人走,就别怪我,动手了!” 杨东闻言冷冷一哼,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着,轻蔑的看着他:“伙计们,把那人手里的图给我撕了!” 杨东一声下令,那边的流氓就开始上去抢图。 而沈玉这一刻,却再也没有了多说废话的心情,目光幽幽的冲杨东冷讽一笑,瞬间挥着拳头,砸在了他的鼻子上:“我说了,别惹我!” 杨东一声惨叫,鼻子都被那一拳打断了,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可下一瞬,他的惨叫声还没结束,沈玉已经揪着他的头发站起来,悠悠冷笑盯着他:“杨公子,现在,还不愿意让你的人走吗?” “少东家!” 那边的几个地痞流氓眼见着杨东居然被沈玉抓了起来,瞬间跑过来了,几个人围着沈玉和刘斗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 而站在刘子奇身边的另外几个人也趁势将他拉在了旁边,使劲扭着他的胳膊,其中一个人更是恶狠狠的看着沈玉,大声喊着:“放开我们少东家!否则,我打断这个人的腿!” 沈玉却丝毫不受威胁,看着那人的目光,回头再看着杨东那满是血的鼻子,冷冷那么一笑二话不说又是一个拳头,砸了上去! “啊啊啊……” 本来被砸断了鼻梁骨,再一次受到了重击且毫不留情,杨东整个人的惨叫声连连响彻几里。 而那边的流氓拽着刘子奇的手臂,一时间有些投鼠忌器,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玉看着杨东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泪水都是闭着眼流出来的,幽幽的问:“我再问你一遍,确定还不让你的人退下吗?” 杨东还从来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女人,比男人还狠!居然真的敢把他的鼻子打断! 这十里八乡整个桐城,谁不知道他们家是有靠山的,见了面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就算要骂也只是藏在背后,哪个像她一样,还真敢把他的鼻子给砸断了! 心下确定这个女人是个疯的,更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杨东想着冲那边的流氓挥挥手:“过来过来吧,别动了……” 那边的几个人听着杨东的话,这才放开了人,刘子奇狠狠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袖子,回头看着自己的工人:“重新放线撒灰!” 工人们得令,继续忙活自己的,刘子奇站在田埂边,远远的看着沈玉,这局面不是太好,对方人多势众,她又砸断了人家少东家的鼻子,该如何收场? 杨东的头发依然被这个女人紧紧的攥着,不知被扯掉了多少,头皮发紧疼的厉害,但无论怎么疼都抵不过,鼻梁骨的疼痛,那血流出来,他满嘴都是。 此刻他带过来的十几个人都围在他们身边,可这姑娘却是一点也不怕,反而冲着他幽幽的笑:“杨公子,你不是说让人走吗?莫不是诓我的,都还在这里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怎么,想群殴我呀?” 杨东闻言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微微的斜着眼看着她:“我都叫人撤了,也不动那个工人们了,你也该放了我呀?” 沈玉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停下来眯眼看着他:“杨公子,真不好意思啊,你的鼻梁骨被我打断了,疼不疼呀?” 杨东气的胸膛一鼓一鼓的咬牙切齿:“你觉得能不疼吗?” 沈玉笑的可恶:“对呀,我也觉得杨公子定然是疼极了,但这毕竟是我把你打出来的伤,所以我得给杨公子医治一番才行啊!” “瞧瞧你的鼻梁骨,若按照我的经验来判断,这骨头必定都碎了!没个两三个月铁定是长不好的呀!我伤的你这么厉害,为表诚心当然要照顾好杨公子,直到痊愈了!” 杨东闻言,瞬间瞪大双眸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沈玉幽冷的一笑,凑近他面前:“你真当我是从山里出来的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啊?我这人呢,向来乐于与人为善,但谁若敢欺我呢?我也必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今日我给你带人退的机会了,可你不接着,如今落得这样的局面,也是你自找的!但我真放了你,那就是我蠢了!” “我这房子没个一两个月是根本盖不好的,惹我今日放了你,明日你治了伤带上一百个人来,那我肯定是斗不过你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当然要请杨公子,在我这里小住几日了!” “你……你居然威胁我,你好大的胆子!”杨公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若是你现在放了我,把地契交出来,否则,过几日就只能让你家人来给你收尸了!” 沈玉闻言眯着眼,悠悠的笑,那咯咯的笑声让杨东觉得很是难受,好像自己的心,被她揪在了手里,随意揉捏一样。 沈玉笑着,袖子里唰的一下,亮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那长长的匕首闪着寒光,落在了杨东的脸颊,冰凉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颤:“你身上竟然带着刀,你居然敢带刀!你想对我做什么!” 沈玉水眸看着他,冰凉的刀身在他脸颊和脖子间游走,慢慢的滑到了他脖子下方,这才抬眼,冷然的瞧着他:“你信不信,在我家人来给我收尸之前,你浑身的骨头能断完了?” “我说过我可不怕你的,你却非要跟我耍横,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反正现在你在我手里,他们谁若是来我这里搅和,今天,我断你一根肋骨,明天,我断了一根腿骨,后天……” 她说着,幽幽的笑那匕首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滑,到了他小腹处,狠狠的一顶,刀尖顶着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别乱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玉却笑得灿烂:“等到后天呢,我怕是就会手痒,断了你的第三条腿呢……杨公子,所以,你想好了吗?到底是让本姑娘好心好意的给你治治伤还是……你这会儿叫人来灭了我呢?” 村子里,此刻张氏满眼恐惧的,看着那个拿绳子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她瞪大双眼坐在地上慢慢的往后退着,说话的声音都满是恐惧:“贱人,你拿着绳子做什么?杀了我,你会坐牢的!” 胖梨花此刻笑得很开心,手里拿着麻绳,一步步的逼近她,看着她这个害怕的样子,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你卖了女儿走到了这一步,划得来吗?” “如今你女儿没了,儿子也成你大哥家的了,相公呢也跟我过的日子,你孤家寡人的在娘家也过不下去了,啧啧啧,瞧瞧你这个样子,多凄惨哪!” “看到你的这副样子呀,我就想起了你那死去的小姑子了,也是一样的被男人休了,好好的跟着你大哥大嫂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下毒害人家一家子,到最后还死的那么惨……据说她的胸口好一个大洞呢,血都流干了!” 胖梨花说着,看着退无退可,到了墙角的张氏,将手里的麻绳甩在了地上,啪的一声。 张氏浑身一颤,眼底都红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来了,你放我走吧!” 梨花笑的乱颤:“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帮你治伤啊!不过在治伤之前,我想交代你一些话罢了,你们这些被休的女人呀,都拎不清自己,都被休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还以为自己多厉害似的,处处张牙舞爪!” “瞧瞧现在,沈英死了,你下场也这么惨,看着虽然可怜,可总觉得你们都是活该呢!” 梨花说着,弯腰一笑将一根绳子猛然套在了张氏的脖子里,那绳子瞬间来劲,张氏张大了嘴巴,使劲双手去撕成那绳子。 梨花使劲的勒紧,勒紧,用力之大一张脸都扭曲了,许久之后,看着张氏脸色胀的紫红,才松开了一点手。 “咳咳……” 张氏象狗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气咳嗽,吓得一身都在抖,她松了那绳子牵着一头,来到了她面前蹲下,咯咯的笑:“要死这个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受啊?” “不要杀我,不要……” 梨花看着此时此刻依旧在求饶的她,真是无语的摇了摇头:“真不明白,你都过得这样惨了,为什么还想活着呢?死了多好,死了就清静了,感受不到这些痛苦了!” 说着站起身,无比幽冷的看着她:“所以,让我送你一程吧!阴间,一定比这里快活!” “不!”一声恐怖的尖叫,张氏看着胖梨花双手拉着绳子就要往她身边来,不顾腿上的伤,爬着就要起来想要逃走,可胖梨花居高临下,抬起一只脚,猛的那么一踹,便将她踹回在了地上,捂着心口疼的变了脸色。 下一瞬,一张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不知是不是沈财的臭袜子,那一股臭气瞬间熏得她眼前发黑,胃里一阵恶心,想起了那天晚上,被泼了一身屎尿的自己,好想吐。 可张氏却发现梨花的绳子,却没有再来勒她的脖子,而是将她整个人捆得像粽子一样。 双手被紧紧的捆着以后,她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拼命的踢腾着双腿,挣扎呜呜的大叫。 胖梨花不屑的看着她,又拿过一根麻绳来伸出手就是几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的:“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点儿,不是说了给你治伤吗?怎么就不信我呢?就你这样的贱货,我都懒得动手杀你,等着你自己自生自灭,多有意思?” 张氏闻言也不知是被打蒙了,还是相信了她说的话,一时间忘了挣扎,等到连双腿都被绑紧的时候,再想挣扎却已经晚了。 她真的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双手背在背后累的死疼,一双腿被她捆住了脚,整个人躺在地上,可因为有点胖,冬天穿的又厚,她根本翻不起来。 胖梨花见她动不了这才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走进屋里,没多久提着做活的箩筐出来,张氏见此立即惊恐的瞪大了双眸,这个贱人想做什么? 她拿着绣活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要把自己绑在这里,活活的饿死,或者是夜里扔在院子里,等冻死了,然后再扔在大街上,那样她就不用吃官司了…… 张氏脑子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胖梨花,拿起来一根细针穿上了线,另一手拿着剪刀,慢慢的走过来,那双含笑的眼,幽冷的像来的地狱的恶鬼,站在她面前。 “张氏,你看看我,一番好心的给你治伤,你却不配合……没办法,我只能把你给绑着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轻点的!” “呜呜……”不要……不要啊,这个贱人有病,有病! 张氏嘴巴被塞得死紧,看着她拿着剪刀,剪开了她受伤的那一块布,她使劲的哼着试图滚动,可下一瞬,那剪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戳到了那伤口的大洞上,她瞬间痛苦的闷哼出声,狠狠的闭着眼,直挺挺的,蹬直了身子! 好疼…… 受伤那一处的布料最终被胖梨花,她幽幽一笑看着张氏要死不能活的样子,那细细的箭扎出来的大洞,被黏黏糊糊的血盖住了,伤口又红又肿的,很是丑陋。 梨花看着她疼成这个样子,回头将剪刀扔在了一旁的桌上,回头便去厨房提了半壶酒来,当着张氏那双恐怖的眼,慢慢的拉过一边的小椅子坐着,打开了那酒壶的盖子,一股酒香瞬间飘了出来。 她看着张氏目光很是怜悯:“没办法,你瞧瞧你的伤,又红又肿的,若是不用这酒给杀一杀,指不定要发炎化脓而死的!” “呜呜……!”不要!那是酒,那是烈酒啊,倒在伤口上会把人给疼死的,贱人,好歹毒的贱人! 双腿被人家用脚死死地踩着,她像粽子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胖梨花,将那酒壶倾斜,飘香四溢透明的酒液便倒在了她的伤口上,冰凉过后的下一分便是刺骨的疼,那伤口像是带着火一样,灼烧着那本来就鲜嫩的伤口。 她的身子像是触电了一样,一阵一阵的颤抖着,那呜咽声许久都停不下来,当胖梨花将酒壶放在一旁,回头看的时候,她已经翻着白眼,快要死去的样子,大冬天的头上竟然全是汗水,可见这一招有多么的歹毒! “哈哈哈……哎呀,是不是酒倒的多了,是不是挺疼的,不过没关系,这样你的伤才能好的快!” 张氏疼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可看着胖梨花就没有住手的趋势,反而是拿起了刚刚才穿好线的针,在她面前捻了捻,诡异的笑看着她:“你这伤是个大洞,我想着还是得用针缝起来才行……要不然,这么大个洞,这么冷的天,这得长到猴年马月才能长好啊,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张氏彻底怕了,看着她像是鬼怪一样,像粽子一样的身子,用尽全力就想要翻滚,她要逃!要逃!不然今天会被她折磨死的! 可梨花的脚还踩在她的腿上,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只能看着那银色的针,凑近了她的伤处。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伤口传来的激烈痛楚,让她每一根神经都无比的清醒,可偏偏这痛却不足以让人晕的过去! “呜呜……”疼!疼死了!啊啊啊啊! 那针线穿过皮肉,慢慢磨蹭的痛,让她咬紧了口中的布团,额头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梨花却是慢悠悠的,慢慢的缝着她的伤口,像是做精致的绣活一样,一点也不因那丑陋的伤口,有丝毫的害怕,更不会觉得自己此刻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有多么不妥,有多么残忍…… 都是她张氏该受的,谁叫她来搅扰自己的日子的…… 可在痛苦的时候,只要活着,总能熬过去,张氏挺了过来,看着梨花,将针和剪刀都收了起来,坐在栏杆旁的椅子上擦手,她长了脖子,看着自己被缝好的那处伤口,眼珠子红的像是要滴血! 胖梨花将手弄干净,东西都收好了,这才转身看着她:“刚才我带着你回来的时候,左邻右舍可都是看着的,我若再不把你拉出去,他们肯定要以为我把你给弄死了,到时候万一你真死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着过来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看着她疼得浑身无力的样子,悠悠的笑:“像你这种被休的女人,自己没有能力生活,如今又成了这样,自然得回娘家了,我好心好意帮你治伤,自然要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此刻张氏不敢说一句话,哪怕明知道,她是要把自己送回娘家那个狼窝去,也不敢吭声…… 至少,娘家那些人,不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来折磨她,最多就是一顿暴打,她宁愿挨打,也不想再面对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真的太可怕了,她简直不是人! 胖梨花专门找了一辆牛车,带着受了伤的张氏,一路招摇地将她送回娘家,左右的邻居见她真给张氏包扎了伤口,对她的为人又有了改观。 大家都说这胖梨花,看来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两刻钟之后,胖梨花带着张氏回了她娘家的门口,毫不客气的将她从推车上推了下来,看着她狼狈的摔在张家门口,痛的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冷冷一笑,上前去拍门。 “有人在吗?” 砰砰砰的拍了好一阵子,里头还有人将门打开,开门的是张母。 张母一见是个陌生的女人,而自己的女儿浑身狼狈的躺在门口,想起昨夜的事情来恨得咬牙切齿,看着女儿恨不得上去将她给掐死,可她还来不及动的时候,胖梨花开口了。 “这位大婶,你是张氏的娘吧,那就麻烦你管教好你的女儿,别被人家休了,还要去缠着人家的相公!” “如今沈财和我日子好好的,她一天到晚的来这里搅和我们,尽做些没脸没皮的事儿,今儿我看着她受伤的份上心善,不与她计较,但是下一次她若是再来纠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胖梨花说完,也不等张母反应过来,回头狠狠的踹一脚张氏,便拉着车走了。 张氏此刻心如死灰,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张母过来看着她小腿上的伤,想起自己的小孙子,昨夜被她那样折磨,顿时气的两个巴掌被甩了上去。 “狠毒的贱货!早知如此,真该在你生下来的那会就把你给掐死!” 张氏忽然冷笑,回眸看着她:“行啊,那你现在也动手也不晚,来吧,掐死我吧!” 到底是亲生女儿,即便犯了那样大的错失,气得她一颗心都要裂了,可看着她此刻这个样子,也就是下不了手! 张母弯下腰,狠狠拽着她的手臂,不顾她受伤的腿,就这么将她拖了进来,扔在了柴房里头,连床都不让她上。 “从今以后你就在这屋子里不许出门,再敢出去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儿,在敢惹你大哥大嫂生气,我也不管你了,任由你饿死街头!” 张氏呵呵一笑,无比讽刺的抬眸看着她:“娘,你这不是在可怜我,你是在害我呀,你信不信一会大哥大嫂回来看到我又回来了,会把我打死的!” “谁叫你干了狼心狗肺的事情,打死你也活该给我受着!” 张母说完,转身便走,柴房的门狠狠的关上,甚至落上了锁。 张氏看着屋子里黑漆漆的,外面落了锁,心中无限的悲凉,这就是她的娘家人呀,狼心狗肺……到底谁才是狼心狗肺,爹娘看不清呀…… 因为安王府婚期将至,府上逐渐忙乱起来,安王便让楚云亭提前回家,帮他料理府里一些事情。 楚云亭刚回来,到了王爷的院子里,只见院子里站着四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个个身长玉立,英姿飒爽,握着长剑,气质斐然。 他觉得这四个面孔很生,不免多看了两眼,还未来得及走进书房,安王便出来了。 “云亭,来见一下你以后的贴身护卫吧!” 楚云亭要上台阶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园中的四个人,那四人立马握着剑行礼,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对这几人很是满意:“不必多礼。” 台阶上的安王心情很好的缓步下来,看着他说:“这阵子府里太忙,本王也忙,东西南北跟我习惯了,本王也舍不得给你,就给你重新安排了几个。” “他们几个是本王亲自给你挑选的,不管是武功还是办事能力都是极好的,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交代他们去做。” 安王说着站在一旁的回廊下:“上下左右,去见过公子,以后公子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守上守下守左守右闻言,立马抱着长剑单膝跪在了楚云亭的面前,齐声道:“见过公子!” 楚云亭上前将他们都扶起来:“我没那么多礼节,以后跟在我身边,你们不必那么拘束,有什么难处的,尽管和我说。” “谢公子!” 见过面之后,安王招招手,让楚云亭跟他进了书房,书房里燃着雅致的熏香,点着炉子暖暖和和的,他一进来,安王让他坐在对面。 长相精致的丫鬟端了茶进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安王看着这一阵子在西军中锻炼的很是硬朗的儿子,很是满意,看着他唇角挂着笑意说:“知道本王让你回来的目的吗?” “知道。” “婚事将近,府里本就忙,再加上又临近年底,本王爷军务缠身,但府里的一些杂事,总要有人料理。最近各部的官员都开始慢慢的呈礼上来,我想着让你留在府中,一来偶尔招待前来献礼的各部官员。” “二来,京中形式复杂,你却一窍不通,各王府官家人脉错综复杂,各派势力繁多,你都需仔细了解。你现在毕竟已经回来,有些事该接手的都该接手了,以免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却连基本情况也不了解,难免措手不及。” 安王说着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几套厚厚的书册,放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京中各家各派势力整合的具体资料,谁和谁是一伙的,谁暗地里联系了谁,拉拢了谁,这上面都有详细的记录。” “你只要将这个记牢了,京中局势便已明白大半,日后再将各府中一些秘辛了解一下,这京中情势你便能摸了个透彻,心中也能有底。” 安王说着摩挲着手中的雕虎玉佩冲他摆摆手:“这东西很重要,放进你书房的密室里,去吧。” “是。” 楚云亭行过礼,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进书房这才翻开,还没看几眼便觉得,京中情势果然复杂,而如今自己却也已经陷入这深深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了。 晚饭后半个时辰,守上守下抬着水进来,他去净房洗漱之后,床已经铺好。 他挥挥手,守上守下退下,他躺在了床上,看着书册。 看着看着翻页的时候,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眼睛落在那些纸页上,脑子里却浮现了沈玉的身影。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可睡了? 沈玉刚刚洗漱完毕,还没睡,披着衣衫来到了刘斗的房间,敲了敲门,还不等回应便推门进去。 刘斗好像并没有睡意,正坐在桌旁嗑着瓜子儿,见她来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沈玉坐下。 她坐下,看着不远处那被绑在椅子上鼻子上蒙着纱布的杨公子,淡淡一笑,也拿起瓜子开始嗑:“杨公子,鼻子还疼吗?” 杨东被他们两个人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想着一夜就这么睡不免难受的想要将他们两个人给咬死,闻言无比愤怒的抬起眼眸:“呸!你以为这样抓住了我,你的房子就能盖的成了?你等着吧,我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玉冷哼:“只要杨公子你在我手里,你爹就是那被捏住了七寸的蛇,扑腾不起什么水花来,除非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了!” “可恶……” 杨东很生气,这么多年在桐城北称王称霸,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女人而已,居然有胆子抓了他,要挟他爹,哼!等着吧,早晚有你跪下求我的时候!到时候,他一定慢慢的折磨她!先把她再…… 刘斗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凑近沈玉小心的问:“你这样真的行吗?杨老爷估计也不是善茬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玉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但看着杨公子现在在自己的手里,想必杨老爷不管做什么,都会先要斟酌一番。 但要将她房子交给这帮人来盖,她不想妥协,想着便淡淡的说:“你放心,只要这家伙在咱们手里,他就不敢动!” 刘斗皱眉:“那就只能趁着这家伙在咱们手里的时候加快工期了,等到房子盖了起来,咱们厂里来了人,他杨老板即便再无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再来闹!” 等到那个时候,杨家若是依旧不死心,那就可以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往公堂闹去了。 沈玉点点头,可心里也觉得,情势估计不容乐观,那杨老爷既然能在城北称霸几十年,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妥协,这种流氓,若是不把他们打狠了,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接下来的两天事情一直都很顺利,刘子奇带了三四十个人,加紧进度来给她盖房子。 因为杨东在沈玉的手里,杨老爷带着人在工地旁转了又转,却不敢上前来闹事。 就这么暂时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天,第四天,出事了。 沈玉看着工地上挖好的地基,正在准备打地桩,等了许久刘斗带着回去拿建筑材料的人马还没有回来,她只觉得眉头突突的跳,心里不安。 果然又过了还没半个时辰,那边杨老爷就带着一群人,抓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刘斗一行人,拉到了沈玉的面前。 沈玉心下一冷,果然,这个杨老地主,不是个好缠的!居然动刘斗和工人! 老地主年纪已经大了,六七十岁,胡子头发都白哗哗的,此刻拄着拐杖,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袋看着沈玉,指着旁边被打的鼻青脸肿不成样子的几个人:“沈姑娘是吧?看到了吗?你的人现在在我手里,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把我儿子送过来,否则,我打断你手下的两条腿,你信不信?” ------题外话------ 好伤心,评论区好冷清啊……你们都不喜欢咱家男主嘛?不想抓过去亲一个嘛? 第181章 美人计 此刻形势严峻,刘斗和那些工人,总共五六个,个个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有几个甚至都站不住,估计腿上都受了伤。 而老地主带来的这些人个个手持棍棒,若是来硬的沈玉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的,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那老东西阴狠的眼神,知道他是个硬茬儿,说得出来恐怕也真敢那么做,毕竟人家在这城北,称王称霸这么多年,这种事肯定没少做,但是却从来没出过事儿……哈,自然是因为人家有恃无恐啊! 能将刘斗他们光天化日的抓起来一顿暴打,自然就有能力再把人打废了之后,人家却毫发无损! 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些流氓的横劲儿! 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她就算是骨头再硬也架不住群殴啊……想了想今日之事,便只能如此了。 沈玉上前一步,“事情既然到这个地步,杨老爷的手段我自然是服气的,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放人如何?” 杨老爷闻言抽了一口烟袋,冷冷的一哼:“还算你识相!”说罢,挥了挥手,刘斗几人便被放到了一旁,他的人手也退后了几步,这边沈玉亲自转身去见杨公子拉了出来。 老东西也站了起来,扔下了烟袋,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是心疼他的伤,还是在责备他办事不力,连个女人都拿不下! “一!二!三!放!” 话音落地,刘斗他们便走过来,沈玉手中的杨公子也被她推了过去,几人擦肩而过,各自回到各自的阵营。 刘斗带着人过来,有两个还是被伙计扶着才走动,看来伤的不轻,看着刘斗一张脸都肿成猪头了,胳膊好像也有些不对劲,沈玉轻轻碰了碰他,眼眸中满是担忧:“你如何?伤的厉害吗?” 刘斗摇摇头,目光落在对面,那几十个提着棍子的地痞流氓身上,手臂上伤痛的厉害,悄悄的低头凑近她耳旁:“接下来怎么办?我觉得这个杨老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我们还是服个软?” 服软? 沈玉眯眼不屑的一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落到什么样的地步,都不懂什么叫做服软! 更何况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服软,未免也太没骨气了! 即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刻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就这么举手投降! 杨老爷叫人将自己捆住儿子手的绳子解了下来,侧过脸去皱眉问:“别处可还有伤?” 杨东摇摇头,回过头来目光盯着沈玉,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毫不犹豫的冲着身后一挥手:“上,把这个女人的地基给我拆了,谁敢阻挠,打死一个是一个!” 因为情势不对,刘子奇带来的工人已经站在了一旁,看着那呼呼啦啦的几十人,成群结队的来到这边,将他们刚刚弄好的地桩都给打坏,地基都给填平,一时间没人敢动。 沈玉紧紧皱着眉头,只看着他们在那地方搞得一团乱,却不敢轻易妄动。 她虽不愿服软,但也不是傻子,不愿吃眼前的亏,明明知道打不过还上去耍横,那是蠢货的作为。 吃得一时的亏,保存实力,再寻求机会击溃,才是正法! 杨老东西,看着沈玉不敢动,父子俩得意的笑了,老东西再次坐到椅子里,翘起了二郎腿,幽幽的看着她:“沈姑娘,现在明白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了吧?你一个外来的女人,来我们这买房买地盖房,还不想用我们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老爷我在这一片称王称霸几十年可不是吃素的!” 沈玉闻言冷冷一笑:“我自然看得出杨老爷您不是吃素的,瞧瞧你那一身膘,估计每天都得吃上二斤肉吧!” “敢对我爹不敬,找死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一个女人!” 杨东这会儿得意了,看着沈玉站在那边模样很是清丽,总觉得手脚有些痒痒,正想挥手叫人上去,杨老爷却挥挥手,他立马老实了。 杨老东西到底是老油条,知道这女人这么硬气的来这里,这会夹着尾巴不吭声,并不是真的服气,便哼哼一笑,将的烟袋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烟灰落在了田地里,他这才说:“沈姑娘也算是女中豪杰,事情弄到这个份上,你也算是个硬骨头了!” “不过老头子,我这辈子啃的硬骨头可是不少啊,还从来没有啃不下来的!” 他说着将烟袋扔给了杨东,站起来悠悠的绕着这边走一圈,再回过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说:“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要么花三十两银子来用我的人盖房子,要么,把你手里的地契,原封不动的送回我手里,否则……” 沈玉闻言眸光幽深,心里却是冷笑,花三十两用他的人盖房子,他倒是狮子大开口!还让她把地契白白的送回他手里,那又是二十多两银子!摆明叫自己血本无归! 这老不死的东西,看来底气很足啊! 可是怎么办?她这个人就是不爱服输,也就是喜欢啃硬骨头,就是喜欢看着那些嚣张跋扈的人,最后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苦苦挣扎! 刘斗要气炸了肺,就没看着沈玉那冷凝的面容,“你不要答应这个老东西!” 沈玉微微一笑,扬起下巴看着杨老东西,一点也没害怕,“杨老爷既然给了三天时间,那我的确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的了!” 杨老头闻言哼了一声,一挥手呼呼啦啦的一群人便这么走了,杨东走在最后,不甘心的回头看她一眼,露出了一排黄牙:“沈姑娘,三日时光匆匆而过,你可得仔细考虑呀!” “多谢杨公子提醒,整整三日时间呢,足够你再去找个好大夫看看鼻子!” “你!” 沈玉横他一眼转过身来,看着那已经被毁掉的地基乱得不成样的地面,狠狠的叹口气,叉着腰站在这地头:“他娘的,这个老混蛋,还真是难缠呢!” 说着想起了那被打的几位工人,急忙转过身来,跑到刘子奇的身边,将自己身上的银子掏出来。 “刘公子对不起,没想到事情还是不能控制好,伤了你的人我很过意不去,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着回去,给兄弟们治治伤吧,若能有剩下的请弟兄们吃顿饭,就当是我赔罪了!” 刘子奇却不收,将银子又塞回她手里,叹口气无奈的看着她:“区区几两银子,刘某还出得起,不过眼下,你这边若是不能够安排妥当的话,就只能是刘某失言了!” 沈玉闻言一笑,还是将那银子塞回了他的手里,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一点都不喜欢。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刘公子的,若是我能将这件事情办妥,到时候还望刘公子,不要拒绝我!” “若是沈姑娘,真能将这麻烦的事化解了,刘某自然还是要来帮沈姑娘的。” 沈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亲自和刘子奇他们一起给刘斗和几人看了伤,抓了药之后才回到了客栈里。 对于如何跟着杨老东西斗法,她目前还没有注意,但若是就这么服了软,将这几十两银子白白的送给那老东西,她是决计不肯的!她才没疯! 刘斗手臂疼的厉害,一回到客栈便钻进屋子里去抹大夫开的药油了,没多久听到沈玉又在敲门,急忙穿好衣服过去拉开门:“眉头别皱那么紧,难看!” 沈玉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开玩笑…… 坐在他的桌前,倒了杯凉茶喝下去,这才叹口气:“我想了想,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你呢?想到好主意了吗?” 刘斗闻言撇折嘴看她,“你不说我是猪脑子吗?哪能想得出什么好办法?” “……” “好吧,其实我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刘斗眼神疑惑的看着她,迟疑了许久才说:“你都说了是馊主意,那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吧……” “……” 沈玉瞪他,紧接着趴在桌上,冥思苦想了许久,相到了杨老头的底气,想到他在这里盘踞了几十年,却没有被人扳倒的理由,许久才眸光一亮看着刘斗:“你说桐城这么大,为什么没人能扳倒杨老爷呢?” “还能为什么?你不是明知故问嘛,人家肯定有靠山呢,就跟当初的周龙一样,我估摸着人家背靠着官府,所以才没人斗得过。” 刘斗想到这里就头疼,民间有俗话,民不与官斗,因为斗不过,可现在,事情居然闹成了这样,房子能不能是自己盖起来都两说,还做什么生意? 想了许久,他挠挠头实在是没办法了,抬眼看着沈玉:“楚云亭他现在不是很厉害吗?回个乡下都有带刀侍卫跟着,要不你写封信,让他来帮帮你?” 沈玉闻言淡淡的看着他,看到刘斗直心虚,她才说:“你不是看不上他吗?说他没用吗?这会又是做什么啊?这脸打的不疼啊?” 刘斗想说什么,看着她那眼珠子瞪过来,转过脸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 沈玉瞪他一眼,回过头来又趴在桌上:“这是我的事情,我要自己解决,再说桐城距离京城最快也要三天,那杨老爷只给了三天的时间,这刚没过去呢,人家就上门来了,你这主意也是馊主意一个!” 又想了许久,沈玉才直起身子支着下巴:“目前,想要扳倒那老东西,做的第一步就是要查清他背后到底是靠着谁,什么势力,官有多大!” 想到这里,沈玉脑中灵光一现,站起身来窜回自己的屋里,像风一样。 刘斗奇奇怪怪的跟过去,见她门都没关,就在那里换衣服,立马将门关上,站在外面狠狠的骂她:“你说你一个女人怎么一天到晚的没个女人样……” 沈玉着急忙慌的换了一身男装这才出来,拉着他就要走,可回过头来看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又觉得太扎眼了,一把将他推回去,嫌弃的说:“你还是别去了,留在这等我吧,瞧你那肿得猪头的脸,辣眼睛!” “我……我弄成猪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若不贪便宜买这老东西的地,如今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儿,还嫌弃我……” 可话还没说完,沈玉的身影已经跑远了,外头天色还没黑,她跑出去也不知道干嘛…… 刘斗心情蔫蔫儿的,决定回去睡,反正她不让自己帮忙,再说了她也有身手,等闲人也不会让她吃了亏去…… 沈玉穿着一身男装出来,直接奔向桐城的花街柳巷,找了最大的一家青楼,进去之后随便抓了一个姑娘塞了一百文钱,拉着姑娘藏到一处,笑着问:“这位美女姐姐,您这里常来的客人之中,可有城北杨地主家的杨公子?” 那姑娘将钱收进了兜里,点了点头,媚眼如丝的看着她:“我们这可是桐城最大的青楼,杨公子家里可有钱,自然是常客。” 说着细眉一挑,冲她伸出了手:“你想打听什么消息?一两银子,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沈玉闻言勾唇一笑,伸手挑着她的下巴,凑近耳旁:“你要真知道,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你问!” 许久以后沈玉踏出青楼,看着天边的云霞,眸子熠熠生辉。 人生在世,只要吃五谷杂粮,便会有生老病死。 同理,只要有七情六欲,便会有不能说的秘密。 她看着杨公子就觉得是尖酸好色之人,没想到来这一趟青楼,花了一两银子,倒是打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她冷冷一笑,转身照着那姑娘说的地址走去,没多久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这时天色已蒙蒙黑。 她站在暗处等了许久,冷得直跺脚直哈气,等到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才听到前面有一串脚步声来到,她立马闪身躲到后面黑暗的墙角处。 没多久,一顶轿子落在了前头的院门前,撩开轿帘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爷下了轿,伸手推开了那院门,悄无声息的进去,那小轿在片刻之后也离开。 沈玉见没有了人这才出来,双手放在口边哈气暖了许久,才放在那冰凉的墙上,一个用力攀了上去。 头伸在墙头上侧着耳朵听,才听见里头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老爷今儿怎么来这么晚,人家都要睡着了……” “近几日衙门的事儿多,忙的久了些……” 里头男女说了没几句话,里头便开始了春猫叫声,沈玉冷笑跳下墙头,回到了客栈。 回去后整整一天没出门,刘斗急的要疯,沈玉却幽幽看着他,“急什么,明儿不是还有一天呢!” 一早,刘斗打着哈欠醒来,还没洗脸呢,沈玉就来敲他的房门。 房门敲开她走进来,冲他幽幽的一笑,那笑容很是诡异,吓得刘斗瞬间醒了睡意,颤着声问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沈玉斜他一眼:“有个事交给你去办,给我办好了,要是敢办砸……” 刘斗闻言立马夹紧双腿:“你快说吧,别炸乎乎的吓我……” 吃过早饭后,两人分头行动,沈玉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女装,走了许久找到了一家小小的药铺,这才走了进去,看见坐在柜台后的大夫,上前坐下问:“您家有那个东西吗……” 刘斗这边驾着马车,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杨家门外,缩在墙角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一个出来倒垃圾的小厮。 “哎,小哥,小哥,麻烦你帮我把杨公子叫出来,我有秘密的事找他!” 那小厮闻言犹豫的看他一眼,被塞了几文钱之后,这才转身进门。 没多久,杨东探着脑袋贼眉鼠眼的出来,一件是刘斗蹲在墙根,想到明日就是三日之期。那姑娘怕是心急了,就贱兮兮的展露出一个明了的笑容,上前来趾高气扬的看着他。 “怎么,你家姑娘想通了?” 刘斗闻言笑得很是讨好,凑近了杨东的耳旁,说了句什么,他立马瞪大双眼,满是惊喜的,问:“你此话当真?” 刘斗闻言,斜着眼看他一副瞧不上的样子:“杨公子,你看我说真话,你倒是不信了?若不是我家姑娘授意,我敢说这样的话?” “其实我家姑娘也不打算这样的,只奈何她为了买这地,把所有的家当都押上了,如今也不没了退路,要不然,就我家姑娘那样的脾性,哼……” 杨公子闻言脸上笑容大了些,被在背后的双手摩挲了许久,才点点头:“那我便跟你走一趟,反正,三日时限还未到,这件事儿的确还有商量的余地!” 刘斗闻言,嘿嘿的笑着,讨好的请他前头走,亲自挑开了马车的车帘伺候着他上了车,这小意讨好,越发让杨东很是受用。 小半个时辰之后,刘斗带着杨东回到了客栈。 一路带着他上了楼,来到了沈玉的房间门口,伸出手小心的敲了敲,片刻后听到里头一个柔柔的声音:“是刘斗回来了吗?” 刘斗咧开嘴一笑:“姑娘,我把杨公子请来了,你开开门吧。” 此刻杨东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端着的架子的样子,眸子也微微眯着,听见门吱呀一声,目光淡淡的看过去,可下一瞬,那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今日的沈玉很是不同,那一日穿着男装灰扑扑又张牙舞爪泼妇一样,今日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轻薄的纱像是红色的烟雾一样缭绕在她的周身。 一头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精致的流云髻,上面缀着一个雅致的簪子,长长的穗子落在它耳畔,那张本就艳丽的面容略施粉黛,柳眉弯弯下的那一双杏眼,含着波光粼粼的秋水,望着他时那红唇一勾,勾着他,一颗心都乱了……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乡下野丫头,居然这么好的姿色……这一刻,杨东背在身后的手也忍不住的痒痒……这肌肤如雪,该有多滑嫩…… 沈玉见他愣在门口,嗔怪的瞪了一眼,下一瞬娇羞的侧过脸去,轻声的说:“杨公子,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呀……” 杨东简直不敢相信,这才是真实的沈玉,站在门口愣了半晌,刘斗推了一把他这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的踏进了门。 刘斗站在门外,冲着沈玉挑眉一笑,顺手便将门关上,杨东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再回头看着沈玉,她已经坐在了桌旁。 柔和美丽的侧脸,莹白如玉的肌肤,那一双水汪汪的眼含着笑意看过来,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端中一样,飘飘忽忽的不真切。 可他也不是一二十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了,即便这一颗心思混沌,也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咳了一声坐在桌旁,看着沈玉:“沈姑娘,你这是……” 沈玉眸光微闪,堆着一脸的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伸出手来纤纤十指握着那铜酒壶,长长的壶嘴给他面前的杯子里斟了一杯,这才放下。 酒香四溢,沈玉稍稍的往这边侧了一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便和那酒气一头弥漫到他鼻尖之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看着她的一双眼,不免有些微闪。 明日便是三日之期,这个女人知道斗不过他们这种地头蛇,身上又没了银子,自然会想方设法向他求一个缓和的机会。 杨东明知这是美人计,可他踏进这扇门,就已经出不去了……又或者,他也不想出去! 沈玉闻言,那笑容似乎是带着些苦涩,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说:“今日请杨公子来,自来是有事相求。” 杨东漏出一个心下了然的笑容,伸出手来端起面前的那杯酒,喝了下去:“你说。” 果然还是要服软的,一个外来的女人想跟他们斗,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不过现在回头还不算晚,他可以看情况给她一个机会! 就要看她识不识相了…… 沈玉看着杨东轻叹口气,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拧了一把大腿,双眼立马变泛了红色,拿起帕子轻轻的擦了擦:“杨公子,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一步的。” “我只是想来桐城这里做个小生意,维持生计,要不然就我一个没了丈夫,守了寡的女人,要靠什么活下去呀……” 杨东闻言瞬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个女人说什么?她死了丈夫守了寡,如今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瞳孔微眯,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的摩挲起来,难怪这个女人今日叫自己来,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想…… 他觉得喉咙有点干,面前的那杯酒又喝了下去,看这沈玉哭兮兮的样子,伸出手放在桌上,想去碰她的手,却忍住了:“没想到沈姑娘身世如此可怜,年纪轻轻便没了丈夫……” 沈玉红着脸点头:“我命苦,也是没法子的事,只是那日伤了杨公子,我实在也是逼不得已。”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已无用了,但若是杨公子你依旧解不了心里的那口气,就来打断我的鼻子吧,今日请公子你来,我也真是走投无路了……” 杨东闻言眯着眼笑:“姑娘你说笑了,我一个男人怎能与你一个女人动手,再说了你身世都已这般可怜了,我若再欺负你那也太不是人了。” “多谢杨公子大度。” 沈云说着擦擦眼,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目光盈盈的看着他:“真没想到杨公子是这样大度的人,早知道,从一开始就和你好好的商量,也就不会有后面那样诸多误会了……还是我一个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太过冲动,让杨公子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这都是小事,不过姑娘急着叫我来……” 杨东有些按捺不住,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因为旁的,总觉得身体上发热,热的想要脱衣裳。 沈文擦擦眼,勾唇一笑,往他身旁又凑了一些:“杨公子也知我一个妇道人家,手里也没银子了,您家老爷说盖房需三十两呢,可我没有这三十两点盖房银子呀?” “你家老爷还说,若是不给盖房银子,就把地契收回去,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若是把这地契都给收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孤苦无依的,以后要如何生活?” 她说着又凑得近了些,给他倒了一杯酒,亲手放在他唇边,可怜兮兮的瞧着他:“所以今日请杨公子来,就是想请杨公子在令尊面前多美言几句,多给我半个月的期限如何?” 杨东被她的凑近弄得心思浮动,耳朵里听着她说着话,却没办法正常的思考,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她那一双秋波粼粼的眼。 片刻之后,他就着沈玉手里的酒杯,一仰而尽,这才看着她,“其实想要多出一月的期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姑娘你……” 他说着,一只手慢慢的,放在沈玉的肩头,想往她脊背上滑。 沈玉却突然娇羞的扭开了身子,他的手落了空却并不恼,反而是主动上前凑近了娇羞撇过脸的沈玉,轻声蛊惑者说:“只要你姑娘你同我做一夜露水夫妻,别说半个月的期限,即便是一个月,我也能应承下来!” 沈玉闻言慢慢的转过眼来,眸光中也含着泪,仿佛不可置信,又带着一丝期盼:“公子所言当真,若是……真给一个月的期限吗?” 杨东嘿嘿一笑,看着美人落泪,当真是心疼的不行,又凑近了一点,手放在桌上手指头轻轻勾着她的手背:“若有失言,天打雷劈!” 沈玉又掉了两滴泪,轻轻咬着下唇,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应承下这件事…… 杨东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急了:“沈姑娘,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明日可就是三日之期了,我若不回去跟我爹求情,他可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 杨东说着又凑近了一些,看着沈玉哭兮兮的样子,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轻声的说:“沈姑娘,咱们都是成过家的人,你既然请我来那边是存了这份心思的,就别扭扭捏捏的了,我既然说了行,那就一定能给你办到……” 他说着手就想放在沈玉的腰间,她动了一下,红彤彤的眼拿帕子擦了擦,抬手将那酒壶里最后一杯倒给他:“既如此,还请公子,莫要失言,我虽是寡妇,可一向也是清清白白的……” 杨东眼看着面前的小寡妇同意了,着急忙慌的将那杯酒喝了,便伸手过来要抱她:“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来吧……你寡妇做了这么久,想必也空的厉害,今日,我也让你爽快爽快……” 他说着就要扑上来,可是沈玉立马站了起来往后面躲,两个人就这么围着桌子,你追我躲,还没两圈呢,杨东就不耐烦了,“你别跑啊,不是答应我了吗?” 沈玉眸光微闪,又往后躲了两步:“天还没黑呢,你急什么啊……” 杨东闻言嘿嘿一笑,原来是怕羞呢……急忙迈起脚步就再去抓她:“这有什么,白日里看的清才更有意思呀!” 可一不小心酒喝多了,脚步有些虚浮,绊住了那椅子腿儿,一下子便摔在了地上。 踏踏实实的摔了这么一下,他头都有些晕了,身子躺在地上撑了两下,都没撑起来,看着沈玉慢慢向他走来,抬起头来便笑着说:“沈姑娘过来扶我一把,起不来了……” 沈玉幽幽的笑着,步履悠然的走到她面前,看着他脸上的淫荡的笑容,一个没控制住心里的恶心,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啊!”杨东一声哀嚎,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这个贱人……” 沈玉看着他那个不可置信的样子,挑眉笑的开心,鼻子上的纱布丑的要死,真想一拳下去,再把他的鼻子给砸碎! 不过,想着一会还得用他,便忍住没下那样的狠手。 看着他身子软成了一滩泥,躺在地上只能像虫子一样的蠕动却跑不了,沈玉绕着他走了一圈,想着他刚才看自己那种淫邪的眼神,又是一阵心烦,狠狠好几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大腿上,痛得他哇哇直叫。 “啊!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也得等你先起来再说呀,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根本起不来呢!” 沈玉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好片刻还没晕过去,不禁怀疑买来的药到底管不管用,想着刚才是不是分量没够,便将余下的小半包,泡进了刚才他喝过的半杯茶里,弯腰狠狠捶了他肚子一拳,趁着他张大嘴巴哀嚎的时候,将那半杯茶,一下子灌了进去! 杨东痛苦的将那东西咽了下去,片刻后喘过气来,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她:“你给我吃了什么?吃了什么!” “给你吃的当然是好东西了,放心,死不了人的!” 沈玉一笑一脚将他踹到一旁,懒洋洋的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着他慢慢的晕过去,等了大概一刻钟之后才见他没了动静,走过去又踹了两脚,连叫都不叫了,这才确定他是真的晕了。 眼下才刚刚到午时,时间还早,所以想着便卸了妆,换了一身衣裳,叫刘斗下楼端了饭上来,吃过之后,又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看着外头的天色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准备。 客栈门外,沈玉看着刘斗将醉成一滩烂泥的杨东扶上了马车上,紧接着也上去,刘斗驾车慢慢往一个地方去。 马车里,熟睡的杨东还没半点醒来的迹象,沈玉看着天色都已经快黑了,想着他若是不醒,估计会坏了自个儿的事儿,便拔了自个儿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扎的并不深,只刺进去一分,那疼痛让杨东狠狠皱起了眉头,片刻后悠悠的醒了过来。 见沈玉笑眯眯的,将簪子子在他身上蹭了蹭又插回头上,他动了动手指,又虚弱的放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沈玉幽幽的笑着,怕他还不够清醒,便将马车里的一杯凉茶瞬间泼在了他的脸上,看着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样子,嘿嘿一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反而还有个好事,便宜你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杨东躺在这里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得任由她宰割,可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便趁着沈玉一个不备,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可刚刚喊了一声,肚子上又重重地挨了一拳! “啊……”他这一声惨叫,痛苦的张大了嘴巴,下一瞬,一团破布被狠狠的塞进了嘴里。 “呜呜……” 沈玉横他一眼:“别挣扎了,你逃不了的。”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沈玉撩开窗帘,看了看这隐蔽的位子,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马车里也并未点烛光,三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等在这里。 直到天色黑透了,躺在马车里的杨东也恢复了力气,时不时的动动被绑了许久早已发麻的腿脚。 沈玉见时候差不多了,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看着杨东幽幽一笑,将他嘴里的破布揪了出来,趁着他大叫之前,狠狠掐着他的喉咙,将两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紧紧的捂住许久才松开手。 杨东简直想哭,嘴里一股子的怪味,惊恐的看着漆黑的光线中,沈玉那一双闪着绿光的眸子,像见了鬼一样:“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你说啊!” 可话音刚落地,两个巴掌便甩在了他的脸上,啪啪两声,他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只听见一声凌厉的喝骂:“闭嘴!吵死了!” 他知道这一刻若是再不想办法呼救,今天晚上一定会被这个女人给坑死,便张大了嘴巴要叫,可沈玉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那团破布又准确无误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闭嘴吧!” 刘斗在马车外坐着,许久之后感觉这一片彻底的安静了之后挑开帘子,“差不多了!” 沈玉点点头却没有动,直到躺在马车里的杨东气喘如牛双眼赤红,她这才悠然一笑,踏出了马车,“把他拖下来!” 而沈玉却站在院墙外下,双手攀在墙上,腿上的一用力,整个人便纵身跃上了墙头,轻而易举的翻进了那院墙,片刻后,紧闭的大门从里头拉开。 这个时候刘斗拎着解开了绳子杨东的双手,推着他的进了这扇大门。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屋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了,沈玉看着刘斗上前将堂屋门悄悄的撬开,这才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沈玉站在已经神志不清的杨东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他的小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了沈玉幽幽的冲她笑,瞬间张开手臂就要过来抱。 沈玉看着他这蠢样,悠悠一笑将他扭了过去,悄无声息的带着他进了堂屋,先是将他身上的衣裳都脱了大半。这才将他嘴里的布给取了下来,转过身悄悄地将大门关上,上了墙头听着里头的动静。 果然,过了没片刻,屋里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和呼喊声:“来人啊!救命啊!” “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淫贼!” 一阵鸡飞狗跳的叫声,那院子里便亮起了灯,只听到两个女人的叫骂声和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又过了没多久,一个妇人提着灯笼,匆匆的出来走远了。 沈玉立即挥手叫刘带着马车,走远一点,她躲在这边的墙根悄悄的听着动静,大概过了不到两刻钟左右,一顶小轿子匆匆的来了。 那提着灯笼的妇人,先是踏进了院子,紧接着那老爷也下了轿,带着几个轿夫一同进来。 沈玉见外头没人了,立马又上了墙根儿,伸着脖子去听里头的动静。 里头一个女人正在哭。 “老爷,妾身睡的正香,可没想到这个淫贼居然翻了院墙进来,还把衣裳都给脱了,居然想要把妾身给……” “幸好张姐今日在,我们两个一起把他给打晕了,若是张姐不在,妾身此刻便只能以死明志了!” 周元看着自己的爱妾,哭得梨花带水云鬓散乱,再看看那地上躺着的几乎脱光的男人,气得脸色都铁青,上去就是一通乱踹。 踹的厉害了,本来趴在地上的杨东痛苦的翻了个身,露出了他的那一张脸。 “杨东!” 怎么会是他!这个畜生!他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来不久前,带着爱妾出去正好碰见他,他那眼珠子在爱妾身上看了好几眼的事情! 登时便火气上涌,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一早就对他的爱妾有了贼心,所以今日就趁着自己没过来想来…… 周元瞪大了双眼,气得鼻孔都要冒烟,拿过一旁桌上的茶壶不管烫不烫,就洒在了他的头上! “给我起来!” 冬天天冷,茶早已经凉透了,冰凉的茶水倒在了杨东头上,他倒是幽幽的转醒过来,可脑子还不清醒,看着面前的男人呵呵一笑:“知州大人呵呵……” 目光又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看到坐在床边的那个女人,立马便撑着地上要起来,嘴里还说着:“呵呵,小娘子,叫大爷摸两把……” 那女人闻言立马激动的哭了起来,狠狠的一拍床柱:“老爷!妾身自从跟了你,一向恪守规矩,安守本分!连出门都鲜少,更遑论和外男接触,没想到今日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竟然被一个淫贼给调戏,妾身不活了!” 周元立马去哄着爱妾,“心肝别哭,我知你是今日受委屈了,别怕,等我弄死这个无耻淫贼!” 他说着走到了杨东的面前,忽然闻到了通身的酒气,想到他杨家就每年孝敬他的那点银子,居然狗胆包天来趁着酒劲儿想要欺负他的爱妾! 胸中怒不可扼,一声大喝,拎起地上的椅子,便砸了过去! “啊!” 杨东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未凑近那美娇娘一步,整个人就被着沉重的实木椅子给砸倒了在地上,头上顿时破了大洞,哗哗流着血。 那小妾见此,擦擦眼上前来拉着他抹着眼泪:“老爷,像这种无耻淫贼,就该拉进牢里去永世不得出,否则他日岂不是要祸害别的姑娘家?” 周元气还未消,将那椅子又摔在他身上,这才冲着外头的轿夫大喊:“把这无耻的淫贼跟我拖牢里去,赏他一百鞭子!” 敢动他的女人,活腻了! 坐在墙头的沈玉闻言立马跳了下来,躲在阴暗的地方,片刻后看着那几个轿夫,拖着昏迷不醒的杨东出来,这才勾唇一笑,闪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刘斗在不远处的街口等着,见她回来脸上带着笑,不禁疑惑的问:“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说服这周大人的爱妾帮你的?” 第182章 我不嫁 沈玉笑着上了马车:“上次我去打听消息,听说因为杨老爷每年给知州大人孝敬了不少银子的缘故,所以那大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在城北胡来。” “可咱们想要扳倒杨家,唯一依仗的便只能是知州大人了!所以我便从这里寻找突破口,没想到稍微一打听,倒是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说知州大人娶的发妻是他恩师的女儿,也就是他如今的夫人,可这夫人呢,比较强势,不许他纳妾。” “所以这周大人,那就想法子只能在外边养,也不敢让他夫人知道,闹的家宅不宁。” “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写了一封信,告诉这里面的小妾,若是她不帮我,就把她的所在告诉知州夫人,让知州夫人来收拾她,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居然真的就应下了!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刘斗驾着车,听她这么说心头一阵跳,胆子怎么就那么大? “你难道就不怕那小妾,把这封信给了知州大人,顺藤摸瓜的查到你?” 沈玉笑的开心:“因为我告诉她,我派人监视着她,若是她有异动,在她还没把这封信送到知州手里的时候,我就能带着知州夫人,来踏平她的家!” “她心中有惧,又不想失了这依附知州大人的荣华富贵,自然就只能答应了!” “你胆子太大了你!万一哪个环节出错了,咱们就死翘翘了,以后这种事不许做了!” “我也是万不得已呀,要不然我也不想用阴险的方法!” “行了行了,闭嘴吧,赶紧回去睡了,冻死我了快……” 杨东一夜没回去,杨家人也并没有太多在意,往往夜不归宿也不是没有过。 可一大早官府来了人,说杨东犯了强暴妇女罪,被知州大人压入牢中,判了十年,官差过来通知让他们送衣服进去,杨家差点没炸了锅。 杨老爷颤抖着手,将前来报信的官差拉着坐了下来,好一通说好话,塞了好些银子,人家才没急着走。 “李兄弟,我儿子怎么就犯了罪了?他昨日明明出去会友去了,怎么今日一早就被抓进牢里了呀!” 李姓衙役将银子揣进了包里,喝了口茶这才叹口气,看着他摇头:“具体的细节我是也不知道,但听昨儿跟在大人身边的几个人说,你家杨公子强暴妇女,那是大人亲眼看见的!” “大人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当下便叫人将你家公子拉进了牢里,赏了一百鞭子,今日一早就叫师爷,写了状子留案底,判了十年刑。” 他说着,看着杨老爷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叹了口气站起来:“杨老爷,事已至此,其实也没法子了,再说杨公子在哪儿犯事不好,偏偏要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犯事儿,挑衅大人的权威,那大人能饶得了他吗?” 这姓李的自然也是知道,杨东昨日是去调戏大人的小妾,可这件事他可不敢乱说,大人可是下了死令,若是传出去半点风言风语,可就割了他们的舌头! 杨老爷老泪纵横,简直不敢相信一夜过去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儿子被打了一百鞭子呀!还能活下来吗? 还被判了十年,等他入了土,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大牢里出来呀,想到此,紧紧攥着衙役的手:“李兄弟,求你了,想办法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吧!” 那衙役闻言立马甩开了他的手,“杨老爷这件事您可别为难我!我只是一小小的衙役,哪里够得着在知州大人面前说话呀,事已至此真的是没法子了,人都收了监,状子都记录在案了,无法更改了!您还是赶紧给公子收拾收拾衣裳,送进去吧!” 衙役说着便急匆匆的离开,杨老爷难过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看着儿媳妇在一旁哭得像号丧一样,瞬间怒火冲天狠狠的一拍桌子:“闭嘴,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当他到牢里探监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牢房本就阴冷,又是大冬天的,这里面也一个炉子都没有。 杨老爷带着东西塞了好些银子,才得了一炷香的探监时间,可走进牢里一个湿冷的寒气吹过来,他腿都在抖。 当他看到,那挂在走廊旁边的那些刑具,各种刀剑,鞭子奇奇怪怪的挂钩,上面无漆麻黑的血迹,他更是紧张得心都直跳。 “好了,到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后我来叫你。” “谢官爷……” 杨老爷看着那官差打开牢门,这才急匆匆的走了进去,只见儿子像是没了气息一样的躺在那发霉的草上头,他瞬间掉了眼泪,急忙跪在地上将那被子给他铺好,看着他一身都是鞭痕全是血肉模糊,心疼的哭喊起来:“儿子,儿子,你怎么样?醒醒啊,爹来看你了……” 可杨东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被椅子砸到了头满头都是血,也没人给他医治,刚刚进了牢里,便挨了一百鞭子,人都被抽过去了。 此刻杨老爷看着他掉泪,急忙伸手摸着他的脸,再摸摸头居然滚烫! 又叫了好几声杨东都没应他,他急得急忙爬起来,到外头大声的喊着:“官爷,快来呀,我儿子发烧了!” 正在不远处聊天的衙役闻言,也懒得理会,听见叫唤的厉害了一拍桌子:“发烧怎么啦!让他烧着吧,牢里可没大夫,再叫你也给我滚出去!” 杨老爷老泪纵横瞬间没了希望,急忙转身回到牢里,将带来的伤药撒在了儿子的伤口上,血淋淋的皮开肉绽的看的他手都是抖的。 可一炷香的时间很快都到了,伤药还没上好,那衙役便来敲着牢房的门,大声的喊着:“到时间了,到时间了!” 杨老爷将儿子放在被子上又盖好,这才擦擦眼泪出去,走到外头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寒风这么吹出来,他简直都要站不住,腿软的厉害。 回到家以后,想了又想,还是趁着夜色出了门。 知州大人的私宅门外,他派人敲了敲许久,出来了一个小厮,他讨好的弯着腰,将那银子塞进人家的手里:“这位小哥,麻烦通报一下大人,我有要事求见。” 那小厮闻言连银子都不收,狠狠的冲他推了一把:“深更半夜的,大人不见客,你还是走吧!” “这位小哥,这位小哥…” 他喊得急了,那小子转过身来,将刀那么一抽横在他面前:“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儿子的事是他咎由自取,大人没即刻要了他的命,已是法外开恩,你就该知足,赶紧的滚!” 杨老爷被那一把明晃晃的刀,吓的退后了好几步,片刻后见了门砰的一声关上,老泪纵横无奈的叹口气,看来大人这是真恼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摇着头转身上了轿子,回到家便病倒了。 短短两日时间,父子一个在牢里病着,一个在家里病着,都起不来床。 这一日,沈玉大张旗鼓的带着刘子奇和工人们,再次来到了她的地里,放线撒灰打地桩,热火朝天的盖起了房子。 正在府里病床上的杨老爷听到了消息,只觉得心口被堵了一块大石头,咳嗽了好几声,才扶着下人的手站起来,撑着病体来到了地边:“姓沈的,你别不识好歹,快带着人给我滚!” 沈玉幽幽的笑着,看他都变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出来折腾,叉着腰站在他面前笑:“你叫谁滚呢?” “杨老爷,这块地现在是我的!不管我是盖房子还是用来种粮食都与你无关,想叫我按着的屁规矩,让你的人帮我盖房子,那你是白日做梦!” “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服,要不,咱们去找知州大人评评理如何?” 杨老爷看着沈玉那个得意的脸色,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一双眼睛燃烧着熊熊烈火,真想上去撕烂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 这两日即便病着不出门也知道他儿子的事情,已经红遍了桐城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无不茶余饭后,嬉笑骂谈。 这个贱人肯定是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所以这一刻才敢这么的嚣张! 想他作为这城北的地主,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老了老了,儿子居然坐了牢里!向来以贿赂仰仗的知州大人,如今也将他们一脚给踢开,连上给儿子求情都不许! 现在连这外地来的女人,也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了! 他越想越气,没忍住,忽然一声咳嗽,喷出了一口血! “哎呀,杨老爷你吐血了,天哪,你这是得了什么病这么严重啊!” 沈玉见他居然吐了血,退了好几步,生怕的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挑眉看着他瞬间也苍白些许的脸色,撇了撇嘴:“杨老爷,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的病了也不在家养着,出来找什么事儿啊?” “瞧瞧把自个儿又气着了吧,还不赶紧回去歇着,请个好大夫好好的瞧瞧!否则呀,指不定你还真见不到杨公子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了呢!” 这么一说,杨老爷更是气得要翻白眼,手抖得像筛子一样指着沈玉,却半句话也没有说出,那下人见老爷快气的嗝屁了,急忙扶着他半搀半推的,将人给弄走了。 沈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杨老爷现在不敢在知州的眼皮底下过分的折腾,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心里真是舒坦。 刘斗也眉开眼笑的站在她身边:“瞧你那张利嘴,差点没把杨老爷给气死过去,你就不怕他真死在这儿,人家讹你呀!” “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随便说两句话就把人给气死了?好了,少废话,赶紧去看看咱们的土砖和木材都弄好了没有,这会路上没人在那拦着打你了,尽管带着人去……” 近段日子虽说没有下雨下雪,可天气却是极冷的,此刻张氏正将全家人的衣服放在筐子里,准备拿去小河边上洗。 她腿上的伤还未好,走着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整个人脸色灰败,好像弥漫着一股死气一样,不管见到村子里的谁,都是当作没有看见,不点头也不打招呼,呆呆的就这么走过去,像一具行尸走肉。 冬天的衣服不好洗,外头的夹袄全家人都换了下来,堆了满满的一筐子,她到了小河边,机械的坐在那石头上,开始洗起衣服来,河水冰凉,把她的手冻得僵硬,她却不敢不洗。 这阵子在娘家,她的日子很艰难,每天天还没亮就被叫了起来,大嫂一边做饭一边盯着她砍柴喂鸡喂鸭,稍有做得不慎,拿着棍子就往她身上抽。 张父张母看着也不管,心里都气她坑害那么小的孩子。 张大哥倒是没有再对她动手,只看着她也是阴沉着一张脸。 想着早上的时候,自己砍完柴到了厨房里,锅里又是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给她留…… 她洗着衣裳的动作,也慢慢的停了下来,看着满筐子的衣裳,很想把他们丢到河里去,回去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可看看这天气,看看自己腿上的伤,想想自己身上一个子也没有,最终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经过这几次她也学聪明了,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就更该夹着尾巴做人,挨打受累的只要扛过去,就行了。 洗完这衣裳回去的时候,她手和脸都冻得通红,简直麻木了,回到家以后将衣服拧干,晾在架子上,一走进院子,就见到大嫂正在和一个妇人攀谈着。 见她回来张大嫂哼了一声,冲那妇人说:“齐大姐你看,这就是我家的大妹,虽说一把年纪了,可以是生养过的,模样虽然瞧着不好,可到底是个女的,做家务,下地干活,这些都不成问题,你看着怎么样?” 那妇人回过头,看着刚刚进门的张氏,上前将她打量了好几遍才勉强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张大嫂说:“虽说名声不好,不过好歹是个女的,能生孩子就行了。” 张氏听到这里,顿觉情况不对,瞪大双眼看着张大嫂看着她幽幽的笑,很是坦然的说:“大妹,你看你如今被休了,总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昨日里我还跟爹娘商量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嫁了去,你有了男人,也就有了靠山,以后也就不用一天到晚的说是看着我们脸色过活了!” 那妇人闻言,笑着说:“哎呀妹子,你可别这么说,这被休的女人,回娘家那可是极其晦气的事儿,你能留着她在家住这么久,已是仁之义尽了!” 说着回头看看张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只要是人不是傻的,还能生个孩子,就成了,别的也没什么要求,你既然愿意,那我就回去跟人家说了,过两日就来接人。” 那大嫂说着,扭着腰走了。 张氏见人走了,这才上前两步,看着趾高气扬无比傲慢的大嫂,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衣角问:“大嫂,你刚才说的那些不会是真的吧?我没说要嫁人啊……” 张大嫂闻言挑眉看着她,站了起来双手揣着袖子,到她面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也是爹娘的主意,又不是我一个人非要把你嫁出去?不过你放心,给你找的男人是极其忠厚老实的,跟以前的沈财是一个样,你就算嫁过去也决计不会欺负你的!” “你大嫂我虽然嘴毒了点儿,可心却是不黑的,也干不出把你卖了赚银子的事儿,等你去那家的时候啊,大嫂我再补贴你一些嫁妆钱,不会叫你空着手去让人嘲笑的。” 张氏闻言一双唇都在颤抖,低垂的眼看不清眼底的愤怒,可垂在身边的手,却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感觉到张大嫂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从她身边离开去了外面,她行尸走肉的一般的跑到柴房,躺在草垛里,咬着袖子呜呜的哭起来。 她说的好听,什么忠厚老实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她怎么会舍得给自己嫁妆银子? 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一清二楚,她那么好心给自己找个好男人?呸! 她想了又想,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又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准备去厨房拿点干粮,这一次真的离开这个破家。 可还没进得厨房,张大哥已经回来了,冷冷的看着她心虚的那个样子:“进屋去,这几日在那家来人之前,你不许出门一步!” 张氏却不肯,看着张大哥鼓起勇气的哀求:“大哥我不想嫁人,你让我留在家里吧,你让我干什么活都行,别赶我走!” 张大哥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着她:“不是我不想留着你,是我不敢留着你,你连你亲侄子都下的去手,指不定哪天心怀怨愤,跟咱们一家人下了毒呢?就跟你那狼心狗肺的小姑子一样!” 张氏哭着来到了大哥面前,跪在了他的脚下,拽着他的衣角:“大哥求你了,就算是让我嫁人,至少应该开春以后吧……” 至少也得让她知道要嫁的是谁,他们藏着掖着不说,肯定是因为那人根本就拿不出手! 张大哥才不管这些,虽然没想到那哑巴不顾她这么坏的名声,还上门叫人说亲,但能把她嫁出去,离的远远的也是好事。 便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将她的身子转了起来,要往那柴房里面塞。 张氏见他要关着自己,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哭着开始捶打起来,挣扎着就要离开,“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拿了我的几十两银子盖房子就算了!如今还想将我嫁给一个烂人!为了将我赶出去,你们还真是费尽苦心啊!你们不是人啊!把银子还给我,让我滚多远都行!” “别一天到晚的提钱的事,你都被休了,既然回来了,那钱也该交出来!” “我不嫁人,我不走!你放开我!” “闭嘴!不嫁也得嫁!” 张大哥心烦意乱,将人拎到了柴房门口,狠狠的那么一推,只见张是踉跄着扑进了屋里,可突然。 “啊!”一声惨叫,张大哥皱着眉头转身想锁门,可眼前的那副场景,吓的他瞬间后退了好几步! ------题外话------ 心情不美腻,因为木有鼓励…。 第183章 阴险的梨花 柴房里张氏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双眼死不暝目的瞪着他! “大妹……” 明晃晃的耙子尖儿,从脑后整个刺穿了她的脖子,她张大了嘴巴满口都是血,脖子上的大洞流出来的血,将地上的柴火都染黑了! 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张大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想将她关进柴房里,等着两天之后,便将她嫁给哑巴的,可没想到,那里居然放了一个老虎耙子!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推了张氏一把,所以她才会重心不稳,摔倒在耙子上,被扎透了脖子,没了命。 他是失手,他不是故意的…… 他大口的喘息着,下的一双眼都红了,急忙转过身去将大门关起来,站在这寒风中吹了好一会儿,才跑到柴房慢慢的凑近了尸体。 张氏圆瞪着一双眼珠子,一看就是死不瞑目带着怨恨而亡,张大哥心头乱跳,吓得不敢去看,只缓缓的伸出手,想把她的眼皮拉下来,可没想到碰了好几下,那眼皮居然还是这么立着,瞪大了一双眼瞪着他! “啊!”他吓得惊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了后面,不停的往后退,直到退到门口才停了下来。 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死不瞑目,他下的腿都软了人,立马跪在地上,冲着那尸体磕几个头:“大妹,你赶紧闭眼吧!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老实,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你安息吧!” 可连着磕了很多头,他在颤颤巍巍的抬眼去看时,张氏依旧是瞪着一双眼睛,他吓的唇都在颤抖,听着外头有人经过在门口说话,立马站起身来,将这柴房关了起来。 大冬天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许久之后,他在这院子里才缓和过来。 没关系的,反正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大妹最近不对劲,死气沉沉的,突然死了人家也只是以为她想不开……对了想不开,他可以告诉人们,大妹是上吊死的! 对!她就是上吊死的,只因为她不想嫁给哑巴,所以,她悄悄的上吊了! 想到这里,张大哥再次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柴房的门,却又不想看到那一双圆瞪的眼,急忙跑去厨房拿了一块抹布,深吸一口气,颤着手放在那双眼上,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他紧紧皱着眉头,恐惧的扭曲了一张脸,扳着张氏的脖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张氏从那耙子上取了下来。 遍地都是血,脖子上明晃晃的三个大洞,看着他心都要跳了出来,急忙将床上的她的破衣服拿过来,再把脖子和头一起盖住。 可外头大门忽然吱呀一声,他整个魂都要吓飞了,瞬间转过身急忙出去想要关上门,就见张大嫂回来,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奇奇怪怪的样子,皱着眉头:“你咋回事儿?慌慌张张的!” 张大哥见是自己媳妇,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去将她拽了进来,反手将大门关上,拉着她的手,往柴房去。 张大嫂一见正是躺在地上,头看着地上满是一滩血,吓得瞬间张大了嘴巴就要尖叫,张大哥却低吼一声:“别叫,想让别人知道是不是!” 同时紧紧上去捂着她的嘴,片刻后,张大嫂扒拉开他的手瞪大双眼看着他:“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把她给弄死了?” 张大哥也很是懊恼:“她就是不想嫁给哑巴,想跑,我就把她推进柴房里头,谁知道力气大了,她摔在地上,正好耙子在那就把她给扎透了,我也没想到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张大嫂闻言慌乱的不行,控制不住的手都在颤抖,看着丈夫苦着一张脸:“那现在怎么办?人就这么突然死了,一会你爹娘回来咱们怎么交代呀?” “爹娘不重要,不过是个不孝的闺女,他们才不会在意她的死活!重要的是外人,大妹突然死了,我想着若是万一有人怀疑去报了官,那就完了!” “我想着,趁着哑巴来提亲的这个事儿,咱们就告诉外人说他是上吊死的,一会儿咱俩把这血收拾一下,把她脖子用布缠起来,想来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张大嫂点点头,“那就别愣着,赶紧收拾吧,一会真要有人来,发现就完了!” 两个人说着,合伙将张氏的尸体挪到了一边,将地上的鞋都收拾得干净,这才用长长的布条,将她脖子上的大洞都给缠了起来,然后用衣裳盖着头脸,松了口气。 晚上张父张母从工地上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这么一说,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张母都气哭了,指着儿子的手颤了半天,却始终没说一句话,事情都是这样了,骂人能管什么用?还是想办法把这事情瞒天过海才重要! 一家人商量着将柴房的梁上挂了一条白布,把张氏的尸体放到了地上,这样等到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张母才出来在院子大哭大喊着:“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呀?为何要上吊啊?不愿嫁就不愿嫁吧,娘养着你就是了,为何要想不开呀!” 张大哥和张大嫂也急忙出来,假意的站在这院子里哭喊着:“大妹,你醒醒啊……” “大妹,你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呀?大不了咱们不嫁就是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呢……” 张家一番哭天喊地,左右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没多久都来拍门,站在院子里哭喊着几个人立马按照约定好的,张母和儿媳妇进房间里,趴在那尸体上哭,正好阻挡了别人去查看尸体。 张大哥和张父抹着眼泪,满眼哀切的拉开门,跟左右的邻居说:“我夜里起来解手,看见大妹的屋里还亮着灯,好奇了就过来看一眼,谁承想她居然上吊了!” “哎呀,怎么这么想不开呀,遇上什么事了居然要上吊……” “对呀对呀,你说她被休了都够可怜了,怎么就要去寻死……” 左邻右舍的,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新鲜事儿了,呼呼啦啦的便进来了一群人,看这张氏已经被放在了地上,张母趴在女儿的头上哭得伤心,他们也没好意思上前去看尸首。 张大哥在院子里,便开始招呼着左邻右舍,帮他们操办起了丧事。 张大嫂特意去屋里,将她的新衣裳拿出来一身,双眼通红的当着众多邻居的面儿,说:“大妹去的可怜,我得赶紧帮她把衣裳穿了,要不然这大冷天儿的,她去了阴间,也难免要受冻……” 说着假装很伤心的样子,走进了柴房里,反手将门关上,张母抱着女儿的头,怕的浑身都在抖,毕竟这是凶死啊,她也不敢看女儿的那双眼珠子…… 将她的头盖上,婆媳俩费尽了老鼻子劲才将尸体都硬了动张氏换了一身衣裳,张大嫂还将她金贵的兔毛帽子,盖在了她的头上,使劲的往下拉遮住了她那一双圆瞪的眼。 看着差不多了,才出去叫张大哥叫了几个男人,将张氏盖着头的尸体,抬进了正堂,摆起了灵堂。 未免尸体发生什么意外被人家看到,张大哥连夜带着村子里的好几个人跑到镇上去买棺材,当棺材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左邻右舍的想帮着把张氏的尸体抬进棺材里,可这个时候,张大哥却站在前面哭着说:“诸位,我大妹死的可怜,可也死得凶,这尸体还是我们一家人来吧,免得给你们过了晦气……再说了,她到底是妇人一个,也不好叫你们……” 其实这左邻右舍的能来帮忙都不错了,谁愿意去摸着上吊死的吊死鬼,人人都想离远一点呢,张大哥的一番话正中他们下怀。 张大哥见他们客套的没有再上前来,松了一口气,进了屋给父母使了个眼色,四个人就抬着张氏的尸体,放进了棺材里,直接就要将那盖板盖上,可这时外头有人又开口了。 “张大,现在急着盖棺做什么,你妹妹的儿子一会儿来了,可是要见最后一面的?” “是啊,怎么着也得等她的儿子来,见最后一面才能盖棺呀,你们急什么啊!” 张大哥闻言心头一抖,脸上虚伪的伤痛再也挂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才回头看着那人哭丧着脸说:“我大妹死的凶,这大白天的,若是不盖这棺盖,见了猫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落,人群瞬间没声了,片刻后才只听他们议论纷纷。 “这话说的倒也是啊,这死得凶,可千万不能见了猫,要不然可是要诈尸的!” “听说那上吊死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舌头都伸出来了,可吓人呢,早上盖上也好,省得她儿子来了,见到他娘这个样子,给吓晕过去!” 左邻右舍说着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乡下的习俗历来都是如此,有个老资历的就冲张大摆摆手:“你大妹也去的太凶了,把棺盖上也好,省得一会儿你外甥来了,看见她那张脸,吓坏了!” 张大心头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眸点点头,转过身来叫张父张母他们一起,将棺材的盖子盖好,几个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这边,接到消息的杨氏他们,才开始出门。 老太太作为曾经的婆婆,辈分高,没必要去和张氏吊唁,再说又是上吊死的,她也懒得去沾了晦气,便留在了家里。 商量了一通,让杨氏带着沈文回去吊唁,沈文哭得鼻涕眼泪齐流,一双眼珠子通红一路走一路哭,来到了外祖家,冲进了院子就跪到了灵堂哭喊着:“娘……娘……” 杨氏看着那棺材已经盖上了盖子,也没凑到前头去,只叹了口气,拿了孝布给沈文带在头上,便在一旁站着。 心里对于张氏的死,虽说有些疑惑,但却并未太意外,被休的女人大多下场可怜,她受不了这人世间的苦,自己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事搁在谁身上,也不能去想是嫡亲的娘家人,把人给害死了呀! 另一边村子里张氏上吊死去的事情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立马就飞进了沈财和胖梨花的耳朵里,沈财这两日没去上工,在家歇着,听闻这消息吓了一大跳。 “梨花,我怎么觉得那么不能相信呢?前几日还活蹦乱跳,来咱这闹事的人,怎么一眨眼就上吊死了?” 他心里也是疑惑,就张氏那样的性格前一段的日子过得那么惨,都没有去寻死,怎么这一阵儿听说在娘家人不怎么折腾了,怎么又去寻死了?想着总觉得不能相信…… 胖梨花也是不能相信,她比沈财更聪明,心中疑惑也更多。 想着上次,她把张氏都折磨成那样,人家回到娘家还不是厚着脸皮夹着尾巴做人,活的好好的? 前几日还听说,有人见她去河里洗衣裳,黑着一张脸,腿还一瘸一拐的呢,怎么这突然人就要上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胖梨花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诡异,想着便拉着沈财站起来说:“相公,我想了想,好歹是你前头的女人,还给你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现在死了,那些前仇旧怨便要放下了,咱们也去给她吊唁吧!” 沈财不想去,活着的时候都不想见到张氏,死了怎么可能想见到…… 便摇摇头,可下一瞬胖梨花将他的身子拉了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文肯定也要去吊唁的,你就算是不去看张氏这么久没见儿子了,难道你就不想,走吧,走吧,人都死了,那些事儿啊咱们也不该计较了!” 沈财看着胖梨花这么深明大义,叹了一口气,还是听了她的话,拿了几文钱,往张家村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张家村,远远的听到那唢呐的声音,沈财皱着眉头,脚步有些慢了下来,梨花看着他这个样,眸光一闪拉着他:“你放心,就算时间长了没见,小文也不会怨你的,你真要是想他的厉害,就跟你大嫂好好说说,把他接回来在咱们那住几天,如何?” 沈财闻言两眼双放光,满是感激的看着她:“梨花你真好,你真是个好女人,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 梨花咯咯的笑着,和他说了几句闲话,两个人便来到了张家门前,这才收敛了笑容,跟他一起走进去,一眼便看到那灵堂上黑色的棺木和跪在那灵前得小文。 “你看小文在那儿呢?先去给张氏上柱香,再去跟孩子说话,我去跟大嫂打声招呼。” 张大哥和张大嫂根本没想到沈财会带着像现在的女人来,可正在办丧事,张氏又是那样死的,他们即便心里嫌弃,也不敢将事情闹大,只黑着一张脸,接过沈财拿来的吊唁银子放在一旁的箱子里,给了他一条孝布。 沈财觉得有些尴尬,不太敢看张氏的哥嫂,点了香之后便看着好久不见的儿子,蹲在旁边问:“小文最近在你大伯那儿过的好不好……” 到底是亲爹,现在又没了娘,小文伤心的时候看到他来了,哇的一声便哭了,扑进他的怀里,这一下弄的沈财心里也不是滋味,看着那棺木摇头无声的叹息。 走到这一步也怨不得旁人啊,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呀…… 胖梨花来到杨氏的身旁,两人在一旁站着。 杨氏并不嫌弃胖梨花,虽说讨厌她的为人作风,可一个女人在村子里无依无靠,不用点手段,也的确是活不下去的。 胖梨花来到她面前,有点讨好的笑着开口:“大嫂,小文这几天在您那麻烦您了,若是那孩子不乖,不如你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将他亲儿子一样养活!” 杨氏笑了笑,她倒是想的美,自己没儿子就像养活小文给她养老,她算老几?她这个做大伯娘的又不是养不起孩子,用得着她操心? 不过还是客客气气的说:“小文这孩子乖的很,一点也不惹我们生气,在我们那也住习惯了,这要是猛一下去你那,还真是不行呢……” “再说了,我家老太太也舍不得他呢,梨花你就别操心了,趁着年轻,赶紧再跟我二弟生一个出来。” 梨花就知道想要便宜儿子没那么容易,不过自己的身子,那一年掉了一个以后不管睡多少男人都怀不上……不过想了下,忽然觉得场合不对,立马拉着杨氏的手晃了晃说:“哎呀,大嫂,张氏都死了,咱们不该在死人面前说这些,不说了,不说了……” 杨氏也觉得,说话的场合有些不对,便闭紧了嘴巴,可没过片刻,就见胖梨花双眼幽幽的盯着棺材看。 “你看什么呢?” “我就觉得奇怪呀,怎么这么快就把棺材给封上了?” “他大哥说是死得凶,怕见了猫,特意把这棺材给封上的。” 胖梨花点点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乱转,看着张大哥和张大嫂跪在那旁边,只哭丧着一张脸,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反而时不时的看着那棺木好像……生怕棺材里的人突然坐起来了一样…… 真的很不对劲呢……好歹也是亲娘家人,就算是死得凶,也不可以着急慌忙的在第一天就把这棺材盖盖上了!说是怕见了猫?呸!这大冬天的野猫都懒得动弹! 一定有蹊跷! 下午的时候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到了晚上去送一程,第二天就可以找个地方把人给埋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院子里点了不少的烛火。 来帮忙的人都在院子里围着大桌子吃大锅饭,胖梨花吃好了之后,假模假样的拿着一个馒头来到了灵前,递给跪在灵前的小文:“小文,刚才没吃饱吧,再把这个馒头吃了?” 小文心情不好,并不吃得下,也懒得看胖梨花一眼,直接摇摇头,继续往那盆里添纸。 正是吃饭的时候,张家一家人都在院子里招呼着帮忙的人,此刻灵堂上就小文一个,她今天刻意穿了一身蓝色的裙子,昏黄的屋子里,她趁着张大哥他们一家子不注意,悄悄的爬到了那棺木边上。 眸光微闪狠狠咬牙,片刻后一把将棺木盖子推开,可目之所及,只见张氏那一双圆瞪的眼,在这昏黄摇曳的烛火中,翻着白眼!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心都快要跳了出来!猛的退后好几步! 这一声惨叫,让院子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来到了灵堂之上,张大哥更是从了宾客之间跳了出来,三步化作两步无比愤怒的来到这灵前,瞬间将棺木盖子合上,瞪着胖梨花:“你动我大妹干什么!” 胖梨花此刻捂着心口站在一旁,瞪大双眼张大了嘴巴,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双眼珠子死不瞑目,始终没有合上眼,喘了好几口气才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张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见张大姐最后一面,不是故意冒犯的。” 她说着来到了棺木前,看着张大紧张的将那棺木盖好。 脑子里想起了刚才自己看到张氏的那张脸,才明白了诡异之处到底在哪里…… 这一刻她已沉下了心来,唇角勾起了幽暗的笑,挑眉看着张大:“你别生气,好歹我和她也算是相识,最后一面,也该见见的。” 张大气的要死,最后一面,蒙谁!她恨大妹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见最后一面,鬼扯! 可梨花说着,状似无意的碰到了张大哥的手,狠狠的一压,给他一个奇奇怪怪的眼神。 张大哥陡然心头一冷,眯着眼,这女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刚才到底有没有看到? 院子里的人,除了张家一家人都提着心吊着胆之外,其他人都并没在意,谁都知道这梨花和张氏前世是死敌,此刻来吊唁就是不怀好意,或许是想在人家的尸体上做些什么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人群看了一会热闹,继续回头吃吃喝喝。 可此刻梨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那个样子,心里对张氏的那双眼珠子也已经没有了介意,反而紧紧盯着张大哥那越来越心虚的一双眼。 眼看着院子里的人目光都没在他们身上,梨花的手这才放在棺木上面轻轻地拂了一遍,小声的说:“我就觉得她死的实在是太着急了,明明前一阵子都可怜成了那个样子,还要去问我家相公借钱,死乞白赖的都要活下去呢!” “刚才手所见,还真是应了我心中所想,这张氏啊,真是死的冤屈!” 张大哥闻言确定她一定是看到了大妹都死相,心头紧得厉害,强撑着才没腿软,看着胖梨花咬牙低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想抵死不认吗?”梨花见此一笑,悠悠的迈着步子绕着棺木走到了他身边,凑近了说:“你口口声声对着外人说,你大妹是上吊死的,可我刚才看的一清二楚,你大妹眼珠子瞪着,可舌头却没伸出来!可见她根本就不是自个儿上吊死的!” 张大哥闻言瞪的老大看着她,咬着牙,“我说她是上吊死的,就是上吊死的!” 胖梨花拿着帕子假模假样的在眼角擦了擦,笑的极其小声:“我说她不是上吊死的,是因为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她不是上吊死的!你大概不知道,很久以前呀,我和一个仵作好过。” “那老东西可是告诉我,是上吊死的人了,不但眼珠子瞪得老大,舌头也是伸的老长,一副死不瞑目的惨象!再看看你妹妹,眼珠子瞪得大,可舌头却没伸出来,一看就是被人掐死了,伪造成上吊而死!” 胖梨花一语落地,张大哥的腿差点都没软了,深吸好几口气才看着她,心头已经慌了:“你想怎么样!” 胖梨花见他终于承认,挑了挑眉示意他到旁边去说话,张大无奈,只能恨恨的跟上,两个人来到了后院一处角落。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想要害我?我大妹活着的时候你不是也恨她吗?她死了不是正好如你的意?” 胖梨花见四周漆黑一团,却一点也不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动手,众目睽睽她一声尖叫,就能让所有人都引过来,所以此刻站在这黑暗之中,一双眸子幽幽发亮。 “我虽然恨她,可也没恨的想让她死啊,反而她活着,被你们一家人磋磨,我看着还更爽利呢!” “如果她不是上吊死的,那就一定是被你们折磨死的,我猜着,她眼珠子瞪得那么大,一定是死得万分痛苦!” “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报了官,知县老爷知道了,会判你什么罪呢?判你多少年呢?还是会直接给你判个秋后问斩?” 张大哥这一刻身子都在抖,看着她无比的愤怒,可像是一颗心都被人家攥在了手里一样,丝毫办法也没有:“你究竟想怎么样!” 胖梨花闻言伸手抚了抚鬓角的乱发,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这才凑近他一笑:“听说张氏被休掉的时候,手里揣着几十两银子回来呢,被你们抢了,即便拿去盖了房子,多少也是会剩下的。” 张大哥一听到这里,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贱人,好阴险! 一双眼猩红的看着她,拳头握紧一下子锤在了一边的墙上:“你别得寸进尺!” 胖梨花闻言呵呵的笑起来,不但不后退,反而近前一步,一手将他推到了后面的墙上,瞪着一双眼珠子,阴狠的说着:“这就回屋去把剩下的银子和你那房子的地契,都给我拿过来!否则,我立马一声大喊叫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们全家亲手杀了你的妹妹!” “不要这样……”张大哥一想到这件事被人们知道,被官府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在胖梨花脚下,哀求着说:“求你不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给你银子,可那房子,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不能给你,求你了……” 胖梨花满眼不屑,抬脚便踹在他肩膀上,“说来说去,那也是沈家的银子!不过是张氏走前没要回来罢了,如今沈财是我的相公,我替我的相公,将张氏卖他女儿的钱讨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张氏娘家人,又凭什么拿着沈家卖女儿的银子盖了房子给你的儿子娶媳妇用,你凭什么呀?” 胖梨花说着没了耐心,冷冷的眯着眸子,踢他一脚:“我就在这等着你!一会再不给我拿过来,我立马叫人去报官,叫着十里八乡都知道,你们这一家子人,是连亲闺女。亲妹妹都杀害的,黑心烂肺的东西!” 张大哥瘫软在地上,憋屈的红了眼,看着胖梨花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是不敢违抗,转身起来擦擦眼,小心翼翼的回到屋里,将那剩下的十几两银子和地契给拿了出来,再次悄无声息的去了后院。 没多久以后,两人才一前一后不引人注意的,从后院的角落里出来,梨花得逞了,腰包也鼓起来了,心里很是高兴,而且以后还有了新房子,即便将来生了儿子,也可以不愁房子,高枕无忧了! 看着不远处沈财搂着小文说话,她笑笑上前去坐在旁边:“小文,你爹近几日没见你可想得厉害了,要不要,去婶子那住几天呀?” 沈文却摇摇头:“不去了,我在大伯家挺好的……” 梨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沈文的一些话,而那边杨氏满眼疑惑的看着她,她刚才眼睁睁的瞧着,她和那张大哥一前一后的去了后院,他们去做什么了? 想着梨花以前的那些破事,勾引男人的那些手段,她不免就起了眉头,这好歹也是张氏的丧事,她在丧事上勾引人家的大哥,也太过分了点儿…… 吃完了晚饭,该散的人都已经散了,张大哥眼睁睁的瞧着那可恶的女人,拉着沈财离开,一口牙都要咬碎! 张大嫂也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轻轻的碰了碰他:“怎么了?你看这沈财做什么?” 张大气的眼珠子都要滴血,愤怒的拉着妻子的手,回到了屋里小声的嘀咕。 可他们却不知道,屋外窗口的墙根底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听到里面说的话之后,瞪大的双眼流出了眼泪,紧紧捂着嘴,趁着夜里没人,飞快的跑了出去…… 张父和张母在屋里数了好久,才将晚上收到的那些吊丧银子给数了清楚,总共才三百多文钱,这毕竟是丧事,又不是喜事,能有这么多也差不离了。 他们将谁家来拿了什么东西,多少文,都详细的记录着,等人家将来办事,好看着回礼。 但是想到,买的那些棺材孝布,请人吃饭的肉菜,各类东西都值不少钱,张父更是唉声叹气,满脸不悦:“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没想到,如今她人没了,还得咱们给办丧事,又花了这么多的银子……” 张母到底心软些,将钱收了起来,回头看着老头子:“家里又不是没钱,这点都花不起吗?儿子他们从闺女手里抠出来三十多两银子呢,要是连个像样的棺材都不买,你还叫旁人怎么说?” 张父闻言不吭声了,甩着袖子站起来,进堂屋却发现灵堂上没人了,转身便问跟着出来的张母:“怎么回事儿?小文去哪儿了?不是说今晚在这守灵吗?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 她也奇怪:“刚才还在这跪着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是不是解手去了,我去看看。” 可到茅房找了一大圈,又去院子外头看了看,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有,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张母耷拉着一张脸回来,坐在那灵堂上往火盆里添纸,一边说:“到底是沈家的孩子跟亲娘都不亲了,这回来才跪了多久就不耐烦了,一眨眼就跑了!真是不仁不孝不懂事的东西,明一早来我非骂他不可!” 张父闻言也不吭声,不过一个孩子他都没放在心上,只是奇怪儿子和媳妇儿怎么在屋里不出来,便伸手敲了敲门:“外头这纸不能断,你俩一会谁出来烧?” 他们两个老家伙一把老骨头了可熬不得,更何况这是他们闺女,长辈哪有给晚辈守灵的。 里屋张大嫂正哭得伤心,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几十两银子,好不容易将那房子给盖好了,就等着来年春天给大儿子娶媳妇用的,可谁想到一眨眼,因为张氏这个死人,所有的一切都打了水漂! 更可恶的是那个胖梨花,没想到千防万防,防邻居,防了沈家的人,没防着胖梨花这个贱人! 张大哥两个人坐在床上,一点说话的心情也没有,听到外头爹在喊,他暴躁的大吼:“烧什么烧!一个休回娘家的女人,我给她买口棺材都不错了,还让我给她烧纸,做梦去吧!你们谁爱烧谁烧,我不烧!” 张父在外面听着儿子这么愤怒的大吼,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但被儿子吼了一通,心里也不高兴,一甩袖子不说什么钻屋里睡觉去了。 张母皱着眉头,看了看两边都没人出来,只能自己蹲在这烧,可烧了许久实在是挨不住了,也起身回屋睡觉去,这灵前的火盆没多久就熄灭了。 而这边沈文一个人,借着那微亮的月色,一路哭着跑到了杨氏的家中。 她想着小文在外祖家给他娘守灵,她便回老家来住一夜,等明日一早再去,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外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还夹杂着小文的哭喊声,她吓了一大跳,急忙披着衣裳出来,将冻得直抖的小文拉进了屋里。 急忙将他按在床上,用被子裹着看着那双眼通红混身颤抖的样子,着急的问:“小文,你咋回事?不是在那给你娘守灵吗?怎么这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回来了,不害怕呀你?” “大娘……呜呜……” 小文哭得伤心,哭了好一会儿才使劲的擦眼泪,看着杨氏说:“我亲耳听见我大舅和大舅母说,我娘不是上吊死的,是他们给我娘害死的,我亲耳听到的,他们还说胖梨花,把我娘卖我姐姐的银子给讹走了……” “大娘,我娘居然是被他们害死的,怎么办呀,她死得太冤了……” 杨氏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此刻听着小文稀里糊涂的哭诉声,脑子里想起了天黑时候胖梨花,故意去打开张氏等棺材盖子,后来,还和张氏的大哥鬼鬼祟祟的,去了后院好一阵子才出来,那时候她以为,胖梨花为人作风不正,是想去勾引张氏的大哥。 可现在听小文这么一说,所有的事情她都明白了! 原来胖梨花根本就没想过勾引张大,是发现了张氏的死因蹊跷,借此威胁诈张家手里的银子! 天哪!这个女人真是好深沉的心机! 看不出来,平时那样一个浪荡的人,脑子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张氏居然是被她们娘家人给弄死的!这可不是小事,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想着杨氏便拉着小文的手,说:“走,你跟我一块去找你族长老爷,请族长老爷来给咱们出个主意,眼下你大伯不在,深更半夜的只能先这样了!” 天还未亮的时候,张父起来小解,听到远处村子里一阵阵的狗叫声,迷迷糊糊的揉揉眼,并没有太在意,之后便准备回屋继续睡。 可又过了没多久,只听见院外头大门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急促的厉害,一家子人都给吵醒了,急忙的披上袄子出来拉开大门,只见外头呼啦啦的站着一群人。 张大哥一看,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腿都有些软。 是县衙的人,他们怎么来了? 下意识的他便想到了拿了银子走了的胖梨花,顿时咬牙切齿,无耻的女人拿了他的银子还不算,居然去报官! 门口呼呼啦啦的进来十来个衙役,个个面容冷峻,不过瞬间将张家一家人全部都围了起来,手中的刀也拔出来了,明晃晃的吓得张母立即呜呜的哭了起来,差点都没跪在地上。 张大嫂更是吓得浑身直抖,双手紧张的攥着张大哥的手臂,小声的问:“怎么办怎么办?” 张大哥这一刻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该怎么办了,这些官差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将他们围到了一起,逃是绝对不可能了! 接下来,他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不敢去想,心头跳的厉害,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只见那官差中的一人,横眉竖眼的瞪着他:“张大,有人深夜报官说你杀了亲妹妹,你可认?” 此话一落,张大双腿发软,登时便跌倒在地上,吱吱呜呜的眼眶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张大嫂也哭着跪在了地上。 那官差见这一家人都瘫了,连句话也说不成像样子,不耐的皱着眉头,伸手往后面一挥,后面一个提着木箱子的男人上前来。 “开棺验尸!” 沈文和杨氏沈德跟在人群最后,见仵作进来验尸,便也来到了院子里。 张父张母看着沈文那哭红的眼,愤怒的瞪着他们,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孩子报的官,可是孩子怎么会知道,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此刻他们满心的疑惑,却又不敢去问,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灵堂上,那已经被打开盖子的棺木。 尸体已经硬了,并没有被搬出来,仵作查了一番脑袋,仔细的摸了头发,头上并没有铁钉和伤痕之类的,继续到了脖子里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鼓鼓囊囊的。 掀开衣领一看,居然缠着好几圈的布,他急忙将那布一层层的剪开,脖子上明晃晃的几个血洞…… 死的挺惨…… 仵作垂下眼眸来到院中,看着那几个瘫软在地的张家人,问:“死者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张家一家人没一个开口,纷纷低下头浑身瑟瑟发抖,官差见此挥了挥手,身后的一群衙役呼啦啦的散开:“去搜!” “不必搜了,尸体在柴房发现的!” 第184章 恶意杀害 官差刚刚下令,那院外便有一个人突然出声,所有人才发现原来左邻右舍听到了动静,也已经出来看热闹。 开口的是一个老者,长着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走进来,看着柴房的方向说:“张氏死的时候,我们都来到这儿了,都看见人是在柴房的地上躺着的,不过张家人都说,他们闺女是上吊死的。” 那仵作闻言,转身走进了柴房:“死者根本就不是上吊死的,脖子上明晃晃的三个大洞,从脑后刺入致死,看起来像是耙子一样一类的利器。” 一落地,院子里纷纷炸了锅,左邻右舍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昨夜咱们进来的时候,张家人都不让看一眼尸体呀!” “你忘了把尸体搬去正屋的时候,还用衣裳把她头脸盖着,还说怕是上吊死的伸长了舌头吓着咱们,原来是骗人的呀!” “好好的人怎么会摔倒耙子上,一定是有人恶意杀害!” “还说什么怕见了猫连棺材都那么早都盖上,他们倒是挺聪明的,若不是不把棺材盖上,这人来人往的,看到张氏脖子上的大洞不就露馅了吗!” “可不是……” 杨氏和沈德拉着小文在灵堂上,小文哭的不行跪在这里烧纸,杨氏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跟这个孩子吵闹,好似并无多大关系,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发现他娘死得蹊跷之后,一个人在这夜路上跑了半个时辰。 在族长说,事关人命太过重大,需要知县老爷裁决的时候,这般大的孩子便跑了几家,敲了叔伯们的门,连夜往县衙去。 县衙的大门紧锁,他拿着鼓槌敲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人来应。 到底是母子情深,以前她只觉得小文是个小小的孩子,虽说现在懂事了,可将来也是老实忠厚,像他爹一样的。 可现在她对这个孩子彻底改观,这个孩子若是得到了好的教导,将来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是极富智慧的那一种。 想着轻叹口气,将路上拿回来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小声的嘱咐着:“小文放心,官府来人了,你娘一定能沉冤得雪!” 沈文回头感激的看着她点点头,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回头就看着棺木暗暗发誓:娘,你放心,我一定要害你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等将来我再大一些,也一定会将姐姐找回来的! 柴房里仵作翻了好一会儿才将并未擦干净血的耙子,从柴火的最里头拉了出来,呼呼啦啦的带动了好一堆的柴火散落在地上。 他拿了烛火,对着耙子照了照,发现上面的一些干泥土上干涸的血迹是那样的明显,便拿着出来,对那领头的官差点了点头:“这是物证。” 那官差闻言,这才转过目光看着张家一家人,上前将张大提去一旁,狠狠的踹了一跤,冷声质问:“说!为什么把你妹妹害死!” “我没有要害死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失手了大人……” 那官差见,这张大死活都不肯说出弄死张氏的真相,抬起脚就是几十脚狠踹,围观的邻居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几脚踹的大快人心! 有义愤填膺的更是说:“大人不必脚下留情,就他这种杀妹的禽兽,就该拉去判个秋后问斩!” “可不是,除了张大,他媳妇儿也得去判了!你不知道前一阵子,张氏腿脚受了伤,张大媳妇儿一天到晚只让人吃一顿饭,还稀得能照出人影来!还让人家砍柴洗衣裳,割草喂牛什么粗活重活都让她这个妹子干,一点人性都没有!” “你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最早的时候张氏刚被休那会儿,手都断了回来你猜怎么着?她大嫂还专门去打她的手呢,把张氏疼的的手指头哗哗的流血,不停的惨叫,我在院上墙头亲眼看到的!” “真是一群黑心烂肺的,那可是你们的亲妹妹呀!就算是被人家休了,你们好歹也拿了人家的几十两银子,就这么对待人家,还害了人家的命,不怕遭雷劈呀!”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那官差是大概的了解了事实真相,不过是不乐意妹妹被休了在家多了人吃饭,所以一天到晚的对人家不好,又或者因为这银子的事起了什么手脚,就把人给弄死了! 可张大嫂却不肯承认,此刻使劲的摇头,爬到了那官差的脚下,拽着人家的腿,哭着说:“大人,你不要信这些,我相公他真是失手了,他也是为我大妹好啊!” “她一个妇人揣着那么多的银子,肯定不安全了!再说她现在住在我家,把银子交给我们,我们管她吃喝不也是理所应当吗?真不是故意害死她的!” “我们还想着给她找了一个好人家,让她重新嫁了去的,谁知道她死活不愿意,居然来打我相公,我相公一时怒了,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就摔在那耙子上,真不是故意的大人!”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妇人忽然哼了一声:“什么找个好人家让你大妹嫁了,无非是不想让人家在你们家吃闲饭罢了!再说了,如果真是好人家让她过去过好日子,她能不嫁?她能跟你们打起来?你倒是说说,给你大妹找了个什么好人家呀!” “对呀对呀,你怎么不说呀!” “什么好人家呀?我听说了,是隔壁村的那个老哑巴,今年都五十岁了,住了三间破草房,家里就半亩地,一年的收成连吃三顿饭都不够,那样的人家还要把他的妹子嫁出去,那不是让人家活活饿死吗!” “真是好黑的心哟,就该拖出去都砍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家人无论在任何辩解,也挽回不了杀人的这个事实。 因案情严重,且极其恶劣,官差一挥手,便将张氏四口所有人都带回了县衙。 沈文看着灵堂上的棺木,哭红了眼,沈德给他擦眼泪,拉着他的手走到了院中,看着议论纷纷的这些邻居们跪在了地上。 “各位兄弟大姐,鄙人沈德,是这可怜的孩子的亲大伯。今日之事,还要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仗言相助,等待明日还望各位帮帮忙,把这孩子可怜的娘给下葬,让她入土为安吧!” 沈德说完,沈文便跪在地上,对着人群磕了一个头:“劳烦各位叔伯了,今日之恩,沈文必当永世铭记!” 左邻右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张家一家人都被抓走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能不帮忙吗? “快起来吧,孩子,别哭了,可怜见儿的…” “都是左邻右舍的,你娘去的这么惨,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呀…” “都是你叫外祖家一窝子的狼心狗肺,若不然你娘也不会这么惨……不过你放心,现在交给知县老爷处理,知县老爷一定会给他们判重罪的!” “多谢大伙,小文快磕头,谢谢各位叔伯大婶!” 第二天一早,左邻右舍便自发的请了很多人来帮忙,浩浩荡荡的一群男女老少都有,帮着沈文抬着张氏的棺木,来到了坟地上。 这是昨日就看好的地方,例来村子里无主孤魂,都是要埋在村里特地划的一片乱坟岗,张氏被休了又死得凶,自然不能埋进张家的祖坟,便只能被安置在了这儿,但人已经死了,埋在哪里其实也并不重要了。 沈文抱着她的牌位,头上戴着白色的孝布,身上穿着白色的孝衣,一路哭得厉害,来到了坟地便跪在了地上,看着众人合力将那黑色的棺木下进了土里,慢慢的被一锨一锨的土逐渐掩埋,形成了小小的坟冢。 杨氏看沈文哭的厉害,有些于心不忍,靠着丈夫擦了擦眼泪:“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张氏虽然刻薄了些,可如此横死,也实属冤屈呀!” 沈德无奈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没办法的事,以后咱们好好的教导小文,让他长大成才,张氏也就能安息了!” 杨氏点点头,看着那坟冢已经形成,想起了昨夜胖梨花的事情来,转过头来看着他:“一会儿你回去找找你二弟,把胖丽花干的事都给他说说!那个女人心眼太多,你二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她拿着银子转眼跑了,你二弟就真的什么也捞不着了!” 沈德皱眉点点头:“你说的这个事儿,一会回去我便去找他,放心吧有我在,胖梨花不敢胡来!” 因为张家人都被抓走了,所以丧事结束后沈文抱着牌位,给大家伙又磕了两个头,这才跟着杨氏将牌位供奉在这乱葬岗里的庙宇中,这才红着眼跟杨氏回到了镇上。 沈德和他们分道扬镳,去找深财,来到梨花的家门口,见大门开着便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也没有人影,只听见屋子里有一男一女的小声说话声,他站在那堂屋门口咳了两声,片刻后沈踩出来,诧异的看着他:“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里头胖梨花听到是沈德来了,立马也转身出来,笑眯眯的打招呼:“大哥快屋里坐。” 沈德见梨花还有脸笑,不免心里厌恶这个女人,皱着眉头进来,坐下看着沈财问:“张氏枉死的事儿你知道吗?” 沈财闻言脸色沉了下来,片刻后点点头:“这我知道,昨夜梨花都跟我说了。” 这个沈德倒是没想到,还以为胖梨花诈来张家的银子,是要自个儿攥在手里,没想到她倒是将事情的原委和二第说了…… 这么一想,心里便舒服了一些,看来胖梨花并没有诓骗他二弟的意思。 梨花拉这沈财坐了下来,知道沈德的来意,轻叹了口气说:“大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你今日的来意,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昨日张氏突然死了,我觉得提死死的不对劲,就趁着张家人不注意打开棺盖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异常,后来一番逼问,那张大便露了馅儿。” “虽然当时没去报官是我不对,是我有私心,但我这份私心也不是全是为了我自己。” “我逼着张大,让他们从张氏手里抠出来的银子,和盖好的房子地契都交给了我,在回来的路上,我把这件事都告诉阿财了,银子和地契现下也让他收着呢,我一个子也没藏私。” “我这个人虽说以往名声坏了些,可这一回我是真的想跟阿才好好过日子的,我也想着那毕竟是张氏卖了红红得的钱,怎么能让那黑心烂肺的张家,留着花用银子呢?” 沈德闻言轻叹口气,并没说什么,看着胖梨花已然通红的眼眶,也觉得以往还真是错看她了。 “张氏被休的时候,你们没把她手里的银子要过来,是存着心让她自己养老用的,可张家呢,把她的银子抢来,自个盖房子,连顿饱饭都不让张氏吃。” “他们欺负张氏,殴打张氏,最后还把他给杀了,这样的人家几十两银子呢,我想想都觉得替张氏不值,替红红不值。” 沈财握住了胖梨花的手:“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别哭了,大哥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梨花眼眶微红点点头,看着沈德说:“如今地契和银子都在阿财的手里,我想着那银子留着,以后等我们老了,有个小病小痛的也够我们花用了,至于房子也就放在那,等小文过几年成亲的时候,给他做新房用!” “如今小文不跟着我们住,我自己也生不出孩子来,要那房子其实也没用,都是想给小文留着的。” 沈德听到这里,心里的话自然也无论说不出口了,想着梨花也是在村子上混了几十年的女人,如今老了,想要改邪归正也是自然,便叹了口气,起身看着他们。 “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趁着年轻再给小文添个弟弟妹妹出来,反正小文这孩子以后就跟着我了,我把他当亲儿子养,将来也让他给你们养老,你们不用担心。” 沈德闻言红了眼眶,站起来握着大哥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德看他这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出门了,站在堂屋里的胖梨花,看这沈财难受的样子,看过去上前:“别难受了,大哥说的没错,趁年轻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沈德闻言点点头擦擦眼:“那一会咱们就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你不是说总腰疼吗……” 桐城这两日天气很冷,也没个太阳,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一出门来便刀割一样的冷风吹在人身上。 沈玉向来怕冷,穿着袄子还披着厚重的披风,手里还抱着手炉。 站在田埂边上,被这冷风一吹,更是缩着脖子直跺脚。 工人们在外面风吹雨打惯了,并不觉得这样的天气有什么,反而因为一番活动身上倒是暖和了,刘子奇也是忙活的不行,拿着图走到她身边说:“如今地基已经起来了,可天气不大好,又快到年关了,我想着明日多叫几个人来,把你的房子快点修起来,省得过两日下了大雪就得停工了。” “你多叫十来个人过来,看这天气最好是在三天之内把这主墙给堆起来。” 俩人正说着什么,远处刘斗溜达一路小跑过来,两只手冷的揣在袖子里,鼻尖冻得通红,站在她一旁不停的跺着脚,嘻嘻的笑着说:“你知道我刚才我去那边,听人说什么吗?” 沈玉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都没个眼力劲儿,也不知道是工地上搬几块砖,就知道跑去胡吹!” 刘斗无语看她一眼:“我哪是去什么胡吹呀,就是去打探打探杨家的消息!谁知道,他们家的小厮说,杨公子在牢房里连着烧了好几天,人都快傻了现在,一天到晚的屎尿都不知道,估计再过不了几天,要么死在牢里,要么就被人家从牢里轰出来了。” 沈玉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变得这么惨……叹了口气,看着天空:“所以你说说这人哪,为什么要做坏事呢?若是不做坏事,就不会有人想着去收拾他,要是没有人去收拾他,他也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了,你说对不对?” 刘斗看着她翻个白眼:“我又没说这件事是怨你,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再说了,就他们杨家在这边干的那些事儿,早晚都有人要收拾他们,咱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不必愧疚!” 沈玉撇嘴,想着如今还卧床不起的杨老爷挑挑眉头:“你说这杨老爷幸好是病了,他要是没病再来我这闹事,我要是一不小心也把他弄进牢里了,我该多么的有负疚感啊!” “……”负疚感?开什么玩笑,他看她倒是挺自在的! 不过她以前那句话怎么来说,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一次她要是不下狠手,那杨老爷如今能放过她?才怪! 几天以后,刘子奇带了五六十个人,终于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将她所有房屋的主墙都给盖了起来,接下来,只等着这一场大雪过后,就可以修房顶了。 这一天,寒冷刺骨的北风呼啸,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出来闲逛,早饭都还没吃完的时候,天空中便下起了小雪粒。 夹杂着那呼啸的冷风中,拍打在人的脸上,刺疼刺疼的。 沈玉扒开窗子,一股冷风吹着,她猛然一缩脖子,立马将窗子关起来。 “真的下雪了呀,可惜了,不能接着修房顶,要不然再过二十来天,这房子差不多也就能完工了……” 可她看了看自己的图,虽说主房屋是完工了,可那风干用的炮楼还只是有个地基,还需要一段日子,这所有的东西弄完还得弄院子,这一系列的事情忙不到年底,怕是根本弄不了。 又数了数自己兜里的银子,这么一翻用下来还有一百来两,倒是足够自己再折腾几个月。 手里有余粮,心里边不慌,眼看着今日不能出门上工了,她便躺在床上钻进了被窝,打算美美的睡上一天,毕竟这一段日子天天在外头吹冷风,吹得她都快成冰棍了。 可刚刚躺进被窝里没片刻,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她烦躁的睁开眼,冲着外头一声大吼:“干什么呀?今儿又不能去上工,说了我要睡觉还敲什么敲!” 这一声大吼,外头的敲门声倒是停下来,沈玉哼了一声,拉过被子继续睡觉,可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响了。 她以为是刘斗那个不开眼的要到自己过来玩她弄出来的扑克牌,气急败坏的掀开被子下床,绕过屏风出来正想破口大骂,可嘴巴刚刚张开,那骂声却哽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骂也出不来了。 楚云亭披着银白色暗纹的披风,站在门口,看到她傻呆呆的站在屏风旁温柔一笑,反手将门关上,慢悠悠的走过来,抬起手来解开披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这才转过身来。 看着她那不可置信的一双眼有些微红,心下一软轻叹口气,还未张开手臂,面前的小女人已经瞬间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力之大带动着他的身子,狠狠的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抱我这么紧,想我了是不是?” 那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响在耳旁,沈玉在他怀里无声的哭着,使劲的点头,哗哗直流的眼泪印在他那银白色的衣袍上,一片湿润的水渍。 她使劲的吸吸鼻子,好半刻再扬起下巴来,通红着一双眼,委屈的看着他:“你老早都说回来看我,怎么到现在才来呀,你要是再不来,都要过年了!” 楚云亭满眼温柔的看着她,这一副委屈的样子,伸出手来将她眼角的泪意抹去,看着那红彤彤的兔子的眼和那一声嘟起的红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和期盼,低下头来吻住那双唇。 “唔……” 他脸好凉,突然下来的那一瞬间,沈玉往后缩了一下,他的大手就立马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后退反而深深的前进。 不过片刻,她的那些埋怨和委屈,便再也发泄不出来,被他这一个狂放肆意霸道的吻,给带动了情绪,深深的陷入其中,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应他。 许久之后,这一吻结束,楚云亭圈着她的身子,已经将她抵到了桌旁,两人都重重地喘息着。 沈玉脸蛋微红,双手就轻轻的揪着他的耳朵,唇角噙着一丝娇羞的笑,一双眼水汪汪的瞧着他:“这么色急,回来就亲人家,一点儿都不像是以前那个知书守礼的你……” 他便低沉一笑,低头又上去咬了她两口,这才紧紧的抱着她闭上眼,舒服的叹气:“你不是说更喜欢这样的我吗?我为了你变成这样,你还不开心吗?” 沈玉闻言使劲拧他一把:“什么高帽子都往我头上戴!” 他却一笑,抱着她的身子几个旋转,便将她压倒在床上,深深的看着她喉头滚动:“玉儿,一路奔波劳累,外面又下了雪,我觉得身子有些疲乏,好想睡一觉,你的床让我睡一半好不好?” 沈玉闻言娇羞的咬着唇,毫不犹豫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别说把床给你一半了,你睡我身上都行……” 此话一落,那眸光更是幽深了几分,他身子也绷紧了,片刻后一个起身,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身上的碍事的外衫给脱了扔在一旁,掀起被子,便钻进她的被窝。 “明知我难受,想要你,还特意说这个,该不该罚?” “你讨厌啊,一见面就要罚人家……” “在你接受惩罚之前,我得先摸摸,你最近瘦了没有……” “无耻之徒……呀!手好凉啊……” 刘斗无聊的在房间里待了好半天,瓜子皮扔了满桌子这才出来,想着找沈玉打那个扑克牌,可谁知一出门,便见到房门口,站着两个带着刀的守卫,而且都是生面孔。 他立马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疑惑的看着那两个人,好半天才上前问:“楚云亭在里头?” 守上和守下,闻言看了看你,看了看我,这才对着刘斗点点头:“公子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刘斗闻言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站在门口也不走,反而是冲着里面大喊:“沈玉,好无聊啊,出来打牌吧!” 门口的守上和守下见这人居然这么不开眼,冷着眉头上前一步,将刀横在刘斗胸口:“请你离开!” 刘斗见着两把长剑,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二楼的栏杆上,还没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到里头沈玉一声大叫:“刘斗你想死是吧!” 刘斗闻言冷哼了一声,一把将面前的两把刀给推开,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在里头,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不知羞! 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娘,叫她娘好好的收拾她! 屋子里粉色的缎面被子不知翻腾了多久,才缓缓的平息下来。 沈玉脸蛋通红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面红耳赤,气息不稳的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不要,你折腾我干嘛?我都说了,我不在乎,你何必每次这样苦苦的忍着?” 男子汉大丈夫,有贼心没贼胆!每一回把人家撩拨的不能自已,他却不要了,他先退缩了,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沈玉重重地哼了一声,扁着嘴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桌边喝了一口凉茶,郑重的将蜡烛往桌上一放,回头瞪着他:“从今天开始,以后,不许你随便摸我!” 摸得人心里火烧火燎的,到最后只能这么硬生生的憋着,真是叫人心里不爽! 可又看着他坐在床上,也难受的不行,满眼委屈幽怨……看着他那眼神,她心里又软了,哼了一声:“反正以后不许你那什么……但是这会儿要是你真难受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楚云亭无奈的叹口气,笑着掀开被子下床,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唇流连在脖颈间,亲吻缠绵。 “知道吗?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你想的也睡不着觉,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期回来看你,自然想与你多亲近……” 沈玉心里知道,可她真的不在乎婚前失身于他。 她想把清白的身子给他,让他不那么难受,让他不用每回就这么憋着。 她不想去想太多,不想去想以后到底能不能在一起,眼前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今后真的不能圆满,可回想现在这么幸福的时光,也不会留下遗憾。 踮着脚尖来到他唇上,又是一番热烈的纠缠,楚云停才捧着她的脸,深深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多么想不顾一切的要你,可我不能!” “我要等到光明正大娶你的那一天!” 沈玉闻言无语的翻个白眼,脑袋使劲的往后仰:“天哪,那我得等多久啊……” 他一听这句,扑哧一声的笑了,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腰,往他怀中一带,幽深的瞳孔锁定她,笑的邪恶:“看来,你比我还急呢!” “滚!”沈玉羞愤的忍不住笑意,伸手就要去推他,他却笑着吻住她的唇,纠缠间轻生问:“你刚才说会帮我的对吗?我难受你帮帮我……” “……” 当一切风平浪静,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大了,床前楚云亭正在帮她系好腰带,整理头发。 沈玉脸蛋还红扑扑的,转过身来羞怯的看了他一眼,手好酸呐,刚才倒是没那么快了…… 楚云亭感觉到了她的眼神,轻轻的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带着笑意看她,片刻后,顺手将她那双眼捂住:“不许笑!” 他这么一说,反而沈玉更是憋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钻进了他的怀里,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想出去看雪,而且一直住在客栈里也有些不太方便,人多眼杂,也想趁着今天休息,去租个房子住。” 楚云亭将她颊边的发丝理顺了,捏捏她的脸:“那我跟你一起去,遇上合适的房子,我给你买下来,住的也舒心。” 沈玉一听笑咪咪的搂住的脖子,轻轻掂起脚亲了他一口:“看来我这是傍上大款了呀,房子说买就买……” “什么大款?”他纠结眉头,有些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她吃吃多笑个不停,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大款的意思就是这个人很有钱!” “……” 他低笑侧眼看着她那狡黠的样子:“这个词儿倒是新鲜……” 两人说说笑笑地拉开房门,守上和守下立马行礼,沈玉看着两个新面孔不禁疑惑的问:“我以为你带了南君他们呢?” “南君是父王的人,以后都是守上守下,他们跟着我。”说这是示意守上和守下他们见过沈玉。 “见过姑娘。” 守上和守下早就听南君说,公子在乡下有一个相好的,放在心尖上极其宝贝,他们也一直好奇,会是何等的天姿国色才能迷住公子,这样淡然的人。 可这一见,只觉得面貌清丽,笑容甜美,可说是美若天仙,那也没有。 沈玉笑笑,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朝气十足,比南君也好看,不禁点点头:“看着就是两个乖孩子,一定不会像南君一样惹我生气……” 乖……孩子…… 守上和守下的手同时一抖,手中拿着的剑差点没有掉在地上来,紧接着尴尬一笑。 隔壁刘斗的房间,听到这边有说话的声音立马拉开房门,看着沈玉拉着楚云亭已经要离开,急忙问:“你们两个要去哪儿?” “去哪关你什么事儿?”沈玉回头瞪他一眼,下一瞬眯着眼眸笑,抱着楚云亭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喜滋滋的说:“我俩好不容易见面,想过过二人世界,你这个跟屁虫就别跟过来了,碍眼!” 刘斗气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回过神来说些什么,人家两个就已经转过身下了楼,气得他咬牙切齿,愤愤的转身回屋,将的门砰的一声摔上。 外面雪下的有点儿大,他们在一楼喝了两口茶看了一会儿雪景,最后这才出门来,守左和守右听说了他们要出门的消息,已经备好了马车。 可是雪下的有点儿大,又是出去找房子,骑马肯定不方便,所以沈玉犹豫了一下看这几个跟在马车旁的年轻人,有些于心不忍说:“留下一个人赶车就行了,让他们三个回去歇息吧,一路舟车劳顿的,连口热汤都还没喝吧?”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楚云亭来:“你回来吃东西了吗?” 他笑,忽然一下凑近她耳旁:“我吃了两个肉包……” 沈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正想点点头说知道了……下一瞬,感觉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这才明白过来,挥起拳头便在他肩膀重重的一砸,羞愤的瞪他:“不许你说!” 他一笑挑开车帘,看着瘦左他们:“雪太大了,你们三个回去吧,留下守上一个人赶车就行了。” 另外的三人有些不太放心,犹犹豫豫的不敢走,楚云亭淡淡一笑:“放心吧,小镇上安宁的很,我们只是去找找哪里有空房子也不会走很远。” “是!” 马车晃晃悠悠,在这青石街道上行驶,车帘外头鹅毛大雪一路飘散。 沈玉坐在马车里,靠近他的怀里,也不怕来回的磨蹭弄乱了头发。 时而捏捏他的耳朵,时而戳戳他的脸,点点他的唇……小动作一刻不停撩拨的楚云亭眉头紧皱:“不想丢人的话,老实点!” 沈玉狡黠一笑,不再乱动,没多久到了专门租卖房子的一家店外。 桐城地方大,来往人流量多,每年在这里租卖房子的不知凡几,这些人和现代的房产中介是一样的,从他们手里租买房子,他们抽取提成。 大雪天的居然来了客人,店里的老板也很是诧异,招待着小二上了热茶。 沈玉和楚云亭一起坐下,看着老板笑笑问:“我想在城北那边租一个宅院,够五六人住的那种。” 楚云亭闻言却看着老板:“我们不租,我们买,你若有合适的带我们过去看看。” 沈文闻言看着他:“你说的,你自己愿意给我买房子的,反正我是没那么多银子。” 他捏捏她的小鼻子,目光中尽是宠溺:“小傻瓜……” 那老板见是个大客户,居然要买那么大的院子,热络的不行,回头便将自己登记的册子拿过来,翻看了几眼,说:“这位姑娘,城北地界也不小,好院子也不少,您是想离城中近些,还是离城外近些?” 沈玉想了想,虽说现在有马车出行方便,可若是住在离工厂近一点的地方,也更方便监管,想想别说:“就在城郊那一片儿,有环境好一点,房子好一点的,找一家吧,我们去看看。” “得嘞,姑娘您说的那一片有两三家空院子,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 顶着寒风和大雪,一行人坐着马车,到了两刻钟之后来到了这一片。 看了两三家房子,都差不多的格局,环境也清幽,出行也方便,沈玉都很满意,楚云亭便挑了其中一家最大的,给她买了下来。 可房子是空的,还需要请人来打扫置办家具,所以拿了房契之后,他们便直接到了卖家具的地方,挑了些精致的家具,看着人家送去安置好,这几来几回的这一忙活便是整整一天。 剩下的那些,纱帘儿,床帐,小摆设,用具之类的都是小东西,那是细活儿,一时半会儿根本安置不全,沈玉想着,等明日一早让那个闲得发疯的刘斗自己去弄去,她和楚云婷好不容易见面一次,想就这么呆着,做点没羞没臊的事儿…… 回到客栈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厚了,回到屋子里暖洋洋的,身上都舒服了,跑了半天沈玉也有些累,解下来披风便躺在榻上。 楚云亭叫人提了一壶热水上来,给她泡了茶凉了片刻,亲自端到她手边,她就懒懒的不想动,只靠在他肩头,“你喂我……” 楚云亭笑着摇头:“瞧你累的,一会趴在榻上,我帮你松松骨。” 沈玉就着他的手喝了整整一杯,这才擦擦嘴,目光也有点笑意看着他:“你是真想给我松松骨头,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呀?” 楚云亭觉得这日子真的太难熬了,想她的时候,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到她身边,可真来了又发现,这个女人无时无刻的不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他放下水杯,转过眼来,深深的看了她片刻,才倾身而下压着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这还没成婚呢,你就总勾着我……若是真成婚了,我岂不是会被你折腾的,床都下不来?” 沈玉闻言咬唇一笑,脸蛋有些红,无限娇羞闪着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看着他,那细白的手指,点住他的唇,“那你愿意被我折腾吗?” 他深吸一口气,瞳孔缩紧,笑意深深:“求之不得!” ------题外话------ ……嘿嘿, 第185章 如狼似虎欲拒还迎 一夜寒风呼啸,大雪飘飘,一早起来沈玉还未穿好衣裳,推开窗子便见天地间四处都是一片白色,厚厚的雪铺的哪里都是。 很美,也很冷。 她看到这一幕更是懒得出门了,扭扭身喝了一口水,又回去钻到被窝里继续睡。 这一来一回的惊醒了身旁的人,楚云亭得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怎么醒来这么早?饿了吗?” 沈玉笑笑,大早上的总觉得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闭上双眼,哼哼两声:“外面风声太大了,把我吵醒了,刚才出去看了一下,全部都是雪。” “下大了……正好便宜你在这屋子里调戏我不好吗?” 沈玉痴痴的笑,顺着他的话手探进了他的衣襟里,再到他胸前,指甲轻轻刮着,他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翻身便压住了她,唇便寻了过来。 大早上的就这么热情…… 吃过早饭,两人依偎在榻上,沈玉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低沉暗哑的声音,讲着他在京中的事儿。 “冬天早上多冷啊,天不亮的时候我们就起来,用那冰凉的水洗一把脸,人马上就清醒了。紧接着,就排着长长的队伍,绕着后山开始跑,大半个时辰下来身上全是汗,再被冷风的一吹,那滋味儿真是……” “最冷的那两天,滴水成冰,我们操练的时候,那石头比冰还凉,提在手里能把一双手都给冻僵了,有个新兵还不够有经验,几十斤的石头提到腰间还没提上去就掉了下来,砸到了脚,骨头都碎了……” “好惨啊,那后来怎么样了?骨头接上了吗?” “幸好砸到了脚趾,并不影响今后走路,但军中,他却不能呆了。” 说了好一会儿,楚云亭垂眸看着她那温柔的一双眼:“说说你吧,写信的时候只知道跟我胡说,一点正经事都不提,你带着刘斗来这桐城之中买地盖房子,可有遇到什么困难?” 沈玉笑着摇摇头,搂他更紧了些:“不过是买地盖房子,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是人生地不熟的,问路问的多了些。” “你爹娘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你不在京城呆着来找我,他们一定会生气的吧?” 沈玉忽然提到这个,楚云亭拧拧她的小脸蛋儿,觉得她的一双眼忽闪忽闪的可爱:“放心,就算生气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沈玉嘟着嘴,欢喜他对自己的这一片心也不再说什么,靠着他闭上双眼,哼了两声:“昨晚没睡好,我这会好困呢……” “睡吧,我陪着你……” 刘斗一大早便按照沈玉说的地方,过来置办家中的一些杂物。 顶着风雪,他连马车都没坐,就这么带着一个毡帽,城中城北的两头跑。 他也宁愿自己在外头跑,也不想呆在那客栈里,闷的不行。隔壁就是他们的房间,也想着他们两个在里头卿卿我我,他就心烦意乱,还不如出来吹吹冷风。 家中一些必要的桌椅板凳,这些都安置好了,紧接着便是请人来做各种帘子床帐。 沈玉的房间,他特意挑了她喜欢的金色纱帘挂在窗子上,她说最喜欢这样的帘子,当日头照进来的时候懒洋洋的,当月光照下来的时候,又很是柔和,朦胧,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他一个大老粗不懂,但她说喜欢这种,他就给她弄这钟。 女孩子家衣服多,还喜欢打扮,给她的房间里安置了一个大柜子,精致的梳妆台上,摆着铜镜,装匣,暗红的颜色,端庄古朴。 弄好了她的房间,他这才去弄别人的房间,就没那么上心了,什么东西都是普普通通的。 最后就是厨房杂物间,将所有的一切安置妥当,外头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他住在这全新的院落中,忽然有些不想回去。 回去了又如何?人家两个双宿双飞,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想想就心里难受……干脆跑到街上吃了一碗面,回头来就睡在这院子里了。 晚饭的时候沈玉并没见着刘斗回来,想着他还没家那边安置好,并没有太过在意,和楚云亭一起吃个饭,等到天黑之后,又提着灯笼去后院踩了一会儿雪,这才回到房里。 白天睡的有些多了,夜晚也不能入眠了。 可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静静的躺在他怀里,都觉得幸福的要冒泡了。 而京中,安王黑沉着脸,已经有两三日了。 前两天他太忙,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府中的事情,可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两天没见着那个小子来请安了,差人过去一看,院子里空空如也,人早就跑了! 他登时便气得砸了一张桌子,几个椅子,金贵的花瓶,还没能消得了气。 眼看着大雪将至,婚期也将至,他居然跑到乡下跟那个小寡妇厮混…… 什么圣人规矩,礼仪廉耻,他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出行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任性妄为! 他难道不知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吗?一声不吭的就不走,就不怕有心人来下黑手,要了他一条小命? 安王气的不行,这一日看着黑压压的天像是要暴雪,一声怒喝叫了东君进来:“去,五日之内,让人把公子带回来,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东君两股战战,低着头出去立马派人,在大雪前出发。 桐城下了两三日的大雪,也终于停了。这一日太阳暖暖的出来,所有白色的积雪都已经开始慢慢的融化。 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偏偏这个时代还没有下水道,所有积雪化成的水都在路面上,勤快点的,商铺老板都会出去将门口的雪铲到后面的巷子里。 可那些犯懒的就将它堆在街角,让它自己慢慢的融化,化出来的水全都流淌在街上,经过一夜寒风吹,一早起来满地都是冰。 太阳这一出来天看着就是要晴的,可到处都是湿哒哒的,房子也不能着急动工,也不能跑出去玩,沈玉觉得有些憋闷,只能拉着楚玉亭在屋子里各种没羞没臊……着实无聊了,她拉着楚云亭坐下,说要给他作画。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一会按照她的要求笑一下,一会按照她的要求,歪在榻上支着头,一会又按着她的要求,捧着一本书…… 折腾了大半天,她才完成了一幅画,他拿过来看看,顿时无语的看着她:“你画的这是什么?是我吗?” 这张画上看得出是一个年轻公子的身形,手里的确也是捧着一本书,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邪魅的眼睛,眼尾长长的勾着,挺翘的鼻子,却又透着几分灵巧,特别是那双薄唇,又薄又红。 无比邪魅张扬的一幅画作,她居然画的是自己,怎么看都不像啊? 沈玉也不知道,画着画着怎么会成这样啊?或许潜意识里她最喜欢这样的男人,美如妖孽,邪魅狂放? 慢慢的,楚云亭的那张脸,变成了她幻想中的那个样子,可几乎是瞬间,她狠狠的打了个冷战,使劲的摇头……那样也太不正常了,还是现在这样就挺好,挺好…… 可即便这幅画不像他,楚云亭依旧是喜欢的收了起来,看着她十分无聊的样子,轻声的叹口气:“我回来的不巧,也不能带着你出去哪玩,要不,我们去听戏?” 沈玉立马摇摇头,她不喜欢听戏,也并不觉得在屋子里闷的难受,笑了笑上前抱着他的手臂钻进他怀里:“外面湿哒哒的,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和你呆着,你跟我说说话就行了,说一些京中的事儿,你府里的事儿……”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立马抬头眼睛瞪得有些大,看着他问:“你回去这么久,你爹娘有没有给你安排,侍妾通房什么的?” 京城的大家大户,不是早就给男子安排通房侍妾什么的嘛? 楚云亭闻言,心疼一斗,她怎么忽然想到这儿了?想起王爷办的那些事儿,母亲说的那些话,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却强撑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低眉看着她:“什么侍妾通房,我要那些做什么?” 沈玉闻言,眯着眼看着他好一会儿,看着他心都虚了,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一样,她才哼了一声,使劲捏他的手臂:“别以为我不在京城看着你,你就能背着我胡来,若是被我发现你有那个什么侍妾通房,咱们俩立刻玩儿完!” “你说的那些,就是塞给我我也不要,这辈子我只要你,只要你!” 任谁听到这种甜言蜜语,都会开心,沈玉也一样,开心的拉着他手就要出门:“我记得街口边有一家卖红薯的,我买两个烤红薯,然后咱们去听说书怎么样?” “女子不是都喜欢听戏吗?你怎么喜欢听说书?” “戏里唱的大多都是哭哭啼啼的东西,我不乐意听,我就喜欢听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走啦走啦……” 这一出门都是在茶楼里呆了半个下午,沈玉没想到,今运气这么好,听到了一个跌宕起伏,恢弘浩荡的故事。 她甚至听得入了迷,走出客栈许久还没回过神来。 外头太阳已经下山,空气里越发冰冷,两人回到客栈上了楼,就见刘斗趴在栏杆上。 沈玉看着他眼神有些奇怪,不免皱眉:“你昨天去哪鬼混了?怎么没有回来?” 刘斗淡淡的看了楚云亭一眼,这才说:“我在新房子里睡的,那边收拾好了,过来问问你要不要这就搬过去?” 沈玉闻言想了想,点点头:“既然收拾好了,那我们一会顺道买些粮食蔬菜之类的,今后便在那边住下吧。这客栈我也实在是住腻味了……” 说完便拉着楚云亭进来,正要进门的时候,拐角处砰砰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站在了楚云亭的面前。 是个陌生的面孔,他一过来便冲着楚云亭躬身行礼:“公子,王爷有命,令您速速回京,不得耽搁,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这来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沉稳有力。 沈玉拉着楚云婷的手,无声的握紧,有些不舍的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咬唇,片刻后松开,转身先进了房间。 站在门外的楚云亭感觉到了她的不舍和难过,无声的叹口气,看着那人说:“明日一早起程。” 沈玉耷拉着脑袋,进屋走到了榻上,混身无力的坐着,片刻后才看着进门的他,有些不舍的说:“我就知道你跑来看我,他们一定会生气的,既然京中都已经来人了,那你就回去吧……” “反正你也看到我了,我也好好的,等天好了我也就继续盖我的房子了,你也不必担心我在这里过得不顺心。反倒是你,这一次惹王爷生气了,回去会不会受罚呀?” 楚云亭慢慢的走近她,看着她眼睛须臾之间,就已经有些微红的眼眶,心头微微泛酸,坐在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下巴磕着她头顶,缓缓的说:“放心吧,不会受罚的,顶多就是挨几句骂罢了,也不用担心我。” “但是人既然已经来了,我也不能再耽搁下去,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玉儿……” 他说着,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低头一看,她已然无声的哭着,身子微微的抽泣,那一副委屈伤心的样子,让他心中难受的厉害,低下头来,便猛然吻住她的唇。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不管做些什么都觉得永远不够,永远不够…… 这个吻带着不舍,带着心酸,结束后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双手攥着他的手,紧紧的,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他心酸又无奈的笑,戳戳她的脸:“我明日一早才走呢,你要这样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沈玉片刻后才松开他,抬头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讨厌,拉个手都不行吗?” “行,你想拉多久就拉多久……” 离别在即,时光格外美好,却也格外磨人,沈玉痴缠的厉害,他就死活都要守住那份底线。 沈玉就会觉得是不是她魅力不够,手段不够?所以他才这样心如磐石,无论如何难受,都不肯迈出那一步? 她特意跳下床来,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看着都觉得万分迷人,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呢? 楚云亭生气的皱着眉头,拿着薄毯下床来,将不知羞站在镜子前欣赏自我的人包裹起来,瞪着她:“你不觉得冷吗?万一风寒了呢?” 一件衣裳都不穿,居然还在照镜子,她真是……她真是不知道这一幕,对他有多大的冲击力! 她真是不知道他需要有花多少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化身为狼的冲动! 这是个磨人又缠人的小妖精! 沈玉瞪着他:“我下来看看我身子是不是丑到那种不能看的地步?可我发现我其实挺美的,那你为什么还不……你不是说你想要我吗?很想很想很想吗?” 楚云亭咬牙切齿,眸底幽深,实在不想看她一张小嘴说着那些引诱他的话,低头便狠狠的噙住:“再逼我真的要了你!” “有种你来呀,别只说不做!” “……” 这一刻,他真的万分想证明给她,看他到底有没有种! 沈玉一早醒来,发现他居然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桌旁。 不乐意的撅着嘴,慢慢的直起身子,开始穿衣裳。知道他是怕一早上自己在折腾他,所以早早的把衣裳穿好…… 她觉得这男女之间的角色,到了他们这里怎么就互换了? 以往见过的那些情侣中,哪个不是男人如狼似虎,女人欲拒还迎?到了他们两个之间,怎么她成了如狼似虎的那个,反倒是他欲擒故纵的? 听到身后气鼓鼓的声音,楚云亭着转过身,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裳,走到床边帮她穿。 “还在生气?” 沈玉瞪他一眼:“若有机会成婚,我必在新婚之夜和衣而睡,叫你一个手指头也碰不得,看你生不生气!” 他却深深一笑,目光幽暗的看着她:“真到了那一天,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沈玉气呼呼的,眼眶又红了,衣服也懒得穿了,张开双臂抱着他的腰,又哭了起来:“路上冷,你要小心不要风寒了……回京之后,别和你父亲母亲顶嘴,他们骂你,你就受着。他们打你,你能跑就跑……” 他点点头笑,轻拂着她如缎一样的长发,温柔的嗯了一声:“知道了,放心吧……” 即便磨磨蹭蹭的舍不得,早饭还是吃完了。沈玉一路拉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下了楼,看着他从客栈门口上了马车,慢慢远走。 心里难受的厉害,感觉整个人好像生病了一样,一点精气神也没有,浑身懒洋洋的,看着那马车也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刘斗看着她这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她:“外头冷,进屋去吧,一会儿咱们还得收拾着搬走呢。” 沈玉听见了就是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回话,就这么又站了许久,实在觉得冷得受不了了,她自己转身回到楼上。 刘斗已经在楼下办好了退房,上来跑到他的屋里,将自个儿的东西收拾好了,这才过来敲她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反应,他直接推门进去,人家正坐在桌边哭呢…… 以前可没发现,她眼泪这么多,这么爱哭,自从跟了楚云亭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哭一场…… “别哭了,赶紧收拾东西吧,客栈老板说,咱们不能呆到午时之后,要不然还得出一天的房钱。” 沈玉擦擦眼泪,吸吸鼻子,站起来开始收拾屋子里自个儿的东西,东西并不多,就是一些衣裳之类的,用了一个包裹便包完了,交到刘斗手里两个人,便一起下了楼。 马车里,他早早的将炉子点好,暖暖和和的,她神情恹恹的烤着手,想着楚云亭这一走,年前没机会再回来看她,眼眶又开始湿了…… 谈个恋爱为什么这么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想要永远的在一起,又为什么会那么难? 若是在一起便在一起,不用受父母家人的限制,不用看别人奇奇怪怪的嘴脸,想成亲就成亲,想干嘛就干嘛,那该有多好?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不容她那样肆意…… 马车慢悠悠的走了两刻钟左右,停在了院门口,沈玉抱着手炉下来,刘斗已经打开了院门,她走进去看着收拾得齐齐整整的院子,心情好了一点,回头看着他:“辛苦你了,院子收拾的不错。” 刘斗被她这句话,吓得瞪大了双眼,跟她认识这么久,不管是出言损他,还是把他当牛一样的使唤,从来没听到过一句谢,今日心情这么不好,反而说话就温柔了? 刘斗真是想不明白,女人的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一天到晚…… 几日后楚云亭的马车才回到了京中。 安王得到消息,直接便让人将他叫进了书房。 书房里,楚云亭解下披风放在一旁,这才上前行礼。 安王黑透了一张脸,看着他表面虽然沉着温和,像是个儒雅的性子,可谁能想到就他这副皮囊之下,居然有那么一个桀骜不驯,浪荡狂放的心? “本王没让你去军中,是特意让你留在府里处理府中一些事,了解京中情况的,你却趁着这一段儿,跑去乡下看那个小寡妇?” 他说着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宽敞的桌面,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是我堂堂战神的儿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一天到晚的只想围着一个女人转?” “你的豪情壮志呢?你的抱负理想呢?你忘了你来京秋试时的目的了吗?现如今你就这样懈怠?连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你当我安王府大公子的名头是个摆设吗?” 楚云亭闻言淡淡地抬起双眸,看着他那个暴怒的样子,心中毫不惧怕:“府中事情我也安置妥当,有人处理,你让我看的东西,了解的东西我也已经熟悉,距离你与我娘成婚的日子还有半月,我又为何不能自由安排行程?” “我是你这王府里的大公子没错,我也知道未来我要担着什么责任,但那并不代表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你控制!” “呵呵……” 安王看着这个儿子,牛脾气和自己年轻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瞧瞧那不服管教的劲儿,瞧瞧那自以为是的劲头!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小寡妇,一个嫁过人的乡下野丫头,她也配! “哼!跟我来!” 安王重重的一甩袖子,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在了前头,楚云亭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还是起身跟上。 两个人坐了一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不知多久,才在一处停下。 安王冷着一张脸,斜眼看着儿子:“看看外面!” 楚云亭满心疑惑,看着安王的那个眼神,只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手放在车帘上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安王:“你想让我看什么?” 安王见他这个样子,冷笑一下:“怎么,怕了?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 激将法…… 楚云亭紧紧皱着眉头,深吸口气,冷冷的转过眼,还是掀开了车帘,目之所及之处,便是皇宫外围。 巍峨的宫墙,成排肃穆的士兵,可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远处那个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剑,站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人。 他挑着车帘的手瞬间变僵硬了,整个人像是宛若雷劈一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看到了谁?君毅! 不会的,不会的!君毅明明已经死了,都快要一年了,春日从战场上传上来的消息,连尸骨都没有带回去,此刻排位都已经立了一年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下一瞬间,他又想,是啊,连尸骨都没有带回去,又怎么能证明他是真的死了呢? 那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大将,那张他无数次在私下里嫉妒过的面容,就这么鲜活的在不远处,这一幕极其震撼,也让他极其恐惧。 坐在马车里的安王看着儿子要被吓傻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你看到了吧,他还没死,迟早人家夫妻还是要团圆的,那个小寡妇,从今后,你别再去见了!” 他脸色都白了,唇微微的颤抖着,许久后,那挑着车帘的手才慢慢的放下来。 “你怎么知道……” 安王看着他那个无比震惊,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所以说真心这种东西还是揣在自己的怀里最牢靠,你就这么屁颠儿屁颠儿的给人送了出去,结果发现,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你说说这得多伤心? “上次我带着你娘出来,他正在巡城,你娘看见了就跟我提了一句,我才知道的。” 楚云天闻言面容上绽放一丝苦笑,难怪……难怪上次从西军回去,娘苦苦的劝他,放弃玉儿…… 难怪,他无论怎么说,他和玉儿的婚事他们都不同意…… “可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去找玉儿?” 他想到这里,回眸看着安王:“你说,他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他忘了。战场上,他头部受了重伤,醒来之后便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他一直在请医治病,指不定哪天就会想起来,所以云亭,你和那个小寡妇注定无缘!” 楚云亭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瞳孔有些放大,片刻后嗤笑一声:“你都说他忘了,那他这辈子也不一定记得起来,若是我在他想起之前,和玉儿成婚,那这一切便无挽回的余地!” 安王闻言瞬间狠狠一拍,小桌子上放着的茶杯都掉在了车底,骨碌了好几圈才逐渐停下。 “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人家是正经的夫妻,他正在请医吃药,迟早都会想起来!他如今是父皇亲封的四品武威大将军,将来是镇西王的继承人,以后在这京城也是跺跺脚便能让地抖三抖的人物,这样的人你要和他结下夺妻之仇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父王我心中有如何的宏图大志!这样的人拉拢都来不及,我又如何能看着你与他结下死仇?” “你给我清醒一点!那个小寡妇你动不得,碰不得,更想不得!本王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便只能亲自出手,断了你的念想了!” 楚云天闻言,瞬间双目圆瞪的看着他,握紧拳头:“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无非是,物归原主罢了!” 楚云亭瞬间目眦欲裂! 君毅居然没死,即便得一时忘了,也不是没有想不起来的可能,那玉儿会如何选择? 想起他的死讯刚刚传回乡下,玉儿甚至要悬梁自尽随他而去,想起他们在一起,十年的青梅竹马。 想起那些年,偶尔上山采药,遇上他们,玉儿就趴在他的背上,巧笑倩兮…… 他们相处整整十年,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还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只差最后一步…… 再想想自己,与她相识不过短短一年,虽说感情蜜里调油,可……如果玉儿知道他还活着呢,他们之间的那点感情,又会被这消息冲击的剩下多少呢? 他不敢去想……随便一想,都觉得心脏都被人捏在了一起,痛的厉害! 他眼底一片红,一挥手挑开车帘,抽出手中的匕首,砍断了马绳,瞬间跨越马上:“驾!” 安王被他这动作惊得迫不及防,眼看着他人影都已经到了马上,这才跳下马车,气急败坏的吼:“你个混蛋,你给本王站住!” 马蹄声滴答滴答迅速的跑远,安王气急败坏的狠狠踹一脚身边的东君:“还不快点叫人去追!” “是,属下亲自带人去!” 皇宫大门外,安王的大吼终于惊动了不远处的守卫,钟镇边脚步匆匆,提着剑过来,见他脸色不愉,瞪着远方,马车也只剩下车不见了马,不免疑惑的问:“三爷,您这是……要进宫面圣?” 安王气得脸都黑了,听到身边的问话狠狠的喘了一口气,这还回头说:“不是进宫面圣,将军忙去吧,本王这就回了。” 钟镇边拱手退下,心里却是疑惑,三爷这一来一回的,是在玩什么把戏?刚才那匹马上坐着的,是不是他府上刚刚回京的公子? 寒风呼啸快马加鞭,楚云亭一路骑着马疯狂的跑,即便风再冷,如刀一样割着他的脸,他也丝毫不停顿。 君毅还活着,他还活着…… 玉儿会如何选择?她会选择自己,还是会选择记君毅? 他心里知道那个答案,所以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赌! 但如何比得过人家十年的青梅竹马,深厚感情? 眼泪随着风,被狠狠的刮了下来,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接近,终于没过多久,东君带着人马拦在了他的面前。 快马嘶吼一声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呆在这马上,目光像是看着远方,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一片空洞。 东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骑着马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说:“公子,回府吧,即便去了又能如何呢?” 是啊,即便去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要跟玉儿说,君毅还没死,他还活着? 自己这副样子横冲直撞的回去,她必定心中疑惑,要问个明白,到时候他要如何解释? 他握着麻绳,无声的苦笑,眼底一片红。 原来一直以为胸有成竹的事情,如今竟然变成了天上的云彩,想抓也抓不住,他如何甘心? 如何愿意放弃?他舍不得,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玉儿那么好,那么粘人,那么可爱,那么聪明,那么娇俏,她那么好,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不敢去想,她有一天会对着君毅笑的开怀,对着他娇羞无限,甚至和君毅像和他一样亲密无间,动情缠绵…… 不!不可以!她一切的样子,都只能他一个人看见!即便,那个人他们拜过堂!也不行! 深吸口气,他握紧马绳,二话不说,转身骑马回京。 半个时辰后,回到王府直接去了安王书房。 安王看着他一双眼通红,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过一个女人竟也值得你如此像疯了一样?” 楚云亭却冷冷的盯着他:“你说君毅正在求医问药,他请的宫里的太医,还是民间的游方大夫?” 安王瞬间瞪大双眸,瞧着他。 “你疯了你?” “我没疯!” 楚云亭说着往前一步,站在桌前看着安王:“我说过,我这辈子认定了沈玉便不会更改!即便皇上赐婚,即便你逼我,我也绝不娶别的女人!” “我认定她,便只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要变!” 安王看着他说话的气息都在抖,可见他心中有多痛苦! “等你和我娘的婚事办完,来年开春四月,我必要和沈玉成婚,你若不允,那就只能当我们父子从未见过!” “砰!”安王极其愤怒的狠狠一拍桌子,双目圆瞪,指着他的鼻子:“你威胁本王?为了一个女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父子情份,你居然要弃如敝履?” “那不过是个乡下的野丫头,京中多少世家贵女,哪一个不知道比她强千倍万倍,你为何非要盯住她不放?你别忘了她是人家的妻子!” 楚云亭闻言愣了一下,目光无比幽深的盯着他:“他若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沈玉便只能是我的妻子!” “混账!” 楚云亭看他一眼,退后一步:“希望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不要插手,否则,这辈子也别想认我认你这个爹!” 安王愤怒的一脚将这桌子踹倒,哗哗啦啦的书房里一阵吵闹。 他指着楚云亭嚣张离开的背影,气得跳脚大骂:“你还读书人呢?你还自称君子呢!你办的事儿,卑不卑鄙,阴不阴险,可不可恶,要不要脸!” 那背影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不过片刻便走远了,东君和南君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急忙低下头,生怕被殃及池鱼。 安王气得不轻,坐在椅子里又狠狠将桌子踹到一边,这才重重地叹口气,大声叫东君进来:“去看着公子,如果他真敢对钟镇边那边做手脚,你给我拦下来!” “是!” 一个乡下野丫头,跟别人成过亲的女人,居然看得比亲爹还重要! 你想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让全天下人都笑话我们安王府娶了一个能上得台面的农女,贻笑大方,简直做梦! 安王看着手中的玉佩哼一声,“小混账,想跟老子斗,没门!” 这一段时间,安王府中所有的隐秘,包括暗地里办事的那些人,楚云亭都已经摸透了。 守上,守下和守左守右,他们都是从那一批人里亲自挑出来的。 公子要求他们盯着武威大将军府上,让他们找机会将大将军的药给换了,办这事并不难,难的是,他们的人刚刚摸到了钟将军府上,王爷的人就拦在了前头。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折腾,苦的是他们底下的一群人。 都不能不听主子的话,但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兄弟,能打吗?能杀吗?不能呀!那这怎么办?想个折中的法子呗。 书房里,点着明晃晃的烛火,外头天色已经黑了,许久之后,楚云亭才将守上叫了进去:“派出去的人王爷肯定会派人拦着,所以,从你手底下人找两个信任的,混进将军府!” 说完抬眸深深的看了守上一眼:“自打你们跟着我,我便从不疑心,但这一次事情要是办砸了,走漏了消息,你以后也就不用跟着我了!” 守上闻言,立马单膝跪地:“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若漏了消息,属下提头来见!” 守上的身影走了出去,消失在黑夜里,楚云亭目光深深,看着沈玉画的那幅画,目光满是温柔。 玉儿,我不会让那个人,再有一丝一毫想起你,拥有你的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不信,从没把他看在眼里的父王,会想到他还有后手! 两日后,武威将军府寝室内烛光明亮,钟镇边喝了一碗苦涩的药水,又喝了口茶,这才拿过一旁的兵书,坐在榻上研习。 没多久,侍从进来禀报:“将军,您上次的药方已经用完了,也不见管用,这两日管家又从江南那边举荐的大夫中挑选了一个靠谱的出来,您这会有空,要不叫过来为您诊脉重开一方?” 钟镇边闻言,想想和上了兵书,点了点头。 片刻后,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精瘦大夫,提着药箱一进来,先是躬身行礼,这才上前去把脉。 钟镇边等了半天,脉象还未看完,他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老大夫松下了手。 “如何?我脑中淤血可化了?” 老大夫闻言点了点头:“回将军,脑中淤血并无甚残留,只不过,有些血脉仍是不通,故而将军未能想起前尘往事。” “待老夫开一张药方,再配合针灸治疗,想来不出两月,将军定能康复!” 钟镇边闻言,眸光一亮:“当真?” 这大夫闻言呵呵一笑:“自然……”是假的! ------题外话------ 本圆润可怜的君毅,我是真的心疼你, 第186章 小白脸你有几个后爹 偌大的寝殿里,燃着淡淡的安神香,钟镇边趴在床上,大夫弯腰在他的头上行针,细细的银针扎在头部某些穴位上,只有微微的刺痛感。 行针之后便是等待,安神香燃着,不过片刻,他便睡着了,那老大夫关好门出来坐在偏厅,等了大概两刻钟之后进去,将针一一收了,这次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安王府青山院的书房内,楚云亭正在,守上推门进来行了一礼,低声说:“公子,那边已经得手,王爷的人也并未发觉。” 楚云亭闻言点点头,眼底浮动游动:“既如此,更要稳妥行事,十天联系一次,不必太频繁,以免被发现。” “属下明白。” 楚云亭放下书,躺在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房顶。 人已得手,接下来只要按计划行事,不出纰漏就能保证钟镇边在这几月之间,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若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有多好? 到时候他和玉儿已然成婚,即便遇上了见了面,那是木已成舟,谁也没有办法。 但是想在最快的时间内和玉儿成婚,又谈何容易?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的人已经混进去了,能拖多久是多久…… 钟镇边一早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夜点了安神香,还行了针,睡得很舒服。 穿好衣裳,拿着长枪出来耍了有小半个时辰,带了浑身大汗回到屋里洗漱一番,这才开始用早饭,他今日不当值,想着用完早饭去街上逛一逛。 一些常服都已经穿得有些旧,再去置办几套,还有手下有几个年底要成婚的,生孩子的,本想交给管家一并办了,可反正今日也没事儿,也挺有闲心的,就干脆出去逛逛好了。 可用完早饭,就有手下商量巡城换防的事情,这一耽搁又是一大上午,等到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是吃完午饭了。 太阳暖暖地照在大地上,今日也没有什么冷风,出来逛街的人也多了,街上摆摊儿叫卖的,孩童嬉闹的,热热闹闹的场景,让人心里也舒服了。 他其实还挺喜欢在不当值的时候出来逛逛的,毕竟他孤家寡人一个,整天又觉得脑子里总是空空的,好像缺了些什么,若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会很难受,走在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心里也能好受点。 自从边疆回来,他一直在请大夫吃药,可将近一年了一点成效也不见,他急躁的同时,却也心情麻木,明知道忘掉的那些东西十分重要,可就是想不起来,这种焦心的痛苦日夜伴随着他,若不是公务在身很是繁忙,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熬过这一天又一天…… 在这街上走了一圈,他打算去金店买些金玉之类的,还没走到金店门口,即听到前面有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喊着:“小贼,别跑,给我站住!” 人群中顿时哗然,只见远远的两个年轻的贼在前头飞快的跑着,经过一个巷子口猴子一样的便窜了进去,后面那个紧追不舍身穿男装的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眉头一紧,大步便跨了过去,没几步蹿到了那个女子的身前,离弦的剑一样的飞出去,往那巷子里狂奔。 前头两个小贼,绝对是惯偷,腿脚下功夫也不弱跑的贼快,钟镇边手里没有带武器,跑了一阵始终抓不着那两个,实在没办法了,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块石头,狠狠砸了出去! “啊!” 两块石头一前一后飞出去只砸中了一个人的头,那人登时便抱着头,滚落在地,另一个人见此反而跑得更快,三两下便窜得没影。 钟镇边飞快的跑了过去,将摔倒地上的贼反手拧住,从地上拽了起来,准备押着给巡城兵的时候,那身穿男装的女子才气喘吁吁的追了来。 挽在头上的男式发髻,都被这一路奔跑都快弄散了,她大口的喘息着,双手叉腰弯着背站在他们两人面前,手指着他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钟镇边淡淡的看着她,又看看手中的贼,并没说什么,抬脚就要离开。 可这时候面前的女子,却是喝了一声:“喂,你别急着把他送走啊,这贼抢了我的钱袋!” 钟镇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钱袋在那个在身上,如今人跑了也追不上。” 面前的女子闻言冷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斜着他:“好歹也是四品武威大将军,居然连个毛贼都追不上,别不是空有虚名吧?” 钟镇边眉头微动不再说什么,扭着手中的贼走出了巷子,片刻后交给了巡城的兵,让他们押送官府。 可走了两步,发现身后跟了一条尾巴,他转过身淡漠的看着那穿着男装不伦不类的女子:“九公主今日是带人出宫,还是私自出宫?” 这扮男装的女子,正是当今圣上的九公主最小的女儿,平日在宫里最为活泼可爱,最得皇上欢心,但也最调皮。 九中主闻言钟镇边这么问她,眼珠子转了两圈,“当然是带着人出来了!不过本公主想自个儿抓贼玩儿,就没让他们跟。怎么,你今日不当值,还要管本公主的事吗?” 钟镇边自然不想管,可目光在这街道来回扫了好几遍,并没发现暗地里保护公主的人,便皱着眉头上前一步:“闹市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公主独自出宫并不安全,还是让微臣送您回宫吧,以免皇上知晓,您又要挨罚。” 九公主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劲的往后退:“钟镇边,今日你又不当值你少管本公主的事儿,当做没看见我不行吗?本公主今日出宫,就是要玩个高兴,你别在这扫兴行不行?” 钟镇边闻言眉头蹙紧,明明看见了怎么能当做不看见?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万一在他的辖区内出了什么事儿,即便不当值,也是他监管不严,怎么着都脱不了干系! 想着便上前一步,冷着脸说了一句:“微臣冒犯了!”当即便攥着九公主的手腕,使劲的拖着走。 “钟镇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本公主!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是不是?快给本公主放开,我不要回去!” 钟镇边才不管她说什么,不管她叫得再大声,围观看的人再多,也在片刻之后,将她带到了巡防营的休息点。 命属下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辆马车,他亲自将她塞进马车里驾车往皇宫去。 九公主气的不行,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出宫来溜达一圈,谁知道居然碰到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这下又玩不成了! 被父皇知道,铁定要一顿臭骂!想到这里,狠狠的咬着牙挑开车帘,对着前头驾车的钟镇边,狠狠的踹一脚! 可她没想到她用尽全身力气踹了一脚,人家依旧坐在这架车的位置稳如泰山,连动都没有动,反而是回头看着她双眼冷凝:“九公主,微臣劝您别费力气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宫吧。” “钟镇边!快把马车停下,放我下去,否则砍了你脑袋信不信!” “你听见没有,你不过是个四品官,本公主可是皇族,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我叫父皇罢了你的官,将你流放!” “钟镇边,你到底听到本宫说话没有!” 九公主气急败坏,不顾形象的在马车里大呼小叫,气急了挑开车帘,挥着拳头,便冲他的背一阵猛砸,钟镇边只当她是在给自己挠痒痒,丝毫不在意。 九公主气急败坏,前面人都身体硬得像石头一样,她的拳头砸在人家的背上,不但没把人家给砸疼,自己的手反而隐隐作痛! 她气得嘟起嘴巴,一双眼瞪得老大,狠狠的甩下车帘,靠在车里不再折腾了。 过了大概两刻钟,马车缓缓停下。 钟镇边挑开车帘,看着在里头怒着一张脸瞪着他,像是瞪着几辈子的仇人一样的九公主,微微低头:“公主请下车。” “哼!敢坏我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九公主气呼呼的,下了马车见他低头在旁边站着,伸出手来,狠狠的将他推开,可人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连歪都没歪,她见此更是气得直跺脚。 钟镇边跟着她的脚步,一路眼看着她进了皇宫里面,这才松了口气。 走进皇宫里的九公主,看着皇宫大门紧闭,住在宫里的嬷嬷也在这大门口,神色慌张的等着,见到她一进来,立马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脑门子上全是汗。 “公主,您可回来了?皇上可说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把奴才们全部都拖出去砍了,您就可怜可怜奴才们,快去跟皇上请罪吧!” 九公主嘴巴撅得老高,看着掌事姑姑跪在地上于心不忍,上前搀扶起来,“姑姑,您年纪大了,别跟那些小崽子们一样动不动就跪,您别哭了,我这就去找父皇请罪,以后再也不胡闹了,成不成?” “公主真乖,这就去吧,去晚了皇上要更生气了……” 九公主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今天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就这么被那个钟镇边给破坏了,下次想要出宫,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绝不能饶了那个家伙! 钟镇边从皇宫那边离开,将马车送回巡防营,这才回去买东西,买了需要的东西,又在街头的茶馆里坐了一会儿,听几个老人在那里唠了会儿磕,这才起身回到了府里。 钟楚楚也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就坐在这府里,苦苦的等着,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等着的人才回来,脸上表情说是狂喜都不为过,那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看着钟镇边立马便上前行礼:“见过二哥!” 钟镇边看到她在,眸光掠过一丝浮影,表情也淡淡的,提着东西经过她身边,丝毫未有停顿,走进屋里将东西放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两口,这才转身看着她那浅笑的表情:“楚楚今日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二哥吗?” 钟楚楚微笑着上前,站在他身边,微微抬起下巴仰望着他,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笑着问:“二哥,你出去买东西了呀,买的是什么?我看着像是有衣服……可是上次,我不是刚给你做了几身嘛?难道已经穿破了?” 钟镇边坐了下来,也示意她坐在对面:“今日不当值,想着过几日有几个属下家里要办喜事,就去买些礼。对了,义父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学姑娘家的那些东西吗?怎么有空跑出来?” 钟楚楚闻言嘟着嘴,看着他那个冷淡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些难受,况且明明上次她都做了好几套冬装给他,从没见他穿过一次。 今日出去,居然自己又新买了,宁愿出钱买都不穿她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人家的一番苦心,她一点都没看到眼里! 越想心里越难受,低着头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却不敢让钟镇边看见,只略略地侧过眼,轻声的说:“天天学那些女红啊,管家呀,礼仪什么的,我学的头都疼了,就想出来透透气,想着你今日不当值,我们去城郊跑马的,谁知道等了你半天才回来……” 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委屈,以往在边疆的时候,她像假小子一样穿着男装,还能跟在他身后跑,可如今回到京城,男女有别,连见个面都不能太频繁。 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如今连个笑脸都不肯给了,每次见面寥寥几句话,都要想方设法的找话跟他说,要不然他才不理人,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多想回到边疆,至少还能穿着男装和他一起踏马欢歌。 钟镇边眉头微动,将自己买过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又看看,这才将那衣服放在柜子里。 转身看着低着头像是委屈巴拉的钟楚楚,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说:“下次吧,冬天郊外也冷,风太大,你毕竟是姑娘家,万一受不住,染了风寒,义父又要心疼了。” “那你会不会心疼?”这句话一出口,钟楚楚瞬间咬住自己的下唇,她觉得自己是疯了,真的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种不矜持的话? 明明说好的见他一眼就走,就可以满足了,为什么偏偏不甘心?为什么非要想着和他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呢? 这下好了吧,说错话了吧,这下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认为你是个不矜持轻浮的女子,以后就更不会喜欢你了! 这下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吗? 钟楚楚低着头,那眼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嗒吧嗒的就往下掉。 她这一句话的确让钟镇边有些尴尬,站在那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她羞的居然哭了起来,轻叹口气,坐在方才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桌面说:“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毕竟是我妹妹,你若有个病痛,我自然也是心疼的。别哭了,以往可没见你有这么娇气过,怎么一回京城,也像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样了?” 钟楚楚闻言,急忙拿出帕子擦擦泪,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太尴尬了,太伤心了,可他刚刚说会心疼自己,就因为自己是他的妹妹……他这句话,真是给人一点念想也不肯留。 但他不是也说吗?不喜欢娇滴滴爱哭的女子,所以他还是欣赏以前那个假小子一样的自己吧? 想着深吸一口气,抬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他,勉强牵动唇角:“那你还没说,我上次给你做的几身衣裳你怎么不穿?为什么要去外面买?难道我做的不好吗?不如意吗?” 钟镇边无奈的苦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所以他一直避嫌,一直刻意得躲着她,可这会儿真的是躲不掉了,眼看着她红着眼又想哭,便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亲手做的,我生怕穿坏了,就放在那没动,不是嫌你做的不好。” 钟楚楚闻言,这才笑了笑,“做了衣裳就是让你穿的,你放着不穿,那不是更亏了我的心意吗?” “那我下次穿……” “天快黑了,我肚子也饿了,干脆今晚就在二哥你这里吃,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 她说着就起身往厨房去,他连拦的机会都没有,她人已经跑了出去,无奈的摇摇头,下次就算不当值,也不要呆在府里了,免得她总这样…… 西军营又到了十天一次的休息日,军中的汉子们操练了许久,忽然放了假,只觉得一身的火气都没处撒。 杨宇成更是如此,整天就知道操练,骨头都累散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不想躺在家里睡觉,便叫了孙兴,唐维成出来,准备去酒楼来个不醉不归。 可唐维成想着,毕竟都是一个队的兄弟,他和楚云亭之间也不太对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酒言欢,指不定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便亲自去了安王府,叫了楚云亭一起出来。 杨宇成知道这个事儿,知道唐维成请了楚云亭出来,但是他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感觉出来楚云亭其实并未将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他一天到晚都想东想西,趁得自己是个狭隘之人。 再说来,大家都是年轻小伙子,在军营里吃睡操练,就连洗澡都是在一块,光着腚的样子,彼此都见过,他也发现楚云亭并不是端着架子的人,对于他的那些厌恶,也逐渐的散了。 杨宇成和孙兴也在酒楼的包间里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唐维成和楚云亭过来的时候,最后一道菜刚刚上完。 “楚兄近段没去操练,身子骨没歇废吧?” 楚云亭一进来,杨宇成便来了这么一句,他闻言淡淡一笑,坐下:“要不一会儿再过两招?” 杨宇成闻言笑着摆摆手:“那就算了,我可打不过你也不去找揍了,来来咱们喝酒,好不容易就得这一天假,若是就在家里睡觉,也太亏了点!” “正好今日是十五,鸿雁楼我最喜欢的惊鸿姑娘表演新舞,咱们酒足饭饱去看跳舞怎么样?” 唐维成使劲在他肩头一拍,浪荡的笑着说:“你小子还好意思去鸿雁楼啊,听说上回在那儿,你在白玉楼的手下栽了个大跟头,我要是你这辈子我都不去,就你脸皮厚!” “惊鸿姑娘跳舞,我可是只听过没见过,一会儿带我去啊,不过我没钱你们请客!” 孙兴也笑得不行,他不是京城世家子弟,只是下面官员举荐上来的,但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西军中也混出了点名头,自不认为比旁人差,即便家境没有他们好,但他骨子里的自信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楚云亭一听要去鸿雁楼,无奈的扶额。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从酒楼出来,冷风那么一吹,醉醺醺的酒意也给散了大半,楚云亭不想去,他对那种场合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觉得里头香气太过,闷的人心中烦躁。 可孙兴是头一回去那种地方,见他不想去,攀着他的肩膀:“走吧走吧,我也没去过,带我去见见世面,惊鸿姑娘啊,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值得人吹捧成那个样子!” “孙兄想看,那就去。” 四个人半醉不醉的在街上走着,没过片刻,到了鸿雁楼。 夜里正是鸿雁楼最热闹的地方,今日又是惊鸿姑娘每月一度的新舞,来的人更是多。 杨宇成大摇大摆的带着他们几个进去,要了三楼的一个雅间,便等着看美人儿。 唐维成嬉皮笑脸惯了,一进来就叫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人往怀里塞一个。 孙兴别别扭扭的,任由那女子坐在他身边,又是倒茶又是敬酒,而楚云亭却直接拒绝,将那女子晾在一旁,那女子见运气不好不能近贵人身,只能拿了一只琵琶过来,轻轻的弹唱着。 孙兴在小城长大,爹是当地镖局的二把手,自小习武在男人堆里长大,家教也严,根本没见过这阵仗,此刻这身穿薄纱的女子浑身香气,巧笑倩兮的凑在他身旁。小意的伺候着他,真有些受不了,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手脚也很是僵硬,被那女子哄着,都喝了好几杯的酒。 杨宇成见他那个生瓜蛋子的样,笑的不行,使劲的将那女子一推,那女子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孙兴尴尬的不行,瞪着他:“别闹!” 唐维成也哈哈大笑起来,搂着怀中的女子,手在人家的大腿上,摸了好几把,这才说:“孙兄,既来之,则安之,美色当前,别拘着来!” “是啊,瞧瞧你怀里的姑娘,身子多娇美,手就别放一边儿了,抱紧点啊!” 孙兴闻言身子更是僵硬,手没没动,那女子却上来前笑着攀着他的脖子,他低眉那么一看,胸前鼓囊囊的,软乎乎的挨着他,他心都乱了,急忙将的女子推到一旁,喝了一口水。 这一幕看得楚云亭的直发笑,不是想来见见世面吗?怎么到了让他放开胆子的时候,却又怂了? 一想到这里,便又想到自己和沈玉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头一片柔软,一时失了神,片刻后被那舞台上的乐声惊扰回神,目光看过去。 “惊鸿姑娘,惊鸿姑娘!” 惊鸿姑娘一上台,鸿雁楼里的宾客们便都叫开了,杨宇成也不例外,跑到雅间外,站在栏杆旁冲着舞台上,挥手大叫:“惊鸿姑娘看我呀!” 可惊鸿姑娘却不乱看,只对着舞台四周纷纷行了礼,乐声起,那妖娆的舞姿便开始扭动起来。 杨宇成最喜欢看她跳舞,她的每一支舞他都看过,他都喜欢,他更想让惊鸿姑娘为他独舞一支。 可这个机会不好得到,京城多少公子一掷万金都只为得到她独舞的机会,现下她手里可没那么多银子任由他挥霍了,自从去了军中身上紧巴巴的,所有的银子都被收了空,就出来吃饭的银子还是娘给他的,只够花用,不够挥霍。 “惊鸿姑娘,你跳的真美!” 他兴奋的趴在栏杆上大喊,这一幕,惊动了对面雅间里的人。 对面的雅间里坐了三个青年,隔着那珠帘看的杨宇成趴在栏杆上大呼小叫,讽刺的一笑:“看见杨国侯府的公子了吗,听说去西军里了,这一阵的操练还没把他身上那股火气给练下去,还来这儿看惊鸿姑娘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配不配!” 另一个青年闻言冷笑说:“你可别小看了他,现在人家攀上了安王府,他爹在朝中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了,可不是以前了!” “不过是落魄的侯府罢了,别以为攀上了安王府的大船,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过,如今他在这儿,你说安王府的那位会不会也来了?” 一提到安王府的那一位,坐在最里面一身黑色华服的青年男子,略微有些胖的一张脸,便浮现一丝冷讽的笑容:“来了才正好!” 这边身穿蓝衣华服的男子,见到他露出这样一个笑容,和对面那个男子相看一眼,便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便站起身挑开珠帘,站到了围栏外,看着站在对面的大喊大叫的杨宇成,咳了咳嗓子,大声喊道:“哎哟,这不是杨国侯府的公子吗?怎么,在西军那还没被练废,还有功夫来这看惊鸿姑娘跳舞呀!” “前一阵可是听说,有些人去西军的第一天一圈没跑完就晕了过去,还有脸出来玩,真不嫌丢人啊!” 杨宇成喊得正起劲儿,指望着惊鸿姑娘听到他的叫声,回过头来看一眼,可惊鸿姑娘没等到,倒是等到一些乱叫的野狗,顿时横着眉头瞪过去,“哟,这不是张府二公子吗?听说前阵子秋试都没过,你老子不是拘着你在家里读书吗?怎么有功夫出来溜达了?是不是背着你爹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杨宇成你找死是不是,满嘴喷粪的,别以为现在攀上了安王府,当安王府的一条狗,就当自个儿了不起了,一个没落的侯府,真以为自个儿有多尊贵呢!”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这边的吵闹声自然惊动了雅间里的几个人,孙兴唐维成,楚云亭纷纷站了出来,在栏杆处排成一排。 唐维成父亲是户部侍郎,对面的几人都是认识的,孙兴是生面孔,但也知道肯定是西军的人,而另外一个面容清秀的,想必就是传说中那个安王府家的大公子。 倒是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看着文文弱弱的,这样的人安王居然舍得扔去西军那虎狼之地,倒也狠心。 对面张府的公子,看到楚云亭一张面生的脸,冷冷一笑,回眸处里头冲了个眼色,这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冷冷一笑:“哎,难怪说有些人是不长眼的狗呢,攀上谁不好,攀上一个不干不净,出身不明的野种……” “喂,你什么意思啊!” 唐维成瞬间暴怒,只要不傻都明白这张二公子话里有话,顿时冷着眉眼,回头看了楚云亭一眼,果然那眉头已经紧紧的蹙起来,眼底有薄怒。 杨玉成和孙兴也是皱眉看着他,特别是杨玉成,若不是他提出来鸿雁楼,他也不至于被人这样骂…… 楚云亭听见着那人不干不净的言语,明明知道他话里有话,可又能如何?人家也没指名说姓,若是自己就这么冲到头里去,上赶着认他口中的野种,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想这边冷冷瞥了一眼:“走吧,没兴致了。” 对面的张家二公子,没想到楚云亭居然是这么能忍的一个性子,看到人转身要走,回过头去,里面那一位脸上也有薄怒,他立马又往前走两步,大声喊着:“喂,前头那个小白脸儿,我家公子想知道你在乡下的时候有几个后爹呀!” 此话一落地,走在最前面的楚云亭还未走下楼梯的脚步,便就这么停了下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此刻酷似安王的那一双幽深的眼看过去,满是寒霜,垂在身侧的拳头也骤然紧握。 那张二公子颤了下腿,不自觉的转过眼。 一眼看过去,那张家二公子身后的珠帘里,那一个端坐的身影,面容看不真切,可那唇角噙着的冷笑,分外刺眼。 杨玉成气的胸前一鼓一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转身从那连接舞台的楼梯上跳下去,瞬间跑到对面二话不说便提着张二公子的领子,挥着拳头便凑上去。 “说我是狗,也不看看你自个儿,做了敦王府的一条狗,以为就比人高一等吗!今晚就打折你的一条狗腿,看你以后还能出来乱叫!” “住手!” 杨玉成举起拳头,还会落到那张家二公子的脸上,珠帘后面便忽然一声冷喝,他的拳头便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可下一瞬,那珠帘后的身影刚刚站起来,这边楚云亭也跟了过来,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继续!” 他被那眼神扫得心头一顿,一咬牙,一股感觉自己是怂包,被他看不起的感觉在心中激荡,眼底微红,挥着拳头便对着张二公子的那张脸,一顿狂揍! “啊!杨玉成,你给我住手!你凭什么打我又没说错!” “他叫你打你就打,你还真是他的一条狗啊!” 这边孙兴和唐维成,站在这雅间外面一人拦着一边想要上去拉架的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杨玉成将那张家二公子,顷刻之间,便打得口鼻流血。 杨玉成听他这还在叫骂,更是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毫不犹豫的高高抬着腿,猛然往他腿上一踏,只感觉咔嚓一声,张家二公子一声惨叫,那小腿骨变了形! 这一番动静,惊得整个鸿雁楼,都人群哗然,舞台上的舞姬也因为这一番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楚云亭已经挑开珠帘踏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身形微胖的青年男子,皮肤很白一双眼也大,只那面容并不温和,眼神更是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他一进去便停住不动,看着身穿蓝衣的胖子站了起来,眉头微挑。 若是他所记住的资料不错的话,面前的这一位,正是当今敦王府的世子,也就是他大伯家的儿子,他的堂兄。 和资料上说的一样,他身形偏胖,为人却阴狠,明明没有智谋,脑子里全是浆糊,却还要装作自己无比聪明,处处看不起人。 敦王府世子楚腾,看着走进来的年轻人,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特别是这张脸,和三皇叔六七分像,难怪京城没人敢说他不是黄叔的亲子,冷冷一笑:“你就是楚云亭?” “正是。” “我是敦王府世子,按道理你该叫我一声堂兄。” 楚云亭闻言,反倒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慢慢的挽起袖子,“一家人呢,那正好……” 敦王府世子瞬间疑惑,皱着眉头看着他上前来,不免后退一步:“什么正好?” 袖子已挽起,拳头已经紧握,楚云亭淡淡的抬眸,眸光闪过一丝幽暗,唇角的笑,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挥着拳头上去的那一刻说了一句:“正好咱们兄弟过过招!” “啊!”雅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外面的两个人,被唐维成和孙兴死死的拦着,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张家二公子已经被弄断了腿,被他们家的小厮给带走医治。 敦王府世子人单力薄,平时又不爱练功,这一刻被楚云亭简直像是被打沙包一样狠揍,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片刻,他那本来就胖的脸更肿得像猪头一样鼻青脸肿,鼻子嘴上全是血! 可身份高贵,即便挨打他也说不出道歉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着,挨了十几拳之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楚云亭想起刚刚他示意手下对自己那一番辱骂,抬起脚来,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 “噗!”楚腾痛苦的扭曲了一张脸,嘴里瞬间喷出了一些秽物,像是喝进肚子里的酒,又像是吃进肚子里的吃食,恶心的喷在他自己的脸上。 楚云亭嫌弃的看着这一幕,收了拳脚,将袖子挽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才看着他慢慢撑起的身子,淡淡一笑:“看来堂兄平日里练功不太用功,还没过两招呢,你就倒下了,记得回府之后用功多练,待下次咱们兄弟再过招,可别输的这么狼狈了!” 楚腾浑身上下都疼,疼得心肝儿都扭了起来,看着他无比嚣张的样子,颤着手指着想骂句什么,可楚云亭回头那么冷冷一看,那眼神,像极了那个杀神三叔瞪他的时候,九这么一瞬间,怂了,他又闭上了嘴。 “堂兄,回去记得代我向大伯父问声好!” 楚云亭一甩袖子,满脸冷肃的出来,看着杨玉成抱着拳头靠在栏杆上一脸得意的笑,在看着唐维成和孙兴,手里提着那个两个男人衣领都歪了,无奈的摇头失笑:“走了。” 可还没踏下楼梯,一楼便呼呼啦啦来了一群官兵,为首的那一个穿着银白色的铠甲,手持长剑,楚云亭看到他的那一瞬,眉头紧蹙,君毅! 钟镇边站在一楼,带着一队人马,迅速的将大门口围起来,那老鸨立马迎上前去,站在他面前说了几句什么,他的目光就这么往楼上看。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楚云亭眸光越发幽深,钟镇边反倒淡淡,毕竟,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片刻后他带着几个人走上楼来,看着杨玉成他们几个,又看看里面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敦王世子,拱了拱手。 “听说几位动了手,还伤了人,伤人的是哪个?挑事儿的是哪个?” 那杨玉成闻言哼了一声,“刚才有个不开眼的家伙骂我是狗,怎么,我还不能教训他了?” 他说着,挥手冲楼下看热闹的人摆了摆手:“大家伙,诸位方才是否看见那张家老二骂我是狗来着?” 人群顿时哄堂大笑,倒是有几个应和的,杨玉成闻言得意的看了钟镇边一眼:“武威大将军贵人事忙,还是快去巡城吧,这事儿已解决了。” 钟镇边闻言没有离开,反而是抬起脚步往前一步,挑开了珠帘看到敦王府世子满嘴都是血,便上前问:“见过世子,您的伤是谁下的手?” 楚腾闻言皱眉,正想开口,外面楚云亭却转过身来挑开珠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目光落在钟镇边脸上,挑眉一笑:“是我。” ------题外话------ 最近更新不会少,你们看的爽吗。 第187章 你又吃我豆腐 钟镇边闻言,皱眉:“这位公子是?” “安王府,楚云亭。” 他说着上前一步,站在钟镇边的面前,两人身量不不相上下,但就体魄来看,钟镇边更为健壮,因在战场的时间毕竟长,杀气也越发厚重。 但现在的他不是君毅,是朝廷的武威大将军! 楚云亭幽幽的看了他片刻,这才转过眼落在楚腾的脸上:“大将军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我们堂兄弟之间,在这相遇,来了兴致过过招罢了。” 钟镇边看着楚腾脸上的伤,自然不太相信,可人家都说了,这是堂兄弟之间过招,那便算是家事,他一个外人就更不用插手。更何况他们身份特殊,这种事处理起来本就棘手,他也懒得管,闻言便冲着他们一拱手:“既是过招,那就不是大事儿,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告辞。” “武威将军慢走。” 楚云亭看着君毅带着人呼啦啦的离开,银色铠甲,让冷峻逼人的面容更添几分威严。 不知玉儿看到如今的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楚腾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捂着发疼的腹部,看着楚云亭的背影冷冷的哼一声:“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野种,连个正经身份也没有,皇家玉蝶也没上,居然敢跟我动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别以为有王叔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来人!” 一开始楚腾嫌弃碍眼,将他带过来保护的人赶到了楼下,可一番闹腾人已经上来,不过一直被孙兴他们拦着,此刻他一声令下,四个持着剑的是侍卫便冲到了他的身边。 楚云亭看着他这幅架势,冷冷一笑,毫不惧怕的在这雅间内步履悠然到走着,像是闲庭信步走在街上一般。 片刻后停下来很是鄙夷的看着他:“怎么,你这是想要群殴?” “是又如何?” 楚云亭一笑,还未有所动作,外面三人瞬间便走了进来,几个人分为两个阵营,纷纷对对方虎视眈眈。 楚腾一见这个架势,咬牙切齿:“楚云亭,你想把事情闹大是不是!” 楚云亭闻言淡淡一笑,反而点点头:“其实事情闹大也并没有什么坏处,我的身份如此,别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反倒是你这敦王府的世子,被一个乡下来的小子打得满地找牙,你说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谁的脸上比较好看?” “你!” 他看着楚腾那个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无聊瞥过眼,难怪资料上说他蠢钝如猪,相来大伯父敦王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就生出他这么一个蠢货? 欺负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总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分了。 楚云亭再也没有了多说的心情,淡淡的转过身带着人就这么走了,楚腾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野种一个,有什么好嚣张的,但今日之仇你给我等着!” 几人到了街上,夜风一吹只觉得凉飕飕的,杨玉成穿的有些单薄,刚才打了一番架,又热气冲过了头,这么一冷脖子缩得最短。 “真是冷死了,夜深了,咱们都各回各家吧,明天都就得去西军,你说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孙兴拍拍他的肩膀:“若能在来年春时武试,拔得前十头筹,你便不用再去操练了!” “前十?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没那个本事,前一千我都挤不进去……不跟你说了,我真回家了,若是被我爹发现,我今晚又来了鸿雁楼,指不定我又得脱一层皮!” 唐维成一脸奸笑:“你刚才把张二公子都打成那个鬼样,你以为你爹不知道吗?你等着吧,待会回去你爹肯定拿着鞭子在等着你呢!” “我去!我居然忘了这茬儿!那我不回去了,还是在客栈对付一宿,明直接去军营不回家了,省得挨鞭子。” 说着拉着孙兴:“正好你不是也没地儿住吗?请你住客栈!” 他们两人嬉笑着离开,唐维成看着楚云亭的冷凝的面容,轻叹了口气,上前说:“一些闲言碎语而已,不必太在意,等你的身份摆到了明处,你再看看还会有人敢在你面前说什么吗?一个都不敢!” “我知道,我没有在意。” 他只是在想刚才见到君毅的那一幕,银甲在身,长剑在手,气质凛然,少年英雄。 战场上,万军之中他身受几刀,依然能英勇的取了敌军首级,这是一份何等的气魄和勇猛。 想想那个场面,连他都颇为震撼,怕是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更何况,他和玉儿又是那样的关系……想到此,便抬起脚步:“回府了,唐兄。” “好,我也回了。” 楚云亭回到府里,想回到自己的青山院,可东君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他微微的叹口气,知道鸿雁楼的事情已经传进了王爷的耳朵里,无奈的揉揉眉心,还是跟着东君的脚步去了王爷的书房。 安王正坐在椅子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听到儿子进门,将书啪的一声扔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脸色不太好的看着他说:“听说今晚你去鸿雁楼了,和敦王府那个小混蛋,动手了?” “您的消息倒是挺快。” “听说他纵容张家那个二小子骂你来着?” “都是小事而已。” 父子两个一坐一站,一个神情严肃,一个神情淡漠,片刻后,安王不知哪来的怒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这书房里迈着步子饶圈。 “敦王府那个小混蛋,胆子倒是大,敢给咱们安王府抹黑,你既然跟他动手了,有没有打烂他的脸?” 楚云亭闻言无语的看着他,“都把他打成猪头了!” 安王冷冷的一哼,回头坐在椅子里,眉头一挑,不知道又在得意什么:“下次遇见他,再敢胡言乱语,你还给我狠狠的揍,你王伯父那边有什么不满的,本王担着!” “混账,连我的儿子和女人都敢骂,看来找机会要给他教训才行,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以为是长子长孙,就了不起了,那个位置可不是他们能想的!” 楚云亭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低垂眼眸,并不说什么,安王见他跟自己没话说,烦躁的摆摆手:“夜深了,去休息吧。” “是。” 敦王府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敦王的耳朵里面,知道儿子悄悄的回来,连面都不敢露。他气急败坏的叫人将那混蛋小子给揪了过来,看到被人家打的鼻青脸肿,更是恨铁不成钢,抬起脚就将楚腾踹倒在地上。 敦王年纪大些,快五十了,和楚腾一样胖胖的身子,只不过,他没儿子那么蠢。 一张脸胖乎乎的,白生生的看着就是个笑面虎的模样,个子也不甚高,此刻泛起怒来,满脸胀红。 “本王跟你说过什么?不许惹事,不许惹事,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本王知道你看不上安王府的那小子,可能小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皇祖父都没看不上,还用你看不上!” “安王府婚事在即,将来那小子是安王府的世子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个时候你不想着拉拢,反而要去踩一脚,你什么脑子呀你!” 楚腾抬眸看着父王,疑惑不解:“他一个乡下来的小野种,将来能做了世子去?就算做了,王叔也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如今回京已将兵符交给了皇祖父,手里也没实权,我何必拉拢他?” “朝中将才不知凡几,这大楚国少了皇叔,还打不了胜仗了吗?父皇,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什么事都想得太多,就因为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皇祖父才迟迟不立你为太子!” “孽障,你再跟我说一遍!” 他是长子还是嫡子,可父皇却不立他为太子,这是他一生之中的最痛!可现下居然被一个儿子当着面的戳破,他心痛如刀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暴怒,拿起桌上的砚台,便狠狠的砸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楚腾捂着流血的头倒在了地上,可还没直起身子,腰上又被踹了两脚,只见敦王气急败坏的指着他的鼻子,眼都红了:“蠢货,给本王滚!” 楚腾心中不服,他并没说错,如果他不这么优柔寡断,果敢一点,皇祖父又岂会一直犹犹豫豫的,不立太子! 可见着父王的眼圈都气红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起身退了出去。 敦王爷气的胸前一鼓一鼓,许久才瘫坐在榻上,无奈的捶着桌子。 身在皇家,哪个不想当太子,更何况他身为嫡长子,更是不二人选,可父皇偏偏不立储,叫他们几个兄弟之间明争暗斗。 偏偏他自己,治国谋略上不如二弟,领兵打仗上不如三弟,他这个嫡长子的风头都被下面的两个弟弟给抢光了! 他气,他恨他嫉妒,可那又如何?父皇的雷霆手段,他可不想去领会,若真敢对这两个弟弟私下里下黑手,他这脑袋估计也得晃两下! 重重地叹一口气,想着自己不争气,如今生了个儿子,也没人家的儿子争气,胸中一口郁气,郁结在心里,这么多年都快把他给憋死了,可那又如何?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他这嫡长子没长啊! 一早安王下朝回到府中,今日公务并不多,想着叫儿子过来下两盘棋也好,过过招也好,联络一下父子感情,九让东君去叫人,可最后东君自个儿回来了,哭丧着一张脸说:“王爷,昨夜半夜,公子出门了……” 安王闻言愣了片刻,紧接着,又是暴怒的又摔桌子,砸椅子,指着东君的鼻子一脚踹了过去:“你怎么越来越没用!连公子都看不住,人都走了一夜才来报,本王要你还有什么用,滚!” 东君被踹倒了,急忙爬了出去将门关上,站在门口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面无表情的北君,无语道:“公子昨夜离开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北军转过眼来:“知道啊……” 东君气急败坏,真想拿剑戳死这个冰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今日被王爷训斥!” 北君闻言,淡淡挑眉:“我以为你也知道呢就没说,谁知道你不知道,若有下次我一定告诉你。” “你……你就是故意的!” 北君摸摸鼻子不吭声,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东君眼珠子都要冒火! 上辈子是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和这种兄弟一起当值? 安王气急败坏,脱了朝服换了常服,在屋子里喝了两杯茶,这肚子里的火还是灭不下去,一甩袖子出门来,瞪着东君:“备车去!” 东君急忙点头哈腰的离开,王爷就看到自己就烦,一会还是把这近身伺候的机会给南君吧…… 赵雪词正在屋子里,翻看着娘家给她准备的嫁妆礼单,忽然楼下腾腾的脚步声传来,她便知道是安王来了,合上礼单柔柔的看过去,片刻后就见安王黑着一张脸进来,扑哧一笑:“你怎么又黑着脸?谁惹你生气了?再说马上就要成婚了,按理我们也不该见面了,你还这么明着来,不怕旁人说闲话呀!” “管他谁说闲话,本王不怕!”他说着,坐在赵雪词的身边,也没工夫上前去腻歪,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云亭昨夜又跑了,定是又去看那小寡妇了!” 赵雪词闻言笑容收敛了下来,许久后才无奈的叹口气:“我也没法子呀,儿子长大了,劝也劝不住管也管不了,我能如何?” 她说着,看着安王那张暴怒的脸,脑子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其实依我之见,让云亭圆了梦,娶了那女子也并不是不可行,只不过要换个方式。” 安王斜眼看着她,她又想了什么馊主意?不嫌弃那个乡下女子上不了台面吗?怎么一天到晚的怂恿着他同意他们的婚事,这娘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宠儿子宠得没边儿了! 赵雪词看着他那眼神,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哼了一声说:“你嫌弃那女子,无非是因为她身份不高,既如此,咱们将她换个身份不就成了?” “你寻一个可靠的士族,江南江北那边远一点的,给她换个高贵点的身份,不就行了?这样一来,既圆了儿子的梦,也不至于安王府迎娶了一个农女被人嘲笑,你们父子关系也能缓和,何乐而不为?” 这个方法是她思虑已久的,但她知道安王不会妥协。 果不其然,他一听到这个主意,当下便皱着眉头:“你说的倒容易,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法子不行,你勿要再提!若让儿子知道你有这个想法,更不肯善罢甘休了!” “知道啦,不说就不说!但儿子的性子我知道,你就算是管,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你就走着瞧吧!” 安王心里烦躁,瞪了她一眼:“本王来是跟你说,儿子去看了小寡妇了,你反倒劝着本王让儿子娶了小寡妇,真真不可理喻!” 夫妻二人为了儿子闹了一场小别扭,可行驶在路上的楚云亭却万分惬意。 这一场赶路无风也无雨,天气晴朗,也更为顺利,不过四天便来到了桐城。 他走的这半个月,他们只通了一封信,沈玉告诉他近段日子忙,房子也快完工了,所以午时到后,看到她的房子大门紧锁,便知道她一定在工地上,就直接带着人,打听的城北柳子村的方向,一路行去。 远远的便看到柳子村南边的那块地,工人干得热火朝天,沈玉一身青色的披风站在田埂边,手里像是抱着暖炉,另一只手正指挥着刘斗在做些什么…… 他挑开车帘远远的看着,眉目温柔,示意马车停下,自己下了车,缓缓的走过去。 这边刘斗正在听她的指示,将脚下的这些木材搬到那边去,可头一抬,却看到远处那个人影,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干什么快搬呀?最近怎么越来越懒!”沈玉叫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手里的手炉瞬间掉在地上,回过神来笑容跃然脸上,一声尖叫,便冲着楚云亭的方向飞奔过去。 楚云亭也绽开了笑容,远远的站在那原地张开双臂,只见她像一只青色的鸟儿一样带着笑颜,扑进他的怀里。 “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觉,所以这么快回来看我?” 沈玉雀跃的垫着脚尖,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多少目光,依旧毫不顾及的去亲吻他的唇。 有外人在,楚云亭不好意思,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他便心满意足,揉揉她冰凉的脸,说:“这两日闲了,就想着回来看看你,趁着不下雪,帮你把房子弄好。” 沈玉笑容满满,伸出手来捏捏他的耳垂,这才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摆手笑了笑打个招呼:“你们好,一路劳累,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守上守下守左守右,立马行礼:“谢姑娘!” 彼此打过招呼,沈玉才拉着楚云亭往工地上走,“我这房子马上就要完工了,你回来的正好。过两日,正好帮我一些小忙。” 楚云亭点点她俏皮的小鼻子,很想在这一刻无所顾忌的深深吻她,可不想一道仇视的目光让他转过脸,只见刘斗冷眼瞪着他,看到他的目光过去,哼了一声,转过身忙他的去了。 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惹到刘斗了,他看到自己的每一次都是横眉竖眼的,心下疑惑,却并未在意,被沈玉拉着来到了这还未正式完工的工厂前。 沈玉看着这房子,满腔的豪情壮志,转过眼来笑看着他,得意的挑眉:“瞧见没,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家工厂,但是你知道我这家工厂,是要做什么吗?” 他闻言疑惑的摇摇头:“你还从来没说过,是做什么的?” 沈玉吃吃一笑,垫起脚尖凑近到耳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有些痒,他忍着心中想要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听到她轻声的说:“我的工厂是要做女人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东西,懂吗?” 他闻言,怔怔的带着一双眼:“那个……”可那个那么私密的东西,女子不都是在家里自己做吗?她盖了了这么多的房子做那个……能行吗? 沈玉狡黠一笑,靠在他肩头:“就是那个呀傻瓜!不过没有足够的自信,我怎么能折腾的这么大,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温柔笑着,揉揉她的发:“银子不够就和我说,现在我别的本事没有,银子是花不完的。” 沈玉吃吃的钻进他怀里笑:“有了这个工厂,以后,我的银子也花不完!” 沈玉将工地交给刘斗看着,便带着楚玉亭先回来了,一路奔波劳累,想让他回去洗洗,早点休息,晚上再做些好菜给他接风。 打开院门,几人进来,沈玉便解下披风去了厨房,准备给他烧洗澡水。 而他的护卫,守上和守下,急忙进来:“姑娘,这些杂事我们来做吧,你去和公子说话吧!” 沈玉闻言笑吟吟的看他们一眼:“你们这几个家伙倒是挺有眼色的,比南君强多了,行啊,那你们就弄着吧,我出去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多谢姑娘。” 沈玉说着去了上屋,楚云亭在收拾他的衣裳,她拉开柜子,将他上次留在这里的干净里衣拿了出来,放在一旁。 “一会洗了澡,你换上这干净的,我上次专门给你洗过,还熏了香,你闻闻,是不是香气袭人?” 他笑着伸手勾着她的细腰,抓进怀里,低下头来便吻住她的唇,肆意纠缠了一番,强势撬开她的牙关,动情时将她压在那软榻上。 许久后,沈玉脸蛋红扑扑的,手放在他胸前,轻轻推着:“洗澡水快好了,你赶紧准备吧,我出去买菜,一会给你们几个做好吃的。” “你先别急着走,一会我陪你一起去。” 沈玉闻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守上和守下已经提着大浴桶走了进来,她尴尬的一把将他推开,轻轻咳了一声,羞涩的侧过脸去。 守上和守下没料到屋里居然是这般光景,尴尬的一笑,将浴桶放在屋中,紧接着便提了好几桶水来,两人临走时还顺手将堂屋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昏昏暗暗的,沈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那蒸汽升腾的浴桶,再看看在自己面前已经开始宽衣解带的男人,无语的眨眼:“他俩什么意思啊?把门给关了,让我服侍你洗澡吗?” 他解衣裳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听完她这句话,那双眼眸越发幽深,反倒是上前去,拉着她的双手,放在了腰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沈玉无语凝噎,看着放在他腰间自己的一双手,眼睫颤了颤,终究是没拒绝,垂眸娇羞的笑着,开始帮他解衣裳,一件,一件,直到…… 还从来没有正经看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体魄很健壮,居然还有腹肌,她没忍住伸手触了上去,轻轻一捏硬邦邦的,可下一瞬,只觉得他身子一个紧绷,呼吸也重了些,最重要的是…… 沈玉脸颊发烫,没好意思看那幅壮观的场面,侧过眼伸出手来,将他的身子往前推了一下:“你羞不羞啊,就这么站着,还不快点进去,一会着凉了……” “羞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笑,其实他也觉得脸颊滚烫,大白天的身无寸缕的站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过去多大的勇气才能假装自己的脸皮很厚,假装自己很镇定,可天知道,他心跳得快要跳出来了! 她还算满意她所看到的吗? 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伸出手去遮住她的那一双眼。 只见她那一双眼,想看却又不敢看,羞于看,偶尔忍不住了偷看他一眼,他觉得羞耻又雀跃,被她推了一把,只觉得骨头都要酥掉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他整个人便没入了水中,坐在榻上的沈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轻轻的揉着自己滚烫的脸颊,那一双眼闪着亮光,看着他坐在那那边,依然幽幽的看着自己,不免羞涩的咬唇问:“要我帮你搓背吗?” 他闻言瞳孔微缩,点点头,伸出手来带起水花,声音沙哑:“过来。” 这一刻,他的眼神十分具有侵略性,带着些霸道不容拒绝的意味,沈玉心头一颤,起身走了过去,可他的手却直接落在了她腰间的衣带上,就那么轻轻一拽,她身前的衣襟也散开了…… 她吓得双眼一瞪,嘴巴一张,差点没叫出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他却哗啦一下从水中站起,三下五除二,便将她的衣裳整个剥去,瞬间将她拽进了这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花四溅,惊出层层波澜,带出声声脆响。 沈玉捂着脸,坐在这浴桶中,与他面对面,简直没眼睁开看! 为什么不拒绝呢?刚刚他脱自己衣裳的时候,为什么没狠下心来拒绝,就这么被他脱了……大白天的外头太阳还照着,就这么在里头…… 裸露在外的肩膀有一丝丝的冷,他挑起水花,散了她的肩上,那温热的感觉,缓解了她的一丝紧张,这才放下手,颤着双眼看他:“你讨厌……” 外面好几个侍卫呢,若是自己不出去,他们定要以为他们两个人在这屋里做了什么,虽然,现在的确是……哎呀,反正说不清了,羞死人了! 即便得平日里表现的脸皮再厚,再无所谓,可真到了自个儿身上,就是有些放不开。 反倒是他,由一开始的放不开,扭扭捏捏,变成现在的主动出击,脸皮比城墙还厚! 楚云亭低沉一笑,拉过她的双臂,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水里,肌肤相接,毫无阻拦,能够让他顺利的攀山越岭,肆意掌握。 沈玉吸一口气,靠在他的怀里,侧过脸去,就见他一双幽深的眼,也泛着迷离。 红唇微张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他深深的堵住…… 水花波澜四溅,不知多久,这水面才缓缓的平息下来,她脸颊也红透了,发丝也打湿了,看着他同样潮红的面颊,羞愤的瞪他一眼,背过身。 知道她恼什么,可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他也忍的难受,他也想不顾一切,可即便再想也要忍着,要为她负责。 “水冷了,我抱你出去。” 水声哗啦,他先出去了,连衣裳也来不及披,转过身来掐着她的腰,将她也提了出来,放在那边的榻上,拿过一个被子,将她紧紧的捂住。 他这才拿个浴巾,当着她的面擦干了水渍,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裳。 沈玉就这么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觉得有些人生来就好看,不管是穿着衣服的时候,还是不穿衣服的时候,哪哪都好看…… 没多久,他衣裳穿好了,将头发也擦了擦,这才转过身来将小炉子搬到了塌边,让她躺在榻上,托着她的头发,给她擦干烘干。 被子包裹着她的身子,沈玉侧过眼,看着他那个温柔的样子,给自己整理的头发,像是视若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生怕扯下来一根。 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不管哪个女人都喜欢这样的男人,他视你如珍宝,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你是好的,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他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事,他都记在心上。 “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长的俊呀!” 他笑笑,将烘干差不多的头发放在一旁,这才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去那边的柜子里给她拿新的衣服,沈玉见此立马阻拦他。 “你只拿里衣就行了,外衣我不换!”里衣换了没人知道,可若是连外衣都换了,外头那几个小子肯定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事情……想想他们几个会有什么样的眼神,她便觉得羞得没脸见人了! 楚云天闻言,转过眼来揶揄的看着她,“你就算不换衣裳,他们也知道咱俩在屋里做了什么。” “……都怪你呀,丢死人了……” “你说的没错,都怪我,所以下次再这样我们都留到晚上如何?” 沈玉也被他逗笑了,伸出小拳头在他胸口锤了一把,这才将肩上的被子给扔开,接过他手里的衣裳,开始迅速的穿。 可楚云亭却因为眼前这一幕,眼底灼烫,没忍住的喉头滚了滚,声音也哑了,凑近她身旁,手覆了上去:“真不想出门……” 沈玉眯着眸子,深吸口气,身子软的靠进他怀里。 理智告诉她得马上出门,要不然会被人笑死,可行动上她却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拽下来,主动吻了上去…… 等再次出门的时候,外头太阳都已经落了下去,只剩天边橙色的云霞,瑰丽耀眼。 院子里只有守上一个,他正在拿着一块破布擦他的靴子,看到他们两个人出来,果然暧昧的一笑。 那个笑容却刺得沈玉脸颊火烫,急忙侧过脸去躲避他的眼神。 楚云亭面色如常,只将她的手攥得更紧,拉着她出门来才问:“怎么只你一个,他们几个呢?” “赶了好几天的路,都没好好洗,我让他们去外头澡堂了,公子要出门吗?” “我和沈姑娘去买些菜,你就不用跟了,省得他们回来找不到人。” “是!” 沈玉不敢看守上一眼,拉着他的手,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楚云亭看着她那副架势一笑:“头抬起来吧,没人看你了!” 沈玉接着横他一眼,“都怪你,一会守上进屋收拾的时候,看看地上那么多水,一定知道咱们方才战况激烈,心里不一定怎么想我呢!” 他闻言眸子微眯:“刚才战况激烈……有吗?” 沈玉见他笑自己,深知自个儿说错了话,羞愤的拧他一把:“不许笑!” 他却笑得更厉害,俩人闹着闹着便来到了菜市场,买了鸡,买了鱼,还买了一些菜,提回家中的时候,天上的彩霞也已经落了下去,马上就要天黑了。 那几个去澡堂子里洗澡的也都回来了,守上好像也出门了,沈玉松了一口气,将鸡鱼他们几个收拾,自己在一旁弄饭,楚云亭在厨房帮她切菜,洗菜。 两个人分工合作,偶尔相视一眼,彼此眼中满是浓情蜜意。 刘斗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比平时他们下工的时间要晚了许多,沈玉觉得奇怪就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一路走回来,倒也不是太冷,刘斗听见她问话便进了厨房,看着收拾了这么多的菜,直接坐在烧火的地方,说:“刘子奇不想明天再带这么多人来,就今天赶了赶工,把炮楼也给弄好了,明天只带十个人过来给咱们修院子就行了。” 沈玉点点头,转过身来,叫他把火加一点,开始炒菜。 他坐在锅灶前烧着火,看着他们两个人,沈玉放油,楚云亭就放姜葱,沈玉拿着铲子翻炒,他便等着什么时候把菜放进锅里。 一个青菜出锅了,紧接着便是第二道菜,辣椒有些呛,楚云亭急忙拍着她的背,将她推了出去:“你在外面把鱼腌一下,我来炒这个。” 沈玉笑吟吟的转过身,厨房里只剩他们两个大男人。 这一刻,刘斗认真的看着他,他长得温润,一看就是文弱书生,君子远庖厨的那种人,可此刻他却自己在这厨房里忙前忙后。 就像沈玉心里有他一样,他的心里,也满满的只有沈玉。 想到这里,垂下眼眸,淡淡一笑,片刻后,抬眸看着认真炒菜的楚云亭。 “你会娶她的吧?” 楚云亭翻炒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动作,笑着说:“当然。” 刘斗就知道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可就想确定一下,听到了心也沉了下来,轻松一笑,抬眸看着他:“那明年四月,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那你一定得多喝几杯!”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些无形中的东西,僵持了很久,似乎在这一刻,都散去了。 以前的那些事儿都过去了,感觉他无能又如何,沈玉爱他,想跟他在一起,那他便不说什么,祝福他们就好。 而且,沈玉的眼光不差,他的确是个好男人。 满满一桌子的九个菜,围着六七个人不分上下尊卑同坐一桌。 沈玉心情好,让刘斗出去买了一坛子果酒,他们男人喝烈酒,她这个女人就喝果酒,甜滋滋的,喝到心里也是甜的。 喝着喝着,便喝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跟楚玉婷撒起娇来:“人家想吃鱼……” 刘斗听她的那个声音,简直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皱眉看着沈玉说:“明明酒量不好,酒品还差,怎么偏偏就喜欢喝?喝就算了,也不悠着点儿,一喝就喝多!” 说完了,看着楚云亭真给她夹了一块鱼,急忙嘱咐:“你给她挑挑刺,她喝的醉醺醺的,一会把刺卡到嗓子里,可麻烦了。” 楚云亭闻言低笑还未说什么,这边沈玉猛的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叫:“你个臭小子,买鱼的时候怎么不买没刺的鱼,干嘛买有刺的鱼,吃着还要这么麻烦,还的叫云亭给我挑刺,都怪你!” 刘斗闻言瞪大了双眼,使劲的眨了眨,看着她醉成这个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酒品简直了!” 守上下左右看着公子喜欢的姑娘,喝醉酒居然是这样,纷纷低头,抿着嘴笑。 楚云亭心里软软的喂她吃了一口鱼,又喝了两口汤,这才扶着看上下眼皮打架的她,进了屋里。 脱了她的外衫,将她放在床上,又出去打了盆热水,回来给替擦脸擦手,准备让她好好睡的时候,沈玉却突然睁开了眼,攥着他的手不让离开。 “别走,陪我睡!” 楚云亭无奈的一笑,揉揉她的脸:“你喝多了,我去给你泡杯茶,解解酒。” 沈玉闻言不依了,拽着他的手,就在这床上来回的扭:“人家不要茶,人家要你,要你!” 叫声有点大,厅堂里还在吃饭的几个人听见,纷纷低下头笑的暧昧。 楚云亭也觉得,她今晚喝得实在是有点儿多,不想她这样娇俏可爱的样子,被别人窥探太多,便茶也顾不得倒了,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钻进被窝搂着她。 “行了,我陪着你,睡吧。” 沈玉迷蒙着一双眼,往他胸膛上怕了爬,嘟着嘴笑:“亲一个再睡……” 他实在是忍俊不禁,总共才见她喝了七八杯的果酒,就醉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让她喝烈酒,定是一杯就倒了…… 但这样的她才最可爱,最娇俏,最迷人,最让人心里舍不得。 低下头来,擒住那红唇,轻轻的一咬。 她嘤咛一声,却不推开,反倒是爬在了他的身上,紧紧的压着他,这个吻,由她开始主导。 这一夜,他做什么说什么,以什么姿势睡觉,也都由她说了算,稍有让她不顺心的,她就哼哼唧唧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的他,大冬天的都想去洗个冷水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玉头晕晕的不太舒服,睁开眼感觉外头的日光都出来了,这会肯定都很晚了,慢慢的伸了个懒腰。 身旁的他已经穿好了衣裳,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看着,见她醒来将那书放在一旁,低下头来亲吻她额头:“醒了,头疼吗,肚子饿吗?” 她点点头,正想掀开被子起来,却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对劲,掀开那么一瞅,什么也没穿! 顿时扁着嘴巴,抬眸瞪着他:“我衣服呢!是不是昨晚你趁我喝醉,又吃我豆腐了!” 他闻言邪肆一笑,凑近她红唇:“没吃你豆腐,倒是尝了两个红桃……” 第188章 晦气 沈玉羞耻的伸出手去把他的脸推到了一旁,裹着被子起身,开始穿衣裳。 他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手放在膝盖上,怎么都觉得有些痒痒。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火热,沈玉嗔怪的瞪他一眼,转过了身。 可那洁白细腻线条优美的背部,让他更是眸光暗沉,没忍住从身后拥住了她。 “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一双手开始不老实了,沈玉使劲将他的手掰下去,急忙的开始穿衣服,里衣穿好了才回来眯眼看着他:“你也不看看外面太阳都多高了!还说早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又想哄骗我?” 楚云亭笑笑站起来,离床边远了一点,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将她再次扑倒。 “我去给你把早饭热一下,一会儿要出门吗?我让守上把马车里的炉子点上?” “要出门。” 他说着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后沈玉出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 园子里四个侍卫正在无聊的在那一旁的树下舞剑。 沈玉洗完脸看了他们片刻,也好想上去跟着学两招。 可看看天色,实在是不能耽搁了,今天是建院子的,她也正好趁机带着人将盖好的房子,屋子里面那些建筑垃圾给收拾一下,过两天晾一晾之后,就可以准备去订做生产线的那些长桌,长椅,木架子货筐之类的东西了。 眼看着这几个侍卫闲的发疯,她眼眸一亮,说:“上下左右,我看你们好像很闲的样子,一会儿去帮姑娘我个忙吧?” 上下左右闻言收了剑,转身看着她:“姑娘言重了,给您做事是应该的。” 沈玉看着楚云挺笑,好狗腿啊他们几个…… 吃完早饭之后,沈玉和楚云婷在马车里,他们几个骑着马一路往柳子村去。 这段时间杨家都没人出来再扑腾了,杨东那个家伙在牢里面把脑子给烧傻了,前两天杨老爷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才将他从牢里给接了出来。 据说现在整个人都傻透了,像是三岁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又哭又闹又叫在家里人都折腾的鸡犬不宁,连屎尿都不知道,大冬天的又是尿裤子又是拉在裤子里头,上次看到他媳妇出来,眼眶都是红的,看来日子也不怎么好。 据说杨老爷因为杨东这个样子,病得更是厉害了,这几天连床都下不来,一天到晚用人参和药养着才没有咽了那口气。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那些个人做过的恶事,却得到了最终的报应,他们坑了多少人不知道,但那些人不敢惩罚他们,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一直忍气吞声。 就算不是她出手,将来也会有别的人。 院子比房子相对来说很好修了,只围起一道墙九行了。所以今日,刘子奇只带了十来个人过来,但工期赶的也很快,大家都想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早点把这修好,晒一晒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主房屋里面,那些建房子时候留下的各种砖块,沙泥之类的垃圾都需要清除出去。 沈玉带着楚云亭和他的几个手下,在这屋子里面收拾了将近两天,才将所有的垃圾都清到外面,填在了院子里。 房子刚刚盖好,又是冬天,屋子里面有些潮湿,没个一个月的通风根本就不能往这里头放东西,可是她还打算在年前做一批出来。 她还没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京中一已经来了信。 黄昏的彩霞在天边浮动,沈玉眼眶红红,站在门口看着他:“路上小心。” 他轻叹口气,将她拥入怀里,手抚着她如缎一般光滑的发丝,在她额头亲吻:“放心吧,有上下左右他们在呢。” 她点点头,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别再耽误时辰了,你早一点回去,你爹娘他们心里也能舒服些。” 他不舍得拉着她的手,轻轻捏捏,这才转过身上了车。 上下左右上了马,对她行了一礼,沈玉冲他们红着眼,笑笑摆摆手。 巷子口拐弯的时候,他还挑开车帘回头冲她笑…… 沈玉想哭,却又想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每次都看着他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安定的永远在一起? 长叹口气不想回屋,屋子里没有人,只有自己一个,越发觉得孤单不说,看着他留下的那些痕迹,反而更想哭了,擦擦眼泪锁上门,去做自己的事情。 如今房子已经盖好,院墙马上也要修好,即便在潮湿晾上一个月也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她正好找些木匠,把那生产线需要的长桌和椅子,货架,之类的都给做好。 所有东西的尺寸和图样,她都已经画好。 还要做一些生产线上工人用的口罩,防尘服和防尘帽。 现在工厂不能投入使用,但也不能闲着,在年前她想做一批产品准备试行销售。 还有风干用的炮楼,里面还要装上许多的铁架,用来挂着产品风干。 她很忙很忙,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很多东西都需要她亲自准备,她其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悲春伤秋。 木匠铺里的工人都是老师傅了,看到她手里拿着这些图,随便改了几下,挑了木头便交了定金,说是二十天之后就可以拿货。 沈玉接着出来,便又去了成衣坊,挑了质量略好的白色棉布,按照自己画的图形订了防尘服,防尘帽,还有口罩,一批总共三十套,定金下来八百文。 从这里出去,她又去了布坊,她觉得在成衣铺里买布有些贵,上次便找了一家织布坊,定做棉纱布,如今已十来天过去了,她也该去拿货了。 “沈姑娘来了,今儿是来拿货的吧,快屋里坐!” 这家布坊的老板娘是个四五十岁的女胖子,有钱也很爱打扮,显摆的不行,身上穿着绸缎,头上带着金赞,脸上抹着粉,涂着口脂,即便身形不优美,可打扮却不弱旁人。 见到沈玉来,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别去给她拿上次订好的货。 沈玉坐在这客厅里,一口茶还没喝完,那老板娘便抱着她定的四匹布过来,放在她身边,她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沈玉将其中的一匹布拿到自己的手上,看了看,摸了摸,这才冷冷一笑,将布匹放在一旁,抬眸看着是老板娘:“我说李姐,这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我要的是上好的细棉纱和粗棉纱,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纱布颜色发黄,摸在手里还是这么僵硬,怕是你拿陈年的旧棉线来对付我吧?我花的可是足足的银子从你这订了货,没比旁人差你一文钱,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 这布发黄,一看就是陈年旧线织就,那上浆布就不用说了,僵硬是自然的,可那没上浆的,摸着都是粗糙的剌手,私密部位的用品,用料自然是要最柔软的,她这样的拿着糊弄人,她还怎么卖得出去? 沈玉一肚子的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李姐,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也是做生意的,如今你这布实在不成样子,我也没法要,麻烦你将订钱退给我吧,咱们之间的生意没法做了。” 那李姐闻言,倒是笑了笑,上千一步想要拉她的手,沈玉却一把甩开。 李姐的笑容僵硬了几分,也没再继续伸手,反而退后了一步,表情淡了几分说:“沈姑娘,你这是见的少了,我这棉布也并不是拿不出手啊!只不过前阵子下了雨,里头的棉线有些发霉罢了,根本不是陈旧棉线,你不要介意,这东西拿回去洗洗照样用的!” 沈玉看着她,既不想退钱,还不想承认自个儿的错误,都说线发霉了,还要把这个布给织出来,摆明了是要当她傻! 再也不想和她多说了,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李姐,我说了,你这布成色不好我不要!有谁愿意要便宜的次品的,你卖给他就是了,别想着来糊弄我,我又不是傻子!把我给你的定钱还给我,要么,你就用你那上好的棉线,再给我做同样的一批出来!” 那李姐闻言撇撇嘴,这两年棉花产量不好,上好的棉线不去做彩布,反而做来做这棉纱,价钱不高还浪费原料,想想这生意都亏的慌,所以才拿前年的陈线给她织布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果真不上当,想想自个儿白费了功夫,眼下这东西要折到自己个儿手里头,特别不乐意,冷着一张脸说:“你觉得这布不好,你不要我也没法子!但我也是让工人熬夜给你织出来的,我的工人也是要发工钱的,这布不要是你自个儿的错,不能让我家的工人给你担了呀,你的定钱是退不了了。” 看着这老板娘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知道她定是用这种方法,坑了不少人了,可她沈玉也不是吃素的,想着便将那些棉布拿起来,一鼓脑的砸在她身上,上前一步狠狠的揪着她的衣领。 “李姐,别以为我年纪小,你就当我是好欺负的!今儿你要不把这定钱退给我,咱们就官府见,我就不信你以次冲好,还能占了理去!” “反正像你这种人,不管如何生意也是做不长的,正好我带着你去官府闹一闹让你名声大一点,省得以后你以次冲好再去坑旁人!” “松开!,给我松开!你这个疯女人!” 李姐一阵挣扎,倒是给她挣扎开了,沈玉拍拍手,叉着腰站在一旁,一副不由她欺负的样子,李姐看情况不对,哼了一声,从腰包里装了几百蚊的订钱给她拿了出来,扔在了一旁的桌上。 “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个泼妇,拿着你的定钱银子滚吧!这天下的生意多的是,老娘也并不是要非要做你的!” 沈云拿过的银子揣在兜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再也不说什么离开。 把别人当成傻子,这生意迟早做不下去! 揣着一肚子的气,眼看着天也要黑了,实在没有时间再去找别的布坊定做了,就买了两匹成品的,想着第一批做出来以后,再说别的吧。 沈玉抱着买好的布回到家里,刘斗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吃,沈玉心疼他累了一天,便将布放在一旁,立马跑去厨房帮他。 他却站起身子,将她往外推:“得了得了,你出去吧,饭马上就要好了,去收拾你的那些东西吧,知道你心情不好,一会我端你屋里去。” 沈玉斜了他一眼,并没有走,拿过他手中的铲子开始翻锅:“他又不是第一次离开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过段时间他忙完了还会来看我的。” 刘斗无语的摇摇头:“刘子奇说,再有一天院子就能修好了,接下来请别的人给咱们铺铺院子,屋子里面粉刷一番,等过完年,你就可以把这个生产线弄进去了。” 沈玉不想刷墙,刷墙之后又要等很久晾干,可是不刷墙,那墙面总看着很是粗糙,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这些事就交给你来办,我这一阵子准备做一批出来,先看看卖的怎么样。” “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这阵子都打听清楚了,以后你在屋里忙你自个儿的。”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吃完饭连各自回了屋。 沈玉将两匹布拿了出来,按照计划画了线,量了尺寸,算了算,这两匹布总共能做出二百片来。 若是运气好的话,能够一次性推销出去,但是运气不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玉做了饭刘斗吃完便去工地,她在屋里选了其中的一间,腾干净之后,拿了一张桌子,便开始做临时的生产间。 因为每片卫生巾在底部都需要有上浆的底,所以,她将这部摊在桌子上,拿着弄好的面浆过来,在自己提前画好线的地方,上了十公分左右的浆底。 上完浆之后便是晾晒,这都需要时间。晾晒的过程中,她还需要很多灰,便去厨房里,添了满满一大锅的水,不停的往里面塞柴火,直到锅炉底下堆满了灰,她才将灰全部都铲到了一个筐子里,拿在外面放凉。 这么一折腾,那布干了便是两天之后了,接下来便要裁剪,将他们都裁成一个个卫生巾的形状。 接着便用糯米浆,将他们一个个的封口,只留一条小口,下一步依旧是晾干。 过程繁杂且浪费时间,更何况她是一个人,做起来更是麻烦,所以在刘斗将那边房子彻底收拾好,她做的防尘服口罩的东西都已经拿回来之后,第一批卫生巾,才彻底完工。 而这个时候,京城安王府,婚礼也已经到了。 安王今日喝得烂醉,人生第二次成婚,远比第一次更为隆重。 安王府忙碌了一天,恢复了寂静,楚云亭也替父亲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喝了杯解酒汤,便睡下了。 新房里赵雪词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床边等着王爷回来,当东君将他扶回来的时候,他烂醉如泥一进了屋里,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赵雪词看着他穿着一身婚服,魅力越发不减当年,伸出手来戳他的脸,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和丫鬟一起将他的外衫脱了,身体放好,拿了温水来擦了擦手脸,她这才掀开被子,依偎在他的身旁。 洞房花烛夜,应该做些什么的……可他却喝的烂醉如泥,想想都想笑,等了半辈子的洞房花烛,居然是这般光景,还真是叫人无可奈何。 安王是半夜醒来的,觉得睡的很热,便直起了身子,屋里的红烛已然了大半,他起身的动静惊醒了身边的赵雪词,两人相视了一眼,都笑了。 “来人,备水沐浴!” 大半夜的安王又是一番折腾,从净房出来的时候,人也清醒了,酒劲也散了,看着自己娶回来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里衣,长发散在肩头,靠在床头柔柔弱弱的笑看着他。 他喉头紧了紧,想着今夜是洞房花烛,唇角勾了起来,上前:“你居然没睡?还在这等着我,是不是急了?” 若是以往,她都要羞耻,可这一夜洞房花烛,做什么都不过分,她轻轻咬着唇,上前搂着他的脖子,主动献上红唇。 “那你呢?不急吗?” 安王低沉的笑,将她压了下去:“急……所以,来吧……” 楚云亭一早起来头疼了好一阵儿,清醒了过后用了早饭,才去给父母敬茶。 正厅除了他,还有一男两女都是庶子,男孩里有十来岁身子有些孱弱,两个女孩倒是长得与她们母亲一样娇小可人,见到他时柔柔的喊着大哥哥,一个六七岁,一个四五岁很是可爱。 楚云亭敬过茶之后,带着弟弟妹妹在偏厅说一会话,便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书房里,他看到管家呈上来的一些清单,揉了揉眉头,仍在一旁看着守下问:“将军府那边情况如何?” 守下上前一步,回答:“公子放心,一切顺利。” 楚云亭点点头,挥手叫他下去了。 临近年关,府里杂事越发忙了,不过好在母亲已经进府,有些事也该交给母亲处理。 要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玉儿才好,想起走时她那通红的眼眶,心里面一阵难受,什么时候,这种分别的日子才是个尽头啊…… 桐城这边,一早沈玉出了门,冷风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可没多久,暖暖的阳光便出来。照的人很是舒服。 她胳膊上挎着一个筐子,里面放了一百片卫生巾,准备找一家店铺将它放进去代卖。 桐城不大不小,各种铺子也不少,但她想了想,最合适的依旧是布坊和成衣坊,女子逛的多的比较地方,像首饰铺子,那些人家卖的精贵的东西,应该不会收这种东西进去。 想着她便来到了一家布坊外头,深吸一口气,顶着笑脸走了进去。 可进去一看,站在柜台后的居然是个男人,她脚步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上前去。 那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到她进来,招呼了一声:“姑娘想要什么布,随便看看?” 沈玉笑着摇摇头,将自己的筐子摆在了柜台上,看着老板说:“大叔,我不是来卖布的,我做了一款一次性的月经带,想放在您这儿,让您帮着代卖……” “什么?”话还没说完,那老头便站了起来,皱着眉,满脸不耐的看着她:“你这姑娘脑子有毛病吧,脸皮怎么这么厚,这种东西也是能拿出来卖的吗?赶紧的走走走,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沈玉的笑容有些僵硬,却不肯放弃,腆着脸上前,又说:“大叔,我这东西很好……” “哎呀,赶紧走,赶紧走,让你走听不懂啊!”这老头说着便从柜台后出来,伸手便将她的篮子往她怀里一塞,推着她的身子往外走:“以后别来我这儿了啊,晦气的不行!” 沈玉身子就这么推了出来,她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往前走,走了两家看到了一家成衣铺子,正在外头瞧了瞧,那店老板是个女的这才进去。 “姑娘想要什么衣裳,随便看看,看中的就去试试。” 沈玉笑着上前,将自个儿的东西放在柜台上,将它盖着的布掀开,说:“这位大姐,我不是来买衣裳的,您看我的框子里,这是我做的一次性用完就扔的月经带,你想不想拿点货在这里卖,很赚钱的!” 都是女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不过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遇到沈玉这种人自然是不大高兴,脸上的笑容便冷了下来,抬手拿出一片卫生巾,看了看,又扔回了筐子里。 “我说姑娘,这种东西人家都是自个儿在屋里做着用的,你这种用完就扔的多不实惠呀,我这儿不收,你还去别处看看。” 沈玉觉得她态度没有那么强硬,笑着继续说好话:“大姐,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东西做得不差,质量上乘触感柔软,用的舒服不说,还特别方便呀!” “比方说我这会很忙,但是呢,突然那事就来了,我还得赶紧去跑到屋里头,自个儿剪了布去做,那得浪费好一会时间呢,若是有了这个东西拿上就用了,也不至于弄脏衣裳了呀,多好啊!” “还有我这个跟咱们以前做的那种不一样,我这个不渗漏,我这下面用了东西,即便你倒一杯水上去,这都不露底的,更不会脏了衣裳!不信你拿杯茶过来倒上去,我当场给你试试看!” 这老板听了倒是来了些兴趣,自个儿做的虽说也不会太麻烦,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漏的厉害,稍微来的多一点,那裤子上多脏啊……想着便将自个儿喝剩的半杯茶拿了过来,当场倒了上去,果然那底下一点儿都不漏,桌面上连湿都不湿。 沈玉见她脸色还好,立马趁热打铁:“大姐你看着了吧,我这里面的灰都是压瓷实了的,特别的吸水,而且底我也是加工过的,绝对保证不漏!而且这个呀,用完之后一把火就烧了,哪里还像以前那种,还得拿了去洗,多脏啊!” 那老板娘闻言倒是点了点头,看着沈玉框子里的这么多,想了想拿出了二十来片左右:“你这东西呀做的挺好,瞧着也是好用,但没有没有人买这个还不确定,我先拿这么多放在这,若是卖出去,以后再从你手里进,若是卖不出去,还是要退给你的!” 说着又问了问:“你这多少钱一片啊?” 沈玉心里很松了一口气,有人要就好,哪怕少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个做起来挺费工夫的,所以价钱也贵些,一片八文钱,你卖的话,就卖个十文十二文二的就成了。” 那老板娘一听,眼珠子瞪得有些大,片刻后二话不说将东西放回到她的筐子里,冲她摆摆手说:“一片要八文钱,你让我卖十二文,你看看你这东西多贵呀!人家自己缝的多省钱,为啥要花十二文来买你,这个多划不来呀,卖不出去卖不出去!” 沈玉闻言急了:“大姐,你别着急呀!有钱家的太太才不会在乎这十几文呢,能卖出去的!您这店面这么大,来的肯定都是有钱人,您跟他们一说,指不定真有人买呢,你怎么连试都不试就说卖不出去呢!” 那大姐只觉得人家疯了才会花这么多银子买这种东西,想着便再也不耐烦了,推着她的身子说:“你这真是太贵了,我都觉得贵,更何况旁人!再说了,这种东西放在店里头也晦气,我也不好意思说我这里卖这种东西,你还是拿去别处瞧瞧吧啊……” “哎,大姐,大姐,咱们再商量一下嘛!” “哎呀,没什么好商量的,这东西晦气的不行,要是被我男人回来知道我卖这东西,一定要给我一通排头吃,你快走吧,去别处瞧瞧吧!” 沈玉再次被无情的推了出来,那老板娘生怕她再进来,直接站在门口盯着她走了才算罢休。 走了不知多久,又试了好几家店,全部都是嫌晦气,嫌贵,没一个人肯留下的,沈玉在这街边的茶馆要了一碗热茶,喝了两口,看着筐子里面满满的一片都没卖掉,重重的的叹了口气。 连着好几天,沈玉每天都去推销自己的卫生巾,仍然没有一家店肯留着她的东西,都觉得晦气,不愿把这种东西留在人家的店里头。 她实在没办法,在一番计算之后,将自己的产品降低到六文钱一片,只够成本的价格,可即便这样,也推销不出去。 她走投无路,只能在巷子里面挨家挨户的去敲门,但可想而知,有钱人家的,根本不给她进门的机会,没钱的又买不起,这二百片,整整半个月,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 她整个人都绝望了,好像走在路上,忽然前面没路了,又像是,走在沙漠里,发现自己没水了。 原来以为是光明大道,能够创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没想到一切准备齐全,居然在销路这里,遇到了第一个拦路虎。 连续半个月,每天都被人拒绝,她尝够了被人拒绝的滋味,自信心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天也越来越冷,距离年关也越来越近,她越来越急躁,也越来越没有自信。 这一天,刘斗按照她的要求,带着人去给炮楼上做铁架完工回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大门口。 大门上挂着的锁还没有开,她就坐在这门口低着头,脚旁那只篮子,拿出去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 还是失败了……刘斗叹口气,坐在她身旁,想了想,还是说:“别难过,你不是说吗?做事情,要坚持不懈,你再坚持坚持,指不定就能有转机呢?” 他是个大男人,不好拿着这东西去卖去摆摊儿,更何况,他若是拿着东西去上人家敲门,铁定要被人家拿扫把给打出来! 沈玉心情不好,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磨难。 前世接手的公司是现成的,管理制度也是现成的,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董事会商议着决定,有人带着她,即便是管理那么大的一家公司,有时候有各种麻烦,她也能解决。 可是在这里不同,这里她所走的每一步,全部都是她自己稳扎稳打,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她亲自出头,她觉得很累的同时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自豪。 可现在她眼看着这么大的一个商机,在她手里得不到最有效的发挥,她自信心备受打击,心态有些着急了。 “我没事,没放弃,就是觉得这些人为什么觉得这东西晦气?真的很不明白,若是女子不来葵水,又怎么能够传宗接代?” 这个问题刘斗无法回答她,其实他也觉得这个东西,做出来真的……卖不出去,可她不信邪啊…… 起身打开门,提着篮子回到屋里,连晚饭都没出来吃,刘斗给她端了一碗进去,她也没动。 第二天一早起来,刘斗见到筐子放在正厅里,她也在屋里,似乎没有了出门的打算,无奈的叹口气,忙他的去了。 沈玉是个执拗的性子,有的时候会钻牛角尖,所以劝是没有用的,只能等她自己想清楚。 沈玉在屋子里拿了笔,在纸上划拉了许久,磨蹭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所有的办法她都尝试过,放在店里代卖人家不要,零卖也不行,这效率销路如何才能打开? 她觉得自己,做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不行?她居然有了自我怀疑的念头,这不是个好现象。 马上都要到腊月底了,大街上许多人都已经开始准备年货,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家了,她手里的银子也没了,如连这一批东西都卖不出去,回家要怎么和爹娘交代? 压力使人勤奋这话没错,但压力同样也会让人沮丧崩溃。 她走出来,看着堂屋摆着的那一个筐子,都没有勇气再提着出去了。 又过了两天,柳子村那边也忙完了,房子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木匠行里那些生产线用的桌椅货架之类的,也都全部拉到了厂房里。 烧灰的锅炉房也已经弄好了,需要的柴火刘斗也在这一段时间去乡下收了很多,全部都堆在库房里头。 一切都准备妥当,可没有销路,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刘斗都不想说这些让她更心烦,回来之后,看来看她坐在屋里,不知道在纸上画些什么,无声的叹口气,说:“工厂那边我已经找了个看门的,在那里看着以免起火,咱们这就准备东西,回去过年吧?” 沈玉点点头:“出来将近两个月,也是该回去了,一会咱们路过城里,再买些年礼。” “行,你先收拾东西,我去把马车安置一下。” 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完中午了,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些年礼,出了桐城上了路,都已经黄昏了。 桐城附近还有几个小镇,休息的地方倒是不用发愁,刘斗披着大氅在前头赶车,一张脸被冷风吹得僵硬,沈玉躺在马车里,剩下被子软软的,炉子也暖暖和和的,饿的时候,小抽屉里也还有各样糕点。 可她却一直眉头紧蹙,舒展不开,到底想什么办法才能找到东西推销出去呢?这一直困惑着她。 几天之后,马车终于停在了包子店后院门口。 杨氏沈德和小辣椒,他们一同出来迎接,看着二月不见,沈玉和刘斗皆是清瘦不少的样子,杨氏眼泪都掉了出来,上前拉着女儿的手紧紧的攥着:“好玉儿,快接我跟娘说说,这两个月都吃了什么苦,怎么瘦成这样了?” 沈德也心疼的不行,君毅出事的那一段时间,女儿瘦些,然后她做了口脂,开了包子店,以后就不怎么瘦了,这眼下两个月不见,瞧这人都没什么精神了,在那边一定能遇到了不少难题! “玉儿,快跟爹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是不是手里没银子了,所以吃得不好,怎么气色这么差?” 沈玉看着家里人眼眶酸酸,轻声叹口气,拉着爹娘往院里走:“没有吃不好,也没有睡不好,银子也勉强够用,就是前一段时间盖房子嘛,天天在那荒郊野里头吹冷风,吹的有些受不了,你们别担心,现在房子也弄好了,等来年春就过去,我的工厂就可以开工了。” 杨氏夫妻见她不说别的,只说这些宽慰之言,心下更是心疼,她一个女儿家独自在外面拼搏,他们做爹娘的一点也帮不上,心里很是愧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快进屋歇着,娘和你爹去买点菜,今晚给你多做些好吃的,一路奔波劳累,辣椒,快去给玉儿烧洗澡水,让她好好洗洗。” “知道了,婶子,我这就去。” 回到家解了披风,躺在了床上,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难怪人家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果然还是家里最让人觉得舒心,脑子里的那些烦心事儿,一时也被抛弃了脑后。 刘斗将马车安置好,跑到厨房去,见小辣椒在烧水,急忙又将另一个锅也填满了水:“小辣椒,我也要洗澡,你帮我也烧一锅吧,我去收拾下东西,一会我帮你一起抬水。” 辣椒许久没见刘斗,只不过偶尔他写信回来,给婶子念一念,现在看两个月不见,他跟她说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不免心中欢喜:“你这一趟出门,倒是变了许多。” 刘斗笑笑:“这一趟出门也遇上了不少事,沈玉是个闷葫芦性子,怕她娘担心不敢说,等回头有空了,我和你细说,保准吓你一大跳!” 小辣椒笑笑:“你放心,你跟我说了,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定不跟婶子他们说,不叫他们担心。” 洗了澡,洗了头,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穿上袄子出来,饭菜已经做好了。 沈文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她,张氏也死了,他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伤痛期,再一见她回来倒也开心,坐在她身旁,问着关于桐城的一些事。 老太太现在也好了很多,吃饭的时候忙前忙后的端碗,还给沈玉加了一大个鸡腿,给刘斗面前放了一大盘红烧肉。 饭桌上一家人呵呵乐乐的吃着饭,沈玉没敢想东想西,生怕自己心中的愁绪染上了眉间,必定能看出端倪来。 可杨氏喜欢操心的性子,却是一点也没变,饭桌上问了许多的问题。 “盖房子,用了多少银子呀?那些工人们,可都勤快?” “你写信回来说买了十亩地呢,盖了那么大的厂房,折腾的也有点大了,按照娘的意思,买个四五亩的地就差不多了。” “对啦,你上次做的那一批货回来,给咱们街坊四邻用啊,她们都说好用,你娘啊,没事又做了一批给她们,一片收了五文钱,倒是赚了几百文。你在那边呢,上次不是说,订了好几匹布吗?做出来的那些可卖出去了?” 刘斗闻言夹菜的手僵硬了一下,看着沈玉那边,果然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他正想说什么,沈玉似乎察觉到了,蓦然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还没张开的嘴巴便再次紧紧的闭上。 沈玉轻叹口气,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吧,我办事向来是稳妥的,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卖不出去……不过现下人们办年货,这东西人家都嫌弃晦气,就没做多少,等来年春天咱们工厂开张了,到时候生意就大了!” 刘斗头也不抬,轻叹口气摇摇头,大话说得这么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上次做出来的那一批,还在桐城的屋里落灰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外头居然有人敲门,辣椒急忙擦擦嘴起身去开,片刻后,她再次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第189章 清音 居然是阿江。 沈玉一见他便满心欢喜,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肯定是楚云亭让他来送东西的,便急忙招呼着阿江坐在饭桌前,叫辣椒给他盛了饭,倒了酒。 阿江还没坐,将长剑放在一旁,背上的包裹拿了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拆开,说:“姑娘,这是公子命我给你送来的年礼,年前公子事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回来看您,这些东西,是公子给你赔罪的。” 屋子里所有人都眼巴巴的十分好奇,沈玉看着只想笑,上前将那包袱里的两个盒子给打了开,一个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一盒首饰。 有一个成套的是蓝色翡翠金饰,配套的还有耳坠,镯子戒指,一整套,看着就价值万金。 盒子的下面,也是满满当当的,有各种珠玉,有手链,有项链,还有眉心坠, 个个精巧不凡,小辣椒看得一双眼都放着光,拉着刘斗使劲晃:“天呐!你说这得值多少银子啊?姑娘真有福气,这么好这么有钱的夫君我也想要!” 刘斗撇撇嘴:“就你,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歇了那份心,老老实实的将来找个屠夫嫁了吧!” 小辣椒闻言狠狠的瞪着他:“嘴巴这么毒,小心一辈子娶不到妻子,一辈子打光棍,哼!” 两人在一旁吵吵闹闹的,这边杨氏和老太太他们眼睛都花了。 老太太更是上前一步,拿着其中的一个玉镯子,怎么都不想撒手,笑的不行:“玉儿啊,你看祖母这一辈子,辛辛苦苦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镯子……” 沈玉看她那个样子就笑了,接过她手中的玉镯子,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欢喜的老太太眼睛都睁不开。 “玉儿真是好孩子,真是好福气……” 沈玉笑笑,将匣子里的首饰合了起来交到了杨氏的手里:“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娘你先帮我保存起来,等我戴的时候再找你拿。” “这么贵重的东西放你手里,我还真是不放心,娘子替你保管着,省的你丢三落四。”说着看着另一个大盒子,着急了:“赶紧打开看看,看看这个里头是啥?” 再将另一个木盒子打开,却发现,这些里面有长长细细的圆筒,还有粗一些的,看着倒像是……烟花? 疑惑的转过头去看着阿江,他笑着上前一步:“姑娘,这是公子特意给您带回来的烟花,除夕夜时,你在院子里点了,来年定能红红火火!” “这小子长得进俊嘴也甜,快来坐下喝杯酒,暖暖身子!” 老太太高兴的拉着阿江去坐了,沈玉看着这烟花也觉得惊喜,毕竟这个时代烟花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就算是大户人家买这个,也是极少的,他现在却带了整整一箱子回来。 这么多呢,足够她玩了,杨氏高兴的不行,立马叫沈德将烟花放到后院去仔细的保管,别受了潮。 阿江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骑马走了。 家里也开始忙碌起年货,包子生意到了年底也越发的好,每天都能赚二三两银子。 沈玉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就这样的包子店,她在桐城在哪里也都可以开很多,开成连锁店。为什么非要去折腾卫生巾呢?那个东西在这个社会,人人都觉得晦气,也不怪这生意不好做呀…… 可想想自己的工厂都折腾起来了,现在要放弃,岂不是亏大了?更何况,她做人一向有信条,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眼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困难,她就要放弃,那也太没用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没多久除夕夜到了,这一晚上,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热热闹闹的守岁。 沈玉家里也不例外,一顿年夜饭过后,刘斗将那烟花都拿了出来,放在院子里。 小辣椒手里拿着蜡烛,先是将沈文手里的一根小的点燃了,片刻后,噼里啪啦的一阵火星在院子里炸响,明亮的火光,带些彩色,好看极了。 小辣椒和沈文咋咋呼呼的,一阵欢呼的尖叫。 街上左邻右舍家有孩子的,听到动静都跑到他们的院子里来。 烟花声在孩子们的手里,放在院子里,一次次的点燃,一次次的绽放,沈玉看着那火星,照亮的天空中,美丽耀眼。 想着此刻的京城怕是也热闹非凡,等到明年了,她能和他名正言顺的站在一起放烟花吗? 京城里,皇宫也办了除夕宴,四品以上的官员皆能带家眷入宫。 安王府自是举家前去,赵雪词带着儿子,和三个庶子女陪同安王,来到了宫里。 当今皇上自打皇后去后,便没有再立后,主管宫中一切事物的是贵妃娘娘。 宽敞的大殿,依照官阶座位依次排开。 几位王爷,都是坐在龙椅最下面的左右位。 宫中宴会没有敢来迟,此刻,大殿上已满满坐满了人。 当今皇上总共四位王爷,大王爷敦王,二王爷询王,三王爷安王,四王爷肃王。 大王爷和二王爷,坐在皇帝桌旁的左下手,三王爷和四王爷坐在皇帝右手边的下首。 他们身后则是个府中的女眷子嗣。 皇帝带着贵妃入殿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行礼,一时间,大殿浩浩荡荡响起跪拜之声:“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皇帝今年六十多了,身子硬朗精神也好,坐在龙椅之上,先是看了看下面,目之所及之处,果然在一系列的熟面孔中见到了那一幅生面孔。 楚云亭正襟端坐,察觉到皇上目光落在他身上,也依旧垂首镇定。 片刻后,皇帝的目光转了过来,举起了酒杯:“今夜除夕,朕同众位卿家一同守岁,祈愿来年我大楚国,风调雨顺,国富民强!” “风调雨顺!国富民强!” 一阵附和声过去,贵妃娘娘也说了几句,紧接着皇帝一旁的大太监,便轻轻鼓掌。 下边宽阔的舞台处,便有一群舞姬开始了曼妙的舞姿。 而这时敦王指示着儿子,拿起了酒杯跪在了大殿中央:“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孙儿在此,祝愿皇祖父,身体康健,长命万岁!” “好!腾儿有心了!” 皇帝高兴的喝了一杯酒,接下来的大臣都挺有眼色,站了起来开始各种的贺词,安王,询王和肃王也不例外 除夕守岁,图的就是乐呵,皇帝心情挺好,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自己感兴趣的那个人身上,伸手点了起来:“云亭!” “孙儿在!”楚云亭被点到名字,他立马起身,跪在了大殿中央,轻轻抬着眸,只看着皇帝膝盖下方的位置。 皇帝笑笑,从桌前走了下来,站在他面前:“你流落在外十八年,祖父未曾见过你,如今见到你,心中甚是宽慰。” 说着冲后面摆了摆手,那大太监便叫小太监抬着一个长盒子,走到了皇帝的身边,皇帝伸手将那长形的盒子打开,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弓,跃然眼前。 皇帝将的金弓拿了出来,在自己的面前很是珍重的抚摸一番,这才说:“这是当年朕征战沙场时,用的弓箭,当年你父王立下赫赫战功,朕都没有将它赏赐给他,如今这个就赐给你,权当是祖父送你的见面礼了!” 说着将那把金弓递到了楚云亭的面前,他深深磕了个头,再起来时双手摊平接过那把金弓,金光闪闪的颜色,无比沉重。 这弓箭提在手里,只觉得杀气腾腾!可见这弓当年在战场上,追随着皇帝,立下了多少的汗马功劳。 皇帝这一招,在座的人都心生疑惑,也都措手不及。 这张弓是当年皇帝征战沙场时随身所带,用了几十年的弓,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赐给了安王府的小子,连个世子都名头都没有,只不过是个大公子,为何就这般看重? 见面礼赏赐什么不行,非要把这张弓给了,皇帝打得什么主意? 安王憋不住笑,这张弓当年他没得到,如今到了儿子的手里,也算是他们家的了,怎么着都是荣耀,况且父皇把这张弓赏赐给他的儿子,那便是对他儿子寄予厚望! 想到此,心中一股自豪感。 皇帝摆摆手,叫他们入座,片刻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来年春猎,云亭可要拿着这把弓,给皇祖父得了头彩才好!” “你父王当年少年英雄,十几岁便征战沙场立下战功赫赫,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你,也决不能比你父王弱了去!” “是!云亭定不负皇祖父期望!” 此话了,坐在对面的询王,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父皇倒是大方,给一个流落在外十八年的野种这么大的脸面,也不怕他担不起! 敦王更是气炸了肚子,今年府里的赏赐依旧是例行,一点也没多,怎么到了这安王府的这个小子,就是金弓啊? 坐在一旁的肃王,喝了杯酒,他身旁的儿子楚睿也是冰着一张脸,不悲不喜。 皇帝看了在座的几个儿子和孙子,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也有。 想着便垂下眼眸,喝了杯酒,罢了,慢慢来。 皇帝发完话之后,便是各府献艺。 这是一个重要的节日,不管是哪府的女孩,都想在这一个晚上拔得头筹,引人注目,将来好寻一个好夫婿。 大长公主的孙女儿丹阳郡主,身份尊贵,也颇得皇帝宠爱,头一个上了台。 她穿着一身红衣,跳了一支极其优美的舞,乐声停她施施然的一行礼,便飘下了舞台,行走之间,裙摆拖在地上,瑰丽美艳。 接着上台的是白丞相家的,嫡女白玉素。 她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兼美女,一首琴出神入化,一曲终获得满堂喝彩,气的那丹阳郡主一双眼眶都红了。 再上台的那几个,表演便不怎么出众了,有人珠玉在前者,后面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钟楚楚和裴飒飒,两个都是武将之女,挨在一起坐着,她们自小舞枪弄棒,最厌烦学这种东西,像这种场合,她们也没风头可出,便只能坐着看看美人,喝美酒,也好不惬意。 裴飒飒家里以为她说了一门合适的亲事。只等着来年春日更要嫁了,钟楚楚比她小两岁,两人坐在一起,说的是女儿家的心事。 裴飒飒知道她喜欢那个钟镇边,此刻看着场中坐在对面只闷头喝酒,懒得看这官家小姐的人,撞了撞钟楚楚肩膀小声说:“你看看你二哥,像个木头一样,这许小姐跳的舞多美呀,他连一眼都不看!” 钟楚楚目光落到那边去,眉眼里满是情意:“二哥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娇滴滴的女子,别说是许小姐了,就是刚才丹阳郡主跳的那么好看,也没见他多看一眼。即便是貌若天仙,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皮囊而已。” “那你上次不是说让他带你去近郊跑马吗?你们去了吗?” 说的这个她就伤心,轻轻的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呢……” 裴飒飒简直无语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钟镇边身上,只觉得这人冷得厉害,连丹阳郡主那样的美人儿都不多看一眼,更何况楚楚这样自小在男人堆里打滚,样貌也并不很出众的女子了。 楚楚和他的事儿啊,还是难呢! 坐在前面的九公主,悄悄的看着只知道喝酒的钟镇边,哼,今儿是除夕夜,等来日再和你算账! 最后照例是宫中的舞姬献艺,这一舞编排的特别好,个个轻纱曼舞,甩袖轻摇像是下凡的仙子,特别是为首的那一个,眉如柳叶,目如青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再加上的优美纤细的身姿,让在场的大部分的男人都看呆了去。 楚云亭只看了那么一眼,也没兴趣了,低头和一旁的庶第说话。 坐在远处的钟镇边,却是看着大殿外头的黑漆漆的天色,场中的美女对于他来说,便如同天上的乌云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询王世子楚谦,坐在父亲身后,看着对面的楚云亭和庶子说话,冷讽的笑。 和一个庶子攀谈,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舞结束,场中掌声阵阵,那些舞姬纷纷要退去,皇帝指着为首的那一个:“你停下,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那个舞姬,花容月貌,见点了他的名也并不害怕,只是跪下磕头:“回陛下,奴婢清音。”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一眼,身旁的贵妃娘娘还以为他来了兴趣,想要收入后宫,可片刻之后,却见那皇帝点了点头说:“舞跳得不错,人也娇美,看着也是个柔善的性子,朕便做主将你赐给安王府的大公子,以后随侍左右,谨守本分,若诞下子嗣提为侧妃。” 皇上这一番话,惊炸了场中所有人,今晚上是怎么回事儿?赐了金弓不说,还将这最美的这一个舞姬都赐给了那个小子,金弓得了,美女也得了,怎么全是他的好事? 坐在对面楚腾听闻此,气的肺都要炸了,他正想着,等回头想办法将这个舞姬弄回他府上,好好疼爱呢,没想到,皇祖父居然给了那个小子! 好好的美人儿便成了他的了,这叫他怎么能不恨!想起上回他把自己打成猪头,害得他半个月都没脸出门,更是怒不可遏,一双眸子都快喷了火。 敦王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私下里狠狠的瞪着他一眼:“给我收敛一点!” 楚腾这才咬着牙垂下了眼眸。 跪在地上的舞姬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她以为皇上要把她收入后宫,谁知道是赐给了安王府的大公子,她回头那么一瞧。 只觉得楚云亭面是个面容俊逸的贵公子,看着通身气派,沉稳尊贵,心中更是满意,急忙磕头谢恩。转身便来到了他的身旁跪着。 赵雪词看着她,眉头微微皱着,有些不开心,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安王不动声色的拍拍她的手,笑笑。 楚云亭看着跪在身旁的女子,神色淡淡的起身,来到殿中跪着谢恩:“多谢皇祖父赏赐!” 皇帝高兴的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紧接着大太监拍了拍手,高声喝道:“移驾观星台!” 皇帝便起身迈开了步子,带着贵妃娘娘走在了前头,大殿里人去呼呼啦啦的也去了,排着队伍往摘星台,去观看夜空中放烟花。 观星台很高,有九十九阶楼梯,依次排队上去,人多难免有些挤,丹阳郡主一身红裙,双目幽幽的看着前头那一身白裙的白玉素,冷冷哼了一声,暗地里悄悄地伸出了脚,踩住了她的裙子。 “啊!” 裙子被人这么一踩,楼梯上白云素瞬间身形不稳,身体就要后仰。可她身边丫鬟不许跟上来,她突然这么往后倒,身旁哥哥也不在,眼见着身子就要这么倒在了楼梯上,忽然有一个人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阶梯有些陡,白姑娘脚下小心。” 楚云亭声音淡淡的,将人扶好了之后,便放下了手,淡漠的看了白玉素那紧张的样子,点点头便抬起了脚。 白玉素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刚才那种失重,让她有一种会有摔死的感觉,可下一瞬,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身子。 安全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额间的汗,看着自己裙摆上已经落了一个脚印,不免皱起眉头,看着已经走在前面的丹阳郡主,隐隐的咬牙。 白玉楼在后面,上来之后发现妹妹站在这里不动,听她说了心中气恼,却也无法:“算了妹妹,今儿除夕夜,万万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哥哥扶着你走吧,等回头咱们有空再来算这笔账。” 白玉素点点头,扶着哥哥的手臂,慢慢走,脑海里却是闪现着刚刚那个淡漠的人影。 看着很是冷淡的一个人啊,居然那么有心,还会伸手来救她,安王府的大公子…… 观星台上都已站定,下面也已经准备就绪,片刻后,烟花炸响,天空中满晶晶亮的烟火。 像是星光一样撒下来,格外美丽好看,丹阳郡主一身红裙,站在楚云亭的边上,欢快的蹦了蹦,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楚云亭说:“云亭表哥,你看到刚才那一朵了吗?” 他这个表妹不熟,也是头一次见面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热络,上来就和他搭话,只淡淡说了一句:“看到了。” 但丹阳郡主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不过多了一个精巧的表哥也是好事,认识一番以后无聊了跑去他府上玩。 便又凑近了一些,晃着他的手臂,又一声尖叫:“表哥,你看呀,那种桔色的,真的好美!” 手臂上多了一只手有些不舒服,他将手臂撤了回来,往旁边站了一些距离,离她远一点。 丹阳郡主见此哼了一声,却没再凑上去。 宫里闹腾了大半夜,才算散了,回到府里的时候,都已经二更天了。 连楚云亭都觉得,眉眼有些困顿,回到前殿随意梳洗了一番,便要躺下去睡,可屋子里一角却站着那个极美艳的舞姬。 他眉头微微皱起,倒是忘了这一茬,想着便叫到守上进来:“给她安排个住处,以后也不用做什么,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她照料就行了。” 清音闻言有些诧异,还以为公子今晚就要临幸她,没想到,居然让她去院子里侍弄花草,她可是皇上亲赐,他难道不把自己收入房中,让她做丫鬟吗? 想到此,不免有些委屈,眼眶也有些发红,楚云亭却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摆摆手,守上带着人出去。 看着她眼眶有些红,守上也没什么感觉,不过是个舞姬罢了,长得再美又如何?比不上公子心里沈姑娘的一根头发丝儿! “公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便住在后面偏房里头,没事了就来侍奉花花草草,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别做,懂吗?” “奴婢明白。” 安王的寝殿里,赵雪词正坐在镜子前梳头,想起今晚皇上赐的那个人不免疑惑,回头问安王:“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美的一个人不给你,为什么要赏给云亭?” 安王闻言淡淡的斜了她一眼:“赏给我,那你还不闹翻了天?京中谁不知道,你嫁进来之前就把我的那些姬妾全给撵走了?” 赵雪词闻言瞪他一眼:“人家跟你说这么正经的呢,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呀?是嫌我这个娘做的不够周到,没给云亭的房里放人吗?” 安王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想了想说:“不过一个舞姬罢了,哪有那么多道理,许父皇只是一时兴趣,别想那么多了,快点睡吧,明早还要去祭天。” 赵雪词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任何事情,既然做了那边一定有他的目的,可皇上送来的人,也不能撵了出去呀…… 第二天一早,清音起来便开始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将那干枯的叶子都清除,然后再一个个的浇浇水,长歪的枝桠也都剪了,正在院子里忙活。 守下却突然喊他:“清音你过来,公子舞剑去了,我这会有事,你把公子的床铺整理一下,再去厨房催一下水,公子一会儿回来是要沐浴的。” 清音没想到,守下居然让她进去伺候,可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弃,当大丫鬟总比当一个管花草的丫鬟要强吧……想着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急忙洗了洗手,进去整理床铺。 将楚云亭换下来的脏衣裳,交给底下的小丫头,她便亲自去厨房催水,催了早膳。 当楚云亭回来的时候,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在,也并没在意,可他要去净房洗漱的时候,这丫头居然跟着,他便冷了脸,看了她一眼:“你不必跟着了,在外面候着吧。” 清音松一口气,不让跟也没关系,不把她撵走就行。 早膳时,她站在一旁正准备布菜,公子挥挥手让她退到一旁,并未说什么。 守上进来之后看了她一眼,见公子没吭声,便也默许了,反正这房里只有他们四个在伺候,人人手里还有公务,有的时候端茶倒水什么的的确不太方便,有她在他们也能轻松许多。 从初一开始,便是各种忙碌,又是祭天,又是敬神,还要参加各种宴会。 等真的忙过之后,有时间办自个儿的事,已经是初五以后了。 初六这一日,京中许多大户都要去护国寺上香,祈愿新的一年安康顺利。 赵雪词也不例外,一早便带着楚云亭驾着马车,往京郊护国寺的方向去。 可一路上马车太多了,行动缓慢,即便出门早,依旧是堵到了半上午。 走到一半的时候在一个休息点休息喝茶。 赵雪词看到白府那个丫头眼眶红红的坐在角落里,她身边的丫头也是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让身边的丫鬟上去问了两句,才得知原来白府的马车在路上坏了。 本来想要回去再叫一辆马车的,可谁知道路上太堵了,送信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要是再不上山,便要错过初六这个吉日了。 赵雪词想起那一夜除夕宴上,白家丫头那一首出神入化的琴艺,心下欢喜,便叫身边的丫头去将白玉素叫了过来。 白玉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安王的安王妃和楚云亭,心中有小小的雀跃,面上却是矜持,来到了赵雪词身边便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赵雪词笑的温柔:“听闻你府中的马车坏了,新的马车还没有过来,正好我们也去护国寺上香吧,我的马车也大,一会儿与我同去好了,省的在这里苦等。” “这……那就多谢王妃娘娘了。” 白玉素便站在了赵雪词的身边,垂着眼眸,悄悄的看着楚云亭的方向,只觉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格外俊秀贵气。 心里跳了一下,急忙垂下眼眸不敢多看,片刻后休息够了,她扶着赵雪词上了安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坐了两个女子,楚云亭自然要出来骑在了马上。 赵雪词很喜欢这个姑娘,文文静静还弹得一手好琴,家教也好,说话行事极为端庄。 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该这样的女子来配才是天作之合,可偏偏他却看上了一个乡下小丫头…… 两人一路小声的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护国寺。 因为白家夫人身子近段不好,所以白玉素此番是一个人前来,只带了几个丫鬟和护卫。 现在马车坏了,回府自然也是要靠安王府的马车,便一路随着赵雪词伺候。 楚云亭自然也一路同行,到了最后一殿的时候,赵雪词要听师傅讲经,楚云亭便出来了,白玉素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来。 高山之上,寺庙庄重。 白玉素看着大红柱子旁边的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抬步上前,“见过大公子。” 楚云亭看她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说什么,目光依旧放在远方,似乎并不因为她的靠近有任何变化。 白玉素见他冷淡,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今日打扮得不够好看?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身纯白,着暗花,的确是寡淡了些,下一次也可以穿的明亮些才行…… 可来都来了,若是说这么一句话就走,那岂不是太丢人? 想着深吸一口气:“那日观星台之事,还要多谢大公子仗义相助,若不然,此刻小女子怕是就要躺在府中养伤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姑娘不必客气。” 又只是淡漠的这么一句,他便不吭声了,目光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若不是因为说话,只怕他连看一眼都不会……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她怎么着也是京中贵女出了名的头一号,琴艺无双,长的也美,又懂诗词。 怎么就不招他喜欢了?他连一眼也不多看? 可正想着,忽听不远处,一声大喝:“公子小心!” 她下意识的抬眸,便见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手中握着弓箭,刷的一声,那一支箭羽便冲着他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来不及多想,一个转身挡在了楚云亭的身前。 “啊!”一声痛苦的叫声,白玉素只觉得肩膀被一只箭无情的穿透,疼得她骨头都碎了,脸色瞬间白了,低头一看,自己身前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浸透。 再抬眼,只见他满眼惊诧,甚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一刻,她居然勾唇一笑,万分虚弱的说:“不过举手之劳,大公子不必挂在心上。” 楚云亭眉头紧蹙,看着她瞬间鲜血染红了衣裳,急忙将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柱子下面。 这一刻,上下左右,也已经挥着剑来到了他的身旁,保护着他,远远的便见着,那穿着黑衣服的刺客疯狂的跑下山,他眼瞳一眯,便抬脚跨了出去:“追!” 一支箭打破了古朴庄重寺庙的宁静,赵雪词得到消息的时候出来,便看到白玉素已经昏了过去,肩膀上全是血,一支箭已经刺穿了。骨头说不定都碎了! 她差点没晕过去,急忙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将白玉素抬到了寺庙的禅房里头。 寺庙的住持会些医术,急忙来此,看着伤势这么严重,只略略的用了些止血粉,便不敢再动手:“王妃,这伤太重,老衲医术不精不敢随意医治,还请您速速下山,请宫中御医诊治吧!” 赵雪词咬着牙,这么好的姑娘给儿子挡了箭,她眼眶都红了:“快回府,派人快马回去,先通知白家,请御医!” 而这边楚云亭带着上下左右四个,奔出山门之后,便骑了马狂奔出去,那刺客显然也有所准备,骑着快马已经消失在附近的山林之中。 守上觉得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看着前面狂奔的身影大喊一句:“公子,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楚云亭不可置否,白家姑娘都伤了,怎么着也要把这刺客抓住,揪出凶手,才能有交代! 而受皇命指派到护国寺这边维持秩序的钟镇边,听到那边有尖叫声说有刺客立马带着一队人马打马追来。 两队人马,一左一右穿进了山林里,不久之后便碰了照面。 马儿狂奔,钟镇边冲楚云亭大喊:“大公子可有受伤?” “没有!” 楚云亭见是他,眉头越发皱得紧,更打马叫马儿快些。 眼看着刺客就要越跑越远,钟镇边一夹马腹,将马上挂着的弓箭拿了出来,搭弓上弦嗖的一下,那箭飞出,远处的那个刺客便滚落马下。 楚云亭见此,眸光更是暗沉。 他们可是一个地方长大的,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有点碰到,他的箭术可没有这么好,可他去军中不过短短一两年,便能百步穿杨。 想想自己,现在百步之外射中靶心,尚且还有些困难,可刺客在马上来回乱晃,一百多米的距离,他便能命中,可见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难怪是皇祖父亲封的四品大将,他手上是有真本事的,想到此,更是觉得心头沉闷。 不过片刻,两队人马便到了这尸体前,箭的冲击力太大,正好是射中胸口,一箭毙命。 钟镇边下来查看了一番尸体,这才站起来,看着楚云亭说:“这人身上有记号,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出手一般不会只有一人,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大公子快上马离开!” 可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冷箭的呼啸声,他大喝了一声:“小心!”抽刀出来转身,便砍断了一支飞来的羽箭。 那箭落在地上,只见那剑上有黑色的汁水透下来,染在那青草上,“箭有毒,公子小心!” 楚云亭自然知道,抽下身旁的长剑,连忙跳下马。马太高,目标太大,几乎是瞬间之中所有人都躲在了树后,那箭飞了有一阵见无人受伤,片刻之后,十来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从林中窜了出来,个个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长剑飞奔而来。 上下左右四个已然飞了出去,楚云亭手上功夫并没有他们这些受过训练的人好,还未上前几步,便被一个黑衣人拦住。 对招之下居然力不从心! 那黑衣人满身杀气一步步的砍杀,招招阴险! 一旁的钟镇边见此,杀了一个黑衣人之后立马过来协从,两个人,两把剑对战一人,这才占了上风。 “你们是什么人?是受谁指使!快说,否则,别怪我砍下你的狗头!”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拿命来!” 钟镇边武功好,和那灰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楚云亭趁着钟镇边吸引了黑衣人注意的时候,剑尖那么一挑,刺穿了灰衣人的胸膛,那人痛苦一嚎见受了伤无路可逃,狠狠一咬牙,片刻之后,瞪大了一双眼珠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服毒自尽!” 楚云亭看着地上已经死了好几个黑衣人,只有那几个依旧在拼死搏斗,便大喝一声:“留活口!” 可他话音刚落,上下左右还没来得及卸掉其中一个人的下巴,阻止刺客服毒自尽,那仅剩的三个黑衣人见行刺失败,纷纷也是同样的招数,咬碎了口里的牙,瞬间毒水毙命。 十个黑衣人全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钟镇边派人,将这些尸体一个个的都绑了起来,准备拖回好好查验,可一转身,就见楚云亭靠在树边脸色不对劲,见他腿上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伤口,立马便上前去。 “公子,你受伤了!” 这边的上下左右,正在查验那些尸体,守上听到这边一声大喝,立马过来看着他,伤口已经发黑! 他立马拿出匕首,将他伤口再次一划,只见楚云亭身子猛然一颤,守上立马伸手,用力的将伤口使劲的挤出血来! 他疼的浑身直颤抖,可为了不让钟镇边看謦,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直到那血慢慢的成了红色,守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掏出身上一直备着的解毒丸,一股脑倒出来了三颗,一下子塞进楚云亭的嘴里。 钟镇边看着他腿上酒碗那么大的伤口,皮肉都翻开,甚至可以见到骨头,他居然一声也不吭,倒是颇为差诧异!看着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想到还挺能抗! 守下撕了衣裳里布,先随意将他的伤口包扎一下,便扶着他上了马。 钟镇边看着被扶上马的人,脸色苍白的侧脸,只觉得很是熟悉…… 这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如梦似幻的,只看到那是一片山林,像是冬天,他觉得很冷,他面前的树林间,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那侧脸也是这样的弧度,一支箭射中了刷的一声,射中了草丛中的一只兔子。 那个侧脸,和马背上的侧脸,好像……他使劲的拍拍脑袋,还没来得及将那个画面回想的更清楚,马蹄声响起。 他立刻上前一步,急忙问道:“大公子,你我以前是不是在何处见过?比如,什么山上?” ------题外话------ 让美人儿当丫头,真是糟蹋了…… 第190章 入京 他不确定那是什么山,但他们两个人都在狩猎。那是好像是很久以前,但他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眼前马上的楚云亭。 很像那个侧脸,非常像……却比现在的楚云亭要稚嫩许多,像是他小的时候? 可是,那个画面闪得太快,所以当他转过眼来,深深看着他的那一刻,他又觉得似乎不太像…… 他自己都迷惑了,混乱不堪。 他知道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女子,那个女子喜欢穿青色的裙子,在桃花下冲他灿烂的笑。 他梦到过那个女子很多很多次,所以知道那个女子一定是他的什么人! 所以为什么刚才那一刻,脑子里会闪现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呢?为什么?那个男子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个地点又是哪里? 只是一座山,可天下之间山又何其多?光凭刚才脑子里那个模糊的画面,怎么去找? 楚云亭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坐在马上,浑身都僵硬了,那碗口大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他好像全身都麻木了,就因为钟镇边说的这一句话。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了,他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来?山上,他们在山上见到的次数可多了……自从他十三岁到了村子里以后,每年春冬,他们都会在山子山里面狩猎的时候碰到好几次,甚至有一次,他多打了几只兔子,还送给了他一只…… 他为什么会想起来?他想到自己了,那接下来呢?会不会立马想到玉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去看他的,可他知道,他的表情,不能有一点点的崩塌! 钟镇边眉头微微蹙着,看着马上转过眼来的人,他面色苍白,因为重伤有些虚弱,那双眼却比以往看到他的任何时候都要深沉。 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是因为伤口痛吗?也是,那么大的伤口,不痛就奇怪了。 “不知将军何出此言?” 钟镇边没有发现,他马上的握着缰绳的那一双手青筋毕露,也没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牙关紧咬。 他的脑子很乱,平时应该注意到的细节他都没有注意到,听完这句话,重重地叹口气,挠了挠头。再次抬头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大公子不要介意?我在战场上受了伤,脑子后来一直不清醒,刚才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受了重伤,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是不行的,想着便一拱手:“公子受了重伤,还是快马回城吧,这边的刺客由我亲自带回京,送与京兆尹去查凶手,若有消息,我会派人去王府禀告的!” “那就麻烦将军了。” 楚云亭极力克制,才控制住那一颗因为恐惧而崩溃的心脏。 心跳的极其厉害,像是做了什么亏欠天地的事情一样。 骑在马上,走出林间许久,感觉背后再也没有那人的身影,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回过神来,只觉得腿上的伤口,痛得像是拨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一路骑着马回到寺庙大门,守上已经备好了马车,他上了马车,浑身上下都软了。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功夫思考,什么刺客,谁派来的,什么白玉素为他挡了一箭,他通通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钟镇边刚刚的那一句话。 他的脑子……他到底想起了什么?想到此,他紧紧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暴风,一把挑开车帘,瞪着外面骑马的守上。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他会想起了什么?” 守上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那大夫明明是他们的人,专门用针和药,控制钟镇边病情恢复的进程,可为什么,他今天还会说什么和公子在哪里见过? 他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办事不力是肯定的,骑在马上不好下跪,他便低着头认错:“请公子恕罪,一定是用药不够分量,属下回去便让他下些猛药!” 帘子狠狠的甩上,他扶着额头,躺在马车里,许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不要想起来……既然忘了,就这一辈子也不要想起来…… 玉儿因为你痛苦过,那就过去了,如今她是我的,是我的……和你再也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就这么忘着吧…… 整个白府已经乱作一团,白夫人生病在床上几乎起不来床,听闻女儿因为给安王府的大公子挡箭,被一支箭穿透了臂膀,她登时整个人便又晕了过去。 作为当家主母,女儿出了这种对于名誉和性命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没当场气死过去就是好的了! 白丞相是个男人,愤怒女儿失去理智,为何要为安王府的公子挡箭!立场不对,不上去下黑手就是好的,居然弄出这样的事情!回头那边如何交代! 心中却也着急女儿有无性命之忧,不管怎么样,得先活着,就冷着脸坐在厅中,等着里面太医的诊治结果。 白玉楼作为兄长,自然心疼妹妹的遭遇,可这一刻他难免疑惑,妹妹为什么要为那个安王府的大公子挡箭,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那一晚上观星台上人家扶了她一把?可是傻妹妹呀,他们和安王府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能和他有一丝一毫的交际呢? 白夫人撑不住场子,这里必须有人坐镇。赵雪词在这里一直都没有走,一来这个情况她走不得,二来白玉素到底是为自己儿子挡箭!眼看着人家姑娘还没恢复安全,她怎么能走,怎么好意思走? 所以即便心里在担心儿子的安危,此刻她也沉心静气,在这房间里看着太医为床上的人诊治。 一支长长的箭,整个穿透了她的肩膀,血流的床上都是,那一张本就白的脸,此刻更是惨白的吓人。 三个太医,此刻在床边用特殊的手法,将那支剑剪断之后,按着伤口拔了出来,只见那血呲的一声便喷了三个太医满脸。 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箭显然是刺到了大血管,白玉素的贴身丫鬟看着这一幅场面,已经吓晕了过去,赵雪词着眉头,挥挥手叫人拖了下去,她虽看着这场面也心有余悸,可她不能晕! “快,碰到大血管了,快用止血散!” “赶紧拿天蚕丝线来,我要把这血管接起来!” 太医们满脸是血忙的不行,赵雪词坐在一边,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揪烂了,若是白家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祈愿老天,让她平安无事! 许久过后,太医满头大汗,拿个帕子擦了擦汗,这才到她的旁边,拱手行礼:“禀告王妃娘娘,血管已经用天蚕丝接上,伤口也已经缝合,接下来微臣会用重药,让白小姐尽量不发烧,可伤势太重,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赵雪词深吸一口气,指尖有些颤抖,冲他摆了摆手:“我明白了,就是还未脱离危险,你快去禀报白大人!” 见那太医出去,她这才走到了床边坐下,拉着白玉素的手,轻声的说:“好姑娘,一定要醒过来……” 否则我儿子就欠了你的了! 厅堂,白大人叫太医去开药方,白玉楼也坐在一旁,可这时外面小厮来报:“大人,安王府有人来报,他们大公子受了重伤,也中了毒,请王妃娘娘回去呢!” 白丞相穿着一身蓝色,人比较瘦,个子倒是不低,此刻坐在椅子里阴沉着一张脸,闻言那深沉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父子相对一瞬,下一秒他撇开眼,起身去了内室。 隔着一扇雕花屏风后,隐隐约约的可以见到那穿着一声紫色裙子的艳丽妇人,正在他女儿的床边守着。 他一张脸上满是冷然,上前一步,隔着屏风拱手行礼:“王妃娘娘,府上有人来报。大公子身受重伤,中了毒,您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大公子吧!” “什么!”赵雪词在床边的身影瞬间跳了起来,立马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满眼的惊慌,看着白丞相:“居然中了毒?” 她说着,眼泪已经挂在颊边:“这些无耻贼子,摆明了是要我儿子的命……” 可是又想着这是人家的家,人家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床上呢,她内心万分纠结,使劲的扯着帕子,擦了擦泪说:“没关系的白大人,府里有安王呢,我在这里陪着素素,等她醒了好了,我在回去。” 白丞相闻言腰弯得更深,头垂得更低:“王妃言重了!小女箭伤并不很严重,有三位太医在此照佛,并不会有生命之忧。微臣同为人父母,深知此刻娘娘心中焦急,还请娘娘回府看看公子吧!” 白丞相这么一说,赵雪词的确是忍不住心里的焦急,也不再推拒,道了声谢,便急匆匆的出去。 白丞相一路叫人送到门外,再回来的时候,又来到了女儿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人,转过眼看着儿子。 “素素为何要给那大公子挡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吗?他们私下见过面?” 白玉楼坐在床边,看着妹妹血流的那张脸惨白惨白,心疼的不行,轻叹口气,将观星台的事情说了,白丞相听闻脸色更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甩了袖子。 “从小到大,我便叫你们兄妹,做事之前先想一想,值不值得,该不该做!你们兄妹也从来没让我操心过,可这一次你妹妹她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狠狠的一甩袖子,白丞相转身走了出去。 白玉楼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背影,张了张唇眼眶有些湿湿,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妹妹,轻轻握着妹妹的手,眼底微红唇边带着苦笑。 “素素,哥哥知你这次不是没有时间考虑,但也知你一定不后悔,对不对?” 躺在床上的人却陷入了昏迷,丝毫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也不会回答他有没有后悔,房间里寂静无声,许久之后,白玉楼擦了擦眼睛,这才起身出去,嘱咐太医,好好看顾他妹妹。 刚回到书房,便收到了密信,他看了一眼,愤怒的拿去烧了。 我白家父子是你们船上的人,事事听你们号令,可他们身在官场,权力漩涡之中,泥足深陷也就罢了。可我妹妹……她一个女子,难道也要被你们控制才肯罢休? 赵雪词心急如焚的回到府中,楚云亭身边已经围了两三个太医,他的伤势严重碗口那么大,皮肉都翻开了,可幸亏腿上肉多,也没割到血管,在外伤缝好之后,便是清除体内的余毒。 宫中密制的解毒丸,自然是功效奇好,他又连着吃了三颗,将体内大部分的余毒都清了出去,况且,伤口附近的毒血也被挤了个干净,基本上体内残留的余毒并不多。 至于他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只不过因为中了毒,身上没什么力气,看着很实力虚弱罢了。 赵雪词回来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心疼的抹着眼泪,接过清音断过来的药,亲自一勺一勺的喂给儿子。 楚云亭看着娘伤心成这个样子,无力的笑了笑:“娘,太医也都说了,用一段时间的药停了后便没什么大事了,你别哭了。” 赵雪词一边点头拿袖子擦眼泪,这才看着她:“明知道刺客是故意引诱你去林中,你还偏偏要追,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遇上事儿了这么笨?” “儿子只是担心刺客跑了,白家那边没法交代,一时情急没想到,我自个儿也伤了……”还是他功夫不够,钟镇边一个人力敌两个刺客都没事,他一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过……“对了那白家姑娘如何了?” 赵雪词了口气,将白玉素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这才将药碗交给清音,转过头来看着她:“现如今只能盼着她平安醒过来了,这姑娘醒了还好,要是没醒,儿子,你心里该有多难受?” 楚云亭闻言淡淡的垂下了双眸,说实话他没想过白玉素居然会为他挡箭,事出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可那一刻,那一个身量单薄的女子,却拦在他的身前,连性命都不顾。 万一那一剑正中胸口呢,万一那箭上也淬了毒呢? 那样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里也起了淡淡的波澜,轻叹口气:“回头儿子好些,亲自去向白姑娘道谢,府里都好药这两日也都往白府送一些,即便人家用不上,我们的心意也该传达到。” “你喝了药休息吧,这些事情娘都会办的。” 赵雪词说着给儿子盖好了被子便起身,嘱咐站在一旁的清音:“公子身旁不要离人,有任何情况立马来报!” “是,王妃。” 赵雪词说着,已经出了门,一路走着来到了安王的书房。 安王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里,那刺客的尸体和任何情况都已经报回了府里,下手的是死士,训练有素,不管是刀还是剑上都淬了剧毒,若是今天手上身上没有带清毒丸,那么儿子便没命回来了。 可会是谁下的手?会在这个关头,父皇刚刚赐了儿子一把金弓一个美妾,是有人眼红?还是这件事,在儿子回来便已经开始谋划?父皇赐金弓美妾这件事,只是个引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进宫,赵雪词来了,一双眼眶通红,他伸出手将她圈进怀里,抱着她任由她在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拍着她的背,拉着她坐下来。 “白家姑娘如何?” 赵雪词擦擦眼泪:“肩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只不过那尖刺破了大血管,流了半床的血,人的一张脸连点血色也没有,看着怪可怜的……如今就盼着他好起来了,要不然,儿子心里就有负担了。” 说着想起那些刺客的事,红着眼看着安王:“那些刺客的出处,可能查得出来?” 安王闻言轻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那些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出处估计不好查出来,但总会有个蛛丝马迹,你在这里看着儿子,我进宫一趟。” “好。” 皇宫里皇上自然也得了消息,还专门派人去安王府打听了消息,得知人暂时没事,也松了一口气。 “陛下,安王觐见。” “让他进来。” 安王沉着一张脸,一进御书房,便下跪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皇帝见儿子沉着一张脸心情不好,轻叹口气,挥手让御书房里所有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这才站起身,示意他坐在一旁。 “朕派人去看过了,那些刺客身上查不出蛛丝马迹,像是凭空掉下来的一样,这也说明此事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策划已久!” “不过你放心,即便没线索父皇也会派人去查的。就是白家的那个姑娘甚是忠勇,小小年纪,柔柔弱弱,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很不错呀!” 安王见父皇居然提起白家那个丫头,也附和点了点头,这才说:“自从云亭回来,我便一直小心翼翼,让人护着他的周全,所以才会将他扔进西军中去。” “裴将军将西军管理的滴水不漏,铁桶一样,他在那里再安全不过,可是他才离开西军多久便遭了黑手?这还是儿臣没有给他请封世子的结果!若是早早的给他正了名,指不定那些人更是早就下手了!” 皇帝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怪朕除夕宴上,将金弓赐给了他,所以遭贼惦记了?” 安王正有此意,哼了一声别过眼去:“儿臣跟您说过,这个儿子当羊放养就是了,您见一面瞧瞧也就得了,还赏赐了金弓下来,有人自然就看不惯了!” “他们个个都巴不得本王绝后才好,没儿子才好!当年府里的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没几年居然慢性中毒,哼,凶手至今还没查出来呢,如今好不容易云亭回来,有些人又按耐不住了!” “哼!别在这指桑骂槐,怀疑谁就直接说出来!若是不知道应该怀疑谁就把嘴给闭上!” 皇帝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拿个朱笔继续批阅奏章,片刻后才斜眼看着那边的安王:“自从云亭回府,你不着急为他请封世子也就罢了,若是朕再不捧着他点儿,这满京城中,又不知道该有多少难听的流言蜚语了!” “不过说到底,也是你看护不周,明知最近风声紧,还不多派些人保护他!年纪越大,脑子越蠢!滚吧,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不用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来瞎操心!” 安王被骂了一通,黑着脸从御书房出来,直接来到了青山医院看了看,儿子在床上睡得正熟,便轻手轻脚的又退了出来。 白府夜半,在床前守夜的丫头婉婉,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白玉素躺在床上,那一双眼已经睁开。 婉婉立马惊醒,跪在床前紧张的问:“小姐,你醒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想不想喝水?”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白玉素,只觉得肩膀疼的让她整个脑袋都一抽一抽的,都不能用平时那个理性的头脑来思考任何问题。 听到了婉婉的喊声,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丫鬟,苍白干燥的称张了张:“喝水……” 婉婉闻言立马转身,将温在小炉子上的水,给她倒了过来,吹了吹一勺一勺的喂进她的嘴里,片刻之后,见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将碗放在一旁,“小姐醒了,奴婢去请太医。” 婉婉说着就要起身,可下一瞬衣角却被床上的人拽着,她转过身再次跪在床前,就见白玉素虚弱的问:“安王府,大公子……” 婉婉闻言咬唇看看四周,并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凑到她耳旁轻声说:“哎呀,小姐!您可别提按王府大公子的事情了,因为您为大公子挡箭之事,老爷暴怒呢!” 白玉素闻言唇微微颤了颤,眼眶顿时满是通红,她就知道,父亲一定会责骂于她。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后悔,即便横死当场,也不后悔! 因为那个人,值得。 “你还没告诉我,大公子如何了?” 那刺客摆明了有备而来,他去追击,便带着几个护卫,也不会是那些刺客的对手,想到此,她便越发紧张,握着丫鬟的手很是用力。 力气太大,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她疼得直皱眉,婉婉看着她这个样子,眼泪掉了出来:“小姐,您放心吧,大公子只腿上受了一剑,也中了些毒,不过用宫中秘药那毒性清除了大半,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吧。” “倒是您自个儿为他挡了这一箭,伤这么严重,该多疼啊!” 白玉素闻言这才松开了手,他也受伤了呢,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婉婉见她不再说什么,起身退了出去找太医。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丫鬟迷迷糊糊的醒来,按照太医的吩咐过来观察白玉素的体温,果然整个人都滚烫,她顿时一声惊叫,急忙去找太医。 又是一番忙乱,许久之后,那温度才渐渐的退下了一点。 醒来已经是天亮之后的事情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恍然若梦,她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楚云亭对她和颜悦色,如沐春风…… 肩膀的伤还在剧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为透受了这一箭。 十六年来一直恪守家规,一直控制自己的心,不敢对任何人有一丁点儿的多思多念,可这一切都被观星台那一夜给打破,那双宽厚的手掌,那双淡淡的眼眸…… 将她所有的防御击得粉碎。 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定亲呢…… 一大早上沈玉起来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心中也不安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头翻腾,翻得她很烦躁,下意识的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刘斗已经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打算启程去桐城那边,初六大开市,所有的店铺都开张了,所以她着急过去,打开卫生巾的销路,所以不顾杨氏和沈德的劝阻,不在家里多住几天,便要启程。 此刻她穿好了披风,站在大门外,风还有些凉,杨氏眼眶通红紧紧拉着她,不愿撒手:“玉儿,多在家呆几天不行吗?咱们眼下手里有银子花,不急着折腾生意呀!” 沈玉从桐城回来的时间,总共也不超过半个月,眼下是走的急了一点,可不走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她,她心神不宁必须要走。 轻轻推开了娘的手,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这才挑开车帘看着他们:“娘,别哭啦,等将来我挣了大钱,赚了多多的银子,给你买十个丫鬟,天天伺候你,到时候您就不用像现在一样天天做包子,累死累活了!” 杨氏不舍的擦擦眼:“那娘等着这一天,你出门在外,万万不能与人交恶,知道吗?”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快进去吧,外头冷,我们这就走了。” 和家人告了,刘斗便赶起了马车,马车里她躺在垫子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她的生意是否能有起色…… 三日之后便到了桐城,回到家里,两个人一番打扫,才算彻底的安顿了下来。 堂屋里那摆在桌子上的筐子还原封不动,她掀开看了看,做好的这一批卫生巾好好的,也没受潮,拿出去也照样卖,这种东西也没有个保质期限,只要放在通风的地方,即便放了两三年也能用。 可看着这些东西,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出去推销这大过年的,她也不想挨骂,便迈开步子出去,准备逛一逛,说不定走在路上会有什么灵感呢。 走着走着,脚步便停在了那天和楚云亭一起来听说书的茶馆,见茶馆的人颇多挺热闹,她便进去想着坐一坐喝杯茶,顺便听听今天说的什么书。 进去要了一碗茶,却没见到说书的来,可是茶馆今日却是不少人。 她坐定了,手支着头看着窗外正看行人,片刻后听见后面那两个男人说:“听说了吗?前阵子好像京城安王府那个流落在外十八年回去的大公子,遇刺了!还中了毒呢!” “可不是,听说那些刺客都是专业的杀手,死士,偌大的京城那么多人才聚集,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一丁点儿的线索,成了无头悬案了!” “这还是天子脚下,皇亲贵胄呢!这要换成你我这等百姓,那死了不就是死了!还有谁会费那么功夫查到现在呀!” “可不是吗?咱们升斗小民,哪能和皇族之人相比?别说了,别说了,小心一会被人家听了去,说咱们妄议皇族之事!” “哎,喝茶喝茶……” 因为坐得近,他们两人就在沈玉的背后,她一清二楚的听到他们说,安王府流落在外十八年的大公子,遇刺,中毒! 这一刻,她握在手中的茶杯,也不免颤抖起来,滚烫的茶水落在她手背上,茶杯也滚落桌上。 那灼烫的温度烫到了她的指尖,她这才猛然回神,立马放下茶杯风一样的穿出了茶楼。 刘斗正在扫院子,见她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沈玉急忙跑到屋里,将自己的披风拿上,又随意收拾了两件衣裳,便要离开,可想这几日自己月事便要来了,便急忙回头又将她做的卫生巾,给揣了一大兜子,便将包袱背在背上,出来便开始牵马。 刘斗见她牵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扔下扫把拦在她面前,大声问:“沈玉,你到底怎么回事?牵马要去哪里?” 沈玉双眼都通红,一颗心在不停的颤抖,好像有人捏着她的心脏一样,疼得厉害,他受伤了,遇刺中毒了,他现在到底怎么样?难怪这几日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云亭在京中遇刺中毒,我要去看看他!” 刘斗闻言愣神了片刻,回过神来的之后,她已经解开了马绳要牵着马出去,他立马拦住。 “你冷静点好不好?我知道你心急他受伤中了毒,可他现在身份不同,人家是安王府的大公子,即便受伤也是有太医医治,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反倒是你一人孤身上路,我怎么放得下心?你等我,我去准备马车,随你同去!” 沈玉却哭着摇头,牵着马就往外走,一把将他推开,出了门之后翻身上马,红着眼看他:“我没时间用马车慢慢的走了!我要快点进京,快点才能看到他才能放心!你在这里看着门,放心吧,大过年的路上不会有事的!驾!” 她一声高喝,一夹马腹,那马儿便狂奔了起来,刘斗跑了好远依旧没追上她,气喘吁吁的停在那墙角,才恍然她居然会骑马?她什么时候学的居然会骑马? 他想了想还是再去追,跑回家了,想要拿着银子去买马,却发现自个儿不会骑马呀,这还要怎么去追? 寒风冰冷刺骨,她身上穿着暗红色的大氅,骑在马上一路狂奔。 那刺骨的寒风,将她的脸都吹的僵硬了,坐在马上的屁股和大腿都磨疼了,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停下。 她满心只有楚云亭,很怕他会出什么事,很怕他体内的毒是剧毒,很怕他…… 一滴泪落在颊边,被那寒风吹走,她伸出手擦了擦,将帽子戴上,更加努力前行。 几日后,安王府,楚云亭喝了一碗药,清音端着下去了,片刻之后她才回来,手里端着一盘蜜饯,放在了他的旁边。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看着,见手边放了蜜饯也没动,摆摆手让她拿了下去。 清音无声的将蜜饯放到了桌上,这才坐在一旁,做起了针线活。 腿上的伤,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又是这样的天气,没有一个月,怕是养不好下不了床。 体内的余毒用了几天的药,也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大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目光落在窗外,想着若是这时能回去陪着玉儿该多好…… 现在年还没过完,想必她还在小镇上。 真想回去看看她,抱抱她,亲亲她…… 坐在一旁的清音,悄悄地看着他,她自认自己貌美无双,性格温柔,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可不知为何,在这位大公子的眼中,她却没有丝毫特别。 这几日他受了重伤,一开始怕腿上的伤口崩开,太医让他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作为他屋里唯一的丫鬟,她自然要贴身伺候,可没想到他宁愿伤口崩开,也要下床来如厕,根本不允许她近他身一分。 他这样洁身自好,是冷淡的性格使然?还是,他真的看不上自己呢? 放眼京中各大门大户,哪一个府里的公子们不是十六七岁,房中便守了人夜夜笙歌…… 可他如今已经二十了,面对自己这样的美色,都能平心静气,让她不得不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所以才天生如此冷淡。 可后来,前两天早上给他裤子的时候,不经意的碰到那处,只觉得如铁似钢…… 他根本就没有隐疾啊,那又为何…… 后半晌,南君处理完军务,准备回到安王府,可刚走到偏门突然一个女人开口喊他:“南君!”声音很是熟悉! 他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顺着那喊声回头望去,只见王府的墙角,沈玉穿着暗红的大氅,牵着一匹马,站在那墙角处。 见到南君看过去,她摘下头上的毡帽,只见头发凌乱,脸色也不好,像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 南君惊诧,瞬间朝她走过去,这才看着她那一双眼通红的厉害,急忙问:“沈姑娘,您这是?” 沈玉难受的笑了笑,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看着他说:“我在桐城听闻云亭出事了,就骑了马过来,想看看他,你能带我进去吗?我刚刚跟守门的大哥说了,他们不许我进去,也不给我通报……” 沈玉说着眼眶又红了,那眼泪看的南君心里一阵难受,看着她身后的那匹马,再看看她,她一个女子,单身骑行,从桐城到这里,最快也要三天四夜。 她一人孤身上路,冒着寒冬冷夜,这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决心? 以往看着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女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开了包子店,赚了点银子,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一颗孤勇的心! 南君轻叹口气,看着她一双通红的眼心中不忍,“沈姑娘,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王府毕竟规矩森严,在加上公子这次遇刺,看守更是严厉,他们不让你进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先等着我。” “我等着你,你快去通报。” 南君说着,转身急忙跑进了府里,刚打算去青山院直接通报的时候,东君却在不远处喊他:“看你风风火火的跑着,是有什么急事?” 东西南北总共四人,纷纷与东君为首,他是老大,南君看到他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咬着牙过去说:“乡下的沈姑娘孤身一人骑着快马来看公子了,我正打算去跟公子通报呢!” 东君闻言深深的蹙着眉头,不敢相信他们口中的农女,居然孤身一人,骑马入京……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在路上有个坏人,有个意外? 可想着,还是看着南君说:“王爷的意思你也明白,不想与公子与这姑娘再过多纠缠,此事,须先禀告王爷定夺!” 南君有些着急,王爷肯定是不许姑娘进来看公子了,可人家大老远的跑来就这么赶走,未免也太…… 东君知道他想说什么,看着他狠狠皱着眉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心软!咱们公子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这种情况就该听王爷的快刀斩乱麻!你跟我来!” 两人一路来到安王府的书房,安王正和赵雪词一同在作画。 东君示意南君进去,他轻叹口气进去行礼:“王爷王妃,属下在王府外,见到了溧水镇的沈小姐,她一人骑着快马连夜赶路,想来见公子一面。” 二人闻言手中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可下一瞬,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让她走!” “请她进来!” 第191章 擅闯王府者死 一同出声,又一同住口,两夫妻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一个满是薄怒,一个满是柔情。 赵雪词见他这个样子,轻叹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王爷,让她进来看看云亭,就让她走行吗?” “不行!”安王口吻不容置疑,将她的手推开在一旁,这才看着南君:“你出去让她离开!” “不过一个农女,居然敢肖想我王府的大公子,谁给她的胆子!” 南君闻言轻叹口气退了出去,站在门外的东君见他出来,神色淡淡的对他说:“我知你可怜那姑娘,对咱们公子的一片心,可这府里,还是王爷最大,咱们是王爷的人,你可明白?” “明白。” “明白那就去吧,事情办好一点,别人公子那边知道。” “是。” 书房里,刚刚还站在一处甜甜蜜蜜的两夫妻,这一刻纷纷满心怒气,一边镇守一方。 赵雪词冷着一张脸,片刻后,看着他满心的怒气:“你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爷,怎么连一点容人之量也没有?你也不想想人家一个姑娘在如此寒冬,单人单马不顾危险来到京城,就为了看你受伤的儿子一眼,你的心就这么硬,让人一眼都不许见,就要把人赶走?” 安王闻言哼一声,不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不过一个农女,你要跟我吵是不是?我心就这么硬!我在沙场几十年,什么人都杀过,本王也从未心软过!” “一个农女,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肖想我堂堂战神的儿子,还敢来府上骚扰,本王没有下令将她拖出去砍了,就已是仁至义尽!” “你也别瞪着我,我这也是为儿子好,像你一样优柔寡断,又觉得农女身份低下配不上儿子,又觉得这一颗心应该惋惜,那到底要如何是好?真要咱们的儿子娶了她,受全天下人的耻笑吗?” “什么孤勇!你也不想想此刻白家姑娘还在床上躺着呢,人家不顾性命为儿子挡了箭,也没见你为人家落了一滴泪!” 王爷说话太重,赵雪词被他说的一双眼眶通红,别过脸不看他,却也不再说什么抗争什么,这个人永远不懂什么是真心,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安王哼一声,坐在了椅子里,两夫妻闹了别扭许久,谁也没和谁说一句话。 王府门外,南君耷拉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出来,远远的见着沈玉牵着马在那墙角等着,长叹口气去推跟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沈玉便满眼希冀的问:“如何,让我进去看他吗?” 此刻,沈玉看着南君一张脸,就知没希望了,果然下一瞬南君摇摇头:“王爷今日在府中,他听闻你来京暴怒,不许你进府探望公子,还让你速速离开。” 此话一落地,南君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她委屈得落着泪,唇不停的颤动着,许久才深吸口气擦泪:“南君,我们好歹也认识,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来有多不容易,为什么不去直接去禀报云亭?为什么要去先通报王爷?” “我……我本来是打算先去通报公子的,可东君发现了,就直接带着我去通报了王爷,我也……” 沈玉哭得厉害,哭得委屈,这一路风尘仆仆,除了吃饭她几乎都没怎么睡,辛辛苦苦的赶过来,居然只得了一句让她走,走的越远越好? 她如何甘心? 想着又擦泪,看着他:“那你去找守上,我就不信,你没有办法将我来到的消息告诉云亭!” 南君闻言面露难色,咬着牙:“沈姑娘,真不是我不帮你,现在王爷已经知道你在外面,已经派人盯着我了,别说去找守上,现在就是我的行动都不自由了!” 沈玉也知道他为难,王爷开口没人敢违抗,她捂着脸呜呜的哭:“我不走,我要见他……” 南君被她哭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咬了咬牙:“沈姑娘,王爷让你走,你就必须得走!至少此刻你不能留在这里,公子那边现下也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你要见他,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这一会你必须先离开!” “如若不然,你在这王府附近呆的久了,王爷便会派别人来赶你,到时候会直接把你轰出京城去,你听我的,咱们先找个客栈你先休息,等过两日府里风头不那么紧了,我再告诉公子!” 沈玉闻言使劲的擦眼泪点点头:“那我听你的,我在客栈里等着你,找机会一定要把我来了的事情告诉他,不见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好,我一定帮姑娘办好此事,现在,我带你去找客栈。” “谢谢你了南君……”沈玉吸吸鼻子,牵着马往回走,片刻之后看着他那双小眼儿:“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太胡闹了,跟你说声对不起。” 闻言南君便想起了上次她诬陷自己,看她肚兜的事情,也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小事而已,姑娘不必介怀,我也没放在心上。” “他真的没事了吗?我听说他中了毒?” “宫中秘药解毒丸功效卓绝,姑娘,你放心吧……” 东君看着南君带她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房禀报:“王爷,南君带着那位姑娘离开了。” 赵雪词冷着脸站起来,瞪他一眼:“现在人走了,你高兴了?若是被云亭知道,你赶走了他心爱的姑娘,看你要如何交代!” 安王闻言怒了:“看你说的什么话,颠三倒四的!老子是他爹,有什么好跟他交代的!” 赵雪词不想再理会这个不讲理的混蛋,一甩袖子出去,想着去看看儿子,却又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劲露了馅儿,他们父子又要吵架,便忍着没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书房里安王冷着一张脸,“公子那边这两天看紧一点,别让南君走漏了消息,否则那小子一定跟我闹……” 东君唇角带着隐约的笑意,急忙低着头出来,王爷,这坏人做的是何苦呀…… 得罪了王妃娘娘,估计也得罪了公子,这一家三口,就没个和和乐乐的时候…… 沈玉被安置在了距离安王府不远的一家大客栈里头,南君给她订了一间上好的房间,这才离开。 马交给小二去照料了,她要了水,想好好的洗个澡,脱了衣裳才发现自己的两腿之间,皮都蹭掉了,血都沾在里裤子上。 看着那满满的一桶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跳进去,只拿了毛巾在身上擦了两遍。 可两腿之间的伤不去管它也是不行的,即便是冬天也很容易发炎,想着便穿好衣裳,准备去店里买些外伤的药。 走路之间都觉得两腿之间钻心的疼,她一路忍者没多久来到一家药店,买了外伤药之后回去上了药,躺在床上休息到了天黑。 吃了晚饭,又等了许久这才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出了门。 南君说了,王爷怕他会给云亭报信,会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即便的他回到了王府,怕是也在别人的监控之中,不得自由。 可她既然来了,就不想讲所有都希望寄予旁人,她要自己试一把!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悄悄地来到了王府外围,这一片巡逻很是紧密。 她三两下爬到了一棵高高的树上,看到王府里面灯火通明,王府外围也不停的有侍卫巡逻,基本上一刻钟就会来一批。 王府的围墙也高,她又没有轻功根本上不去,所以只能借着外力。 可王府外围的墙边,根本就没有树木可以攀登,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在附近找了几块大石头,躲了起来,前面那一队巡逻的队伍刚刚走,她立马将这几块石头抱过去,艰难的爬过了院墙。 坐在墙头片刻,看着院子里不远处也有一队巡逻的,立马便悄悄的跳下来,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她发现这王府里面修得雅致,围墙以内边边角角都是各种花丛草丛,她藏在里面,等了一队人马过去之后,这才开始慢慢的寻找。 王府实在太大,她现下在西南角,也不知道云亭在哪住,跑了有一阵躲过了好几队巡逻的,看到前面有一个丫鬟端着托盘,正想上去要挟着问一问的时候,突然,拐角处居然出现一堆巡逻的,她瞬间被发现! “来者何人!站住!” 被发现之后,她撒腿便跑,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裳在王府中乱窜,可这地方她不熟悉,对方也人多,不过片刻,便被人捉住。 今夜巡逻的首领是北君,沈玉被侍卫压着到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他是谁,只听了侍卫向他禀告:“北君大人,在东南角抓到了这个女刺客,请您发落!” 北君大人?沈玉闻言立马抬起头,看着他:“北君,我是沈玉!我不是刺客,我认识南君的!” 北君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沈玉是谁,平时可没少听南君在他耳旁叨叨,下午都事情他也略有所闻,可此刻看着她狼狈的被侍卫抓住,便挥了挥手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沈姑娘,你要知道擅闯王府是死罪,但因你身份特殊,这件事我会禀报王爷裁决,你跟我来吧!” 北君话音刚落,身后的两个侍卫,一人一边拉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她一路逃窜,头发散乱衣裳也被刮烂了,整个人狼狈的不行,在不久之后,被拉到了王爷的院外。 就在北君进去不久,那里头边出来了三个人。 没有南君,沈玉瞬间绝望。 为首的那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蟒袍,浑身低气压,行走之中像是带着飓风一样,来到这院门外,看着狼狈跪在地上的她,冷哼一声:“区区农女,你胆子倒是大,居然敢来翻本王的院墙,想死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北君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卫便将她放了开,沈玉跪在地上,抬眸看着王爷。 他的面容和云亭长得有七分像,可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又是沙场战将,浑身全是一股杀气,更遑论暴怒的时候,说出口的话都像是带着刀光。 沈玉却并不惧怕,梗着脖子抬眸看着他,一双眼不躲闪:“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也只擅闯王府罪责难逃,可还望王爷看在云亭的面子上放民女一马,给民女一个去见见他的机会!” 安王冷哼一声,坐在侍卫搬过来的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满眼轻蔑的看着她:“云亭有王府看护,太医医治,有丫鬟伺候着,日子再舒坦不过,何须你一个乡下丫头来挂心?” “现在本王给你两条路,要么,自己从这扇门出去,答应本王永不入京!要么……不知好歹的,死在这里!” 跪在地上的沈玉看着安王一张脸,冰冷如霜,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这才是皇权至上,这才是高位至理! 他一句话,便能让自己死的透透的,他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好像杀了自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她自嘲一笑,慢慢的起身,在这皇权至上的地方,自己可不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而安王见这个农女,居然从地上站起来,皱着眉头,真是放肆! 可训斥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只见面前的丫头,瞬间转过身几乎在顷刻之间抓住她身旁的那个侍卫,扣住他的脖子,夺过他手中的刀剑,反身横在那侍卫的脖颈之中! 真的是一瞬间啊!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身手!虽说这身手很是蹩脚,可那一瞬,他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 那侍卫被她一把剑威胁着满脸羞愧,居然被一个女人以刀挟持!他以后还有脸在王府当差? 沈玉那一双眼无比沉稳镇静,倒是不像一般的农女那样,随便见到大人物,便哭哭啼啼,胆小如鼠。 也是,若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女子,又怎么有胆子,骑着快马,一人入京? 这是沈玉最后的手段了,她挟持着一个侍卫,看着安王声音冷淡:“王爷,请你准许民女,见他一面!” 可她话音刚落,坐在那边的安王却更是悠闲都笑了起来,眯着眸子,冷冷的看着她:“没想到你一个乡下丫头,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挟持府中的侍卫,要挟本王!” 站在王爷身旁的东君和北君,纷纷无奈的别开了眼,这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下一瞬,安王瞬间起身,站在原地浑身像是乌云压顶,雷电交加,那暴虐的气息升腾起来。 沈玉心头一颤,横在那侍卫脖子中间的刀抖了一下,直接安王幽幽的盯着她:“本王给你个机会,自己放下刀,本王还许你出京,若依然执迷不悟……” 他一挥手,身旁的东君便上前去,拔出了长剑,指着沈玉。 安王就那么一笑,退回到了椅子里坐着:“那你就死!” 沈玉看着东君手里的长剑,明亮的那么长,一看就是无比锋利……他若出手,她铁定没命。 这一刻,她真的怕了,她知道王爷征战沙场多年,绝对不会与她开玩笑,想着,狠狠咬牙,将手里的那支长剑瞬间扔在地上,无比愤怒,又无比痛心的跪在地上,冲着安王磕头。 “王爷,请您准许……” 北君见此,上前一步开口:“沈姑娘,王爷仁慈不取你性名,还是速速离去吧!” 东君看了北君一眼不说什么,那长剑依旧在手中摇摇指着沈玉。 沈玉哭着,抬起了头见到王爷目光落在别处,知道他现在是有意放自己一马,而这也是看在云亭的份上,不想与他父子间起了嫌隙……她若是再不识相,指不定今夜的头就要被砍了…… 可真要离开京城,就这么走,如何甘心? 她哭着慢慢的站起来起来,转过身子,脚步声像是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抬不动。 少女的哭声在这院中哀哀切切,坐在后面的安王听着也是烦躁,冲东君挥挥手。 东君心中明了,将长剑收起来上前一步,推着她的身子,便要带着她往前去。 “住手!” 可这一刻,一声冷喝,空气瞬间凝滞! 沈玉在听见那一个声音的时候,立马抬起双眸,闪着泪光远远的看着,急速赶来的楚云亭! 她眼泪瞬间止不住,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狂涌而出,再也顾不得别的张开双臂,像小鸟一样的扑过去,紧紧抱着他。 “云亭……” 楚云亭抱着哭的厉害的沈玉,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可想而知她刚刚受了什么委屈和恐惧,他一张脸都黑透了! 双眼之间满是暴风,隔着老远瞪着安王咬牙切齿,却没着急没说什么,轻轻拍着沈玉的背:“你先跟守上回去,我一会就来!” 沈玉哭着从他怀里出来,抬眸看着他这一张清瘦的面容,也没什么血色,心疼的不行,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这才点点头。 “沈姑娘,请随我来。” 守上说着,带着沈玉离开,安王坐在那边,看着楚云亭不管不顾的带伤过来神情暴怒,这一刻,心中无比气愤,却不想当着下人的面给儿子弄个难堪,狠狠一甩袖子,转身进了院子。 楚云亭瘸着一条腿挥开了东君扶着他的手,跟了上去。 书房里,安王正在多宝阁前站着,背对着他。 楚云亭进来关好了们,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影,声音低沉的开口:“你堂堂一个王爷,大楚国的战神,这样为难一个女子,你丢不丢人,可不可恶?” 安王暴怒的转过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小子少仗着自个受了伤,本王就不敢踹你!本王跟你说过什么?这个女人你碰不得,动不得想不得!你怎么就是鬼迷心窍?” 楚云亭看着他向前一步,眼神无比坚定,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狠狠的锤在那桌子上:“我也说过,她是我的女人,我这辈子只要她认定她,不是同你开玩笑!” “可她是人家的妻子,人家夫妻早晚都要团圆,你又算是什么?” “在他们团圆之前,沈玉便会成为我的妻子!” 楚云亭不想再和他吵,父王为了拉拢君毅,根本不会在乎他到底喜欢的是谁,将来按照他的意思,他的婚事也只会是让他娶一个,他认为他应该娶的女子。 可他不愿违心,他这一生,认准了沈玉,绝不更改! “父王,儿臣最后跟你说一次,她沈玉是我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妻子!你嫌弃也罢,厌恶也好,也改变不了我的心!” “我们父子相逢不易,你若非要不顾这父子之情伤我的女人,那也别怪我,做个不孝子了!” 安王一脚踹翻身边的椅子:“你就是个混蛋!你什么时候孝顺过?自打回府这么久,问我喊过几次父王,叫我几次爹?” 楚云亭闻言抬眸定定的看着他:“那我叫你一声爹,你同意我娶她吗?” “你做梦!” “那我也懒得同你再说!” 楚云亭瞧了他一眼表情冷凝,再不说什么转身拉开门便回去了,安王气的,实在是没办法,坐在软榻上看着那背影直摇头:“真是头倔驴呀!” 沈玉跟着守上,回到了青山院,她一身狼狈,坐在楚玉停的寝殿里。 守上在身旁守着,让清音去泡了茶过来。 清音端了茶过来放在了沈玉的身旁,看着她心下疑惑,这大半夜的守上刚才匆匆的带着公子出去,就带了这么一个姑娘回来,她是什么人?值得公子带着伤专门跑一趟? 沈玉没心情喝茶,看着身旁的守上:“守上,王爷会不会惩罚他?” 守上闻言一笑:“姑娘放心,公子带着伤呢,王爷即便再愤怒,也不舍不得惩罚公子,您先喝口茶。” 他说着看着站在一旁的清音:“去找一套干净的女装,再去准备沐浴的水。” 清音闻言脚步还没挪开,沈玉便急躁的站了起来:“哎呀,我没心情洗澡换衣裳……” 守上闻言挑挑眉头,笑着退到一旁,不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的清音却是满心震撼,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那可是守上啊! 公子身边的第一人!平时她见到守上,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可这个女子,一进来就给守上甩脸色…… 可还没回过神来,只见面前的这位蓝衣女子瞬间狂奔出去,欣喜的叫道:“云亭!” 云亭……她站在这殿内,傻呆呆的看着那姑娘像是蝴蝶一样开心的扑进公子的怀里,丝毫不顾公子腿上还有伤。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直呼公子的名讳! 清音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思考这些,守上已经挥挥手让她离开。 “云亭,你怎么样?王爷有没有为难你?” 楚云亭摇摇头,搂着她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带着她回到了屋里,跨过门槛片刻之后,守上便带着清音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清音站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守上关门的那一刻,屋子里公子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住了女子的唇…… 她心头瞬间震颤,站在这楼下吹着夜晚的冷风,久久回不过神来。 公子和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她身份有什么特殊的? 她长得美吗?不,她面貌顶多算是明艳,跟自己这样的相貌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公子到底喜欢她哪里? 守上也站在一旁,并没有太过在意她此刻的情形,过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看着清音:“去准备姑娘穿的衣物,和沐浴用的水吧。” “是。” 守上的说话声让她瞬间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收敛表情,生怕被守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匆匆的离开。 屋子里,楚云亭揽着她的腰,用力的亲吻她,这一段时间的思念和她孤身一人来京看他的感动,他全部都倾泻在这一个吻里面。 沈玉被他亲吻的脑子一片空白,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抱紧他,用力的回应他。 许久之后,似乎因为抱的紧了,或者不小心碰到他腿上的伤口,他眉头微皱闷哼一声,她这才立马推开,紧张的看着他的腿。 “我碰到你了是不是?” “无妨……” 彼此的唇都泛着水光,楚云亭后头滚了滚,双手掐着她的腰,不理会她面上那种担忧的表情,将她按在了软塌上,更加霸道肆意的亲吻她…… 本想回去找她的,过几日伤好之后,可没想到她居然来了,他心中无限的欢喜。 想一直抱着她,亲吻她,永远不放开她! “你……” 牙关被他撬开,他微凉的时候就那么顺了进去,她身子一颤,下一瞬还来不及说什么,唇便又再次被他堵住…… 许久之后,她呼吸急促伸手将他推开,看着他那一双迷离的眼,捧着他的脸摇摇头:“你身上有伤,刚才一番动作,恐怕伤口都崩开了!快去床上躺着,要不然,明早王妃娘娘知道,定要怨我了!” 他低沉一笑,头埋在她颈间呼吸了许久,才无奈叹口气,拉着她起来,来到了床边,拥着她的肩膀,靠在床头躺下。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过来,你一个人骑着马,路上得有多辛苦?” 想到她单身匹马的过来,父王还那样的为难她,便就无比的心疼,低头亲吻她唇:“今天委屈你了,因为父王封锁了消息,我并不知道你来找我……后来南君想尽了办法,才将消息递到我手上。” 沈玉笑看着他满眼柔情,轻轻握着他的手:“只要能见到你,不管受什么委屈,我都愿意。” “我刚到桐城的时候,去了我们上次听说书的茶楼,听见他们说你在京城遇刺,还中了毒,那一刻我真的要疯了,生怕你……也没犹豫,就骑着马来了。” “刚才在王爷面前,也的确是失礼了,他生气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像我这样翻墙入王府的,铁定已经砍了头了!” 楚云亭也笑着,亲亲她的小鼻子,长长叹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些:“这几天在床上躺着无聊,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着过几日伤好一些,便回去看你,让你陪着我……可你居然先来了,玉儿,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沈玉笑得开心,上前亲吻他下巴:“自然算……” “砰砰……” “进来。” 话一落地,门被人推开,只见两个小厮提着满满的几桶水鱼贯而入,倒进了一旁的净房里头。 而刚才沈玉没来得及仔细看的那个美貌的丫头,手里捧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放在了一旁的床头,对楚云亭行了一礼说:“公子,这是守上让奴婢给姑娘准备的衣裳。” 楚云亭点点头,并未说什么,轻轻扶着沈玉的身子就要起来:“你一路风尘仆仆,刚才又闹了那么一通,肯定累极了,快去好好洗洗。” 沈玉却按着他的手,让他躺在床上,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腿上有伤,躺下歇着吧!不要再动来动去的,一会伤口裂开了,看你再挨几针!” 他一笑也没挣扎,的确伤口很疼,怕是已经出了血,趁着她去洗澡的功夫,也该换换药了。 沈玉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破掉的衣裙,再看了看这丫鬟带过来的浅粉色裙子,什么眼光,她最讨厌粉色了…… 最后目光落在这貌美的丫鬟的脸上,只觉得,这一张脸真的是美得倾国倾城。 她看着都觉得甚为惊叹,也不知道云亭他每天面对这样一个丫鬟,又是何等的心情? 清音感觉到这姑娘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头垂得更低,刚才进门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公子紧紧的抱着她,两人说着悄悄话,抱得那么紧,那么亲密,什么关系不言而遇……可如今即便自己是皇上赏赐等,在这里也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沈玉拿着那衣裳并未说什么,起身去了净房,可衣裳还没脱完,便穿着里衣穿出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楚云亭说:“我一路骑马过来,大腿上都蹭破皮了,你这有伤药吗?一会我要上药。” 楚云亭闻言,立马直起身子就要过去,沈玉见此赶紧跑了过来,再次将他按在床上,瞪着他:“说了你别动,怎么不听话!” 就楚云亭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床边,抬手就要去解她的裤带:“让我看看,伤的可严重?” 站在床边的清音闻言,宛若雷劈……裤子,他居然要脱这姑娘裤子,伤的可是大腿…… “清音,把帘子放下来!” 她瞬间回神,听到公子的话,立马将的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就见那姑娘被公子拽进了床里头。 “哎呀你干嘛,不用你看,真的是小伤!” “你怎么这样啊,一来就脱人家裤子!” “楚云亭!不许你看!” 片刻后,站在帐子外的清音,只听到里面公子无比心疼的,说:“你真是……皮都破了,还说不严重……清音,快去拿外伤药来!” “是……”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听见了里头的姑娘在说:“你脱了我的裤子,我也要脱了你的裤子……” 心头忽然那么一痛,脚尖便绊住了门槛,差那么一点点就摔在了地上,她扶着墙喘息了好几口,才镇定下来。 拿着伤药要回来的时候,帘子里面只伸出了一只手,是公子的手。 没过片刻,便听到里面的姑娘,娇弱的哼唧声:“你轻一点呢,好疼啊……” “玉儿别哭,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哎呀不要脸!这种地方能吹吗?赶紧上药啊!” 清音站在床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门外吹着寒冷的夜风,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天生冷淡,而只是对着她一个人冷淡。 根本不是不喜欢女子,他只是不喜欢你,即便你长得比里面那个女子美一万倍,他也不喜欢。 许久之后,沈玉腿上的伤才上好了药,她疼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鼻尖上都有薄汗,这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撒在伤口上像是撒盐一样,蛰得厉害。 她疼得直倒吸气,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撑着手臂直起身子,看着自己乱糟糟的衣服放在那边哼了一声:“我要穿裤子。” 他笑笑,拿过她的底裤慢慢的给她套上,动作轻柔的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许久之后,她衣裳穿了完整,也不去洗了,下了床挑开帘子,这才想起刚才他一番动作,不知腿上的伤口如何了,说了要脱掉他的裤子看一看的,居然给忘了。 想着便又将帘子放了下来,坐在床边去拽他的裤腰带。 楚云亭吓了一大跳,立马按住她的手,双眼幽深的看着她:“我腿上还带着伤呢?你这么着急,会不会不太好?” 沈玉看着他那一双揶揄的目光,顿时羞愤的咬着唇,抬手在他肩上敲了一拳:“你讨厌!” 他低沉一笑,松开了手,任由她拽了他的裤腰带,将他裤子给拉了下来,果真,腿上的伤口缠着纱布,已经渗出了血。 沈玉看着他里头还穿着一条里裤,撇了撇嘴,在他另一条腿上捏了一把,这才看着他那双幽深难忍的眼眸笑:“你的外伤药在哪?我帮你换药。” 他伸出手臂,将床头的小柜子打开,将那外伤药和纱布拿出来,递到她的手里。 “先用这个蓝色的小瓶子,拿着纱布把这些血清干净,再把黄色的瓶子里的药撒上去就行了。” “嗯,你把腿抬一下,我把你这纱布解掉。” 守上其实已经困了,折腾了大半夜,可想着公子和姑娘还没睡先过来看看,一过来就见清音站在门外也不进去伺候,便疑惑的问:“你怎么站在外面?” “姑娘在给公子换药呢,奴婢帮不上忙,便出来了。” 守上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倒是有点眼色,知道不在这一刻凑到公子面前去讨嫌,毕竟沈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她敢在这一刻做些什么小动作惹到了姑娘,就算是皇上赏赐的,她也依旧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看不出来,人长得美,脑子倒是也清楚,并不糊涂。 伸着头往里头看了看,帐子已经放了下来,有微微的波动,偶尔听见沈玉说:“你喘什么呀?我给你换药又不是故意摸你的……” 他摸摸鼻子退了出来,难怪清音不在里头呢……沈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呀! 过了片刻,里头的说话声才渐渐停了下来,清音转过身,看着那姑娘已经将窗帘挑了起来,这才看着身旁的守上问:“上大哥,要给姑娘准备房间吗?” 守上闻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摇摇头:“不必了,明天一早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公子这里,一会守右过来守着。” “是,奴婢告退。” 见清音走远了,守上才进了门,看着沈玉将那换下来的纱布扔在一旁的篓子里面,他上前一步,看着她微微笑:“夜深了,来不及再给姑娘收拾一间房出来,今夜还请您就在公子这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属下再派人给姑娘腾出一间房来。” 沈玉点点头,“那就明一早再说吧,哦,对了,我的行李还在福来客栈,你明日派人去将我的行李取回来。” “属下遵命,明日一早便派人去,夜深了公子姑娘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守上说着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沈玉回过头来看着楚云亭那一双幽幽的笑意的眼,上前去趴在他胸前,伸出手指戳他的脸:“按理说我是来探望病人的,不能和你同居一室。但守上这个家伙居然以权谋私,故意不给我安排房间,让我待在你的屋子里,果然是你的手下呀,处处向着你!” 楚云亭一笑抓住她的手,“难道你不想和我说说话吗?不想抱着我睡吗?别说你不想,我不信。” 沈玉吃吃的笑亲了他一口爬上床,睡在床的里侧,拉过他的一条臂膀,枕在他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今夜,王爷根本没想要我的命,若不然,我有十个头,也不够他砍的!” “我知道,但是你也不用怕,在这王府里只要有我在,你在这里,就没人敢说什么。” 沈玉看着他,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看着,便凑了过去咬他……许久后,他难受的推开她的身子,昂着头,深深的吸气。 沈玉咬着唇,缩在一旁,等他呼吸平顺了之后才再次靠着他的肩头,问出了方才一直想问的。 “你房里的那个丫鬟……长得很美呀,是你娘,给你准备的侍妾吗?” 第192章 你的爱未免太自私太浅薄 楚云亭笑了笑,揪她的耳朵,就知道她憋不住,一定要问清音的事情,想着轻叹口气,将皇上赏赐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沈玉听完,已经目瞪口呆,没想到那样一个貌美的丫鬟,居然是皇上亲自赏赐下来的。 皇上赏赐的,当然要宝贝着了……不放在身边也不行,赶走也不行,冷落了也不行。 沈玉轻轻撅着嘴,双眼沉沉的看着他,手放在他心口轻轻的捏:“那就是说,她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侍妾了,那你有没有……” 楚云亭看着她无语的笑:“你看你居然又不信我?我若是那种好色之人,就不会心心念念只想要娶你一人了!” 沈玉闻言正想笑,可下一瞬就板起的脸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如你的丫鬟长得美吗?” 他却挑眉一笑,低下头来:“这是事实……” “你……唔……” 清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了依旧睡不着,她在想公子房里的那个姑娘,在想以后怎么办?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来那位姑娘绝对是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自己呢,以后要该如何?她是皇上亲赐的侍妾,公子却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想想以前在宫中,日日夜夜排练舞蹈,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承蒙圣宠,飞上枝头。 再不济,也会因为这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被带回王公府邸做宠妾。 可现在是进了王府,可却与普通的丫鬟没什么不同,她觉得很是失落,觉得这张美丽的脸其实也没用。 可她在宫中养成的性子,谨小慎微惯了,胆小如鼠也惯了,也知道公子看着温和,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也不敢做了什么小动作惹得公子不快。 想了又想,长长的叹一口气,翻过身去。 宫中那么多年,再艰难她都熬了,现在才熬了多久,慢慢来吧,总有机会的。 赵雪词寝房里,安王冷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赵雪词睡在里面背着他,两个人明明没睡着,却一点交流也没有。 深更半夜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亮的人眼睛难受,安王起身将烛火都吹了,这次回到床上,黑漆漆的环境中,只听见身旁女人那平稳的呼吸,可他就知道她一定没睡。 想了想,还是侧过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人家却扭了一下身子,往里头钻了一下,距离他远了一点。 天色太黑暗,没人看的见他脸色有些讪讪,挑眉并不太在意转过身去,“听说那丫头现在云亭的寝殿里,不愧是乡下出来的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一点也不自重!” 赵雪词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想了想实在憋不下这口气,便在黑暗中直起身子,狠狠的瞪着他:“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堂堂王爷,是这王府的主人,要是真看不惯那区区一个农女,大可以让你的手下将她给扔出去!” “你别一边嫌弃,一边却又顾忌着儿子不肯动手,在我这里啰里啰嗦,想让我出头做这个恶人,没门!”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那个沈玉她也见过,其实并不讨厌,她就不明白了,实在嫌弃人家身份低微,换个身份迎娶了她,不是皆大欢喜吗? 为什么非要和儿子杠上?一边嫌弃儿子跟他不亲近,一边又办这种伤儿子心的事儿,真是脑子有毛病! 安王被骂了一通也坐了起来,再次将那烛火点亮也不坐在床边儿了,直接坐在了桌子旁,看着她说:“你也不用跟我闹,总之这个女子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都是绝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云亭娶了别人的妻子,跟钟镇边结下夺妻之恨!” “你一个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说出这些昏话来,我不怪你。但是咱们夫妻,不管什么事都该同心协力,待明日你去将那小寡妇叫过来,说服一番,让她自行离开吧!” 赵雪词就知道,这个事他不出头,一定是要往自己的手里塞,让她去做这个拆散鸳鸯的恶人! 她心里难受,红了眼眶,转过身去躺下,不再看安王一眼。 第二天一早安王去上朝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她,让她撵了沈玉走。 可用完早饭,她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在儿子和沈玉刚刚见面便去棒打鸳鸯,想了想让身边的丫鬟,送了几样首饰过去,暂时没有要见沈玉。 沈玉看着那丫鬟退了出去,片刻后看着那匣子里的首饰,个个价值万金,回头看着淡笑不语的楚云亭问:“王妃这是……” 按理说,王爷和王妃应该一样,很是厌恶自己啊?为什么还要送这种东西这么贵重,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拿了…… 楚云亭笑着,揉揉她的脸:“娘给了你你就拿着,这也是她的心意,别胡思乱想,我娘人很好的。” 沈玉点点头,想着人家礼物都送到了,怎么着也该去道谢便问:“那我要不要去谢谢王妃娘娘?” 他摇摇头,拽着她拉进怀里:“娘若是想见你,便会叫人直接请你过去,就不会专门派人送个礼物过来,你就歇着吧,别胡思乱想了。有时间还是想想中午想吃什么吧,瞧你这段时间瘦的……” “瘦了好看呀,我若是胖成了猪,你铁定要嫌弃我了!” “胖成猪我也喜欢……” “呸!你才胖成猪!”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温馨,很甜蜜,两人身上都有着不大不小的伤,所以都待在屋子里,也没法出门。 他在床上养伤,沈玉要么坐在他身边,要么躺在榻上,王府里的日子生活很惬意,有丫鬟伺候,一日三餐都是端到房里头,连房门都不用出。 吃过饭,沈玉给亲自给他喂过药,往他嘴里塞两个蜜饯,抱着他睡个午觉,一天磨磨蹭蹭的,就这么过去了。 黄昏之前,清音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进来,恭敬的对着沈玉行了礼:“姑娘,您的行李,守上大哥已经派人取了回来,现下在隔壁的偏房里放着,床铺也给您收拾好了,你要过去瞧一瞧吗?” 沈玉闻言摇了摇头:“不必看了,守上的安排一定不会有差错。” 清音闻言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走了许久才回头看,她连房间都不去看,是不是还想着今夜和公子同榻而眠? 这眼下又不是侍妾,又不是通房的,没名没份的,就在府里和公子这样,会不会太不知廉耻了? 可这些话,她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 晚饭过后没多久,净房里的水安置好了。 清音站在一侧看着沈玉扶着楚云亭进去,她便在这外面候着,随时听候他们的差遣。 自然也能够听清楚里面说话的声音。 沈玉扶着楚云亭坐下,让他坐在一张椅子里面,看了看他的大腿位置,想了想说:“现在是冬天,你躺在床上养伤也不出汗,其实不用洗澡就可以的。” “我没有要洗,就让你帮我擦一擦。” 前一阵子天天躺在床上,只是让清音端了水来擦了擦手和脸脖子,疼的时候身上也会出汗,黏黏腻腻的忍了好一阵,没让清音动手,现在她来了,自然要让她帮忙。 沈玉闻言眯着一双眸子,瞧着他唇边的笑意,片刻后挑眉笑着:“那咱们就擦擦上身就行了,你腿上有伤,就别来回脱裤子折腾了。” “不行,我很久没有洗澡了,今夜全身上下都要擦遍!”说着,撑着椅子站起来,亲自解开了裤腰带,那裤子便掉在了地上。 沈玉见他这样,羞愤的咬着唇,瞪他一眼:“裤子脱的这么麻利,要不要脸?” “不要!要你帮我擦身!从上倒下!” 沈玉娇羞的低着头笑,片刻后到他面前,将他身上唯一的底裤也拽了下来,脸蛋红透的扶着他坐下,将裤子扔在一旁,看着他光溜溜的坐着,只觉得脸颊滚烫。 将毛巾放在温热的水里,浸透之后,再拧干拿出来,先给他擦背。 温热坚硬的肌肤,在她的掌心下逐渐有了灼烫的温度,楚云亭只觉得,背上那一双柔软的小手,像是带着火苗,那双手到哪儿,哪一处便找了熊熊烈火,烧得他口干舌燥。 低头看了看,终究是觉得有些羞耻,在沈玉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伸手挡住,抬眸颤颤的看着她那羞红的脸颊,声音嘶哑:“下身你若真的不想擦,就算了……” 沈玉闻言一双水眸回头看着他,只见他耳根粉红,这句话也说的艰难,咬唇一笑摇摇头:“手拿开,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喉头一滚,身子一颤,在她转过身来拿着毛巾落在他身前的那一刻,终究把手挪开了。 画面太壮观,小鸟要展翅高飞,沈玉目光终究是有些闪躲,忍着羞涩听着他粗重的呼吸,给他从上到下擦了个干净,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只觉得额头上全是汗。 回头再看看他,一张脸也胀红,一双眼也迷迷蒙蒙的,甚是性感惑人。 她鬼使神差的,凑近他亲了上去,呢喃着:“我帮你……” 很久净房里都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清音觉得奇怪,穿个衣服怎么这么久? 便上前两步,可刚刚走近一点,便听到里面的异样的动静,心神震颤,立马从那边退了出来,走到一旁的柱子旁,平静心神。 刚刚那是公子的喘息声吗?他们在里面…… 那声音,好迷人…… 许久之后,沈玉才洗了洗手,揉揉酸麻的手腕,转过身来给还未平复好心情的他,一件一件的开始穿衣裳。 上衣完了,是裤子,给他穿好之后,就要扶着他离开,可他却坐着不动,目光灼灼的看着:“该我帮你了……” 沈玉闻言娇羞的咬唇,瞪他一眼,上前去搀着他的手臂:“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帮忙!” 刚刚才闹了那么一番,现在居然还贼心不死,一会若是再折腾起来,在这里头呆久了,那貌美的丫鬟,还不得嫉妒死? 别以为她是傻子,看不出来她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酸溜溜…… 楚云亭就坐着不动,无论她怎么用力,他就像是石头一样,怎么都拉不起来,沈玉实在是没办法了,哼了一声,绕到屏风后,脱了自个儿的衣裳。 楚云亭看不到想看的美景,有些着急,伸着脖子轻声的喊她:“玉儿?” 片刻后,沈玉身前裹着一张小小的毛巾,从那后面出来。 楚云亭见她还穿着底裤,揶揄的笑着说:“又不是没见过,还怕羞?” “伤口太丑了,也不能沾水,我擦上身就行了。” 他眸光异常幽深,冲着她伸出手:“过来,我帮你。” 沈玉却嗔怪的瞪他一眼,不肯上前,背过身站在那浴桶前,浸湿了毛巾,水声哗啦哗啦,像是带着一种魔力,激荡在他的心里一阵焦躁。 他看着她洁白细腻线条优美的背部,滚了个喉头,没忍住撑着一条腿起来,走在她身后伸出双手,掐着她的细腰,一路往上。 “呀……” 沈玉轻声的惊叫,下意识的想推他,却又想起他腿上有伤,站得不稳,又没动手。 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回眸看着他那唇角的得逞笑意,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毛巾扔给他。 “给你啦,色狼!” 他低沉的笑,低下头来在她肩头落下一吻,那温热的感觉有些痒,她瑟缩一下,下一瞬,那毛巾落在后背。 “我以前还未与你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一直在想我们成婚之后,我要夜夜和你鸳鸯戏水,红烛高照到天明。” “可如今还没成婚,我便得偿所愿……玉儿,我心欢喜,你可知?” 沈玉满眼柔情回头看着他:“我也欢喜……” 他一笑,瞬间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低头擒住那红唇,落在她腰上的手,也忍不住的开始作乱…… 裤子最终还是没保住,被打湿了扔在一旁。 她看着楚云亭药盒放在一旁,红透了一张脸,拿过他手里的裤子自己穿上,站起身来猛然钻进他怀里,对着他胸膛重重的一咬。 “你无耻!你无赖!” 他低沉一笑,宽阔的手掌在她腰间轻揉,“那你方才舒服吗?” “不许你说!” 沈玉恶狠狠的瞪着他,伸出手去捂住他那张嘴,这人现在怎么这样,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也都能做得出来,方才他居然…… 羞死人了! 穿好衣裳,沈玉气鼓鼓的走在前头,一出来见屋里空空无一人,那美貌丫鬟也不知去哪儿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云亭出来,见她已经来到了自个儿的床上,丝毫没有回屋的意思,笑了笑躺下伸出去拉她,人家就坐在那头一动不动。 “过来,抱着睡。” 沈玉哼一声,翻身下了床,走到桌边喝了口水,这才回眸看着他:“我是来做客的,不能太放肆了,还是回我自个儿的房间睡去了,你好好休息,夜里别乱动到伤口,也别踢被子。” 楚云亭笑容有些无可奈何,看着她转身出了门,像是兔子一样的快,不明白往日脸皮那么厚的姑娘,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怕羞? 想了想,片刻之后还是折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她的房间去。 沈玉回到自个儿的房间,刚刚躺下正想感叹,陌生的地方孤枕难眠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响了,她以为是谁呢,伸长脖子一看居然是他过来了……瞬间瞪大了双眸:“你干嘛呀!这是我的房间!” 他笑笑上前来,二话不说张开双臂搂着她的身子,便倒在了床上,将他那条受伤的腿,压在了她的腿上,笑吟吟的说:“寒冬冷夜,我怕你一人暖不热就来抱着你睡,还不快点谢谢我?” 沈玉横了他一眼,下一秒脸上展开灿烂的笑容,趴在他的胸前:“反正我没有勾引你,是你自个儿跑我房间里的,可怪不得我!” “没人怪你,也没人说你,睡吧……” 可许久以后身边的人还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挺无奈的看着她:“不想睡?” 沈玉嘟着嘴:“睡不着……” 他闻言瞳孔一缩,伸出手去拉开了她身上的衣带,笑的邪肆:“既然睡不着,那咱们来做点别的……” 清音回到寝殿里,发现并没有一个人,走到浴室的门口,听了听里头也安安静静的,走进去一看,只见满地狼藉的水渍和他们换下来的衣裳。 收拾了一番出来,床上也没人影,便出了门来到沈玉的房门口,果然听到里面已经不一样的声音,她立马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离开这里。 她也是个女人,她也有念想,她也不是木头人。 那里面的床上,有她今后仰仗依靠的男人,就躺在别的女人的身边,他们无比亲密,抵死缠绵,这叫她如何,能够平心静气? 回到房间里,喝了两口凉茶,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别处,许久后,那一双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为何不肯,要我呢……” 她是皇上亲赐,可是他却不要她,让她在这府里的地位尴尬,侍妾不算侍妾,丫鬟不算丫鬟,不管走到哪里,都因为这一张美貌的脸,被人鄙夷的多看那么几眼,这种日子真的好难过,好难熬…… 沈玉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被他抱得紧紧,头发都被他压着很是难受,动了动脖子,脖子都有些酸了,也不知道他的手臂有没有被她压到麻木。 急忙将头抬起来,把他的手臂拿过来,这一番动作自然惊醒了他,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以为她要起来,急忙将她的身子按下来:“还早呢,继续睡……” 昨夜折腾的太晚了,他身上也有伤,其实也有些受不住腿疼也软,所以早上才觉得有点起不来。 沈玉也知道这个,只是怕把他的手臂压麻了,所以弄好之后便躺在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腰,再次闭上了双眼,这一睡便到了半晌午。 清音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刚刚穿好衣裳,她端着洗脸水,身边还带着两个小丫鬟。 她们几个目不斜视,只将洗脸水端到这一旁伺候着楚云亭洗了脸,有一个小丫鬟要亲自来服侍她,她却摆摆手冲着小丫头一笑,自己接过毛巾把脸洗了,淑了口。 “肚子好饿啊,饭准备好了没有?” 清音垂下头:“知道公子和姑娘定是饿了,早膳已经备好了,这就叫人送进来。” 她说着转身出去,出门的那一刻,脸上僵硬的笑容已经收尽。 过了片刻,早上便摆了满满的一桌,有各种粥,还有牛奶,小点水晶包饺子,很是丰盛。 沈玉拿了一杯牛奶过来喝,又吃了几个饺子,两个点心,这便支着下巴,看着楚云亭优雅的用餐。 记忆里从认识的那个时候开始起,他吃饭的时候都很少狼吞虎咽,那个时候她便知道他家教一定好,浑身上下一点恶习都没有。 就像现在在用餐,目不斜视,不言不语,吃饭就是吃饭,偶尔斜过眼来看她一眼,也只是淡淡的笑,并不多说什么。 吃完早饭,清音带着人将这些东西撤了下去,上了香茶,沈玉喝了两口,这才扶着他的身子,回到了他的寝殿之中。 两个人呆在一起,不能总在床上腻歪,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沈玉便在他书房里的书架上找了一本感兴趣的书,坐在桌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书,来了兴致弄了一副扑克牌出来,带着守上守下和他,一起玩斗地主。 清音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个人围在床边玩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个姑娘真的一点形象也不顾,扬头大笑牙根都露出来了,偶尔嘴里还要说一些不雅的词汇,她淡淡的垂下眸子,兴许是这份天真活泼吸引了公子吧,别的真看不出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 白玉素受的伤也已经好了许多,有好药养着,丫鬟精心伺候着,伤势也恢复的很快,不过短短十天半个月,也能自己下床走动,只手臂还是一动不能动。 但也不用总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那让她觉得很是委屈和羞耻。 这一日,她躺在榻上,丫鬟婉婉正拿着一本书放在她的眼前,许久手都有些累了,嘟着嘴说:“小姐,奴婢手都酸了,你也看了好久了,歇歇眼睛行不行啊?” 白玉素闻言看着这躲懒的小丫头,淡淡一笑:“那明日再看吧,今日就饶了你!” “多谢小姐体恤,你想不想喝茶,奴婢去给您倒?” “嗯。” 婉婉就想转身都去倒茶,房间的帘子却被人掀了开,为首进来的便是白玉楼,她立马恭敬的行礼。 可刚刚直起身子,后面又跟着来了一个,她见了更是立马再次躬身行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楚谦看也不看她一眼,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她下去,便和白玉楼一起绕过屏风,来到了摆在窗口的榻边,看着躺在上面的白玉素,笑着打了声招呼:“素素,这几日伤可好了些?” 白玉素笑着看了一眼二哥,听闻楚谦的问候,目光这才落在他身上,淡淡一笑,依旧是透着客气和疏离:“多谢世子爷关怀,伤已好多了。” 楚谦笑着点了点头,和白玉楼一同坐在了那边的圆桌旁,婉婉已经奉了茶过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素素,前阵子偶然得了一幅奇巧的山水图,今日带了来,等你伤好了,挂在书房里观赏。” “谢世子爷,回头我便差人挂起来……” 白玉楼看着妹妹躺在软榻上,肩膀一动不能动,言语依旧客气淡漠,目光扫过面前的询王世子楚谦,心里一阵叹息。 这些年来楚谦对妹妹的示好,也是明摆着的,父亲的意思他和妹妹也都明白,原以为妹妹为安王府的大公子挡了一剑,楚谦会恼怒,可没想到,近段时间倒是常来探望,表面上依旧是那样如沐春风,似乎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可就是因为这样,白玉楼才觉得楚谦为人太过心机深沉,妹妹跟了他,真的不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三人在房间里,说了不久的话,白云楼见妹妹情绪不高,对楚谦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心下了然,便以让她休息为由,带着人出来了。 回廊下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许久之后,楚谦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眼去看着白玉楼:“玉楼兄,若有时间,多劝劝令妹,我对她的一片心,你也看在眼里,她为安王府的楚云亭挡箭,我不怪她。但她一直对我这般冷淡,我也……” 白玉楼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世子爷勿怪,我妹妹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向来冷淡,不喜多说,上次在护国寺的事情也只是个意外,她和安王府的大公子从来也没有过交集,世子爷尽可放心,我会多劝劝妹妹的。” 楚谦闻言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自己带着随从走了。 白玉楼重重的叹口气,想了想,转身回到白玉素的房间里,看着她目光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榻边敲了敲她的手背。 “刚才楚谦警告我了,让我劝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白玉素闻言,这才转过眼来看着他,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讽刺和不屑。 “你和父亲为询王筹谋就算了,我一个女儿家,对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为什么一天到晚揪着我不放?京城多少世家贵女想要嫁给他做世子妃,他为什么偏要盯着我?” “就因为你是父亲的女儿!”白玉楼看着她,严肃的开口,也知道这话说的重了,果真下一瞬便见妹妹双眼通红,他实在是无奈,往前坐了一点,紧紧攥着她的手。 “好妹妹,身为白家的儿女,可不能任性!父亲如今日夜为询王筹谋,就为得到那高位,如今楚谦对你如此上心,抛去父亲那一层原因外,他也是真的喜欢你。” “你每回生病,他都要送药来亲自探望,即便你对他再冷淡,他对你始终也都是一副笑脸,这些你都看在眼里,为何就是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你的命运如此,逃不脱的,所以别抗争了!” 白玉素一双眼红透了,她原本也不想抗争的,她原本也想听从父亲之命,一辈子就这么被人当棋子一样的摆弄。 可现在不行了,她挡了这一箭,连心也丢了! 她知道楚谦除却对百家对利用,也许会有那么三分真心,可那三分又能维持多久呢?等将来询王坐上了高位,他的身份便更加尊贵,将来更是会有数不清的姬妾! 便是现在,他的府里也有几十名的侍妾在,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可安王府的大公子呢?回京这么久,除去皇上亲赐的那一名舞姬之外,他的府里根本就没有那些侍妾通房,可见他不是重欲之人,足见他是自重之人! 相比楚谦,还未成婚呢,府里的姬妾都已经打过好几胎了!这样的男人,即便伪装的再好,爷。遮不住他那张薄情寡义的面孔! 白玉素使劲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自小一同长大的兄长,泪眼模糊:“我知你和父亲身不由己,可一样的,我的心也身不由己!就以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你我的婚事,必定是皇上亲自指婚。” “所以哥哥,求你别再逼我了好吗?由着我再做几日梦吧!等将来皇上赐婚,我在想这么任性,也没机会了!” 白玉楼闻言眼眶微红,他与妹妹是一母同胞,自小便亲近,什么委屈都舍不得她受,也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畴之内,让她嫁了如意郎君,可安王府那一位,是万万不行的! 叹了口气,他起身离开,走到珠帘后回眸来看着她:“他不过是扶了你一把,你的心,便也跟着丢了……我从来不知道,像你这样冷静自持的女子,还会有这样不理智的时候?可妹妹,哥哥还是要提醒你,咱们与安王府,绝不可能联姻!” 白玉素侧过脸,眼睛紧紧的闭着,眼泪滑落颊边,咬紧牙关不言语。 许久之后,那脚步声消失,她才再次睁开眼,抬起能动的那一只手擦擦眼泪,唇边绽放一次苍白的笑容:“哥哥,你说的那么绝对,可你忘了有句话叫,事在人为!” 大下午的,守上今日没什么事儿,便来看看公子,顺便禀告一下将军府那边的情况,可一进门就见沈玉和他窝在床上。 两个人靠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本书,悄摸摸的看着,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见他进来立马将那书藏在一旁。 守上笑盈盈的,上前两步,伸着脖子往那床上看了一眼:“沈姑娘,你藏的那是什么书?是不是那种会把我家公子带坏的书?” 见守上那个贱兮兮的眼神和笑容,沈玉有些羞耻,干坏事被抓包了……急忙将那书往里头塞了塞,看着楚云亭那个同样耳根粉红,眼神闪躲的样子,咳了一声:“不过是个寻常个话本而已,瞧你那个感兴趣的样子,真想看,等我回头看完了送你得了!” 守上嘿嘿一笑,“行啊,那等你和公子看完了,一定要把这本书借给我,其实属下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些奇奇怪怪的话本!” 沈玉吸一口气,笑容有些别扭,看着守上站着不走,便明白他估计是有话要说,就起身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里。 守上见她走了,这才凑上前去小声的说:“这两日那边也换了药方,传回来的消息说,再没有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公子放心。” 楚云亭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要掉以轻心,至少在我和沈姑娘成婚之前,他绝对不能想起来!” 守上点点头:“可王爷那边不同意您和姑娘的婚事,公子打算怎么办?” 他闻言咬牙不吭声,许久才淡淡开口:“夜长梦多,是该想个法子了……” 沈玉回到房间,正在收拾自个儿的衣裳,她觉得自己在这住了两日便差不多了,若再不走,也太有些讨人嫌,不自重了。 虽然碍着楚云亭的面子,安王没有派人来催,可她自己也不能这样撕着脸皮就赖在这里不走。 但她还在考虑该怎么和楚云亭说这件事,两个人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谁也不舍得离开谁,想到此便愁云满布…… 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走过去拉开门,便见是王妃身边上次送首饰的那个丫鬟,立马露出笑脸:“姐姐好。” 香云看到沈玉对她这样讨好,扑哧一笑:“姑娘真是可爱,难怪公子喜欢把你放在心尖儿上呢!” 沈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问:“香云姐姐来是……” 香云一笑,伸出手将她拉了出来,边走边说:“娘娘说,今日天色颇好,就想着叫姑娘过去说说话,叙叙家常,姑娘不必紧张。” 沈玉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说不紧张是假的,以往在村子里偶尔见到赵氏,只觉得为人和蔼,也并未多说过话,只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 如今再次相见,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她和云亭又是那样的关系,也不知道这次过去,她要说些什么? 片刻后,随着香云来到了赵氏的院子里。 冬日萧瑟,院子里只有一些青翠的树木,并没有什么花,她一路来到了厅堂,就见赵氏穿着一身大红的金线牡丹裙,坐在那高高的首位之上。 妆容精致,发饰金贵,脸上的笑容倒是与以往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慈和,沈玉见此,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微笑着上前行礼:“民女见过王妃娘娘。” “玉儿,别多礼,快坐。” 沈玉垂下了头,起身坐在了一旁,香云亲自端了茶过来,放在她旁边的小方桌上,这才出去带上了门。 “前几日我想着你刚来府里,云亭那个小子正是粘你的时候,就没叫你过来叙话,如今两三天过去了,这黏糊劲儿也该淡了些,就叫香云叫你叫过来,咱们说说话。” “以前在村子里见到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是个好姑娘,见人先笑,温温柔柔,我也从来没想过,云亭他会喜欢你,你们两个又能处的这么好。” 沈玉听着王妃这么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便不吭声,反正话题还没说到正点子上。 可又过了一会儿,王妃长长的叹口气,目光纠结的看着她:“我深知你们情投意合,也乐意成全你们,也并不嫌弃你以往嫁过人。可你也知道,现在云亭的身份不同以往,他的婚事我已做不了主。” “王爷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他嫌你身份低微,想要为云亭找一个京中的世家贵女,以后夫妻相互扶持,保家族兴旺长盛不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你心中一切都明白,所以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沈玉闻言抬眸看着她,认真的开口:“王妃您说。” 赵雪词笑笑,“我有心成全你们,让你们在一起,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做妾!” “我知你有和云亭提过不做妾的条件,可现在情势不同,不管是云亭和你都不得任性。” “我也可以承诺,你若入府,将来带下子嗣便立为侧妃,上皇家玉蝶,有我护着你,不管将来云亭娶了什么样的妻子,她都不敢欺你,如何?” 沈玉闻言,喉咙有些哽咽,眼眶有些酸涩,说实在的赵夫人的话没有错处。 她的考量,她心中明白。她也知道,她这一番话,很是真心实意。 可是做妾…… 她苦笑一下,站起来跪在了厅中,看着赵雪词笑着回答:“王妃娘娘一番话,沈玉明白这也是您和王爷最大的让步,我心存感激。但唯有做妾这一条,请娘娘恕罪,我不能答应!” 赵雪词闻言,好看的眉头皱紧了,放在椅靠上的手,颤了颤最终紧握看着她:“你明明心里都明白,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为什么偏偏要固执己见呢?即便你做了妾,就你和云亭的情分,她也绝不会亏待了你呀?你又有何好怕的?” 跪在厅中的沈玉,听完她这一席话,眼眶红着落下了泪:“娘娘,我虽年轻,可经历也是坎坷,您不嫌弃我的出身,是我的福气。可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就比如,给人做妾!” “我喜欢云亭,想和他在一起,更想嫁给他!我敢坦坦荡荡说出我的想法,但同样,我也不会因为我身份低微,名声不好,而自轻自贱!” “没人让你自轻自贱,你最喜欢云亭,就不该让他为了娶你,而万般为难呀?” 沈玉闻言笑着流泪摇头,“对我来说,给人做妾,便是自轻自贱!即便我喜欢他,我也绝对不会为了他,轻贱我自己!” “砰!”重重的一声,赵雪词猛然一锤捶了桌子,片刻后,唰的一下站起来,几步来到她面前,愤怒的指着他。 “你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云亭,可你却不愿意为了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你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娶你和父母起了嫌隙,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和爱,那这未免也太自私,太浅薄!” 沈玉突然一笑,擦擦眼泪站起身和她平视:“娘娘,您说的没错,我爱的自私又浅薄!可是世上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是低人一等的庶子呢!” “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心爱的男人,妻妾成群呢!您愿意吗?” 赵雪词闻言,指着她的手指一颤,猛然退后一步。 第193章 相见却是陌路 赵雪词跌坐在椅子里,震惊过后,扶着额头就说不出来话。 是啊,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做妾?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是身份低人一等的庶子? 当年她就是因为不愿做妾,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成为人人可欺的庶子,所以才那般决绝的离开京城,苦苦等了十八年,才等来了今日。 现如今,却用身份权势压着这个姑娘,给自己儿子做妾……她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真是魔怔了! 沈玉站在她面前,看着王妃娘娘,知道她心中难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她说的都是心里话,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但想必赵夫人是明白的。 片刻之后,赵雪词长叹一口气,直起身子眼眶微红的看着她,那目光似是带着怜惜,又似是欣赏。 “你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不做妾我也不会强迫你,云亭想娶你为妻,我也不会阻拦。” “我这一生就这一个儿子,我也想他顺心喜乐,但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的婚事绝不由己。未来的路怎么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王妃娘娘。” 赵雪词不想再说什么,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倔强,骨子里极为有主见的女子,眼下看着甚于和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认定的事情并不会更改,不会妥协。 哪怕不被人理解,所做的事在别人看来是那样的愚蠢,也坚持初心。 就因这一点,她便会尽所能的帮他们。 沈玉看着娘娘觉得她真的是好人,若是换成旁人,像她这样身份地位的,想要嫁给楚云亭做正妻,还不得被人拔了石舌头扔出京城,可她却站在他们的立场去思考,毫不以权势逼迫,这让沈玉很是感动。 “娘娘的恩德,沈玉铭记于心,这辈子都不会忘。” “去吧,你来了这么久,云亭也该担心我有没有欺负你了。” “娘娘说笑了……” 沈玉笑着行礼告退,走出王妃的院子,一股凉风吹来,反而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她和云亭两个人,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草叶,这么不匹配,自然会有无数人来阻拦,未来的路何其艰难,但是他不放弃,她便不离不弃。 当然也不能这样下去,要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并肩,那便要更强大,更努力才行! 她缩着脖子,笑着小跑回到青山院。 可还没得回到青山院里,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天气阴沉的有两天,就觉得是要下雪了,下的是鹅毛大雪,天地间瞬间满是白色,美极了。 她本来打算跑回去的,可看着大雪就来了兴致,就在这廊下慢慢的走,走了一会儿,坐着伸手去去接外面的雪,一边走一边玩。 青山院楚云亭的寝殿,前来探病的唐维成和杨宇成正和他说话。 楚云亭依旧靠在床前,他们两个人都坐在桌边,清音奉了茶之后便站在一旁,唐维成的目光在清音身上扫了几下,紧接着暧昧的笑看着他:“你在府中养伤,身旁还有红颜相伴,好不自在呀!” 清音知道这个是说她,却高兴不起来,公子可没多看她一眼……只将头垂得更低。 杨玉成倒是看了清音两眼的确是个美人,但那又如何,从她端茶倒水的痕迹来看便知道,她应该还没被这个家伙收入房中。 可惜了,这么美的一个人,又是皇上亲赐,遇到了这不解风情的木头,也只能是可怜可叹呀! 楚云亭淡淡的一挑眉,眯眼看着他笑:“再过几日便要去军中了,你这松了的皮也该让孙哥帮你紧一紧了!” 唐维成闻言嘿嘿一笑:“不过遗憾的是,伤你的刺客至今还没有下落。” 杨宇成眉头微皱:“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见情况不对,立马服毒自尽,身上也没有明显的痕迹可以顺藤摸瓜,自然不好查。” 唐维成点点头片刻后想到了什么,又抬眼看着楚云亭幽幽的笑:“反正这此刻是查不到了,以后防备着就是,但你欠人家的恩情打算怎么还?” 提到这个,楚云亭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唐维成却毫不在意,反而站起身到她他前坐下:“没想到,你小子看着像个木头,却是个招蜂引蝶的。” “白玉素是谁?那可是白丞相家的嫡女,自小便眼高于顶,一手琴艺出神入化,又颇通诗词歌赋,在京中的贵女之中,可是德才与美貌兼备的头一号!你说说,人家怎么就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挡了一箭呢?” “你是什么时候给人家暗送了秋波,让人家对你这不顾性命,也要挺身相救?” 杨玉成也坐在那边笑。 “说的也是,那白云素可不是旁人!京中人人都知道,楚谦世子可是打小,便追在她后头跑的,从来也没见人家给个笑模样,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不行,怎么到了你这儿……命都豁出去了?你才回京多久啊?居然惹上了白玉素,本事不小啊你?” 说到这里,杨玉成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立马起身到他面前,双眼微睁的瞪着他:“你说是不是你私底下和那白玉素有了什么来往?是不是楚谦发现你和白玉素的事情,恼羞成怒,你遇刺就是他下的黑手?” 楚云亭闻言无语的看他一眼:“那上次鸿雁楼,我还把楚腾揍成猪头了呢,难不成这事他也有份?” 杨玉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的没错!定是他们合伙的,查!就顺着这条线索查,我就不信查不到蛛丝马迹!” 楚云亭他这样笑的不行,“你想的真是……通透啊!” 杨玉成瞪大双眼,瞪着看他俩那笑:“怎么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不对吗?” 唐维成也笑的不行,指着他无语至极:“行了行了,就你那点脑子,就别在班门弄斧了,平白惹人笑话!” “我……”杨玉成还没说什么,唐维成立马将他打断。 “你先别急,我刚才问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说着笑眯眯贱兮兮的转过眼,看着楚云亭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问:“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感谢人家,这可是救命之恩,你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反正你们也门当户对,男未婚女未嫁,娶了白玉素,定能让那楚谦元气大伤!” 站在一旁的清音垂着头,听闻唐维成的一番话,有些紧张的揪着手指。 其实现在府里的姑娘,不用在意,就她那样的身份,不明不白的住在这里,定是身份地位不高,没有家教的女子,绝对不可能做了主母,顶多就是个妾。 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反倒是主母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她私心想,公子娶一个身份不太高的主母进门,毕竟她是皇上亲赐,有这一条,将来主母身份不高也不敢为难了她去。 可若是公子娶了白玉素那样的高门嫡女,即便是皇上亲赐,自己也不过是个舞姬,定要被人家踩到泥土里去。 想到这里,不禁万分紧张,也猜想着那白玉素是不是和公子之间有什么……目光悄悄的看着楚云亭那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楚云亭心中很是坦然:“救命之恩自然无以为报,可以身相许确是过了头。” “京中人人皆知,白玉素是内定的询王世子妃,我怎好拆散人家这一对鸳鸯,我也没那个心!” 唐维成闻言便知他对白玉素毫无想法,护国寺之事,便也许真如坊间所传,只是意外。 但女子为一男子挡箭,这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想了想,还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便问:“你既然和她不熟,对她没那意思,为什么她会帮你挡箭?难不成嫌命长?” 楚云亭闻言无奈的看着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知道他得不到答案,一定抓心挠肝,不会罢休,便摇摇头,将观星台那一夜的事情说了。 “就是扶了她一把,免得她摔下楼梯,她却为我挡箭,我也真是没想到。” 杨玉成摸着下巴,转身回到了桌旁坐着,片刻后才说:“唐兄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唐维成这才回到桌旁,喝了口茶,无奈的摇摇头:“人家姑娘为你挡箭,必须对你有意思,可你却……哎,这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救命之恩,难还呀!” 他淡淡一笑:“即便这救命之恩重于泰山,也不是还不了,待回头我伤好一些,能下床走动,便挑几样贵重的礼物亲自上门道谢,等将来白府若有难处,能帮的帮一把,也算差不多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杨玉成闻言无语的看着他:“好歹也是救命之恩,你就这般轻描淡写,人家姑娘可不是图你的礼物,真是个冷硬的家伙!” “不管她图什么,或者不图什么,我都给不了!” 唐维成也叹:“真无情啊!” 站在一旁的清音,闻言这句话长长的舒了口气。 “外面下雪了,清音,去温一壶酒,上两个小菜,我与唐兄和杨兄要喝两杯。” “是,公子。” 他宇成奇怪:“怎么突然要喝酒?你还伤着呢,喝酒是不是不太好?我俩喝酒你喝茶吧!” 唐维成转头看了看,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这日子也的确适合喝两杯温酒,想着舔舔嘴唇,看着楚云亭笑:“看来这阵子让你在府里养伤是把你憋坏了,酒瘾都上来了……” 楚云亭撑着一条腿下了床,来到桌边,亲自给他们两个续了茶,这才说:“你恰恰说反,在这府中养伤,我最舒心不过了。” 这些话说的唐维成和杨玉成是四眼相对,莫名其妙?躺在床上养伤,动都不能动,也不能去院子走走,还不得憋死,他反而舒心? 可两人心中的疑惑还没说出来,只听外头一个娇俏的女声:“云亭!下雪了你到了吗?” 那一瞬间,他们两个纷纷看到坐在面前的楚云亭,那双幽深的眼,瞬间弥漫上满满的宠溺,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他们两个就奇怪外面的女子是谁? 这里可是王府,他即便不是世子也是大公子,身份尊贵,谁敢直呼他的名讳? 两个人疑惑得不得了,立马转身回头去看,只见到院子里头,站着一个身穿大红披风,披风的沿上还镶着一圈白狐狸毛,毛茸茸的在她脸颊旁,越发衬得那一张小脸儿明艳照人。 她站在那院子里,白雪飘飘,那身红衣,像是踏雪而来的精灵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如瀑的黑丝,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插着一枝青玉簪,身上别无饰物,可整个人却是那雪中,最亮眼的所在。 沈玉刚回到院子里,大声喊了一声,想让楚云亭出来看雪,可还没走到门口便发现,屋子里居然坐着两个人。 那脚步登时便停留在院中,任由那雪花洒落在肩上,片刻之后回过神,笑着冲那两个人摆摆手,笑着说:“你们好。” 可打完招呼又觉得不对呀,这里不是现代,这样打招呼的方式也太奇怪……便立马站在这雪中冲他们微微行了一礼:“两位公子好。” 连着打了两次招呼,弄得唐伟成和杨玉成也觉得颇为奇怪,没忍住,笑的怪异回头看着楚云亭,只见这个家伙盯着外头的女子一双眼星光熠熠,那副春光满面的样子,甚是叫人惊诧,两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继而看着彼此。 杨:我去,这是有情况啊,这姑娘是谁? 唐:我怎么知道?难怪他说在府中养伤,甚为舒心呢,原来,心上人在这儿! 杨:不过若这姑娘是他的心上人,还没他旁边的那个舞姬美呢…… 唐:你这个只知看皮囊的笨蛋,不懂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两人一番挤眉弄眼,片刻后,再回眸沈玉已经来到了房中。 对他们点头笑着,下一瞬小跑过来,坐在了楚云亭旁边的椅子上,毫不顾及有他们两个外人在,伸出双手将她手里圆滚滚的两个白色雪球,就往他的脸上冰。 “哈哈,凉不凉?” 楚云亭笑,将她手里的两个雪球放在桌上,这便拉着她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瞧你手凉的,我帮你暖暖。” 沈玉笑着笑着,就觉得旁边的两道视线像是带着火苗一样烧着她…… 回过神来,两个超级大的电灯泡……才觉得有些娇羞,急忙将手抽了过来,扭扭捏捏的看着他们两个,问:“云亭,这两位公子是?” 楚云亭也觉得自己傻了,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居然这般不知顾忌,不禁咳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说:“这位是唐公子,这是杨公子。” 说完,深深看着她:“她叫沈玉,是我的……” 沈玉笑看着他,心里美美的伸出手,抱着他的肩膀,靠着他的肩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洋洋得意的说:“他是我男人!” 对面的那两位瞬间瞳孔放大,有些不可置信……若是此刻,嘴里有一口茶,定要立马喷出来! 这女子,颇为豪放啊!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就和云亭举止亲密……是他府中的通房吗?可瞧着又不像啊? 说楚云亭是她的男人,这得多大的口气!皇上亲赐下来的美人儿当了丫鬟,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却有这样的底气?这……他们两个疑惑不解的目光纷纷落在楚云亭身上。 “咳……她说的没错,我是她男人!” 正这时,清音带着人端了小菜和温酒,给他们几个倒上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沈玉看也没看清音一眼,任谁的男人身边有这么一个美貌丫环,心情也好不起来,况且人家还是皇上御赐,撵都没法撵,只能无视了……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闻了闻,皱起了眉头:“有果酒吗?我也想喝……” 楚云亭闻言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丝,这才抬眼看着清音:“去准备梅子酒,温的。” “是……” 唐维成小酌了半杯,这才笑着看着沈玉问:“沈姑娘,你和云亭是什么时候相识的?现如今在府里……” 楚云亭闻言正想说什么,沈玉却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唐维成:“唐公子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 唐维成莫名其妙的被怼了一句,杨玉成扑哧一笑,别过脸去。 看吧,这就是聪明话多下场,活该! 唐维成脸色有些讪讪,知道自己窥探人家的私事有些不好,但他就是忍不住啊…… 只能提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沈玉见此轻轻一笑,这才说:“他还没进京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算起来,也将近一年了呢?” 说着,转头看着楚云亭:“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像个傻瓜一样……” 她还没说完,楚云亭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眸光幽亮:“不许说!” 沈玉笑着闭上嘴靠着他的肩头,片刻后那果酒来了,她才直起身子,给自己倒了杯果酒,喝了两口,舒坦的长叹一口气,才看着他们两个那被雷劈一样的眼神说。 “对呀,你们猜的没错,我就是他在乡下的相好!” 楚云亭伸手揉揉她的脸,看着这两个人那般诧异的目光,淡淡一笑,“没来京城的时候,我们已情投意合。” “这次我遇刺,她还在桐城,一人骑着快马连夜赶路,来京看我。来到王府的时候父王还不许她进府,让她受了好一番委屈,她却在夜里又翻了王府的院墙,差点没给我父王砍了脑袋……” 说到这里,他眼眸发亮,眸中满是浓浓的情意和欣赏:“她是世间少有的有胆有识的女子,我这一生,算是栽到她手里了。” 他们两个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居然一人骑着快马从桐城到京城,居然还有胆子翻王府的院墙!擅闯王府,那可是死罪一条,她倒是胆大,为了见情郎连命都不顾了! 可是回头想想,人家白姑娘也为了楚云亭不顾性命,就没见他有一丁点儿的感激呀…… 这果然,眼前这一位,才是人家心尖上的人! 几人说了几句话,他们两个在这里用了午饭,两人才离开。 来的时候,他们是坐着同一辆马车,回府的时候依旧也是。 马车里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回过神来之后,唐维成啧啧道:“乡下姑娘啊,没想到,乡下还有这般有胆识的女子?” “以往在本公子的认知里,乡下姑娘胆小如鼠,又无家教,愚钝不堪,今日这沈姑娘,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杨宇成皱着眉头:“可你难道没有发现她浑身上下一点都不像是乡下姑娘吗?你瞧瞧她吃饭的时候,那坐姿那规矩,一看就是自小养成,普通的乡下姑娘哪里会这些?” “你说的也没错,但若是……有人教导过她呢?” “你傻啊你,她是乡下长大的,家中哪里有银子去请教导姑姑?” “那就奇怪了,我瞧着她的确也不像是乡下来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官员家中送来的通房侍妾呢……” “真奇怪了……” 沈玉喝的有点多了,那两个人走了以后,她便撑不住了,歪歪扭扭的倒在了楚云亭的怀里,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躺回了床上。 晕晕乎乎之间,却也没什么睡意,趴在他胸膛上听着属于他的心跳,许久后才抬眼看着他:“雪停之后,我就该离开了,你在府中好好的养伤,别太想我。” 楚云亭闻言,搂着她的肩膀,手臂有些发紧,片刻后,皱眉看着她:“为何要走得这么着急?是我娘,跟你说什么了吗?” 沈玉摇头:“没有你别误会啊,你娘她人真的很好,还说再也不会干扰我们之间的事情,让我们自己努力。” “我也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开明的母亲,你有这么好的娘,是你的好福气,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她。” 他笑笑紧紧握着她的手:“我娘人自然是极好的。” 沈玉回握着他的手,轻叹口气:“虽说娘娘没有开口撵我,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得有自知之明,若是仗着你护着我,赖在这府里不走,王爷那边更要厌恶我了。” “而且我桐城那边,工厂已经弄好,回去便要做生意了,也忙着呢,的确也不能耽搁太多,再说我出来的时候没带着刘斗过来,他一个人在桐城等着,定是焦急万分,怕我出什么事儿。” “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雪停后便启程离开。” 他自然满心不舍,但也知道她在这里住久了不好,叹口气将她搂到怀里,轻轻吻她的唇:“那你先回去,待过一段让我伤好了,回去找你。” 沈玉点点头,抱他紧紧。 听说为他挡箭的白家姑娘是京中贵女的头一人,云亭会如何报恩?王爷会不会让云亭娶了她? 算了,不想了,反正他也不会同意,何必为了一个旁人,打击自己…… 安王处理了宫中的事务回来,换了常服,便直接去了赵雪词的院子。 房间里,她很有兴致的站在落雪的窗前作画。 他进去的那一刻,没人上前打扰,站在一旁悄悄的看着。 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点也没有变,安静时身上那种恬静温柔的气质,生气时,那种任性娇俏的可爱,集中在一起,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既矛盾,又觉得十分鲜活。 赵雪词落下最后一笔,拿起那张纸轻轻地吹干,侧脸柔和静美。 安王这才抬脚进去,来到她身后,伸手环着她的腰,接过那幅画,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这幅落雪红梅,画的真好。” 赵雪词笑着,将他手里的画拿下来收在一旁,这才转过身来轻轻抓着他腰侧的衣裳,笑着说:“今日怎么一回来就来我这儿?” 安王眉头微微一动,问:“那个沈玉,走了吗?” 赵雪词就知道她要问个,但这一刻,她已经不想和他生气了,淡淡一笑,靠在他胸前柔声说:“还没走呢,不过想来呆了几天,她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今日臣妾将她给叫过来,说成全她做妾。可那丫头也是死倔,无论如何都不肯做妾。倒是与我年轻时的性子,有几分相似,臣妾心一软呀,就没舍得开口让她离开。” 怀里的人温柔的说着,安王即便再不满意,心也软得无法说出训斥的话,只伸手抱着她叹了口气:“本王都说了,做妾也不行!你还偏要去试探她,如今弄了个没脸吧,活该你!” 赵雪词笑笑,凑到他唇边轻轻一吻,“是我活该,所以你别生气了,我若是料的不错,三天之内,她必会离去,你就别烦恼了。” 安王哼了一声,走了一时不一定能甩开一世,云亭那边,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小丫头的,所以他也不能就这样,一直静观其变。 怀里的人就要离开,他想起这两日两人都在怄气,此刻心情也好了点,一些念头也浮现了起来,拉着赵雪词的腰肢,便往内室。 “累了,陪本王睡一会儿。”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呀!” “别挣扎,你越挣扎,我越想要!” “滚!” 不到两日,雪便停了,天地间一片厚重的白色。 楚云亭看着雪这么厚,这要怎么上路,便让她多留两天,可沈玉却死活不依,再不走,她的脸也真没处放了…… 况且只是雪而已,又不是这么深的雨水,坐在马车里有人赶车,她有什么好怕的? 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看着她将自己的行李打包,无奈的皱着眉,吩咐守上派两个人亲自护送她回桐城。 王府的后门,他披着深蓝色的披风,看着她双眼通红的站在自己面前,喉头有些哽咽,揉了揉她的脸。 “怎么又哭了?” 离别的时候总是让人难受,沈玉觉得她这次一定不会哭,因为这几天过得很幸福。 可没想到,这一刻要走了,眼泪还是忍不住,吸吸鼻子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让泪水落在他的衣襟上,许久之后,才松开他。 “你要听话,好好养伤,早些养好伤,也能早些回来看我。” “我知道,一定听你的,你在路上也不用着急赶路,夜里一定要歇在客栈,免得受凉。” 沈玉擦擦眼泪,目光这才落在他身后的清音身上,再回眸来,看着他挑眉笑:“有清音在你身边照顾,我是极放心的。”可说着,那手却拉着他的手,使劲一拧! 楚云亭看着她的眼神,明白她的意思,低声一下,凑近她耳旁:“在我心里,你比她美!” 沈玉才开心,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便转身上了马车。 隔着窗帘,冲他摆手:“我走了,你快进去。” 楚云亭冲挥挥手,满眼都是不舍,直到那马车走远了,他还一直站在后门口,吹着冷风不愿离去。 清音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心里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才上前劝道:“公子,回去吧,您若是再这么站下去,腿上又该疼了。” 他点点头,不说什么转过身,拒绝了清音伸过来要扶着他的一双手,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上了回廊。 清音狠狠的一咬牙,手有些颤抖,放了下来,眼眶已然微红。 王爷书房里,东君站在一旁:“王爷,沈姑娘已经离开,公子派了两个人随行保护。” 安王哼了一声,闭上眼靠在椅背里:“不过一个乡下丫头,还用得着人保护……去吧,昨日交代你的事,别办砸了!” “属下遵命!”东君说着,直起身子退了出去。 马车晃晃悠悠,在京城的主干道上走着,沈玉怕在马车里无聊,收拾东西的时候,带了两本书出来,此刻正垂眸看着书。 马车前头坐着两个侍卫,是楚云亭让一路保护她的,其实她觉得不必要,派来一个人赶车就行了,可他却偏偏让两个人跟来。 可走着走着,马上却摇晃了起来,她正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问,突然只听一声马的嘶吼,马车瞬间便狂奔起来。 只听前面的两个侍卫惊慌的喊着:“这马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早上没喂,怎么突然发起疯了?快拉住!” 他们两个在前头说着,可话音刚落,那车速比刚才更快了,吓得沈玉扔了手中的书,急忙扶着车壁,只听外头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这可是闹市马车发了疯,指不定要撞到人,她心惊胆战扒着窗帘往外看,好在街上积雪中多没什么人出来逛街摆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伤亡,可这马就像疯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前头的侍卫已经反应过来,其中一人跳到了马背上,狠狠的拉着马脖子的缰绳,马匹痛苦的一声嘶吼,挣扎了几下,跪在了雪地上。 马车猛然的一个前倾,沈玉的身子也差点摔下了马车外。 回过神来,只觉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爬起来,顺着的马车滑了出去,就见马两只前脚跪在地上,一个侍卫使劲的按着马头。 “这马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惊了?” 另一个侍卫立马上前行礼:“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惊扰到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沈玉立马上前,将他虚虚的扶了起来:“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无缘无故的马肯定不会惊,有些奇怪罢了,真的不怪你们,我也没有受伤。” 那侍卫听闻她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正准备将这病马拖回去,重新换一匹的时候,街角却有一批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迅速跑来。 为首的那一个银甲在身,长剑在手,一张俊逸的面庞严厉肃穆,上前看着那马车歪倒在一旁,问:“这马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王府侍卫上前一步:“回武威大将军,方才这马是突然受惊,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准备带回府中彻查一番,不过幸好并无人员伤亡。” 钟镇边闻言点点头,看着那马跪在地上被人制服,街上也没人伤亡,便放了心,问:“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可要本将军派人去为你们牵一匹马过来?” “属下是安王府的,奉命送一位姑娘出城,现下马病了,是要回去牵马的,不过就不劳烦大将军了,属下亲自回去。” 钟镇边闻言,这才发现那马车的一角站着一个身披红色披风的姑娘,面容清丽,那眼神清亮的流泻出丝丝水光,似乎因为刚才惊了马还心有余悸,那两只手揪着衣角。 他就这么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却无论如何挪不开了。 因为他看着这位姑娘,总觉得,像是哪里见过,像是很熟悉,很熟悉…… 那脚步几乎是无法受到控制一样的,来到了沈玉的面前,看着她那一双疑惑的眼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问:“这位姑娘,可有受伤?” 沈玉摇摇头,刚才听见了说他是武威大将军,肯定是负责巡城的,不然不会来这么快,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样奇怪? 想着便垂下了双眸,行了一礼:“多谢将军,小女子并未受伤。” 钟镇边只觉得脑子里昏昏乱乱的,像是有很多画面在瞬间一同闪过,他想抓住其中一面,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脑子这样很不舒服,他伸出手来揉着眉心,片刻后再睁开眼,那姑娘已经走到了马车前,和那侍卫一起将马车推了起来。 安王府的一个侍卫,已经牵着那病马往回走,另一个侍卫示意沈玉,先去一旁的茶楼等候,他鬼使神差的,忘了自己还身负巡城的职责,抬脚跟了进去,坐在这姑娘的对面。 沈玉很是疑惑,既然没有人员伤亡,马也已经有安王府的人去处理,这将军为何要坐在这儿? 是因为安王府的名头吗?所以他才可以留在这儿,看着自己平安出京? 可即便心中疑惑,她也无法问出口,只提着面前的茶壶给他也倒了一杯:“将军请用。” 钟镇边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的那张脸,即便他脑子不清楚,也觉得能让自己熟悉的人,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所以他一直盯着沈玉的面庞,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收获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可坐在他对面的沈玉,反而因为他探究的眼神,越发奇怪,越发将头埋的低,这位将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看?不觉得无礼吗? 沈玉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君毅。 她没有继承原来沈玉的记忆,梦里君毅也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所以她根本就猜不到,君毅还活着! 可过了许久,那眼神依旧在自己脸上,叫人心焦,她便抬起眼眸,深深的看着面前的钟镇边,疑惑的问:“将军为何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钟镇边听她问话,才回过神来,眉头依然皱紧,摇摇头:“姑娘脸上并未有脏东西,只不过在下,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姑娘……” 说着,将手中的长剑放在桌旁,更是认真的看着她:“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沈玉闻言疑惑的摇摇头,他是京城里的将军,她只是个乡下丫头,自打进了京,也一直在安王府里闭门不出,怎么可能见过? 楚云亭听说了马惊再来闹事,便立马随同守上一起过来,刚刚下了马车,通过那窗户就见茶楼里那一张方桌上,钟镇边和玉儿,面对面的坐着! 他们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紧紧的盯着对方的那一张脸,那一瞬间,他扶着身边的守上,才没让自己狼狈的倒在地上! 他心中无限的恐慌,那恐慌令他无意识的放大了瞳孔,心跳快了无数倍。 他们见面了,他们居然见面了! 玉儿认出他了吗?钟镇边呢,想起来了吗? 他们在这里的这一会儿,说了什么?有没有相认? 可他们为什么会见面?那马突然为什么会惊?他明明派人打听过,今日不是钟镇边当职,为什么他会在闹市街区? 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他瞪大了双眼,眸底有些泛红,想到了父王曾说过的那番话……顿时,咬紧了牙关! 守上见他神情不对,像是要失控,立马在他耳旁提醒道:“公子!镇定!你看沈姑娘,表情很是平静呢!” 对,镇定!不要慌!不能慌!看看玉儿,她的确一点也没有激动…… 守上的提醒让他瞬间回过神来,深吸口气,狠狠一咬舌尖,才抬起脚步。 沈玉正疑惑这将军说话奇奇怪怪,人也奇奇怪怪的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楚云亭的声音,含着几分急躁,和不甚明确的恐慌。 “玉儿!” 第194章 他是君毅吗 沈玉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就走了过去,站到他面前皱眉看着他:“回去的侍卫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受伤吗?你瞧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腿上还有伤呢,快坐下!” 楚云亭紧紧攥着沈玉的手,看着她的神情,似乎除了对自己赶来的埋怨和担心,并没有别的。 目光掠过在一旁已经起身的钟镇边,再回头看着神沈玉,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团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他们明明见面了,为什么玉儿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对劲,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钟镇边他想不起来就算了,可玉儿,为什么看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手臂被他紧紧的攥着,她觉得攥得有点紧,都有些疼了,便皱着眉头晃了晃他:“你别紧张啊,我真的没事……” 楚云亭深吸口气,认真的看着沈玉,她的目光里只有自己,他强撑着淡淡一笑,伸出手去轻触她的脸,片刻之后,目光落在钟镇边的身上。 钟镇边自然也看到他了,看着楚云亭和这位他总觉得熟悉的姑娘站在一起举止亲密,他眉头微微的皱起来,站起身略一拱手:“大公子有礼。” 目光再次落回沈玉身上,只看到她那柔和的侧脸,又是一阵恍惚,楚云亭却因为他这个眼神,脑中警铃大作,将沈玉拉到自己的身后,挡着她大半的身子,对钟镇边淡淡一笑:“将军客气。”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刻的万分的疑惑,为什么玉儿看着钟镇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便转过身再也顾不得后面的人,拉着沈玉的手便往楼上去。 沈玉看着他的腿脚还一瘸一拐的,不是很灵活,急忙扶着他的手臂:“你别着急,慢一点走……” 守上跟着上楼,心中也万分不解,钟将军那个样子就罢了,为什么沈姑娘,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钟将军当初脑子受了重伤,不记得前事也情有可原,可沈姑娘呢,面对以前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不相认? 上了楼之后,走过拐角,楚云亭回头看了楼下的钟镇边一眼,只见他的目光也很执着的盯着身边的玉儿,他心下一冷,伸出手来,将沈玉圈在怀中。 两人的身影,片刻之后消失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之内,楼下的钟镇边眼眸才暗淡的垂了下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是力气被掏空了一样,坐在方桌前,许久都回不过神。 她到底是谁?自己又是谁? 直到属下过来催促他,他拿着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走了许久,冷风吹在脸上,他却毫无所觉,但他知道方才那位姑娘,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房间里楚云亭坐在床边,沈玉想撩开他的衣裳,看看他的伤口,他却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 眸中闪着亮光,唇微微动了动,明明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看着沈玉看着他的那个眼神,那么纯净,那么自然,一点也不是作伪,好像她真的就不认识钟镇边,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了想,手微微有些发颤,按着沈玉的肩头,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舒口气:“刚才我真的怕你出事,就着急了些……” “要是出了事,那侍卫自然会禀报给你,你身上还带着伤,动来动去的,伤口也不怕裂开。” “不怕……” 我是怕你和钟镇边……只怕你们两个相认,我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着问:“过年回去,可以去给君毅烧纸,你可有哭?” 沈玉在他怀里点点头,只觉得他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掌瞬间收紧,还以为他是妒忌呢…… 抬眸看着他笑:“不过一个去世的人,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给他烧纸也是应该的呀,不过我倒是没为他哭,毕竟他去了那么久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他是什么样了……” 放在她肩头上的手,又悄然松开,他无声的舒口气,认真的看着她,假装不太明白的问:“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沈玉无奈的笑着,总不能说我不是真实的沈玉吧……叹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忽然间就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当初他去的时候,我闹了一场,差点没吊死在房梁上,后来晕了过去,在醒来之后,脑子浑浑噩噩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慢慢的我发现,我对他的记忆都模糊了,好像是属于他的那一份记忆都淡化了,消失了一样,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我也觉得蹊跷,我便试图回想起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我发现,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唯一记得的,便是我们成婚那日,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被两个来抓壮丁的官兵抓走,我的红盖头,被人踩在地上,他让我等他……” “可我最终却等来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沈玉这话说得明明白白,毫不遮掩,她说话时候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又疑惑,似乎在这一刻,她认真的回想着君毅的样子,可又想不起来,特别苦恼,眉头紧紧的皱着。 楚云亭心头微颤,认真看着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再说谎,确定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君毅,心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僵硬的冲她笑笑:“我以为他的身影会一直篆刻在你的脑子里,永远挥之不去呢……” 沈玉淡淡一笑,靠在他肩头上:“其实我想不起他也是有原因的……” 能说吗?说出来他会相信吗?这么奇妙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害怕? “什么原因?” 忽然的,他胸中又有一股紧张,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话来,可她却一笑。 “因为我觉得好像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连爹娘都说我变化很大……” “可奇怪的是,我还是我自己呀……只不过有的时候总觉得,我的灵魂……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记忆,不管是有关君毅的,还是无关他的,我都不怎么想得起来了……” “我明明也没有生病,可莫名奇妙的,脑子里以往的那些记忆,都一天天的淡化了,我还说来到京城之后,找个大夫看一看呢,没想到却给忘了。” “不用看!” 楚云亭突然出声,这一声说的有些急,连沈玉都疑惑的看着他,怎么都觉得他那么紧张……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便笑着说:“你这样就挺好,想不起来那些伤心事,不是更好吗?” 沈玉闻言片刻才缓缓的点头:“对呀,想不起来,其实也挺好的……” 没过多久,守上在外面敲门:“公子,马牵来了,姑娘这就出发吗?” “对,这就出发,不耽搁了。” 沈玉说着拉着他起身,两人一起来到门外下了楼。 “我真的得走了,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楚云亭心中无法安定,也笑不出来,只不舍得捏了捏她的手,看着她转身上了马车,挥手告别。 站在身旁的守上轻声问:“沈姑娘那边到底……” 楚云亭闻声许久才低沉的开口,声音里也包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不确定:“她说她不记得他了……” 守上蹙眉: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夫妻两个脑子都出问题了? 马车远走之后,他才抬起脚步,上了自己的马车,满面寒霜:“回府!” 回府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回到府中,楚云亭就瘸着腿来到了王爷的书房,二话不说推门进去,就见王爷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他瘸着腿走过去,怒瞪着安王那毫不收敛的笑容:“是你动的手对不对?我早已打听过,今日不是钟镇边当值,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闹市街区?为什么马突然会惊了?你给我一个解释!” 安王淡淡的垂下眸子,站了起来,踱步到儿子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趾高气扬的看着他。 “没错,就是本王动的手,你又该如何,杀了本王吗?” 其实安王爷心中疑惑,他派过去的人一直盯着人家夫妻见面,没想到那两人仿佛是毫不认识对方一样,钟镇边想不起来自己的小妻子到情有可原,可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自己以前的亲丈夫就在眼前,居然当做不认识? 她为什么当做不认识,为什么不认?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因为现在攀上了自己的儿子,身份更为高贵,她自然看不上四品大将军的钟镇边了! 如此一个攀龙附凤,见利忘义的女人,也就眼前这一个瞎了眼的儿子,视若珍宝! 楚云亭气的不行,就知道一定是他动的手!眼前看着他这样得意的神情,狠狠的咬着牙,眼前一阵阵的黑,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来。 “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安王看着儿子恼怒,也重重地一拍桌子:“你当本王真闲的发疯?今日的情形你可是亲自看在眼里的!” “那个女人居然不认钟镇边!你难道都没想过她为什么不认吗?就是因为她现在看上了你,你身份更加高贵,她要攀龙附凤,飞上枝头!所以连以前的丈夫都可以无情的抛弃!” “像她这种女人,无情无义刻薄寡恩,只有你瞎了眼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哗啦一声,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暴怒中的楚云亭一下子推在了地上,他红着一双眼,瞪着安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知道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她!” “她不认钟镇边,才不是因为她无情无义,刻薄寡恩!是因为她也不记得君毅了,自打她为君毅悬梁自尽未遂之后,许多事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想不起钟镇边就是君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蠢货!你就是个蠢货!这种蹩脚的借口你也相信吗?好端端的人上吊又没伤到脑子,怎么可能记不得!那可是她成过婚的丈夫,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也就拿这种借口糊弄你罢了!可偏偏你就信,你就信呀!” 他信!他当然信!他没有道理不相信!不能不相信! 他不能不信…… 楚云亭眼眶通红,泪水盈满,死死咬着牙,才没当着安王的面掉下泪来,使劲的转过眼,深吸口气:“总之,我和她之间的事,不许你再插手!” “本王也懒得再插手!那样一个无情无义,连夫君都可抛弃的女人,这辈子也别想进我王府大门!” 楚云亭眼眶含泪,倔强的离开,安王看着他的背影,一脚将桌子踢倒:“混账小子,你若不是本王的亲儿子,才懒得管你!” 但是真没想到,那个沈玉居然有那么冷硬的心肠,明知君毅活着,出现在她面前却死不相认,为了攀龙附凤,那一颗心还真是够硬的! 但是他若是在出手做些什么,这混账小子必定要跟他成仇了不可!罢了,先将这件事放几日吧,过段日子再说。 回到房间都楚云亭,躺在床边,手搭在眼帘上,遮住那通红的眼。 不会的,玉儿不是那种人……她没有骗自己……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真的…… 城门口,马车正在排队,沈玉坐在车厢里沉着一张脸,再想刚才的那位奇奇怪怪的将军。 也回想着方才,云亭过来找自己时那怪异的神情。 他那个表情不像是只担心自己有没有受伤,反而是在怕别的什么东西,他到底在怕什么? 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她使劲的垂头,挑开帘子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重重地叹口气,准备看会儿书,可这时,马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片刻后,那马蹄声居然在自己的车外停下。 下一瞬,车身砰砰的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拉下小窗,以为是楚云亭的人,可却见到刚才奇奇怪怪的将军,居然是他? 都说了不认识他,没见过他,为什么还特意追来? 钟镇边骑着快马,一路追了过来,看到她还未出城,松了口气敲了下马车,看着她打开小窗子,这张脸,真的很熟悉。 和梦里的那张脸,轮廓似乎能够重合……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有些激动,冲着沈玉一笑,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拿出来,放在窗口边上:“这位姑娘,你可认识这个?” 是一个香囊,墨绿色的,上面绣着青竹,下面也是青色的穗子,很是好看。 沈玉的目光,一瞬间便被这香囊吸引了,下意识的觉得熟悉,也在不知不觉间伸手将香囊接了过来。 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发现那青竹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字:君! 君! 君! 君什么,是君子?还是别的……那一瞬间,脑子炸裂一道惊雷! 毫无预兆的,她看着那香囊,看着看着眼眶居然红了,泪水就那么滴了下去,这一刻她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眼睁睁就看着那眼泪滴落在香囊上,自己的手上。 怎么了?这具身体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看到这个君字要哭? 站在车外的钟镇边,看着她居然掉下泪,顿时紧张的好像有一只手在揪着他的心,双手过去扒着那车壁,急忙的问:“姑娘,你见过这个胶囊是不是,你认识我是不是?” 沈玉双眼茫然满是泪,怔怔的抬着头,看着面前这张脸,明明不认识,明明没见过,可为什么,这一刻看着他眼泪就是止不住呢,为什么? 她唇不停的颤抖着,手也在颤抖的,看着钟镇边那个希冀的眼神,许久许久,脑子忽然那么猛然一疼,像是有人拽着她的神经一样,瞬间整个脑海都是一片空白,疼得她眉头紧皱,低叫一声。 “啊……好疼……” “姑娘,你认识者香囊对不对?那你认识我吗?” 脑子里很疼,很疼……连着两三阵,像是有人在抽她脑子里面的筋,她疼的痛苦的捂着头,那香囊的穗子就垂在她耳畔。 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有那香囊上的一个军字,君! 为什么偏偏是君?为什么偏偏不是别的字? 她痛苦的睁开眼,一双泪眼模糊,将那香囊还给钟镇边使劲的摇头:“我不认识这个香囊……我也不认识你……对不起将军,我头有点疼……” 她说完话,便登上小窗子关了起来,像是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这车厢里紧紧抱着巨疼的头,难受的咬着唇哭了起来。 车窗外,钟镇边攥着被眼泪浸湿的香囊,低头看着上面那一个君字,怅然若失,整个人像呆了一般,立在这马上,片刻后抬起头,那辆马车,已经走远了。 真的不认识吗?真的没见过吗?那为什么在看见香囊的这一刻,她要流泪呢? 他心中一惊,告诉自己若是不去问个清楚,一定会错失什么,牵起马绳便要上前去,可身后忽然有人喊他:“武威大将军!紧急议事了!” 他下意识回头去,只见自己的手下在远远的冲他招手,愣神了片刻,才回过头,那马车已经出了城。 手中的香囊,被他攥得紧紧,他眼神幽深充满坚定,我,一定认识你! 马车出城了,沈玉躺在马车里,紧紧按着头,许久,那疼痛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可眼泪却依旧挂在眼眶里,她使劲的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直哭? 这身体明明已经是她的,就要接受她的控制,别哭了,别哭了……可为什么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心里也怦怦的跳着,跳的厉害。 脑海里忽然便闪现,那个墨绿色的香囊,那一个君字。 君…… 君子……还是,君毅…… 不!不! 几乎是瞬间,脑海里再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 她看着手中的一方丝帕都被眼泪浸透,却依旧流不停,沈玉彻底慌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君毅已经死了,他怎么还可能活着?那是京城的武威大将军,他怎么可能是君毅? 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可是头好痛,心里好难受啊,是这具身体在看到那个香囊和那个人的时候真实的反应吗? 自己不记得君毅,但这具身体依然记得,是不是这样?是不是? 难怪……难怪王爷那么厌恶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嫁过君毅!是君毅的妻子! 难怪赵夫人要让自己做妾,因为只有做妾才不用出门待客,才会闭门不出,才不会遇见钟镇边! 难怪方才的时候,云亭那么慌张的来,因为都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他早就知道君毅还活着! 所以,来了之后才盯着自己和钟镇边看了那么久……因为他在猜测,自己有没有认出那人就是君毅…… 所以,刚才那个武威将军,他是战场受了伤,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他就是君毅吗? 不会……一定是弄错了…… 沈玉无限苦恼的悄悄哭,她不敢相信,如果君毅还活着,她和楚云亭之间又要怎么办? 毕竟这具身体和君毅是成过亲拜过堂的,名正言顺的关系,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马着走着走着天渐渐的黑了,居然也下起了雨,车上噼里啪啦的响着,沈玉躺在里面,也没有点烛火,黑咚咚的眼眶通红。 她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她喜欢云亭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具身体和君毅拜过堂的,若是让爹娘发现君毅还活着,他们肯定会选择他们养大的君毅,而不是,门庭如此高不可攀的云亭! 眼泪再次忍不住想要流出来,外面的雨却是越下越大,寒气慢慢的浸透了马车,她瑟缩着肩膀,缩在这马车一角,许久之后,外面的侍卫开口。 “沈姑娘,雨下太大,马车走不快,前面好像有间破庙,要不咱们就在这破庙将就一晚?” 沈玉闻言立马擦擦眼泪,深吸口气:“听你们的,就在旁边歇一晚吧,一会下了车,看看有没有干柴,我们点个火堆也不至于冷了。” “那请姑娘下车吧。” 沈玉擦擦眼,提着自个儿的包袱和一些食物,下了马车,雨下的很大,哗啦啦的地上到处水,进了破庙才发现,这房顶也是漏的,只有墙角的位置,有一大片是干燥的,她便提着行李来到了这墙角。 侍卫点了火把,拿了进来,另一名侍卫,将这破庙里一些破旧的木头拿了过来点起了火堆,这间破庙,才明亮了起来。 沈玉坐在干草上看了看,那佛像已经残破不堪,上面到处挂着蜘蛛网,房顶也破了一个大洞,哗哗的流着水。 她脑子纷纷乱乱,不是太清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侍卫前头赶车,冻了半天不说,也饿了半天,急忙将自己的准备好的食物拿了出来。 将两张薄饼穿在一条棍子上面,架在火上烤,烤了一会儿,递给他们:“我在马车上吃了点心,并不是太饿,你们先用这饼将就一下,等明天找到了客栈再好好吃一顿。” “谢姑娘。” “不客气,我再给你们烤几张,一会儿再把马车上的小炉子拿下来,煮点茶。” “属下这就去拿,姑娘也喝点茶,暖暖身子。” “好。” 她心思烦乱,只觉得手上有东西什么忙着,才不至于一直在那里胡思乱想,给侍卫烤了好几张饼,看着他们吃了,又一人喝了几杯茶。 三人便围着火堆,准备就这么将就一夜,火光明亮照在她的脸上,身上也是暖和的,她趴在膝盖上,将头埋在手臂里。 闭上眼,脑海里便出现钟镇边的那张脸,可睁开眼,火光里边出现楚云亭的那张脸。 两张面庞交错着,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撕成两半……她心烦意乱,皱着眉头,眼眶又有些湿润。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有些困了,她浑浑噩噩的靠在墙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那声响将他们三个人都吵醒了,目光纷纷落在那破庙门口,片刻之后,只见一家三口,身上都有些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那一家三口,看到这角落居然有人,一时间愣在那门口,不知道要进来还是不进来了,很是尴尬的样子。 沈玉见此,立马站起身上前两步,看着那妇人和怀里十几岁的女孩,说:“雨太大,几位也是赶路的吧,瞧这一身都湿了,快进来烤烤吧。” 唐夫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家人走了进来:“谢谢这位姑娘。” “不客气,咱们深夜再次相逢,也是有缘,快坐下。阿武,再加点柴!” 人有点多,这个角落便有点挤坐不下了,阿武干脆便将柴火抱到了另一个角落,另外点起了一堆火,三个男人便去那边,她们三个女人在这边。 沈玉看着这妇人怀里的那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天真的年纪,长得很是机灵,娇娇柔柔的,看着她感激的笑。 她也报以微笑,将包里还剩下的一些糕点拿了出来,给这小姑娘:“赶路饿了吧,快吃吧,这是我今儿才买的,新鲜着的。” “谢谢这位姐姐,天黑前我吃过饭的,一点不饿。” 沈玉并不介意人家拒绝,也没有在相让,将东西放回自己的旁边,这才看着这边的唐氏:“夫人,我这煮的有茶,你们自便。” 唐氏笑笑,也没有再客气:“那就多谢姑娘了,这一路赶路,又是下雨又是寒夜的,身上就是冷,喝口茶,暖暖身子倒是极好的。” 说着拿过沈玉递过来的茶杯,直接舀了两杯茶,给了女儿一杯,她自己一杯,喝了一口才抬眼看着沈玉:“姑娘真细心,这居然是姜茶呢。” “这天儿冷,喝白茶也太寡淡了些,茶叶呢我平时又不太喜欢,所以就会备些红枣啊,姜啊之类的东西,喝了对身体也有益处。” 那妇人闻言点点头:“女子容易体寒,特别是这冬天,用些姜和枣煮茶,驱风去寒,又能暖身健体,是最好不过了。” 沈玉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免笑问:“看来这位夫人颇懂医术啊?” “姑娘所料不错,我正是一名医者,专治妇科,在桐城有一家药铺。” “哇好厉害啊……” 她们两个人正聊得火热,可同夫人身边的女孩,却居然放下了茶杯,面露难色,眼眶微红的拽着夫人的袖子,小声的说:“娘,怎么办,我好像那个……” 唐氏一见女儿这难以启齿的样子,眼泪都流出来了,掐指那么一算,立马皱起了眉头,小声的说:“你说说你,赶在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赶在这会儿!这荒郊野外的,叫我哪里去给你弄那东西?” “出门在外的,也不知道提前备好,别哭了,娘给你想办法,我去马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先应付一下……” 唐氏说着就要起身,坐在这边的身影,看着那小姑娘低头抹眼泪,明白了什么,便撑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小声的问:“夫人,你别怪我多嘴,姑娘是不是月事来了?” 唐氏闻言点点头,看着沈玉,倒是个通透的姑娘。 “夫人别着急,也别让妹妹哭了,我马车里有东西,可以给你拿来应急。” 唐氏闻言,满眼感激:“姑娘,那真是太感谢了!” 沈玉笑笑走到那边,将于灵仙扶了起来:“姐姐车上有东西,你随我去马车上。” 她们母女跟着沈玉上了马车,三个人上去之后,沈玉在马车里翻腾了一会儿,才将她做好的卫生巾拿出来。 白色的布条,胖胖的,躺在她的手心,看着就很柔软,唐氏一阵奇怪:“姑娘做的这个是,月经带?” 沈玉点点头:“这是我做的月经带,一次性的,就是用完就扔。一把火烧掉,出门在外,带着这种东西,像妹妹这样突然来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省得再像以前那种拿去洗了,很方便的。” 说着,拿了大部分给了唐氏包了起来:“夫人,快给妹妹换上吧,这个里面我装的是草木灰,外面用的是细棉纱,很柔软,很舒服的。” 唐氏拿在手里,摸了摸,捏了捏,只觉得和自个缝的那种月经带,的确有些不同,最主要的是,用完就扔一把火烧掉,真的很方便呀。 像她这种平日里忙的不行的,每个月那一次还要把所有的月经带都拿去洗了,别提多麻烦了,想着看着沈玉走向马车的背影,不免深思起来。 片刻之后,母女俩回到破庙来,灵仙更是感激的凑到她身边:“姐姐,你还别说,你做的这个东西用着真舒服啊,往日里我自己缝制的那些,还真的没有你这个柔软。” 沈玉笑笑,拉着小女孩的手,慢慢的开始给她讲:“咱们自个儿缝制的,大部分都是用那些不穿的旧衣裳,而且每次用的时候再去缝也太麻烦了。我为了自个儿方便呀,就做了这个东西出来,用完一把火烧了,出门在外的时候把它塞进包裹里,也不显眼,回头也不用洗。” “最主要的是,我这个布是特别的,你用的这一片,哪怕有一个时辰不换,它也是不会漏,不会弄脏衣裳的,不信你一会试试?” 唐氏越发好奇,她方才就觉得,那底摸着硬硬的,“姑娘你心思奇巧,这东西做的真是太好了。” 沈玉无奈的苦笑:“其实我也是一时兴趣就把这个做出来了,本想用这个做生意的,可没想到,居然卖不出去。” “大部分人都嫌贵,这种东西也不能摆在明面上去卖,人家都嫌店里放了有些晦气。所以呀,一直在我手里堆着呢,我在桐城那边专门为了做这个,建了一家作坊,但东西却卖不出去,现在真的是,两头为难。” 唐氏闻言眼波流转,片刻之后,抬头看着沈玉:“其实这东西卖不出去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贵,而是人们大都嫌弃这东西晦气,姑娘也没把这东西放对地方,如果放对了地方,你这东西,定是能做大生意的。” 沈玉无奈的耸耸肩:“夫人不知,为了将这东西卖出去,我把桐城的大街小巷都敲遍了,商铺里人家不收,我没办法了,就去挨家挨户的敲门,人家也没人要,我就想啊估计我真的是白忙一场了。” 唐氏笑笑,摇摇头说:“姑娘不必着急,带回到桐城,我来帮你想办法。” 沈玉闻言怔怔的看着这位夫人,她眼眸发亮,她脑中顿时灵光一现!这个夫人开的是药铺,病人大多数都是女人,女人…… 对呀,她跑遍桐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商铺,居然忘了有药铺这回事! 寻医问药者,大多不会对这种东西过多抗拒。更何况,又是看妇科的,想到这里,沈玉立马眼眸发亮,看着唐氏控制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 “那就有劳夫人了!” 唐氏笑:“姑娘客气了。” 一路同行,有灵仙在身边吵闹,她也没什么功夫想君毅的烦心事儿,大概五天之后,他们才回到了桐城。 沈玉直接去唐氏家的药铺认了认门,在这里坐着喝了两杯茶,也不想打扰人家收拾东西,便起身告辞,送到门口的时候,唐氏拉着她的手。 “小玉,你做的那个东西,改明有空全部送到我这儿来,我这来的大多是妇人,你做的这个东西心思奇巧,质量上乘,放在我这儿,一定能卖得出去!” 唐氏很喜欢这个姑娘,那夜雨中她又是送吃食,又是泡茶,又是给女儿解了燃眉之急,她心中感激都来不及,自然愿意帮她一把。 沈玉真是万分惊喜,可也不愿意让人家为难,就直说了:“夫人好意,沈玉知道,但我这个东西,你也看得出来了,我用了两层棉纱,制作过程也十分繁杂,因此成本比较高,所以卖的价格也不低,要七八文钱一片,我才能顾住成本,的确是有些贵。你若觉得为难,我自己找别的销路,就不来打扰您了。” 唐氏闻言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跟你说这个呢?七八文一片倒也不是很贵,我这里呀,来的许多都是有钱人家的,根本不在乎这几文钱,你呀,价格尽管往高了开,卖不出去还是你的,怕什么?” 沈玉一笑心道自己蠢了,这位夫人开着这么大的一家药铺,医术定是极好的,来往的定是各个阶层都有,那些有钱人家,当然不会只在乎这几文钱,便点点头:“那咱便说好了,等我回头,仔细的计算一下成本用料价格,再把东西送到您这儿。” “回去吧,一路舟车劳顿,好好歇歇。” “回见。” 上了马车往家走,沈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将近一个月以来,一直在心头的那口气,也散了,卫生巾有了销路,如果不出意外,绝对也能卖得出去,那么自己的工厂,并不会白费功夫。 只是想到京城里的钟镇边,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刻,马车停在了家门口,她马车还没有下呢,就听到刘斗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好你个沈玉,终于回来了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沈玉掀开车帘,提着行李下来,就见刘斗气呼呼的站在那门口,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使劲的瞪着她。 她一笑,走过去将那包袱扔在他怀里:“我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儿?就你一天到晚的瞎操心,快去买些菜,一会给这两位小哥做些好吃的,他们一路送我回来也累极了,再把客房准备一下,我先回屋,歇一会儿。” 刘斗提着她的包袱,招呼的那两名侍卫进来,这才按照她的吩咐,又是出门买菜,又是准备热水,又是准备房间,这一忙便到了天黑。 做了一桌子的菜,几人一起吃了,便各自回屋休息,沈玉坐在镜子前梳头,刘斗在外面敲门。 “进来。” 片刻后,他推门进来,靠在她的梳妆台前,小声的问:“楚云亭怎么样?” “腿上挨了一刀,倒也没什么大事儿,要不然你以为我回来的这么快呀?” 刘斗撇撇嘴:“也是,人家现在可是安王府的大公子,平日里锦衣玉食就不说了,这受了伤,定是各种好药堆着上,怎么可能有事儿,就你心急!” 说着,想起来一件事儿来,立马告诉沈玉:“前几日我去工厂那看的时候,发现杨老爷家的小厮,在咱们的院墙外头转了好几圈,我上去打了一顿,那小厮说他们老爷派他来监视的,你说那杨老爷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会不会是想使暗手烧了咱的房子?” 沈玉放下梳子,起身倒了半杯茶,拿在手里皱着眉头想了想:“烧房子可是故意纵火,算是大罪!想来那杨老爷现在得罪了知州大人,总不敢这样贸然出手……” “但是他派人在那盯着,肯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你这两日啊,若没什么事儿,就住在那!省得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咱们措手不及!” “那行,明日我便住在那儿,跟那看门的老头一起,夜里起来看几回,我就不信了,杨老爷真敢下黑手!” 沈玉闻言幽幽一笑:“他若敢动手,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我可不是吃素的!” 第二日一早,沈玉和刘斗一起送了那两位侍卫离开,回过头来便见沈玉在桌上用手指写写画画着什么。 他心里觉得奇怪,便坐在这问:“你在在做什么?” “算账。” “算什么帐?” 沈玉闻言笑着,抬头看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我在算我做的这东西卖多少钱一片比较划算!” 刘斗闻言点点头,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下一瞬猛然一拍桌子,双眼瞪着看她:“你算这个,是有人愿意买了吗?” 沈玉得意一笑:“对啊,是不是特别惊喜?是不是不敢相信!” “对呀,我是真不敢相信,你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呀!” “……” ------题外话------ 今天就一章了,最近好累…… 第195章 让你跪是你的福气 又过了两天,沈玉算着同唐氏那边想来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肯定已经开始开门看诊里,她也将自己的卫生巾成本又重新算了一下,打算卖十文钱一片,既然要卖,那就要卖的差不多,若是不赚钱,那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成本钱大概在六文钱左右,卖十文钱赚四文钱,到时候抽一成,给唐氏她便能赚三文钱,虽说不多,但这是消耗品,等以后生意做大了,赚的银子才能更多。 沈玉带着刘斗,提着那剩下的一百多片,拿到了重唐氏的药铺里,她正在忙。 沈玉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一旁先和灵仙说话,过了没多久,她手上的一个病人离开了,她这才带着沈玉来到了柜台后面。 她掀开篮子看了看,剩下的这些货成色都是一样的好。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这东西就放在我这儿,我保证给你卖出去。” 沈玉笑着说:“姑姑帮我卖这东西,自然是好事,可你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能让你亏了,我这一片卖十文钱,到时候抽一文给您,你也不要拒绝,否则我也良心难安。” 唐氏闻言看着她想说什么,沈玉上前拉着她的手:“姑姑,您就听我的吧,若我料的没错,我这东西一旦卖出去以后,生意便会越做越大,您帮我这么大的忙,若您分文不取,我真是良心难安,不过一文钱的利钱,您就留着给药堂里多拿些药也是好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氏也不想再说什么,她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会客气的人,便亲自送了沈玉他们出门,回头将这东西,放在她看病的桌子旁边,打算有相熟的客人来,先推销试试。 沈玉带着刘斗离开直接找了一个织布坊,准备大批量的定做棉纱布了。 花了一两银子,直接订了六匹布,他们两个从这里出来,便直接来到了工厂附近。 若她猜的不错,这批卫生巾将会在几天之内便卖空,那么这几天之内,她便要赶制下一批的货,单靠她和刘斗速度太慢了,所以她打算在这个村附近的村民里,应聘一些人做员工。 他们一路赶来,在这附近最大的一个村子下了马车,摆了一张桌子在路口之处,摆上了招工的牌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柳子村那边新建的作坊招工了,只要三十岁以内的年轻姑娘小媳妇儿,一个月二百文,二百文咯!” 来之前,刘斗他也拿了一个盆过来,现下随便从地上捡了一个破石头,便开始敲起来,梆梆的响声传进了村子里,没过多久便来了一群闲人。 其中不乏有些年轻的小姑娘和小媳妇们,看着沈玉笑眯眯的模样,最终有人没忍住,便前来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 “一个月二百文都要干什么呀?你们的作坊在哪?是干啥的?” “我们的作坊是做一次性的月经带的,所以需要一些年轻的姑娘和媳妇,手脚麻利的,爱干净的,一个月二百文,每月月底结算,绝不拖欠!” “有意者可以来我这边报名,明天正式面试,看看你们的手上功夫怎么样,但是我只要十个人,谁有真本事,才能在我的作坊长久干下去。” “那我报个名……” “我也报名,不过就是做月经带有什么难的……” 不过片刻,报名的便有二十来个,沈玉便拒绝再收,吩咐她们明天一早吃完早饭,便到她的厂里再进行面试。 对于这些闲在家的姑娘小媳妇们来说,一个月二百文钱真的是很多很多了,足够她们买些小玩意,做两身衣裳,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踊跃参加,第二天一早,沈玉一早将准备好的原料放在一旁。 长桌上摆着没有上浆的布,还有糯米浆,还有压好的灰,十把剪刀,二十个女孩分为两批,一批一批的进来。 “各位请坐,摆在你们面前的东西,就是你们以后要做的活,看到那布上的形状了吗?” “按照画好的形状,用剪刀把他们剪下来,然后折叠起来,硬底在下,软面在上,用糯米浆封边。” “缝边之后,看到你们面前盘里的灰了吗?用小铲子,把这些灰都装在口子里去,记住,一点点也不能洒出来,若有谁做得不好,不好意思,你们就只能回去了!” “我这里只收手脚伶俐,办事干净利索的,姑娘们开始吧,一炷香为限!” 沈玉话音一落地,坐在长桌前的这些女孩们,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做了起来。 她们有的人速度真的很快,做起事来很是仔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便已经做好了两个摆在桌上。 沈玉看了看,这个姑娘很是仔细,糯米浆没干,就只能捏着边往里头填灰,她弄完之后,这灰不但没洒外面一点,而且边也封得好好的,倒是个心思奇巧的姑娘,她对刘斗点点头,这个姑娘便算过关了。 这一批十个人有三个都把灰弄到了外面,当场便离去,七个在刘斗那边记下名字。 第二批有五个都失败了,有五个留下了,最后多出了两个人,其实沈玉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至少目前不需要。 但想着,风干室那边至少要有一个人看管这些风干的布袋,灰房那边,她本来打算聘请两个男人的,所以这十二个人之中,便还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想了想,有时候自己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这看着,刘斗又是个大老粗,对这些姑娘的心思也摸不透,也的确需要有一个小组长来管理下面的这些员工,目光便落在刚才第一个完成的姑娘身上,冲她招了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禾苗。” 沈玉点点头,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看着剩余的十一个姑娘说:“以后你们十二个人就留在我这厂子里面,禾苗就是你们的小组长,每天做什么,有什么事儿都和你们的小组长说,你们都有她管着。明白吗?” “明白!” 禾苗没想到,自己表现得最好,果然得到了重用,一上来便是小组长,双眼里满是星星,简直要欣喜若狂了。 因为是头一天,沈玉没有着急让他们真的做事,首先是在这厂里熟悉了一番,下午的时候她们各自回家吃了饭再回来,才开始手把手的教着他们怎么样给棉布上浆底。 然后,带着她们一起把上了浆的布拿出去风干,给她们讲卫生巾的原理,培训她们在制作过程中的一些问题。 这些姑娘大多都是没成婚的,都很聪明机灵,乡下姑娘也很勤劳,个个都不怕吃苦,头一天也学得很仔细。 第二天来的时候,昨天上浆的那些布在风干室里也已经风干了,沈玉便亲自监督着她们,将这所有的布剪成了卫生巾的形状,再一次上浆,封边,风干。 下午的时候不是那么忙,沈玉就让刘斗去村子里,招了两个男人过来。 灰房那边需要人不停的烧火,填柴化成灰,还需要有人将灰弄出来,放在院子里面晾干压实。 所以等了两天之后,工厂所有的员工便算是齐备了,产品也开始走上正轨,沈玉算过了她订的这六匹布,能做大概一千来片。 后来她想了想,觉得全部做成大的,用着不太方便,毕竟卫生巾这种东西到后期血流的不多的时候,都用了小的护垫,便又给这姑娘们上一堂培训课,教着她们做护垫。 这么算下来,这六匹布最起码能做一千四百片,大的九百片,小的四五百片。 六七天之后,这一千四百片,刚好完工,沈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给她们放了半天的假,自己带着刘斗来到了唐姑姑的药铺。 下午的时候,姑姑不是那么忙,一见他们来,立马叫灵仙泡了茶。 几人坐在后厅里说起这个事儿,姑姑是眉开眼笑:“我还想着你这几天没来,是不是太忙了,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你上次送来的那一百多片,三天便卖完了,后来有一个夫人来我这抓药跟我说呀,你说这一次性的月经带真是太好用了,她半天没换,居然一点儿底都没漏!” “你今天正好来,我也跟你说,下次最起码送个五百片来,最近呀好多人都来问我打听这个呢,都想买呢!” 唐姑姑说着将上次的一百来片卖来的银子,给了沈玉,一两多的银子,她放在了桌上:“这里是一两半,我已抽了一成去,你不用再跟我留了。” 沈玉高兴的不行,一百多片就卖了一两多的银子,比起包子赚的要多一点,也算是不错了。 将银子收起来也并未客气,边看着唐姑姑说:“既然这个有人买,那我就放心了,正巧这阵子我的工厂也已经招了工人,又做了一批,过一会我让刘斗亲自给你送过来。” “那几百片大的呢,是在头几天经血量多的时候用,那小的呢,就是再经血慢慢减少的时候用的,到时候你一见到东西便明白了。” 几人正说着外头灵仙喊了:“娘,许夫人来了,你快出来。” “哎,来了!” “那姑姑你忙,我这就回去,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一会那些东西我让刘斗给你送过来。” “那小玉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沈玉带着刘斗出去,直接让他回到厂里,将所有库存的卫生巾,都给唐姑姑带过来,她自己则是再去定布。 而且年前收上来的那些柴火也已经烧完了,她打算去专门卖木材的地方,大批量的买入用来烧灰。 她去了布坊一次性订了二十匹,刚刚赚来的一两半银子,全部都交了定金。 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从这布坊出来,便走街串巷的打听哪里有卖木材的,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和那老板商量过后,按照市面上木材的价格,买了两整两牛车,让他第二天就送过去。 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那木材老板,来的木料,却让沈玉很是恼火。 此刻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男人,皱着眉头问:“我说老板,你是把我当傻子坑吗?我要的是好的木材,你看看你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你瞧瞧,全部都是生了虫子,都被掏空的,一看就是陈年旧货,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烂木头!” 那老板闻言笑了笑,说:“沈姑娘,你别生气嘛,那你不是说你买了这木材是要烧火用的?我想着那烧火用的买那么好的木材,不是糟蹋了嘛!留着做家具多好,你要烧啊,就烧这种的,我给你算便宜点,如何?” 身边的刘斗上前一步,小声的跟她说:“其实木材好坏不要紧,主要的是,咱拿去都烧成灰了,买便宜点不是省了本钱吗?” 沈玉皱眉,片刻后摇摇头:“话虽如此说是没错,但你也不想想我这灰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此私密的用品,我不但要保证这布的是质量是好的,还要保证这灰也是万无一失的,你看看这里面都被虫子掏成什么样了?万一里头有什么细菌病毒呢……” 刘斗眨眨眼:“什么是细菌病毒?” “就是那种脏东西!” “可即便是有脏东西放在火里一烧,不都成灰了吗?” “可……”沈玉犹豫了片刻,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她看着这些烂木头都觉得恶心,即便是烧成灰,心里也会有阴影,怎么可能去做了卫生巾给人家用?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心不黑!她可不能学那些奸商,想着便使劲的冲那老板摆摆手:“我即便是烧火用的,你这虫木头我也绝对不要,现在你要么,去拉两车好的过来,要么就把定钱还给我!” 那老板闻言皱着眉头,一幅看着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你看看你这姑娘,拿着做家具修房子的好木材,去填到火炉里烧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这两年木材生意不好做,但凡是有好一点的料子,早就被木匠行定跑了,你要实在看不上这些不好的被虫打的,我也只能给你送一些木匠行挑剩下的边角料了,你要不要?” 沈玉闻言无奈的摆摆手:“边角料无所谓,只要不是虫打的,不发霉的,不被雨淋过的我都要!” 主要是这些虫子,看看那里面多少虫子屎啊,恶心死了,她想想就觉得受不了,怎么能拿去做卫生巾这种贴身使用的东西? 那老板见她态度坚决没再说,便摆摆手带着伙计走了,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拉着满满两车的边角料,再次回来。 沈玉看了看,只是些简短的木头,成色倒也还好,也没有发霉,也没有生虫,便招呼着潦刘斗,将这东西都放进了柴房里头,付了钱。 走之前还交代这老板以后有这些边角料,尽管给她送过来。 看着老板冲她摆手,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下所有的原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工厂也已经迈入了正轨,接下来,就要把所有的心思放在销路和产品上面了。 她想着,既然是卫生巾,也要和现代一样,增加产品的多样性,比如气味方面。 但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香粉呀,鲜花做口红都是极其珍贵的,她都舍不得浪费,所以只能将主意打在别处,想了许久,终于让她想到了一样东西,艾草! 艾草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在,都是家喻户晓的一种药材,驱虫剂。 若是她的卫生巾里面加上艾草粉末,不但能够防止着卫生巾起虫,更能增加一股艾草的香味儿。 本来卫生巾加入香气的原理就是因为经血有血腥之气,加了艾草便能将这血腥之气冲下去,味道也好闻,想着她便派刘斗下乡,到各家各户去收艾草。 京中,楚云亭在床上养伤,又养了大概十来多天,才能够下床自由的走动,虽说走的时候伤口依然有些不舒服,到底伤口已经长好,不再出血。 自从和安王吵了那么一架,他便再也没有主动去请过安,赵氏来看儿子几次,试图说和都没有成功。 安王更是高高在上惯了,更不会亲自来跟他示好,两父子就这么别扭着。 这一日天气晴朗,楚云亭老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几样珍贵的礼物,带着去了白家。 因为提前送了拜帖,所以白玉素老早就在府里准备着,她肩上的伤也差不多了,手臂也能自由活动,只要不用力,也感觉没什么痛感。 前几日得拜帖的时候,她就已经心下欢喜,到了这一日更是紧张的不得了,拉着婉婉换了好几身的衣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妆容无可挑剔,才算是彻底满意。 婉婉看着小姐一直在照着镜子,抿着嘴笑:“小姐别照了,奴婢都看过了您的妆容啊,好的很!” 都被丫头取笑了,白玉素也不好意思再照镜子了,揪着帕子坐在榻边,轻轻地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疑惑的问道:“怎么还不来?” 婉婉见她心急的那个样子,忍俊不禁:“小姐就是心急,奴婢这便上前头去瞧瞧?” “你去……” 可话一刚说完,便听到院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神经立马绷紧,隔着窗子果然看到了那个人影,急忙拉着丫鬟的手,坐在屏风后面,一颗心紧张的怦怦乱跳。 白玉楼今日特地在家,等着楚云亭过来,带着他来拜访妹妹。 最早见面是在鸿雁楼,只觉得这小子面生却很有气度。 这次相见,身份地位也截然不同,他甚是唏嘘,但接触下来交谈几句,也觉得这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大公子腿伤未愈,行路慢些。” “无妨,伤也好差不多了。” 两人交谈着来到了白玉素的房中,白玉楼站在外面咳了两声挑开珠帘进来,看着那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一笑:“妹妹,大公子来看你了,婉婉快奉茶!” “是。” 婉婉闻言便躬身行礼,下去准备茶点,楚云亭也走了进来,手上将提来的礼物放在了面前的圆桌上,这一刻,屏风后面的身影才微动,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楚云亭第三次见到白玉素,她受了伤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身形也越发显瘦,脸色上了妆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虚弱苍白,反而透着粉红。 她穿着一身淡金色的流沙裙,行走之间那裙摆上有星星点点,像是夜空中的银河,闪闪发亮很是好看。 白玉素因为他这个笑容,也娇羞的低下了头,来到了楚云亭他们面前,垂首行礼:“玉素见过大公子,请坐。” 楚云亭的目光,这才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女子娇羞,男子淡然,他点了点头,撩起衣摆坐下,白玉楼便接过碗碗端来的茶点,亲自放在他面前。 白玉素很是紧张,坐在这里,手指在下面紧紧的揪着帕子,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一番打扮会不会太过隆重,他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会不会觉得好看……可是刚才居然忘了拿小镜子再看看,会不会这会妆都花了? 她紧张得头也不敢抬,白玉楼看着妹妹的那个样子,无声的叹口气,目光落在楚云亭的脸上,淡笑着开口:“护国寺一事,听闻刺客还没有捉拿归案,大公子出门可得小心,多带些护卫才行。” 楚云亭笑笑:“天子脚下不像郊外,也不敢有什么人胡作非为。” 说着,目光落在白玉素的身上,浅笑着将放在桌上的几样礼物打开,拿出其中一副画,递给白玉素。 “听闻白姑娘喜欢山水图,这是我府中珍藏了十多年的一幅清涟大师的山水灵烟图,白姑娘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白玉素闻言,接过那幅画的手都在颤抖,面上更是惊喜得合不拢嘴:“多谢大公子,清涟大师的山水灵烟图,小女子一直托人四处探访这幅画的下落,没想到居然在公子府中!” 她说着,将这幅画摊开在桌子上,细细的观摩了许久,才惊叹着:“这真是青莲大师的手笔,瞧瞧这山,这水,一笔一画一勾勒,是大师独有的风骨和笔力,此画玉素甚是喜欢,谢过大公子慷慨!” 楚云亭客气的笑着:“白姑娘喜欢便好,比起你为我挡的那一箭来,只一幅画,算不得什么。” 说着,又让守上将放在一旁的长形盒子打开,放在桌上一架古朴精致的琴,便跃然眼中。 “这架古琴也是前朝之物,姑娘琴艺超凡,看看这琴是否合心意?” 白玉素欣喜的收了琴,心跳扑扑的,他居然送了自己这么多的礼物,知道自己喜欢画,特意寻了清涟大师的山水灵烟送于自己。 知道自己琴技好,又寻了前朝的古琴亲自送来,他对自己这么上心呀,只是因为,替他挡了那一箭,还是因为…… 想到此,娇羞的低下头,手指在那琴弦上轻微波动,一阵优美的乐声便流泻出来,片刻后,她珍重的将那盒子合上,轻轻的抚摸着:“大公子所赠之琴绝非俗物,玉素很喜欢,等伤彻底好了,若有机会,定要用此琴为大公子演奏一曲。” “姑娘喜欢就好,演奏的机会多的是,来日方长。” 是啊,机会多的是,我们之间自然来日方长…… 最后的礼物,是一盘黑白棋,最主要的这是温玉,大冬天的摸在手里一点也不冰凉,正适合女子。 白玉素当即便和楚云亭博弈一局,白玉楼坐在这里,看着妹妹那欣喜的样子,和楚云亭脸上的淡然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坐在这实在是多余。 又过了许久,他喝了两杯茶,这一局才结束。 “大公子琴艺高超,玉素甘拜下风。” 白玉素笑的矜持,可那一双眼里的欢喜,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白玉楼见此轻轻地咳了一声,她这才回过头来,急忙垂下眼眸,目光不再落在楚云亭的脸上。 刚才居然那么大胆直勾勾的看着人家,也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轻浮了? 想到此,便有些紧张,悄悄的抬眸看着对面的楚云亭他还是那个,淡淡的笑模样,便松了一口气。 楚云亭看着礼物已经送到,也下了两盘棋,便差不多了,就起身:“在下此来,是为了感谢护国寺那日,白姑娘对在下的舍命相救,俗话说,救命之恩,重于泰山。” “这几样礼物,与姑娘的救命之恩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日后若有姑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在下开口,若在下能办到的,自当竭尽全力,绝不推诿!” 这算是一个承诺了,白玉楼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真挚,可他白府在京中也是位高权重,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用得着他安王府帮忙的…… 但还是要客气一番的,白玉楼边站起身一拱手:“多谢大公子,若真有难处,必去叨扰!” 白玉素见他要走了,有些不舍的站起身来,眉头微微蹙着:“现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公子在府中用了午膳再走?” 白玉楼见妹妹居然这么说,顿时紧紧蹙着眉头,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严厉。 白玉素却仿若未闻,似乎没看到哥哥责备的目光,反而上前一步看着楚云亭:“过段时间,宫中有赏花会,大公子您去吗?” 楚云亭闻言,淡淡一笑:“在下过段日子便要去西军,想来是没空去宫中的赏花会了。” “哦……”白玉素有些失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白玉楼在她身边,狠狠的攥着她的手臂,她一疼,眉头一皱,再抬眸的时候,楚云亭已经迈开了脚步。 “就此告辞,姑娘不必相送,快回去歇着。” 白玉素失落的皱着眉,跟了两步,再不能踏出一步,见哥哥回眸来瞪着她,她眼眶微红,看着楚云亭和哥哥一同离开,转过身来看着摆在桌上的那几样礼物,伸手轻轻地触上去。 “这些礼物再珍贵,也不如他一句话……” 白玉楼将楚云亭送走之后,气冲冲的回到妹妹的房间,见她抱着那些礼物坐在窗口边,痴痴的看着,这幅怀春少女痴痴呆呆的样子,让他甚是恼怒,狠狠的一拍桌子,将她手中的礼物多了去,放在一旁。 “素素,你是疯了是不是,居然开哭要留他用午膳,你的矜持呢?你的高贵呢?你自小学的规矩;礼仪呢?” 白玉素见哥哥恼怒,一点儿也不害怕,站起身来,将楚云亭送给她的画,又拿起观摩,一点不在意的说:“那些规矩礼仪,在我看到他那一刻,便都抛之脑后了,哥哥你也别恼,等将来你有了喜欢的姑娘,自然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你一个姑娘家的说这些羞不羞?你哥哥我只会听从父亲的安排,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才不可能喜欢上谁!” 白玉素闻言抬眸笑着看他一眼:“话别说的太满,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你!” 白玉楼被气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呵斥:“不许再看这些东西,给我抄十遍女戒!” 白玉素仿佛没听见一样,将画珍贵的收了起来,抱着礼物放在了内室,将那琴也拿了出来,将她原本的琴换了下去,摆在窗台上,很有兴致的抬手开始拨弄琴弦。 早知道就不矜持了,刚才他在的时候,就给他弹一曲,即便手臂痛也值得。 白玉楼见她这样,都要愁白了头发:“我说妹妹,别弹了,你的手才刚好,太医嘱咐了,不能用力,你赶紧歇着吧!” “哥哥,你别再啰嗦了,忙你的去吧,我心中有数。” 白玉楼冷哼一声,转身出去,心中有数,有什么数!不过被人家扶了一把心都丢了!以前冷静自持的那个妹妹去了哪儿了! 楚云亭回到府里,才发现来了客人。 赵雪词和丹阳郡主,在他院子里的厅里说着话,见他回来,赵雪词还没问问去白府的情况如何,人家姑娘可有接了礼物,那边丹阳郡主一身红裙已经跳了起来,来到了楚云亭的面前。 “云亭表哥,我今日特意来看你,你开不开心呀?” 云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 丹阳郡主丝毫不被他冷淡的样子给吓退,反而是坐到了他的身边,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实你刚刚受伤那会儿我就想来的,可是我祖母说,王府戒备森严不许探望,我就没来。后来那几日我又病了一场,前几日刚好就立马来看你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将她准备的礼物放在了他手边的桌上:“你看这个玉冠,玉料上乘,雕工精致,我瞧着特别适合你。” “多谢表妹好意,守上收着。” 丹阳郡主见他收了礼物,喜滋滋的笑开了花:“表哥,今日午膳,我留在你这儿吃好不好?” 楚云亭耐着性子:“怎么不好,我吩咐厨房给你加几个爱吃的菜。” 赵雪词看着儿子表情淡淡的,那眼神却是充满不耐烦,无奈的叹了口气,丹阳这丫头啊,倒是个自来熟的,一来到府中便拉着她话家常,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现在儿子回来了,她也能回去喝两口茶,清净清净了。 用过午饭之后,丹阳居然还不走,看着他坐在书房的长椅里面休息,她也走了过去,在那书架上随便翻了一本,坐在他旁边假模假样的看着。 片刻之后,清音奉了茶进来,端着两盘果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丹阳郡主看着清音,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和那姣好的身姿,人家胸前鼓囊囊的,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扁扁的,心下嫉妒眸光一亮,看着转身要出去的清音叫了过来。 “你过来!” 清音闻言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的回过头去,诧异的指着自己:“郡主是叫奴婢吗?” 丹阳瞥了她一眼:“不叫你难道是叫我表哥吗?快过来!” 清音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这郡主要做什么,双手放在小腹上,规规矩矩的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垂着头。 丹阳郡主将把书放在一旁,看着面前的清音靠在了椅子里,悠然的说着:“本郡主这会觉得好无聊,你不是宫中的舞姬吗?来,跳一支舞给本郡主看看!” 说着,手点着下巴,想了想:“就跳除夕夜那支舞!” 清音闻言无比羞恼的咬着唇,丹阳郡主到底是想做什么?她虽说以前在宫中是舞姬,可现在被赐给王府便算是王府的人了,她却让自己跳舞,真把她当个玩意供她消遣了! 狠狠的咬着牙,不敢抬起头,生怕自己通红的眼眶触怒了丹阳郡主,只将头堆得更低说:“可是郡主,这里无声乐,奴婢跳不出来……” 丹阳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噌的一下起身,看了看这书房,没找到一个乐器,顿时无语的皱眉,看着那靠在榻上看书的楚云亭上前去晃了晃他的手臂:“哎呀,表哥,人家想看你这舞姬跳舞,你这书房里怎么连琴都没有?” 楚云亭被她晃得心烦,抽回了手:“我又不会弹琴,书房里自然没琴,你要是无聊,今日天气好,不如去街上逛逛,省得在我这闷着你了。” 丹阳郡主闻言嘟起了嘴巴,满眼不满的瞪着他:“你讨厌,我就不信府中连个乐师也没有!” 说着便起身,来到了书房外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守下:“你去把府中的乐师随便叫一个过来。” “是。” 守下遵命去了没多久,真的领过来两个乐师,丹阳郡主这才高兴,直接将人带进了书房里,看着那貌美到刺眼的清音,哼了一声:“现在有乐师了,我让他们随便弹个曲子,你便跳吧!” 清音闻言羞愤的咬着牙,微微湿润的眼眶落在了楚云亭的身上,见他并没有为自己解围的意思,心下更是难受。 那边的乐师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吹起了萧一个弹起了琴,乐声响起,清音深深吸一口气,便在这书房的空地处,抬起了手,随着那乐声,跳起了优美的舞姿。 可自始至终,楚云亭的目光都落在那书本上,不曾看过她一眼。 倒是丹阳郡主,感兴趣的看着她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支舞蹈实在是寡淡,不出彩,便摆摆手让停了下来。 “你好歹也是宫中舞姬,除夕夜那夜还是领头的,这会儿怎么不跳个新鲜的,跳这么寡淡的舞应付我呀!” 清音闻言泪珠子再也控制不住,便滴落了下来,丹阳郡主见她居然哭,更是恼怒,重重地一拍小桌子站了起来。 “你居然还哭,让你跳舞委屈你了是吧?” “你本来就是舞姬出生,即便是皇上赏赐,那你还是舞姬!让你跳舞是看得起你,你这哭哭啼啼的,搞得是本郡主欺负了你一样?” 清音闻言立马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奴婢不敢,郡主恕罪!” 丹阳郡主,冷冷一哼这才坐在榻上,你长得美又如何?赏赐给了表哥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跪在本郡主的脚下,像条狗一样,哼! “起来继续跳,跳个好看点儿的,若还让本郡主不满意,我就重重地罚你!” 清音哭的厉害,肩膀都在颤抖,楚云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见她作势就要起来继续跳,这才放下了书,捏着眉心看着丹阳郡主。 “丹阳表妹,我在看书呢,你叫了乐师来在这吵吵闹闹的,我还怎么看得下去?” 说着起身,离开了书房,回了前殿。 丹阳见表哥居然走了,是生自己的气了,气愤跺跺脚,回头狠狠瞪着眼眶通红的清音。 “都怪你磨磨蹭蹭,哭哭啼啼,要不然表哥才不会生我的气呢!给本郡主出去跪着!” 清音擦擦眼泪,在丹阳郡主跑出去之后,也跟着跪在了院子里。 即便丹阳郡主不是安王府的主人,可人家也是贵客,有着郡主的身份,别说让她跪,就是要剁了她的手,她也只能受着。 谁叫,公子不想护着她呢…… 想到公子,眼看着自己被丹阳这样刁难,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反而离开,丝毫不担心她被丹阳如何惩罚,心中更是疼痛难忍,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守下皱眉看着她在院中哭的厉害,不免好心提醒:“你最好别再哭,否则一会儿郡主在公子那受了气出来,见到你还在哭,你就惨了!” 清音闻言点点头,使劲的擦着眼泪,可心中的委屈让她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果然还没有片刻,丹阳郡主便气呼呼的从那房中出来,横眉竖眼的站在那台阶之上,胸前气的一鼓一鼓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清音那双红肿的眼上,顿时大发雷霆。 “本郡主罚你跪着,你不服气是不是,居然还敢哭,来人!掌嘴一百!” 丹阳郡主身边的两个丫头,闻言便走下台阶,一人一边,拽着清音的手臂。 清音顿时摇头,哭着哀求:“郡主饶命,奴婢不敢了……” 丹阳郡主冷冷的哼了一声:“本郡主让你跪是你的福气!还敢委屈的掉眼泪,给我重重地打!” 第196章 洗个鸳鸯浴 “住手。” 很平淡的话语在身后响起,不悲不喜,不惊不怒。 可就这么听起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丹阳郡主从脚底涌上了一股寒气,忽然便瑟缩了一下脖子,转过身去,看着楚云亭那一张淡然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 她唇动了动,有些不满意,表哥出来护着这个女人,可看着他那略带严肃的面容,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 她也是第一次上门来做客,闹得太大,究竟是不好。 跪在地上的清音,哭得满脸都是泪,看到公子终于出来护着自己,心中万分欣喜,眼泪却流得更是汹涌。 楚云亭淡淡的看了丹阳一眼,她站在一旁不吭声,倒是没有在胡闹,也不想再说什么责备或者是不满的话,只对她说:“你今日是来看我的,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好好的。天也不早了,你出来的太久,姑祖母也会担心,这便派人送你回去吧。” 丹阳闻言嘟着嘴,有些不乐意,可也知道,这已经是表哥够给她面子了,没当着这贱婢的面,教训她给她难堪,她也该知情知趣,便点了点头。 走下台阶的时候,看着跪在地上的清音,依旧双眼通红,冷冷一哼,趾高气扬的提着裙摆远去。 看到丹阳郡主真的走了,清音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冰凉的地板,许久才红着一双眼,抬眼看着立在门前的楚云亭跪直了:“奴婢多谢公子。” 楚云亭看她一眼,“起来去洗把脸吧。” “是。” 清音从地上起来回房,路上一边流泪一边想,所以公子还是对她有几分心思的,对不对? 看着她被郡主为难成这个样子,还是心疼的对不对?所以才会出来阻拦郡主再次折磨自己? 可他既然对自己有意,为什么又迟迟不把自己收入房中,是因为沈玉吗?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下去!在新主母和沈玉进门之前,她一定要在这府里立住脚跟! 否则,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眼下连丹阳郡住这种外人都可以欺辱自己,更何况是以后的主母,和别的侧妃妾侍! 她们岂不会因为自己这张脸,嫉妒的抓心挠肝! 武威将军府,一碗苦药下肚,钟镇边那冷肃的面容上眉头微微蹙起,放下药碗之后,喝了口茶,这才摆摆手让侍从下去。 片刻之后,那大夫提着药箱进来,示意他趴在榻上,准备给他行针。 钟镇边有些不耐烦了,放下手里的兵书,正襟危坐的瞪着大夫:“按照你的药方和针灸我治疗已经有将近一个月,可为什么却是一点疗效也没有?” “我依旧连以前的一点点东西也想不起来,是不是你这药没用,针灸没用?” 那大夫闻言,立马放下药箱跪在地上:“将军息怒,老夫的药方自然不会没用,只因将军现下头中大块淤血已然消除,只剩下细微血管里的淤堵,故而药物行到头脑中的速度较慢。” “而针灸本就是要持之以恒,方能显著,眼下这才一月时间,将军,您太着急了!这样对病情并没好处,还望将军耐心一些!” 坐在榻上的钟镇边闻言愤怒的站起身,一脚将他的药箱踢得远远,哗哗啦啦的声响让大夫脖子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深。 紧接着便听到头顶愤怒的大吼:“从一开始便让本将军耐心,现在一个月了,还说什么耐心!” “本将军没那么多的耐心陪你慢慢耗,你医术不精,就不要找那么多借口来糊弄我!滚远一点儿!” 叫他耐心耐心,整天都是这么一句!他可没那么多耐心慢慢等,上次见到那个姑娘,明明就是认识他的,一定认识,可为什么不相认? 他想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所以只能自己想,可脑袋里却总是塞着很多棉花一样,挡住他所有的思路,和记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 可药吃了一大堆,也挨了几百针,却一点疗效没有,他觉得自己的耐心真的彻底用尽了! 再想不起那个姑娘是谁,他觉得自己就彻底完了,前一段他专门派人去安王府打听过,听说那姑娘是安王府大公子在乡下时候的相好,因为他这次受伤,特意来看他的。 乡下的相好……一想到这里,他心情便更是烦躁。 跪在地上的大夫见他恼了,再也不敢说什么,爬到那边将他的药箱随意收拾了一下,便弯着腰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里,急忙收拾了东西,跑出了府。将自己的情况,写在一张纸上,塞到那将军府外墙的缝里,这才舒了一口气,看看四周并无异动,转身离开。 下午轮到他进宫值守,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入了宫。 御书房内外围都是他巡查的范围,他带着宫中的侍卫,分为小队,不停的在这附近巡查。 换完岗之后,他便亲自在这宫门口值守,九公主一早便打听好了,知道他今天在这当值,便悄摸摸的跑来了。 躲在那大红柱子的后面,悄悄的一步一步的往他这边靠近。 隔了有两个柱子的时候,九公主偷偷一笑,俏丽的小脸蛋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情,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鹅卵石,甩了一颗过来,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腰上。 他瞬间转过身,手中的剑拔出了三分之一寒光闪闪,面上的表情也瞬间戒备,转过头去,发现原来是九公主猫着身子在那儿,剑一下又收了起来,却并未上前,只是转过身继续值守。 这是宫中,她是公主,再怎么闹腾都不过分,他只当没看见就行了,只要不是刺客,便不是他职责范围之内。 九公主见一个鹅卵石过去,明明砸到他了,他却好像没砸到一样,只回头看了那么一眼,便又转过身去,不禁哼了一声,又拿了一颗石头,使劲的那么一甩。 吧嗒一声,鹅卵石甩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次钟镇边,连回头都没有,目视前方神情无比专注的镇守自己的岗位。 九公主气的要死,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站在那个柱子后面,悄摸摸的又往前靠了一些。 不顾身后太监的挤眉弄眼,又拿了三颗鹅卵石,一下子甩在钟镇边的脚下。 钟镇边依旧懒得看她一眼,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木头桩子一样。 九公主彻底恼了,气呼呼的站起来,一转身抱过太监怀里的小狗,悄悄地来到钟镇边的身后,趁他不备,一下子将了小狗放在他的肩上。 小狗的爪子锋利,挠了他的脸,刺痛。他措不及防,以为是什么东西,一把抓着肩上的小狗,狠狠的甩了出去。 “嗷呜……” 那毛球小狗,就这么被他重重地甩了出去,发出一声惨叫,躺在地上四肢踢腾了没几下,便没了气。 九公主看着这一幕,简直不能相信,她目瞪口呆看着那小狗的尸体,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钟镇边,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杀了本公主最爱的毛球!” 九公主哭红了一双眼,大声尖叫着跳下了台阶,蹲到那毛球的身边,想碰又不敢碰,看着那狗头上流出的血,溅的砖瓦都弄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怒瞪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钟镇边,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杀害本公主的毛球!你赔我的毛球你赔!” 钟镇边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狗,他以为是公主弄的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想要坑他一把,让他在御前失态的,可没想到居然是活的狗,还是她平日里经常抱着玩儿的。 看着那个此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个狗,他紧皱眉头沉着一张脸上前请罪:“公主,微臣真不知这是您的狗,还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失手,请公主降罪!” “呜呜,毛球……” 九公主哭的伤心,这只毛球是她养了许久的,一直抱着玩儿,有很多心事她都说给毛球听。 眼下毛球被钟镇边弄死了,她能理智得了才怪,哭着站起身,一巴掌便甩在了钟镇边的脸上,“你害死了本公主的毛球,本公主当然要降你的罪,我这就去寻父皇,将你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钟镇边脸上挨了重重地一巴掌,站在这里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只盯着那狗的尸体被太监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地上流着一滩污血。 片刻之后,公主已经跑进了御书房里,又没过多久,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站在了御书房门口,喊着他:“武威将军,皇上有请!” 钟镇边沉着一张脸,上了台阶,片刻后走进御书房里,就见九公主依偎在皇上的身边,一双眼哭得红肿,嘴巴撅得老高看着他,他进来下跪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爱卿免礼,起来吧。不过啊,九儿的狗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镇边闻言,悄悄的看了九公主一眼,看来她没敢和皇上说是她故意捉弄他,害死了她自个儿的狗,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公主便急了。 “父皇,还能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是我的毛球突然没抱好,跑到他脚下,他就连看都不看,一下就把我的毛球给踢死了,你知道的,毛球陪了我好几年,现在毛球被他弄死了,我都恨死他了!父皇快治他的罪!” 皇帝闻言,笑盈盈的看着小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别着急生气,朕也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看看将军是如何说的,朕在做定夺。” 说完示意他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钟镇边看了九公主一眼,这才说:“微臣正在值守,不知为何,脚下突然窜出一只东西来,还没来得及细看,以为是什么刺客放的暗器,就下意识的一脚踢了出去,未曾料到是公主的爱犬,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哼!当然要责罚,还要重重的责罚!” 皇帝自然知道,他女儿的狗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身后跟着那么多太监,连条狗都抱不好吗? 肯定是这小九又想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听说上次的出宫就是钟镇边将她送回来的,指不定她要用这狗捉弄人家,给人家给弄死了…… 想着便笑着挑眉说:“爱卿既然承认这狗是被你失手致死,那朕便罚你再赔九公主一只狗,要一模一样的,若有一丁点儿的不一样,打你三十大板!” “微臣遵命。” “可是父皇……”九公主对这处罚甚不满意,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让他还一只狗就算了? 既不骂他,又不打他板子,把自己的毛球踢死了,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她心里可不爽了,还想说什么,皇上却幽幽的看着她笑:“别闹了,真想让朕去查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吗?” 九公主闻言便知皇上已经看透了她的把戏,哼了一声起来,瞪了钟镇边一眼,走出御书房。 钟镇边下差回去已经将近半夜,第二天他不用当值,所以早上便起得晚了些,醒来发现钟楚楚已经在厅外等着。 见他起来,钟楚楚亲自端了水来,服侍他洗了脸,用过早膳,两个人坐在厅中喝茶。 宫中的事,她自然听到了眉头,就笑着问:“听说皇上罚二哥给小公主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狗,二哥你找好了吗?” 说到这个钟镇边烦躁的捏着眉心,摇摇头:“还没呢,一模一样的狗,岂是好找的,我正为这个事愁呢。” 钟楚楚笑笑:“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来帮二哥的,一早便派人打听过了,城西那边有好多卖狗的,一会儿我陪二哥一起去看看,找一只一模一样的,温顺一点的,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儿。” 钟镇边闻言很是感激的看着钟楚楚:“小妹有心了,那咱们这就出发。” 两人到了卖狗的地方,找了大半个上午,才找到了一只看着差不多的,通体雪白的毛,机灵的小狗,抱在怀里也不乱动爪子,也不乱张嘴叫,很是温顺,钟镇边很是满意,就买了这只狗回去。 下午也不当值,便递了腰牌,带着钟楚楚一同进宫拜见九公主。 迎接他们的是九公主宫里的一个太监,看到他们真的抱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狗来,喜笑颜开。 “将军速度真快,公主见了您抱的这狗定是开心坏了,您不知道,那狗去了公主伤心的,早膳午膳都没怎么吃,人都瘦了一圈呢!” 钟镇边闻言无语的直想笑,不过是两顿饭没吃就瘦了一圈,真够厉害的! 钟楚楚抱着小狗狗跟随着太监,来到了公主的宫殿里头。 下午阳光暖暖地照着,九公主趴在她客房的桌上,神情恹恹的。 两人一同进去行礼:“见过公主。” 九公主这才直起身子,看着钟楚楚怀里那个白色的小狗和毛球一样,登时便开心了,跳着起来,接过她手里的小狗,使劲的揉了好几下,这才撅着嘴说:“算你有心了,还真是和毛球一模一样……” 说着瞪着傻站着的钟镇边:“狗都送来了,你还杵在这干嘛?看着你就碍眼!” 他摸摸鼻子,说了句告退,转身离开。 钟楚楚也想跟着走,九公主却突然叫着她:“楚楚,你留下!” 钟楚楚没想到公主居然会让她留下,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留下,今日二哥不当值,她还想回去陪二哥说说话呢。 可公主发话,她岂有不从的道理,就笑着坐了下来,看着公主,逗了一会儿毛球。 过了一会儿,公主将毛球递给一旁的太监,让他照料,这才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钟楚楚,小声的问:“你二哥他平日里不当值的时候,都喜欢做些什么?” 楚楚一开始不明白公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可女子素来心细,此刻仔细观察着公主那样的表情,眼神亮晶晶的,一张脸透着些欣喜,脸蛋粉红,下意识的心头一紧,尴尬一笑:“我二哥平时,就是个木头,不当值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舞剑耍枪啊,睡觉啊,也没别的了……” 九公主闻言撅着嘴巴,“不会吧,平时看着他那个人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没想到私底下,居然也是这般无趣。” 楚楚闻言立马接话:“可不是嘛,他不当值的时候可懒了,有时候连门都懒得出。上一次,我想让二哥陪我去郊外一同跑马可他都懒得去呢,还训斥我一通,说女子就该在家里,看,绣绣花,喝喝茶,学的沉静一些,气了我好半天都没理他!” 九公主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你二哥也真是的,看来在他的眼里,女子就该闲闲静静地绣花,才算是好女孩!还堂堂大将军呢,眼睛怎么这般狭窄?前朝的时候,不也有几位女将军和男人一样征战沙场,大杀四方?” 九公主不乐意的撇撇嘴,看着楚楚眼珠子又转了转,小声的问:“那你二哥这把年纪,房中有几房妾了?他一把年纪都不娶亲,又是四品大将,肯定有不少人往他府里送人吧?” 钟楚楚闻言看着九公主,心里越发紧张,犹豫了一下,才说:“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这是二哥的私事……” 九公主才不管这是公事还是私事呢,她此刻想知道就一定要知道,拽着钟楚楚的手使劲的晃:“哎呀,什么私事不私事的,本公主这会就想知道,你快说,快说!” 楚楚面露难色,想了想才说:“公主也知道二哥并没娶妻,但平日里的确是有不少人往他府里头送些美貌姑娘的,但他为人比较冷清,不太重色,大部分都直接拒了,但府里多少还是有几位的……” 九公主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两手支着下巴,嘟囔着说:“还以为他真的从头到尾是个木头桩子呢,原来也是个凡夫俗子,也有妾呀……” 楚楚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人又聊了几句中,她便找了借口出共了。 这才发现,攥着帕子的一双手,满是汗水。 其实二哥的府里哪里有妾,下面官员奉承送上来的那些女子,推拒不掉的他便都留在府里,当了洒扫的丫头。 即便再美貌,再有才情,也只是扔在一旁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从来没有收入过房中过,甚至连她都以为,她这位二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但眼看着九公主刚才的样子,明显是对二哥来了兴趣……那可是公主,她年纪也相当,正是找驸马的时候,皇上也颇为欣赏二哥,说不定还真的会……想到这里,她便咬紧牙关。 二哥是她的,即便是公主,也不能让她抢走! 安王府楚云亭的伤好了,走起路来也恢复了平日的自然,只要不过度用力,那伤口也没有什么感觉。 安王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驾着马车离开了,他无奈的叹口气,靠在椅背里,伸手抚着额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马车在路上缓缓的行驶,这次未免意外,守上带了十多个人,明里暗里的保护着。 在路上走了四五天,终于到了桐城。 沈玉正在忙,工厂里正在赶制订单,桐城这么大,不是只有一家看妇人病的药房,她又找了几家谈下了两家,要了五千的订单。 她和刘斗每日都在工厂里监督着进度,顺便琢磨着研制艾草香味的卫生巾。 新产品自然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和磨合才能让味道达到最完美的程度。 她满头大汗的从灰房里出来,端着刚刚炒好的艾草粉末,放在鼻前闻了闻,香气浓郁,粉末细腻,没有焦糊,她拿着到里面亲手做了两片,打算放着明天一早看香味还能剩下多少。 楚云亭到这里的时候好,她正在车间里,帮着姑娘们做卫生巾。 他站在院子里,从门口看进去,她在忙忙碌碌,穿着一身蓝色的裙子,如瀑的青丝,简单的束再后面,一些细碎发丝垂落在脸庞。 她正拿着剪刀剪布,只觉得有人似乎在盯着她看,下意识的皱眉朝院中看过去,发现他居然在站着。 手中的剪刀动作就那么停了下来,回过神来,立马将那剪刀放在桌上,笑着拍拍手便跳了出去。 工厂里人太多,眼睛也太多,她这次终于没有不顾脸面,而是矜持的站在他面前,笑弯了一双眼:“你怎么来了?伤彻底好了吗?” 楚云亭笑着上前一步,紧紧攥着她的手,满腹的话不知该从如何说起,喉头滚了滚,看了看她这蒸蒸日上的工厂,问:“折腾的这么大,累吗?” 她摇摇头:“不累,做我喜欢的事情,这叫乐在其中!” 两人紧紧的拉着手,站在这院中,被一圈的人注目着也不太好,刘斗从风干楼上下来,见楚云亭来了,笑着上前打个招呼。 “还以为你受伤了,得有阵子才能过来,没想到来的还挺快,不过你要是再不来呀,某些人便又要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了!” 沈玉羞涩的一笑,瞪了他一眼,拉着楚云亭的手:“你一路风尘朴朴的,定是累了,赶紧回去休息。” 说着,转身看着刘斗:“你在这盯着,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 楚云亭和刘斗点点头,便抓着沈玉的手,拉着她出了门,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里空间并不大,两个人坐在这里肩并肩。 两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心事,一时间坐在这里居然无话可说,片刻后,他轻叹口气,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肩头,问出了他想问,却有些不敢问的那句话:“想我吗?” 不知怎么回事,沈玉闻言这一刻,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悄悄的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伸手拽着他的衣领点点头:“想……” “我也想你……” 所以才着急回来看你,生怕你发现了什么,脑子里只有他一人,没了我的地位。 不过还好,你还想着我…… 心里憋着事儿,两个人之间好像总隔着些什么一样,回到院子里,沈玉便开始给他准备洗澡水,准备衣服,准备铺床,给他的那些手下们准备房间,忙前忙后,还要准备晚饭。 这一次楚云亭洗澡的时候,她直接便没进去。 她心里有事儿,即便见到他开心,却也更忧愁,不是不想与他亲近,而是这个时候,真的没心情。 晚上,她实在不想自己动手,就在酒楼里,订了现成的饭菜送了回来,刘斗回来的时候,提着果酒烈酒和两只烧鸭,凑了一张桌子的菜,上下左右和他摆了一桌,其余的侍卫们,都自己出去找吃的。 心情有些郁闷,本来这段时间太忙,她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不去想钟镇边,可他这一回来,那一座大山又压在了她的心上,她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喝着喝着就晕了。 刘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楚云亭回来,她居然是这幅样子,看着不但不开心,反而有些忧虑,就连楚云亭也是,看着他们那个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子哀伤。 还以为是他们的婚事还没有眉目,依旧被人阻拦所以他们伤心,他不敢吭声,生怕戳了他们的痛处,让他们更尴尬。 一顿饭还没吃完,沈玉便晕了,趴在桌上一双眼泛着些水光,却没有哭出来。 楚云亭这下越发确定,她一定是想起了君毅。 他后来又打听到,那天在酒楼,她和君毅碰面之后,出城之前,君毅又骑着快马去找了她一次,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玉儿是否想起了他。 他扶着她一回到房中,将她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看着沈玉背过身,似乎是在无声的流着泪,无声的叹口气,起身出去继续喝酒。 刘斗看着他们两个奇怪的人,没忍住:“不管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即便再难,也不要轻易放弃,她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 他怎么可能放弃,怎么舍得放弃?他想要她都来不及…… 可他只怕,她想起了君毅,心里便没了他的位置…… 一杯苦酒下肚,火辣辣的烧着他,他垂下眼眸,遮住的眼眶中的湿意,起身回到了房中。 不知何时,她已经脱了外衫,钻进了被子里面,他将屋里的明晃晃的蜡烛吹灭了两根,只留床前的一根,昏黄昏黄的。 他站在屏风前,将他外衫脱掉只留里衣,也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犹豫了许久,才侧过身搂住了她的腰。 她身子一颤,却没吭声,也没动弹。 他又凑近了一些,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许久,低声的说:“我知道你有心事……” 可他话还没说完,怀里的人突然转过身,一双眼通红,伸出温热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我头晕,不想听你说……”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丝哽咽,楚云亭看着她的那一双眼,忽然便疯了! 他像是暴风雨一样,翻过身便压住她,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深深的吻,疯狂的席卷她,像是要吸走她肺里里所有的空气,用力的挤压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身上单薄的衣裳,也在他的疯狂中,被撕得不成样子,扔在了床里面。 “玉儿,我是谁?” “你是云亭。”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想娶你你知道吗?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肌肤相贴亲密无间,可两个人的心口处,就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东西,他满心苦涩,吻去她眼角的湿意,疯狂的吻她。 许久以后,他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借着那昏黄的灯光,看着她一双微红的眼,喉头滚了滚,最终什么也没说,将头埋在她的身前。 沈玉叹口气,伸出双臂,抱紧他的头:“要了我好吗?” 他却苦笑,冲她摇摇头,抓着她一只手放在他的脸侧:“我说过,要等到我们洞房花烛的那一日。” 沈玉眼眶中又流下了泪,侧过脸去:“我忽然觉得好没信心,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我总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话音落地,他的面庞已经凑近,使劲的咬她的唇,咬得都有些疼了,她眉头微微皱着,看他突然恼怒的神情。 “毕竟你如今身份已然高不可攀,而我却……” “你信我,我一定会娶你!” 他眼神无比的认真,语气无比的坚定,在这一刻,沈玉没办法不相信他。 伸出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反身将他压在下面,主动去吻他。 意乱之间,她想要突破那层底线,他却掐着她的腰,用被子将她裹起来,紧皱着眉头说:“不行!” 沈玉红了眼,攥着拳头使劲的捶打他,捶打他的肩头,胸膛,好一阵子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眼泪流的更是汹涌。 楚云亭低沉的笑,任由她捶打,她心中有气,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她心里有事儿,让她哭一会就好了。 沈玉真是累了,伸出手来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在自己的面前,双眼迷蒙:“吻我……” 他便低下头去,深深的吻住她,这一刻,谁也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这一刻他们只想拥有彼此。 一早醒来,她有些头疼,赖在他怀里无论怎么样就是不想起床,反正厂里的事儿有刘斗盯着,外面也冷,他们磨磨蹭蹭的,一直睡到了快到中午。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两个人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抱着睡了一夜,一早起来只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心里的那些烦心事儿也散去了许多,沈玉顶着一张笑脸,将梳子递给他,让楚云亭给她梳头。 他拿过那梳子,轻轻地给她梳的头发,并不熟练的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那支他送给她的青玉簪。 “真好看,以后只要咱俩在一块儿,我的头就交给你梳了。” “那咱们说定了,你可不许嫌弃我手笨。” 她笑着转过身来,抱着他的腰,两人在窗口处透进的阳光下,抱了许久才松开,手拉手的出了房门。 院子里,上下左右正在无聊的打着扑克牌,一人面前摆这些铜板。 两人去厨房简单吃了两口早饭,再出来的时候也坐在了院子里,今日不想去工厂了,只想和他好好的呆着。 昨天晚上夜里没睡着,醒来的时候,他说在这里待不了几天,指不定两三天以后就得回京了,毕竟他伤已经好了,若是再不去军中也太不像样子。 见面的时间短暂,在一起的时光也格外珍贵,沈玉也只想陪着他,他也只想陪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坐在这院子里晒太阳,都是暖心的。 太阳很好,沈玉拿出了针线,他腿上受了伤才刚刚好,过阵子要去军中,操练的任务又重大,不知道他能否受得了,也怕他的腿落下了什么旧疾。 毕竟现在天气还冷,便拿出了布和棉花准备给他做一个护筒。 可想了想,又觉得棉花不挡风啊,便将自己上次做袄领剩下的兔子皮拿了出来。 一层灰兔皮,一层棉花,一层里布,做了一个二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长的护筒,后面绑着几个结实的带子,正好够围在他受伤的那一个部分,也能当些寒气。 他就坐在他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为自己做这个东西,其实府里什么没有,但再金贵的东西都比不上她亲手做的。 温暖的日光下,他们两个离得极近,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她脸上那一层透明的绒毛,没忍住轻轻的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她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针:“再敢偷亲我,我就扎你!” 他笑着低头在她唇上又啄了一口,然后挑衅的看着她,她咬着下唇,手里的针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落在他身上。 上下左右在那边打着扑克,看着他们两个坐在屋檐下,毫不避讳的,甜腻死人的小动作,午饭都不想吃了…… 午饭后,两个人在屋里睡了一顿午觉,下午起来,很是有兴趣的骑着马,在郊外跑了一圈。 眼下还是春日,寒风还很冷,他们两个带着披风,共骑一匹,在郊外的林间穿梭。 马跑得快的时候,沈玉兴奋的大喊:“楚云亭!” “沈玉!” “我喜欢你!” “我要娶你!” 喊了一大通,觉得自个像傻子一样,两人相对那么看着彼此,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更是无语得直翻白眼,公子跟沈姑娘在一起,高兴不说也变成傻子了…… 骑着马回去的时候,夕阳都已经落山了,沈玉有些累身上也出了汗,也懒得做这么多人的饭,又去酒楼里订了饭菜,便直接烧了洗澡水,准备洗洗睡。 将洗澡水放进房里的时候,还没把门关上,楚云亭推门进来关好了门,唇角带着微笑,一双眼灼灼的看着她。 沈玉就站在屏风处,手放在腰侧正准备解衣带,见他这么一进来,挑眉一笑:“本姑娘洗澡,你进来做什么?” “姑娘洗澡,须得有人服侍,我进来给你搓背。” 她哼了一声,低下头来开始解衣带,可外衫刚刚脱去,他就来到身前,手便落在她的里衣上。 “我帮你脱。” 他个子很高。比她几乎高了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几乎将所有的光都挡住了,她得抬头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她喜欢看他的这张脸,不管是他睡着的时候,还是没睡着的时候,看着看着,总会想要沉沦,想要去触碰,这一刻也是一样,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的,她的手便落在了他的眉间。 他的眉毛很浓密,颜色却不是很深,和他的肌肤很是相衬,一双眼是丹凤眼,看着你的时候,眸子里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鼻梁高挺,那一双薄唇,厚薄适中,不会让人觉得薄情。 轻轻触碰他的唇,温温热热的,沈玉低声一笑,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他有些措不及防,给她解着裙带的手,就那么僵硬了一下,下一瞬回过神来,瞬间将她身上仅剩的肚兜和裙裤扯下,掐着她的细腰,将她的身子抵在浴桶上。 她惊叫一声,似乎是觉得身后的浴桶有些凉,身子瑟缩了一下。 他却双眼幽暗的看着她,声音低沉暗哑,叫人心颤:“今日跑马出了一身汗,娘子,与为夫一同,洗个鸳鸯浴吧!” ------题外话------ 看到有宝宝说要换男主的,本圆润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换不了,我就爱秀才这种的弱鸡,然后看着他慢慢强大。至于君毅,我也爱,我承认我花心,可男主只能有一个,嘿嘿, 第197章 你叫我君哥哥 沈玉清晨起来,推开窗子,空气清新,带着寒凉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那一棵老树,树叶上挂着许多晶莹的露水,那枝头上落着两只鸟儿,偶尔叽叽喳喳叫两声,充满了朝气。 阳光已从天边慢慢的想要升起来。 她套上最后一件外衫,刚想转身看看床上的人,可还没转过身呢,一双手臂过来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抵在了桌前,那温热的吻便落在耳后。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他只穿着一层单衣,沈玉怕他着凉,急忙挣脱开他的手臂,将他按着让他回到床上,笑盈盈的看着他说:“我早起还不是为了你呀,我去给你做完早饭,再给你准备去点心什么的,你在路上,饿了也能先垫垫肚子呀!” 他笑着拉过她的手臂,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低头便吻了上去:“那些东西让守上准备,你再陪我一会儿……” 他说的一会儿,最终变成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守上也的确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沈玉脸蛋有些红,抬眼看着他:“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你忙,但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别累着了。” “嗯,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在这里停留了短短两天离开了,这一回京,下次见面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了…… 算了,别想这些了,君毅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打起精神来吧。 工厂里几千的订单,不过几天就已经完成了,现在所有的程序都已经走上正轨,所以订单处理起来速度很快。 一般都是刘斗在工厂里面和何苗一起监工,沈玉则自己在外面扩充销路,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工厂里面的订单已经达到了总五万订。 除去各种成本,她算了算每片至少能够赚两文钱,五万的话,就是一百两两银子的净利润,这也只是短短半个月的订单量。 若是以后合作商增加,订单量增加,一个月就不止这一百两了。 沈玉也在这一段时间呢,将同城的所有药堂几乎都走了个遍,大部分的愿意合作。 随后就和刘斗一起准备去租山地。 工厂已经走上正轨,每天有禾苗在那管这事儿,订单情况也趋于平稳,她便准备租些山地,种凤仙花,然后在自己的工厂里面,开设口红车间。 这样双管齐下的话,生意才能做的更大。 工厂附近的很多山地也都是在地主的手里,不过好在工厂挨着附近的那几座连起来的山头,都不是杨老爷手里的,而是另一家地主的,那山上也没人打理,人们都懒得去开山地,所以租下来也并不贵,一年才五两银子的租费。 沈玉租了两个山头,范围特别的大,在村子里找了百十来个人,用了大概十天的时间,将这山地上的野草野树枝全部都给清理差不多,只留下很多大树没动,不过种花,不碍事。 而这个时候已经二月初了,天气又渐渐回暖的趋势,她又雇了两个人,年纪大一些的,平常没什么事的老人,在这山地上给守着山,看看哪里有野草,帮她除除草,一个月也给二百文。 又过了一段时间,二月半,天气已经回暖,她便请了几个人来到山上育花苗。 今年她打算中凤仙花,因为凤仙花是一茬一茬开的,能开得长久,而且它的花汁很容易上色,颜色选择性也不少。 但产品太单一是不行的,所以,她又购买了许多花的花种,大部分的育下去,准备看看到时候多研制一些,口红色号。 育花苗的事情就比较简单,找一块平坦的地,挖了十公分左右的平坑,将那里面浇上水,湿湿润的时候把花子撒进去,然后盖上一层薄土,等着花苗冒了头之后,就可以种花苗了。 把这花苗弄好之后,接下来就是准备口红车间的事情,和去年不同的是,她今年不打算用干花瓣,而是用新鲜花瓣取其中的色素。 这个过程,就更加繁杂,需要先用巨大的磨石,将那鲜花的花汁给压榨出来,压出来之后放在锅上蒸馏去杂质,让色素沉淀。 但水和蜂蜡是不能完全融合的,所以呢,还要将灰房给改造一下,将那些色素沉淀物,放在铁盘上烘烤,形成色素膏体。 但成膏之后呢,又不便于收藏,很容易变质,所以还需要在太阳好的时候,把这些膏体晒干,压成粉末,这样才能保证它不变质,也便于保存。 工序很复杂,到时候需要的工人也会更多,所以准备起来也更耗费时间精力。 所以将第一批花苗种在山地上的时候,所有的磨盘,烘干炉,也刚刚才安置完毕,她也准备进京扩展业务了。 刘斗闲了过来看她收拾东西笑:“你说你进京能带回多少订单?一万?二万?” 沈玉笑了笑,瞥了他一眼:“就这点出息呀,万一十万呢?别瞎想了,原料怕是都不够了,赶紧去订,等我从京城回来,订单绝对大到你不可想象!” 刘斗嘿嘿的笑着搓搓手:“那你看这日子我也累的不行,我的工钱,你考虑给我涨涨呗!” 沈玉瞥他一眼:“你现在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还嫌少?” “我也要攒点老婆本嘛……” “一辈子打光棍吧你!” 这一次沈玉进京,并没有带着刘斗,而是一个人找了一个可靠的车夫带着去。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厚重的棉袄也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夹袄,马车晃晃悠悠,在路上走了好几天,终于抵达了京城。 到了之后,沈玉直接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之后吃了午饭,下午便直接出门打听京城里最大的药铺。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街道繁华人流众多,一条街上光是药铺都不下七八家,她觉得若是一家一家上去洽谈,实在是太浪费功夫了。 她想在京城找一家,最好是有许多分堂分店的那种,将自己手中卫生间的代理权分给一家,这样的话,能省很多事儿。 便在街边的一个茶铺子里,向老板要了一碗茶,向老板打听,“大婶,你说这京中有没有哪家要堂分铺最多的?” 那大婶将茶放在她的桌上,闻言笑了笑,就指着斜对面那一家,看起来装修还是不错的药堂说:“瞧见那江氏药铺没,可是扎根京城几百年的药堂了,光是在京城分铺就不下八十家,每年不知能赚多少的银子,救多少的人哟!” 沈玉闻言有些目瞪口呆,天哪,光一个京城就不下八十家的分铺,那全国呢? 她想想,心里面十分的激动,将摆在面前的这茶喝掉,放了几分钱的银子在桌上,便起身朝着那江家药铺走去。 药铺里面收拾的很干净,东西摆放井然有序,接连个五六个大药柜竖在那墙根,药柜前是长长的一个抓药台,药台后边就有四个抓药的小厮。 对面,便是看诊的地方,摆放着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面都排着几个病人。 沈玉看了看,一个是成年人居多像是内科,另一个是看小孩的比较多估计是儿科,另外一个呢,是女大夫,看病的妇女比较多,没想到还挺先进的,药堂都知道分诊了! 他们三个桌子后面便是一道长长的帘子,若她猜的没错,那后边肯定放着几张病床,供一些紧急的病人躺着休息。 沈玉轻轻咳了一声,一个抓药的小厮问过来:“这位姑娘是来抓什么药?可有药方?” 她笑着摇摇头,看着那年轻的小哥,小声的问:“这位小哥,我是来找你们管事的谈生意的,你们这管事的在哪呢?可否引荐?” 这小厮闻言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们管事的今儿正好在后头,姑娘请跟我来。” 沈玉这小子走了没几步,便从后门来到了后院的偏房,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掌柜的,有个姑娘来说要给您谈生意,您这会有空吗?” “哪位姑娘请进来吧!” 她听到里面的回话松了一口气,勾起唇角踏进门槛,屋子里面没有外面那么亮堂,只见厅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桌上摆着两杯茶,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本账册在翻看,像是在查账。 另外手里提着一个烟袋,目光落在进门的沈玉身上,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姑娘请坐,是来谈什么生意的,小彭,上茶!” 沈玉笑着坐下,在距离这男人不远的地方,看来抽烟的这个是这里的掌柜,便轻轻咳了一声,笑着说:“掌柜的,我叫沈玉,来自桐城。” “我研制了一种妇人用的一次性的月经带,在桐城那边销量非常不错,仅仅一个月就卖出了五万片左右。所以想来经常和你们江氏药堂合作!” 江流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烟袋,正是看着面前的沈玉,眼眸微微眯着笑问:“一次性的月经带,一个月卖了四五万片?” 他说话的眼神好像不太相信一样,沈玉玉笑了笑,将身上带着带几片从她腰包里拿出来,放在那江流面前的桌上。 那个查账的人看他坐的不是地方,便起身请沈玉坐在那边,沈玉并未客气,坐下江流的对面开始给他详细的介绍着卫生巾。 “掌柜的请看,这就是一次性,用完就扔的月经带,我用的是上好的细棉纱,里面也是干净木材燃烧成的灰,左边的两片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右边的这三片,我在里面加了炒香的艾草屑,拿在手里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 “我的这款月是带,它不但用着方便,用完就扔,更重要的是,它和普通妇人们自己缝制的不一样,她不漏底!” 沈玉说着将桌上那半碗没喝完的茶,倒在了其中的两片卫生巾上。 满满的两杯茶浸湿了两片,江流很是有兴趣的,将那卫生巾拿起看了看,果然底部硬硬,一点也没将他桌子弄湿,便点了点头,看着沈玉又问:“你这个东西倒是做得奇巧,也很方便,就是不知这生意姑娘想和我们怎么做?” 沈玉笑笑,看着他拿在手里研究的卫生巾说:“你手里拿着的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原木卫生巾,这种,一般只卖十二文钱一片,像这边加了艾草香味的,就要十五文钱一片了。” “价格虽说不是很便宜,但我这个方便呀,出门在外随走随带,用完一把火就烧了,最主要它这个即便是一个时辰不换,她也是不会漏的。” “您是行医的,想必也知道妇人经血量有时大,平常那种月经带,很容易会把衣服弄脏,而我这种的完全就不用担心那种问题。” 江流将艾草味的放在手里,都没靠近鼻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艾草是个好东西,加在这里面的真是奇巧。 在者这用料,棉纱也很是柔软,难怪价格要这么贵,但京城是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想着便笑眯眯的看着沈玉:“你的月经带做得不错,但具体这生意要如何做,咱们还需慢慢商谈。” 江流说着,亲自己换了两个茶盏来,泡上了茶,这才看着沈玉问:“那就请姑娘说说,想要如何合作了?” 沈玉就知道,有眼界的人,对于这个生意并不会拒绝,心里松了一口气,别说:“掌柜的也看得出来,我这个东西用料十分好,所以造价也高,我是想把我月经带的总代理权交给你们江氏药铺。” 看这家伙有些不明白的眼神,她笑了笑:“这个总代理权的意思就是每一片儿我按照合理的价格,将所有的货源,放在你的药铺里进行分销。” “你可以把这所有的货源,分给你的所有药铺进行销售,每卖出一片,你抽一文钱的利钱。” “卖出十片就是十文,一百片是一百文,一千片是一千文,这样算下来,光是销售我这个月经带,你赚的利钱每年都不会下于二千两!” 沈玉说着悠悠一笑,手指放在那桌面上轻轻敲着:“你看,这个货物本钱不用你出,运费不用你出,你只要把这些货物分到你家的药堂里,让你的店小二帮着卖,一年下来就能赚几千两的银子,这么好赚钱的生意,您觉得,划得来吗?” 坐在对面的江流,一双眼深深的看着沈玉,没想到这个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十七八岁的样子,脑子居然这么好使。 她也必然是打听过他江家药铺在京城的分铺众多,所以才会将这么好的事儿落在他家头上,想想也是,又不用出本钱,又不用出来回的运费,货物有什么问题也是她自个儿包了,他就叫人卖卖,放在店里又不费什么功夫,一年最起码都能赚几千两,傻了才不做这生意呀! 江流笑笑:“那沈姑娘,咱们可就说好了,你这货源可只能放在我这一家!” “咱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既然掌柜的愿意合作,那就皆大欢喜。只是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等明掌柜的抽个时间,我来跟你具体商议一份协议合同,咱们签了,回头我就可以派人把货送过来了。” 江流也是个爽快人,约好了明日下午,这个时候让她再来,便亲自将沈玉送了出来。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来到京城的第一天,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心情很好,抬脚便想回客栈,没打算去找楚云亭。 可没想到走了没几步,一个人影拦在了身前。 身前的光影被这高壮的身影遮住,她下意识的抬眸,顺着那双脚看上去,心中一凛,果然是他! 钟镇边唇角带着笑意,那一张往日的肃穆的俊脸,此刻带着说不出的欣喜,看着面前的沈玉,紧张的手指垂在身侧,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沈玉也没想到今天第一天,连楚云亭都不知道他过来,可君毅却…… 两人面对面的在这街上站着,沈玉不知该如何是好,该不该开口说话。 而站在他面前的钟镇边先开口了:“沈姑娘,我们认识的对不对?” 他说着,还不等沈玉的回答,便又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很是压迫的看着她:“我梦见过你,梦里,你穿着一身青色的裙子,站在满山的桃花树下,冲着我笑,叫我君哥哥!” 君哥哥,这一刻沈玉的脑海里瞬间回想起来,自己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夜半的那一个梦。 果真是他……他原来真的没有死,阴差阳错的,还在战场立了功,成了四品的武威大将军,风光无两。 她喉咙有些哽咽,眼眶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酸涩。 却不敢抬头,更是将头垂得低,钟镇边见她这个样子,确定她认识自己,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伸出双手放在她肩旁,轻轻地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我说的对不对?我们是认识的吧?我是你什么人?你又是我什么人?你叫我君哥哥,那你是我妹妹吗?可是不像啊……” 他不是傻子,即便那个梦模糊不清也知道,那不像是兄妹,而像是,恋人…… 沈玉眼眶微红,轻轻的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们之间……” 第168章 玩儿我该玩够了吧 “玉儿!” 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楚云亭的呼喊声,她红着眼,抬眸去看,只见他快速的跑过来,那眼神充满恐慌。 “玉儿,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若不是府里的人,看到你的马车,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来京城了……” 说着,目光落在她那一双通红的眼和站在旁边紧皱眉头的钟镇边身上,将沈玉拉到他身侧。 钟镇边眉头紧蹙,看着那个姑娘,话还没说完,却被楚云亭打断,心里很是不开心,可知道人家两个人现在关系非同寻常,便也忍住,没有将沈玉拉过来。 “沈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钟镇边开口又问,站在楚云亭身侧的沈玉,眼眶更红了,轻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楚云亭站在她身前,将她整个挡住。 两个人身高不相上下,表情也都有些凛然,看着彼此的一双眼,似乎都夹杂着一些火光。 楚云亭压抑着怒气开口:“武威将军自重,请你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你的未婚妻?”钟镇边冷哼一声,眯眼看着他:“大公子回京这么久,安王府可从未传出过你有未婚妻呀!再说了,在下与沈姑娘是旧相识,就是说几句话,也未尝不可吧!” 他说着伸出手来,就想抓沈玉,她还没来得及闪躲,只见钟镇边的手上,楚云亭已经紧紧的攥着他,双眼幽深,带着些薄怒:“武威将军,天色不早了,在下要带着未婚妻回去了,你公务在身,还是快去巡城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钟镇边狠狠咬着牙,眼看着沈玉躲在楚云亭的身后,也不好上去抢人,只眼睁睁的看着,楚云亭像是防贼一样,把沈玉紧紧的搂在怀里,离开这里。 沈玉一双眼眶已经红透了,走了很远才回头看,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站在那街道上,身边只有寥寥数人。 他拳头在身侧握得很紧,那一张俊逸的面容上满是孤寂,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充满了迷茫和纠结。 那一瞬间,泪水狂涌而出。 楚云亭察觉她回头看,大手扣在她后脑,将她的头扳了过来,嗓音低沉,略带紧张:“别看了!” 沈玉闭了闭眼吸一口气,没说什么,跟着他的脚步回到了客栈。 可刚刚上楼关上门,还来不及多走一步,他就像是疯了一样,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便将她压在了门上,疯狂的唇舌便席卷而来。 “云亭……唔……” 他的吻带着激动和恐慌,沈玉体会得到他的害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他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抬眸看着她的那双眼,微微闪着水光。 这一刻两人看着彼此,什么也不说,却都明白。 片刻后,他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床边,搂着她的肩头躺下便压上去,捧着她的小脸,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想哭:“玉儿,我很怕你知道吗?很怕很怕……” “别怕……” 冰凉的水滴突然落下来,落在她脸颊上,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便埋头在她颈间,重重地呼吸着,喉咙哽咽:“我不能不怕,不能你知道吗?” “我知道……” 沈玉紧紧的抱着他,许久后,他才再次看着她,那一双眼底已然猩红。 “我不管你想起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你有什么打算,但我告诉你,从始至终都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放手!” “绝对不可以放弃,你招惹我,就该负责到底,明白吗?一辈子都不可以放弃!” 看着他满是慌乱的眼神,沈玉突然便哭了起来,哭得伤心。 楚云亭见她这样,更慌了,凑过去亲吻她的额头:“玉儿别哭,你哭的我心都碎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要明白,我只是舍不得你……” “我知道你一定想起了君毅,所以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回到她的身边,不要我……” “我承认,我很早就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我骗了你,没有告诉你,我有私心,我该死,但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你回到他身边,我要怎么办……” 终于说出来了,憋了这么久的心里话,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说出来了,他反而发现自己很是轻松。 眼眶有些湿湿的,侧身躺到她身边,轻轻擦着她脸上的眼泪,片刻后忽然一笑。 “所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无所谓,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沈玉停不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因为想起君毅的那个眼神,那站在空旷街道上,那个孤寂的身影,她心里面一阵阵的抽痛。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被君毅的出现所影响,她喜欢的是云亭,想要在一起的也是云亭。 可是怎么办?君毅的那个样子,失魂落魄的,孤寂无边的,霸占了她的脑海,她想起来就心痛,就愧疚,那个身影,已经篆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见她不回答,楚云亭有些慌,攥着她的手,又覆在她的身上:“玉儿,你回答我好吗?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我……”她无法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秘密,她咬咬死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这太过惊世骇俗了,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她也不敢说,她怕爹娘知道,怕所有人知道……所以她没法给答案…… 她不敢给承诺……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君毅愧疚自责到想死! 楚云亭难过的一笑,捂住她的眼:“那就别说了……我可以等……” 一夜无话,同床共枕这么多次,这是唯一一次,背对背。 第二日下午,沈玉精神不大好,楚云亭陪着她却还是去了江氏药铺,商议了合作细节之后,两个人出来,走出大门,就见钟镇边在对面的台阶上坐着,穿着一身常服。 沈玉的脚步登时便停了下来,楚云亭攥着她的手,有些紧。 钟镇边从那台阶上起来,跨过街道来到她面前,看也不看楚云亭,一双灼灼的眼只盯着她笑:“沈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玉无奈的苦笑:“若是我说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呢,你信吗?” 他摇摇头,笑得灿烂,那笑容明亮却透着一股讨好,看着像个大傻子一样,却更叫人心酸:“我不信!” 他的笑容很是刺眼,沈玉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低下头来,强迫自己不要被他影响:“不信那就自己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来找我!” 说着便想要离开,他却忽然站在她的面前,伸开手臂拦着,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笑容已经消失,换着的是一张哀伤的面容:“沈姑娘,我若能想起来你是谁,就不必这么死皮赖脸的来问你了!求你告诉我行吗?这真的对我很重要!” 他哀求的话语和表情像是攥着她的心,疼的她瞬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晶莹的泪珠像是给了钟镇边巨大的勇气。 他走上台阶,紧紧攥着她的一只手,双眼满是希冀的目光:“你哭了?因为我对不对?是不是以前的我惹你生气了,你怨我了,所以你一直不肯认我?” 他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表情是那样的诚恳,那样的讨好,那样的低声下气…… 沈玉喉咙酸疼的厉害,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脏上一样,让她难以呼吸。 楚云亭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一把将钟镇边狠狠的推开,他狼狈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街上。 “将军请自重!沈玉是我的未婚妻,请你保持距离!” “未婚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吗?”钟镇边冷冷的说着紧皱眉头,看着沈玉泪流满面,向上一步,人却被楚云亭拉到他的身后。 “沈姑娘,若我没有猜错,梦里的我们,关系很亲密,对不对?” “梦里你还亲过我!我们是恋人,还是……” 那么亲密的画面,他抱着她,她娇羞的还亲吻他的面颊,若不是情投意合的恋人,那能是什么关系?夫妻?已婚的还是……未婚的? 他眉开眼笑的想着,看着沈玉眼神舍不得离开片刻,她长得真好看…… 这一刻,他不管楚云亭和她是什么回事,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沈玉头一阵阵的响,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像是快要炸开,她几乎无法站立,靠着楚云亭的肩头,重重地喘息。 楚云亭见她这样,回眸冷冷瞪着钟镇边:“你别逼她了,你没看她都这么难受了吗!你想要知道什么自己去想!” 说罢,一把将沈玉抱了起来,匆匆的离开。 钟镇边抬脚便想跟上,守上和守下,却拦在他的面前,正色道:“将军请留步!” 他攥紧拳头,站在这街道上,眼睁睁的看着沈玉被抱走,胸中一腔愤怒,恼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否则哪里还有他楚云亭的事儿! 他满身怒气的回到家,看着那侍从已经煎好了药放在桌上,一脚将小方桌踹倒,药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难闻的药味儿飘散在空气中。 侍从吓了一大跳,正想收拾,钟镇边却猩红着一双眼,一声怒吼,“啊!”下一刻,将他自己的头狠狠的撞在墙上! 那侍从只听到砰的一声,面前的将军捂着头,身型晃了两晃,跌坐在椅子里。 “将军!”他差点吓得没腿软,爬了过去,看着他的额头鼓起一个大包,慌得差点没哭出来:“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钟镇边头上被磕起来一个大包,还在剧痛,可他脑子却还是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侍从在他面前大喊,那身影甚至变成了两个,他扶着小桌子起来,脚步有些微晃,甩了甩才来到了院中,抓起自己放在院中的长枪,递给身后的侍从,红着一双眼:“打我的头!” 那侍从闻言顿时哭着跪在了地上:“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即便心中有再难的事,也不能想不开呀!” “少废话,你快点儿!打我!” 婴儿手臂粗的长枪,带着红缨落在了侍从的面前,啪的一声震着他肩头一颤,看着将军那双猩红的眼,抬手紧紧的攥住那把红枪。 “快来打我的脑后!快!” 那侍从颤颤巍巍的,攥紧了那长枪,慢慢的举了起来,看着面前那颗脑袋,最终一咬牙,狠狠的挥了过去。 砰的一声,只感觉掌心一臻,那沉重的长枪再次掉在了地上,他睁眼一看,便见将军被他打倒在了地上,狼狈的趴在那里。 “将军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属下打坏!” 过了片刻,钟镇边才翻过身瘫在地上,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又是一个包……他双眼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蓝色的天空。 片刻后,一声狂吼:“啊!” 站在他身边的侍从瞬间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片刻后,听到将军痛苦沉闷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老天爷!你玩儿我也该玩够了吧!” 侍从跪在地上,额头紧紧挨着地面,直到许久将军停止哭喊,从地上起来进了房间,他才爬起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紧皱眉头:“将军这是,快疯了……” 回到客栈,沈玉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楚云亭坐在她身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许久后,她忽然起来,红着眼,便起身开始收拾行囊。 “怎么了玉儿?干嘛收拾东西?你这就要走吗?” 沈玉头也不回,将自己的衣裳收拾了一下,这才回头看着他:“生意已经谈好了,我还是先回去,要不然他知道我住在这里,一定会不停的来逼问我,现在我受不了……” 受不了见到他的眼神和那张脸,受不了脑子里那些关于他的事情……它们侵占了她的神经,接下来是不是要试图侵占她的心? “我真的受不了,我不想看见他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会很愧疚,很自责,心里好痛,好像呼吸不了……” 她说着难受的又落下了泪,楚云亭立马起身将她抱紧怀里,浅吻着她的额头:“玉儿,我不逼着你留下,但怎么着也要等明天天亮了再走……现在天已经黑了,赶路实在是太危险了,听我的,明早再走好不好?” 沈玉揪着他的衣襟哭了许久,才点点头,没有什么精气神儿,回头脱了外衫便躺到了床上。 楚云亭躺在她的身边,吹了灯没多久之后,便感觉到她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他才重重地叹一口气,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君毅居然快要想起来和她在一起的事情了…… 可夜里,身边的人却一声惊叫,他立马清醒过来,感觉她不对劲,急忙紧紧抱着她的身子,只觉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玉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玉哭着使劲的摇摇头却死死咬紧牙关! 梦到他了,梦到了关于好多他的记忆,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以前很少梦到他的,为什么今天晚上一直在梦到他…… 心好痛,好难受,那个梦太真实了,好像真的是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不要这样,不要太多关于君毅的记忆,否则,记忆里他的位置太多,到时候云亭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呢? “玉儿?” “我没事,就是个梦……” 他问不出答案,也不在追问,就抱着她。 后半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睡不安稳,好像是不太敢入睡,翻来覆去的,直到鸡叫过后,天将明时,她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醒来就是匆匆的起来,随便吃了两口早饭,就要带着车夫离开,楚云亭觉得她只带着车夫太不安全,便派了两个人随行。 一直到了城门口,都没有看到钟镇边的身影,沈玉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楚云亭亲自看着马车出了城门之后,才转身回府。 安王下朝之后,在书房里和属下议事,一直到了下午才都散去。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想看看公文的,可刚刚回到书房这儿,就见楚云亭在一旁等着。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哟,终于舍得回来了!” 沈玉进京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这两日他连军营都不去,在客栈陪着那个丫头,真是气人! 楚云亭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书房,还未等安王彻底坐了下来,便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儿子恳请父王,同意儿子和玉儿的婚事!” 楚云亭突然跪在地上,叫他父王,这让安王很是诧异,愣神了那么一刻,回过神来挑眉一笑,坐在了椅子里看着他。 “本王若不同意呢?” “那儿子便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同意为止!” 安王闻言眼皮跳了跳,忍不住怒气:“那你就跪着吧,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跪几天!” 话说完,看着跪在下面的小子,果真一动不动,似乎是跟他杠上了,愤怒的将手里的公文摔在地上,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穿好衣裳,便问在身旁伺候的丫鬟:“公子这会儿在哪?” “回王爷,公子还在您书房里跪着呢……” 安王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挥手将丫鬟推开,大步来到了书房,看着他果真跪在这里一整夜,脸色都有些苍白,狠狠皱着眉头上前去,一脚将他踹倒。 “威胁本王,你以为本王会妥协吗?” 楚云亭挨了一脚,身子歪倒,紧接着急忙跪好,头也不抬的说:“愿父王成全!” “成全你个鬼,给我滚!” 楚云亭果真站了起来,安王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起来了就是放弃了,可片刻后走出书房,见他居然跪在了院子里! 顿时火冒三丈,晚上回到书房,将挂在墙上的鞭子拿出来,瞬间走到院子里,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今日本王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楚云亭跪在地上,狠狠的咬着牙,挨着他的鞭子,一鞭一鞭又一鞭子毫不留情!不过片刻,他的背上,已经皮开肉绽! 他苍白着一张脸,唇上毫无血色,挨了二十来鞭子,终于受不住双手撑着地,才没让自己倒在一旁。 “住手!你想把我儿子给打死吗!” 赵氏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看着儿子背上血肉模糊一片,哭红了双眼,上前一把将安王推到一旁,扶着儿子大哭:“不是你养大的,终究你不心疼!你要打连我也打死好了,省得我们母子在这里碍你的眼!” 安王看着他背上血肉模糊的,终究是心疼,狠狠的将鞭子甩到远处,站到他面前,看着他那虚弱却依旧倔强的样子咬牙切齿:“你要那个女人,行!” 可还不等楚云亭眼眸微亮,他就再次开口:“但她只能做妾!且一旦入府,这辈子,永不得出这府门半步!” 楚云亭闻言,一双眼血红睁睁的看着他,许久后冷笑一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虚弱的说:“我说的是娶!你却让她做妾?且一辈子不得出府一步?” “让她像笼中鸟一样,被囚禁在这王府,呵呵……” 他只这么讽刺的一笑,便扶着赵雪词的手,一步一步的离开,背上血肉模糊,流出来的血,将那月白色的衣服都给染红了。 安王皱眉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实在气不过,转过身一脚将院中的一棵树踹倒! 寝殿里清音哭成了泪人儿,看着他趴在床上血肉模糊,赵雪词也坐在一旁,看着太医为他上药。 片刻后药上好了,可那背上依旧看着无比吓人,清音哭着自动退了出去,不影响他们母子说话。 赵雪词拿着手帕不停的擦泪,许久后看着他闭着眼,什么也不想说的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早知道,咱们娘俩就不进京了,一辈子在那村子里,指不定现在你和玉儿就能成婚了,等来年娘也能含饴弄孙,多好啊……” 趴在床上的楚云亭闻言眼睛却不睁开,心里却想着,如果自己不坚持进京,指不定今年四月,他还真的能和玉儿成婚。 一辈子,就那样男耕女织,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偏偏,他要实现什么男儿抱负,可到最后什么也没实现,却让自己也戴上了一层枷锁。 “娘没用,劝不了那个男人,帮不上你的忙。但是儿子,娘只希望你开心,你好好养着伤吧,过两日伤好一点,不管你想去哪儿,娘都不拦着你。” 楚云亭闻言她这么说,缓缓的睁开了眼,眼眶微红,笑了笑:“多谢娘,还是您最好。” 赵雪词笑着擦泪,起身出去,嘱咐着站在门口的清音好好的伺候,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关上了房门。 回京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她回到了这个男人身边,做了王妃,儿子也认了父亲,可结果呢,这一切的代价,就是要让儿子失去他心爱的姑娘,伤心伤身,痛苦难过。 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这一刻她真的情愿,一辈子都老死在那村子里,也好过一直体会自己和儿子的命运,被别人掌握在手里,这种无力…… 钟镇边躺在床上,旁边放着的药已经凉了,他都没有喝,额头上前后两个大包太过明显,他也没有去上职,就这么躺在屋里头。 侍从进来看到那碗凉了的药,无声的叹息口气,端了出去。 许久之后,他起身走出房间,到库房翻了两坛子酒,抱着回来。 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大口大口的喝。 许久之后,两坛子酒空了,他也醉了,醉的不像话,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一双眼望着天上的月牙看着看着白月牙,变成了沈玉。 他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她的脸,可她却一直后退,后退,退的很远,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瞪着一双眼,便流出了眼泪,嘴里呜咽着:“别走,别走……” 可不论他怎么喊,那身影还是消失了,再也找不到,看不到…… 沈玉回到了桐城,才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水里的鱼,能够得以喘息。 她将所有的心事都隐藏起来,一门心思的扑在自己的工厂上面,开始赶制送往京城的订单。 这期间,她也抽空回来一趟溧水镇,将那包子店转让了出去,带着父母家人来到了桐城。 如今工厂已经走上正轨,包子店开不开都已经无所谓,也不在乎那点钱,她也不想再让父母一直在乡下担忧她在这边过得怎么样,便将他们所有人都接了过来。 也让小辣椒用最快的时间,熟悉了厂里的一切事务,让她协同刘斗和禾苗一起管理。 后来小辣椒便和禾苗一起管着姑娘们做卫生巾,刘斗便四处带人去山上开始种花苗。 等到所有的花苗都种好之后,给京城赶制的三万订单也已经完成。 沈玉和刘斗一起在桐城找了一家靠谱的镖局,交了银子,让他们一路护送着去京城,刘斗跟车。 这一次,她不想再进京了。 钟楚楚来到了武威将军府,来找钟镇边,知道他今天不当值,也没有出门,特意来和他说说话。 可她没想到一进他的屋里,便闻到了一股巨大的酒味,她皱着眉头进去,只看见他喝得烂醉如泥,躺在榻上。 “二哥,醒醒,二哥!” 她喊了好几声,钟镇边都没有醒来,他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时分,楚楚等得心焦火燎,都快要离开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的起来。 看到钟楚楚在,也没说什么,揉揉眼睛坐直了,倒了一杯凉茶,昂头灌进去。 楚楚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手,给他换了一杯温的,他却不喝了。 “二哥,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喝起酒来了?” 钟镇边心里烦躁,谁也不想理会,往日见到她还给三分面子说上几句,可今天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将挡在他身前的钟楚楚推开,踏出房门,又去库房翻了两坛子酒,便坐在院子中央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钟楚楚看他这样子不对劲,却也不知道是为何,实在忍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上前去将那酒坛狠狠的往地上一摔,顿时周围满是浓郁的酒气。 钟镇边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血红的眼,吓得钟楚楚后退了一步,咬着唇什么也不敢说了。 “别管我的事!”他嗓子都哑了,吼了这么一声,又起身去了库房,包了两坛就出来。 这一次,钟楚楚双眼含着眼泪,都不敢上前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过片刻将那两坛子酒喝光,醉的一双眼都快睁不开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就在这院子里绕圈,人都不太清醒了,偶尔嘴里嘟囔着:“为何不认我……” 胡言乱语,听得钟楚楚是稀里糊涂的,只能急急的跟着他,生怕他摔倒。 “二哥慢点!”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将军府的一处小池塘,钟镇边摇摇晃晃的扶着栏杆,看着倒映在池塘里的一轮月,月光明亮,他瞧着瞧着月亮里显出了沈玉的人影,他一笑,便伸手去够,够不着,再往前一点…… “二哥你小心呀!”钟楚楚心惊胆战,上前就想扶着他,可还来不及伸出手,那个站在栏杆旁的身影,已经栽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池塘上泛起了一阵水花,他的身影便沉入了湖底。 钟楚楚一声尖叫,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大喊:“快来人呀,将军落水了!” 不过片刻,府里听到动静的侍从便纷纷赶来,有会水的,不会水的都跳了下去,将钟镇边给拉了起来。 喝醉酒的人,没有丝毫反抗能力,沉到了水底只知道挣扎,却不知道怎么游上来,他在水里的这一阵子,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光了,不知喝了多少脏水,被人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动静。 征钟楚楚哭得厉害,跪在他的身旁,看着那侍从使劲的挤压着他的胃,试图让他醒过来。她过去用力的扇他的脸大哭道:“二哥,你快醒来呀!谁叫你喝这么酒的,快醒醒……” 侍从按了许久,他才吐出了浑浊的水,片刻后,他难受得眼睛都睁不开,使劲的咳着,将嗓子里的污水吐了出来。 他朦朦胧胧的,只听到身边一阵嘈杂的声音,有女人在哭喊,他以为是梦中的那个女子,虽然声音不那么像,但他却笑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很美好,梦里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姑娘的脸,也知道了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是他拜堂成亲过的妻子,也知道了他自己是谁,哪里是他的家乡。 醒来的时候,头上放着毛巾,钟楚楚支着下巴眯着眼,坐在他的床前。 他嗓子像是冒火一样,头疼欲裂的折起身子,将毛巾甩在一旁,这番动作惊动了钟楚楚,她万分惊喜的睁开眼,看他目光落在那水壶上,立马倒了一杯温水递在他手里。 “二哥,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吓死了!以后不许你喝这么多的酒,喝醉了还不老实!你掉进池塘里差点都没救回来,你知道吗?” 喝完一口水,嗓子舒服了一些,他怔怔的呆着,回忆起了昨夜的那个梦,忽然便笑了,笑的开心。 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躺在了床上,窗口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洒落在他的脸上,他眯着一双眼,透过那金光,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终于想起来了,他的玉儿!他的小妻子!小可爱! 钟楚楚被他这个样子吓傻了,坐在床边,使劲的晃着他的手臂:“二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你别吓我呀?” “我没事……” 他沙哑的说一声,片刻后揉揉自己的脑袋,下床急忙开始换衣服,这一幕让钟楚楚更是急躁,使劲的跺着脚,来到他的身边,拽着他的手臂。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还发着烧呢,你要去哪!” 他穿好衣裳拿起剑,转过身来将她的手挥去,冲着她虚弱一笑:“我回家,找你嫂子去!” ------题外话------ 玩够了吗……够了 第199章 洞房花烛夜 他到桐城的时候,背上的鞭伤还未好,但他真的等不及了,他一天也不想再等下去。 即便因为来的路上一路颠簸,背上的伤口裂开,反复流血,难以痊愈,他也仅用了四天时间便到了桐城。 他到沈玉家门口的时候,用袖子使劲的摩擦那一双苍白毫无血色的唇,觉得唇色好了一些,这才神色自然的下了马车。 天已经黑了,他们家大门已经关上了,他上前一步敲敲门,片刻后,只听得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刘斗斗声音响起来:“谁呀?” “是我。” 片刻后,大门打开,刘斗手里提着一支昏黄的灯笼,在他面前照了照,这才一笑:“你回来了,快进来。” 说着侧过身子,站在门里面,朝着沈玉的窗口喊:“沈玉快出来,楚云亭回来看你了!” 屋子里沈玉已经歇下,穿着一身单衣躺在床上,屋里的烛火已经被她吹了,黑漆漆的环境中,她正睡不着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刘斗喊了这么一句,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点亮了屋里的烛光,便出去了。 她刚刚从堂屋出去,楚云亭已经来到院中,昏暗的环境下,他一身银衣,温柔笑着朝她走来。 自京城分别忙忙碌碌的,大概也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再次相见,往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之中闪现,沈玉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眼眶里含着泪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回来陪你了。”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这句话说的平常,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怔怔的看着他,“你……” 他突然一笑,伸手轻轻揉她的脸:“永远陪着你。” 话落地的那一瞬,她身子顿时一个僵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或者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说要永远陪着自己…… 可还来不及多想,多问的时候,杨氏夫妻已经从房间出来,欢喜的看着楚云亭,招呼着他进屋喝茶。 又是要做夜宵,又是要准备洗澡水房间什么的,楚云亭拦住了他们:“大叔大婶先别忙了,我有事想和你们商量。” 沈德夫妻闻言,满心疑惑的坐下,看着楚云亭拉着沈玉的手到他们面前。 可下一瞬,楚云亭便对着他们跪下了。 这一跪,弄的杨氏夫妻满头雾水,连沈玉都紧紧蹙着眉头,轻轻拉着他的手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却抬眸对她笑笑,反而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也跪下。 当沈玉也跪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看着沈德夫妻,冲后面摆了摆手,片刻后,守上便提着一个箱子,来到了正堂,将那箱子放在了杨氏夫妻身旁的小桌子上,吧嗒一声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箱子里的东西上面,只见一摞摞的金元宝,银元宝在里头,还有一沓沓的银票,上面还摆着好多精巧珍贵的首饰。 这些东西金光闪闪的看着沈德夫妻心是乱跳,瞪大了双眼看着楚云亭。 “云亭,你这是?” 他跪在地上,笑看着他们:“大叔大婶,这是我能拿出所有的聘礼了,今夜虽然匆匆,但我却做好了十足准备,希望你们能同意将玉儿许配给我。” “我会一辈子敬她,爱她,和她携手白头,不离不弃。” “我绝不纳妾,绝不背叛,望大叔大婶,成全我!” 沈玉跪在一旁,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他风尘仆仆的来,连杯茶也没有喝,直接便跪下求婚,看得出他的心急,他的恐慌。 他是怕自己和君毅会……所以才这么急切的吧…… 心里忽然变软了下来,看着他紧张得不得了的眼神,和他绷直脊背,喉咙有些哽咽。 他来求婚了……就这么抛下了京城里的一切,愿意在这里一辈子,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 就为了和她在一起,她感觉到自己心跳的有点厉害,伸手轻轻抚着心口的位置。 相处将近一年,和他在一起一直是她的奋斗目标,不想错过他这么好的男人,所以她一直努力。 如今他来求婚了,即便他没有得到他父母家人的同意,他有些冲动,但这也证明了他想和自己携手一生,最真挚的感情。 所以…… 眼眶有些酸涩,双手放在膝上,看着父母坐在堂上,那紧皱眉头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一笑,提醒他们:“爹,娘,你们傻了吗?怎么不回话?” 沈德夫妻相互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着女儿笑看着他们,像是在提醒他们。 虽说心中还有很多疑惑,很多事情没有过问,但眼下人就在堂下跪着,他们能不开口吗?不能。 沈德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楚云亭笑笑:“只要你能待我女儿好,那我们二老便放心了,起来吧!” 沈玉眼眶微红,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笑容满是欣喜,那双眼绽放着无数的亮光,像是夜空中闪亮的星。 “多谢岳父岳母!” 沈玉看着他高兴的傻笑的那个样子,起身将他拉了起来,笑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呢?” 他既然来求婚,想必已经计划好了,果然下一瞬,他开心的笑:“三日后,便是吉日!” “三日后?” 闻言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一双眼睛,三日后便要成婚吗?时间怎么来得及? 连沈玉都有些傻眼了,“会不会太着急了点儿?什么东西都还没准备呢?” 他却淡然一笑,看了门外一眼,片刻后守上将准备好的东西抱了进来。 是一个宽又长的盒子,放在桌上,楚云亭拉着她手来到桌前,亲自打开,只见里头摆着红艳艳的两套婚服,一男一女。 大红色的婚服做工精致,上面金线刺绣,镶嵌着珠翠宝石,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眸光灼灼的盯着她:“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 沈玉看着那两套婚服,红艳艳的,是世间最美的颜色,她伸手轻轻地触上去,珠翠冰凉,金丝奢华,这么贵重的衣物,没有一两个月根本不能完工,他说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的一颗心呀…… 刘斗和小辣椒站在桌旁,看着这华丽的婚服,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 “这么好看的婚服,这得多少绣娘赶制啊?” “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衣裳肯定特别值钱?” 沈德和杨氏看着这衣服,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么贵重的衣服,已经不能用银子来计算,此刻看着楚云亭也越发的疑惑,他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家中如此有钱? 可还来不及,多想多问的时候,沈玉已经拉着楚云亭进屋了。 夫妻俩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只要小两口愿意,别的事儿都勉勉强强了。 房间里只点了一支蜡烛,光线有些昏黄,沈玉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看着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笑容有些纠结:“我明白你的心,但我们若在这里私下成婚,你要如何和你父母交代?” 他笑笑,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身前,背上的伤口这一番动作已然崩开,火辣辣的痛着,能感觉到那鲜血,已经浸透了里衣。 他却浑然未觉,闭上眼紧紧的抱着她,轻声的说:“娘知道我过来,至于他……我和他父子关系本就缘薄,我也不想为了他,一直让你苦等。” “我想尽快的娶到你,所以才会早早的准备了婚服,我也知道我这一次行动有些莽撞,着急和你成婚,着急想要早些尘埃落定,我只是生怕夜长梦多,我真的怕……” “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我不怪你,反正,你父亲他也的确是看不上我的,既如此,那我们也就不用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了,你说三日后成婚,那我听你的就是!” 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灼灼,满是情意,楚云亭再也忍不住心下的欢喜,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三日后便要成婚,虽说婚服做好了,但成婚不是小事,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时间有些紧迫,沈玉他们一家人都将工厂上的事放了下来,一心准备婚礼。 楚云亭上次回桐城的时候,便将她家对面的那个房子也给买了,当时便有了这份心,成婚之后,他们自己住。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偷偷让守上给他上了药,便亲自开始带着人收拾自己的房子。 将一切打扫干净,挂上喜庆的红绸,然后和沈玉一起,走在院子里阳光下,他们亲自剪着大红的喜字。 一张张的喜字,映着人满眼都是红,沈玉高高兴兴的,亲自将喜字贴在了墙上,柱子上,柜子上,床前…… 活了两辈子,才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男人成婚,将来就能过着他们的小日子,不管有风霜还是坎坷,他们夫妻都可以齐力同心,携手并进,她也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 看着床头的喜字,转过身,他正拿着另一张笑盈盈的看着她,她心中激动,冲进他怀里掂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便亲了上去,这一刻,她想用这个吻告诉他,她真的很欢喜,很欢喜…… 成婚这一日,刘斗请了锣鼓队,一大早便开始敲打起来,大红的轿子落在了沈家的门前,她穿着那身贵重的婚服,戴上红盖头,有杨氏和小辣椒扶着,上了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的,围着桐城转了小半个时辰,她都快被颠吐了,轿子才再次落地。 楚云亭也穿着一身婚服,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红绸,踢了轿门,片刻后那轿门打开,伸出一只素白的玉手。 他喜笑颜开伸手握住,轻轻的将她拉了下来,沈玉也看不见它,却能感觉到他紧张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盖头下的她娇羞一笑,随着他的脚步,跨过了门槛,跨过了火盆,来到了布置好的厅上。 沈德夫妻也穿着即兴的服装,坐在上首位置。 一旁的喜婆看着吉时差不多了,给厅上来凑热闹的宾客洒下糖果,这边刘斗看着他们,笑着开始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们握着红绸,慢慢的对立而站,即便看不到彼此的那双眼,却也知道对面的人,一定带着甜蜜的笑容。 慢慢的弯腰下去,只感觉彼此的头轻轻的撞在了一起,沈玉抿唇一笑直起身子,便听到刘斗一声激动的高喝:“送入洞房!” 下一刻,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被他抱在怀里。 只听到厅堂上一阵高喊声,她环着他的脖子,隔着那盖头,看到了他的下巴,那唇角,一直勾着…… 成亲了,以后她就是有丈夫的人了。 会一辈子幸幸福福的在一起吧? 眼眶有些酸,沈玉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对他说:“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他的脚步,刚好来到门口,就这么停了下来。 那声我爱你,还在耳畔,他连呼吸都有些疼,眼眶瞬间通红,隔着盖头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嘶哑:“我也爱你!” “入洞房喽!” 刘斗带着街坊四邻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将他们推进了洞房里。 沈玉盖着红盖头,坐在那软软的床上,楚云亭坐在身边,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喜婆端来了鸡蛋,夹了一颗,轻轻地挑起盖头,送进了她唇边,她咬了一口,下一刻,就听喜婆问:“生不生?” 她咽下那口夹生鸡蛋,笑:“生!” 房间里顿时哄堂大笑,下一秒刘斗又带头起哄着:“掀盖头!掀盖头!” 楚云亭深吸一口气,有些激动,站了起来,举起一只手慢慢的挑起盖头上的红色穗子,缓缓的掀了起来。 下一刻,沈玉那张精心装扮过的面容,便浮现他的眼前。 细细的柳叶眉,熠熠生辉的眼眸,和她勾起的红唇,明明万般熟悉,却比任何一天都要明艳照人! 俩人相视而笑,纵然沈玉脸皮厚,可这一刻也不免娇羞的低下了头,不看他那一双太过灼人的眼眸。 刘斗和小辣椒站在他们笑着,小辣椒用手肘撞了撞他,凑近他耳旁说了什么,下一瞬,刘斗笑着高喊:“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这些凑热闹的更是起劲儿了,一个比一个好吼的大声,楚云亭只觉得脸颊好烫,看着沈玉低头那个娇羞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坐在她身边,伸出手来挑过她的下巴,便覆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却让这间套房的年轻人,吼声震天。 沈玉娇羞的伸手捂住面容,没脸见人了! 刘斗见闹的差不多了,也该给人家说话的时间,便带着这些闹房的出去:“走啦,走啦,前头喝酒去!不醉不归呀!” “走喽!” 不过片刻闹房的人便呼呼啦啦的全部退了出去,婚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 喜婆临走时,还特意将大门关上,给他们小夫妻说话的时间。 沈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放了下来,下一瞬,楚云亭的手突然伸过来碰碰她的脸,傻笑道:“好烫……烫的好像是,煮熟的鸭子……” 飞不了了……这辈子都飞不了了…… 沈玉扑哧一笑,抬起拳头便垂在他肩膀:“讨厌,你才是鸭子!” 可下一瞬看着看着,彼此便不动了,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就那么两道光线里,可以清楚的看见,有灰尘像是星光一样在那阳光里跳跃。 沈玉眼前的光亮,顷刻被他挡住,唇也被他噙住。 唇上的红色口脂,不知被他吃下了多少……当这一吻结束的时候,她双眼迷离的看着他。 他俊逸的面容上,染上了一层薄红,怜的唇上也是红艳艳的,一片狼藉。 沈玉立马拿帕子,去给他擦嘴,我的一双眼睛都水汪汪的:“瞧你猴急的,不怕被人笑啊……” 他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一下子便将她按倒在床上,不由分说的便覆了上来,紧紧的压住她。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容上,他那一双眼里像是有熊熊的烈火,烧的她脸颊滚烫,躲过去,轻轻地推着他的肩头。 “你快去前面待客了……再不去,一会,你定要被嘲笑的……” “我不怕被嘲笑,我不想出去,我等不及了……现在我就想要你,现在……” “不……唔……”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霸道狂放的吻便落了下来,疯狂肆意的席卷她,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决不罢休的气势。 沈玉被亲的迷迷糊糊,只觉得身前的衣领被他挑开,陡然一凉,那温热的唇落在她脖颈间,轻轻那么一咬,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回过神来,放在他背上的那双手,使劲的捶了一下,却没感觉到那一瞬间,他的身子猛然一个僵硬。 “别闹了你!快去前面呀,不然一会有人来喊你,你丢不丢人呀!” 她一双眼都水汪汪的,楚云亭看着她低沉一笑,忽略了背上伤口撕裂的疼痛,撑着手臂又咬她两口,这才折起身子,将自己的衣裳整理一下,嘴上擦干净,回头幽幽的笑着看她:“等晚上,再收拾你!” 沈玉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他那双像是要吃了人一样双眼,拿过一个枕头,便砸在他的身上:“快滚!” 他低沉一笑,迈开脚步,拉开房门出去,片刻后,只听到前头的宾客一阵哄笑。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将嘴角揉了揉,感觉都笑麻了,可是笑容自己都控制不住,弯腰将那枕头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放在床上。 还没来得及将头上的盖头彻底取下来,放在一旁,房门便被人推开,小辣椒穿着一身红裙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些早饭。 可早饭刚刚放在桌上,小辣椒看着她便瞪大了一双眼珠子,看的沈玉莫名其妙,下一瞬,只见她暧昧的笑着,到她面前来,使劲戳她的脸:“你羞不羞啊你!” 沈玉蒙了:“什么羞不羞啊?我不就是掀盖头吗?怎么了?” 小辣椒捂着嘴笑,笑了片刻之后拽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那梳妆台前拿过镜子:“看看你的嘴巴,还好是我进来了,若是旁人,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沈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妈呀,嘴上的口红没了不说,脸蛋上都是红的!他刚才疯狂的时候又是咬又是啃的,甚至连脖子上都是点点的粉红。 她瞬间羞得脸颊滚烫,急忙拿起帕子,使劲的擦,这一幕看得小辣椒更是忍俊不禁。 好不容易擦干净之后,她才松了口气,看着桌子上摆的早饭,不仅埋怨了一句:“辣椒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个生鸡蛋有多难吃,!吃到嘴里满口的腥味儿,我差点都没吐出来呢!” 小辣椒笑,坐在她旁边嗑瓜子:“不是吧,我瞧着你方才明明吃的很开心,嘴都合不拢了!” 沈玉笑着过去挠她的痒痒:“叫你取笑我,等你成婚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忍得住!” “你讨厌干嘛说我呀……” 等待总是很煎熬的事情,特别是当你满心紧张兴奋期待的时候,时间更是漫长。 沈玉在婚房里无聊的等了一天,下午的时候早早的要了洗澡水,将一身的浓妆洗了个干净,香喷喷的,换上了大红色的里衣,便坐在床上等着前头宴席散了。 可一直等到了天黑,小辣椒笑了她无数次猴急,楚云亭才晃悠悠的,醉醺醺的,推开了婚房的门。 他穿着一身红衣,映着那一张脸也是红的,酒似乎喝的有点多,眼睛都有些迷茫。 他走进来的那一瞬,沈玉便跳下了床,急忙跑过去扶着他,帮他把门关上。 她想看着他满身的酒气,就这么靠在她的肩头上,小声嘟囔着:“刘斗那个混蛋,带头灌我酒……” 沈玉嘻嘻的笑,扶着他先是坐在了软榻上,他便像是软骨头一样,直接买趴在那方桌上。 坐在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温茶,让他就着手喝了,这才摸摸他的脸笑:“看你醉成这个样子了,咱们还怎么洞房呀?” 一听洞房两个字,他立马睁开了眼,迷离的看着她呵呵的笑着,双手搂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 “玉儿,今天是我们洞房花烛夜,你来帮我,脱衣裳……” 沈玉真的止不住笑,没想到喝醉酒的他居然这么可爱,软萌软萌的,像只小哈巴狗一样,真的好想让人抱在怀里使劲的揉。 可今夜是洞房花烛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即便他喝醉了,依旧不能放过他! 沈玉笑着起身将他拽了起来,一边扶着,一边拽他的腰带:“你站直了,不然我怎么给你脱?” 他呵呵的傻笑,一双迷离的眼,紧紧的盯着她,那只手摸到她勃颈间,就想顺着领口滑进去。 沈玉一个激灵,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拍了下去,嗔怪的抬眸瞪着他:“不许乱动!” 等一下,手又落在了她腰间,想去扯她的衣带。 而这一刻,沈玉也将他身上的婚服拽了下来,转身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里衣是红色的,沈玉还没来得及将他最后一层衣裳脱了,便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她被跌跌荡荡的就一路带到了床上。 什么都来不及说,唇便被他堵住,那双微凉的手也探进了她的腰间,她身子一缩,落在他腰间的那双手,也顺着他的衣摆滑上他的背部,可下一瞬,她双眼蓦然睁开。 也听到楚云亭轻轻的嘶了一声,眉头微微的蹙起来。 她立马便清醒过来,使劲的将他的身子推起来,看着他那双迷离的眼,问:“你背上怎么回事儿?怎么不对劲?”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果然,沾上了许多的血! 她瞬间惊吓的瞪大双眼,张开嘴巴,立马将醉醺醺的他扶直了,脱下了他里衣,将他的身子转过去。 只见他背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皮开肉绽有血痂,也有鲜血,粉色的嫩肉甚至从那炸开的地方,翻了起来。 沈玉的一双眼,瞬间红了,使劲咬着下唇看着他,背上像蜈蚣爬过一样:“楚云亭,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趴在床上,觉得背很疼,火辣辣的又有冰凉的东西滴在背上,更是刺激的他肌肉一抽一抽的,晕晕乎乎的转过眼来,便见她红了眼,竟然在哭。 立马撑着手臂起来,伸手去给她抹眼泪,疑惑的问:“玉儿?你怎么哭了?” “今夜是我们洞房花烛,应该笑才是啊?”说着,笑嘻嘻的坐直了,双手伸过去拽着她的小脸蛋儿:“来笑一个!” 沈玉红着眼,一把将他的手拍过去,起身走到房门口,将门拉开,就听见上下左右在对面的偏房里说话。 她三两步走了过去,敲敲门,片刻后守右过来拉开了门,一见是她差点没吓一跳,紧接着笑嘻嘻的问:“这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傻子!还叫姑娘,该叫夫人了!” “哦哦,看我嘴笨的,夫人!” 沈玉斜他一眼,“别贫嘴里,云亭背上全是伤,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一个个都该打!可有准备伤药?” 提起这个里头躺在床上醉醺醺的守上,立马从床上折起身子将一个药瓶拿了过来:“夫人,就是这个药,您给公子上了吧,我们就不过去了。” 她点点头,拿着药回到房间里,只见楚云亭趴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居然打起了鼾。 她噗嗤一声便笑了,走到床边拿帕子沾了一些水,将他身上一些血迹给擦个差不多,帕子扔在水盆里,药瓶打开,把药粉一点点的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似乎是有些疼,他睡着睡着头摇了摇,迷蒙的睁开一双眼,侧过头来看着她:“玉儿……疼……” 沈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给他上药:“活该!谁让你们不告诉我你的伤居然这么严重!” “你都成这样了,一回来居然就要和我成婚,也不等伤好一些再说!瞧瞧你现在这样,洞房花烛夜的,趴在床上都不能动了!很开心是吧!” 他痴痴的笑着,脑子好像有些不太清楚,片刻后药上好了,沈玉又给他换了一个新的里衣拿过来,正要给他穿,他却不穿,夺过来便扔在床里头,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便将她拉了下来。 沈玉不嫌弃他带着酒气的唇,让他亲了好一会儿,觉得他气息乱了,生怕他背上的伤再给裂开了,便将他推了一把,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算了,你睡吧,伤好了再说……” 可他却不,使劲的拍了拍脸坐了起来,那双眼幽幽的看着她笑:“洞房花烛夜,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叫你失望的!” 这一刻,他的酒劲儿似乎醒了一些,眼神也不那么迷蒙了。 沈玉轻咬着下唇,看着他伸手过来脱她身上的衣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拦。 他都伤了,这样不阻拦,由着他胡来真的好吗? 可这是洞房花烛夜呀……一生就这么一次,若是真的就盖着棉被纯聊天,那以后想起来,该多失望? 可衣裳刚刚解开,他还没将她的衣衫拉下来,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马的嘶吼! 在这寂静的夜里,马的嘶吼声很响亮,像是有人突然拉着缰绳,马很是痛苦,故而挣扎吼叫。 这个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沈玉和楚云亭,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了! 他们面对面的坐着,看着彼此的双眼,不禁都带着些紧张,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沈玉的心更是怦怦直跳,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伸手握着楚云亭的手,看着他脸颊上还有一丝因醉酒而染上的晕红,紧张的轻声开口:“穿好衣服!” 他皱着眉头,片刻后甩了甩头,站起身自己开始穿衣服,而沈玉也来到了门口,却并未拉开门,只是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好像上下左右也已经从房里出来了,但门口也响起了一阵的敲门声,很激烈,很急促。 那敲门声砰砰的,像是砸在她心上一样,她伸手抚着心口,紧紧的揪着那单薄的衣裳。 他穿好衣服向她走来,看着她眼里的那种慌乱,深吸口气,亲亲她的额头:“别怕,有我在!” 外头门敲的太厉害,守右犹豫了一下,看着守上对他点点头,去拉开了大门。 站在门外的那个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袍,踏着夜色而来,一身冷咧的气息,守右下意识的皱眉,还没来得及问来人是谁,他便踏进了院中。 借助院子里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登时倒吸一口气。 武威将军,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早知道就不开门了,由着他敲一夜去!可想了想,武威将军也不可能蠢得敲一夜门,这院墙低矮,翻一下就进来了,真想闹事儿,他们也拦不住! 站在旁边的守上三人,也清楚的看到了进门来的钟镇边,他黑沉着一张脸,盯着院子里挂在房梁上的红绸,和柱子上窗户上贴着的红色喜字。 院子里甚至还有着酒宴过后,残留的浓郁酒气。 他站在这院中,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那晒紧闭的门上。 成亲了,他们……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刻。 身上病还未痊愈,他便连日的骑马,从京城赶回了溧水镇。 可回到镇上,看着他熟悉的一切,他还来不及高兴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搬到了镇上,开了沈家包子店。 他便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那家店铺,可店铺上的匾额已经换了。 他还听到了一些别的消息,比如,玉儿还没给自己守够一年的丧期,就和镇上的楚秀才,卿卿我我,暧昧不明。 没人知道那一刻的心里有多痛,有多伤,有多绝望! 自她十三岁逃荒去到沈家,和她一起长大十多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在心尖儿上,等了十来年,终于和她成亲了,却连洞房都来不及,便被抓到了战场上。 战场多残酷啊,纵然他身上有几分的功夫,可他一个新兵在军营里多么不起眼,他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累,挨了多少刀,才一步一步活过来的。 支持他活下去的,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就因为这一个信念,他身中数刀,依旧冒着被乱刀砍死的风险,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立下赫赫战功! 可没想到受了伤,就忘了她那么几个月,几个月而已……如今她却和别人成亲了,把她抛在脑后,当泥一样踩在地上。 他不敢相信里面的人是他的玉儿。他的玉儿不会这么狠心不等他回来,不会嫁给别人,不会明明看到他,却不认他! 可是……事实将他万箭穿心! 十多年的情分,敌不过,她和楚云亭一年! 那他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过来,他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玉儿为什么不等他?洞房花烛夜,他被抓走的时候,明明跟她说要等着他回来? 成婚时说的那些誓言,她都忘了吗? 她要抛弃自己,要和楚云亭成婚,要和别人一辈子相守!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看着那扇门,一双眼猩红,拳头垂在身侧,咯吱咯吱响。 他愤怒的牙关紧咬,呼吸粗重,缓缓的迈开脚步,只觉得腿上像是灌了一百斤的铅一样,艰难的抬不动。 守上见到情况不对,立马带着人瞬间拦在他的面前,四个人排成一排,拦住了他的去路。 “武威将军,请止步!” “呵……止步?”他一声冷嘲的笑容,双眼像是带着刀光一样,紧紧盯着前面的四个人,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指着守上的脸。 “我的妻子!在里面和别的男人洞房花烛,你让我止步?” 守上闻言,深吸口气咬紧牙关,片刻后一摆手,上下左右四人也同时抽出了腰中的长剑。 “武威将军,如今沈姑娘,也是我们公子的妻子,你,想起来的太晚了!” 太晚了……想起来的太晚了,来的也太晚了吗? 他们已然拜了堂,成了亲,宴请了宾客,喝了交杯酒……来晚了吗?是他晚了吗? 可明明先和玉儿成亲的是他呀! 是他先走进玉儿的世界,是他先真正拥有她的,凭什么要让给那个楚云亭! 一双眼红得像是要滴血,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步:“不想死,让开!” 上下左右四人的剑,瞬间也遥遥指着他,两边阵营剑弩拔张。 眼看着那剑光闪闪就要斗起来,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也终于开了。 沈玉拉开房门,穿着一身红衣站了出来。 她黑丝如瀑,柔软的散在肩上,她那白净的脸庞在昏暗的光影下,像是带着幽光一样,闪在钟镇边的眼底。 他这双血红的眼瞬间便湿润了…… 沈玉看得见他眼里闪着的泪光,心口处蓦然一痛,手就被抓着胸前的衣襟,睁眼看着站在远处的钟镇边。 他心头剧痛,手持长剑,遥遥的冲着她裂开嘴一笑:“玉儿,到我身边来!” 心好痛,好难呼吸。 沈玉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瞬间模糊。 心口处像是有针扎一样,疼得太厉害,她身形都有些稳不住,无意识的向前走了半步。 只半步,钟镇边就万分惊喜,笑容更大,看着她:“玉儿,过来!” 可她只走了半步,便停下了,腰间多了一个温热的手掌,她侧眼看过去,楚云亭俊逸满是寒霜的侧脸,眉头狠狠的皱起来,低着头心痛的难受。 他宣誓主权一般的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冷冷的看着站在远处手持长剑的钟镇边:“武威将军深夜来临,若是来喝喜酒的,不好意思,你来迟了!” 钟镇边持着长剑,狠狠那么一挥,剑尖指着地上,他丝毫不顾上下左右指着他的长剑,一步一步的往前逼近! 走了好几步,那剑尖指着喉咙甚至都刺出了血,他却一步不停,一双眼满含期望的看着沈玉,那笑容满是刺骨的哀伤。 “玉儿!你忘了,你说过要等我吗?” ------题外话------ 没洞成哎…… 第200章 你是我君毅的妻子 你忘了你说要等我吗? 你忘了你说要等我吗? 这一声质问响在沈玉的面前,就像是她站在那山巅,听到对面的山谷里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回声,在你的耳旁,你的脑海延绵不绝,声声泣血。 沈玉坚持不住,脑子快要炸了,身形晃了一会儿,然后退了两步,君毅伸出手想拉起她,丝毫不顾面前竖着的长剑。 可楚云亭瞬间拦着他,将沈玉藏在了身后,一双眸散发着寒光看着他:“从你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已经失去她了!” 战场上,有一天他把衣服借给了一个战友,然后那个战友没有回来,他也重伤失去了记忆,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他怎么可能知道? 可不过短短一年,她就要和别的男人成婚…… 他不敢相信,面前就是他捧在掌心里十多年的女孩。 那个口口声声满脸娇羞跟他说,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开的女孩。 可不相信又能如何呢?眼前的这一切,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绝望,“啊!”一声大吼,挑开面前的长剑,举起拳头,便冲楚云亭砸过去! “玉儿,是我的妻子,你放开她!” 重拳出击毫不留情,上下左右还来不及拦,楚云亭便也抬起拳头与他撞上。 几乎是顷刻之间,两个男人便剑拔弩张的斗起来,拳拳到肉,谁也不会退让,不会妥协。 沈玉头痛欲裂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动作太快,那些画面迅速在她脑海里晃来晃去,让她本就剧烈疼痛的头部,更是瞬间一片片的空白。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她难受的捂着额头,眼模糊的看着前面缠斗的两个人,楚云亭一拳砸在钟镇边的脸上,他的鼻孔瞬间流出了血! 那些血红映照他的眼底,加上他那一声悲痛欲绝的大吼,刺激的沈玉瞬间一声尖叫,脑子一个空白。“啊!” 她一声痛呼,双手紧紧的抱着头,蜷缩在了地上,脑子里像是有个人,拿尖尖的锤子在敲打,疼到她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片刻之后那双眼还未睁开看面前狂奔过来的两个人一眼,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玉儿!” “玉儿!” 两人见情况不对,纷纷朝这边冲了过来,君毅本就离她近一点,当然也是第一个过来,瞬间将她抱进怀里,担忧的看着昏迷过去的沈玉,晃晃她的身子:“玉儿,提醒!” 楚云亭来晚一步,看着沈玉躺在钟镇边的怀里,禁皱了眉头:“她现在是我妻子!请你放开她!” 君毅懒得搭理他,抱着沈玉就想出门去找大夫,刚刚抱了起来,对门听见这边动静的沈德夫妻就来到了院中。 沈德和杨氏一进门,远远的看到一个黑影抱着自己的女儿,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君毅脸上时,顿时那急速而来的脚步便僵硬在了原地,同时发生了不可置信的喊声:“毅儿!” “爹!娘!” 君毅万分惊喜,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抱着沈玉几步跨到了他们的面前,便跪了下来:“儿子不孝,回来晚了!” 沈德夫妻简直不能相信,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还活着……杨氏瞬间红了眼,颤着手过来摸摸君毅的脸:“真的毅儿啊,你还活着……娘真是……” 沈德也惊喜的红了眼眶:“好孩子,你既然还活着,那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不知道,当初玉儿为了你,差点悬梁自尽…” “可如今她和……” 钟镇边闻言瞬间双眼放光,爹说,玉儿差点为了自己悬梁自尽…… 这一刻心里受到所有的委屈,便都烟消云散,都觉得值得了,看着怀里昏过去的人,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杨氏看着女儿昏迷了,急忙上前去掐她的人中,“只怕是急火攻心,给晕了过去,毅儿把她放到床上去,阿斗,快去找大夫来!” “哦……” 刘斗看着这一幕,迷迷糊糊的,急忙出去找大夫。 楚云亭在那边浑身都发冷,刚才打架的时候,背上被踹了一脚,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疼的连心都是在揪着,此刻看着他们一家人站在那里,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 玉儿在他的怀里,岳父岳母连看自己一眼都不长,那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们最中意的女婿…… 他唇有些颤抖,往前一步,沈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无奈的叹口气,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能说什么呢?在他们心里,毅儿如今回来了,玉儿自然还是要和毅儿过日子的。 楚云亭感觉到了岳父的目光,瞬间心里更疼了,想要往前的脚步,也失去了勇气。 君毅已经抱着沈玉,出了院门,昏迷了也不愿将人放在这院子里面。 楚云亭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院中,看着沈玉被抱走,心头痛的厉害,眼眶湿润,抬脚缓缓的跟上去。 可脚步还得走到大门外面,门口便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他心头一动,抬头去看,一队人马已经翻身下来。 为首的那一个就是黑沉着一张脸的安王,他一身黑袍,金丝纹绣,在隐隐的月色下闪着微光,走到他面前来,冷冷一哼:“早就叫你不要痴心妄想!如今看到没有,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又算得了什么?” “即便着急成了婚又如何?人家成婚在前,比你更名正言顺!先来后到,这里没你的位置,你也该死心了!” 上下左右看到王爷居然在这个功夫赶来,心道他果真是个老狐狸,肯定君毅先走,他们后面就跟来。 王爷肯定明明知道公子要和沈姑娘成婚,却不来阻止,要等着君毅来阻止,真是老谋深算,这样公子即便怨也怨不到他的身上,只能怨君毅! 只不过一个门槛,他却感觉再也跨不过去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君毅抱着沈玉的身体,走到了对面的院子里,大门与瞬间合上,啪的一声,像是将他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他心头剧痛,就想出门去追上,他以为站在门外的安王会拦住,可谁知安王转过身子,幽幽的冲着他笑。 他心中虽然觉得不对劲儿,可这一刻却没有功夫去多想了,他想去看看玉儿。 脚步刚刚走到那个大门外,还来不及敲门,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人,便在瞬间晕了过去。 安王撑着儿子的身子,无声的叹了口气,看了看他身后的上下左右:“走吧,带公子回京!” 上下左右看了看,彼此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外面的马蹄声惊动了君毅,他在屋子里面出来就见安王已经翻身上马,便叫了一声:“三爷!” 安王骑在马上回头看着他,淡淡一笑:“武威将军,本王要回去了,你还有何事?” 君毅看着后面的马车,坐在前头的是守上,目光这才落在安王的脸上:“三爷既然带着大公子回去,那就请您务必看好大公子,莫要再来打扰微臣的妻子!” 安王笑着按了按眉心:“将军放心,你既然已经回来,认了家人,那事情必然只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你也不用担心,犬子,本王会看好的!” “多谢三爷,一路顺风!” 君毅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刘斗已经找来了大夫。 他站在沈玉的床前,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温情,他回来了。 今后,一家人又能生活在一起了。 他也会像以前一样的,宠她爱她,让她尽快的忘记那个楚云亭。 杨氏笑着拉过他:“毅儿,你过来,跟娘说说,这一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活着却不回来?” 君毅看着他们的脚步来到了厅上,三人坐在桌上,他慢慢的跟他讲起了,这一年来失忆的事情。 后来又问了问关于楚云亭和玉儿的事情,心下已经明白,并不是玉儿不等他,而是,架不住有些人,刻意靠近! 大夫出来告诉他们,是一时气急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等她自己转醒就可以了,也不用吃药,一家人便都放了心。 沈德看着君毅坐在床前那个担忧的眼神,叹了口气,拉着杨氏出来,看看对面房子已经空了,想起了自己刚才听到的马蹄声,和君毅说的情况,小声的跟杨氏说:“如今毅儿已经回来,云亭已经离开,那日后,咱们便不要再提他的事情,惹女儿伤心。” “咱们家这俩孩子自幼青梅竹马,成亲还在前,自然要比那个楚云亭叫人放心。” 杨氏也点点头,擦了擦眼:“楚云亭人家门第那么高贵,咱们可高攀不起,毅儿如今回来,咱们自然不能在和人家那样尊贵的身份有所牵扯,他回京也好,省得咱们还要愁怎么跟毅儿交代。” 夫妻两个回屋之后,看君毅也没有离开床前的意思,便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沈玉睡着,眉头紧蹙,君毅坐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一只手,看着她的面容,满是欢喜。 “你被旁人扰乱了心神,我不怪你,但现下我回来,你便不许再惦记的那个人,伤我的心,明白吗?” 他笑笑,脱了身上的外衫,脱了鞋,躺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觉得一年不见,她比以前更好看了。 手指放在她的眉间,轻轻地触碰的,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试了试想压下去,却在最后关头轻叹口气,躺在她身边笑。 “等你醒了,看你怎么跟我解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沈玉悠悠转醒过来,只觉得眼前的光很是刺眼。 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头,睁开眼看着自个儿的房间,下一瞬回过神来,忽然便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没在婚房里面,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刻,身旁钟镇边醒了过来,揉揉眼笑看着她。 “玉儿,你醒了,头还难受吗?” 他说着坐了起身,伸出手来去触碰她的额头,沈玉吓了一跳,立马将身子往后缩,坐在床角。 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两个人同床的那样子:“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云亭呢?” 钟镇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皱眉看着她,放在床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楚云亭昨夜被安王接走了!你们的婚事不经安王同意,自然不算!况且,如今我已经回来,以前的事,我不想知道,更不想计较,但以后……我们才是夫妻,明白吗?” 沈玉缩在床角,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被子,睁大了双眼,云亭被安王带走,就在昨天晚上? 安王世跟着他回来的? 可是……他们可是正经拜了天地……怎么能…… 她瞬间双眼通红,着急忙慌的将钟镇边推开,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便狂奔到了外面拉开大门,看着对面,那昨日还喜庆的院子,果真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她跑进婚房,什么东西都摆的好好的,没有一丝杂乱,连床铺都是昨夜折腾过的样子。 可他的人却不见了……真的走了,离开了…… 她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流出来,狠狠的咬着下唇。 钟镇边一直站在她身后,牙关紧咬,看着她一副为楚云亭离开伤心的那个样子,心中嫉妒的快要发狂! 这个婚房到处都贴着喜字,挂着红绸,红的刺眼,红的叫人愤怒! 他再也不想忍受,不想多看一眼,疯了一样,瞬间走到床前将那红色的帐子扯下来,撕得粉碎,将那绣着鸳鸯的被子,也扯了下来,狠狠的撕烂! “你做什么!” 沈玉一声尖叫就上前拦着,却被他攥住双手按压在墙上,猩红的一双眸子瞪着她,愤怒的大吼。 “沈玉,你是我的女人!不许你再想着别的男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从小长大,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分,你都忘了吗!” “你和他在一块统共不过一年,对你来说,难道在你的心里,他比我都要重要吗?” 沈玉哭着,紧紧的咬着下唇,就是不回答,可那倔强的眼神却摆明了告诉他,你就是没他重要! 这个眼神深深的刺痛了钟镇边,他松开她,转过身不顾一切的将屋子里贴着的所有的喜字红绸,全部都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沈玉看着婚房一片狼藉,心痛如刀绞,在君毅要将挂在屏风上的婚服也毁了的那一刻,她一声尖叫,冲上前去,一脚踹在君毅的大腿上:“这是他给我做的婚服,你凭什么撕掉!给我住手!” 君毅被踹倒了两步,简直不能相信,她踹自己?为了一件别的男人给她做的婚服? 他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将婚服万分金贵的抱在怀里,瞪视着自己的那副样子。 他气的,眼睛都是疼的,心口剧痛,身形简直稳不住,后退了好几步,靠在了墙上,才勉强站定了。 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沈玉无比痛心的,流出了眼泪:“玉儿,你……” 沈玉看着满地被他撕碎的红色,将抱在怀里的婚服放在了一旁的榻上,这才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对不起君毅,现在的沈玉,心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题外话------ 推荐友文:《嫡女难逑》 作者:一曲狂澜简介: 定伯候世子风光霁月,温润无比。 ——对一半,错一半。 风光霁月不假,温润无比定是眼瞎,一个能笑着将人皮割下的人,能温润到哪里去。 叶尚书嫡女貌若无盐,蠢笨之极。 ——又对一半,错一半。 貌若无盐能沾边,蠢笨之极也定是眼瞎,一个能轻轻松松将叶府主权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又能蠢到哪里去。 “叶琉璃,听说你要成亲了?”宗政九双眼微眯,危险信号发出。 “年纪大了,自然是要的。”叶琉璃笑得甜美。 “聘礼几何?” “不多不少,万斤。” 宗政九优雅起身,淡定抱走,而后扔下一个铜板,这就是他出的价。 第201章 你在亲手剜我的心 “你……” 这一刻钟镇边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靠在墙上,看着沈玉的那一双眼,充满了惊慌。 她说,她亲口说,她心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是那样的认真,斩钉截铁,他不愿相信,却下意识告诉自己,你不得不相信! “为什么……”他眼底血红。 沈玉也不太敢看他的那一双眼,心口难受垂下眼眸,轻轻地舒口气,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他会不会相信,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你说,为什么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玉儿,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道都不痛吗?我们是什么关系?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十多年,好不容易成了亲,却在洞房花烛夜被拖到了战场上!” “你知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想要活下来,得多用功,多刻苦,多努力?你又知不知道,我中了多少刀?流了多少血,有多少次,都快救不回来的时候都是想着你,才熬下来的?” “而你呢,而你却……跟别人在一起了,还说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 “你这是在亲手剜我的心!” 沈玉听着他的质问声,心头难受,深深的吸口气闭上眼,许久后再睁开眼,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你的事实,因为,我不是真的沈玉!”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是真正的沈玉?” 钟镇边眼泪落下来,慢慢的走近她,伸出双手来放在她的肩膀上,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眉眼。 “你怎么就不是你了?你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你还是我的玉儿,是我的妻子!” “所以求你别再说那些胡言乱语,别在为了那个楚云亭,拿刀子往我心上捅好吗?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面前,遮住了她大部分的光线,她眼眶酸涩,看着他一个大男生哭成了泪人,她于心不忍,她心中难受。 她也跟着他哭,可是,她真的不是以前那个沈玉呀,这要让她怎么说?难道告诉他,她只是借了沈月的尸体,活过来的异世幽魂吗? 他怎么可能相信? “我真的……” “玉儿!毅儿!” 沈玉泪眼模糊,正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沈德和杨氏找了过来,很是紧张的来到他们面前。 看到爹娘,沈玉的眼泪流得更是凶,自打来到这儿,爹娘对她的好,她无时无刻都记在心上,充满了安全感,这样的父母,她前世没有得到,今生得到了,所以才倍加珍惜。 所以,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原本的女儿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外人,他们会如何?会不会崩溃? 所以她不敢赌,不敢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杨氏拉着女儿的手,看看君毅最后叹了口气,和她说:“难怪你总是遮遮掩掩的,不跟我和你爹说清楚云亭的事情,没想到人家身份那么高贵,前几日他带回来的聘礼,我和你爹就觉得太贵重,肯定有猫腻,但看你开心也没敢多问。” “如今,他人也被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带走了,以后指不定都不会放他回来,就算是回来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绝对高攀不上那样的贵族!” “玉儿,听爹娘的,忘了那个楚云亭吧,他不是你的良人!如今毅儿活着回来,咱们一家人又能够重新在一起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开心吗?你忘了,你当初嫁给毅儿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盖上红盖头之前,你还跟娘说,你一定会和毅儿好好的过日子,给我们生几个大胖孙子的,如今他活着回来,历经艰险,你却连个笑模样也没有……毅儿的心里该有多难受,你想过吗?” 沈玉闭着眼,眼泪却哗哗的往下流,这一刻她无话可说。 杨氏看着她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红了眼,看了一旁站在身边,垂眸满是伤痛,不言不语的君毅,只觉得掌心掌背都是肉,哪个都舍不得。 也只能拉着沈玉的手,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里,让沈德将对面的宅子给锁了起来。 杨氏拉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她按在了床上,这才站在她面前,正色说:“娘不管,你现在心里向着谁,但如今毅儿既然回来,你便依旧是他的妻子!” “以后的日子,都要你和他在一起过,那些不该想的,你早早都给忘了!” “打小毅儿就喜欢你,让着你,这一回你和楚云亭的事儿,他不计较,是他宽容大度,你也别仗着他向着你,就蹬鼻子上脸,不把他当回事儿!你若依旧对毅儿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娘头一个就不依!” “娘……”沈玉红着一双眼看着娘,不知该如何辩解,她不是原来的沈玉呀,也没有什么以前的记忆,怎么能和他在一起过日子? 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一样,爹娘一旦发现君毅还活着,果真逼着她和君毅在一起。 可她心里的人是云亭啊,怎么能…… 杨氏见她又哭,重重地叹口气:“总之,我告诉你,不许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和毅儿同住!” “当年的洞房花烛夜,你们也该补上了!” “娘……”沈玉一声哭喊,看着面前的娘转过身出了门,想追上去和她说说好话,让她给自己一点时间,可还没过去呢,那门便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屋子里,瞬间变得昏暗,只听到外面有落锁的声音,她顿时慌了,爹娘,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她锁起来? “娘,爹,你们这是做什么?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沈德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君毅,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他:“毅儿,事已至此,就看你自己的了,爹娘只能管住她的人,却管不住她的心,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我们也帮不上忙。” 君毅点点头:“爹,你说的我都明白,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杨氏擦眼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天回来的急,想必什么东西都没带,现在把她锁在屋里头,娘在家看着,叫你爹带着你,去置办几身衣裳去。” 君毅不想去,但听着里面沈玉那哭喊拍门的声音,只觉得心烦意乱,点点头,还是起身出门。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杨氏已经在厨房里,差不多中午饭做好。 他回到院子里,便拿着钥匙将那已经没了动静的屋门打开。 房间里甚于瞬间从床上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人影,又无力的坐了下去,看着他提着买来的新衣裳,走进来,很自然的放进了她的柜子里。 “爹娘打算一直这样关着我吗?” “只要你听话,爹娘就没打算一直关着你。” 他将他的衣裳放在了柜子里,柜子门也不关,就这么站在那里,将他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下来,光着膀子换上了新的。 沈玉看了一眼,他的背上刀疤密密麻麻,有大有小,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心头闷得难受。 他穿好了衣裳,抱着脏衣裳准备出去洗,可走到一半转过身来看着她:“把你身上那身衣裳脱了,看着碍眼!” 沈玉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是大红的颜色,不免又想起云亭,也不知道他被安王带走会不会受罚……心中一阵难受,却坐着不动。 君毅见此,将手里的脏衣裳放在了一旁,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臂便将她拽起来,伸过手便想来解她的衣带。 沈玉抬手便将他的手打过去,眉头微蹙,看着他:“别动我!” 打开他的手,沈玉是用了力气在身上的,他很是措不及防,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被她打疼了,这才抬眸,满是受伤的看着她:“玉儿,你忘了我们是夫妻……”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沈玉就侧过身,看向别处,语气不善的说:“我跟你不是夫妻!” 这句话一说完,钟镇边的牙关便咬紧起来,放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在下一瞬,猛然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挤在窗口的长桌上。 “我们拜了天地,成了亲,结了发,喝了交杯酒,怎么就不是夫妻?你若觉得,就因为我们只差的圆房是最后一步,就不想承认与我的关系,那好,现在我们便圆房!看你还能倔强到何时!” 他说着,双手用力,便想将沈玉的身子带到床边,可现在的沈玉不是以前的沈玉。 她不会任由钟镇边对她动手,更不会,毫无反击之力! 几乎是瞬间,她的两只手便握成了拳头,用尽全力,拳头撞进了钟镇边的腰间,只见他眉头一蹙,双眼错愕。 下一瞬,双腿之间一股冷风穿上来,他猛然后退稳住脚步,可刚刚转过头,还未认真的看清她的面容,一个拳头,便惊险的擦过了他的下巴。 沈玉皱眉,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大将,她连着两三招,都落了空。 她看着面前那个神情错愕的男人,知道的这一刻,他恐怕是在疑惑,为什么现在的沈玉居然会功夫,还跟他动手…… 但这样才好,能够让他更加的看清楚,现在的沈玉,已经变了! 腿上蓄力,猛然踢出去,本想落在他大腿上的那一脚,被他的手掌,给猛猛的撞了下来。 她脚步落回地上,脚后跟用力,让地盘稳一些,下一瞬,举起拳头再次打上去。 钟镇边一边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她,一边看着她出手的招式,见招拆招,她招式怪异,却很是刁钻,下盘很稳,出拳很快。 他一边对应着沈玉的招式,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沈玉眉头紧皱,认真的攻击他,他不好对付,所以强来不行,只能用计谋。 下一瞬,两只拳头一起出,直指钟镇边的面门,他双眼一沉,抬起两只手过来要打破她的攻击,可她瞬间收了拳头,脚下猛然拔高,迅速出脚,踹在了他的腰腹之间。 这一脚,她用尽了全力,即便钟镇边身强体壮,久经沙场,可因为一直在走神,还是被她这一脚直接踹到了地上! 他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折起身子,一个膝盖已经狠狠的顶了下来,下一瞬,一个包含着不少力量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太阳穴边上。 直击要害! 他心都在颤抖,躺在地上,看着面前那个头上已经有薄汗的沈玉,忽然觉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玉儿,你……” 他声音沙哑,看着他那一双眼,都愣怔了,嘴巴张了半天,才说了这么半句话。 沈玉收了落在他太阳穴上的拳头,收了顶住他腰腹的膝盖,这才站起身,擦擦头上的细汗,转过身回去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半杯茶。 缓缓的喝完,这才悠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他,挑眉一笑:“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会功夫了,是不是?” 他直起身子,一手撑着地站起来,看着她点点头:“对呀,你怎么会,明明你……” 明明从来都手无缚鸡之力,连个柴都砍不下来,从来也没跟他一起打过拳,可又怎么会功夫了? 而且刚才出拳的速度,力度,最后能让他吃了亏的虚晃一招,不论从哪里来看,她学拳最起码也有两三年,否则,达不到这种程度。 可两三年前,她才十三岁,每天待在家里,除了捏绣花针,给鸡鸭割割草,做做饭,看以外,就没别的事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慌的厉害,瞬间从地上起来,站在桌前看着她脸上那种,陌生的叫他心颤的笑容,声音嘶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那个楚云亭教他的? 可是不对呀,昨天晚上,他和楚云亭动手的时候,那招式明显是军中固定的打法,和刚才她使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沈玉缓缓的放下茶杯,轻叹口气,这才抬眼看着他淡淡一笑:“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沈玉!” 她话音刚落,钟镇边就坐在她的面前,紧紧的盯着她那一双眼:“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就是玉儿,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轻轻一笑,正色的看着他:“这身体是沈玉的,不假,但占据这幅身体的灵魂,已经不是沈玉了!” “你……”他瞬间瞪大了一双眼,像是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又像是,完全无法相信。 沈玉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你应该说过,你死讯传回来的那一晚,以前的沈玉便悬梁自尽的事情。” “其实她悬梁自尽那一晚,是真的已经死了!” 沈玉看着他眼底通红,那个不可置信摇着头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我知道你一定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但这的确是真的,我真的不是沈玉,只是一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异世游魂罢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在窗口在外面,准备饭桌的爹娘,淡淡一笑:“我刚刚到了沈玉身体里的时候,那时候你的棺材就放在老家的堂屋里,第二天下葬的时候,我没为你流一滴泪,也不愿跪在你坟前,当时村子里的人都说我疯了呵呵……” “其实我根本不是疯了,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也接受不了居然在别人的身体里活过来的事实,但同时我也庆幸,幸好那个时候的你死了,要不然,我要顶着别人的身体,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同床共枕。” 她说着,回头看着钟镇边,他的表情叫人看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你若是不信的话,就回头再想想,以前的沈玉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的沈玉是什么样的人。” “以前的沈玉和你青梅竹马十多年,嫁给你自是万分欢喜,得知你死去的消息,就要吊死在梁上,跟你一同去阴间,这样烈性又痴情的女人,你认为,她会在一年之间,便爱上别的男人吗?你自己又相信,她能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便脱离你死去的伤痛吗?” “或者你再想想,现在的沈玉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现在的沈玉,能做出一两银子一盒的口脂,能在镇上开包子店,能把欺负她的人,整治的一个比一个惨,还能离开那小镇来到桐城,靠自己的能耐,斗垮了老流氓,建了那么大的一个工厂,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 “以前的沈玉,若我记得没错,她平日里只会绣花做家务,是个温柔似水,娴静温柔的女子。” “可以看看现在的我,你真的能从我的身上,看到往日里那个沈玉,一丝半点的影子吗?” 她一步步走到桌前,看着钟镇边那双惊诧的眼眸,和抵死不愿意承认的僵硬的表情,突然一笑:“还记得第一次你在京城遇到我的时候吗?” 他傻傻的点点头,看着她目不转睛。 “你应该记得那段时间,这是云亭第一次遇刺,他在王府中养伤,刚刚过完年,我到桐城便得到了这个消息。我一个人,骑着快马花了三天四夜的时间,到了京城。” “安王不许我进去探望,我在当夜翻了王府的院墙,拿刀挟持了王府的一个侍卫,逼着安王让我见楚云亭一面。” “你在京中应该知道擅闯王府是死罪,可我就有胆子去翻墙,为了我心中所爱,即便明知危险,我也依然会去做!”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沈玉,她会骑马吗?她有胆子拿着刀去挟持侍卫吗?” 沈玉说这坐在他面前,看着他那猩红的双眼,叹了口气:“所以在京城遇到你的时候,我没认出你来,因为我脑海里现在根本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这件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更不敢告诉爹娘知道,怕他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 钟镇边一双唇都在颤抖,放在桌子上的手,想端起那杯茶,却都端不起来,全部都洒在了桌面上,许久之后,他泪水滴落在桌面上,与刚才的茶水汇成一团,看不真切。 “我还是不能相信……玉儿她……” 沈玉就知道,让一个人接受这样的事实并不容易,看着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轻轻敲了敲桌面,让她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淡然一笑:“你在找到我的时候,回溧水镇老家了吗?” 他闻言愣怔了片刻,才点点头:“回去看了看,才听说你来桐城的事情。” “你既然回老家看了,那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牌位在哪呢?” 钟镇边闻言,恍然的片刻,摇了摇头。 沈玉扶着额头,垂下眼眸:“因为我把你的牌位,当柴火烧了。” 他闻言这句话,瞬间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为何……” 沈玉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但想了想,他一个大男人,一定能扛得住,就淡淡一笑:“因为看着碍眼呀,你的牌位竖在桌上,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遗孀。” “我很不自在,很不习惯,就把它烧了呀,不信你问问爹娘,我还跟他们说是不想看着你的牌位伤心过度,所以才狠心烧了它。” “换成以前的沈玉,就你们俩青梅竹马这十多年的感情,别说把牌位烧了,指不定还要抱着牌位睡觉呢!” 钟镇边看着桌上的水渍,眸光逐渐的模糊,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无比哀伤,笑了许久,却又哭了起来:“是啊,以前的玉儿,都肯为我悬梁自尽,又怎么会把牌位烧了,和别的男人成婚……” 沈玉见他这样说,便知道他已经相信了,长长的叹一口气,站起身看着他:“我怕爹娘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从来没敢告诉他们,这件事,你如果非要告诉他们,我不拦着,但……” “我借用了沈玉的身体,便要替他孝顺父母,所以,我希望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说的好。” 说这便撇开他,走到了院子里。 爹娘正在摆饭,她走过去冲他们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近娘身边,碰着手臂撒娇:“娘,求你别把我锁起来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不偷偷的跑。” 杨氏闻言冷哼一声,一手戳在她的额头上:“只要你和毅儿好好的过日子,我锁着你干什么,厂里那么多的事儿呢?你不管我们哪里行?” “那这是你说的啊,不许在锁着我,反正我是不跑的。” 钟镇边坐在屋里,听着她和娘说话,回想着以前的玉儿,果然处处都不一样。 以前的玉儿胆子很小,不管见到谁都是很腼腆。 即便是和爹娘说话,也是声音小小的,动不动就脸红,从来没有像现在的她一样,抓着娘的手,那样撒娇卖乖。 玉儿……他眼眶中的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趴在了桌上肩头抖动着,他的好玉儿……悬梁自尽,就这么去了,她一个人在地下孤苦伶仃的,找不到自己,不知道有多害怕。 她胆子那么小,那么柔弱,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他趴在桌上,呜咽的哭着,片刻后,沈玉进门来,看着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活着,她会更开心的。” 钟镇边直起身子来擦擦眼泪,看着她:“你真的不是她吗?她真的去了?” 沈玉无语的看着他笑:“不然一会吃完饭,我们出去过几招?” 听见这句话,他低下了头,片刻后站起身,定定看着她的那双眼:“可你的身体,还是玉儿的,不是吗?” 沈玉闻言,心头顿时一紧:“你什么意思?” 楚云亭醒来的时候,发现背上很疼,身子也晃晃悠悠的,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和马蹄声,瞬间醒了过来。 他直起身子,挑开车帘,便见为首骑在马上的那个男人的背影,瞬间暴怒跳了下来,狂奔过去,一脚踹在那马的身上,马一声嘶吼差点狂奔,安王也差点掉了下来。 “你凭什么禁锢我的自由!” “就凭你是我儿子!” 安王怒火冲天从马上下来,两父子便开始交手,但楚云亭毕竟年纪轻轻练武时间夜短,况且身上还带着伤,不过一二十招,便招架不住,被安王一脚踹在了泥窝里。 背上的鞭伤撕裂一般的疼,他挣扎着起来,红着一双眼看着安王,咬牙切齿却什么也不说,可他愤怒的表情却表示了一切。 安王收了脚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这世上谁拳头硬就听谁的,老老实实上马车,跟本王回京!别再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这样会让你看起来,更加的愚不可及!” 守上走到了楚云亭的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在他耳旁小声的说:“公子,事已至此,你就算回去,在钟镇边面前怕是也讨不了什么好,不如,先回京再做打算?” 他笑的讽刺,不回去,又能如何呢?他既然来抓自己,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脱离他的掌控? 至于玉儿……他也没脸这会儿回去,去奢望她的原谅…… 才刚刚成婚,还没来得及洞房花烛,他便被带离了桐城,她会多难过,多失望,多恨自己的莽撞和愚蠢…… 沈玉看着他那双幽幽的眼神,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可嘴唇刚刚张了张,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的身影便踏出了屋门,来到了院子里。 杨氏在外面喊着她吃饭,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忍下心中的忐忑不安,走了出去。 饭桌上,爹娘很开心,不停的给他们两个夹菜,说一些话,试图缓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可两个人心里都有事儿,都开心不起来,特别是沈玉,总感觉钟镇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可忽然一想,她不禁瞪大了双眸,该不会这个家伙,是以为自己把沈玉给害死了吧? 可天知道,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沈玉的身体里呀? 他若非要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那她该怎么解释? 忐忑不安的吃了一顿饭,杨氏就让她回房不让她出来,但也答应了不再锁门,钟镇边也跟着进来,关好了房门,大白天的房门一关,屋子里也不太明亮了。 沈玉坐在桌边,看着进来的他,紧蹙眉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桌边也不坐下,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裳,他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盯着沈玉那双幽幽多眼,叫她心头发怵。 片刻后,他冷着脸说:“我的意思是,你既然继承了玉儿的身体,那边要继承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这个丈夫!” 沈玉闻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瞳孔不自然的放大,瞪着他好半晌,重重的中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半天,愤怒道:“你有毛病吧,钟镇边!” “说了我不是她,这身体是她的没错,但灵魂不是啊!我的灵魂跟你有一点关系吗?你居然让我做你的妻子,用沈玉的身体过一辈子,你疯了吧?你这样对沈玉公平吗?对我公平吗?” 钟镇边闻言牙关紧咬,侧过脸不去看她,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玉儿,伶牙俐齿,惯会狡辩! “总之你现在就是玉儿,既要孝顺爹娘,也要承认我这个丈夫的存在!今天晚上我们圆房以后更不许你和那个楚云亭再有所牵扯!” “你……” 沈玉气得要死,正想冲着他破口大骂,外头响起了杨氏疑惑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里头嘀咕什么?” 沈玉怕她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只能看着钟镇边,狠狠的一甩袖子,转身回到床上,气呼呼的躺下。 他站在门口,想要拉开门,却看沈玉躺在床上了,便也转过身来,坐在一旁的桌旁,隔着一个珠帘,静静地看着她。 她气的要死,原以为一过来丈夫就死了,成了寡妇,也好过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 没想到,现在这个家伙回来了,明明都知道自己不是沈玉,却非要钻牛角尖,说什么得继承他这个丈夫! 这真是!日了狗了! 气呼呼躺了一会儿,背上那双视线却依旧灼烧不动,沈玉蹭的一下起来,翻身下床几步来到桌边,瞪着他:“我现在认真的告诉你,虽然我用了她的身体,但我也不是真正的沈玉。孝顺爹娘是为人子女应该的,我用了她的身体,血脉之亲,所以我理应帮她照顾父母。” “但你对于现在我来说又算是什么呢?沈玉前面的丈夫而已,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陌生人,你让我和一个陌生人行房……总之我做不到!” “你也别再打我的主意,我可不是以前的沈玉有一个泥捏的性子,我可不好惹!” 可她愤怒了好一会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钟镇边却在那桌旁一动不动,只定定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又仿佛,刚才他什么也没听见。 沈玉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急又躁,差点没在原地炸裂,才无奈的叹口气,坐在了他面前。 “我们认真的谈谈行吗?” 他点点头:“行。” 沈玉听他说行,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手指烦躁的在桌上蘸着水划拉着:“你看啊,你现在活着回来了,爹娘是高兴,但我未必高兴。” “昨天晚上是我和云亭的洞房花烛夜,你把我们的好事闹没了,这就算了!但是你,别仗着你是沈玉以前的丈夫,就可以对现在的我为所欲为!” 钟镇边眼眶依旧微红,听完她的话,怅然一笑,下一瞬面上满是苦涩哀伤:“你不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爹娘,也是怕他们伤心,对不对?” “对,我当然不想让他们伤心,丧女之痛,可不是小事。当初你的死都让他们难受好一阵子呢。” 钟镇边闻言点点头,再抬眸时幽幽的看着她面容冷肃:“你既然不想让他们伤心,就更该听爹娘的话,今后与我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心里还想着楚云亭,让他们寝食难安的为你担忧!” 沈玉闻言真是无语又无奈,摇摇头面色扭曲的看着他:“我说了,我的灵魂不是沈玉,我跟你一点也不熟,你让我跟你搭伙做夫妻,让爹娘高兴,那你呢?你都不觉得膈应吗?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对不起沈玉吗?” “现在的我不是沈玉,可你却要来睡我,跟我在一起,还想跟我生孩子?你说你的这些想法,要是让九泉之下那个真实的沈玉知道,她会如何伤心?会不会想从地下上来掐死你?” 听完这些话钟镇边脸色铁青,攥着锤头狠狠的一锤,桌子旁的沈玉脖子一缩,急忙跳起来,退后一步。 “你想干什么?想跟我动手啊?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我也不怕你!” 他黑沉着一张脸站起来愤怒的瞪着她,咬牙切齿:“要不然呢,不让你跟我过日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顶着我玉儿的身体,却和别的男人洞房花烛生一堆孩子吗?” 这…… “即便你的灵魂不是玉儿,可你的身体是玉儿的!只要是玉儿的那便是我的!你老老实实给我呆着,晚上,圆房!” 他说着愤怒的转身出去,啪的一声,将大门给锁起来。 想用玉儿的身体,却和别的男人……简直是做梦,他绝对不允许! 沈玉目瞪口呆,看着再次被紧紧锁住的房门,许久后,才跌坐在椅子上。 这个混蛋,看来晚上真的要和她…… 狠狠咬着下唇,她重重地一捶桌子,“你做梦!” 杨氏见他将女儿锁了起来,并没说什么,知道他们肯定是又吵了起来,重重地叹口气,来到他面前,轻声的劝道:“你不在这一年呀,玉儿和那个楚云亭,处的也是挺好的,一时难免心里放不下,毅儿,你多担待点。” “等过一段日子,你们两个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会慢慢忘了那个姓楚的,放心吧啊。” 钟镇边点点头,叹了口气:“娘我心里难受,出去跑一圈,您看着她,别让她偷偷跑了。” “放心吧,娘给你看着她,说什么我都不给她开门!” “嗯。”他垂着头,面色难看的牵了马出门,马蹄声响,他的身影也渐渐的远去。 没多久,来到了郊外,马儿垂着头,站在树林上吃草,他翻身下来,躺在了草地上。 二月底的阳光,已经很是温暖,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他看着那漂泊的云彩,想起了以前。 玉儿她胆子总是很小,和她一起出去的时候,看到邻居她甚至都不敢打个招呼,先羞红了脸。 上山的时候,他在前头拉着她,她才敢提着裙摆走上去,还要四下的看看有没有草蛇,癞蛤蟆突然跑出来。 成婚的那一夜,她扭扭捏捏的迟迟不让他脱衣裳,他的手刚没放在她的腰间呢,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哭着跟他说:“君哥哥,我怕,能不能不圆房啊?” 那一刻,他想笑又想哭。 所有人都没想过,抓壮丁的人会在夜里来突袭,他亲眼看着她的盖头被人踩在脚下,她哭成了泪人儿抓着着框,大喊着:“我等你回来!” 可最后,他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别的女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孝顺着他们的父母。 还要把她的未来,她一生的幸福归宿,交给一个并不是她丈夫的男人。 不知道,她泉下若知,又会如何想? 想到曾经有一天,爹娘不在家,下雨了他们在屋里说话。 他头一次鼓起勇气,抱着她的腰,心里像是小兔子一样在乱撞,她红透了一张脸,居然垫起脚来,亲了他脸颊一次,告诉他说:“等我们成婚后,我要给你生许多孩子。” 生许多孩子,就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愿望,可现在,那个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孩,已经换了旁人…… 占据她身体的那个人,却想用她的身体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他绝对不允许,玉儿是他的,不管是人,还是灵魂!都是! 将近黄昏时,钟镇边从郊外回来,一双眼底通红,低着头,将马拴在了院子里。 杨氏在厨房里忙活,他就进去帮着烧火做饭,没多久,端着饭打开了房门。 沈玉躺在床上,见他进来翻身下来,定定看着他那一双通红的眼:“钟镇边,咱们打个商量?” 他放下手里的饭碗,拉着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按在座椅子上,冷冷的开口:“没得商量,玉儿答应过要给我生许多孩子,你既然占据了她的身体,就得完成她的遗愿,好让她安息!” 沈玉闻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像看着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人,脑子里这是什么逻辑? 可她还没回过神,他人已经出去,又过了许久,她一碗饭迷迷糊糊的还没吃完,他已经将浴桶搬了进来,紧接着好多水,倒进了浴桶里,哗啦啦的响着。 那响声,像是巨锤一样敲打在沈玉的心头,让她一阵一阵的,腿都有些发软,牙齿都有些打颤。 片刻后,杨氏笑眯眯的进来,端走了她面前并未吃完的饭,小声的凑在她耳旁,嘱咐道:“乖一点,别惹毅儿生气,不然你可要吃苦头!” 沈玉……!这是亲娘吗!别人的亲娘吧! 啪的一声,门又被关上,外头居然也落了锁。 沈玉傻呆呆的坐着,片刻后,他从小隔间里出来,三步化作两步跨到她面前,揪着她的手臂,让她站了起来,要往小隔间拖。 “你干嘛!放开我!”她瞬间挣扎,却在下一秒,被人家一只手攥住两只手臂,狠狠的将她抵在墙上。 第202章 想碰我先杀了我 草!想用强! 沈玉差点没骂出来,看着面前倔牛一样呼哧呼哧的男人,感觉他凑的很近,这个距离太危险了,他一低头便能亲到她的嘴上。 她急忙侧过脸,腿上也没闲着,膝盖猛然往上一提就想去给他个教训。 可人家那是那么容易被攻击的,身形微微一侧,一只腿便顶住了她的膝盖,瞬间将她的腿压了下去,反而更加往前贴住了她的身子,两人像烙饼一样的叠在一起! 他靠的越发近了,呼吸都喷在她的耳畔,沈玉不敢看他那双眼,但脸上像是火烧一样,被他的两只牛眼给瞪的! “钟镇边,你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一想到你用着玉儿的身体,去跟楚云亭那样的混蛋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沈玉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得更低,生怕他突然偷亲。 “那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啊?别动手动脚的!” 所以千万不能让这个家伙知道,她和云亭已经一起洗过好几次鸳鸯浴的事情,否则,她这条小命危矣! 片刻后,只听见他深深的吸一口气,下一瞬,手便被他松开,他身子也退后两步,幽幽的看着她,指着那边的小隔间:“你先去洗,别耍什么花招,让我听到一丝丝的异动,便会立马进去!” 沈玉闻言气的梗了一下脖子,瞪了他一眼,可下一瞬他眼瞳幽暗了几分,又想上前来,她惊叫一声,立马跳起来,跑进了小隔间甩上了门。 “要不要这样啊……都知道我不是真的沈玉了,还逼着人家圆房……” 沈玉很苦恼,看着那满满一桶的水,回头看了看她穿好的门,叹了口气,还是脱了衣裳坐了进去。 可当她洗干净,准备出来穿衣裳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拿睡觉的衣服进来,刚才的那一身衣服她脱了,直接扔地上了,洗澡的时候弄出来的水,把衣裳都打湿了,这下叫她怎么办? 难不成不穿衣服光着出去呀?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想到此,她使劲的捶自己的脑袋,猪头猪脑哇!居然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这下怎么办? 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看着小隔间里,自己上次用过之后还没来得及洗的大浴巾还在那边搭着,她松了一口气,先用那浴巾裹着身子,然后弯腰看看自个脱掉的衣裳。 外边湿了,里衣没事,但穿过了都扔在地上了,她心理洁癖,实在是没办法再穿到自个儿身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来到了门口,轻轻的拉开门,隔着那一条缝看着钟镇边,正坐在桌前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咬着唇,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出去,自己这副样子出去,会不会让这个男的狼心大起? 可还来不及想多久呢,钟镇边便突然站了起来往这边走,她吓了一大跳立马靠在门后,片刻后,就听见他在外面敲门:“洗完了没有?在里面耍什么花招,还不快点出来!” 沈玉便咳了一声,鼓起勇气伸手拉开了门。 还好,这浴巾够大,从脖子到小腿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去的! 她走了出来,钟镇边皱着眉头,看着她这副怪异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冲她摆摆手:“你去床上等着,我洗一下。” 沈玉……草!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古代皇上临幸嫔妃? 让她上床上等着……她恨的咬牙,瞪着钟镇边走去小隔间的身影,冷冷哼了一声,趁他进去的功夫,立马跑到衣柜前拿了衣裳,钻进了床上放下了帐子,用最快的时间将自己穿的严严实实,一丝不漏。 看着腰带缠了几圈,足够结实了之后,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帘子挑开坐在床边。 可片刻又发现自己怎么这么蠢,居然真的坐在床上等他!恨恨的咬牙,起身坐在桌边,只听到里面,有轻微的水声。 哗哗作响,响的人心烦。 钟镇边出来的速度并不慢,可他出来的时候居然只穿着裤子,上身光着,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在擦头发,擦身上的水滴…… 这一幕,看的沈玉是心跳的厉害,立马转过身,遮住眼眸,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我说你就不能穿着整齐点吗?” 钟镇边冷冷的看着她,眸光不喜不怒,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渍,将头发也擦了擦却没去穿衣裳,就这样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腕,便要往床上拖。 沈玉大惊失色,天哪!这个混蛋居然要来真的怎么办怎么办?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这下要如何是好? 难不成今天晚上真的要被他给……那可不行! “你松开!钟镇边,你先放开我!” 可他却置若罔闻,直接将她拖到床边,狠狠的一甩,她就像是布袋一样被甩到了床的里面。 急忙折起身子,缩到了床的一角,便见他坐在床边,一双眼幽幽的瞧着她,并没有因为要圆房而有丝毫的欢喜,反而眉头皱成一团。 好想不乐意的是他……不乐意,你丫就出去呀!苦瓜脸干啥搞得像她要强了他! “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沈玉瞬间怔大一双眼,怯怯的看着他,吞了吞口水:“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吗?我又不是真的沈玉,你堂堂一个四品的大将军,威风凛凛,真的要强暴我吗……” 强暴……钟镇边闻言眼瞳一眯,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你的名字叫什么!” 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玉低着头,咬紧牙关就是不吭声。 下一瞬听到他冷冷一哼:“你叫沈玉,是我的妻子,记清楚你的身份!” 沈玉咬着唇,眼眶有些微红,抬眸看着他,眼里闪着些水光:“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真是的沈玉死去的事实,可我也是无辜的,我又不认识你,又不喜欢你,就因为用了沈玉的身体,你就强迫我跟你……” “我是个人!不是一无所知,毫无感情的木头!我两世为人,只喜欢楚云亭这一个,婚事被你搅和就算了,如今你却要逼着我跟你同房!” “那你干脆杀了我好了,等我死了,你留着沈玉的尸体,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说着,红着一双眼,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将脖子伸给他,主动抬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掐,一边哭着:“你掐死我吧,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一个不喜欢的人上床的!” 面前的小女人哭着委屈,抓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脖子间,让他掐死她,可他怎么下得了手,顶着这张脸,他看着她哭都心里难受,怎么可能真的去伤害她? 可她刚才说,两世为人就喜欢楚云亭一个…… 用他女人的身体去喜欢别的男人! 他冷哼一声,收回手,瞬间将她推倒在床上,狠狠的压上去,眸光血红瞪着她:“你用我玉儿的身体,用她的身份活着,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你喜欢上别的男人!” “你凭什么用我妻子的身体去和别的男人好!” “我的妻子属于我,别的男人,连肖想都不行!” “你就是霸道不讲理的疯子!” 沈玉没想到,激将法也没用,哀求也没用,这个家伙简直是软硬都不吃! 实在是也没办法了,挥舞着双手开始挠他:“你给我起开,真想要这具身体,你先掐死我再说!让我的灵魂跟你睡,给你生孩子,跟你过日子,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 身上火辣辣的,被她抓了好多血印子,他就好像无知觉一样,听着她嘴里的抱怨抵抗,紧紧的皱着眉头,伸出手去攥住她的两只手,按在枕头上。 他便咬紧牙关,低下头去。 沈玉瞬间大惊失色,急忙侧过脸,男人的呼吸便落在了她的耳朵上,她心跳如鼓,快要被吓得精神分裂! 下一瞬,用尽全身的力场踢腾起来! “钟镇边,我没跟你开玩笑!想碰我,先杀了我!” 他却冷着一张脸幽幽的看着她:“我不过是不想太过用力伤了你罢了,你别再折腾,乖一点,我会像待玉儿一样待你好的!” “你做梦!滚开!” 钟镇边看她死活不老实,也不再跟她废话,按着她的一双手,另一只手便腾了出来,开始去扯她的腰带。 却发现她是早有准备,将腰带缠了好几圈,他耐着性子,慢慢的解开,掀开了第一层外衫。 身下的女人,气得胸前一鼓一鼓的,那小山隆起,他想起了第一次,装着胆子碰她的时候。 虽然是隔的衣服,可那柔软的触感,让他现在想起来也依旧是,心潮澎湃。 可这一刻,看着沈玉那一双哭红的眼,他的身体就在手旁,却迟疑着不敢触上去。 “我不是她,你凭什么强求我……” 沈玉已经开始哭了起来,那呜咽的身子听在他的耳朵里,让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想到昨夜他若回来的晚一点儿,她便用玉儿的身子,跟别的男人洞房花烛,这叫他怎么忍,怎么甘心? 狠狠一咬牙,假装自己是聋子,听不到她的哭喊,大手一扯,她的衣裳被剥去了一层。 “不行……呜呜……” 沈玉哭得眼睛都花了,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丝毫不肯住手,一意孤行的男人,眼睛红得要滴血,在他要解开她里衣那一瞬,咬牙看着他:“你真的不住手吗?” 他却恍若自己没有听到,那只手已经拉开了她的衣带,沈玉见此绝望的闭上眼,下一瞬,长长的吸口气,泪眼模糊的看着他,突然下一瞬,身子猛然一个颤抖。 “玉儿!” 钟镇边察觉到了她的不对,一个惊呼,看着她紧皱眉头,咬紧牙关,瞬间伸手过去,掐着她的下巴。 “快松开!你疯了是不是?居然咬舌自尽!” 沈玉舌头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看着他的那双眼,很是挑衅,你不是要强求我吗?那我也要让你看看我的志气,我的决心! 宁愿死也不让你多碰我一根手指头! 钟镇边气的要疯,看着她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手上一个用力瞬间卸掉了她的下巴,只见咔嚓一声,沈玉那一张脸,痛苦的扭曲,身子都忍不住的蜷缩起来,眼泪将枕头都弄湿了。 看着她痛苦的那个样子,钟镇边都快气晕了头,急忙跳下床拿过水壶来,倒了杯水灌进了她合不拢的嘴里,一边骂道:“你凭什么咬舌自尽?这是我玉儿的身体,你凭什么糟蹋玉儿的身体!” 沈玉疼的要死,嘴里被猛然灌进去温热的茶,鲜血伴随着水慢慢的流了出来,他却还在一旁骂着她,她眼睛更是模糊,忍着疼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眼睛上。 “唔!”钟镇边正在给她嘴里倒茶,措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手里的茶壶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捂着眼,只留一只眼猩红的瞪着沈玉:“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你不是玉儿了,是个泼妇!” 沈玉下巴被卸掉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嘴都合不住,愤怒的从床上下来,就想出去找个大夫,把自己的下巴安上去,回来跟他好好吵一架。 还没走两步呢,身子就被他拽倒在床上,下一瞬抬起头来,还没把他身上瞪出几个窟窿,只见他露出了那只熊猫眼,伸出手来将她的下吧嘎吧一声按了上来。 又是一阵,抽筋一样的疼痛,疼的她脑子,猛然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 嘴疼得都要虚脱了,她躺在床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嘴巴也不敢合起来,舌头疼的直打结,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看着他站在床前,顶着一只熊猫眼,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掐死她的那个样子,很是挑衅的含糊着说:“来呀,掐死我呀!掐死我,这身体随便你怎么折腾!” “你!” 他气得胸前一鼓一鼓,身上的明晃晃的几个刀疤,像蜈蚣一样的爬着,沈玉目光落在那刀疤上,心头蓦然涌起一阵不舍。 他也不容易,他也没错,他只是想和妻子在一起…… 钟镇边双眼通红,看着她那个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到柜子旁边拿出衣裳,一件一件的穿好,他出了房门。 片刻后,听到他跟杨氏说:“娘,你弄些水来给玉儿漱口,她不跟我圆房,咬舌自尽了!” “你说什么!”只听杨氏一声尖叫,片刻后他们的房门拉开了,杨氏便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看着她躺在床边,嘴巴张合不拢,流着血水的那个样子,又是气又是疼的,过来就吼:“你想死是不是?用这种恶毒的方法,逼着毅儿跟你妥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为了那个楚云亭,你和毅儿十年的情分就不要了?我真是……我打死你我!” 杨氏说着抬起了手臂,可一个巴掌还没落到沈玉的身上,钟镇边就下意识的过来护着沈玉,那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身上。 杨氏没脸见看他,擦着眼睛别过身子:“毅儿,是娘对不住你,没把这丫头管好,没给你看好让她心里有了别人,都是娘的错,你要怪就怪娘……” 君毅看着沈玉也通红的一双眼,再看看娘无奈叹口气:“娘你别打她了,这件事也不怪你,都怪我回来的太晚了,我出去找大夫,你先给她漱漱口。” 君毅伤心难过,转身踏入了夜色之间。 沈德提着温水过来,看着女儿的床头满是血,恨铁不成钢的将水壶放在桌上,回过头来便指着她:“有你这样的吗?你和毅儿成婚在先,如今他既然回来,你就该忘了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跟他过日子!” 沈玉舌头疼得厉害,血水哗啦啦的流在了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爹娘,疼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样干脆什么都不说,由着他们骂。 杨氏哭着给她倒了水,让她漱口,她喝了一口,那水到了嘴里像是撒了盐一样,疼得紧皱眉头,使劲的捶着床板,那个痛苦的样子,让沈德也红了眼眶,心都软了。 “玉儿,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不行吗?非要想着什么楚云亭,他到哪里比得上毅儿好?” 沈玉吐出了一口血水,舌头疼得她倒吸气,眼泪都止不住,心里却是想着,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若君毅没上战场,也是这个死犟的牛脾气,她跟他也是没法过的! 她喜欢温柔的,翩翩有礼的,才不喜欢这样的倔牛! 没过多久,钟镇边便匆匆地带着大夫来,老大夫让她嘴巴张开,看了看舌头的上下的情况,留下了一些伤药,说没什么大事儿,就走了。 一家四口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的片刻,杨式带着沈德离开,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着沈玉,训斥道:“不许再胡来!” 说完看着君毅笑笑:“她要是再不听话,你就给我收拾她!别由着她蹬鼻子上脸!休息吧!” “嗯,爹娘也睡吧,别担心我们。” 他送了爹娘回来,便将门关上穿了起来,回过头来幽幽的盯着她看。 片刻后走到了床边坐下,看着沈玉瞬间缩着脖子离他远一点的那个架势,痛苦的一笑:“宁死都不愿意与我同房,呵呵,你用我妻子的身体,为你喜欢的男人守身如玉……” 他说完转过眼来,那双眼冒着火,想要杀死她一样的咬牙切齿:“那若是他死了呢?你还会这样宁死不屈吗?也会为他守寡吗?” 第203章 赐婚 沈玉闻言怔怔的看了他片刻,眼神这才转过去,舌头疼的厉害不想说话,可还是回答他:“我们才新婚,你就叫我男人死,要不要这么坏?” “不过……你既然假设了这个问题,那么我就假设的回答你,如... 第204章 忍忍就过去了 白府深夜,白玉素在床上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 这种情形已经维持了好几日了,她整个人都比前一段时间,消瘦了许多,神情也萎靡。 在外面值夜的小丫头听到里面的动静,披上衣裳进来挑开帘子问:“小姐,你是不是想喝水?” 她摇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那床头问小丫头:“安王府那边,大公子醒了吗?” 小丫头,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据说大公子也是刚刚醒来……不过小姐,事已至此,您就别再想着他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整个京城各种流言蜚语传的有多么难听。 说他们小姐,花容月貌,财才情俱佳,救了人家一命之后却被人家退婚,这叫一个鸡飞蛋打。 所有以前嫉妒他们家小姐的,现下都在暗地里看笑话,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白玉素惨淡一笑,看着丫头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叹口气躺下:“去睡吧。” 小丫头不说什么,转身回到外间。 白玉素却盯着某个地方,许久许久都睡不着…… 几天后,赵雪词站在房中,看着刚能够下床走动的儿子,脸上恢复了一点点的血色,心中高兴。 看着他用一只手,将寻常最爱的那两本书,递给守上,轻叹口气,上前去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路上慢慢赶路别着急,你这伤还未好,可不能太颠簸,娘不拦着你去找她,但你也得保重自身才好。” 楚云亭笑笑:“娘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赵雪词无奈的叹口气:“皇上勃然大怒,罚了你父王,这一下他已彻底了解你倔强的性子,也不会再强迫你听他的了。” “你要去找玉儿的事情,他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就叫你路上小心,多带些人,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父子间哪有隔夜仇,他如今已想明白,等下次你回来,便和他好好的,别让娘为难行吗?” 他点点头,只要他不再逼着自己娶那些旁的女子,其他的事儿他都能听他的。 想到这里,他又淡淡的笑着说:“娘,若这次玉儿肯跟我回来,你替我们操办婚事好不好?” 赵雪词:“怎么不好,成婚是大事,娘一定为你们操持的风风光光!” 可想着简单,做起来多难,现在君毅都已经回到沈玉的身边,人家两个青梅竹马的夫妻。 他想把玉儿带回来,又谈何容易? 不过她也不想说太多,让他伤心,等他回去他自己看着办吧,若真能把人带回来,这婚事她定是要风光大办的。 三月初天光正好,楚云亭带着伤坐上了马车,随行的人明里暗里不下二十个。 赵雪词看着他的马车走远,清音站在她的身后,双眼模糊。 公子又要远行,肯定是又去找沈姑娘了吧,他还真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马车缓缓的行驶,出城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他正在车内假寐,马车一个停顿他便睁开眼来,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停下,外面赶车的守右,挑开了车帘,皱眉看着他:“公子,白姑娘在前面!” 白玉素……他顿时眉头微蹙,一只手臂撑着坐了起来,隔着那帘子远远的看着,不远处的道旁,白玉素和一个丫鬟远远的等着。 似乎是看到了他,白玉素抬起了脚步往这边来,身后的丫鬟也没让跟来。 楚云亭也扶着手臂慢慢的下了车。 白玉素已经近前,双眼微红,两人面对面的站着,片刻后她才淡淡一笑:“公子带伤远行,这是要去何处?” 楚云亭看着她眼神冰凉,毫无情绪,“在下要去何处与白姑娘无关。不过你等在这里,想必是有话要和在下说。” 白玉素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冷淡的言语,不禁的又红了眼眶,上前半步,微微仰着下巴看着他:“你以为你一刀自伤,便是还了我的人情吗?我告诉你,你还不干净的!” “因为为你挡了一剑,我被父亲训斥,被哥哥责骂,被外人鄙夷揣测,我却甘之如饴,丝毫不悔。” “可如今居然被你退婚,我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别人都说我,是上赶着攀附你,不自重不自爱,偷鸡不成蚀把米,都是我活该!” 她说着,哭红了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楚云亭:“我身上因为你而背负的骂名,因为你而遭受的鄙夷,这些,你要怎么抹去?” “我好好的一个贵女,被你退了婚,将来能嫁给什么好男人?你去说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哈哈……你倒是坦然呢!” 楚云亭看着她表情冷淡,虽说退婚的事他,但……“下旨的是皇上,又不是我,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去找皇上去说,听说他许了一个心愿,你有什么愿望,他都会答应你。” “那我就要嫁给你呢?” 她忽然这么说,紧紧的盯着楚云亭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只见他讽刺一笑,那双眼薄情冷硬的看着她,像一把利剑扎进她心里:“如果你不想第二次成为满京城的笑柄的话,尽管去说好了!” 白玉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泪水落在脸颊上,让本就貌美的她,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他真的好无情…… 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已经无路可退! 看着楚玉亭那双淡漠的眸子,她唰的一下,从袖笼里拿出一支匕首,放在她自己的脖颈之间。 楚云婷被查的这个动作,紧的眉头狠狠一怔,下一瞬便冷声问:“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又哭又笑,像是疯了一样:“记得你那天告诉过我,你已经有了妻子,可我打探过王府里并没有你的妻子,如今你带伤离京,若我猜得不错,你便是要找你的妻子,对吧?” 她说着,看着楚云亭那双带着薄怒的眼,心中更是确定,讽刺一笑:“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见见你那所谓的妻子一面,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倾国倾城之姿,让你甘愿为了她违抗圣旨,也要与我退婚!” “不可能。” 楚玉亭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却夹杂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他看着白玉素脖子里的那一把匕首,皱着眉头,满眼的不耐:“我的妻子是谁与你无关!你也没资格见到她!白姑娘,你也莫要以刀挟持威胁我,在下不吃这一套!” “还请你放下手中的刀,回府去吧,我即与你退婚,便是不想对不起我的妻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胁迫我,我都不会再与你有半点关系,还请你认清事实!莫要再纠缠!” 他说完,便再不看他一眼,转过身上了马车。 至于她的匕首要不要划下去,都不管他的事! 白玉素像是傻了一样站在这路中间,手里持着的那个匕首微微的有些颤抖,片刻之后,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将那匕首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冲着那马车大喊:“楚云亭,我恨你!” 从小到大京城里多少豪门贵公子在她身后纠缠,她都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偏偏就在那一晚上,感受了他宽厚手掌传过来的温度和安全感,她就此迷上了他,可没想到,他就是一味让她痛彻心扉的毒药! 可偏偏这毒,却无法解脱! 小丫鬟见她哭了起来,急忙跑过来,将她的身体拉到了路旁。 她哭得泪眼模糊,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心头痛的厉害,却不甘心。 “你不想对不住你的妻子,不想别的女人有所纠缠,你,休想!” 经过几天的吃药保养,沈玉的舌头已经不是很疼了,吃饭的时候也不用等放凉了再吃,不用只喝一些稀粥。 吃完午饭之后,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午觉,还没醒的时候,外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让她给吵醒。 她皱着眉头直起身子,推开窗子便见钟镇边在院子里正在修桌子,拿着锤子和钉子在不停的敲敲打打。 她烦的不行,不免开口道:“我说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公德心啊,我还在睡午觉呢,你就在这里吵吵吵!这破桌子晚上再修不行吗?干嘛非要这会儿修!” 钟镇边闻言手里的锤子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侧过脸去看着站在窗子里的她,刚刚睡了午觉起来,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那横眉竖眼的样子更是刻薄。 想着以前的玉儿,是个温柔似水的好姑娘,现在就因为换了一个灵魂,整个人都变了,叫他越看越心烦。 “睡不着就算了,爱睡不睡!” 钟镇边呛了她一句,紧接着依旧敲敲打打,站在屋里的沈玉,隔着窗子被他那句话呛的,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团气,上不去也下不来,闷的人难受。 片刻之后,才瞪着一双眼,一甩袖子连头发也不梳出门来,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冲他喊:“你别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对我吹胡子瞪眼的行不行?我又不欠你的?” 钟镇边闻言手里的锤子一下子砸在了桌上,啪的一声,吓得沈玉缩着脖子,立马往后跳了两步。 他狠狠的瞪着沈玉拳头攥得死紧:“看来你嘴巴是好了,居然有功夫跟我吵架,那今晚准备一下继续圆房!” 沈玉听到这里,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双眼瞪着他,“你少一天到晚的把圆房挂在嘴边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他闻言双眸一眯,伸出一只手臂,便去擒她:“看你这么能吵吵,想来是全好了,正巧今日爹娘不在家,无人干扰,咱们这就圆房!” 沈玉大惊失色,看着他一个擒拿手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下意识的别转开身子抬腿过去。 可人家的手更快,一个手掌拍在了她的膝盖上,她腿上的力气便被卸去了大半,还来不及稳住身形,挥手出招,手臂已然被他攥紧,转瞬之间,两只手被他扭在了身后,压在了那个方桌上。 “哎呦!”她一声痛呼,手臂被他用太大的力气扭了一下,疼的要死,她紧皱眉头,冲他大吼:“你疯了是不是!” 钟镇边也知道自己一时失控用力太大,便松开了她的手,可还来不及后退一步,面前的这个女人却突然狡猾的一笑,一个手肘便磕在了他的腮帮子上。 他措不及防,身子被打的歪到了一旁,下一瞬刚刚稳住身形,一只脚便踹在了他的胸膛上。 “哦吼!”她夸张的叫着,挥舞着双手在那边跳的老高,得意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像个傻子。 钟镇边揉着腮帮子,皱着眉头看她,越看越嫌弃,他的玉儿多好,娴静温柔,娇羞可爱,再看看现在这个,张牙五爪,泼妇一个! 他哼一声,不再跟她计较,捡起地上的锤子继续敲敲打打,沈玉踹了他一脚,心情好,只觉得近几日的郁气也散了一些。 抬起脚步想回房,却想起好几天都没有去厂里看看了,京城的那些订单也不知道完成了没有,便走过来嘱咐他:“我要去厂里看看,送往京城的那些货办的怎么样了,你要是不放心跟着我一起去呀!” 钟镇边闻言直起身子来,看着她嘴唇张了张刚想说什么,只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两人的目光瞬间落在门外。 先过来的是两匹马,坐在上面的正是守上和守下,他们的目光自然也落在这边,看到沈玉和钟镇边,愣神了片刻,便是惊喜。 “沈姑娘,我们公子回来了!” 钟镇边放在身侧的锤头立刻紧握,看着沈玉瞬间惊喜的双眸,心中难受,快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许去!” 沈玉看着站在身边的拦路虎,愤怒的咬着唇,便要跟他动手,可全拳头还未落在钟镇边的身上,便被人家拦下。 院门外,楚云亭站在他们的新院子门前,面色苍白,神情虚弱的冲着她笑:“玉儿,我回来了。” “云亭……” 沈玉心中着急,可面前拦着的人死活都不让开,楚云亭也不好进来抢她。 实在没办法了,她皱眉看着面前的钟镇边,双手合十小声的哀求:“求你了,咱们不是好好谈过了吗?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沈玉,又何必要强求我呢?” 他却冷着一张脸,一双眼怒都要喷火,没想到这个混蛋被安王抓走,居然这么快就回来,安王那个老东西说好了看好他居然看不住! 父子俩一对阴险狡诈的货色! “你死了这条心,休想过去!” 他说这不但不让开,反而扔下了手中的锤子,要揪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屋里拖。 沈玉知道一定不能被他拖进屋里去,否则就要被锁住了,立马拍打他的手臂:“钟镇边你松开!” 可他就不松开双手,铁钳一样的拽着她,沈玉实在是没办法了,回头看着楚云亭那个紧张的神色,想要往前的脚步,狠狠的一咬牙,瞬间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钟镇边的脖子! “你……” 钟镇边诧异,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来抱着自己,她明明都不想让自己碰,更何况还是当着楚云的面,这到底要做什么? 可还来不及多想的时候,只觉得双腿之间窜上了一股风,他想要退,却被她紧紧的抱着脖子,一时退不开。 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挨了一膝盖,那痛楚瞬间让他变了脸色,难受的腰都直不起来。 扣着他的手已经松开,沈玉见此良机,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不管他狼狈的倒在地上,抬起脚便跑到了门外。 “云亭……” 她跑了过来,心跳如鼓的抓着楚云亭的手,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觉得不对劲,便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楚云亭看着她,双眼微微湿润,心头酸得难受,她为了来到自己的身边,居然跟钟镇边动手,那是不是代表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比钟镇边还要重要? 他喉咙有些沙哑,伸手去触她的脸:“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可听到他说小伤,沈玉眉头便紧紧的皱起来:“你口中的小伤一定很严重,快让我看看!” 可她的手还来不及去扯他的衣襟,院子里钟镇边黑透了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冲她大吼:“沈玉,你给我回来!” 沈玉松了手,回头狠狠的瞪着他:“我才不要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我锁起来呀!” “我都说了,我不是以前的沈玉,我现在心里只有云亭一个,你怎么就是不死心?” 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太多,让钟镇边更难堪,便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一些:“云亭他受伤了,又一路风尘朴朴的回来,等我看他伤的怎么样,回头再慢慢的和你说。” 钟镇边铁青一张脸,胯下疼的难受,刚才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完全没有顾及那一招会不会把他给弄废,可见,她想回到楚云亭的身边,那颗心到底有多急切! 眼见着,楚云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好像示威一样,带着沈玉回到了他们曾经的院子里,他气得快要吐血,刚刚迈出了一步,可难言之隐的痛苦,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没办法,还是坐了下来。 院子被锁了十来天,都没有人打扫过,那一天,钟镇边愤怒之下撕下的喜字和红绸,全部都还在院子里扔着,已经落了很多灰尘和树叶。 楚云亭看着这一切,心头顿痛,愧疚自责的转头,看着脸上带笑的沈玉:“玉儿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是我太没用了……” 从头到尾,自己都那么没用,哪件事都办不好,带给她的除了伤心没有别的,他想到这里,深深的垂着头,没脸看她。 沈玉却不想,好不容易他回来,便提这些伤心的事情,冲守右示意,让他将这里打扫一下,便拉着他的手臂进了屋里。 扶着他坐下,开始解他的腰带:“让我看看你伤了哪里?告诉我你是怎么伤的?想来王爷也不会伤你太重,但看着你这个脸色,怕是又伤得不轻。” 楚云亭由着她剥下了自个儿的衣裳,将肩上的伤露给她看,一路颠簸即便是照顾的再好,伤口依旧是渗了血,浸透了纱布。 沈玉看上的肩上的伤,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眼眶瞬间红了,紧紧咬着下唇,埋怨的看着他:“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养好身子再回来!知道你是担心我和钟镇边有什么,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一会我慢慢跟你解释,药呢,我先给你换药!” 他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说话的意思,好像她压根没打算和钟镇边旧情复燃,他听了心里很欢喜:“药在马车里。” 她点点头,擦擦眼去拿药,片刻后回来,便开开始拆身上的旧纱布,但看到他肩上那个血淋淋的血洞前后都有,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还说是小伤呢,看看都严重成什么样子了!一会给你换了药,就去床上躺下,不许你再动一下!” “我都听你的……” 沈玉小心翼翼的给他换了药之后,扶着他躺在那床上,又去柜子里拿了一条薄的被子,搭在他的身上,这才红着眼问他:“说吧,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 楚云亭伸手过来,紧紧握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侧,靠着并没受伤的肩膀上,淡淡的开口,说起了这几日在京中的一些的事情。 许久之后,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沈玉睁大了一双眼,看着他:“你真是傻,干嘛拿真刀戳自个儿啊,怎么不去跑江湖的那儿买一把假的,里面装满血,往身上一戳,谁也不知道你是真捅还是假捅啊!” 他闻言突然一笑,笑得太过用力,牵动了肩头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沈玉立马起来揉揉他的脸:“你赶紧别笑了!” 他又笑了片刻,这才无语的看着她:“你呀,真是满脑子的鬼点子……” 沈玉没想到他为了自个儿居然抗旨,跟那个救他一命的女人退婚,他的决心,他的勇敢,让她很是欢喜。 轻轻地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他:“有些事儿,我也想跟你好好说说,所以你要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楚云亭攥着她的手有些用力,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沈玉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手:“你别紧张,听我慢慢跟你说……” 许久之后,沈玉看着他那双不可置信,呆愣的眼噗嗤一笑,伸手去戳他的额头:“傻样……所以你想明白了吧,为什么当初我在京城的时候认不出来君毅,就是因为,我根本不是真的沈玉。” 楚云亭握着她的手紧紧的,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离奇的事情。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回过神来,皱眉问她:“那君毅那边?” 说到这里沈玉便重重地叹口气:“那个家伙是个死脑筋?他虽然相信我不是以前的沈玉,但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不愿意接受沈玉已死的事实。” “但是你放心吧,想必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认清事实的。” 这一下楚云亭就彻底放了心,看着她的那双眼熠熠生辉,唇边也不禁挂着一抹笑容:“幸好,你不是真的她……” 沈玉笑笑正想说什么?外头便传来了君毅的大吼声:“沈玉,你给我回来!” 声音太大,吵死了,沈玉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这才松开楚云亭的手,来到了门口双手环胸,懒洋洋的靠着门框,看着站在院门外被上下左右拦着,不许进来的他笑:“你别喊了!我今晚要在这边陪着我的相公不回去!” 这句话一落地,让钟镇边差点没咬碎了一口牙,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那双喷火的人恨不得,烧死她! 可是上下左右拦着,他一时间进不去,真要动武,他一个人也打不过人家训练有素的暗卫。 便只能冷着一张脸,在沈玉进去片刻之后,愤愤的转过身,等爹娘回来再说。 沈德夫妻从厂里回来的时候,就见对面的宅子大门开着,楚云亭似乎是回来了,急匆匆地跑回到这个家里,果然见君毅坐在屋檐下,黑着一张脸,没见到女儿的身影。 “毅儿,玉儿是不是又去那院了?” 君毅点点头,一张脸黑得像是锅底:“我叫不回来她,她还说今晚要在那边过夜。” 杨氏听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说什么,拉着沈德便往对面的院子去,站在门外守着的侍卫,不敢拦着公子的岳父岳母纷纷让开。 片刻后,他们冲进屋里,就见沈玉坐在床边,给躺在床上的楚云亭喂水。 他们气冲冲的来,见到这一幕不禁蹙眉头:“这是怎么了?喝个水还要人喂?” 楚云亭见岳父岳母来,立马挣扎着身子便想起来,沈玉却一把按着他的肩头瞪他一眼:“你不许动!” 说着转过眼将那一碗水放在床头,看着爹娘笑:“爹娘,他受伤了,肩膀上挨了一刀,都穿透了,我就想着他的那些属下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就在这照顾他来着。你们别生气,反正我们已经成了婚,他是我正儿八经的相公,我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沈德夫妻闻言,目光落在楚云亭的脸上,果然发现他脸色很是不对劲,一时间看着女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三个孩子的事情啊,他们是向着谁都不对,可想着毅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杨氏便心中难受,上前看着沈玉。 “你在这看看他就行了,一会还是要回来的,你和云亭成婚了是不错,但你别忘了,毅儿也是和你成过婚的,还是在前!将来要跟你过日子的人,那只能是毅儿!” 沈玉也没办法跟父母说,她不是真实的沈玉,所以只能一天一天的这么拖着。 此刻她实在是没办法了,也只能站起身哄着杨氏:“娘,可惜你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也不能砍了两半给他们两个分呀!我们的事啊,你就别管了,我们自己商量行吗?” 杨氏闻言正想说什么,沈德拉拉她的手:“算了,你先别说了,他们三个的事情呢,咱们两个也管不着,回头由着他们自个儿折腾去!” 杨氏也知道管不着,无奈的叹口气,跟着沈德一同出去。 走在路上还在说:“你看出来没有,这个死丫头一颗心住在云亭的身上呢!她如今,把毅儿当成一个外人看,丝毫不肯亲近,那毅儿可怎么办?” “他在战场上,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对咱们俩又再孝顺不过,我不忍心看他孤家寡人的这么难受啊!” 沈德闻言又无奈叹口气:“那你说怎么办?那天晚上咱们可是逼着玉儿跟他圆房的,玉儿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肯跟他圆房。” “女儿说的没错,咱们就她这一个闺女,这要怎么分?还是别管了,回头咱们呀,好生安慰毅儿,让他自己想法子吧!” 君毅听见脚步声,抬头去看,果真连爹娘也没能把沈玉给劝回来,那个女人,可不是以前的玉儿,能够让人三言两语便掌控的。 他心里深知,但依旧失落。 杨氏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眼圈红了,坐在他身边,想说什么可还没有开口,钟镇边笑比哭还难看,说:“娘你别难过,事情怪不得任何人,是我自个儿回来晚了,如今有这样的结果,你也没法子。” 杨氏红着眼圈点点头:“玉儿大了,现在也越来越有主见,不管干什么事儿都不用爹娘操心了,我们也的确是管不住了……” “娘,我都知道,回头这件事我们自个儿处理,您别伤心了。” 杨氏叹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看着儿子自己坐在外面,耷拉着脑袋,失落难过的那个样子,又是一阵的落泪。 天渐渐的黑了,钟镇边心里堵着气,吃不下什么东西,来到院门外,看着拦在门口的侍卫:“我要进去。” 看守的一共有四个侍卫,看了看彼此,其中一个人转身进去,片刻后出来,点了点头:“将军请进!” 他进屋的时候,沈玉和楚云亭正坐在厅堂上吃饭。 简单的饭菜,摆在桌上,可坐在那边的两个人看起来却是亲密无间,他们肩并肩的坐着,沈玉夹了一口菜,放进了楚云亭面前的碗里。 “多吃点青菜,对你的伤口恢复好,等明日,我给你熬一只老鸭汤,咱们慢慢的补。” 沈玉见钟镇边进来,摆了摆手,很自然的说:“进来坐。” 他深吸口气,冷冷的进去,坐在桌边。 楚云亭淡淡一笑,打了声招呼:“将军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是来叫玉儿回去的。”说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玉:“快点吃,吃完了就跟我回去。” 沈玉端着碗,无语的皱眉看着他:“你怎么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钟镇边黑着脸不吭声,他钻进牛角尖里,出来出不来,都是他自个儿乐意,但是要眼睁睁得看着这个女人和旁的男人同床共枕,他做不到! 沈玉见他不说话,摇摇头继续吃饭,吃完之后擦擦嘴吧,站起了身子,看着楚云亭说:“你吃完饭早点休息。” 还不等楚云亭回答,她便转过眼,看着目光错愕的钟镇边:“走吧,咱们回去好好谈谈。” 说完先迈开了脚步,他愣了片刻,看了看皱着眉头的楚云亭,没说什么,转身跟了上去。 楚云亭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走进了对面的院子里,看着桌子上的菜,放下了筷子。 守上见此进来,看着他那个不开心的样子,问:“公子,您怎么不留着姑娘?” “我们都需要时间……” 杨氏他们的见到女儿跟着钟镇边回来,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赶紧去休息去吧。” 沈玉看着娘的笑容,轻叹口气没说什么,先走进了屋里,他跟着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 “你坐。” 他冷着一张脸坐下,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沈玉看着他这个眼神,心里真的很烦恼:“钟镇边,你说你这是何苦?明明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沈玉,又何必钻在牛角尖里自我折磨呢?” “我看得出来你挺嫌弃现在的我,可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一马呢?你这一双眼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我已经不是她了,你就应该试着放下了,对不对?” 钟镇边冷冷的盯着她:“你叫我怎么放下?” 玉儿没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用玉儿的身体,跟别的男人,相亲相爱? 他做不到! 沈玉无语的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好了,这个人真的是钻进了牛角尖儿,软硬不吃。 “那就拜托你想想以前的沈玉,她为了你都宁肯去死,如今你活着,她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你只要想到这一点,再看看如今的我,你就知道,你现在逼着我的做法的对不对了!” 她话音一落,便转身拉开了房门,钟镇边心头震颤,双眼有些酸涩,明明知道她去找楚云亭,却没有起身去追。 以前的玉儿……看着现在的沈玉,她的那张脸,他的脑海中总浮现以前玉儿的画面,想着想着,便趴在了桌上。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楚云亭躺在床上,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听到了外面的大门吱呀一声,他瞬间睁开眼,眸光期盼。 果然过了没多久,堂屋的门被人推开,他目光便看过去,沈玉又回来了。 他瞬间绽放了笑容,撑着手臂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你居然回来了……” 沈玉疾步上前,攥紧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你是我的相公,还受了重伤,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呢?” 他闻言一笑,双眸中熠熠生辉,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喉咙酸涩:“玉儿……” 沈玉看着他那个欢喜到傻的模样,吃吃一笑,伸手环住他脖子,凑上唇去:“傻……” 他身受重伤,沈玉也不敢撩拨他,急忙结束了这个吻:“你快躺下休息,我去随便洗一下,就过来陪你。” 他闻言却摇摇头,紧紧攥住她的手:“自打我受伤,还没洗过,你帮我擦一下好不好?” 说到这里,沈玉想起来上一次帮他擦身的事情,羞涩的咬着唇,瞪他一眼:“不行,你这次伤的严重,跟上次可不一样,等你再来养个十来天,我再给你擦!” 他闻言眉头紧蹙,眉头直跳:“十来天呀,那我身上岂不是要长毛了?” 沈玉闻言扑哧一笑,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乖啦,十来天而已,女人坐月子,一个月都不许洗澡呢…你这十来天又算得了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我又不是女人……” 沈玉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样,起身出去打了水,洗好换上衣服过来的时候,他眼巴巴的看着。 她坐在床边,点点他的唇,眸光一闪:“这样看着我,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他闻言,脸突然一红,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忽闪:“玉儿,我们何时圆房?” 沈玉…… “拜托!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都伤成什么样了,小命差点都没了,居然还想着这个事儿!” 楚云亭被挖苦了一番,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却攥着她的手,目光发亮的看着她:“受了伤也没关系,我还可以的……” 沈玉看着他急成这个样子,忽然生起了逗弄他的念头,附身下来亲了他一口,幽幽的笑着问:“如果你真的很急的话,要不,你躺着不动,让我来?” 她话一说完,他就眸光一亮,带着些羞涩紧张的看着她:“你来,是最好不过了……” 沈玉却突然一笑,忍俊不禁的咬了他一口,“你想得美呀,都没洗澡还想碰我,脏死了我才不依!” 可她说完,楚云亭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床上,忍着肩头的痛处,压住了她喉头滚动,“那你帮我洗!今晚,我一定要圆房!” 沈玉被他压着,一时间也不敢乱动,可心里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这些男人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 圆房? 圆你妹啊! 脑子里都是啥? 下一瞬瞪着一双眼睛,假装生气的伸手揪着他的耳朵,离开他的身子坐了起来:“赶紧老实的休息,再想东想西,把你脱光光冻你一夜!” 他却厚脸皮的一笑:“来吧,想怎么脱怎么脱!” 她……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去拽他的裤腰带! “你别后悔!” 第205章 他走了 院子里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钟镇边躺在屋里面,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憋闷,憋得喘不过气来,便悄悄地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 手里提着半罐酒,就放在小石桌上,独饮起来。 夜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那浅淡的月色照在他身上,寂寥的厉害。 看着院墙对面那个院落,似乎还有点点灯光闪过,他们还没睡,他们在做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又想到了这里。 又想起了以前他和玉儿在一起的时候。 当时的日子多美好,多简单,多纯粹。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属于他的那个玉儿,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再也回不来。 留在这里的这个玉儿,也已经属于别人,永远不会再和他有丝毫的关系。 他心中痛得已麻木,大口大口的灌着酒,许久之后颓废的一笑,靠在这石桌上,看着天空中的月。 这一生就这么寂寥的过好累,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什么也都没有了意义。 一早起来,杨氏推开屋门,钟镇边已经在砍柴了,斧头高高的举起再落下,木柴变成了两半。 她轻叹口气知道他心里难受不敢再说什么,洗漱之后进厨房去做饭,饭还没做完的时候,大门便被人推开。 钟镇边回头看沈玉,神清气爽的穿着昨日的衣裳进了院子,看到他很是神态自若的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撇过来,好什么好…… 沈玉也不在乎他的阴阳怪气,撇撇嘴,到厨房里和娘说了几句话,便回到了自个儿的屋里,打开了柜子,准备换身衣裳。 片刻之后,她刚刚换好衣裳,他进来冷冷的盯着她将她柜子里大部分的衣裳都放在床上,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玉正在收拾,头也不抬的就回答:“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我的衣裳搬到那边了!” 回过头来,看着他横眉竖眼的那个样子,笑一笑:“你少拿你的眼珠子瞪我,事已至此,咱们心里都清楚,这日子我定是要和云亭一起过的。” 钟镇边牙关紧咬,冷冷的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能说什么?又不是他的玉儿…… 沈玉抱着衣裳刚刚踏出屋门,准备送到对面的院子的时候,刘斗也起来了,急忙喊住她。 “沈玉你别走,我跟你有事说。” 沈玉只能将衣裳放在院里的桌上,看他坐下眼底下一片黑青。 “你这几天都不去厂里,真的要忙死了,上次我送第一批货去京城,回来便要给咱们加了五万的订单,还有桐城的订单也是两三万,这加起来都七八万了,你也不说去厂里看看。” “还有啊,咱们年初租的那些山地,育的花苗,因为今年春日来得早,这阵子花都快开了,你也不说去看看你的制作间,再请一些工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家里坐着!” “知道楚云亭回来了心情好,但生意你也不能不顾啊,我和辣椒都要忙疯了,你没事去厂里帮我们一把手,别都净在家陪着他了!” 沈玉被刘斗教训这么一通,摸摸鼻子点点头,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儿,的确是很久都没有去厂里看过了,他埋怨也在所难免,瞧他累的,黑眼圈都成熊猫了! “那我吃完早饭便过去。” “这还差不多……”刘斗说着起身,目光落在一旁钟镇边身上,无语的动了动眉头。 沈玉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原来战死沙场的也回来了,前丈夫和现丈夫……不过很显然,还是楚云亭赢了! 沈玉回到这边院子的时候,楚云亭也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坐着等她,两人相视一笑,想起昨夜的事情来,他脸颊有些烫,轻轻咳了一声,冲她伸过手:“来用早饭。” 沈玉将衣衫放好之后,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耳根泛红,没在逗他:“吃过早饭,我要去厂里忙了,最近一段时间没去,刘斗都生气了,一会你就在家里好好的养伤,吃完饭就躺着,不许乱动知道吗?” 他拨了一个鸡蛋,放在她的掌心:“其实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用躺在床上养着,我去帮你忙,怎么样?” 她无语的看他一眼:“就你这样的,能帮我什么忙啊?你只要把你自己身体养好,就是帮我大忙了,乖!” 他不吭声了,吃过早饭之后跟着她一起出来,刘斗已经坐在马车前头,跟他打过招呼之后,看着沈玉:“快上车吧。” 沈玉点点头松开他的手,便踏上了马车,可下一瞬楚云亭见到钟镇边也牵着马,跟着沈玉马车后面,很明显是要跟着去,他心头一冷,转过身来看着守上。 “咱们也跟上。” 守上无语的看着他:“可是夫人说了让您在家养伤……” 他淡淡的看了守上一眼:“那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守上蔫儿蔫儿的转过身,当然是听公子的了! 沈玉到了工厂刚刚跳下马车的时候,便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果然是楚云亭的车架也在后面跟着。 她见此无奈的叹口气,等他下了马车之后,瞪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养伤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想陪着你。” 就这么一句,沈玉就不吭声了,唇角挂着无奈的笑,埋怨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而站在那边的钟镇边刚刚将马牵好,回过头来听见楚云亭说出这一句,冷哼了一声。 沈玉自然也听到了他不屑的冷哼声,咳了一声,不再管他,走进了工厂里面。 很久都没有来了,一进门她便发现了许多的问题,“你看看你们这些成品都摆成什么样子了,歪歪扭扭的,还有这货架上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有专门的人来整理吗?” “还有风干室这里边边角角堆这些残次品,为什么不投到灰炉里面烧了?为什么要堆在这里?看起来真的很杂乱,快来个人收拾一下!” “还有你们灰炉房,我好像说过柴火不许放太多以免失火,你看你们把屋子里面堆满了多少?这玩意要是有个火星喷出来,房子着了火你们谁负责啊?” 她转了一大圈,发现了不少的问题,个个都指了出来,最后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了看那些拿出来风干的灰,捏在手里闻了闻味道,又皱起了眉头:“这一批的艾草屑是谁炒的?都炒过头了!香味都发散所剩无几了!赶紧再炒一些,把它给掺进去,要不然出货了以后香味不够,销售量会下降的!” 楚云亭坐在院子里面,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看不进去,看她一来,便像个陀螺一样的,在这工厂里面四处的转,每转一处,便指出了许多的问题,雷厉风行条理清晰。 而在一旁的钟镇边,看着这样的沈玉,更是心中麻木不堪。 现实再一次残忍的让他认清了如今的沈玉确实不同以往,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多的工人,那么大的生意,她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正胡思乱想,外面送木材的人来了,好几辆车都停在了工厂的院门外。 沈玉见人手不够,便冲他们喊:“喂,你们几个也太没眼色了嘛,没看到我这边人手不够了吗?过来帮一把,把这些木材都把我搬到仓库里!” 上下左右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公子和将军,放下了手中的刀,挽起袖子,出门开始搬运木材。 想他们也是堂堂的王府头等暗卫,居然来这里做苦力,夫人还真是,用他们用得颇为顺手啊! 不过看着堂堂四品大将军都在那边做了苦力,他们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因为要赶着近段的七八万的订单,沈玉每天都在厂里忙个不停,白天也帮着工人们赶制订单,晚上也是清点货物作记录,到很晚才回去,洗洗直接睡了。 可三四天以后,夜里她起来,摸摸身边的人,怎么像火炉一样?这才发觉他发烧了! 将灯点亮,让守上去叫大夫,她亲自拆了他肩上的纱布,发现的伤口居然化脓! 她当时便气得掉眼泪:“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在家里养伤,再敢动一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要不是这几天他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她在工厂里面,这会儿他的伤早就长好了,怎么可能还会化脓,发炎发烧! 沈玉气得要死,等大夫来了之后,亲眼看着处理好伤口,去给他煎了药,折腾过以后天都快亮了。 楚云亭有些愧疚的看着她,也知道自己是胡闹了,本来她就够辛苦了,自己却给她添麻烦,有些于心不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沈玉哼了一声,瞪他一眼,“乖乖躺着吧,我去把你衣裳洗一下,就去厂里忙了。” “留着让守下洗吧……” “贴身穿的衣服,还是我帮你洗吧。” 钟镇边过来的时候,看着她正给楚云亭洗衣裳,表情淡淡的并没说什么,过了片刻后,沈玉奇怪的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才说:“刘斗催你快一点。” “哦……”还以为他什么事儿呢……便急匆匆的将衣服洗了。 厂里的订单已经完成,接下来都是一些小订单,有辣椒盯着就行,可山上的凤仙花第一批已经开了出来。 要趁着最新鲜的时候把它们采摘下来,沈玉便带着去附近的村子里面找来的二十多个妇人,进山采摘第一批花。 第一批花朵开得并不是特别旺,所以摘的也不多,但因为花都要趁新鲜的时候压榨,所以在上午的工作完成之后,她就带着分拣好的花回到了工厂里面。 中午吃完饭,钟镇边也回来了,带着摘下来的花朵,放在院子里面盯着人们在挑拣细碎的花叶。 闲暇的时候过来,看着沈玉手把手的教着工人们怎么压着花汁,用多大的火放在蒸笼上蒸,怎么把这些色素放在烤盘上烘干,每一个步骤她就亲自教亲自做,累得满头大汗,像是陀螺一样,在那并不大的工作间里面,忙碌了整整一天。 直到外面漆黑一片,第一批的花才完全榨取干净,将所有烤制出来的各色膏体都放在风干室里面等它们自行风干。 沈玉累的不行,说了一天的话,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坐在马车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回去之后,看了看云亭并没有继续发烧,洗洗就睡了,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楚云亭见她累成这个样子,心里心疼,也不打扰她,轻轻揽着她一夜好眠。 对面的院子里钟镇边毫无睡意,独自坐在院子里,手边放了一壶酒,只喝了一口,就那么放着了。 他已经有了回京的念头。 现在的沈玉完全是另一个人,而且和楚云亭也相处的也非常好,过着人家的小日子,即便有爹娘在,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外人一样,已经融入不了这个家庭之间了。 更何况在这里看着他们卿卿我我,他心中也备受折磨,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那明月,掀开酒壶的盖子,咕咚咕咚的灌进去,许久之后怅然一下:“罢了,她已经不是她了……” 一早沈玉穿好衣裳出来洗漱,钟镇边便来到这边的院子里,坐在那旁静静的等着她。 她洗漱过后,擦了擦脸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副样子奇怪的问:“一大早的你就过来,有什么事吗?” 钟镇边看着她,眼睛里有的辨认不清的东西,片刻后才露出了他回来这么久的第一个笑容:“我准备回京去了。”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沈玉措不及防,许久之后回过神,微微蹙着眉头:“看来你是想通了,恭喜你,不再钻牛角尖了,你的心里也能轻松一点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通,但他能够想通,这都是好事,现在他是朝廷的四品大将军,在这里待的太久,的确也是不好交代,想着便冲他一笑:“你回京我当然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告诉爹娘了吗?” “你虽不是爹娘亲生的,但好歹他们也是把你拉扯大的,你这一走,他们必定心中难受,一会儿你要好好的劝劝他们。” 钟镇边点点头,不太想看着这张脸垂着眸子说:“我想带爹娘回京,但是你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跟我走的,等到下次你进京的时候带着他们一同过来。” “好。” 两人又坐了片刻,静默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片刻后他起身怅然地看了她一眼,不说什么,转身离去。 许久后沈玉听到了动静,这才出来送他,杨氏已经红了眼圈。 他不想说太多告别的话,跪下来给爹娘磕了一个头,便翻身上马,深深的看了沈玉一眼,骑马远去。 杨氏擦擦眼泪,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丈夫,又看了看女儿,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转身进去。 沈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心里很是难受,他是寂寞的,可怜的,阴差阳错的,自己占据了他妻子的身体,让他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一切坚持的信念的东西。 他心中有多难受,没人能知道。 楚云亭站在沈玉身后,说实话看着钟镇边离开,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沈玉有些愧疚的样子,轻叹口气,拉着她的手:“别担心,他说这是朝廷的大将军,将来皇上指不定亲自为他赐婚,他不会永远这个样子的。” 沈玉点头不说什么,心里都明白,转过头来,笑笑看着他:“但这下,你该彻底放心了吧!” 他伸手过来捏捏她的小鼻子:“调皮……” 楚云亭在家里养了一阵子,伤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伤口是愈合了,手臂也能够缓缓的动作。 他便跟着沈玉跑去工厂,看着她忙碌,偶尔给她递个茶擦擦汗,帮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比如,看个账本什么的。 刘斗再次进京已经回来了,说是江氏那边销量特别的好,把所有的卫生巾都分给了他们的分铺进行销售,那些分铺卖的特别好,下一步他们打算将更多的订单,去到全国都江氏分铺。 那样的订单量就会更大,沈玉听了很高兴,但也觉得自己的工厂现在有些小了,恐怕支持不了这么大的订单量。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扩大工厂,而是她想建一个自己的棉纺厂,自己生产棉布,这样就能省去很大的一笔原料费。 还准备请这十里八乡会养蜂的村民都加紧力度的养蜂,增加蜂蜡产量。 还打算趁着现在山地没人要开垦的时候,在附近的山头都租下来自己种树。 更得招一些业务人才,跑遍全国的去给她推销卫生巾和口红,这工厂还需要有一部分的安保人员,毕竟生意做得大,眼红的人就多了,以免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安保人员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循序渐进,都得积极筹划,所以她真的很忙很忙…… 当第一批让她万分满意的口红生产出来的时候,日子已经快要三月半了。 天气已经快要热了,人们都穿上了单衣。 厂里所有的事情,该安排的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该料理的她都已经料理好了,所有的人员程序都已经成熟,她也能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晚上她洗完澡,坐在窗口头发擦到一半的时候,楚云亭洗完出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轻柔的为她打理着。 许久之后,他放下毛巾,头发已经干了大半,沈玉靠近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男性气息,睁开双眸,幽幽的看着他:“我觉得你今晚好像不一样?” 他闻言喉头一个滚动,声音有些沙哑,深深的低头看着她:“我伤好了。” 沈玉狡黠一笑:“我知道你伤好了,所以呢?” 他笑着,放在她肩上那只手,就顺着她的衣领进去,温热的呼吸也来到了她的耳畔,声音低沉磁性:“所以,我欠你的洞房花烛夜,也该补上了……” 第206章 你就不怕走不动 洞房花烛夜,春情涌动,抵死缠绵。 沈玉被他挤在角落,高高的昂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晚像是缺水的鱼。 潮红的面颊上,贴着距离汗湿的发丝,迷蒙间,看着他同样泛红的面容上,那双迷醉的眼。 她伸出手去,将贴在他额上的发丝拂过,下一瞬狠狠的咬着牙,尖长的指甲陷进了他的悲伤。 像是那初初要开放的花一样,经过风雨的敲打,含苞待放,枝叶慢慢的伸展开来,鲜艳的花朵迎着阳光慢慢打开。 打开的过程很缓慢,历经了疼痛,可花开的那一刹,所有的疼痛和煎熬都是值得的。 一阵风雨她已然累极,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只听他的重重喘息在身侧,看过去,是他满足的笑意,温柔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滴。 沈玉看看他,疲累的一笑:“你有没有觉得你好勇猛?” 他亲吻她的额头,笑的羞耻又得意:“有……睡吧,不然就再……” 她立马闭上眼。 一早起来,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看他闭着眼的睡颜在面前,想起了昨夜他的温柔耐心和霸道狂野,脸颊瞬间绯红。 伸手在他眉眼上拂动,片刻后,他笑着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压了过来。 “干嘛,好重啊……” 她娇嗔一声,他的唇依然落在了她的眉间,慢慢的游弋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身下的床单,大早上的…… 真正起来的时候,太阳都老高了,她坐在镜子前拿着粉扑,将脖子和耳后的那些红点,都给盖上。 回过头来看着他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娇羞的转过眼,“盯着我看什么?” “看你好看。” 她将粉盒盖上,起身到他身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 “你也好看。” 两人在窗口透过来的日光下抱了有一会儿,楚云亭捏捏她的小脸:“看你最近忙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进京了,说好的四月份成婚,这马上就要到四月了,也该准备起来了。” 沈玉诧异的抬眸看着他:“回京成婚,那你父王那边呢?” 他笑笑捏捏她的小鼻子:“咱们的婚事他已经不再插手,娘来信叫咱们回去成亲,你看什么时候起程比较好?” 沈玉没想到,他不顾一切的抗旨,果然是让安王妥协了,虽说他受了伤可结果是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次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嫁给他,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一辈子携手白头,她真的很开心。 一时间很是感慨,眼眶有些微微的红,亲了他一口展开笑颜:“那咱们准备一下,这几天便启程吧,正好我的第一批口红也已经出货,我想把销路打通到京城那边,君毅也想让爹娘进去住他那里看看,咱们正好一起过去。” “都听你的……” 工厂里的事情都交给刘斗和辣椒来处理,沈玉很是放心,他们也说等到了婚期再进京。 爹娘听说要进京去君毅的府上住,高兴的不得了,急忙便收拾了衣裳。 三天后,他们便出发,在路上慢慢悠悠的走了五六天到了京城。 再一次回到这里,她是轻松的心情,因为提前派人快马入京送信,所以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安王府和将军府,都已经派了人在这里等候。 成婚之前,沈玉是不能住在安王府的,所以看着楚云亭的马车进城,她回头来看看钟镇边,无奈的笑:“你专门来接我,也不好去住客栈了,就去你府上叨扰几日吧?” 他淡然一笑,拿过来爹娘手里的行李:“走吧,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 沈玉松口气跟着他进了城。 这是她第一次来将军府,府里挺大的,爹娘一路走,一路惊叹,夸君毅有本事,居然在京城有这么大的房子! 君毅却说,这房子是爹娘的,以后就让爹娘住在这里,不要再回老家,高兴得他们合不拢嘴。 果然如他所说,房子都已经安排的好好的,爹娘一间,她住在他们的对面,房间也朝阳,屋子里面也挺宽阔。 只不过这摆设风格,简约并不奢华,想来他一个大男人也并不太注重女儿家的那些东西。 沈玉也不在意,将东西规整好之后,给爹娘和他们说了一声,便出府来准备去推销她的口红。 这第一批花朵,耗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没日没夜的做下来,也才出了八百多盒。 若是按照以前一盒一两银子的卖价,这是有点亏,沈玉便打算要卖就卖贵一点,干脆二两银子一盒,反正京城的有钱人多。 马车停在了安王府的门口,他下了马车徒步进去。 可刚刚走下台阶,就见站在院子里面一旁的那个女子,顿时眉头皱起来。 果然和守上他们说的一样,白玉素用皇上许给她的那个愿望,要求入了安王府做妾。 此刻看着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妆容精致,笑容恬淡的站在那边,他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只落在那边一眼便收了回来,脚步丝毫不停。 “公子!” 白玉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看到自己给他做妾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眼神,会无奈,还是会诧异心疼自己堂堂名门贵女给他做妾了? 可现在显而易见的属于前者,他的眼神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她的心像是有刀扎一样的疼,疼得太厉害,疼的眼眶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紧跟着便追了上去。 这一刻,他丝毫不顾及自己是什么贵女,她只是他的妾,不过身份不择手段的成为了他的女人。 楚云亭见跟在身后,停下脚步,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守上,我若是记得没错,后院的妾侍若没有主母的同意,是不得来前院随意走动的是吗?” 守上立马点头:“是!” 他说完,看着白玉素震惊的眼神,讽刺一笑:“我虽然还没有娶正妻,但你既然做了我的妾,就该谨守本分,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来前院走动。” “今日念你是初犯,本公子网开一面,回去抄一百遍女诫,这样的事情若有下次,禁足三个月!” 楚云亭说完便转过眼,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白玉素带着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许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婉婉站在她身后,眼眶都红了,看着小姐那个不可置信的样子,咬了咬唇,犹豫了还是上前轻轻拽着她袖子:“小姐,别在这站着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多丢人呢,小姐一番精心打扮,特意来迎接公子,没想到却得了这个下场,被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一顿面子,里子都没了! 要她说,小姐真是疯了!就她这样的家世,即便嫁不进安王府做正妻,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的,可偏偏她却牛角尖,非要来做妾! 再看看大公子那个样子,摆明了没将小姐放在眼里,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白玉素回过神来,看着那已经消失的背影的方向,绝望的流下了眼泪,许久才擦擦眼:“我进了湖府里便是他的女人,他待我却比陌生人都不如……婉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明明知道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却非要固执己见……” 婉婉悄悄地抹眼泪,她知道小姐错了,但她不敢说,因为这都是小姐自己的选择…… 楚云亭来到王爷的书房,安王似乎正在等他,正在摆弄他的兰花,见他进来淡淡的看了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才转过身,父子俩面对面的坐着。 “你带她回来了?” 楚云亭淡淡的看着他:“很早便说好的,今年四月完婚,这次回来,我会让娘帮着操持婚礼,你若是有什么意见,留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因为我是不会听的。” 安王闻言深深的吸口气,不想再看他一眼,只盯着桌上刚刚那一副未完成的画作。 “成亲你就成亲,我也没什么意见,去找你娘吧,她等你半天了。” “是。” 他出去之后,安王烦躁的将那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打上了大大的叉号,将毛笔扔在一旁,抚着额头。 “真是头倔驴,到最后还是娶了那个农女,早知道就依了他也就不会有后边这些事了,十年不能请封世子……父皇真是够狠的……” 赵雪词看儿子回来,眉开眼笑,听说沈玉跟她回来,更是开心:“既然玉儿跟你回来,那咱们的婚礼就该办起来了,像是婚服,聘礼,你们的婚房,宾客的那些礼单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费工夫呢!” “这两日娘有空了就回去问问你外祖母,这些事娘也办过,一时间也有些怯场呢。” 他心里开心,跪下来给娘磕了个头,这才站起来:“娘,那就辛苦您了,等来年,我跟玉儿生了孩子,您就能含饴弄孙了!” 说到这里,赵氏笑的合不拢嘴,问:“你们圆房了吗?” 他闻言瞬间耳根绯红,干咳了一声,点点头:“是……” 赵氏见儿子害羞了,也不再多问:“那娘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清音自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她已经生无可恋,呆呆的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满眼都是绝望。 一开始的时候怕公子娶一个身份高贵的正妻,来到府里之后磋磨她,将她踩在泥底下。 可没想到公子一番抗争,身份高贵的嫡女变成了妾侍,与她平起平坐,那个乡下的姑娘泥腿子,却一跃成了正妻高高在上。 想起那阵子沈玉在这里的时候,公子对她那样好,那样的黏糊,她便一阵阵的心痛如刀绞。 沈玉若是做了主母还有自己的机会吗? 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当初她在这里短短的几天,压根都没正经和她说过话,有的时候甚至都懒得看自己一眼,丝毫不因为自己这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有丝毫的忐忑。 是啊,人家为什么要忐忑,人家有公子全心的爱,现在又要做正妻了,得意都来不及,还会怕她一个妾都算不算的玩意儿? 两行清泪淡淡的流下,她也懒得拿帕子擦,可片刻后,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清音妹妹可在屋里?” 她脑子里的神经瞬间绷紧,直起身子擦眼泪,白玉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房里哭吗?来这做什么? 安王府要办婚礼的消息就像是春风吹过的野草一样,瞬间飘满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知道安王府大公子的都疑惑,他好好的白府嫡女不娶,逼着人家进府做了个妾,回头却要娶一个名不见已经不转的乡下女子做正妻? 这满京城,因为王府的事儿,都嗑了几盘瓜子儿了…… 沈玉的口红也推销的不错,她带了五百盒过来,三天时间内推出了二百多盒,也算颇有成效。 接下来就等着口红销售出去之后口口相传,剩下的这些货才能慢慢的消出去。 而且她有别的事情打算,桐城和周边小城的一些订单都已经有些吃力,她便想着在京城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重新开一家大一点的工厂。 到时候京城这边的订单就有这个厂里来出,运送什么的也都不用太费工夫和人力。 可是京城什么地方,寸土寸金,想在这里盖房子,圈地那可不是容易的,光郊区的那些地方指不定都是在哪个权贵的手里,想拿来租拿来买,都不是好谈的。 沈玉知道安王府手里肯定有不少,所以这一天,叫了他出来,两个人呆在他的一座私宅里面。 这院子里面,也有两个丫鬟,听说他们要来,便准备好了吃食打扫了房间。 楚云亭带着沈玉到了院子里之后,直接拉着她进了屋,二话不说便将那房门关上。 “你干嘛……” 还未转过身呢,沈玉的腰身便便的紧紧的掐住,瞬间被顶在了墙上,下一瞬灼热霸道的吻,便像是疯了一样,落在她的唇上。 充满男人气息的唇舌,摆弄着她的思绪,不过片刻她便迷了一双眼,用力的回应他,放在腰间的那一双手,也不甘寂寞扯下了她的腰带,放肆作乱。 片刻后,两人抱成一团,倒在了那窗口的榻上,他呼吸粗重丝毫不因这是白天而有所克制,毫不留情的攻城略地,将她击得溃散。 沈玉紧紧咬着唇,捂着嘴才没让自己有所失控的叫出声来,外面的两个小丫鬟还在小声的说着话,不知是在做着什么。 窗口不远处的老树上蹲着两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她迷醉之间,感觉到他的汗水滴落在自己的眼畔…… 许久他才停下来,静静的抱着她,衣衫凌乱的躺在榻上,时不时的亲吻她的唇角,缱绻温存。 不过两天没见,他就这般勇猛,像是两年不见一样,丝毫不见克制,刚才都弄疼她了,沈玉低头看看身前,果然,那片片红梅落的,让人甚为羞耻。 以前看见他,总觉得这个秀才傻傻的是个书呆子,只知道圣人礼仪,知乎者也。可没想到现在,不知道是被人点化了,还是自己通透了,与男女之事上越发的得心应手。 刚才那一会儿,简直像是禽兽一样…… 许久之后,外头的两个小丫头才来敲门:“公子夫人,糕点刚刚出炉,奴婢也把茶泡好了,要送进去吗?” 沈玉听见立马咳了一声:“不用了,先放着吧。”说完立马推开他的身子:“起来了,大白天的,你羞不羞啊!” 他却低沉一笑,揽着她的身子,按着不让她起来,反而又磨蹭起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都不想我吗?” 她娇羞的垂下眸子,去拧他的耳朵:“我才不想!” 他幽幽的盯着她笑,下一瞬,低下头来咬她的唇:“说谎,该罚!” “啊……你讨厌,不要了……” 能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午时了,两个小丫头也已经将午饭都准备好了,今天天色好,便直接将饭菜摆在了院子里的桌上。 树下阴影斑驳,有微风吹来,桌上摆着饭菜果酒,酒足饭饱之后,沈玉便被他拉回房间,说要睡个午觉。 可免不了又被他一番折腾,睡醒的时候看看天色,都快黄昏了…… 沈玉这才想起来正事,起身穿好衣服,拉着他坐在窗口边,一人端着一杯清茶。 “我想在京城这边建一个厂,但是我手里没地,想着你们安王府财大气粗,要是手里有多余的地,借我用用呗?” 楚云亭看着她那一双狡黠的眸子,放下茶盏,伸出手去捏捏她的小脸蛋:“有借有还吗?” 她一笑:“你人都是我的,当然有借没还!” 他笑,她真好看,又可爱,真想再抱着…… “当初接手处理府里事务的时候,记得看过资料,安王府共有万亩地不止,单单京城就有不下千亩,但其中大部分都有庄子上的人打理耕种,余下的空地想来不多,但给你建个厂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先别着急,等我今日回去问问管家,给你腾出个一二百亩的地,让你用来建厂种棉花,种鲜花,这样可好?” 沈玉兴奋的眉开眼笑,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吧唧的亲他两口:“你这么财大气粗,可要我怎么奖励你才好?” 他闻言幽幽一笑,拿过了他塞着的一本书,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看过那一招,今晚再试一试?” 她一把夺过来,指着上面她感兴趣的一个:“我要试这个!” 说罢狡黠一笑,凑近他耳旁:“不过,你这么折腾就不怕以后……虚的走不动路?” 他按住她腰身压下去,咬牙切齿:“到底是谁走不动路,现在就来试试!” 第207章 野狗挡路,杀 这一夜又是差点被他折腾的腰都给断了…… 睡了一夜起来的时候,下床腿就是软的颤抖的,简直走不动路。 为了弥补她受的累,楚云亭亲自带着她去看挑选好的地。 就在京郊不远处,这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附近挨着许许多多的村落,有几座小山,连接在此处,一百多亩的地,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 这么好的地,沈玉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奖励他几个香吻,紧接着便回京准备去找刘子奇。 上次给她的房子盖好之后,刘子奇便来到了京中的总部,沈玉没费了多大功夫便找到了他,直接跟他商议,将原来桐城的厂房图样给搬运过来,只不过扩大基地面积。 刘子奇自然乐意给她帮忙,当即便琢磨了一个下午,将图样给琢磨了出来,准备第二天便带着工人去画地基。 到了黄昏的时候,沈玉撇下了楚云亭,不顾他哀怨的脸色,回到了将军府。 爹娘不知道去哪儿了,似乎是出去转着玩儿了,她回到后院的时候,就见钟镇边在院中的石亭中,拿着什么东西在写写画画,她走了过去看了一阵,有些看不懂,目光便落在了别处。 钟镇边做完自己的事情,这才将眼神落在她身上,问:“你有什么事儿?” 沈玉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看着自己的眼神,总让她有一种他好像对自己很不耐烦的感觉,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安王府那边婚事已经提上议程了,到时候,你是单独过去还是和爹娘一起过去?” 一想到这个问题中,他满心烦躁,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喝了口茶想了许久,才认真的看着她说:“安王府那边是肯定会给我下请帖的,我是必去无疑的,若是爹娘单独去,难免被人看轻,我决定带着他们一起去。” “但是你我的事情,咱们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外人并不知道,所以以后在人前,咱们便以兄妹相称,省得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他说着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容很是苦涩:“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娘家人了。你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都可以回到娘家来诉苦。” 沈玉没想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想好了,安排的这么周到,宁愿他自己心里难受痛苦,也不愿自己的名声有丝毫损伤,沈玉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感动。 “你这么好,愿意做我的靠山,想来以后即便是安王府那边,也不敢随意欺负我,你对我真好,大哥!” 听到这个大哥,钟镇边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的难受。 片刻后,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她一笑:“你也别得意,白丞相家的嫡女白玉素,放下身段进了安王府做妾,还有皇上亲赐下来的那一个舞姬,都是不可得罪的,你非要嫁给楚云亭以后有你的委屈受!” 可他若是不嫁给楚云亭,又能嫁给谁呢?嫁给自己……不不,现在只要一想到她的灵魂,不是真正的玉儿,他便很是……纠结…… 说膈应吧,倒是也不至于,若说不介意吧,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现在的沈玉。 沈玉听他说到这个,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大概是不知道的,一早我和楚云亭谈起来婚事的时候,早就告诉过他,不许他纳妾,我也绝不做妾,所以他才为了我抗旨。” “至于他府中的那两个妾,一个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一个是自己用手段进了府的,又不是云亭他自己喜欢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不过是两个妾罢了,我可是主母,她们再怎么着也翻不到我的头上,所以大哥,你想的那些问题都是不会发生的,放心吧!” 钟镇边冷冷的哼了一声,瞥过眼:“少自作多情,我可没担心你!” 不过说着又看着她:“听说你这两天在找地准备重新盖一个厂房,你可找到了?要找不到的话,我手里有百十亩,就在京郊西那一片,给你用好了,就当是……娘家给你的嫁妆。” 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这方面云亭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我们今天已经去看过了,连地基和图样都已经订好了,明日就打算开工,你的那些地呀,还是你留着自个儿,以后娶媳妇的时候用吧!” 说到这里时,又想起了那天他们来的时候,有一个叫他二哥的姑娘叫楚楚,挑眉满是兴趣的看着他:“那天来的楚楚,我看对你挺好的,看你的眼神那也满是情意,你觉得那个楚楚怎么样啊?你们俩有没有戏?” 钟镇边听她说这个,还是顶着玉儿的那张脸,心里烦躁的要爆炸,狠狠的瞪她一眼,收了桌上的东西站起身,“你闭嘴吧,少跟我胡说八道说些有的没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少操心,用不着!” 沈玉无语的看着这个人,心里奇怪,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呀,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说话,突然就爆了? 不过就说说他娶媳妇的事儿,至于这么恼? 撇撇嘴,起身回到自个儿的房里去,准备算一算按照这京城的物价,她盖厂房,一共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至于聘礼那些,反正她也没什么好东西,干脆不带了,外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安王府,楚云亭一回来,便接下了王爷手中的部分公务,天色昏暗时候刚刚送走了一批门客,就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刚刚把饭菜摆在桌上,外面就听见白玉素的声音。 “我来给公子送补汤的,让我进去。” 他刚刚抬起筷子,便听到她的声音,不耐的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的守上:“出去告诉她,我这前院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让她以后安分守己,没事别到前头来。” 守上听闻挑挑眉,转身出去,看着白玉素站在院门外,身后的丫鬟捧了一罐汤,她一身素白的衣裙,裙摆上用淡粉色的线绣着,大片的蝶恋花,倒是好看,只是可惜了,打扮的再美,公子都不见。 白玉素见守上出来,脸上挂上了笑容:“守上,公子还没用完膳吧,我亲手熬的补汤,想给他补补身子。” 说着便提着裙摆想要进来,守上上前一步咳了一声:“姨娘请留步,公子说了,前院是处理公务的重地,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走动,像你手里的这种汤,以后还是别送为好,免得惹得公子不开心,又要罚您回去抄女戒了。” 白玉素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提着裙摆的那只手微微的颤抖,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齿,片刻,才强撑着自己的那份淡然,将裙摆松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讽刺一笑:“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走动?这个理由倒是用的好……” 自从他回来,便一直歇在前院,属于他的后院,从来都没有踏进去过一步! 现在还不让她到前院来,这摆明了是要把她当做不存在,让她一直呆在这后院的冷宫里面! 为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女人,他倒是洁身自好! 守上看着面前的白玉素,冷冷哼了一声,再不说什么的转身离去,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房的位置,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白丞相的女儿,就这么得罪,一回来就打人家的脸,会不会不太好? 可又想着,夫人以前说过的那些不许公子纳妾的话来,便又咂咂嘴,难怪公子不去后院呢,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他进了后院,那还了得? 片刻后回到后院的白玉素,关上房门,还没等丫鬟将那盅汤放在桌上的时候,便冲了过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清淡漂浮着香气的汤汁四溅,碎片满地都是,婉婉吓了一大跳,立马垂着头退到一边。 白玉素摔了东西,可心里的气还是下不去,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茶壶,没忍住一下子扫在了地上,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好你个楚云亭,有本事这辈子你都别踏进这后院一步!” 愤怒的吼完,她跌坐在床上,双眼中慢慢的流出了泪,捂着脸呜呜的哭的伤心。 站在一旁的婉婉,见她不动了,这才急忙叫了小丫头来,将屋子里面的一片狼藉给收拾一下。 许久之后,来到她床前,跪在床边轻声的劝着:“小姐,您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白玉素闻言哭的更厉害:“伤了眼睛又如何?反正又没有人心疼!若是瞎了这双眼,能够让他待我好一些,也值得呀,可是……” 婉婉叹了口气:“小姐如今才进府呢,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这样哭可如何是好,您忘了那清音说的,她进府这么久,也还没有侍寝一次呢!” 白玉素闻言深吸口气,擦了擦眼泪,讽刺的一笑:“是啊,就连清音那个容貌我看了都心生嫉妒,可楚云亭看着仍是不为所动,连碰都不碰,更别说我这样主动来安王府做妾的了,把姿态摆得这么低,他当然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可是一辈子都这么过吗?都在这后院里独守空房,冰冷的过,不!她不要! “去,听说那个乡下女人进京了,派人去查一查!查的仔细点?” “是。” 她一定要想办法,得到那个男人的宠爱,将那个乡下女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让那个女人明白,什么才是,生而尊贵! 第二日一早,楚云亭就去了西军中操练,十天回来一次,距离婚期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本来他不打算去的,可安王不知道抽什么疯,也许是不想看着他整天跟沈玉在一起不求上进,就逼着他要去,他没法子只能去了。 沈玉这边得到消息,也没有太在意,反正成婚之后,他还是要去去军中的,便鼓起了精神,自己的工厂忙自己的事儿。 几天后,京郊那边工厂的地基已经挖好了,建筑用的那些材料也都已经搬到了工地上,因为这一片都是各家贵族圈出来的地,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小流氓来闹事,刘子奇带来的工人多,进度也非常的快。 因为这一次建厂的时候直接扩建了织布厂,所以房子有刘子奇盯着,沈玉便打算将剩下的地,五分之三种成棉花,剩下的五分之二用来种制作口红的花朵。 总共一百多亩地,每年产出的棉花总量,就算不够她一年的订单量用料,但至少也能省下一半的原料钱,而制造口红那边,原料是自家地里产出的,只用购买蜂蜡就行了,倒是没有做卫生巾这么烧钱。 但因为那个东西不是消耗品,所以,不会有卫生巾这么赚银子。 因为这百分亩地,本来都有王府那边的人在打理,所以她要种棉花,也是王府底下的一些佃户,来上手的,她只用在一旁监工就行了。 楚云亭事事处处给她料理得很妥帖,她做个甩手掌柜,站在一旁看着,倒是自在。 在这田埂地头待了一天,有些累了,她便带着车夫准备回城去。这个车夫是她来到京城之后守下亲自从王府里面拨出来的一个,身上带着些拳脚功夫,赶车也很好很稳当。 很年轻,胆子也大,办事也伶俐,沈玉很是满意。 一路上稳稳当当的赶路,沈玉在马车里闭眼假寐,可没过多久,外头的马突然一声惨叫,下意识的察觉不对劲,刚刚睁开眼,便听到前头的车夫一声惨叫。 接着便是一阵恶狗狂吠的声音,和马的吼叫声,那马车便像疯了一样的疯狂跑了起来,车身乱晃,她用力的扶着才不至于自己磕的满头包。 只听外头的车夫大叫着:“滚开!滚开!” 车夫的叫喊声和马的嘶吼声,还有这马车的震动,让沈玉神经紧紧的绷起来!她推开车壁上的小窗子,便见前头的马旁边跟着七八条凶恶的野狗! 那些野狗是个个张着大嘴獠牙死死的咬住马腿,马肚子,不过片刻,便将那马咬得不堪重负,速度也慢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在前面驾车的车夫,也是一声声的惨叫,“滚开!” 沈玉挑开帘子,便见一条野狗紧紧咬着车夫的小腿,一边还要控制着马车,一边使劲的踹那只狗就死活也踹不下去,那狗像是疯了一样,要吃人肉一样,怎么样都咬着都不丢。 鲜血顺着那伤口流了出来,沈玉看着头皮一阵阵的跳,转过身便将藏在自己车里的一把长剑给抽了出来,瞬间跳开车帘,对着车夫的那一条野狗便狠狠的戳了下去。 “嗷呜!”那支剑直接对着野狗的眼睛戳了进去,那野狗一声惨叫松开了嘴,车夫瞬间将腿收了起来,前面的马也已经停下,车也不在晃动。 沈玉蹲在车门口看着车夫浑身颤抖小腿的伤肉都要被掉下来,深可见骨,她焦急的扶着车夫让他上来:“你身上流了血,血腥味会把这些狗引过来的,你快上来躲躲,自己把伤口包扎一下!” 那车夫也是侍卫出身,没想到今日居然栽在了一条野狗上面,此刻这半条腿疼的都拖不动,可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十条命也不够赔的!便狠狠咬着牙,要去夺沈玉手里的长剑,红着一双眼说:“夫人躲在马车里,不过几条野狗属下就是拼死,也会把它们斩于剑下!” 沈玉见他都疼成这样了,腿都拖不动,撑着身体就想要跳下车去,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狠狠的瞪着他大吼:“你别逞强啦,看看你的腿,骨头都露出来了!你赶紧把伤口包住,别让血流的太快,就几条狗而已,我自己搞的定!” “夫人不行,你若是有个闪失,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啊!” “立刻闭嘴,包扎伤口!” 沈玉说完,再也不顾他如何想,一出来斩断了马的缰绳,咬着马的野狗见到她更是张着血盆大口,一个一个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沈玉心下奇怪,这几条野狗怎么这个样子?明明是野狗,为什么好像训练有素的一样?那盯着人的样子,像狼一样凶狠! 现在又不是冬天,野狗又不是找不到吃的,为什么会成群结队的突然发狂? 可她还来不及多想的时候,那几条野狗,便狂吼着,冲她而来! “汪汪……呜嗷!” 其中最壮的一条狗,张大了满口的獠牙,狗眼血红一声狂啸,便冲着她跳跃而来! 沈玉握紧长剑,眉头紧锁,抬手便挥出了手中的长剑! 那长剑寒光闪闪,仿佛带着冷风一样,狠狠的刺进了那跳跃而来的狗脖子中间,直听狗一声惨叫,痛苦的哀嚎一声,四只狗蹄子扭曲了一番,倒在了地上。 那狗脖子里喷出的血液满地都是,将长剑都染红了,沈玉站在马车上,看了另外的几只狗,因为这血腥的浓重之气兴奋起来,一股脑的狂吼着冲她冲过来。 她心中一亮,挥起长剑! 不管是谁想让她死于野狗的撕咬之下,那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绝不可能! 第208章 迎难而上,杀 五六条满口尖牙的野狗一同扑上来,那是什么概念?如果说一条狗有二十颗牙齿的话,那么五六条狗就是一百多颗牙齿! 想一想一百多颗牙齿,同时撕咬一块肉,那块肉会有什么下场?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可这一刻,沈玉也只能迎难而上,她没有长三头六臂,她只有两只手,两条腿,手持一柄剑,五六条野狗同时补上来,即便心里有准备,还是让她狼狈的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瞬,一条狗跳上了马车,紧紧的咬住了她的裙摆,使劲的想要将她拖下马车,她趁着这个空荡,抬起剑狠狠的刺下去! 挤成一团的狗瞬间被刺死两条! 剩下的四条狗闻到那些腥气,更是叫得疯狂,沈玉也因为在马车上裙子被撕得粉碎,被狗用力给拽了下去。 好在她有所防备,用剑撑着地上一个转身,没被猛然扑过来的野狗,给按住了脖子按在地上。 可野狗的速度多快呀,比人的速度快多了,她刚刚站起身,那边的两条已经来到了腿边,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瞬间大惊失色,挥起长剑便斩过去,那两条狗其中一条躲了过去,那条没躲过去的,鼻子都被削掉了! 痛苦的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剩下的还有三条。 这三条似乎是有些惧怕她手中的长剑,一时间嗷呜的站在一旁,不敢随意上前来,慢慢的这三条狗居然分散开来,前后左右,让她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这一刻,沈玉也发现了这些狗的眼睛不对劲,眼珠子血红的,跟平时狗的眼睛完全不同,可她还来不及多想的时候,左边这条最大的狗已经扑了上来! “汪汪!” 她下意识的便伸出右腿,狠狠的一踹,可刚没把那条狗踹开,这边的一条狗已经张开嘴巴,冲她咬了过来,她挥剑扫过去。并没有伤到那条狗,下一瞬,第三条狗直扑面门而来! 那一刻,她瞪大了双眼,心头剧跳,扬起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斩下去。 恶狗嗷呜一声惨叫,她只觉得满脸都是狗血,看着地上被砍掉的狗头滚了两滚,那狗的身子还痛苦的疼了两下,才慢慢停下,她大口的喘息,长剑提在手里,微微有些颤抖。 另外的两条狗围着死掉的狗尸体,哇哇乱叫,暴躁的上去咬了两口,舔了两条狗血,这才又红着一双眼,对着沈玉虎视眈眈。 她紧皱眉头,双目冷然,大呵一声:“呀!”就提着剑主动砍过去! 只剩这两条狗了,她就不信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斗不过两条狗! 这两条狗似乎是因为过了药效,似乎是因为怕了,看着沈玉提着剑过来的那一瞬,两狗疯狂的叫着,瞬间跑远了。 沈玉提着剑,另一只手过来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撑着剑直插在地上站稳,看着满地的狗尸体和狗血,还有自己的裙子,脸上那种血腥气,只觉得心像一阵阵的恶心。 回过头来看那受了重伤的车夫,他扶着那条受伤不能动的小腿,靠在车壁上,心有余悸的看着她,满头都是冷汗。 沈玉液满心都是冷汗,幸好自己为了安全,想着来往京城和桐城,指不定路上会遇上什么牛鬼蛇神,不开眼的东西,便在车上放了一把剑,没想到今日,居然真的用上了! 她不敢想,若是没有这把剑的话,她和这车夫会有什么下场。 “夫人,属下没用,让您受惊了……” “别废话了,你看你流了多少的血,我带你去找大夫!” 可车上的马匹,刚才被野狗一阵撕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如今只剩一个车架在这里,自然是没办法走的,偏偏这附近又是郊外,连一个村落也没有,也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进城找救兵,以免那两只野狗,再来发疯。 沈玉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解下这辆车上的缰绳,将马车前面,用来坐着赶车的那个木板取了下来,将绳子穿过那缝隙,扶着车夫下来,让他坐在这木板上。 “情势紧急,只能让你先坐着木板上,我把你拖进城,那两只野狗跑了,指不定一会儿天黑后呢还会回来,咱们得赶紧的走!” “夫人,这样您会很累的,您帮属下找一根棍子,属下可以跳着走的!” 沈玉皱眉看着他,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的,腿被咬成了这个样子,以后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儿一瘸一拐的,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遭受这样的罪。 她于心不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别废话了,夫人我说一不二,让你坐你就坐!” 那车夫闻言,眼眶有些微红,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再说话。 前头沈玉将的两条绳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拖着他一点一点的,拖了大概快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手都破皮了,才找到了一个村落,借了一辆推车,一个好心的大叔帮着她,一起将他们送回了城里。 天色已经黑透了,沈玉掏出身上的银子送给那个大叔,看着他进了夜色离开,回过身来看着躺在医馆床上,满面痛苦声声哀嚎,任由大夫给他缝伤口的小伙子于心不忍。 “大夫,有没有一些止疼药?” 那大夫正在给他缝伤口,满头大汗的眼皮也不抬,就说:“给他吃了两颗呢,可你没看着肉都被咬掉了,就算吃了止疼的,也不能完全止住疼啊!小伙子,咬着木头,别一会把舌头在咬破了!” 沈玉站在床边,眼睁睁的看着大夫,给他快要咬掉的那块肉给缝起来,消了毒,清了血块儿,上了药,那车夫躺在床上,疼得浑身冷汗,都要翻白眼了。 她眼眶有些湿润,深深的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就见街道上,有一队巡逻的队伍从远处走来,她立马跑出去大喊:“喂!请等一下!” 巡逻的一小队有七八个人,听到沈玉喊纷纷回过头,看着她一身都是血污狼狈不堪,衣裙都破了,为首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立马提着剑过来:“这位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玉点点头,指了指京郊北的那个方向:“从郊外北边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出现六七条的野狗,对着我们主仆二人猛咬,我的车夫现在咬伤了躺在医馆里面,还请你们这边,若是有负责京郊那边的可否去查探一番?” 那领头的闻言是野狗伤人,又见这姑娘似乎是没被咬到的样子,好像不太在意了:“京郊北那边呀,那要等明日了,先在管郊外的都已经下值了,姑娘你明日一早去那边的街道司通报一下,让他们查查吧!” 沈玉见他们这个敷衍的态度,当时便皱起了眉头:“刚才我忘了告诉你,我是武威大将军的妹妹!他今天似乎当值吧,他现在人在哪?麻烦你带我过去,我找我大哥亲自查办这些事儿!” 这准备离开的领队一听是武威大将军的妹妹,顿时慌了神,脸色都变了:“姑娘恕罪,属下不知您是大将军的妹妹,这就派人去请大将军!” 沈玉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医馆里,搬了一条凳子坐在了门口,过了一刻钟之后,一阵马蹄声传来,为首的那一个面容冷肃,一身白甲,远远的看到她大声喊道:“玉儿!” 沈玉立刻从那凳子上坐下来,急忙走下台阶之下,他的马也停在了她的面前。 钟镇边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瞬间翻身下马,看着她满身的血污,急忙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臂,前后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 沈玉摇摇头,冲他笑笑,脸上的狗血都没擦干净,狼狈脏污的厉害:“我没事,我一个人砍杀了五条狗呢!就是我的车夫,他才被咬的不成样子!” 钟镇边闻言点了点头,确定她没事心也放下了一半,但是京郊那边一向太平,为什么突然出现野狗伤人事件,便疑惑的问她:“你感觉那些野狗不寻常吗?像不像普通的野狗?” 她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认真沉静:“那些狗条条长得壮硕,一看便是有人喂养,而不是流浪在外吃不饱的野狗!更重要的是,那些狗扑过来咬我们的时候,眼珠都是血红的,再加上那些狗的疯狂程度,我认为定是有人喂了他们什么药,故意纵他们来伤人!” 钟镇边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留两个人在这守着你,一会送你和那个车夫回去,我这就带着人去京郊那边看看。” 沈玉点点头,不忘嘱咐他:“最好把那些狗的尸体带回来,说不定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知道!” 他说着翻身上马,带着二十个来个人,骑着快马一路往京西去。 留下两个守卫站在这门口,沈玉冲他们两个笑笑,转身回到药堂里面,那车夫已经疼的睡了过去。 沈玉叫那两个侍卫进来,找了一辆马车,将车夫送回了他家里,另外一个人亲自将她送回了将军府,才离开。 天已经黑透了,爹娘已经睡了,沈玉根本不敢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悄悄地回到了房间,自己烧了两桶水,将所有的脏衣服都脱下来,细细的洗了一个澡,这才拿着那脏衣服来到了院子里,悄悄地烧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想着到底会是谁,会让野狗来取自己的性命。 野狗伤人,这倒是个阴损的好主意,若猜的没错,这会钟镇边过去,即便是带回来狗的尸体,也觉得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 这又不是现代,不能拿着那些狗的血液去验有什么毒素的成分,这些狗都死了不说,就算没死狗也不会说人话,也不会告诉他们是谁派他们来伤人的! 哼!倒是阴险奸诈! 前两天楚云亭在的时候没人敢动手,等他一去西军,这些人便按捺不住了,看来,是和他的婚事有关了……想了想,嫌疑最大的也只能是安王府里的那两个了! 但是没有证据,所有的怀疑便都不成立。 叹口气,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先睡一下吧,等大哥回来再说。 钟镇边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看着她的房间灯已经灭了,就没有来打扰,等到早上起来听到她拉开了房门,他才出来。 沈玉挥舞着手臂出来,准备在院子里打一套拳,松松筋骨的,就见钟镇边远远的朝自己走过来,停下了动作问他:“怎么样?” 他摇摇头,眉头皱的死紧:“那些狗的尸体倒是带回来了,但却什么也查不出来,毕竟那些狗都已经死了,逃跑的那两只,我派人在附近找了也不见踪影,想来,便是被人带回了老巢。”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逃跑的那两只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指不定现在都已经在哪张桌子上当了肉!” “有些人想害我,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况且这些还是狗,又不会说人话,即便你们抓住了活的又能如何,查出了那些狗吃的什么药又如何?还不是找不到它们的主人。” “算了,全当我倒霉吧,只能以后小心一点。” 钟镇边也无奈,像这种无头案子,本就无法查,看着沈玉想她一个弱女子提着长剑砍杀五六条狗,倒也是勇猛,这幸好是没事儿,若是那条狗不开眼咬了她一口,伤了玉儿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眉头不可控制的跳啊跳,伸出手按着,皱眉跟她说:“我给你拨几个人,以后出门你带着他们,我也能放心一点,京郊那边我今日便让那个辖区的管事,带人去捕杀野狗。” 沈玉点点头,想起什么又看着他:“冲我下手的人想必已经查到了我的底细,所以不能派人来暗杀,怕你顺着查下去,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查不出源头的方法来害我。” “如今爹娘也在京中,昨夜我的事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他们最近出去玩的时候,你也派些人手跟着他们,以免那些有心人暗中做什么!” “我知道了,这阵子我让爹娘少出门吧,正好也给你准备些聘礼什么的,只要他们有的忙,就不会怎么出去了。” 沈玉眨眨眼:“准备什么聘礼,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只要去个人就行了!” 钟镇边瞪她一眼:“你又不是没有娘家人,不带着聘礼过去,别人会怎么说我?这个事你就不用管了,忙你的去吧!” 沈玉摸摸鼻子,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什么人呢?给他省钱还不行,又被骂了! 奢华的房间里,香炉淼淼生烟,坐在近前的一个美人儿正在画眉,身后有丫鬟悄悄进来,低着头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她手中的眉笔瞬间摔在了桌上。 “没用的废物,一点点的小事都办不好!那么多野狗,连一个弱女子都咬不死!” 身后的丫鬟头垂得更深了些:“那可不是弱女子,听说她一个人提着剑,砍杀了五六条野狗呢!” “你说什么?”白玉素不可置信的回头瞪着丫头,许久后,阴狠的一笑:“看不出来这个泥腿子,倒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可恶,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等到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一旦让那个贱人进了府中,看守更加严密,她还怎么下手? 她堂堂京中贵女,居然让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压了一头,这叫她怎么甘心? 那丫头闻言心头颤颤,上前一步小声的问:“可是小姐,听说武威将军昨夜带着人去京郊那边,将那几条野狗的尸体拖了回来,会不会被查出什么?您做这件事的时候,夫人本就不同意,若是被查出了什么牵连了白府……” “怕什么!”丫头话还没说完,白玉素就站了起来,冷讽一笑:“不过是几条野狗的尸体,能查出来什么呀?就算他们捉住了那两只逃跑的活狗,又能如何?那狗会说人话吗?” 说着嫌弃的看着那丫头:“看你那胆小的样子,回去叫母亲放宽了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别人家还没查出什么来,自个儿先乱了阵脚!” 母亲这一病,胆子也变小了,不过几条野狗的尸体吧,瞧把她吓得还专门派个丫鬟来问话。 那丫鬟见她这么说,低着头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白玉素怔怔的站了片刻,转身回到了榻上,看着摆在桌上的这一只琉璃灯,外面画着青竹翠翠,心下一个烦躁,一把将灯推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招没能得手,即便是些野狗也一定会引人怀疑!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等到楚云亭回来,那女人进了门,就更没机会了! 可恶! 钟镇边在宫里下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准备出宫,走到御花园一角的时候,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差点没吓得他拔出手中的长剑。 手刚按在剑柄上看清了来人,他便放下了手,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微臣见过九公主。” 九公主今日穿的好看,一身大红色的骑装,头发高高的竖在顶上,只用一条红带和一圈珍珠发饰镶嵌着,美丽的小脸蛋上,那双亮晶晶的眼忽闪忽闪的,狡黠的看着钟镇边。 “你这是,下值啦要出宫吗?” “是。” 九公主闻言,偷偷一笑,看着他那个不敢抬头的样子,咳了一声:“本公主知道你箭法高超,能百步穿杨,偏偏本公主只这箭术学了许久,依然不见进益,如今正好遇到将军,不如请将军来当一回本公主的教习师傅?” 钟镇边闻言,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可九公主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鞋面上:“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钟镇边喉咙里的话,瞬间便咽了下去,无奈的犹豫了许久。才点点头。 九公主这下开心了,狡黠的笑着,像只蝴蝶一样飞到了前头:“过来!” 钟镇边生无可恋,手握着剑跟了上去,可刚到了一片宽阔的地方,就被公主身边的丫鬟指挥着站到了一个木桩前。 不远处的公主已经拿起了弓箭,对准了他,他皱眉:“九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可话音刚落,九公主就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手中拉开的长弓一下松开来,刷的一声! 那长剑离弦而出,瞬间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209章 盯紧她 那箭猛然落在他的肩头上,将近夏季衣衫单薄,箭羽冲过来落在他肩上的时候,倒是有些闷疼,可下一瞬他看着自己蓝色衣裳的肩膀位置,白花花的一滩东西,黏黏糊糊的。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那一支箭,尖头是凸的,也沾染着白色,他伸手将衣衫上的白色东西挑起来一点儿,用指尖磨了磨,最后放在鼻尖,这是面糊糊? 他皱眉去看九公主的方向,她正笑得得意,他心中叹果真是小孩子脾气,上次弄死了它的小狗送一只一模一样的,还是解不了气,回头还要想方设法的来捉弄自己。 九公主见弄脏了他的衣裳,笑的不行,看着他淡淡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并没有恼怒,也不说什么,好像是认命了,顿时觉得自己的方法没折磨到他,便来了气,将长弓放在了一旁,拿着一旁的小鸟蛋对着钟镇边一通乱砸! 那鹌鹑蛋落在他额头上脸上像是,冰雹打着一样的疼,更重要的是,那带着腥味儿的蛋液落的他满脸都是,不过片刻,整个人已经占满了清黄,狼狈的不行。 脸上都是黏糊的东西,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也伸手去擦,九公主见此暴躁的喊了一声:“不许给我擦!” 钟镇边知道,若是这次不让她出了气,下一次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他作为一个臣子,自然不能对她一个公主有什么不满。 想了想便收回手臂,站着就这么不动了,下一瞬,九公主手里抓着十来个小鹌鹑蛋,走到他的面前,一个一个用力的砸在他的脸上额头上。 十来个鹌鹑蛋瞬间便砸完了,可是九公主看着他一身狼狈,却依然脊背挺直,面色冷肃,不禁哼了一声,觉得好没意思,这人怎么跟木头一样,被她这么收拾,一句话也不说? 他难道都没点脾气吗?好歹也是征战四方的四品大将军,战场杀敌那么勇猛,怎么一回到京城,反而变成软柿子一个? “钟镇边,睁开眼看着本公主!” 九公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眼,可脸上流着的蛋液瞬间便流进了眼睛里面,他有些看不清,想要伸手去揉,九公主却伸手打在他的手臂上:“本公主说了不许擦!” 钟镇边眼睛有些睁不开,那些东西流进眼睛里还是不舒服,片刻之间便让他眼睛有些发红。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九公主这才舒坦了,幽幽的转过身,坐在一旁的凳子端着一杯茶喝,片刻后翘着二郎腿,得意的冲他笑:“下次再敢搅合本公主的好事,有更多的法子来收拾你!今日就算了,放过你,出宫去吧,一身的脏东西,站在这儿腥死了!” 钟镇边木头一样杵在这里老半天,终于能走了,便也没说什么,冲九公主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九公主看他那个能转身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气呼呼的摔了手里的茶盏,真是榆木疙瘩,说句好话求她原谅会死啊! 他一身狼狈,回到府里的时候发现沈玉不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若是那个死丫头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笑掉她的大牙! 可是沈玉不在,钟楚楚却来了,见到二哥居然这个样子回来,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来帮着他脱了外衫,给他拿了毛巾,拿了水过来。 “二哥,你这个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全是鸡蛋?” 钟镇边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沾了水使劲的擦着脸,脖子,决定一会去好好的洗洗澡,身上腥的要死。 “没什么大事儿,上次弄死了九公主的狗,她心中不解恨,拿我当靶子扔鸟蛋玩呢。” 钟楚楚闻言接过毛巾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下一瞬,紧紧的咬着下唇:“九公主也真是的,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不把咱们当人看,不过一条小狗都还给她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你可是堂堂的四品大将军,征战沙场,所向披靡,连皇上都那么看重你,却要被她变着法的折辱,真是心眼儿比针还小,没有教养!” 钟镇边看着楚楚,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可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小事儿,又没伤筋动骨,又没皮开肉绽,不过是被扔了几个臭鸡蛋,有什么好委屈的,他总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至于折辱……“好了,这件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我并不觉得委屈,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公主怎么做,都轮不到咱们来说嘴,以后这句话也不要再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九公主那边又要惹麻烦。” “知道了,二哥,我不说就是了,我这就去找厨房给你准备水,一会你好好洗一洗……” 她说着转身出去叫厨房弄水,又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给他开了一坛酒。 两个人坐在这饭桌上,钟楚楚才疑惑的问:“叔叔婶婶和妹妹呢?怎么都不见人?” “玉儿想在京中做生意,安置房子去了,爹娘和她一块去了,近日里忙回来估计都要天黑了,你快吃饭吧,吃完了你也好早点回去。” 钟楚楚不开心的点了点头,就会催着自己回去,每回来说不上几句话就得走,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她不想走…… 上次说是回去带嫂子,结果嫂子没带回来,带回来家里人,关于嫂子的那些事儿,他也绝口不提,想来不是嫂子另嫁,就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提。 没嫂子更好呢! 几天以后西军到了十日一假期,楚云亭从西军里回来,回王府请安之后回到了他的小院,洗漱完毕便直接出了门。 回到外宅之中,发现灯光亮着,推门进去见沈玉已经洗漱好了,正坐在镜子前梳头,听见响动,她转过眼来,柔柔的看着他的方向,唇角立马挂上笑容。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屋里点着两盏灯,灯光昏黄,他心头激荡,顺手合上房门,便挑开珠帘,走到她的身边。 看着她坐在这里,穿着一身粉色的里衣,笑容欢喜,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了起来,宽厚的一双手掌便落在了她的脊背上,带着她到怀里,唇便急切的探寻过去。 沈玉能感觉到他的心急,他的唇探过来的时候,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特别是那双放在她背上的手掌,像是带着火苗一样,所到之处燃起熊熊烈火,烧的她几乎是瞬间,便感觉通体发热。 十来天没见了,感觉到他的思念,她用力的回应着他,就像他想自己一样,她也想他呢,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 只要闲着,哪怕一会会儿手上没有可做的事情,便会下意识的想到他,他的笑容,他的温度,他的唇,他的…… 她也不想克制自己对他的思念,伸手探过去,迅速的解下他的腰带,脱下他的外衫,顺着他里衣的衣摆便探了进去,触到他结实的肌肉,抚摸着他腰腹之间的几块腹肌一路向下,他呼吸越发急促,身子绷得很紧,猛然将她压在梳妆台上,转过她的身子。 镜子里,两个人迷离的双眼和泛红的脸颊,让人看起来万分的羞耻,沈玉轻轻的咬着唇,不敢看着此刻镜子里自己是如何的模样。 他却对着镜子,紧紧的盯着现在的沈玉,她身前衣领大开,露出一片白印的肌肤,脸颊绯红,看回来那一双眼,看着他的时候闪着无数的波光,勾的他心潮澎湃。 “玉儿,你可知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那样焦灼的想念,即便太想她,也能够克制。可自从和她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再想起她,便简直无法克制。 孤枕难眠的滋味,想念她的滋味,无时无刻的不侵蚀着他的血液和骨髓。 这一刻,他看着她娇羞绽放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澎湃,低头轻吻她耳畔…… 结束后才被他抱着回到了床上,她累极了,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这个瘫软的模样,看得他一阵阵发笑,片刻后起床来打来了水,准备给她擦一下身上的薄汗。 这才发现她腿上青了一大块,皱眉眉头轻轻地触上去问:“玉儿,你这怎么回事青了这么大一块?” 沈玉回头看了看,又爬回床上,嘟着嘴说:“还不是因为前几日那一群野狗……” 片刻之后,听她把那天的事情说完,他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不傻,当然也知道野狗不会无缘无故的成群结队伤人,一定有什么原因。 不过钟镇边都查不出来,那证明这件事根本无迹可查。 沈玉转过头,发现他面色深沉,伸手去戳他的脸:“别这么紧张嘛!”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深深的看着她满是自责:“我怎么能不紧张?若是那一天你的马车上没有那把剑,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遭受什么?” “都是我不好,自从你回京以来我大意的,居然忘了你安全的事情……不过即便这件事不好查,我也会让守上他查下去的。” 即便抓不到蛛丝马迹,最起码也能够大概了解会是谁动的手。 说着,他起身在屋里翻了一阵,找到了一瓶药油,过来倒在手心里,轻轻地给她推开,揉了好一会儿,直到沈玉,觉得那一块都发热了,才让他停下。 他揉揉她脸,披上衣衫拉开房门。 上下左右四个已经在他们的房间里歇下了,他走到门口轻轻的叩了叩,守上出来奇怪的看着他:“这么晚了,公子有什么事儿?” 楚云亭将事情说了一遍,回头叮嘱他:“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明日你派人查一下,特别是府里的那两个女人,最近一段时间都给我盯的紧一点。” “婚期临近,我不想再出任何的差错,顺便你再调两个人,专门派回来保护夫人。” 守上瞬间神经绷紧,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对夫人下手,还是在这个关口,胆子倒挺大的! 他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府里的那一位,但是,一群野狗伤人,是抓不着证据的,他也只是揣测而已,而且看着公子那个意思,心中已经有所怀疑,所以不管是不是府里那两个动的手,都要给看紧了! “属下遵命,明日一早便去办。” “休息吧。” 他回到房间里,沈玉正睁着一双眼睛,好像并没有什么睡意。 他一笑,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光滑的脊背,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她似乎觉得痒,吃吃一笑,缩着脖子躲,他就追。 不过片刻,一番玩闹又变了味道,春情涌动,床顶上的穗子又开始晃动了起来。 安王府,白玉素穿着一身寝衣靠在床头,怔怔的盯着某个方向,许久之后,婉婉推开门进来,冲她她摇了摇头。 她顿时咬紧牙关,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片刻后,很恨的说道:“那个小贱人,果真好手段!勾的他魂儿都没有了!从西军中回来的,统共才在王府待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出门了,他还真是够急的!” 婉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垂着头站在一旁,等着她自己消气,果然片刻后,白玉素无奈的摆摆手:“下去睡吧。” “是。” 沈玉一早醒来,只觉得腰腿酸软,昨天晚上折腾的实在是太久了,让她通体舒畅的同时,睡一夜起来,难免觉得身上疲累,不太想动。 他倒是起得早,神清气爽的在院子里耍了一套剑,在回来的时候洗了洗,这才又来到床前,凑近她身边轻声的:“起床了小懒猪……” “嗯~不要……” 她嘤咛一声背对他,可下一瞬,他微凉的手便落在了她的光滑的脊背上,一路顺着抚摸,她顿时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回过头来嗔怪的瞪着他:“人家都破皮了,你还想……真是禽兽!” 听到她这么说,他耳畔瞬间涨红,轻轻地咳了一声,想起昨夜的旖旎风光,一阵心动,却极力的按捺下来,手落在她的发丝上:“乖,我不动你,知道你饿了,想叫你起来吃早饭的。你要实在不想起来,我端过来喂你怎么样?” 沈玉被他搅得也没了睡意,拥着被子坐起来,都没刷牙洗脸怎么吃饭呀…… 起来之后,她身上懒洋洋的,扶着他的手下了床,看着他为自己穿上衣裳,时不时的被吃两口豆腐,又羞又笑的,坐在镜子前,他主动把梳子拿去,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虽然不太好看,但也很用心。 沈玉笑嘻嘻的,同他一起吃了早饭之后,便在屋子里面的榻上躺着,准备休息半天,下午再去工地上。 而这个时候,外面办完事的守上已经回来,身后带着两个人。 “公子,你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了,人已经带过来了,现在让夫人见一见吗?” 楚云亭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沈玉坐在那边,那个疑惑的眼神冲她笑笑,伸出了手:“我让守上给你挑了两个人,随行保护你,来见见吧。” “哦……”她想说其实不用的,钟镇边那边已经拨了好几个人,给她随行保护。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因为如果说了之后,这个小心眼的家伙,难免要多想,便不吭声了,拉着他的手来到了院子里。 只见守上的身后站着两个身穿暗红色简装的女侍卫,她们英姿飒爽的站在那棵老树下,面容清秀,精神奕奕,手中握着长剑,腰背挺直,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居然是女孩?”沈玉惊喜的看着那两个女孩,回头冲守上笑:“看不出来啊守上,你倒是挺细心的,知道给我找两个姑娘来。” 沈玉说着松开了他的手,来到这两个姑娘的身前,两个姑娘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有些羞涩,垂下了眼眸:“属下见过夫人。” “不客气,不客气,想必守上都已经给你们交代过了,我呀,平时最不重规矩,见到我的时候,不用刻意行礼什么的,怎么自在怎么来,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来个自我介绍吧?” “属下红叶。” “属下红檀。” “你们名字真好听……” 拉着两个女侍卫说了好半天的话,让她们教了她一套剑法,陪着练了小半天,沈玉累的浑身都是香汗,结果又洗了一个澡,吃了午饭,她和他便分开了。 他说是王府事儿多,临近婚期,他要回去帮些小忙,沈玉也正好带着红叶和红檀两个人,去看看工程进度,和耕地的耕种情况。 回王府的路上,守上报告了府里的事情:“清音还是一如既往,就呆在后院,也不怎么走动。” “至于白姨娘那边,上次被公子你训斥过之后,她这几天一直都很安分,并没有什么异动。” 楚云亭闻言,冷冷一笑:“总之,盯紧她!” “是!”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沈玉刚刚起床,红叶便挑开帘子走了进来,笑吟吟的跟她说:“夫人,王妃娘娘传信来,请您今日入王府一趟。” 沈玉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入王府瞬间清醒过来,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去王府做什么?”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王爷那边…… 第210章 初见,好想让她死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去王府?总觉得这一次让她过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毕竟王爷那么不喜欢自己,一时的妥协有可能也是憋着为了后面放大招!说不定就是他让王妃娘娘叫自己过去的,想到这里,紧张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红檀看着她这个紧张的样子笑笑,很想告诉她不必紧张,王妃娘娘为人,再温和不过,想来叫她去也只是商量一些婚礼的事情,并不用惧怕。 便只提醒她说:“夫人,还是赶紧换衣裳吧。” 沈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衣柜面前,拿起一套裙子,不满意,挑了好久才挑了一件看起来优雅大方的。 是一件米黄色的单裙,外面罩着一层轻柔的纱,很是清雅。 梳了简单的发髻,上面就镶着两只金穗子,化了一个淡妆,涂了一点口红,就这么上了马车往安王府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王妃娘娘的院子,一进去院子里花花草草,翠脆生生,花朵已经含苞待放,看起来很是让人心情舒畅。 前来迎接她的还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一见面就很热络的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两人说说笑笑地缓解了她的紧张,不过片刻之后来到了王妃的待客厅。 一进门,便见王妃坐在桌边,长长的桌子上面摆着两套红艳艳的婚服。 她看到这一幕,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王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要阻止他们的婚礼或者是搞什么破坏呢,没想到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看这个架势,只是让自己来试婚服,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不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齿,行礼的时候,腰背也比平时更弯了几分。 “沈玉见过娘娘。” “玉儿来了,别多礼,快起来看看我给你们定制的婚服,因为这婚礼办的实在是太紧张了,请了好几十个绣娘,才将你的婚服提前赶制出来。” “我又怕不够合适,所以想让你提前来试试,若真有不恰当的地方,也好拿去赶紧改。” 沈玉笑着来到桌前,看着上面的一套婚服,华丽十足,金尊玉贵,轻轻的舒口气说:“娘娘为我们操办婚事,真是辛劳,我不过是农女,其实婚礼不必那么铺张,只要能和云亭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所以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些俗物。” “但娘娘如此上心,真的让我受宠若惊,又觉得心中有愧。” 赵雪词看着她,儿子能够得偿所愿,她自然是高兴的,况且这姑娘虽然身份低微,可人却是极好的,又有头脑,和普通闺阁里那些只会耍小心计的女子不一样,她很是看好。 “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赶紧来试试婚服,一会还要去试头冠,首饰发型啊,咱们都得一个个的试一遍……” 沈玉无奈的笑,天啊,试了婚服还不够,还要试装饰,发型,是不是还要将结婚的那些礼仪啊,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学一遍呀? 这可是皇族,是王府,成婚肯定不能像在乡下那样拜堂就完了,肯定有一系列繁琐而又琐碎的礼仪,等着她去学习,想着便一阵阵的头疼。 却也甘之如饴,果真这一整个上午,就在各种的试验和学习中度过。 王妃娘娘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单单她的发饰和头冠,这些东西都配了好几套,直到完美无缺,才定了下来,更别说那些婚礼上的小细节了,王妃娘娘还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一点一点的亲自教导她。 心累的同时,又让她感觉到了被重视,这期间王爷那边也没有传过来的任何消息,看来这一次,云亭抗旨之后,王爷真的是不打算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这也让她少了担忧。 从王妃的院子出来之后,沈玉便没让大丫鬟送了,直接带着红檀回去。 可走到后院花园里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遥遥的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方向。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府里的另外一个妾,白玉素! 身边的红檀也适时的提醒她:“夫人,这位就是白姨娘,听说前阵子她亲手熬了汤给公子送去,却被拦在青山院的外面,一步都没有踏入,回头还被罚抄了一百遍的女诫呢。” 沈玉挑起眉头,颇有兴味:“还抄了一百遍的女诫呢?不过对她这种常年呆在闺阁中的女子来说,猜一百遍也太稀松平常了,若是我,就罚她抄一千遍!” 红檀闻言笑笑,看着不远处那个站在路旁的白玉素,眉头微微皱起:“真搞不懂这个白玉素出身那么高贵,却非要来王府做一个妾,公子摆明了看不上她,也不知她他图什么,难道她不知道满京城都在说她脑子装的是狗屎吗?” 沈玉闻言就笑,肩膀耸动:“管她怎么想,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狗屎,但,不管她图什么,她都不可能得到!” 白玉素听到消息,乡下那个女人今天会进府来试婚服和,她思虑许久决定不放过这个见面的机会,不过一个乡下丫头,以为能飞上天呢,若是能在这婚前给她添点堵,也是好的! 所以她今日特意穿的飘飘欲仙,妆容精致,不能在位分上赢过她,至少她还可以用容貌和气质让那个女人自惭形秽! 她站在花园中,假装欣赏着手中鲜艳的花朵,片刻后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这才回头去看,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面的见面,目光相对的那一刻,火光四溅! 她们看着彼此,打量着彼此,仔细的观察着彼此面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要压对方一头,可相比较之下,气势上居然势均力敌。 沈玉冷笑,若论容貌,自己自然是比不上人家这些天生的美人坯子,可能论头脑,她也不一定就比她差到哪去了!若论身份……她现在也不差啊,她可是主母! 敌不动,她不动,慢慢的走过来,看着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吭声的意思,似乎是并不准备干一架,她便挑起眉头,假装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走过去。 可刚走到这个女人身侧的时候,白玉素身边的一个丫鬟,便讽刺的开口:“这是哪来的野丫头啊?这么不懂规矩,大摇大摆的走在这花园里,看到我们姨娘在这儿也不说行个礼!” “这样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来人掌嘴!” 沈玉看到她身边的那个丫头,趾高气扬叽里呱啦的样子,知道她今儿估计就是摆明了来给自己添堵的。 反而一笑,看着红檀想要上前,伸手拦住了她,悠悠道:“哎呀,这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好狗不挡路,挡路的不是好狗。” “我这一过来看着满园的鲜花,心情真是好,可谁承想还没走两步呢,就听到了一阵恶狗汪汪叫,红檀,你说的狗舌头伸的太长,想咬人,是不是该砍下狗头?” 红檀眯着眸子:“只砍狗头也太便宜了,得先割了狗的舌头,让她没法叫,再砍头!” 看着那丫鬟瞬间变得惊慌的面容,再看看白玉素在一旁倒是镇定自若,沈玉迈起步子来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身量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都是属于偏瘦的那一种,白玉素穿着一身白,冷着一张脸,像是家里办了丧事一样。 沈玉是穿了一身淡金,行走之间有淡淡清香飘过,她自若的神态看的白玉素微微蹙起眉头,听说她是乡下长大的,可看看这一身排头,说她是土生土长的京城贵女,想必也会有人信。 不过那一张脸,也只是清秀罢了,真不知道怎么就迷住大公子的眼,那么把她捧在心尖儿上,居然娶做正妻! 白玉素心中不服,面上表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然后看着沈玉:“你是哪来的丫头?竟然在王府后院私自走动?不怕死吗?” 沈玉冷眼看她,感觉自己看见了智障……所谓宅斗,便是在后宅里费尽心机的争斗,为了各自的目的不达手段,自然少不了各种明枪暗箭。 可她真觉得一群女人在一块斗来斗去的,太墨迹太没意思了,不管什么时候还是直来直去的比较好,想着便扬起下巴,笑看着她:“白姨娘自小在京城长大,出身高贵,学的是规矩礼仪,琴棋书画,应该是个清风霁月型的人儿啊,怎么这一说话,一股子尖酸啊?” “你!”白玉素瞬间恼怒,捏着帕子指着她,满眼愤怒,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可身后的红檀瞬间,将剑横在腰间。 沈玉见她气成了这个样子,咯咯笑了起来:“白玉素,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真当你的小把戏我看不出来,你能骗得了我?你无非是听到了我进王府的消息专门来这儿等着我的,怎么,想跟我说什么?想对我做什么,尽管来呀,我就在这站着呢!” 一切明枪暗箭,只要把它给打破,放在明处,那便没了优势! 她既然敢在这王府的花园中拦住她,就该做好被她踩在泥底下的准备! 女子争斗和战场杀敌是一样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要耍心机花腔,故弄玄虚,我偏偏不喜欢这样套路,那怎么办?呵呵,当然是让你明白姐不是好惹的! 白玉素的气的唇都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就好像自己精心准备的坑摆在地上,却被人看见拿着土填平,瞬间想吐血! 她所有准备好的措辞,在看到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都已经被瞬间击溃,拿不出手。 不过,自己的确是又有什么好依仗的,公子的宠爱,她没有。高贵的出身,现在她已经沦落成了妾,又有什么好高贵的? 自己的容貌身段,呵呵,清音那样的都不能得宠,她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刻她看清楚自己还未出招就败局已定,愤怒闭上了眼,准备离开。 可沈玉瞬间拦住她,幽幽的看着她:“急什么,这么着急就走啊,这话还没有说上三句呢?好歹咱们以后也是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不打招呼就离开,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白玉素深吸口气,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她:“你到底想如何?别太得意!” 沈玉不屑一笑,顺手摘了一朵花,插在自己的鬓角上,这才看着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凭什么不得意?过两天等我进府之后便是主母,掌管着后院的一切事物,便是这王府的第二个女主人,这么好的事儿,我凭什么不能得意?” “说说吧,你在这等着我到底是想做什么,又或者是想说什么话?既然人都来了,什么都不说就走,那也太灰溜溜了吧,不觉得丢人吗?仗还没打你就败了阵,是不是太丢你白府嫡女的脸面了?” 这一刻,白玉素彻底被气疯了,脸部都扭曲了,狠狠咬着牙愤怒而又无奈的,眼眶都已经湿了,却紧紧的揪着帕子,用最后的意志力忍住了要上去撕烂这个女人脸的冲动! 沈玉自然看的出她这个愤怒,痛苦,难受,失败,的心情,可那又如何?谁让她先挑衅的,她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她也不想当烂好人,但凡哪一个想来抢她男人的女人,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沈玉看着她,毫不留情的嘲讽:“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来这里拦着我,还想给我添堵,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几斤几两?白府嫡女已经是你的过去了,现在你的身份,不过是这王府后院里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妾而已,你明白吗?” “过几天等我进了王府做了主母,晨昏定醒,你就得来向我行礼,你得忘了你白府出身,像丫鬟一样伺候我的起居,聆听我的教诲!每个月你能有几天侍寝的机会,事情都是我说了算!真不明白,你有什么胆子,有什么底气,有什么资格,来挑衅我?就凭你长得貌美高贵吗?” 白玉素浑身微微的颤抖,死死咬唇不去看沈玉那一张趾高气昂的脸,她真的太得意,太狂了!可人家有底气,有资格,自己呢?哈哈……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一个妾,却妄想着去挑衅主母……好想让她死,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一切的屈辱就会结束,她也能有机会重新开始!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动,不能动!上一次的事情如今还得有人在查,她必须还得夹着尾巴过日子,再次动手,指不定连人家的一个汗毛也没伤着,自己到时候损兵折将! 所以,别得意,你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沈玉看着她无奈的翻个白眼,都气成这样了,一滴眼泪也没掉,倒也是个狠人。 “算了,反正我还没有进门,还不算是真正的主母,跟你说太多了也难免落人话柄,今日的教训便到此为止,希望下次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能对我客气点!否则,体罚你什么的倒是不至于,但……禁个足让你修身养性什么的,想必也不在话下!” 沈玉说完,带着红檀转身离去,白玉素站在这日光底下,浑身上下都冷透了。 身处花园之中,阳光盎然,却好像身处万层冰霜里面,痛苦绝望。 她看着沈玉背影逐渐消失,眼眶里蓄着的泪水也终于掉了下来。 楚云亭,这样一个女人,尖酸刻薄,张狂霸道,你的眼光就是如此吗? 沈玉坐上马车之后,红檀想起刚才还颇为畅快,没想到夫人竟然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说话做事完全直来直去。 让白玉素是那种自小在弯弯绕绕里的那些小心思,还真是没地方放,看了刚才那个狼狈的样子,她都替她觉得丢脸。 不过这也太直接了,会不会有些不太好?想着便皱眉看着沈玉:“夫人,白府毕竟势力大,即便白玉素现在做了公子的妾室,那也是白家的人,您刚才那番话虽然畅快,可难保他们不在后面做什么手脚,说不定上次的野狗,就是白府下的手!” 沈玉闻言淡淡一笑,眸光流转:“呵呵,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我身边有人保护就不说了,即便他们想动手,也不会明着暗杀什么的,肯定会想方设法在暗地里做些手脚。” “但暗地里不管他们做些手脚,我都是不怕的,他害我一次,我便加入十倍百倍的还在白云素的身上,到时候看谁,比较狠!” 红檀闻言看着夫人那一双狠疠的眼眸,忽然打了个寒颤。 一直以为夫人出自乡下,即便有些头脑,也不够有手腕,可没想到对于女人这些人的这些弯弯绕绕,她也一清二楚,毫无所惧。 不过她说的也是,现在白玉素在府里,夫人是主母,白玉素就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谁敢给她不快手,她自然有处发泄。 说白了就是个妾,随便捏一捏就能捏死,白府又如何,手再长也伸不进去王府里头! 清音最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很少出门晃悠,生怕一个走的不对遇上了公子,被说居心叵测,被当众惩罚丢尽颜面。 可这一天,和她相好的两个小丫鬟,趁着不当值的空当,叽叽喳喳的跑到她屋里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花园的事情给说了一个遍,听着她畅快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高贵的白府嫡女又如何,在沈玉那个乡下女人的手里,还不是活生生的吃了亏,丢了人。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舞姬,即便有皇上亲赐这个名头又能如何,以后,还是以保全自身为先吧,宠爱什么的,不敢想了! 活着本就不易,现在的生活虽说没什么盼头,但安安生生的,若是真和她与主母为敌,便是公子的敌人!到时候,人家有白府做靠山,她什么也没有,只能落得一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清音在宫里长大,对这弯弯绕绕清楚的很,明白所有妄想的前提都是要保全自身,所以,她最近根本不想出门,生怕白玉素说些什么东西蛊惑她…… 因为婚期临近,桐城这边刘斗和辣椒也已经准备进京的事情,这一天晚上,刘斗将所有的货物都请点完毕,看账本时候,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本准备让辣椒过来看看,可他一直没把辣椒当女人看,所以进门的时候连敲门都不敲,可谁知道一进来,就见人家只穿着一个肚兜和短裤站在床边,正在擦头发。 辣椒一声尖叫,愤怒的瞪着他,抓起一个枕头便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下一瞬,刘斗捂着眼睛转过身子:“对不起,你别恼,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出去!” 辣椒气的要死,以前有这样的事情就算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几个月,这个贱人还是一点记性都不长,进来永远都不知道敲门! 现在可是夏天夏天呀,人家洗完澡身上自然不会穿很多的衣服,他怎么一点心事都没有,真不把她当女人看了! 看着刘斗急匆匆的跳出去,她也顾不得擦头发,急忙穿上衣服,许久之后,这才气呼呼的拉开门,看着依旧站在外头有些尴尬的刘斗:“到底什么事儿!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我不戳瞎你的眼!” 刘斗吞吞口水,看着她长发的垂在肩上,可爱的圆脸盘上,那一双眼愤怒含着水光,心头微微跳动,觉得有些口渴,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她,低沉的说:“你看看这个月的账目,我总觉得怎么哪里不对劲,这马上就要进京给沈玉报账了,若是哪里做得不好,被她发现,又少不了一顿臭骂就心急了些,忘了敲门,对不起……” 小辣椒冷冷的哼了一声,他那是忘了敲门,明明就是不知道有敲门这回事! 将他手里的账本拿过来回到房里,刘斗也再次跟了过来,两人坐在桌边,看着辣椒柔和的侧脸,闻着属于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忽然心里很是燥热。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在眼前晃,细白的手臂,胸前的起伏……他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平时里看着风风火火,那么刻薄的女人,居然也这么美…… 他心跳得厉害,不敢再看辣椒一眼,将桌上的凉茶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喝下,许久之后,辣椒才将账本合上,转眼看着他:“这账是不对,你忘了把残次品的花费记在上面了,难怪对不上了,赶紧去加上吧,我要睡了。” “哦……” 刘斗拿着账本,不敢看她一眼,回头看见她还拿个毛巾擦头发,他喉头滚了滚,慢慢的挪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屋里,却不着急给账目做好,反而躺在床上,想着刚刚自己推门进去看得到那一刻。 他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二了,若是平常家里他这样孩子都要,够着锅台了,可他却是孤家寡人,说不寂寞是假的,说不想女人也是假的,可他一直没有中意的。 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沈玉珠玉在前,他总想找一个像她那样的,聪明的伶俐的,办事果断的,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女孩,可回过头来发现,辣椒……居然和沈玉也很像啊。 她独立自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面带笑容。即便一个人生活也能过得很好。别人欺负她,她便加倍的还回去,从不肯做缩头乌龟,长得也好看,平生头一次,对平日里看她看着男人的女子,有了某些想法。 辣椒这是第一次进京城,所以比较兴奋,一路上拉着刘斗看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要叫两声,一开始刘斗还耐心想着她好歹是个女的,给她解释一番,颇有兴趣的配合,可听多了也觉得厌烦,又觉得她不像个女人了。 就这么四五天之后到达了京城,直接来到了将军府,小辣椒又是惊奇的看着这一切,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点也不淡定,刘斗头都疼了。 沈玉自然是一早便在家里等着,听到他们回来亲自迎了出来,拉着辣椒的手回到自个儿的屋里,刘斗也跟着进来坐下,给他们泡了茶,上了点心,沈玉笑着问问:“路上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顺利,我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呢,虽然坐在马车上挺无聊的,偶尔看见个什么也觉得很是新奇。不过玉儿,我能不能在这里多玩几天呀?吃点好吃的,买点好东西,等回到桐城的时候也有得炫耀了!” “只要桐城那边的都安排妥当了,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的!等明日我便带着你在京城逛一逛,给你买些新衣裳和首饰什么的,让你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 看着两个女人在那边叽叽喳喳说了好半天,刘斗耐心的喝了两杯茶之后才拍了拍手,打断了她们:“你们两个这些女人家的事,回头再说行不行啊?这一个月的帐我都给做好了,沈玉你快点看一下,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仔细说说呢。” 沈玉也觉得自己好久没见到辣椒,有些兴奋过了头,吐吐舌头,接过他手中的账本,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大错,也有交代了:“跟下面的合作商也交代一下,以后不管出到哪一批货,都要有详细的售卖记录,哪一天卖了多少,一个月卖了多少,一个月有多少残次品,这些都需要详细的记录在案。” “这样的话,每个月总结一次,每半年盘点一次,看看我们到底是多少利润多少损失多大销量,一切都能够清清楚楚的了。” “那这个我记住了,回头就会交代下去。”刘斗说着又提起别的事儿:“现在桐城那边的订单量已经趋于稳定,每个月的纯利润在一千五百两左右,口红那边每个月的利润大概在三百两之间,有些不太稳定,咱们新招的那些推销员,我已经派到了各个城里面,希望接下来的半年能够将生意扩更大。” “还有上次写信回去叫我多找一些人,最好是单身净马的,将来培训之后送到京城来做师傅,这些人我已经都招来了,也都培训的差不多了,只等着京城这边的房子弄好便可以送过来,那你这边的房子,现在是个什么进度?” 这两个月来以来刘斗的磨练进步真的是神速,和以前那个他完全是不一样,要说以前还有些傻傻的,这两个月在京城和桐城之间来回跑,做生意,他已经经历了很多,也稳重了许多,交给他的许多的事儿他都能办得稳稳当当,沈玉特别的满意,也为他的蜕变而开心。 “这边的房子大概在我婚礼过后便能完工,也就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因为我在这边扩建了一个织布厂,所以要先准备织布厂那边的事情,等把第一批布料都给安置妥当的时候,再让你的人过来,反正现在桐城那边的订单量也大,分批下去让他们完成,也不算浪费人手了。” 三个人在这里又商量了一会儿关于厂里的一些事情的细节之后,沈玉见天色还早,便拉着他们两个人准备去酒楼吃一顿大餐,正巧这时候爹娘也遛弯回来了,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往酒楼去。 钟楚楚来到这里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问了守门的侍卫,才知道所有的人都出去吃饭了,她有些失落,知道今天二哥是下午的差事,就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刘斗小辣椒来了之后,他们三四天的时间都在玩,三四天之后,沈玉这边也要准备婚礼的事情了,工地和织布厂那边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两个去安排,心无旁骛的开始准备嫁妆之类的东西。 因为没有什么家底,所以楚云亭那边特意从王府里面准备了一百二十抬聘礼和嫁妆,一股脑的送到了将军府,要来给她撑门面。 钟镇边现在作为她的娘家人,自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准备,给了沈玉一百亩的地之外,还将他私库里所有的拿的出手的东西都列了一份单子,还让管家把那些东西都给分门别类的装好,准备给她作为嫁妆,一起抬到王府去,沈玉却坚决不要。 为了这个事,他们两个人还吵了一架,直到最后爹娘劝过之后,钟镇边才打消了念头,不过也是黑着一张脸,好两天都没有和沈玉说一句话。 沈玉却是不安,本来就亏欠他良多,又怎么能够拿他的东西呢?将来他也是要娶妻生子的,若是这些家里都被自己搬空了,那以后他怎么过日子? 他现在回京来,每个月就那么点的薪水,又把手里几百亩地给了自己,更是没有什么进项,所以更不能拿他的东西了。 不过他的地自然也不能白拿了,回头准备在自己的工厂里分十分之一的股份给他,好让他每个月也有盈余,将来娶了媳妇,也不至于拿不出聘礼来。 他都说了要当自己的娘家人,那便是一家人了,当然要相互扶持。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婚礼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王府过来的侍女喜婆,从头一天晚上便来到了将军府,刚刚过了半夜没多久,便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服饰她梳洗上妆最后穿上婚袍,一切收拾齐整,外面的天色还没亮,沈玉困的都直掉头,坐在梳妆台前摇摇欲坠,若不是小辣椒在后面扶着她,她怕是都已经要倒了。 杨氏在这一圈王府来的喜婆之间,看着女儿一身红嫁衣,眼泪汪汪的为她高兴,也为她担忧,那可是王府,女儿一介平民,进去当了主母,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还不得被人给捏着鼻子说。 钟镇边和沈德在外面,正在清点嫁妆聘礼这一些东西,一个个对过去,长长的礼单也到了头,天色也终于大亮。 而外头已经锣鼓喧天,鞭炮阵阵,沈玉被这响声给惊到回了神,睁着一双深色的眼使劲眨,伸手想揉,却被身旁的喜婆笑着按下去:“夫人不能揉,一会儿妆花了!” 沈玉轻轻咳了一声收回了手,看着小辣椒冲她挤眉弄眼的那个样子,忍不住的笑,下一瞬,眼前便一片红头上多了红盖头。 外头锣鼓混天的声音也已经近了,只听到人群轰轰的闹着,鞭炮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她忽然便舒了一口气,唇角带着笑容,他来了呢…… 盖着红盖头,一路被喜婆搀扶着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眼前多了一双漆黑的靴子,头顶上面响起了钟镇边低沉的声音:“大哥背你上轿。” “谢大哥。” 这一声大哥,他说得心头苦闷,她叫的眼眶酸涩,他们之间的事情,就像是老天故意的开了一个玩笑。 沈玉愧亏对于他,钟镇边对她很是纠结,两人之间即便现在没有男女之情,但做了兄妹,这辈子也是分不开的了。 楚云亭站在大门口,笑看着钟镇边一步步的将她背过来,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婚服,今日就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妻子,以后站在他身边,他们能一起携手看日出,看日落,共度此生。 身子下来的那一刻,手里便多了一根红绸,红绸的那一头,是楚云亭低沉的声音:“玉儿,上轿了!” 沈玉面前一片红,跟着他的红绸缓缓的走到台阶下,让他亲手扶着上了轿子,礼乐声瞬间响起,鞭炮声震耳欲聋,轿子晃晃悠悠的抬起来,带着一百多台的嫁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围着京城转了小半个时辰,轿子才落了王府的门口。 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上,也挂着喜庆的红绸,王府正门口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围观婚礼的民众,更是拥挤,更有成群结队的侍卫在此维持秩序。 楚云亭牵着红绸,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跨过了王府的门槛,跨过了火盆,经过了两旁观礼的人,一路来到了正厅。 布置好的厅堂上,安王和赵雪词各坐一边,同样穿着喜庆的婚服,看着进来的一对新人赵雪词眉开眼笑,安王爷淡淡一笑,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他纵然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当着宾客的面让人看了笑话去。 “吉时已到!” 礼官高声唱着贺词,喜婆,喜庆的,鲜花糖和瓜子洒在了观礼的人群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这一刻沈玉的心才彻底的沉了下来,片刻之后,身子一个腾空,被他整个抱了起来。 他欢喜的声音在她耳边悄悄响起,却比第一次他们在乡下成婚的时候,多了许多镇定:“我知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已经让人在厨房里准备了,一会你饿了,尽管叫红檀布置,别饿着自己。” 沈玉真的是很无语,却也笑了,人家新婚都说些好听话,他却只顾着自己吃不吃早餐,不过想想第一回两个人都紧张的不行,第二回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便点点头凑近他耳旁:“那你今日可要少喝点酒,可别像上次一样喝的烂醉如泥了!” “放心吧,我也有了经验,绝对不会醉!” 两人说着,便把她抱回了婚房,各官员家里来的命妇各位小姐正在这里,见新人进来之后,喜婆高声唱的唱词,让他们两个人坐在床上之后,一群人哄笑着,楚云亭掀起了盖头,沈玉那张上了妆之后颇为明艳的脸,在众人面前显现。 好日子大家都是说着吉祥话的,站在人群之中的白玉素和清音割据一方。 这一刻,她们心里不约而同的希望,坐在他身边,穿着大红嫁衣的人是自己该多好。 闹了一阵洞房,所有的人都散了,屋子里面恢复了安静,沈玉看着楚云亭今日脸上也扑了粉,不免笑的厉害。 他知道她笑什么,瞪他一眼,拿着帕子擦了擦脸,这才过来拉着她的手:“那我去前头了,等我对时候,别太着急。” “谁急了!” 沈玉拧一把他的腰,看着他眼眸深邃,咬牙走出房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将头上重重地金冠摘下来,这才舒坦的靠在榻上喝了口茶。 王府前院,宾客热闹,安王和儿子一起穿行在宾客之间,轮桌敬酒。 前来贺礼的都是京中的各大家族,各派势力分坐一旁。 每个派系的自然都是不同的心思,但几个王府之间,对于安王府娶了一个平民女子做主母,但还是颇为看不上,特别是端王府和询王府。 但虽说看不上,这对他们颇为有利益的事情,他们自然喜闻乐见。 白府的嫡女进来府里做了一个妾,将来顶天也只是个侧妃。 现在娶了一个主母,是乡下女子,后面靠着一个四品将军府又如何?只是个巡城官而已,若是不上战场也立不下军功,即便做了镇西将军的继承人,可那兵权却也万万给不来他一个年轻人的手里。 所以根本就不足为惧,看着安王府逐渐的走向没落,他们自然是心里大心眼儿里的高兴,在这喜宴上也不免多喝了两杯酒。 后院里面,赵雪词招呼众女眷,知道这其中也肯定有很多人看不上自己的儿媳妇儿,可她却偏偏最不为认同,儿媳妇好是不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别人怎么说她管不着,但是若是敢当着她的面说一句不好,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沈玉刚刚放下茶杯,喜婆就带着一群人进来,她粗粗看了一眼,几个丫鬟的后面,白玉素和清音都在。 清音按照喜婆的吩咐,捧着手里的一碗茶,来到了沈玉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主母请用茶!” 这算是头一天的见礼茶了,沈玉接过清音手里的茶笑笑:“辛苦你了。” “清音不敢。” 沈玉端着茶盏,看着站在一旁垂着眼眸,一副冷淡仙人模样的白玉素,眉头淡淡的一挑,端着茶杯就要凑到唇边,可这一刻,红檀突然拦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手里的茶杯端了过去,从身上掏出一根银针,放在那茶盏里。 “今日忙乱,人多眼杂,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红檀说了这么一句,冲着清音笑笑,可片刻后,她看着茶盏里那个银针的时候,瞬间冷了脸,厉声质问:“大胆清音,居然敢在今日如此喜庆之时,给主母的茶里下毒,你居心何在!” 那一瞬间,站在一旁的清音瞬间瞪大双眼,声音恐慌又尖利:“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红檀将茶杯砰的一下放在桌上,里面乌黑的银针入了每个人的眼,她一把拽出手中的长剑,横在清音的脖子上:“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否则立马让你血溅当场!” 第211章 留你一个全尸 这一刻在喜房中的每一个人精神都极度紧张,大婚之日,这可是安王府啊!居然有人谋害主母,还是用这样恶毒的方法! 这摆明了是要安王府的这一个婚礼出大事儿啊,若是刚才那个女侍卫粗心一点,直接让主母喝了这杯茶,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想到那种结果,屋子里个个都冒了一身冷汗,瞬间跪在了地上。 清音已经吓得整个人都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瞪大了一双眼珠子看着放在桌上那杯茶里面那根乌黑的银针。 银针全部都黑了,可想而知这杯茶到底有多毒,喝下去,指不定这瞬间就会毙命!那么她便是着谋害主母的罪人,公子绝对在愤怒之下,要将自己直接拖出去喂狗! 可到底是谁要害主母?居然选择在这一天下手,好歹毒的心思,好阴险的手段! 下意识的她便想到了白玉素那个贱人,可目光落在房中角落里站着的白云素身上,只见人家眼神幽幽的盯着那碗茶,眉头微微皱着,好像也在疑惑不解,这毒到底是谁下的一样! 清音狠狠咬了咬牙,瞬间爬到了沈玉的脚边,拽着她的大红色绣满金线的婚服。 “主母,请你相信奴婢!这毒不是奴婢下的,一定是有人害奴婢!一定是有人在这茶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借我的手端给您啊主母!” 沈玉也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敢在这一天动什么手脚,居然还是下毒…… 她此刻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那一根乌黑的银针,心里冷冷的嗤笑一声,扭头看着一旁的红叶,悄悄的摆摆手,让她凑近自己耳旁,嘀咕了一句什么之后,红叶瞬间跑了出去。 站在角落里的白玉素,悠悠的看了一眼,垂下眼帘。 沈玉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泪眼模糊的清音,面无表情:“清音,按理说咱们也是旧相识了,我是个什么脾气你想来也清楚,我这人向来直接直去,不爱绕弯儿。” “你说这毒不是你下的,虽然我也打心眼里愿意相信你,可人赃俱获,怕不是你这一两句解释就能够说清楚的吧?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这毒不是你下的,那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呀?” “空口白牙的就在我面前哭了两声,就让我相信你,你觉得这可能吗?” “主母!”清音一声哭喊,倾国倾城的那张面容上满是泪痕,紧紧的抓着她的婚服一角,却不敢太过用力:“主母您既然说了,咱们是旧相识,那你也应当知道,清音是个胆小的性子!从前不敢触您的霉头,现在更是不敢在大婚之日来搅了您的婚事!这么吉祥的日子,奴婢夹着尾巴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去做这种恶毒的事情!” “主母你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被某些贱人的诡计给迷惑!清音虽然是皇上亲赐,可自打进府来一向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越矩半步,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公子也是知道的!” “纵然我心中对你有些嫉妒,但我也不可能蠢到在今日,在众目窥窥之下给你下毒,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新进门的主母若是出了事,那我们这些伺候的奴婢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主母,清音句句属实,还请您相信奴婢!” 沈玉自然知道这下毒的人肯定不是清音,一定是某些人借着她的手,将这茶端上来,想要一石二鸟之计罢了……目光落在墙角处,一直淡然处之的那个白玉素。 瞧瞧人家那姿态,她大婚之日,人家还是穿着一身白,好像服丧一样,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人家面无表情,低垂着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跟满屋子跪着发抖的奴婢相比,出身高贵到底是有底气,倒是泰然自若的很! 沈玉幽幽一笑,看着地上的清音:“咱们是旧相识,你我的性子彼此都多少有些了解,你既然如此坚定说你不是下毒之人,那么……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身清白的机会!从现在起到天黑前,你若能自己揪出凶手,那你就还是你,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你若揪不出这凶手的话,清音,即便你是皇上钦赐,今日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谢主母!”清音满脸都是泪,看着沈玉那双眼,狠狠的咬着牙,转身便跑了出去,她要找到幕后的凶手,这是主母给她的一条活路,她必须要把这条活路给抓紧了!否则,今日谁也救不了自己!出了这种事儿,别说主母和公子会如何,王爷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 所以不着急,好好想想想在这期间会有什么漏洞,今日后院的茶全是在小茶水放烧的,今日忙,更有各处的丫鬟小厮在这边走动,茶房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所以,一定要从这里开始查,即便难也要查到底! 沈玉看着满屋子跪着的人,还有一个白玉素,淡淡的挑眉,回头看着红檀:“将屋子里的诸位都带了隔壁的偏厅吧,在事情没有出一个明确的结果之前,任何人不许踏出偏厅一步!也不许任何人交头接耳,全部都隔离起来!” “若是最终查不到凶手的话,那么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每一个人都别想逃!” 沈玉这句话说的很是低沉,话语落地的那一刻,白玉素悠悠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目光说不出的感觉,很深邃,很幽暗,像是迷雾重重的森林里,有一泓幽深的潭,坛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滚动,她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玉看着白玉素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白姨娘倒是镇定自若,敢情这茶不是喝到你嘴里呀!” “不过咱们俩向来不对盘,你巴不得我中毒而死也是自然的。不过这会儿就委屈白姨娘,在偏厅里待一天了,红檀,将她和丫头都隔离起来,白姨娘独自派人看管!” 白玉素闻言神色淡淡的,好似这一切的事情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也好,沈玉这一番震慑,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闻言只淡淡说了一句:“今日主母新婚大喜,府里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主母怎么安排都是妥当的,妹妹自然毫无怨言,悉听尊便,还请主母不要因为此事而气坏了身子!” 这一回倒是镇定了许多嘛,跟上次那个没几句话就想要落荒而逃的女人,倒是高了几个段位。 沈玉挑眉走了下来,到她面前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婚服褶皱,这才抬眼看着她笑:“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呀?毒药又没喝进嘴里,既然有人下毒,那边一定会有漏洞,就能查得到凶手,!” “所以不着急,一天查不到那就查两天,两天查不到那就查五天,总有一天我会把这幕后真凶给揪出来!然后……呵呵……这么喜庆的日子,还是不要说这些好了,都带下去吧!” “那就预祝主母能够顺利找出这幕后真凶!” 白玉素说着,跟着红檀去到了隔壁偏厅,她独自关押在一个房间内,窗户都被钉死了,剩下的这些奴仆个个被捆了手脚扔在了偏厅里,堵上了嘴巴蒙上了眼睛,不许说话不许交流。 红叶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听随了沈玉的命令,直接出来将后院的守卫增加,一只蝇子都不许放了出去,然后便开始挨个的盘查,只要有经过青山院后院的,每一个人都要接受严查。 清音走后,在茶水房里面开始盘问,将今天所有在茶水间里出现的丫鬟小厮,一个个都给拿出来,让他们站在院子里,总共十二个人。 她眼眶通红,在这十二个人的面前,咬牙切齿的问:“说,到底是谁在主母的茶里动了手脚,若是不说,通通拉出去杖毙!” 可她一番话下来,这些丫鬟小厮却只是跪在地上高呼自己不知道自己没动手,没有问出来一句有用的话,坐在屋子里面的沈玉隔着窗子看着她在院子里急成那个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身边的红檀说:“这个清音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头脑却不够机灵,像这样的审问,审到天黑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红檀你去帮她一把,这十二个人分开的审问,每一句话都详细的记录,最后肯定能得出至少一个的嫌疑人!” 红檀看着沈玉满目赞赏,他们做暗卫的自然是各个方面都经过培训,也知道审问犯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可夫人一个乡下出来的女子,能有这份觉悟,已然很不错了,比那从小浸淫在宫闱里的清音都要强,看来以前真是小看夫人了。 “属下这就去。” 红檀走到院子里,看着站在一旁审问犯人的清音眼泪又掉了出来,急得头上满是大汗,心里有些不忍,就她这样的胆子和脑子说她是凶手,也得有人信。便走到她耳旁,冲她带过来的几个人挥了挥手,十二个人瞬间便被带了下去。 “清音,主母让我来帮你审犯人,说明这就代表着主母心里相信你并不是下毒的凶手!所以您就别再哭了,最好想一想最近一段时间,这府里后院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跟你说过什么可疑的话,哪怕想起一点都是好的。” 清音闻言,瞬间看向婚房的方向,满眼都是感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这才看着红檀点点头:“谢主母宽容,若今日能够找到凶手,日后清音定为主母万死不辞!” “万死用不上,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才是!”红檀说着,转身带着人去审问犯人了,清音则在一旁听着这些丫鬟小厮的叙述,脑子里全是想着前几日白玉素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那时候白玉素跟她说,主母一进门,她们两个便应该联手。 白玉素希望她能够用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去争主母的宠,可那个时候清音就明白主母是公子心尖儿上的人,她怎么敢去触霉头? 况且公子那个人连她白玉素都不放在眼里,说罚就罚,更何况是自己,她深知自己有几分几量,所以根本不敢同意白玉素的要求,就那么拒绝了。 可没想到今天公子大婚之日,居然出了这种事,她一早便以怀疑白玉素,可无奈人家竟是清风霁月的一样站在一旁,连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完全看不出破绽来。 但事已至此,有些话也必须说了,所以她便将白玉素前几天跟她说过的话跟红檀说了。 红檀听了以后点点头,一声冷笑:“后宅女子中争宠用些手段也是应该,白玉素说的这些话,并不构成她下毒的证据,但多多少少也是让她有点儿嫌疑的。但是你放心,她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一会儿若是真查到她的身上,主母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正在这时,外头院子里传来了一个丫鬟大声的叫声:“死人啦死人啦!” 红檀听完立马窜了出去,清音也紧跟着出来,只见那个丫鬟疯了一样的大叫着,目光紧紧盯着边角一个杂物间。 红檀顺着看上去,只见一个丫鬟已经吊死在了杂物间的梁上! 红檀急忙冲过去,控制了丫鬟在一旁不许大喊大叫,这才来到了杂物间。 清音看着那具尸体,浑身瑟瑟发抖,眸中流出了眼泪,大声的说:“她一定就是凶手,一定是她见事迹败露,无处可逃,所以才悬梁自尽的!” 红檀正要转身禀告,只见沈玉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已经踏进了院子里,立马上前皱着眉头说:“夫人,大婚之日,这种脏东西你还是别看了!” 沈玉却不在乎,她又不是纯正的古代人,自然不会相信晦气这种东西,便来到那仓库门前,眼神幽幽的盯着那吊着的尸体,片刻后冷眼眯着:“红檀你应该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吧!” 红檀点了点头:“属下看出来了,这尸体明显是被人掐死之后才吊上去的,真正自尽上吊的面容扭曲,舌头伸得老长,眼睛也是瞪着的,可这个丫鬟,一张脸一点儿扭曲狞狰之感也没有,这么大的漏洞,看来凶手是急了!” 沈玉看了清音一眼,看她吓成了那个样子,摇了摇头,看着尸体放下来之后,亲自上前查看。 清音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的说:“夫人,您大婚之日不该碰这等晦气之事的……还是交给红檀来查探吧?” “大婚之日又如何?喜庆之日又如何?都有人来给我下毒了,还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查出真相才是首要!” 沈玉一点也不害怕尸体,即便那双眼瞪着她也不怕,又不是她杀了她的,就算她化成鬼,也该去找杀她的凶手。 便弯下腰来,看了看这尸体,外形上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想了一下,尸体是被人活生生的掐死,掐死之时一定会有挣扎,果然,一看到裙子和鞋底,都是被蹭脏的痕迹,另外一个便是双手了。 她拿着一张帕子垫在手心上,将那尸体的手举了起来,认真的看了看,片刻后幽幽一笑,凑近红檀说了句什么东西,红檀便瞬间点头出去,将院子里所有的奴仆小厮都给集中起来。 就连偏房里捆着的那些也都给拽了出来,丢在院子里的地上,一共有五十多个人。 沈玉从杂物间出来,关上了门,来到了阳光之下,看着这些丫鬟小厮,一个个的看过去个个脸上都是惶恐之色,无一例外。 这时候红叶也回来了,来到她面前报:“主母,事发之时,奴婢已经封锁了整个后院,确保没有一人逃出去,后院里所有的丫鬟小厮花名册,也已经点过,除了那一具尸体外,所有人都在这站着了!” 沈玉点点头,这才看着面前的这几十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其中若有人,是杀了丫鬟的凶手,现在若是站起来,那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毕竟今日是我大婚之日,也不想再见血光!” “可你们其中的这一人哪,若是真的不长眼,不肯自己交代的话,被我查了出来,听说前院里管家长了好几条狼狗,不知道今天早上喂了没有呢?” 沈玉话一落地,人群顿时抖得更厉害,却没一个人敢吭声,纷纷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自己被当做嫌疑人扔去喂狼狗。 沈玉等了片刻,这院子里果然没人吭声,便对红叶和红檀一挥手,两个人便各自带着一个丫头小厮往偏厅去。 被揪出来站到院子里的白玉素,此刻也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低垂着,丝毫不乱飘,镇定的很。 沈玉幽幽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片刻之后跪在地上的五十多个人已经被检查了一大半,可还是没有消息出来。 沈玉觉得累,便坐在了一旁的花坛边上,可又过了片刻,红檀揪着一个满眼惊慌,大声嘶吼的丫鬟出来扔在了她的脚下:“主母,这个贱婢手臂上有挠伤!” 沈玉闻言淡淡一笑:“她是管什么的?谁手底下的人?” 红檀目光掠过白玉素的略显慌乱颤动的眼睫之上,挑眉冷笑:“这个贱婢是白姨娘院子里的洒扫丫头!白姨娘,你可认?” 白玉素心头微颤可转过眼来,却是神态自若,“是又如何?那也不代表这件事就和我有关!主母不是说了吗?凡事要讲证据!” 沈玉看着她那镇定泰然的样子,悠悠一笑:“白姨娘你着什么急?我又没说是你指使的呀!这么急不可耐的撇清楚,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第212章 你要证据,我就给你 白玉素闻言沈玉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满含讽刺:“我有什么好心急的,又有什么好辩解的,这丫头是我院子里的人没错,但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丫头而已,我连多看一眼都懒得,她做了什么事儿,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是主母,您说话也应该有个分寸,要讲证据不是吗?” “你这样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就是在含沙射影的往我身上泼脏水,这对我非常不公平!” 沈玉看着白玉素站在一旁的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呵呵一笑:“白姨娘说的没错,没有证据,的确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不过还请白姨娘宽心,我也是着急着凶手落网,说的有些不够谨慎,还请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这个丫头已经找到了,那么今日,谁是清白的,想必这丫鬟,能够给大家一个解释!” 跪在地上的丫鬟瑟瑟发抖,红檀控制着她的下巴,防止她咬舌自尽,沈玉垂眸看着她,清秀的面容,通红的眼,叹了口气问:“你说你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错,王府的差事想必也能让你养活着自己,为什么偏偏要想不开,对同僚下手呢?” “说吧,为什么把那丫头掐死了之后吊在房梁上,你有没有同伙?有没有幕后指使人,全部给我招出来!” 控制着丫头的红檀狠狠掐着她的下巴,看着她脸上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泪水,冷声质问:“主母文化,你快说,到底是谁指示你在今日大婚对主母的茶里下毒的!” 丫鬟闻言使劲的摇着头,晃着脑袋,呜呜的说着:“奴婢没有下毒,奴婢也没有杀人,身上的伤不过是今日自己身上痒抓的,奴婢真的不是凶手啊!” 沈玉闻言冷哼一声,看着她手臂血淋淋的伤口,“自己挠痒会能成这样吗?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我没有挠过痒痒?你以为我就是那么好糊弄的?” 话说到这里,沈玉已经皱起眉头,瞪着跪着的丫鬟。倒是个硬骨头,可这是王府,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这个死丫头居然敢下毒,还敢狡辩,那就不用说什么了! 沈玉噌的一下站起身,示意红檀带着人回到隔壁的偏殿里,门砰的一声关上。 丫头被卸了下巴在地上匍匐着,沈玉高高的坐在为首的位置上,看着一旁的红檀:“这个丫头很不简单,一个人把人掐死又把人吊在房梁上,还能这么嘴硬,死活就是不肯开口招人,你说,要怎么拷问她才比较好?” 红檀冷冷一哼,瞬间拔出腰间的长剑,竖在丫头的脖子上,只见那丫头身子猛然一缩,满眼惊恐。 “夫人太过仁慈,对付这样嘴硬这东西,就该粗暴一点!属下瞧着她的鼻子生的不错,直接削下来看她还说不说!” 可地上的那个丫头闻言,也只是瑟瑟发抖,惊恐死死地咬着唇,明明很害怕,却依旧是抵死不说,这个架势,让红檀也很是头疼。 一般的女人胆子都不大,听说要削鼻子这种毁容的法子都会立马招的,除了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否则像她这样的丫鬟,不该有这样的胆子能够撑到现在。 但她法子也多的很,若是拉进王府的水牢里,不出半个时辰,她也能保证这个丫鬟就招供! 想着看着坐在上首的沈玉:“夫人,这个死丫头不识好歹,让属下把她拉到水牢里,一百多种刑法都上一遍,看她还招时不招!” 沈玉看着那丫头,脸色都苍白了,明显是被吓的,不过一百多种刑罚下来,哪怕是再硬的骨头,想必都会受不了。 “还是算了吧,水牢里的那些刑罚,耗时太长,太耽误功夫了,本夫人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指使这个丫头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所以红檀,去抓两条细蛇来!” 沈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的冰冷,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地上的丫头,只见她听到这两条蛇那一瞬,她的恐惧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看着沈玉的那双眼,瞪着像是见到了厉鬼。 沈玉幽幽一笑,收回目光,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悠悠然的放下:“想必你也猜到了我让拿蛇来的目的,识相的话现在将前因后果,幕后主使人跟我说了,那两条蛇便用不到你的身上,你若真的不识好歹,非要和我硬扛到底的话……” 沈玉唰的一声走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挑起她的被卸下的下巴,只见她痛苦的扭曲着一张脸。 “人的身上啊,是有许多洞洞的,蛇的属性你也知道,很喜欢钻洞,长了毒牙的蛇呀,一旦进到肉里,会不停的往里面钻……” “你现在仔细的想一想,活生生的人身体里钻了一条蛇,从鼻孔钻进去,从耳朵钻出来……” 沈玉说着,看着现在已经吓软,快要支撑不住的丫头惋惜的摇摇头:“你就算拼了一死护着你那幕后主使的又怎么样呢?你死了她也不会为你有丝毫的怜惜,可是你告诉我就不一样了,等我抓到了幕后的主使,对你的惩罚就不会那么重了!” “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苦处,也可以都和我说了,因为我知道,你我无冤无仇,素未谋面,若不是被逼得以,想必你也不会对我下毒的对不对?” 所谓审问,便是生理折磨和心理折磨。 女人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怕一些稀奇怪怪的软体动物,所以在沈玉这一番恐吓之后。丫头看见红檀回来,手里提着布袋,那里面微微蠕动的两条蛇瞬间甩在了她的身上时,着偏厅便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叫声! “啊!啊!啊!” 丫鬟尖叫着,疯了一样挥舞着双手,将那两条细蛇从她身上甩过去,瞬间抱住了膝盖,往墙的角落蜷缩,看着那蛇再一次被红檀捏着,要往她身边来,她彻底崩溃了,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我说我说!” 站在院子里的白玉素听到的偏厅传来凄惨的叫声,说她招供这一刻,手心里满满都是汗,眉头也狠狠的皱起来。 许久之后,才见红檀拉开了偏厅的门,招呼着红叶将一个个的小厮和丫头轮流的带进去,不知道做些什么。 那一群的丫鬟之中,自然也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偏厅里面,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排队站在一旁,一个个的往前走到下毒这丫头的面前,只见那丫头双眼上蒙着一层布,没过去一个小厮或者丫鬟停在她面前片刻,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这么让人过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沈玉坐在上位,看着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人,只余下十多个人,不免有些着急,能不能查到,就看这最后一次了,若真是查不到,那这件事便又成了无头悬案,和上次的野狗事件一样了! 可到了第四十二人的时候,被蒙着眼的那个丫头,瞬间喊道:“就是她!” 那一瞬间,红檀和红叶瞬间擒住了那个丫头! 沈玉的眼光望过去,只见那丫头满眼惊恐的狠狠咬着下唇跪在地上,那张脸自然是熟悉的,正是白玉素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好像名叫思思。 思思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够被认出来,明明那天晚上她去要挟这个丫鬟的时候,披着斗篷,不管是手和脸,通通都没有露出来,就算是说话的声音,她也是捏着嗓子,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居然就这么被认了出来? 蒙着脸的那个丫头,立马将眼上的布条给扯了下去,瞪着一双眼,指着思思:“主母,就是她!五天前的晚上,半夜就是她来到我的房间,威胁我若是不肯帮忙的话,就叫我和侍卫相好的事情捅出去!” “王府规矩甚严,不许婢女和侍卫私通,否则就打断双腿,奴婢怕变成了残废,以后更嫁不出去,就听了她的话,原以为,毒茶通过清音的手端出去,出了事也是清音担着,这件事情就算是做好了,可没想到……” “主母,请您相信奴婢,那夜她来的时候,虽然身穿斗篷,不曾露出面容,可奴婢清清楚楚闻到,她身上带的这种香包的香味儿!” “现在夏季,我们底层的丫头都没银子买上好的香料,荷包里都是装着薄荷艾草一类的驱蚊香草,只有高等级的丫头才能用贵重的香料,所以她身上的这种味道,奴婢绝对不会认错!” 这一刻思思跪在地上,已经浑身瘫软,额头上全部都是大汗,那个一句话也说不出的样子,反倒侧面认证了,她就是指这丫头的凶手! 这一刻沈玉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让所有的闲杂人等都退下之后,这才看着红叶:“去请白姨娘进来!” 这一刻,站在外面里的白玉素身旁,已经站了晚晚,她惊慌失措的握紧她的双手,眼眶中满是泪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还未说完的时候,红叶便出来了,冷冷的看着她们高声喝道:“白姨娘,主母有请!” 这一瞬间晚晚的手,瞬间握紧白玉素的手臂咬着唇,呜咽着说:“小姐怎么办!” 白玉素心里已经乱了,可这一刻,却不能让自己表情也有崩坏,深深吸一口气,扯下晚晚的手,昂首阔步的朝偏厅走去。 沈玉坐在上面,大红的婚服,奢华艳丽,精致的妆容也明艳动人,看着白玉素走进来,那淡定的样子一声嗤笑,不愧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泰山压顶,那表情也崩不坏! 比如此刻,尾巴都被人抓在手里了,却还是这么淡然! 白玉素进来目光落在沈玉身上,先行了一礼,这才说:“妾身拜见主母。” 沈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这才看着地上早已经坦然的思思:“白姨娘想必已经知晓了,方才那丫鬟只指认你的丫头,思思是胁迫她下毒的幕后主使,对于此事,你可有说法?” 白玉素闻言眉头皱的,好像很委屈一样,看着沈玉摇摇头:“这件事,妾身并不相信,妾身的丫鬟速来知晓规矩,绝对不可能背着妾身做下这种错事,定是那丫口空口无凭,一阵乱咬,想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罢了,主母可切莫相信!” 到了这一会儿,贴身丫鬟也不行了,该撇清的还是要撇清了。 只见那思思听到白玉素说这句话的时候,果然是绝望的闭上了眼。 沈玉心下已经明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自然已经不许多说,但有些人脸皮厚,仗着自己出身高贵死不承认,还以为别人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可这五十多个人中,那丫头偏偏就挑中了你的丫头,有句话怎么来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这丫鬟身上所带的香包,香料很是特别,所以才会被认出来,证据确凿,你却还辩解说她无辜?” 白玉素却不认同,上前一步,皱着眉头:“一个箱香包而已,闻出了味道,并不代表什么,她是我院子里的洒扫丫头,思思偶尔跟她说一两句话,也是能够闻到身上香味的,这并不代表这毒就是思思下的!” 她说着冷冷瞧着沈玉:“主母,你这摆明了是证据不足,可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误以为妹妹有什么祸心呢!” 沈玉看着白云素,这才是高门贵女,应该有的段位嘛,三言两语还真是打发不了,不过好在她还有别的办法! 说着,就见外面回来的红叶,提着手里的那双鞋,放在了思思的面前。 “你要证据,我自然有。刚才拿丫头还说了,那夜去找她的那个人,不但身上带着贵重的香包,就连脚上穿的也是一双贵重的绣花鞋,连鞋底的纹路都很是不同!” “这双鞋是从你的丫鬟思思房间里找出来的,那个小丫头说了,那天晚上思思在她的房间里留下了脚印!她回头就把那脚印给印了下来,就是为了有不时之需的时候作为证据!” 沈玉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看到白玉素面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崩坏,往日里云淡风清无比高贵的那张脸,已经有了狰狞之感。 她简直万万不能相信,思思如此谨慎的一个人,最后居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脚印,居然被那个贱人给印了下来!更没想到一个洒扫的丫头居然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这一下,完了! 红檀在小丫头房间里搜出来了一张纸放在了偏厅的桌上,红叶将思思的鞋底上了颜料,也印在了一张纸上,两相对比,几乎分毫不差。 两张纸摆在白玉素的面前,她扭曲着一张脸,死死地揪着裙角,却已经无话可说。 沈玉看着她这个样子,悠悠一笑:“事到如今,白姨娘还要狡辩吗?你真是大胆!纵容指挥丫头对本主母的茶里下毒,想让我在大婚之日毙命,证据确凿,来人,这便去前厅禀告王爷和公子!” “慢着!” 沈玉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思思瞬间出声,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主母且慢!奴婢有罪,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看不得有新主母进门,我家小姐失宠,所以才出此毒计!”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家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部是我一个人所作所为,还请主母不要迁怒于我家小姐!要杀要剐!冲着奴婢一个人来,小姐她真的不知情啊!” 站在一旁的红叶冷嗤一声:“你这话说得容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可是白姨娘的贴身丫鬟!你的一言一行,大部分都代表了白姨娘的指令,说她不知情都是你的主意,哼,那也得有人信!” “不不不,真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小姐她真的不知情!是奴婢看不惯主母进门,想要这婚事化为乌有的!这真的都是奴婢的计谋,和小姐无关的,请主母明察!” 这一刻,白玉素眼眶中已经含了泪,转过眼来,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思思,走上前去,便是狠狠的一巴掌:“大胆贱婢,我对你不薄,你却在大婚之日对主母下次毒手,险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主母进门,乃是王爷王妃亲口同意的,你家小姐我纵然失宠,和主母也并无一点关系,凭什么要你来可怜我,要你来帮我出头,你凭什么呀!” 跪在地上的思思泪流满面,抱着白玉素的双腿便大声哭喊:“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也是为了小姐以后着想,奴婢想着若是进门的主母去了,就凭小姐您高贵的身份,等将来生下的孩子一定就会是下一任主母!” “所以奴婢才出了这样的毒计,小姐,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包藏祸心,胆大包天!” 思思哭着喊着,便瞬间松开了白玉素的双腿,瞬间往身后的柱子上冲,想要自尽! 可红叶早有准备,看到此一下子跳过去,一脚将思思踹到了一旁,趴在地上滚了两下,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吐了一口的血,这才晕了过去。 沈玉看着这一场闹剧,片刻后轻轻的叹一口气,看着满脸是泪的白玉素惋惜道:“倒是个忠肝义胆的丫头呢,可惜了,这忠肝义胆没用对地方!” “但到底是白姨娘你的丫鬟,无论如何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来人,将白姨娘带回偏厅,没有本主母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白玉素红着一双眼,狠厉的瞪着沈玉那张脸,咬牙切齿。 贱人,别太得意,日子还长着! 第213章 百密一疏 白玉素被关在偏厅里,窗户和门全部都关了起来,一丝光线也没有透进来,屋子里面昏昏暗暗的,她就坐在椅子里,撑着额头,呆呆傻傻的。 其实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第一次在野外,那些野狗喂了药去伤人,她都是用尽了心机,将自己的嫌疑摒除在外,可即便是那样,楚云亭还是怀疑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阵子,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她的院子外面,明里暗里监视的人更多了,所以这一次动手之前,其实她也深思熟虑过,到底应不应该动手,值不值得博一把…… 可自从那天女人来试过婚服之后,她无论如何便坐不住了,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她就好像撕心裂肺一样的难受。 所以她想要这个女人死! 最好是让她满怀希望的踏进王府之后,却发现自己没命来享受这一切,那才快意! 可是没想到,百密总有一疏,计划的那么周全,最后还是却被人抓住了把柄。 一个乡下来的女人,坐在那个位置上,俯视她,那种给人看轻的滋味,低三下四的滋味,将她这十几年来,所有的高贵冷然都狠狠的踩在脚下! 可她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女人呢,不读四书,不通礼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优秀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顺藤摸瓜的,查到了她的丫鬟。 还有上一次,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手持一柄剑,砍杀了四五条野狗,那可是喂了药的狗,寻常的一个大汉都不一定能杀了两条,她一个人,杀了五条! 何其叫人心悸的实力!又何其叫人不可置信的聪明头脑! 她闭上眼,重重地叹口气,终究是棋差一着,老天偏偏就是眷顾那个女人,她也没有办法。 但此刻坐在这里,她也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即便被发现又如何,又不是她亲手下的毒,顶多是惩治思思,治她个督察不严之罪。 况且她还是白府嫡女,看在白府的份儿上,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着! 她大婚之日闹的这一场,她受的那些晦气,终归是要苦苦咽下去的!有多么剌嗓子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想到此冷冷的哼一声,端坐如常了。 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个在她身边呆了十多年的丫头会是什么下场,在她眼里,那也不过是一条养的比较好的狗罢了。 后面的事情自然已经传到了王爷和楚云亭的耳朵里,招待女宾的赵雪词自然也听说了,他们各自都派了亲信,在后院观察事情的进展结果。 当得知新进门的主母,妥善的将此事查了清楚,将凶手都揪了出来,严加看管之后,楚云亭舒了口气。 还在一旁喝的已经有半醉的王爷,脑子里却是想着这个女人果真是好生厉害,初进王府第一天大婚之日,出了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是思绪缜密,处事果敢,这件事查的很不错。 也是头一次,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改观,不过想想也是,若是稍微胆子有点儿小一点儿的,脑子里没点儿东西的,也不敢再上一次翻到王府的院墙,拿刀挟持他的侍卫,想到此,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毕竟那白府的嫡女,看起来是那样的高贵,出身优良,可那又如何,背地里唆使下人下毒,居然还被人抓了出来,手段已经落了下乘不说,可见脑子也不够用。 像她那样的,自视甚高却办事不力的,即便是做了儿子的妻子将来恐怕也不能做个贤内助,反而会闹得家宅不宁。 这么一想心里就通畅了,举起酒杯来招呼着前来的宾客大口喝酒。 赵雪词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儿媳不动声色便将凶手揪了出来,心里更是满意,她就知道儿子的眼光不会有错,也只有王爷那个混蛋,只以貌取人。 这一次看他以后还敢对儿媳妇有什么微词! 沈玉吃了午饭已经半下午了,喝了口茶之后懒懒的靠在榻上不太想动,今天上午闹的那一番事,到底是让她很累。 一旁的红叶放下了手中的剑过来给她捏肩,一边好奇的问:“夫人,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那丫鬟是说谎的呢?你就那么确定,真是思思,然后让奴婢,去弄什么假鞋印儿啊?” 说到这里,红檀就想笑,站在一旁看着闭目养神的沈玉幽幽一笑:“红叶,这你就不懂了,喊打喊杀咱们在行,可能这些后宅争斗啊,咱们两个是绝对不如夫人的!” “夫人既然让你去准备那个东西,就必定是她有十足的把握,对不对夫人?” 沈玉闻言轻轻一笑,睁开眼看着她们两个:“还说呢,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就被毒死了!回头得好好的奖励你!红叶也得奖励,办事很靠谱!” “不过自然成事儿的把握是有的,却没十分,但七八分至少是有的,你们好奇我怎么就确定是思思呢?那是因为在那个丫头指着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身体一僵,指尖握紧,垂下眼眸,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这些微弱的表情都能够代表当时一个人的心里,这说明她是真的怕了,若是她心里没鬼,自然就不会这么紧张。” “让红叶你去弄那脚印儿,也不过是为了炸她们!而谁知道她们主仆串词串的那么好,脑子也那么笨,居然就真的信了?” 沈玉说着无奈的笑,“他们也不想想,那天又没下雨,地上又没泥巴的,怎么可能会落下脚印来?说到底,这阴谋还是不够紧密!” 红叶闻言扁了扁嘴:“夫人您真是奸诈,不过若是那白玉素聪明一点就能想到这些,是您用来诈她的!可那会儿,您逼着她说话,实在是太过紧张,她也难免漏了一环,可奴婢觉得她不会真的这么蠢,等回过神来的那一刻,肯定能想到这一茬儿!” “想到又如何?等那个时候,她们主仆已经承认了,证据确凿,她就算想反悔,也是没用的了!” 主仆几人说着笑了笑,笑过之后红檀想起了上次的野狗事件,紧蹙眉头:“夫人,反正都已经抓到了思思,拉进了水牢之中,不如属下这就去审问一番,看看上一次的野狗事件是否是白玉素下的手!” “若真是白玉素下的手,那么她谋害主母的罪名便又多了一条,即便弄不死她,也能脱下她一层皮来!” 沈玉闻言却是摆摆手:“算了,不会有结果的。那丫头既然敢承认,便是报了已死的决心,即便你用尽刑法,她也是决计不会吐口的。” “况且那思思的家人都在白府里,她若是要将这一层罪名加在白玉素的身上,她的家人也绝对落不了好,她投鼠忌器自然是不肯说的。” “所以呀,你也别白费功夫了,忙了半天也歇着吧,反正那一群野狗十之八九,还真是她白玉素给找来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这个女人心思之狠毒,倒不亚于那满脑子阴谋诡计的白相!” “俗话怎么来说着,虎父无犬女,人家父女相像,自然也是应当的,好了,别说这个了,前头的酒宴什么时候才能散?我这一身行头压的重的慌,什么时候才能解下来?” “夫人,你还觉得重呢,头上的金冠都给摘下来了,就这一身衣裳,不过您再等等吧,估计还得两个时辰呢。” 楚云亭过来的时候,前头酒宴还没散,他只是抽了个空回来看看她,忽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只让守上守下来看了两眼,他没亲自来,始终是有些心里不舒服。 今日成婚,圈在他府里的女人却冒出了这种事儿,他曾经答应过玉儿不纳妾的,可最后还是食言了,他本就心中有愧又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心中难安。 他推开婚房门的时候,沈玉正躺在榻上睡着了,倒是睡得香,没心没肺的,他一笑摆摆手,让红叶下去,这才坐到榻边,轻轻的拉着她的手,戳了戳她的脸。 沈玉转醒见喝酒的人回来了,揉揉眼才笑问:“前面的酒席散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回来看看怎么行?刚才被十来个人围着灌我的酒,这件事也不好声张,现在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由头,自然要来看看你的,怎么样,吓到没有?” 沈玉摇头起身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吓得到我啊,我胆子可是贼大呢……不过白玉素虽然没承认,将所有的错都推在了丫鬟的身上,但我觉得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怎么着也要个治她个都下治不严之罪吧?” 楚云亭点点头:“全部都推给贴身丫鬟,她到是撇的干脆利索,但下此毒手死不足惜,虽不能要她命,但治下不严之罪,她是跑不掉的!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轻轻揭过,你想怎么惩罚她,我这就过去!” 沈玉想了想,眯着眼笑了笑:“我发现这个白玉素出身高贵,口齿也很伶俐,将所有的错推给丫鬟的时候,倒是说得十分泰然,她那一张嘴呀,真的是太狠毒了,所以,掌嘴一百怎么样?” “毕竟人家出身高贵,又是得了皇命才进府的,弄死她也不现实,若是就这么轻轻放下,我又不乐意,让她掌嘴一百,打了她的脸,让她引以为戒,如何?” 楚云亭笑笑低头亲亲她的额头:“那就照你说的做,我这就去找她,你好好歇着,一会我让人行刑的时候你亲自看着。” 沈玉嘿嘿一笑:“我自然是要亲自看着的,不然她还以为我怕她呢!” 楚云亭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才起身出了婚房,跟着红叶来到了关着白玉素的偏厅。 偏厅的门打开了,一束光突然照进来,白玉素咪眼这才向门口看过去,背着光的地方,楚云亭的身形走了进来,她微微张着唇,看着他的那张面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个男人一心向着那个女人,又怎么肯听她说什么? 再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楚云亭看着白玉素沉默的那个样子,心头发冷,进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很是嫌恶的看着她:“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金府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你就该把这一切的苦果都给咽下去!下毒,谋害,你倒是挺有脸的!”。 白玉素闻言,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心疼的……红着一双眼抬眸瞪着他:“自打我进府来,你对我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你多看我一眼都不肯,我心中的苦没人知道,只能和身边的丫鬟说说,她们为了我,做了错事,我也没办法呀!” “若你能对我好那么一点点,让我少那么一点点的抱怨,今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楚云亭看着她此刻还在狡辩,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转过身:“你的丫鬟对主母下毒罪该万死,自当处以极刑。但你身为主人,治下不严,自然有看管不力之罪,本公子便罚你掌嘴一百,你可有异议?” “楚云亭,你混蛋!” 白玉素瞬间把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满脸泪痕的指着他的背影大叫着:“我堂堂白府嫡女,长这么大,十几年来没人敢给我委屈受!却因为遇见你,我受了无数的委屈,就因丫鬟的这份过错,你杀了我的丫鬟还不够,还要让我丢尽了颜面,在你王府之中无立足之地,你好狠的心!” 他这是逼着自己去死! 掌嘴一百,日后她还有何颜面在这王府活下去? 主母进门第一天,她便被人像狗一样的打,事情传出去,她如何立足!她白府在京中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楚云亭站在门口,听着身后的质问声和哭喊声,冷冷一笑,回头看着她:“我早说过,希望你不要自取其辱,可你偏偏要进我安王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受的,你若不指使丫鬟对玉儿下毒,今日便也不会挨这一百个巴掌!” “因果轮回,是非对错,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说我狠心,怎么不先看看你自己那颗心,都黑成什么样了?” 他说完便转身就走,偏厅的门瞬间被合上,屋子里再次恢复了黑暗,白玉素站在这里,许久之后,才低沉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痛。 “我恨你,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 “我把我的性命和我的一颗心都给了你,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 可她哭喊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沈玉睡醒了,伸了伸懒腰,喝了两杯茶精神了一些,这才看着一旁坐着打对牌的红叶:“这会儿好无聊啊,去把白玉素拉过来,咱们行刑吧!” 红叶闻言,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对牌,笑着起身:“属下这就去!” 过了片刻之后,一脸灰败之色的白玉素被红叶带了进来,一向飘逸的一身白衣仙女一样的姿态,此刻也已经凋落,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眶有些红肿,看起来让她狼狈不堪,像是一朵被雨水无情拍打的娇花一样。 她一来到这屋子里面,红叶便使劲的按着她,按她行礼她却不肯,拼死的挣扎。 红檀上去一脚便踢在她的腿弯中,她一个吃痛瞬间跪在了地上,下一瞬,头便被红叶狠狠的按着,磕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她所有的尊严,高贵,都在这一刻被磕的粉碎,肩头缓缓的耸动着,像是在压抑着无比的愤怒和屈辱! 沈玉见此很是怜惜的说:“瞧见你们俩,别这么粗鲁嘛,请白姨娘坐下吧,人家可是高贵的出身,即便是做了错事,要受掌刑,那也得给人家一点尊严不是?看座!” 此话一落,白玉素那双愤恨的眼珠子便落在了沈玉的身上,许久才咬牙切齿的来了一句:“你别太得意,以后咱们朝夕相处,日子还长着呢!得宠一时,可并不代表得宠一世,我都要看看,你霸占他的心,能有多久!” 沈玉低头看看自己的红指甲,悠然的说:“你这话说的没错,谁也不敢保证就能受宠一辈子,但我跟你不同,他若是变了心,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自然也不会一腔热心的对待他,像傻子一样!”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和楚云亭在一起,我们便是平等的关系,相互喜欢相互信任,所以我才能做了主母,因为两情相悦。” “而你呢?现在想必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即便你拿了皇上的圣旨又如何,不是你的东西你始终都找不到!”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服气,我身份低微,没你长得漂亮也不够你有才华,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的东西你抢不走,你的东西我不屑要!” “你要知道,男人的喜欢和宠爱是抢不到的,除非他心甘情愿的给你,但显然你是不明白的,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的进了王府。” “所以现在你后悔吗?后悔你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失去理智的行为吗?” 白玉素红着眼,狠狠咬牙:“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可以等,哪怕等一辈子!” 沈玉挑起眉头,看着她摇了摇脑袋:“对感情执拗的女人呀,真可怕……但可惜了,我可不是什么没有脑子和脾气的烂好人!你三番两次对我下死手,当我是泥巴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 说着,淡漠的看着白玉素红唇轻启:“所以有些事你既然敢做,就得担起责任来!我相公赏给你的一百个巴掌,白玉素,你准备好了吗?” 第214章 毁容 准备好了吗?那什么样才是准备好呢?把脸伸出去就这么让她打吗? 沈玉看着白玉素的眼神,瞧瞧多不服气?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做错事情,对旁人下毒手是很平常的事情,那么的理直气壮。 “白玉素,你竟然还瞪我?你有什么资格瞪我?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一百个巴掌其实也太便宜你了!我应该让你尝尝那杯毒茶才是!” 白玉素冷哼一声,很是轻蔑的说:“有胆子,你让我喝了毒茶呀!虚张声势,耀武扬威的,还不是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即便现在是个妾,那也是白府的女儿,你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算什么东西!” “我如何可不是你说了算,不过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拎不清呢!瞧瞧你现在的境地,相公说了,要打你一百个巴掌,那必定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沈玉看着她:“可你还瞪我呢,我心里真的很不爽怎么办?其实你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免去这一百个巴掌,比如,跪下来朝我磕一百个响头,也是可以不用挨打的!” 她都要看看,这自小金尊玉贵女子,到底是脸重要,还是自尊重要? 敢给人家下毒,就要承担起这下毒失败的后果了! “想让我给你下跪磕头,你做梦!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沈玉一笑:“不愿意磕头就算了,那你就等着挨这一百个巴掌,这幸好是今日我的大婚之日,喜庆的日子,若要换作平常,我定要把你揪到院子里行刑,让所有人都看着,谋害主母的下场!” 白玉素愤怒的双眼依然通红,看着沈玉那一张笑脸,牙关紧咬,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觉得自己长成这十七年,最大的屈辱莫过于这一刻! 她这样的出身高贵,世家嫡女,居然被她一个乡下来的贱女人,屈辱到如此的地步! 她狼狈的闭上眼,以为是自己最后的尊严,可当红叶的手抓住她的手臂要将她往一旁的椅子上按时,她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肩膀。 一百个巴掌…… 还是这样孔武有力的女侍卫来打,她不确定一百个巴掌过后,她的脸是不是会被打烂? 她自小细皮嫩肉,精心保养,才养出了这一张水嫩嫩的脸蛋来,可今天…… 她知道沈玉是故意的,这个贱人故意要打她的脸,想要打碎她的自尊,巴不得她毁容,她好恶毒的心思! 可她却忘了,一开始恶毒的是她自己!想让人家死于野狗撕咬之下,想要人家在大婚之夜毙命!相比她对别人做的事,这一百个巴掌,真的算是很轻了! 红叶看着红檀,手里拿着一个掌刑专门用的戒尺,放在手里轻轻的拍了拍,笑着说:“你五十万五十,省得咱们打的累,如何?” “好法子,那就你先。” 话音刚落。白玉素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紧紧拽在手里,迫使着她微微昂着头,将脸伸出去,那一瞬间,她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微微睁开了眼珠子,看着面前的女侍卫。 她手中的戒指,一尺那么长,三指那么宽,半指那么厚,一看就是实木的,打在人脸上,一定疼得要命,可她还未准备好的时候,站在面前的红叶,已经高高举起了戒尺。 那一瞬,她恐慌的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只觉得“啪!”耳旁炸开一声脆响! 下一瞬,火辣辣的感觉,让整个头都是疼的,可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缓缓的时候,右边脸啪的一声也挨了一下,她整个人感觉都被打晕了,一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而那嫩白的脸颊,此刻上已经落下了两道长长的红痕,高高的肿起,她紧紧闭着眼,不敢去看沈玉这一看有多得意的表情。 “啪,啪,啪……” 一声接一声,戒尺打在皮肉上的脆响,在这房间里炸开,响得人心头微颤。 沈玉端着一杯茶,看着那被按在椅子上,即便脸都快被打烂的白玉素紧紧咬着牙关,哪怕唇都咬出了血,也依旧不肯吭一声的白玉素,眉头皱起,倒是个狠人! 这要换成是平常的丫头,挨上十来个戒尺的时候,都已经哭喊着叫的不停了,可想不到她出身尊贵,居然也有这般的忍性,难怪,无论如何也要进王府来做一个妾,这忍耐力可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红叶打完了五十个的时候,白云素那细嫩的脸已经高高肿起打破了皮肉,血珠已经渗了出来。 沈玉看着她那一张脸的样子,已经有些于心不忍,微微皱起眉头,从接过戒指的红檀使使眼色:下手稍微轻一点儿吧,一会真要打毁容了。 红檀紧皱眉头:夫人,您对这种女人可不能心善,你忘了她让野狗来伤你,还想给你下毒的事情啊? 沈玉皱着眉头,别过眼去,下一瞬便听见同样狠辣的声音在这屋子里面炸响,白玉素野终究是坚持不住,人都快要晕过去了,嘴里也随着那戒尺的响声,传出难忍的痛呼。 一刻钟过去,一百个已经打完,戒尺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那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血,沈玉抬头看着白云素闭上眼靠在那椅子上,已然晕过去的模样,无奈的叹口气:“拉出去找大夫吧。” 她自认重活一世,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所以白玉素想害她的那一刻她是无比愤怒的,恨不得要杀了这个女人才能解气。 可这一刻看着她脸都被打烂了,即便再精心的治疗,指不定还会落下疤痕,也有一些于心不忍。 毕竟出身这么高贵,有文采斐然,好好的一个才女美女就这么毁了容,对她的打击肯定也不小,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心软。 因为别人害的时候也同样没有心软过,又何曾想过她也无辜? 像她这样执拗的女人,明明知道男人不爱她,却依旧用尽手段的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是执拗的,是痴狂的,是疯魔的,这样的女人,即便受到再大的打击,恐怕都不能死心,也更会对她的恨,积累到一个顶点。 所以沈玉知道,等白玉素稍微好一些,她一定不会放弃,想要害自己性命的想法。 只是可惜这个女人出身起点太高,要她的命实在是不容易,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牢牢的看紧她,不让她再有一丝一毫下手的机会! 白玉素送回房间里的时候,人已经是昏迷状态,婉婉已经备好了府中的医官,看到她脸上全被打成了烂肉,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儿,急忙叫医官给她清理伤口。 可一百个实打实的戒尺下来,脸上皮博肉嫩的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了,即便是再好的伤药,将来都会留下种种的疤痕。 婉婉跪在床边,紧紧咬着拳头,不敢相信小姐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会不会变疯…… 可是现在外面全部都是人,侍卫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她即便想给白府送消息也实在是没办法,这府中的医官来的时候带的也只是普通的伤药,都不肯把上好的伤药交给她们,就摆明了是要让小姐留下疤痕呀! 小姐虽然才情兼备,也最爱容颜,若是就此毁容,以后她还有何脸面出去见人? 这一刻晚晚也极其的痛恨,沈玉和楚云亭,哪怕罚在臀上一百呢,也比打在人脸上好! 脸上的伤烂的厉害,医官上药的时候得先把上面的脏血给清除掉,一番动作,已经让白玉素疼的清醒了过来。 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除了感觉到脸上剧烈钻心的疼痛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浑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经浸透了,全是虚汗,婉婉不停的拿着毛巾给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看医官换下去的一片又一片的,带了鲜血的纱布,擦擦眼泪,生怕滴落在小姐的伤口上。 白玉素一张脸都肿成了馒头,连嘴巴都是肿的,根本就不能说话,医官的动作也并不是很轻柔,疼得她眼泪一阵阵的涌出来,只在嘴里发出一些,痛苦的呜呜声。 “小姐,你忍忍,马上就好了……” 婉婉都不敢看他脸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吓人了! 医官处理了很久,才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这边转身离去,可没过多久,那渗出的血就将药粉给浸透了,血渍慢慢的落在了枕头上,白玉素看着婉婉将脏的枕巾拿下去,这才呜呜的说:“镜子……” 即便知道自己这一刻是奇丑无比,她也要照照镜子,她要亲眼看着这一刻的丑陋模样告诫自己,失败的下场是多么可怕! 以后,绝不能再失败! 婉婉跪在床头,哭着摇头:“小姐您别看了,咱们等伤好之后再照镜子吧,奴婢怕你受不住啊!” “镜子……” 白玉素要镜子,痛苦的张开口说了好几句之后,婉婉依旧不给她拿,她便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婉婉立马扶着她的肩膀哭着说:“小姐,您躺下,奴婢这就给你拿,但你要答应奴婢看过之后,千万不要过度伤心!” 她说着,便转身到梳妆台前,将她的镜子拿了过来,白玉素躺在床上,就着她手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这张脸,顿时瞪大了双眸,下一瞬,嘴里发出痛苦的吼声:“啊!啊!” 她整个人像是遭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双拳紧握揪着甚至下面的薄被,嘶哑的怒吼了许久,身子才逐渐的平静下来,一双眼怔怔地睁着,流满了泪水,看着婉婉:“我毁容了……” 婉婉急忙将镜子收起来,冲她摇摇头:“不是的小姐,您不会毁容的!现在只是伤口,没有长好罢了,等到过一次伤口结了痂,养好之后,您的脸一定和以前是一模一样的!” 白玉素痛苦的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和以前一模一样,可能吗? 现在的两边脸都已经烂成了这样,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翻开的皮肉,这么深的伤口,肯定会留下极其丑陋的疤痕,怎么还可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婉婉哭着又说:“小姐您别伤心,奴婢这就去给你想办法!听说宫中有玉雪生肌膏,是祛疤的灵药,奴婢这就想办法去给你讨来!” 婉婉说着便转身出去想办法,白玉素呆呆的躺在床上苦笑,他竟然下令给自己一百个巴掌,便是存了心要自己毁容的,又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妾,对他心爱的女人下毒的妾室,他多看一眼就觉得嫌恶的妾室,去宫中讨? 不可能的…… 果然,婉婉刚刚拉开房门,还没踏出一步,站在门外的侍卫便伸出两把刀拦住她的去路,她哭成了泪人,攥着其中一个刀柄,哭喊着:“请小哥通报一下,奴婢要见公子,有重要的事要见公子呀!” 那侍卫冷冷的哼一声,一把将她推在里面,看着她跌倒在地上,满眸冷然:“现在前院满是宾客,公子招待都来不及,哪有功夫见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赶紧的进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侍卫说完,房门又被紧紧的闭上,婉婉瘫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着,里头屏风后,躺在床上的白玉素闭上了眼。 看来这一次,容貌是真的保不住了…… 前院宾客散尽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楚云亭被人灌得醉醺醺的,左右摇晃着被守下扶着来到了婚房里,沈玉亲自接手,将给他准备的解酒汤,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进去。 他眯着眼睛,脱了外衫扔在一旁,躺在榻上休息了片刻,这才朦朦胧胧的看着她,拉着她的小手,“今夜洞房花烛,夫人,你可准备好了?” 沈玉悠悠的笑,趴在他的胸口,轻戳他的下巴:“那你呢?你可准备好了,喝得这样醉醺醺,连走路都得人扶着,你这身上,还有劲儿吗?” 他低沉一笑,挑起她的下巴,翻身便吻了上去:“只要你要,我就有!要多少,有多少!” 沈玉一把他推开他的脸,轻笑着:“讨厌呀,满身都是酒气,赶紧起来,先去洗洗。” 他却赖着不起,反而得寸进尺,开始解她身上的衣裳:“不着急,先吃两口豆腐再说……” “讨厌!” 沈玉加大力气一把将他推开,气喘吁吁的从床上跳起来,三两下解下了身上的外衫走到门口冲外面喊:“备水。” 楚云亭脸颊有些微红,一生琉璃眼也沉醉迷人,沈玉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突突的跳着,今夜洞房花烛呢……虽然这一整天也因为各种事闹的,完全没了激动的心情。 可到了这一刻,看着他躺在那榻上的懒散模样,她倒是有些兴奋了…… 过了没多久,水抬了进来,沈玉扶着他进了净房,先将他拨了个干净推进水里,接着自己也跳了进去。 鸳鸯戏水,春意融融,即便得醉醺醺的,可他该管用的还管用,该胡来的还胡来,闹了一场水都凉了,两个人才从这浴室里出来,而这一会儿,他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洞房花烛夜,我们是不是该玩点特别的?” 他压在她的身上,轻轻啄着她的唇,看着她的一双水汪汪的眼低沉的问着,沈玉闻言娇羞的一笑,从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本本来,递到她手里。 “只要你有能耐,把这上面都玩个遍都行!” “夫人,没想到你这么急不可耐,居然藏了这个?” 沈玉听他一句话气的抬手就打,他却低沉一笑堵住她的嘴,缠绵一番,才幽幽看着她笑:“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来吧夫人,这小本上面的咱们挨个轮一遍,也才算不辜负这春宵一刻了!” 红烛高照,暖帐春宵,一夜几乎不停歇。 而另一旁的白玉素,却因为这疼痛一夜不得好眠,半夜里人又发起了烧,折腾了好久,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梦里却是沈玉一张狰狞的脸,挥着戒尺再次冲她打过来。 她尖叫着逃,尖叫着躲,却始终逃不过也躲不开,又被人打的皮开肉绽,脸上落下了像蜈蚣一样丑陋的疤痕,每个人见到她的惊慌失措的叫着丑八怪。 她只能躲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看不到阳光,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慢慢的悲惨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沈玉悠悠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双腿都软的直颤抖,腰也酸的厉害,想起昨夜他可真是一页一页的翻着的小本子,挨个的换着来。 什么羞耻的招数,他都用尽了……脸颊火辣辣的,看着他依旧熟睡的样子,想着下次有兴趣的时候,还是灌他一点酒,喝醉酒的他,真的很叫人…… 可今日是她作为人媳的第一天,自然不能起得太晚,况且一会还要去王爷和王妃的院子里面敬茶,更是耽误不得。 想了想,她便支起了身子,穿好衣服之后颤颤巍巍的下了床,坐在床边才去摇晃他:“懒虫,醒醒了!” 楚云亭被晃悠醒来,见她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床边,面颊粉红,眼波如水,他心头一动,就想拽着她继续压下来,沈玉急忙挣脱开来。 “哎呀赶紧起床了!你忘了一会还要去敬茶吗?若是晚了,王爷和王妃该等急了就生气了?” 他闻言起身紧紧抱着她,在她耳旁轻吻:“还叫王爷,王妃,是不是该改口了?” 他这么一提醒,沈玉才反应过来,咬了一下舌头冲他无辜的笑:“对呀,你不提醒我还真的是忘了,快快起来啦!” 可楚云亭刚刚下床,衣裳还没换好的时候,外面红叶便走进来,站在屏风外轻声的说:“公子夫人,白姨娘的丫头正跪在院门之外,求见公子一面!” 第215章 面丑心恶多般配 沈玉闻言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毕竟昨天事发之后,看管白玉素院子的所有侍卫都已经换了人手。 这一刻,她的丫鬟跪在外面,估计也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给白玉素换一个好一点的大夫,最好是御医,以免她的脸落下疤痕。 沈玉淡淡的给他的腰带弄好之后,便去一旁洗脸梳妆了。 楚云亭挂上自己腰间的玉佩,这才看着红叶说:“一会带夫人去敬过茶,回来的时候我去看白玉素,你让她先回去。” “是。” 沈玉依旧是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丝毫不担心楚云亭在看到白玉素那个惨样的时候,会有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她对彼此之间的感情是万分有信心的,一个对她下了死手的女人,还不止一次,他嫌恶都来不及,又怎么肯愿意多看一眼,若她猜的没错,他是要去对白玉素说些什么的。 梳洗过后之后,随便吃了点早饭,两个人便洗手,往王爷他们的前院去。 安王昨天也喝多了,醉了整整一夜,一早上醒来头痛欲裂,喝了醒酒汤,又喝了好几杯茶,这才感觉到清醒了一些,早饭都没吃两口,便被赵雪词拉着,到这里等着儿媳妇来敬茶。 等了许久才来信说人家两个刚刚起来,他为此还埋怨赵雪词好几句,又回到榻上歪了一会儿,这才听见了外面通报的声音,急忙的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看着门口悠悠走来的两人。 新婚大喜,儿子自然是神清气爽的,穿着一身贵气的暗红,手里牵着那个身着大红一群的沈玉走进来。 新婚时间,衣服穿的都比较艳丽,大红的颜色越发衬她是明艳动人,头上发髻简单不失庄重,带着两支分量足够的翠玉金钗,行走间微微晃动,栩栩如生。 赵雪词眉开眼笑,对儿媳妇是再满意不过,见他们两个人进来,嘴都合不住了。 安王头有些难受,所以神色也是淡淡的,不过想起昨日的事儿来,倒是对这个儿媳妇多了一丝看重。 沈玉两人一进来,便跪在了下面准备好的蒲团上,先行了礼:“见过父王,母妃。” “好孩子,起来吧。” 两人一同起身,唇角都挂着轻笑,楚云亭接过丫鬟准备上来的茶,先给安王端了一杯,递了上去。 王爷接过茶盏,给他一个红包,接着就训道:“以后成家立业,便要担负起你应当的责任,在不可浑噩度日,不求上进。” “云亭谨遵父王教诲。” 楚云亭接着又给赵雪词敬茶,同样也是接了一个红包,她儿子自然是还很满意的,没什么好说的。 紧接着便是沈玉,她接过茶之后,上前一步跪在那蒲团上,将茶盏递给王爷,道了一声:“儿媳见过父王。” 安王眉头微微的挑起,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茶盏,拿了一个红包过来。 沈玉接下红包,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间就听见头顶那低沉磁性,满满霸气的声音说:“既已成婚,便就是我王府的人。” “以后学规矩礼仪,接人待客,样样不许落下,最重要的是要尽快的为王府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儿媳谨记父王教诲。” 还以为王爷至少会刁难她一会儿的,没想到倒也很快的接了茶杯,只按例说了几句也没有多说。 沈玉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接着将茶盏递给了王妃娘娘,娘娘脾气好,给她一个红包,几套首饰,拍拍她的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了,你刚进府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说。” “娘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啊,你们能尽快的给娘生一个大胖孙子,那府里就有得热闹啦!” 沈玉闻言娇羞的低眉笑,心里却是想着,这才刚刚成婚了,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呢,却都被急着催着要孩子,哎,成为人家的媳妇以后啊,还真是哪哪都不自由。 不过他们说他们的,什么时候要孩子,还不是他们两个说了算? 敬茶之后,赵雪词自然是要留新人在她这里院子里吃一顿饭的,王爷头不舒服,直接回到后院去休息了。赵雪词拉着儿子和媳妇在一旁喝茶叙话。 提起昨天的事情,对沈玉自然是多加赞赏,提起白玉素又是摇头哀叹,“这高门大户的女子呀,出身高贵,心气儿也高,自然脾性也极大的,昨天这件事儿,若不是看到是吉日,我定要与他白府闹一场,让他们把这狠毒的女儿领回家去!” “这样的女子在王府里,指不定还要掀起多大的祸端来!” 说着满眼担忧的看着沈玉:“你呀,就是太心善,只给她一百巴掌当做教训,怎么就不想着你差点都被她害的没了命!就该一把剪刀剪了她的头发,送进郊外的尼姑庵去,让她了此残生!” 沈玉笑笑放下茶盏,这才颇为无奈的看着王妃说:“一百个巴掌也将她打的不轻,脸都打烂了,指不定这些就毁容了,对一个女子来说,这也算是极重的惩罚了,最重要的是,她毕竟是白府的女儿,若把事情做得太绝,难免让父王在朝中不好做。” “所以儿媳,就想着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引以为戒,反正她人在府里,以后看紧点便是了。想来这一时半刻的养伤,也不敢再做什么糊涂事儿,若真有下次,我也是饶不了她的!” 王妃娘娘闻言点了点头:“你这就对了,可不要一味的心软心善,要不然人人都以为你软弱可欺,使劲儿的欺负你呢!” “母妃放心吧,我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就捏的!” “反正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尽管来找,我替你拿,那咱们中午吃点什么呀?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您安排就好,我不挑食的……” 在王妃这里用过午饭之后,王妃要休息了,他们两个便携手回到了青山院里头。 昨夜折腾的太厉害,沈玉陪着王妃说了半天的话,其实已经累了。 吃过午饭之后吃饱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直接便回到了房间里去睡,楚云亭则是按照一早说好的去到了白玉素的院子里。 她烧已经退了,整个人却虚弱狼狈又痛苦的躺在床上,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手指还微微的颤动着。 早些时候婉婉回来说,楚云亭答应了会来看她之后,她一直等到了现在,才等到了通报的消息,立即便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看着那屏风外。 片刻后,一个穿着暗红身影的俊秀男子走了进来,她在看到楚云亭的那一刻,目中满是愤怒,张口也含糊不清,动作不敢太大的愤怒说:“你故意要毁我容的是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因为怕牵动伤口,所以有些不对劲,但楚云亭照样是听得一清二楚,端端的站在她的床前,冷冷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才讽刺一笑:“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模样才和你的一颗心更为匹配吗?” “丑陋的外貌,加上一颗恶毒的心,多般配?” 白玉素紧紧的攥着被角,愤怒的一双眼都通红,却极力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在他面前狼狈的哭起来,片刻之后深深的吸一口气,昂起了头,逼回眼中的泪,回过眼看向他冷漠的面容。 “楚云亭,你真够狠的!以往看着你总觉得你外表温和,内心也定为纯善,可没想到……你的心肠居然如此冷硬,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你却如此忘恩负义!” 听他提到这个,楚云亭面色淡淡,转身走到一旁的窗口,这才说:“你救我一命挡了一剑,我也自伤一剑算是还你了,咱们之间的恩怨已经算是结清了,你有如今的下场,完全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今日来也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一百个巴掌真的太便宜你了,相比你差一点就害了我玉儿的命,我便恨不得杀了你!” “不过你也该庆幸你是白府的女儿,出生尊贵,否则此刻你的下场就已经同你那丫鬟一样了,还能有你喘口气的机会?” 白玉素听着楚云亭的冷漠绝情的言语,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痛苦酸涩,掉出了眼泪,别过眼去。 “你纵容丫鬟对主母下毒,那是谋杀之罪,念你身份不同,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从今日开始,你便呆在这院子里,一年之内不许踏出一步!” “若敢不从,私自踏出这院门半步,立马刮了头发,送到郊外的尼姑庵去了此残生!白玉素,我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白玉素狠狠的闭上眼,任流眼泪落下,咸涩的眼泪落在她脸上的伤疤上,疼的厉害,她深深的咬着牙,不肯开口。 他好狠的心!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一整年的时间不让自己踏出院门一步!一整年呢,都要被幽禁起来,想想那样的日子,她便痛得心肝俱裂。 可要让她开口去求,她做不到!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这样狼狈之后还去向他求情! 楚云亭见她不回答,默认他同意了,转过身走出房门,交代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一年之内,不许白玉素踏出院门半步,若有渎职者,严惩不贷!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 一直在院门口等着他出来的婉婉,见他一出来,立马冲过来,跪在他的面前,抓着他的衣袍,哭喊着说:“公子,奴婢求求您能不能给我家小姐换个好点的太医,奴婢还听说宫里面有玉雪生肌膏,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可否去宫里请药?” “别的不说,就请公子看在我家小姐已经被打成这样的份上,为小姐求药来!我家小姐如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她也知道错了!若再失了容貌,那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公子!” 楚云亭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婉婉微微蹙眉:“她若是真的知道错了,刚才便会亲口来求我,更何况,她谋害主母是铁证,我没有要她的一条命,已经是法外开恩!” “你也莫要再提这诸多要求,她受了伤,自有府中医官诊治,即便是毁了容,也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宽容!” 看着楚云亭大步离开,婉婉还想要追,却被人拦住。 “公子!求您了!小姐她已经失去一切了,真的不能再失了容貌了,公子!” 可尽管她怎么哭喊,依旧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院门被人彻底关了起来,她心头一震,擦了擦眼泪,过了许久之后才走进房间,看着白玉素傻呆呆的躺在床上,眼眶中却流着眼泪,心头又一阵酸涩。 上前去想了想才说:“小姐,这样下去不行的,奴婢方才想过了,其实可以去求公子,将咱们送回白府的,那样的话你也能脱离苦海,你脸上的伤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况且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也真的该死心了呀,小姐!” 白玉素闻言怔怔的那一双眼,露出了讽刺的笑容,痛苦的呵呵笑着说:“回家,你说回家,我还回得去吗?” “父亲还会允许我回去吗?为了进安王府,我们父女决裂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怕是巴不得我死了,好少让白家蒙羞,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接我回去,让他在京城,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父亲的无情,冷漠,在她提出要进安王府做妾的那一刻,父女之间的情分与人消失无存。 她现在只不过空空的顶着一个白府嫡女的名头,可实际上,她早已与白府断了关系呀,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 所以……她绝望的笑着,又哭着:“婉婉,我无法回头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便打落牙齿和血吞,我也要把这条路走到底,走到黑!” “可是小姐,父女间哪有隔夜的仇,您若是真心悔过,老爷定然也会接受你的。” 接受了又如何?他是绝对不允许已经有了满身脏污的女儿,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白府里,免得他受人嘲笑,被人鄙夷。 即便是回去了,也绝对是被他悄悄地打发着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再不然就是把她送进什么庄子上,但不管是什么方法,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京城中了! 可现在在王府,好歹在别人的眼里,她还是白府的嫡女,还是安王府的妾室。 即便过的再狼狈,也总比,被他随意嫁给一个乡村农夫的好! 更何况她的仇,她的恨,都还没报! “你别说了,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是……” 新婚三天,两个人都腻在一起,除了必要的去前院请安之外,他们都在房间里没羞没臊的。 甚至有一个下午睡了午觉之后,直接都没下床,一直到天黑,连饭也是内室吃的,为此让红叶和红檀笑了好一阵儿,沈玉觉得,很是没脸。 一转眼三日回门的时间到了,因为沈玉一早就交代过回门宴是不办的,不必宴请宾客,只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行了。 毕竟她不想太过铺张,让钟镇边心里不快,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兄妹,怎么能不停的往他心上插刀子? 一早回门管家便备足了礼物,沈玉他们坐着马车回到了钟府,爹娘他们也在府外等着,钟楚楚居然也来了,一见她高兴的叫姐姐。 “姐姐,走快进去,叔叔婶婶给你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东西呢,我听说你喜欢喝果酒,特意给你带了许多种,有梅子酒,甜杏酒,还有葡萄酒,反正很多种我都数不清了,一会你一个一个的尝。” 楚云亭无奈的笑了:“尝的时候可得悠着点,可别喝醉了。” 沈玉也听说自己的酒品不好,闻言娇羞的低下头,拉着楚楚的手又说:“王府收来的许多礼物之中,我看到有一套青玉翡翠的首饰,特别适合你,我就给你带来,妹妹可不要嫌弃。” “你送我的东西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又不是头一次新婚了,所以爹娘也并不是特别兴奋,招呼着他们进屋之后,便去厨房里忙活了,留着楚楚在这里陪他们喝茶聊天。 不宴请宾客就是好,一家人待在一起轻松自在的,钟镇边和楚云亭在院子里面挥舞长枪过招,她们两个女的就在一旁一边下棋一边看着,偶尔说说京中的趣事,倒也自在。 可是饭还没做好的时候,府里来了一位贵客。 钟镇边也没想到,九公主今天会来!他根本就没有宴请宾客,大部分要人来送的礼,他都给退了回去,可没想到公主居然本人亲自来了! 想起上一次她捉弄自己的事情,便觉得满心的无奈。 九公主来到院中,她穿着一身男装,头发高高的竖起,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远远的看着倒像是个翩翩佳公子,沈玉疑惑的问楚楚:“这是谁?今天大哥并无宴请宾客,按理说没有客人来的呀?” 楚楚微微的嘟着嘴,有些不乐意的:“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九公主吗?上次把二哥弄的那样狼狈不堪,被人笑话的不得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堂堂公主金枝玉叶的不在宫里呆着,时不时的往宫外跑,也不怕出个什么意外,害了一堆人!” 沈玉看着九公主一来,便站在了钟镇边的身边,巧笑倩兮的说着些什么,钟镇边碍于对方身份尊贵,倒是不敢不理会。 再看看楚楚的神情,心下自然明了,便劝着她说:“人家是公主,咱们自然不能得罪,今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回头送回宫去,想她身份尊贵,总不能也常常出宫来的。” 楚楚点点头,心中不乐意,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二哥都没开口赶人,她又怎么敢? 可那边正说着什么,九公主突然就恼了,横眉竖眼的叉着腰瞪着面前的钟镇边一声厉喝:“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216章 你疯了 九公主气呼呼的嘟着嘴,简直都要气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让自己回宫! 她可是抱着一颗赤诚的心来的呀,听说他妹妹回门子,特意来凑热闹的,还特意把东海小国进贡上来的大珍珠给她带了满满一盒来! 那可是上供之物,平时就算是赏赐也是按这颗算的,一股脑都给他拿来了十二颗,颗颗都价值连城,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要让自己走! 九公主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人家狠狠的踩在地上,使尽的碾碎,她的自尊心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此刻眼圈已经红了,站在一旁的楚云亭见此,无奈的苦笑,上前哄着小公主。 “小姑姑,你今日出宫跟黄祖父说过了吗?若是没说的话,若被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你难道忘了上次是皇祖父罚你抄一百遍佛经的事情了?” 九公主对着刚刚回京几个月的侄儿,也是见过几面的,再说了她和安王可是同胞兄妹,虽说少了将近一二十岁,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此刻看着这些连楚云亭都劝她回宫去,不免更是怒气了三分,瞪着一双眼就骂他:“我是不是你亲姑姑?你是不是我亲侄儿,有你这么帮外人说话的吗?我人都来了就这么被赶走,那我还有什么面子?” “再说了,我又不是空着手来的,我带了一盒大珍珠呢,那可是我攒了一年才攒下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啊,拿来给你媳妇你也要撵我走!可恶的小东西!” 楚云亭闻言,讪讪的挠了挠头,不敢再说什么,看着一旁的钟镇边也是满是苦闷之色。 钟镇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让皇上知道他私自留了公主在这里,那皇上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皇上肯定会以为他对公主有非分之想,那就完了! 想着便更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公主,将那一盒子珍珠递给她:“公主金枝玉叶,用上等的珍珠,是自然想的,小妹在乡里长大,这种东西用不上的,还请公主呢尽快回宫吧!” 九公主气的要死,看着他手里的那盒珍珠,实在是气不过了,一巴掌的打落!圆滚滚的大珍珠滚落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 沈玉见此立马站了起来,来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皱眉道:“大哥相公,公主一番好心,你们怎么能这么的不识好歹?” “再说公主自然能出宫,那就说明也是交代好的,怎么着也得留下公主吃个便饭再说,你们两个不要给我这份脸色,出了什么事儿,要受什么责罚,回头让云亭担着去!” 九公主一见有人来劝架,她便顺势找了台阶下来,直接便拉着沈玉的手走进屋里,一路上还颇为不爽的说:“还是本公主的侄媳妇儿懂事儿,比那两个榆木疙瘩强多了去!” 说着好像心里的气顺了一些,看着沈玉挤了挤眼问:“你刚刚进王府,前几日洞房花烛,可还受得住?” 沈玉一听这个,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眼睛眨巴了好一阵儿才尴尬的看着这个热情过度的公主呵呵笑着:“洞房夜啊,云亭喝醉了……” 九公主哀叹一声:“我这不中用的侄儿啊,哪哪都好,就是酒量太差!好好的洞房花烛夜竟给浪费了,真是可惜!” 楚楚也过来迎接公主,九公主见了她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三个女孩便坐在亭子里。 九公主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不想坐着聊天,便带着她们两个人去了后院的练武场,每人都拿着弓箭说要比试一番箭术。 楚楚自小在沙场长大,箭术自然是不用多说的,九公主有教习师傅,就算打不中靶心,至少也是能射的不错。 沈玉前世学过射箭,这一世的弓虽说重些,不好拉,但至少也不会射到靶子外头去,三个人比试了好几场,这才高高兴兴的回来吃饭。 饭桌上只听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和沈德夫妻很是不够自在。 没想到堂堂的公主金枝玉叶,居然能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们惶恐的甚至都不敢下筷子。 好不容易一顿饭就挺过去,九公主还没玩够,拉着沈玉和钟楚楚又到了院子里的凉亭品酒来,一杯杯的果酒下肚,七八种呢,一样一杯,没多久便把人给喝倒了。 钟楚楚直接便被安置上了回府的马车,回到了镇西将军府,沈玉有楚云亭带着,回到了安王府,唯一剩下的只有九公主一个了。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钟镇边亲自将她送回去,确保万无一失。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进城的主干道上,过了不知多久,公主悠悠的转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头还晕晕乎乎的,一张口满是果酒香气。 她掀开车帘,看了看前头,赶车的正是钟镇边,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娇羞的笑了起来,趁其不注意,一把出去环住他的脖子,丝毫不顾及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 钟镇边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公主到底是怎么了?是借着酒劲耍疯还是,真的醉了? “公主不可,请你速速放手!” “我不放,我不放!我看着你的背这么宽,我想靠上去很久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今天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你是逃不掉的,认命吧!” 记得年少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这样,身形高大的糙汉子,喜欢那些文绉绉吟诗作赋的青年才俊,可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钟镇边她总会一阵阵的心跳,姑姑告诉她那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所以她才会不顾尊贵的身份,一次次的来找个他,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但她却不知道,她的行为已经给别人造成了困扰,特别是钟镇边这种的唯恐避她不及的。 身后的小女人细细的手臂环在他脖子里,怎么都撕不下来,眼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多的注目,往他们这边看。 钟镇边生怕遇到了什么熟人,立马将马车赶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头,避着人的眼光,这才使劲的将她手臂撕开,狠狠的一推。 “青天白日的还请公主清醒一些!莫要再做些令人误会,难做的事情来!” 九公主被他推了一把,本就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倒在了马车里,头狠狠的撞到了车厢上面,只听她一声痛呼,下一瞬钟镇边急忙去看她,已经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她委屈的揉着头,眼泪汪汪的,质问着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怎么这么粗鲁,人家都被你弄疼了!” 钟镇边冷着一张脸垂下眼眸,不去看那张满不委屈却依旧娇俏艳丽的小脸:“微臣该死,误伤了公主,还请公主降罪!” “自然是要降罪的!” 九公主都在从马车厢里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拧着他的耳朵,使劲的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拉:“你把本公主的头弄疼了,我要罚你亲自给我揉,手伸过来!” “微臣不敢,还请公主,另作惩罚!” 九公主气得半死,狠狠的瞪着他,心里暗暗的骂着榆木疙瘩,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像他这样不同情事的木头,寻常的方法恐怕还是真的拿不下! 她想了想,便想起姑姑教她的另一个法子,姑姑说了,男人这种东西就是有一股贱性,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弱的不行就来强的! 这个榆木疙瘩让他自己参透情意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主动出击! 趁着钟镇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时候,她一把上去捧住她的脸,瞬间便咬在了他的唇上。 这真的是咬,她张开的小嘴巴,用那牙齿咬在人家的嘴上,死死地咬住。 钟镇边嘴都被咬疼了,这才猛然清醒,瞪大一双眼睛,双手掐着她的肩膀,就要将她往外推。 可九公主怎么可能放弃这个靠近他的机会,反而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收回了牙齿,伸出小舌头一卷! 那种感觉像是触了电一样,让他瞬间身子绷紧,不可置信的连挣扎都忘了。 九公主得逞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笑看着他,嘴唇贴在她的唇上,只觉得鼻子里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她美滋滋的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得寸进尺的伸出双腿,一下子将他压倒在马车里,两个人的头都碰到了车壁上,钟镇边这才猛然惊醒。 出手便将她的头推过去! “公主你疯了!” 九公主见他居然骂自己,都不往细处想,哼了一声,抬起手便扇了他一个巴掌,狠狠的说:“本宫主没疯也没醉,就是想亲你,怎么了!” 就是想亲……这句话说得十分坦然说的,让钟镇边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可是那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法子,坐在他腰,居然开始不老实的磨蹭起来。 他瞬间深吸一口气,掐着她的腰,便将她扔在一旁,直起身子便想跑。 九公主却拽住了他的头发,将他往后面一拖,一双腿便勾住了他的脖子,锁住了他的喉咙,恶狠狠的看着他那一双眼:“本公主亲了你,咱们就算是有肌肤之亲了,你便是本公主的男人了!放心,本公主会为你负责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变故发生的太快,钟镇边接受不良,看着九公主想起了往日她捉弄起自己的事情来。 九公主是怎么回事,一边捉弄自己,一边又靠近自己,她是喜欢自己吗? 九公主瞪着一双只眼珠子看着他思索的那个样子,得意洋洋的回答:“你想的没错,本宫就是喜欢你,要不然你以为我会亲你吗?本公主金枝玉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上谁的!” 这一刻,钟镇边吞了吞口水,下一瞬,他被九公主一脚踹直了身子。 还没来得及下去,宽厚的腰便被一双手臂给抱紧了,她的声音也在他的耳旁,轻声的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呀?像本公主长得这么美,这么可爱,没有男子会不喜欢的,你说是不是啊?” 钟镇边无法回答,他对九公主从来都只有君臣之义,见到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丁点的想法,可今天,她居然主动来…… 九公主看着他那不回答的样子,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顿时便委屈得掉了眼泪:“你不喜欢我,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是不是!本公主这么尊贵,亲自跟你示好,你却还这个样子,我砍了你的脑袋!” 眼看着九公主又哭了起来,钟镇边不知该如何是好,急的要死,最后只说出了一句:“公主恕罪,微臣实在是不知……” 这么一说,九公主更是哭的厉害,头一次对喜欢的男子剖开心肺,人家居然不接受,她羞耻又羞愤的一把将钟镇边给推了出去,捂着一张脸在里头呜呜的哭。 钟镇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事没人能帮得了他,他只能坐在前头驾着车,一路送她送回了宫里。 看着她捂着脸下车狂奔回到宫中,他坐在车架上,重重的叹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汗湿像是从水里出来一样。 回到屋里的时候,他脑子里总会想起公主哭泣的样子和亲吻他的样子,一阵阵的烦躁,去仓库里搬了一坛子酒出来,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喝醉了之后,他脑子里依然显示着九公主的身影,他觉得自己是疯了,用枕头压着脑袋和耳朵,却依然无法挥去脑子里的身影。 王府里,沈玉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拍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有点喝多,睡了一觉起来酒劲儿还没下去呢。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一个人,她悄悄的下床出来,就见红叶守在一旁,正想问什么,红叶指了指偏房的位置,她这才悄悄的过去。 还没走进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头清音的哭声。 她丝毫没有犹豫,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就像清音哭成了泪人,跪在地上,楚云亭神色淡淡的,坐在书桌旁。 一见她来,清音立马行礼,楚云亭也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沈玉看着跪在地上抹眼泪的清音,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清音你哭什么?” 清音将头埋得更低,身旁的楚云亭看着她笑笑开口:“咱们成婚之前,我便答应你永不纳妾的,白玉素如今暂时没有办法将她给弄出去,想着清音大好的年华,也不该在这里荒废时光,想让她出去嫁人,可她却不肯。” 沈玉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看向清音的方向,只见她瞬间抬起头来,哭着冲她摇头,解释道:“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奴婢不肯出府,并不是因为还对公子有什么奢望。” “你也知道,奴婢是皇上钦赐,就是为了来服侍公子的,一般这种情况,奴婢非死是不能出府的。” “可奴婢也深知公子与夫人情投意合,恩恩爱爱,也不想再有过多的奢念能够得到公子的宠爱,但是公子方才说,要给奴婢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没有皇上的口谕奴婢怎能私自嫁人?那就是抗旨的死罪呀……” 清音哭的厉害,自那日主母帮着她找出真凶,饶了她一命之后,她除了感激再不敢有过多的奢望。 本想着就在这王府里了此残生的,可现在公子居然逼着她嫁人,就等于是逼着她以死明志!她是皇上亲赐公子的女人,怎么能随意的嫁给别人,就算她敢嫁也没人敢娶呀! 沈玉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另行嫁娶我是不知道的,但你也知道的,我是绝对不允许他纳妾的,你就这么在府中,蹉跎了一辈子的时光也是可惜,所以……” 她转过眼来看着楚云亭,皱眉问:“那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她以后能够恢复自由身呢?” 楚云亭闻言点点头,其实进宫去求一道口谕就可以了,但他不想进宫。 他娶了玉儿,皇祖父本就不开心,若是还要将清音赶走,皇祖父指不定又要大发雷霆,也会让玉儿落一个善妒不容人的名声。 想了想,认真的看着清音说:“你若真想出府去,我是有法子叫你安然无恙的出去,以后也能正常的生活,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方法?”沈玉虽然这么问,可心里已经想到了他或许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果然下一刻便听楚云亭说:“让她生一场病,慢慢的不治而亡,自然就能出府了,以后远走他乡,永不回京,就没人会发现,也算是个两全的法子吧。” 沈玉点点头,看着地上的清音问:“公子说的话你可听见了?那现在你是什么样的想法?可以说说。” 清音闻言知道公子早已经给她想好了对策,心中满是感激,白玉素的下场,她可不想经历,自然要识时务。 可让她出府嫁人,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往哪去好。 “公子夫人,你们开恩,奴婢自然是要遵守的,可奴婢自小无依无靠被卖进宫,早就没有家人了,如今就算出了府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还请公子和夫人给奴婢一个考虑的时间,等奴婢考虑清楚,以后该往哪去,再来请夫人做主如何?” 沈玉轻叹口气,点了点头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你也是个可怜的丫头,那边先在府里呆着吧,什么时候想走了尽管来和我说。” “奴婢谢夫人!” “下去吧。” 清音出了房门之后,她还未转过身,便被他拉进了怀里,暗哑磁性的声音带着些不爽在她耳旁质问:“我当坏人要把她赶走,你去当好人把她留下,你到底是不是我夫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说着将她的身子一个怀抱,让她坐在那书桌上,倾身压过来,眸光幽暗:“所以,该狠狠的惩罚!” 第217章 白府来人 她的拒绝声不管用,按着就在这书房里闹了好一场,被他抱着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晚饭都已经凉透了。 吃过晚饭又洗漱,真正躺回床上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沈玉困得睁不开眼,看着他在自己的身边躺着,手支着头,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手还在肩头上轻轻的拂动,她嘟着嘴埋怨的说:“难道你都不觉得累的吗?” 他幽幽一笑,低头来亲吻她唇:“只有不行的男人才会觉得累,我行的很!” 她不敢再接受他的撩拨,这个男人精力实在是太旺了,新婚这几天,每日每夜都不闲着,她自己累不说,都替他担心了,人家却还像没事人一样。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呀…… “我困了,要睡你不要碰我。” “那明早呢?” “不知道不知道……” “那就明早再说……” 白玉素的脸,经过几天的治疗,那翻开的皮肉已经慢慢的结了痂,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因为有的地方伤口很深,一张脸依旧是红肿的。 吃饭的时候依旧不能动作太大,稍微有一点收不住力的,脸上那一层薄博的痂便会裂开,再次出血。 她的人也越来越没精神,像是傻了一样,一天到晚的就躺在床上养伤,偶尔睁开眼也是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连句话也不说。 婉婉想让他她院子里坐一坐,趁着天光好的时候把伤口晒一晒,也能好的快一点,可她却连这房门都不愿意走出一步,不知是怕被别人看到她现在的丑样子,还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动,生无可恋了。 楚云亭的绝情和冷硬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她一方面知道,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靠近那个男人一步,曾经的幻想早已经化为泡影,她知道自己应该收手收心。 可她却不甘心,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她不想自己所有的努力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成一场空,失去了名声和一切的依靠,却让自己最后狼狈的逃离王府。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呀…… 婉婉端着午餐进来,放在桌上,眼眶有些微红,看着上面的两盘小菜和一碗清粥,恨不得将厨房的那些势利眼给打死。 现在看到小姐被关了起来,即便公子有交代过不许向人刻薄怠慢,可这些人为了多捞些油水,自然要减轻他们这边的各种份例。 她自小浸淫在后宅之中,对下人们这些弯弯绕清楚的很,可她不敢在小姐面前说,只能把这些委屈都给咽进肚子里。 其实不说白玉素也已经感觉到了,每天送来的饭菜越来越简单,除了能够饱腹之外,色香味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连续两天都吃白水煮青菜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能出去走动的时候,厨房怎么敢给她送这种东西来,还不是看她现在没了地位。 这才被关了几天,就这个样子,一整年?她会不会饿死在这里? 她现在出不去,没办法跟母亲和哥哥联系,可若是一直都这样,她迟早有一天都会被那些下人给磋磨死! 所以该怎么办呢?得好好想想办法,不能就这样下去。 皇宫里钟镇边刚刚换下值守,九公主便追了来。 他在小道上走着,九公主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双手叉腰,愤怒的瞪着他,他见此立马就要转身,尴尬的不得了,要躲开,可九公主手里的石头一个甩过来,砸中了他的脑袋。 他只感觉后脑勺顿时鼓起一个大包,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九公主边从后面追来,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混账,见到本公主居然敢不行礼,找死是不是!” 钟镇边跑不了了,立马转过身来:“微臣见过公主。” 说罢便低着头,也不敢抬起来,不敢看九公主那张脸,总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九公主见他不敢抬头,哼了一声,绕着他身子踱步了两圈,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我之前说的话你是如何想的?回去之后可有好好考虑?” 钟镇边闻言瞬间身形呆滞,考虑什么?想什么? 她是公主,他一介武夫,从来都不敢对公主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即便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只是想着怎么躲开,他从来没敢想别的呀…… “微臣,微臣,别无他想……” 九公主闻言的那一刻,一个巴掌便甩在了他的脸上,愤怒的一双眼登时便掉下了泪珠子。 “好几个钟镇边,我的一腔情意看来都是喂了狗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却还装聋作哑,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他低着头不吭声,九公主正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突然来了一道巡逻的队伍,钟镇边听到动静立马转身就走,丝毫不再给九公主一丝说话的机会。 周围有人,九公主也不好厚着脸皮就去喊他停下,狠狠的跺了跺脚,擦擦眼泪,转身回到自己的宫中。 新婚的日子悄悄然就过了,到了他起床去西军中的这一天,接下来就是十天才能回来一次,沈玉有些舍不得,老早的醒了,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的。 他呼吸粗重的翻身便压了上来,大早上的,她被挤到了床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浑身都是汗水。 结束的那一刻,两人躺在床上,手拉手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许久之后,他侧过身来,环着她的腰压着嗓子问:“是不是舍不得我,所以一大早的就这么热情?” 她笑了笑,翻身压着他,轻轻点着他鼻子,呼吸还有些并不平稳:“当然舍不得你啦,咱们才新婚,你就要走马上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孤枕难眠,夜夜寂寞,我能开心吗?” 他低沉一笑,轻轻抚着她的眉眼:“十天我也能回来一天,你数着日子等我,欠下的,等我回来之后一并还给你,一定把你喂的饱饱的!” 她吃吃的笑,轻轻咬着他的唇:“那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腿软了,没劲了,可不要怨我!” “那到时候咱们就看看,腿软没劲儿的会是谁!” 两人又闹了一阵,这才起床,梳洗过后简单吃点早饭,戴上昨天晚上就给他收拾的东西,沈玉亲自送他出门。 半个时辰的路上,上下左右都跟去了,一路上的护送之后才回来,沈玉听着马蹄声响起,他的背影远去,这才叹口气回到了府里,蔫蔫儿的躺在床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红叶看着她那个没精神的样子,和红檀挤眉弄眼的笑。 两人笑够了之后,沈玉这才直起身子,来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行头,转过身去换了一身简单的,随便打算出门。 “夫人,是要出门吗?那属下这就去准备马车。” “要出门的啊,这阵子我那边的事情都没去看一眼,刘斗他们肯定都已经忙疯了。” 工厂在她刚刚举办过婚礼的时候,都已经全部完工,各处的设施都已经完好,这阵子刘斗他们正在招工人。 棉布长那边,耗尽心思的招来了大概二十多个熟手,现在听说已经出了不少的布匹,成色都非常的好。 这边的工人也已经从桐城给带了过来,大概十来个人,又招了二三十个人,总共四十来个人,经过一番培训都已经开始上岗,所有的事情刘斗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所以沈玉过来的时候,见工厂已经走上正轨,货也出了不少,便满意的点点头,辣椒已经回到桐城那边去管理了,刘斗这边就等着自己过来接手也好回桐城那边。 见她来了,刘斗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你这终于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忙死了,一个人管着两边的工厂不说,还得处理京城那边的订单货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沈玉笑得不行,被他埋怨了一通之后,拍拍他的肩膀,颇为豪气的说:“知道你辛苦啦,那么这个月给你和辣椒加奖金!” “加多少奖金?少了我可不乐意!” “放心吧,绝对包君满意!” 沈玉接手了这边的两个工厂之后,做了一番详细的巡查,指出了一些问题让改善之后,去看了那一百十来亩地的棉花苗,棉花的长势非常的好,今年雨水充足,想必一定有个好收成。 所有的事情都走上正轨了,接下来只要一切运转如常,那么每年有个几万两银子的收入,是不在话下的,将来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做到别的国家,那她每年的利润就更不简单,想到此,便眉开眼笑。 但她现在毕竟做了人媳,自然不可能天天都往外跑,所以在京中又招那几个管事儿的,分别管账和生意扩展。 厂里的那些事儿,自然有老师傅来管理,这样的话,她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看看就行了。 这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饭之后便懒洋洋的待在屋里,不怎么想动,夏天越来越热,若是没有紧急的事情,太过忙碌的时候,她都要待在屋里面,摇着扇子,打打扑克,打发一天的时光。 王府里的事,除非必要的一些酒席宴会什么的,王妃娘娘带着她参加,基本上能不出门的,她是不会出门的。 偶尔有了新产品的创意,比如说在卫生巾里面加什么香料,能够让香气更浓郁,像是夏天就加了薄荷香,用起来凉爽酥麻的,卫生巾的销量更是突破了一个制高点。 花朵的长势也是极好的,除了用作口红之外,她还教会工人用那些新鲜的花朵做了许多的腮红,口红和腮红的渠道也越来越广泛,利润也越来越大,像是滚雪球一样的。 这一日,她正在捣鼓着做一些沙冰出来解热,红叶忽然来报:“夫人,白府来了送信的婆子,您要见吗?” 沈玉捣鼓着冰沙的动作,停了下来,白府啊,来见白玉素的吗?毕竟她已经被关起来了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白家,也不怪白家那边着急了,便点点头:“把人给带进来吧。” 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了待客厅中,片刻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给她行礼:“老奴见过少夫人。” “不必客气,红叶看座。” “哎哟,不敢不敢,使不得少夫人,老奴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沈玉也不勉强,问:“这位姑姑,进府来所为何事?” 这婆子闻言脸色有些悲伤的说:“老奴今日来的确是有所求,因为我家太太这一阵子一直是身上不大舒坦,前两日,就连粥都喝不下了,却还念叨着想见小姐。” “夫人想着,自打小姐进了王府,这几个月只回家一那么一次,太太思念过甚,已成了心病,所以才让老奴来恳请夫人,可否让我家小姐回去侍疾?” 沈玉闻言脸上笑容淡淡,那一天的事情,王府里消息压的死,几乎都没有透出去,即便别人知道那是王府出了什么事,也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为了给白玉素留最后的一份脸面。 可将思思的尸体送回白府的时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已经请人和白家说的一清二楚,他们现在叫人来请白玉素,无非是不想让她一直被关在这王府的小院子里,说什么侍疾,就是心疼女儿,想接回去让她过好日子罢了! 真当她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呀!想着,笑容冷冷的说:“这按理说母亲病了,女儿回去侍奉也是应当的,可是这位姑姑想必也知道,你家小姐在我们这犯了大错。” “我家相公可是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也是看在白府的份上,所以才并不深究的,但禁足一年确实死令,这眼下才一个月,你们白府便来请人,会不会,有点太过分太心急了?” 看着底下站着的老婆子脸色难看,沈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本夫人心地善良,没把这件事捅给皇上知道,让皇上裁决,就已经是给你们白府面子了!你们可不要把本夫人的宽容,当做本夫人软弱可欺,想要蹬鼻子上脸!” “到底是请你们小姐回去侍疾,还是有别的想法,这我管不着,但眼下禁足一年之期未到,人,你们是休想带走的!” “可是我家太太真的是重疾在身……” 婆子还没说完,沈玉便摆摆手:“送客吧,累了。” 那老婆子见着沈玉也不再听她言语,去了后面,没办法的转过身灰溜溜的离开,路上还在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和夫人说过,之后又不惹夫人生气。 丞相回来的时候换了常服,按照往日的惯例来到了夫人的房间,准备看一看她之后再去处理公务,可刚走到夫人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面小声的嘀咕着。 “安王府的少夫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不过是个乡下的野鸡,飞上枝头还真把自个儿当凤凰了,说什么一年禁足之期未到,人绝对不许咱们带走的。” “老奴没有没把事儿办好,不能叫小姐带回来给夫人见一见,还望夫人责罚。” 坐在床上的白夫人,黑透了一张脸,想起女儿在王府里此刻不知受的什么苦,就心头郁闷,又想着那个少夫人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态,就更是心头堵得厉害。 “又没把她给毒死,瞧她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劲儿!可怜我的好女儿,就这么被一个乡下女人给抓住了把柄,以后这一生都展不开翅膀了,她心里不定有多憋屈呢?” 站在门口的白相听这里面的说话声,脸色铁青一把推开了房门,进来便看着坐在床上的夫人,冷声喝道:“不管多憋屈吃什么苦,那都是她自己找的!” “难道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从她踏进安王府的那一刻,我便当她没有这个女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你在打听她的消息,你却还厚着脸皮去安王府叫她回来侍疾,你怎么想的你?” “她在人家大婚之日,给安王府的主母下毒,这是杀人!你不为感到养出这样的女儿而羞愧,反而还要舔着脸去,想要将她给带回来,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安王府送回来丫鬟的尸体,就已经是警告咱们收敛一点儿,可你却还想帮着那个死丫头,你好糊涂啊你!” 白夫人被相公骂了一通,委屈的眼泪都已经出来了,本就病着此刻更是上不来气,颤抖着手,指着白相:“我是糊涂,可现在被关着的也是你的女儿啊,她如今被禁足,也不知过的如何,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不孝女,做如此恶毒的事情被人抓到还不嫌丢人,还不去悬梁自尽留在这世间还想祸害谁?本相早晚有一天被这个孽女给毁了一切!” “以后再敢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去王府那边提什么要求,别怪我翻脸!哼!” 白夫人看着相公离去的背影,哭成了泪人儿,恨恨的垂着床,暗骂自己无能,若她稍微有点本事,女儿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了这样,却毫无办法…… 又一个十日过后,楚云亭一路从西军回来,还没到王府的巷子,马车就被人拿下。 他挑开车帘,看着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个人眉头微蹙,一个一个的,没完没了了? 第218章 药要不要脸 楚云亭看了眼看着拦在马车前的白玉楼,眼神淡淡的下了车。 这时白玉楼已经走近他的面前,拱手行了半礼,面色并不是很好的,说:“在下的来意想必大公子已经知晓,还请大公子行个方便,让我进府去看看妹妹。” “我也深知,家母上次让妹妹回去时提的要求太过分,所以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将人带走,只是见妹妹一面说几句话就行。” 楚云亭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人都来了,却不提前上拜帖,这是摆明了逼着他现在答应。 “我若不让你见呢?” “大公子若说不让见,那么玉楼也没有法子,只等她的一年禁足期满之后再相见了。” 白玉楼说着,又上前半步:“不过还请大公子宽宏大量,给一个机会,我也想劝劝妹妹,让她修身养性,认清过错,回头是岸。” 楚云亭冷讽的一笑:“她拿皇命进府的时候,我不在京中,若在,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她进安王府的。” “可如今她既然进了安王府,就该安分守己,大婚之日给我的妻子下毒,我们没要她的命,已经是看在你白府的面子上,所以希望白兄你也不要将我和妻子的宽容,太不当回事儿!” “不过你人都来了,总要卖你一个面子的,若是能够劝到令妹修身养性,也是好事。” 白玉楼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他的马车一路进了王府。 楚云亭亲自将白玉楼送到白玉素的院子之后,便去找沈玉了。 可谁知道她居然不在家! 明明知道自己今天回来,却不在家里等着,这个女人就是欠收拾! 白玉楼走进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他往前继续走,推开了房间的门,轻轻的一声吱呀,惊动了里面正在做刺绣的婉婉。 她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进来的白玉楼,一声惊叫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边扑过来,激动得流出了眼泪,立马行礼:“奴婢见过公子,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素素,她人呢?” 婉婉擦擦眼泪,指了指那边:“小姐午睡呢。”说着走到了屏风后面,在后面睡得正香的白玉素给唤醒:“小姐醒醒,公子来看你了!” 白玉素被摇晃了几下,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哥哥立在床前,皱着眉头,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 哥哥怎么会来? 她禁足了,不许出去,不能将任何消息都递回府里,哥哥前来,想必是来求楚云亭了,想到此眼空中被蓄满了泪水,可下意识又想到自己落下丑陋伤疤的脸,立马拿手帕捂住脸,转过身去。 白玉楼看着妹妹已经毁容了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别挡了,都已经看到了。” 说完将怀里的两个小瓷瓶放在床头的位置:“知道你脸上受了伤,一定多少会有些疤痕,我亲自去宫中托关系讨来了两瓶玉雪生肌膏,你天天用,说不定将来这疤痕能淡化一点。” 白玉素耸动的肩膀,无声的在哭泣着,许久之后都不肯转过身子来,白玉楼无奈的挥挥手,让婉婉下去,这才看着她的背影说:“事情都到如今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亲妹妹,看着你受苦我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你做过的那些错事就不说了,但如今你若有悔悟之心,想要从安王府离开,哥哥就是撕破这张脸,一定会求楚云亭放你一马,带你出府。” “你现在还年轻,如花一样的年纪,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想必也该成熟点儿了,不属于你的,以后就别再想了,平白苦了自个儿。” “妹妹,哥哥跟你说话呢,都听到了吗?” 白玉素身子背对着哥哥,听着他在耳旁微声的言语,眼泪流在那满脸都是伤疤的脸上,擦都擦不干。 如今自己已然毁容,将来就是有机会出了安王府又能如何? 这样丑陋的样子,能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肯定是要被打发去一个农庄,随便找一个庄家汉嫁了,过上平平淡淡男耕女织的日子,可她不愿意,她出身高贵,怎么愿意嫁给一个乡下男人? 可是不嫁人呢,一辈子由哥哥照顾着,也呆在某一个地方见不得人,所以不管在哪里,都是活得暗无天日不得自由。 那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至少,呆在他的附近。 就算看着他和那个女人,相亲相爱,心头如刀绞,她也不想离开。 说她疯了也好,说她是执念也好,她这一生只倾心过这么一个人,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她不愿服输。 “哥哥说的话妹妹都懂,但你也知道妹妹这个人,性子执拗,不到黄河不死心,即便如今毁了脸,像丑八怪一样,我也并不认输。” “楚云亭对我不好,我偏偏就不要如了他的意,我偏偏就要在这里守着,我偏偏就要隔三差五的去让他堵心!” “他那么残忍的伤害了我,却还想和那个女人过舒心恩爱的日子,他是做梦!” “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等将来有了机会,我也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白玉楼听着她说这样的话,无奈的摇着头,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将她给打醒:“你真是疯了,疯得可怕!” “人做了一次的错事没关系,只要肯改过就有重来的机会,可你明知这是错,却还要一错再错,丝毫不肯回头,你这又是何苦?你想给人家添堵,那你自己好受吗?你都不心痛吗?” “更何况你看不起的女人,人家现在是安王府的少夫人是主母!你这边若有个风吹草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你想给人家添堵,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上一次的事情,已经是楚云亭他们看着父亲的脸面,没有与你深究,你却丝毫不肯感悟,居然还想着报复!妹妹,你醒醒吧!楚云亭喜欢的是别人,不是你,你又何必强求!” 白玉素许久都没有说话,眼泪不停的流着,把手帕都给浸湿了,她讽刺的笑着,这才回头看着白玉楼。 她指着自己那一张丑陋的脸,咬牙切齿:“哥哥,从我来到安王府的那一刻,我便不能回头了,更何况你看看我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却让我离开这里,我不开心,不甘心啊!” “就算机会渺茫,就算要等一辈子,我也会让那个女人尝尝,我所遭受的痛苦!我是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白玉楼的拳头紧紧的握着,看着妹妹这一张偏执疯狂的样子,通心疾首的摇着头,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后退,想起以前那个高冷如月的人,再看看现在疯子一样的毒妇,痛心疾首的红了眼。 “哥哥来是想劝你的,可看你这个样子,知道劝也无用,你不会听。” “顺便告诉你,父亲已经明令禁止母亲在打听你的任何消息,更不会允许母亲再来联系你,这就等于,以后不管你在安王府里做了什么事,父亲都不会施以援手。” “你固执,你不甘心,你想做什么没人管得了你,但哥哥唯有一句,你若回头,我必保你无虞!” “你若依旧要一错再错,我这做哥哥的,也帮不了你了!” 白玉素看着哥哥,那一张已经冷静下来的脸,讽刺的一笑:“从小咱们兄妹,在外人看来,我都是最冷静最理智的那一个,可如今看来,自始至终最冷静自持的那个人,始终都是哥哥你呀!” “哥哥的教诲,妹妹心里明白,可还是要遗憾的告诉你一句,这条路我是要走到黑的,回头,绝不可能!” 即便粉身碎骨,也不可能! 白玉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的便转身离去。 婉婉看着公子出来立马追上去,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公子,帮帮小姐吧!” 白玉楼满是失望之色,将婉婉的手推了下去,叹了口气:“她疯了,没人帮得了,你常在她身边伺候,有机会也多劝劝她吧。” 婉婉看着白玉楼离开,彻底的绝望了,她就知道小姐不会妥协的,不管谁来她都不会妥协,果真如此,连公子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那自己也要在这里陪着小姐……一辈子…… 白玉楼出来的时候,一个侍卫便将他带到了楚云亭的书房,两个人客套了几句之后,楚云亭亲自将他送了出来,却没有直接回来,而是驾着马车往郊外去,准备亲自将那个忙得连家都不回的女人给拽回来! 十天都没有见面了,她难道都不想自己? 明明每次走的时候,她都那么舍不得。 想着便叫守上赶车的速度快一点,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了,十天! 在军营里十天,白天操练十分辛苦,到了晚上一旦休息下来,脑子里面放空,便会想到关于她的每一个画面。 孤枕难眠,长夜寂寞,他听着兄弟们说的那些荤段子,心头上热的厉害,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回来! 他来到的时候,沈玉在工厂里面研制胭脂口红的新一个色号,帮着工人们亲力亲为的进行的每一个步骤,热的浑身都是大汗。 古代的夏天,并不像现在那么炎热,但因为没有风,屋子里面也比较闷,再加上有炉子,即便是站着不动,也会汗湿了衣服,更何况她来回的走动来回的说话,热的整个人都像是水洗过的一样。 楚云亭站在门口,看着她拿一个扇子,不停的扇着风,一边指挥着工人们,他笑笑上前去,一走进屋子,里面一股热浪扑来。 “玉儿,我来帮你扇。” 沈玉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扇子便被他夺了去,紧接着那微微的凉风便从他的手里传了过来,她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看他,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忘了你今天回来,要不然就在家里等着你了!” 楚云亭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他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说谎吗? 十天一次的归期,她怎么可能会忘了! 上次明明说好的要在家里等着他,言而无信,该罚! 沈玉捂着嘴偷笑,片刻之后,继续转过身来指挥工人,许久之后看着差不多了,这才急忙拽着他,从热乎乎的房间里面出来。 “这天真的是太热了,屋子里面像是烤炉一样,这冬天还行,这夏天真的是难熬。” “不行,我得叫人去开一些防暑的方子,一会儿这些工人们要是中暑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说着安排了一个人去城中买些解暑的凉茶和药物之类的,让他们每天煮水喝,以免中了暑。 而这边楚云亭一边给她打着扇子,一边看着她交代好一些事情之后,两人这才一起回府。 马车里,楚云亭不太老实,手放在她腰间轻轻地摩挲着,沈玉觉得热一把将他推开,拿个扇子呼扇着,还将领口撕的老大。 楚云亭见此目光更是幽深,顺着她撕开的领口探了进去,在神谕叫出声之前,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马车晃晃悠悠,里面的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松开,沈玉一把拧他的腰,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这才松了手,抹去唇上的水渍,轻声的在他耳旁,狠狠的骂道:“要不要脸?” 一会守上他们听到动静,她还怎么出去见人,见过猴急的,没见过这么猴急的! 他有些讪讪,垂下眼帘摸摸鼻子,不吭声,亲了她好一阵,心里的火反而烧的更旺了…… 好不容易挨到回了府,沈玉还来不及叫水洗个澡,就被他扑到了床上,身上单薄的夏衫,不过片刻便被他扯了下来,扔到了床底下。 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嘴便被他堵住了…… 结束后,她眯着眼心跳的厉害,想起刚才他疯了一样的,摸摸现在有些酸困的腰,无奈的叹口气说:“现在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禽兽了!” 他却低沉一笑,转过眼过来看着她目光幽幽的,像是散发着绿光的狼:“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为夫的努力还不够!” 沈玉立马投降:“别别!晚上再说吧,我真的快要累死了,我今天忙了一天了,热了一身的汗,你也不嫌我脏,快去叫水,我要好好洗个澡!” “我也热呢,所以咱们洗个鸳鸯浴?” “我可以拒绝吗?” 他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幽幽笑:“不可以!” 这个鸳鸯浴从黄昏一直洗到天黑,说好的晚上一起去王妃娘娘的院子里请安,用晚饭的,这下活生生的给迟了! 沈玉气急败坏的举着小拳头,不停捶打他的肩膀,满眼羞愤的瞪着他:“这下好了,王妃娘娘一定知道咱们两个,大白天的……明天去请安,她一定会笑话我的,你脸皮厚没事,我可不一样啊!” 他抓住她的手,低沉的笑:“放心,娘只会高兴我们感情好,不会笑话你的,她巴不得你赶紧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呢!” 沈玉不乐意的嘟着嘴:“才不要,我还这么年轻呢,不想生孩子,过两年再说。” “行,都听你的,什么时候想生咱们再生,来,快吃饭了,饿了。” “你讨厌,刚刚明明说你都吃饱了,现在又说你饿,我不许你吃!” “为夫若是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喂饱你?” “……” 清音带着小丫头将餐厅收拾了一下之后,便目不斜视的出来,来到院子里,看着小丫头离开之后,她站在回廊上,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夏日的晚上,空气里微风,吹走了一些闷热,草丛里虫鸣唧唧的。 她看着看着便有些恍然,她的未来,回如何?又要去往何处?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去看,是守上,不知道他要来禀报些什么,便低下头来行礼。 守上看着她,本是进府做妾的,可现在居然沦落到了一个丫鬟,倒是可惜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听说了公子要让她改嫁的事情。 想到此摸摸鼻子,“夜深了,有旁的人伺候,清音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她诧异的抬起双眼,看了他片刻之后,才能回过神来点点头,的确是啊,现在公子的身边多了很多伺候的人,她也显得有些,没什么用处了…… 想着便有些羞愤的咬着唇,头垂得更低:“是。” 守上看着她那样的表情,他只是想着她到底与别的丫鬟不同,想让她早些休息而已,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炎热的夏季慢慢走到了秋天。 在秋天的第一波落叶飘下来的时候,人们身上单薄的夏衣已经换上了秋装。 这一个夏天雨水充足,秋天自然是硕果累累,全国上下收成都非常的好,皇上龙心大悦,在深秋的一个黄道吉日,带着各王府各大臣,浩浩荡荡的往皇家猎场去进行秋猎。 楚云亭和沈玉他们自然也在列,每个王府都有固定的名额,那些四品以上的大臣也都带着家眷。 皇家秋猎场的房子,基本上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钟镇边和另外的两位将军,带着上万的巡城兵和禁卫军,将皇家围场围得水泄不通,最大可能的杜绝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围猎场上都是各公侯官员家的公子们比试箭术的试炼场,若能拔得头筹,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就能够得到奖赏。 女眷这边一般都是赏赏景,喝喝茶,骑着马儿遛两圈,出来散心的。 沈玉作为安王府的少夫人,自然备受瞩目,和九公主钟楚楚几位年轻活泼的小姐一起,在森林边缘的一个小猎场上找兔子练准头。 可小半天下来,只打到了一只兔子,还是瘦瘦的,被九公主好一番嘲笑。 她无语的叹叹气,拉弓射箭她也会,只不过不想出风头罢了,跟着她们一路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居然有野果子,这下来了兴致。 第219章 牡丹花下死 沈玉才看到一旁有低矮的野果丛之后,就放下了手里的弓箭,提着裙摆往那边去。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小酸枣,青青红红的颜色,比花生大一点,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吃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特别好,别有一番风味。 她摘了好大的一把放在了帕子里,拿到这边之后,递给了看着她的几个姑娘:“来尝尝看吧,这种酸枣很好吃的。” 九公主抓了一小把,塞进嘴里之后点点头:“的确是挺好吃的,酸酸的。” 那边觉得有兴趣的几个小姐,没好意思来拿,点点头亲自去摘,说好来打猎的,变成了摘野果,一群人开始一边走一边往里面找,想要找到更多品种的野果。 一晃悠小半天的时间就过了,一群姑娘家,摘了不少的野果,将篮子都给塞满了,觉得累想回去的将野果带走了,沈玉就坐在这大石头吹着凉风,看着蓝色的天空,好不惬意。 好久都没有这么自在舒适的时刻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为生计奔忙,如今生意走上正轨,以后,她也该抽出时间,和楚云亭多出来玩玩了。 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响,九公主和楚楚她们正在那边比试射箭,沈玉懒洋洋的就这么坐着,听到马蹄声响的那一刻都回过头去看,为首的那一个,正是楚云亭。 他身后跟着几位好友,其中杨宇成和唐维成她是认识的,见到之后便站起来冲他们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杨宇成和唐维成看到她之后,也纷纷挤眉弄眼的,冲着楚云亭暧昧的笑。 他倒是镇定自若,翻身下马,来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一点也不顾及外人在就这样秀起恩爱,沈玉都有些不好意思。 “干嘛呀……”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沈玉看着他那个奇奇怪怪的样子,想着或许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就轻轻的咬着唇,娇羞的冲九公主她们摆了摆手,跟他坐上了同一匹马。 而这边唐维成翻身下马,到了九公主的面前行礼:“见过公主,方才皇上传话,请您回去呢!” 九公主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了他:“那就走吧。” 马蹄声哒哒的响着,他们两人共骑一匹,缓缓来到了森林中的一处山坡上。 马拴在山坡下的树上,他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小山坡,选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这才拉着她坐下。 沈玉看向眼前,山坡之外,便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和开着各色野花的草地,远处一排排的山峦,那黄昏的夕阳正绽放着橙色的晚霞。 夕阳落下,晚霞瑰丽,这一幕美得让人心醉。 “喜欢这里吗?我们方才来打猎的时候发现的。” “喜欢,坐在这里看着风景啊,只觉得一颗心都宽广了,很舒服,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 沈玉说着靠在他的肩上,将野果放进他手里,“还记得这种酸枣吗?咱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办了傻事,你去用酸枣来感谢我,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好蠢……” 他低沉的笑,尝了尝还是那个味道:“怎么不记得?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要被你吓死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去上来就给我……本来我以为那个时候你上山去是要找个外脖子树上吊呢,谁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变了一个人。” 提起这些往事,只觉得近在眼前,又觉得很是遥远,两人颇为一番感慨,他揽着她的肩头,坐在一起看夕阳,秋风徐徐吹来,不知什么时候,她被推倒了。 沈玉看看他的一双眼,娇羞的一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看了看四周,总觉得不太安全。 “这里不行,一会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楚云亭不怕,他知道这会儿狩猎的都回去了,看了看四周,还是抱着她的身子滚落在一旁更深的草丛之间,唇便落了下来:“现在天快黑了,没人会来这里……” 沈玉也从来没想过,他一个熟读圣贤书的迂腐之人,居然还会有这样放肆的时候。 天边的云霞,还在飘着,风,晃动着身旁的草叶,她手中大把攥着野花,闭上眼不去看他此刻的表情,耳边只有他粗喘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一颗心依旧在砰砰的狂跳,直起身子拢好衣襟,看了看四周并没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看他还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那个样子,羞愤的伸手去拧他的脸:“你讨厌,以后不许这样啊,吓死人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多担心突然有人出现,那我们的脸要往哪放?” 他低沉一笑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到胸前,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前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现在胆子越来越小了?” “现在和以前不同啊,现在我是安王府的少夫人,怎么能做出一些有损名声的事情来呢?” 再说了,这种事若是真的被旁人撞见,她的脸都要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楚云亭看着她那一双水雾蒙蒙的眼,没忍住心头的颤动,一把将她压下,又吻了上去。 可天都快黑了,沈玉这一次没有由着他胡来,用尽力气将他推了过去,恶狠狠的盯着他:“再不回去,父王和母妃估计怕咱们出什么事儿呢!” 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起身帮她整理了头发,和自己衣裳后,这才拉着她的手慢慢的下山,又骑着一匹马,回到了住处。 回去后晚宴已经开始,沈玉急忙拉着他回去,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头,这才去了宴会场,悄悄的进去并未引人注目。 王爷和王妃看了他们一眼,并没多说什么。 坐在王爷身边的九公主,倒是挤眉弄眼的瞧着他们笑,意思是她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那笑容看的沈玉脸颊一阵阵的火辣,都不敢将眼神对过去。 宴会上并没有钟镇边的身影,天色将黑,新一轮的士兵都到了换岗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容易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所以,他忙碌着查验各处守卫情况。 所以当他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自己房间,想要换身常服,再去找些饭吃的时候,一进门看到坐在床上喜滋滋冲她笑的九公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公主,你怎么在微臣的房里?” 九公主宴席进行到一半,就说自己吃饱了,悄悄的溜了出来,一路被身边的人掩护着,偷偷潜入他的房间。 现在看着钟镇边一身银色的铠甲,在昏黑的环境内,依旧扎眼俊俏,她心扑通扑通跳。 九公主从她的床上跳下来,几步便来到他的面前,伸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吧唧一口。 钟镇边吓的,立马就要推开她,她却猛然一跳,将双腿环住了他的腰,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子,冲他嘿嘿的笑:“让你躲我,这下看你还怎么躲!” “公主不可这样,于理不合!” “本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不过说着还是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将屋里的烛火点亮,钟镇边这才看到,房间里的桌子上摆着今日各位公子猎来的各种烤肉,兔肉,鹿肉,有香辣的和不辣的,旁边还放着小坛的酒。 因为太过紧张,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房里居然有食物,看着九公主那一张熠熠生辉的小脸坐在桌边,将那一坛子酒打开,倒进了酒壶里,他无奈叹口气:“公主……” 可他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九公主便狠狠瞪着他:“你给我闭嘴,不想听你说废话,快去换了衣裳就下来吃东西,我知道你一定饿了,特意给你带过来的,你可别说你吃过了!” 他还未说出口的话,便说不出来了,走到了内室刚刚卸下身上的铠甲,身后脚步声传来,他吓了一大跳,还未转过身的时候,一只小手别放在了他腰间的衣带上,一拽! “公主!” 他一声低喝,面容冷肃,看着九公主那笑嘻嘻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攥着她的手臂,就想再将她给揪出去,可九公主却死死抱着他手臂得意的笑:“外面全都是巡逻的侍卫,正是查的严的时候,你把我丢出去呀,正好让别人知道你欺负了我!” “我……” 钟镇边斗不过这个满脑子精灵古怪的九公主,说也说不过她,一时间气闷的松了手,转过身子,也不打算换衣裳了。 可九公主却拉着他不许走,瞬间拽下了他的外衫,笑盈盈的看着他那宽阔的胸膛,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眼睫微微的颤动,看着他那一张铁青的脸色。 “你抱我一下行不行?我想让你抱我……” “公主请自重!” “哼,你少说这种话来气我,我都亲过你了,还说什么自重?你到底抱不抱啊?你要是不抱我,我现在就亲你!” 钟镇边才不听她的,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如果被皇上发现掉脑袋的一定是自己,而不是公主! 想着便转过身,想要出去,可九公主却瞬间拉住他的手不许他走,他一个用力,将她甩到了一旁。 “唔……”他力气有点太大了,九公主一下被他甩了出去,整个人磕到了床边,他听到怪异的声音,回头一看,就像九公主捂着腰身,满眼都是泪。 他一下慌了,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立马过去颇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歉:“公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是微臣,笨手笨脚,请您责罚!” 腰上被磕的很疼,更何况九公主本就身娇玉贵的细皮嫩肉,磕在床沿上,疼得她话都有些说不出,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吸了好几口气后,才缓和了一点。 “你们这些糙汉子,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家都被撞得疼死了,腰上肯定都青了,这要是回去被姑姑看到我该怎么解释?” 钟镇边也知道九公主的教养姑姑,是太后亲自指定的,为人比较死板,极重规矩,知道她身上的伤若是被教养姑姑看到,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想到此,眉头更是皱得紧,可还没想出对策来,九公主便拉住他的手,放在了她的细腰上:“我这里疼死了,你快帮我揉揉,兴许能好一些……”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走到房间里四下乱看:“你们这些将军,平时里舞枪弄棒的,屋子里肯定都有外伤药,你快去拿来给我揉上!” 他手被推了回来,无声的叹口气,起身层抽屉里拿出了一瓶上好的外伤药,递给公主,却不敢抬眼。 九公主看着他手里的一瓶外伤药,眼泪流的更是汹涌了,撇着嘴说:“我的伤在后腰上,你叫我自己怎么上药?” 钟镇边闻言的那一刻,下意识便想到她接下来的那句话会是什么。 果真下一瞬见九公主,揭开了她自己衣裳的腰带:“这伤是你给我弄出来的,必须有你给我揉好了,今天若是不能把我这个伤给弄好,我砍了你的脑袋!” 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立马闭上眼,握着药瓶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片刻之后,九公主脱的只剩一件肚兜,趴在床上,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样子,呜咽的喊着:“我好了,你快转过身来,一会回去晚了姑姑一定会发现的!” 他不敢转身,他不敢看床上的那一幕,可片刻之后,九公主的小手过来攥住他的,使劲的将他拉了回来,他闭着眼依旧不敢睁。 九公主见他这样气的要死:“你要是再不给我揉,我就把裤子也脱了!然后赖在你这里不走,等事情闹大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知道她逼急了一定说得出做得到!无奈的睁开眼,只看到她一双通红的眼,和那一片洁白细腻,纤细的背部,心头一阵阵的跳,看着她腰间的伤,果然已经让她洁白的肌肤上有了一片青。 他颤抖着手,倒出了一些伤药,放在手心里搓热了之后,这才覆了上去。 九公主眉头微微蹙,肩膀缩了一下,下一瞬小声的哼唧着:“就这样揉,好像不是那么疼了……” 他又闭上了眼,可即便他现在不看,脑子里那幅画面,也挥之不去了…… 许久之后,宴会也散了,沈玉扶着王妃娘娘出去,回到了安王府的院落里头,丫鬟已经准备了消食的汤水,端了上来。 大晚上的吃了那么多的烤肉,还都是一些难以消化的,若不喝消食汤,这夜里怕是不好睡了。 王妃娘娘像是累了,沈玉服侍着她喝了汤之后便退了出来,回到了她和楚云亭的屋子里面。 洗澡水已经备好了,楚云亭拉着她一起洗了,这才用一个薄薄被单裹着她回到了床上,却不许她穿衣服,沈玉怒目圆瞪的看着他:“你现在越来越禽兽了!” 明明刚才她洗完澡要穿的衣服都拿了进去,可他却偏偏不许她穿,就是让她光着,裹着一个床单就出来,刚才红叶她们出去的时候,满脸都是暧昧不明的笑意,真是羞死人了! 他倒是衣冠楚楚的,将房间里的烛火吹了,只剩一盏昏昏暗暗的,这才坐到了床边。 一把将裹着她身体的被单给扯了下去,看着她瞬间蜷缩着身子,遮遮掩掩的那个样子,眼瞳深邃的笑:“今晚吃了太多的鹿肉,为夫只觉得心头燥得慌,夫人,上来!” 她瞬间羞红了脸,急忙拿个被单再次裹在自己身上,却又在下一瞬被他挑开扔在地上,她羞愤的扬起拳头便要去打,却被他捉住腰身,往上那么一提,稳稳的落在他的腰间…… 山中的夜外头有虫鸣唧唧的声音,一轮明月挂在树梢之上,有一种神秘轻灵的美。 一早醒来的时候,她刚刚伸了一个懒腰,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伸出指尖那么轻轻一碰,一片红色便在眼前。 楚云亭也醒了过来,扭过头来便见她指尖那一片红,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她脸上那又是无奈又是揶揄的笑容,他瞬间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得了假期,来猎场围猎,想带你散散心的,你大姨妈还真是不给面子……” 她吃吃的笑着,看他拿过帕子将指尖上的血擦掉,又去柜子里将她的卫生巾拿过来,就要伸手去接,他在挪到了一旁,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坏笑:“夫人,我帮你!” 沈玉顿时像是看着变态一样的看着他,使劲的眨巴眨巴眼,这才羞愤的骂道:“你有病啊,这种事还要……总之不许,快把它给我,一会床上都脏了!” “所以啊,避免着床上被弄脏,还是来让夫君我帮你吧!” “楚云亭,你想死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红叶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看着夫人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的样子,但是公子神清气爽的坐在一旁,立马低下眼眸,不敢再多看,肯定是方才她没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又…… 楚云亭坐在一旁喝早茶,看到洗脸水端了过来,沈玉刚要伸手去洗,他立马开口:“等一下!” 第220章 女中豪杰堪称典范 沈玉瞪着一双眼,不知道突然叫自己停下来干什么? 连红叶都是傻傻的样子,两个人看着他走过来试了试水温,眉头蹙了起来,说了一句:“水太凉了,换温的。” 沈玉这才回过神来,冲他眨巴眨巴眼,紧接着便是抿嘴笑。 没想到还挺细心的…… 红叶看了沈玉一眼,算了算日子是差不多了,明白了什么立马转身出去,换了温水过来。 还没洗漱完呢,外面就传来了九公主的声音:“侄媳妇快出来,唐家的小子出了一窝的小兔子,可可爱了,你快出来看看!” 沈玉急忙将头发梳好,衣裳整理好,便踏进了院子里,看着九公主手里提着一个笼子,放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是灰色的小兔子。 毛茸茸的,一个软乎乎的,在那笼子里看的人心都软了。 她走了过去,趴在桌上和九公主一起看着那一窝兔子,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这些小兔子没了父母会不会饿死啊?他们这么小,应该是要吃奶的吧?” 九公主也想了想,点点头:“那咱们看一会儿,就让人把小兔子给送回去吧,反正这么小也没有二两肉可以吃,况且这么可爱,饿死多可怜呀!” 楚云亭从屋里子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九公主行了一礼,这才坐下:“小姑姑,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呢,唐家小子一早送过来,我就兴冲冲的找玉儿来了,还没来得及吃呢,你这儿有的话我顺便在这吃了吧。” 楚云亭闻言摆摆手,叫人去准备早饭。 用过早饭之后楚云亭先走了,男人们今天要往深山一点儿的地方,要猎大型的猎物,看谁的运气好,能够练一只黑熊,就算是拔得头筹了。 女眷这边向来都是在边上晃晃,兴许连一只兔子都打不下来的,纯粹就是来散心的。 男人这边只要能骑马射箭的,都跟着皇上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深山里面去。 只不过年轻一辈的需要出头的机会,所以在皇上的身侧,年纪那些大一点的完全是来凑热闹的,便在后头慢悠悠的走着,完全没有去出风头的意思。 人马浩浩荡荡地逐渐散开,往深山里面行进,越走越近,除了树叶的哗哗声和,偶尔的鸟叫,便只有人们偶尔的说话声了。 但想要猎到猎物,保持安静是首要条件,皇上一个下令,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守好各自的位置,私下看着有没有猎物。 一同跟过来的几十个人已经分成了小队,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皇上本不用亲自下场的,可今秋收成好,他心情也好,想着有好多年没有亲自猎过狮虎之类的大型猎物了,便也有些手痒。 深山之处,常有大型猛兽出没,可到底是人来的太多,动静有些大,一时间猎物连个影都蹦不出来,前行的侍卫便去布置一些诱饵。 前方的密林深处,隐隐约约的有一只褐色的梅花鹿在跳跃,坐在马上的皇上全神贯注的举着弓箭,想要射向那一只鹿。 唰的一声,冷箭飞出,那只鹿倒下的同一瞬间,远处的森林里只见十来支箭羽,瞬间一同飞来! 那飞来的箭矢速度极快,打过树枝的时候发出脆响,皇上眉头一皱面色一冷,还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长剑,整个人便被身旁的人扑下了马背,瞬间躲在了树后面。 几乎是瞬间号角声响起,侍卫的高喊声也从这山林中扩散:“有刺客,保护皇上!” 皇上依旧冷静沉着,看着面前的孙儿,紧张的问他有没有事,楚云亭摇了摇头。 “没事,皇祖父千万小心!” 刚才那一刻,三个孙子皆在他身边,每个人都是自小习武的,可偏偏只有这一个习武日子不多的孙子察觉到了危险来临的那一刻。 这说明他的全副心思并没有放在狩猎上,而是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份缜密的心思。不抢风头的泰然,倒是让他很是满意。 一旁的楚谦和楚腾二人,见着头一份功劳,居然又被楚云亭给抢了,牙齿都快咬碎了,眼见着那冷箭飞来的越来越多,侍卫拦不住,许多被射倒在了地上。 号角声越传越远,想必要不了多久,护驾的队伍便能赶来。 但刺客也不是傻子,见远攻不能达到想要的目的,便停止了放箭,二十多个黑衣人瞬间从各个方向窜了出来,飞快的冲这边狂奔,每个人的手里都是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皇帝一见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弯道,冷冷一哼:“就知道这些胡人不会安分!” 这些刺客个个训练有素,武功极高,前面那些侍卫根本就拦不住他们,眼下因为狩猎这边也只剩下了一二十个人。 武功算得上的也才七八个,剩下的都是些官员,手无寸铁,吓得都已经躲在了树后面。 楚云亭几人护着皇上想往后退,可那几个刺客却突然跳了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皇上也已经抽出来了腰间的长剑,他自小便征战沙场,是马战帝王,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险境没经历过,这些刺客不过尔尔! 几乎是瞬间,两方便缠斗在了一起,树林间顿时一阵噪杂的刀剑碰撞声和呼喝声。 外面听到号角声的安王几人急忙停止了交谈,安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提着他的长枪,三两步便跨上了马,疾驰而去。 紧接着去的是肃王,敦王和询王动作稍微慢了一筹,落在了后面,看着前面狂奔的两个人,咬牙切齿。 武夫到底是有好处呀,露脸再前面,自然再父王面前的好感更多,这一刻,他们也是真恨不得自己也是武将! 而这边贵妃娘娘也想起了那些去森林边缘狩猎的各家小姐们,急忙让士兵们带着队伍,要将那些小姐们给带回来,可已经晚了。 沈玉她们即便是在森林的边缘,可耐不住对方的资刺客早是有备而来,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姑娘,眼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刺客,纷纷尖叫着要往一旁的树后躲。 带的护卫本来就没多少,武艺也都不够高强,在看到有刺客突袭过来的时候,都没拦住几个回合,便被都砍倒在了地上,鲜血四溅,更是吓得一群姑娘们连声尖叫! 红叶和红檀还有九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卫已经跳了出去,和那几个刺客缠斗起来,沈玉护着九公主一步步的往后退,招呼着那些姑娘们尽快的往回跑。 红叶和红檀武功高强,此刻两个人对各自对付一个刺客也是不在话下的,九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卫武艺就没那么好了,不过二三十招便被那个刺客拿下。 红叶红檀那边也抽不开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刺客往这边跑。 九公主看着一身黑衣的此刻提着弯刀向她跑过来,大声的尖叫着,明明很害怕的样子,还强撑着提起手中的弓箭,一箭一箭的射过去! 那此刻身型几个闪躲,便躲了过去,沈玉紧皱着眉头,将身上防身的匕首拿了出来,推着九公主的身子:“你快走,去搬救兵!” 九公主心跳如鼓,脸都变了颜色,看着沈玉手拿着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拦在她身前,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我走了,你怎么办呀?这些刺客摆明了是有备而来,肯定要抓咱们做人质的!” “刚才的号角声,绝对是父皇那边也出了问题,所以他们才想把咱们抓走,一会儿留一条后路的!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我,你走你去找救兵,他们要抓就抓我好了!” 沈玉看着那刺客越来越近,九公主还在这里磨磨唧唧,回头便瞪着冲她吼:“你少废话,赶紧的走!” 九公主心慌的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那一身黑衣的刺客已经来到了她们的不远处,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她惊慌的一声大叫,拔腿就跑,再也不说什么留下的话。 沈玉见刺客到了眼前,紧张的手心里慢慢都是汗,却分外的用力的攥紧那匕首,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刺客,主动冲了上去。 那刺客见她一个弱女子,拿着一支匕首,就想与他抗衡,冷冷的哼了一声,满眼不屑:“找死!” 沈玉也冷冷一哼,举着匕首便冲上去,看着刺客那轻蔑的眼神,反而张狂一笑:“谁找死还真不一定!” 匕首太短,她握着上去的时候,人家的弯刀带着厉风呼啸砍了下来,她却瞬间收回手,抬起一条腿便踹了过去。 她只是虚晃一招,吸引着刺客的注意力,让他把重心都放在上半身上,这样她好去偷袭他的下盘。 那刺客倒是没有预料到,这女人居然耍花招! 他的目标是九公主,老大也只给了九公主的画像,眼看着九公主越跑越远,只留下眼前这一个女人,狠了心再次举起了弯刀,找不到九公主,但至少得抓一个回去交差! 沈玉一脚踹过去,踹到了这人的肚腹之上,他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便又扑了上来! 弯刀闪着寒光,男人力气也大,沈玉知道被砍一刀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手肯定都会被砍掉,她不想被砍死,也不想被砍成残废,便在脑子里认真的计划着该怎样,才能将这个男人拿下! 武功肯定比不过,所以,就只能用巧计! 在看着这个男人挥刀砍向她的时候,她突然侧身蹲下,用手撑着地面,抬起一只脚狠狠的那么一甩,鞋子里面暗藏的刀尖也被甩了出来,瞬间划在了那人的双腿之间! 这一番变化实在是太快,那弯刀再次落了空,那男人终于气急败坏的时候,只觉得双腿之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最重要的地方已经被这个女人鞋底暗藏的暗器,给割坏了! 鲜红的血,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土地上,他黑色的裤子都被浸湿了,只觉得那一处疼的他心脏都一抽一抽的! 瞬间用手捂住那一处,痛的咬牙切齿,目光猩红的看着面前退后好几步的沈玉:“贱人,我杀了你!” 沈玉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看着那个男人已经被她重伤,动作都已经缓慢了,张狂的大笑着:“想杀我来呀,先跑的动再说!” 那刺客随便动一下,都觉得疼得钻心,可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很快便咬着牙忍着疼痛,大步的跑过来想要给沈玉最后一击! 可沈玉现在可是惜命的,自从上一次被野狗围攻之后,她浑身上下都给自己装了很多的暗器,刚才鞋子里面的刀尖也是,现在身上还有几个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的,所以看着都已经被她重伤的此刻,她一点儿都不害怕! “我杀了你!” 刺客狂奔而来,最后到沈玉面前的时候,她幽幽一笑,又是虚晃一腿,趁着他上半身有停滞的那一瞬间,将手里的东西瞬间洒了出去! 瞬间,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沈玉早有准备,用袖子紧紧的捂着嘴,看着那刺客因为痛苦使劲的揉眼,晃着身子,她一脚再次踹到了那刺客的双腿之间。 “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此刻整个人便蜷缩着滚落在了地上,手中的弯刀也掉在了地上,他两只手不停的揉着眼睛,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来翻滚去,不停的哀嚎着。 那边红叶和红檀看到这边夫人没危险,便更是加快了速度,两人差不多的时间,纷纷重伤了那两个刺客! 可那两个刺客见没路可逃,居然咬碎了口中的毒牙,瞬间毙命! 而地上躺着的这一个,沈玉看着他痛苦哀嚎的脸,毒牙都忘了咬,瞬间上去,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将他的下巴给踢歪了,张着嘴大声的嚎叫,再也无法咬碎口中的毒牙。 红叶和红檀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急忙转过身来的沈玉的身边,上下的将她检查了一番:“夫人你有没有事儿?” 沈玉摇头拍了拍手,用手帕将手上那些那叫辣椒粉和石灰粉的掺合物给拍下去,这才看着在地上哀嚎的这一个刺客,皱着眉头说:“刚才的号叫声你们也听到了,皇上那边肯定也已经出了事,眼下指不定这是唯一的活口了,把他给我捆好拖回去!” 红叶和红檀闻言点点头,相视一笑,将一旁栓着马的麻绳给解了下来,将刺客捆成了粽子,扯下一块烂布便塞进他的嘴里。 三个人骑着三匹马,将这一个刺客拖在绳子上,一路拖回营地! 还没到营地的时候,就见来救人的一片侍卫,他们看着沈玉马后边的那个黑衣刺客,目瞪口呆。 皇上这边,因为暗卫都是顶级的,即便来的刺客人数众多,也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这些刺客都给收拾了,虽然最后他们都咬碎了毒牙,也没能留下活口,但至少并没有太多的人员伤亡。 所以当皇上黑着脸,带着一堆的刺客尸体回来,发现安王府的孙媳妇儿居然留下了一个刺客的活口,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是到皇帝亲眼看着地上,这刺客双腿之间血流如注,双眼红肿睁不开,下巴也歪了的时候,再看着沈玉的眼神,已经是颇为怪异。 沈玉被老皇帝的眼神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片刻之后听着他霸气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听说这是孙媳妇儿,你亲自活捉的刺客?” 沈玉闻言轻轻咳了一声,颇为尴尬道:“回皇祖父,是孙媳亲手所捉没错……” 这时候楚云亭也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地上的刺客的惨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反而是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事出突然,皇上那边都走不开,他心里记挂着她,却没办法过来。 他心里愧疚的不行,可现在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居然亲手活捉了,唯一的这一个活着的刺客,还是这样的一个惨状,他心里又自豪又觉得……这下的风头可是出大了! 安王站在一旁,看着沈玉的眼神也是很为怪异,知道她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可女人到底是女人,打不过便只能用这些阴损的法子了,看地上那个多可怜…… 不过好在儿媳妇没事,若是有事,儿子不知道又该怎么样呢……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便叫人将那刺客带了下去给审问,闹了这么一大场,所有人都坐下喝口茶的时候,天色已经近了黄昏。 皇上坐在大厅的最高处,幽幽的看着下面窃窃私语的一对小夫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今日围场遇刺,云亭首先察觉危险,护着朕免受刺客所伤!” “孙媳妇沈玉,以弱女子之力,活捉唯一的刺客,堪称女中豪杰!” “所以朕下旨,封安王府楚云亭,为安王世子,待回京后正式授世子印!” “孙媳沈玉,女中豪杰,独当一面,堪称典范!待回京之后,便正式册封世子妃!” 一语落地,众人哗然,特别是对面坐着的各王府众人,脸更是黑透了。 上次因为楚云亭抗旨的事情,皇上亲口下令,十年之内不许册封世子,便是摆明断了他安王府一切不切实际的念想,可这一次没想到人家夫妻立了功,居然由皇上亲封为世子世子妃! 真是好风光啊! 安王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眉头微微挑着,眼帘垂着,可面上却尽是得意之色。 儿子和儿媳妇有能耐,把他这个父王的光芒都给挡了,他也很无奈呀! 楚云亭拉着沈玉跪在厅中,叩谢皇恩:“孙儿孙媳,谢皇祖父恩赐!” 第221章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回到住处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一进院子,王妃眼神担忧的看着她:“玉儿,今天的情况真的是万分危险,你没受伤也真的是侥幸,这一次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可若是,万一下一次还有这样危险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以身涉险了!” 沈玉笑着点了点头,还未说什么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安王看着赵雪词道:“今日的刺客是有备而来,一拨人去袭击父皇,一拨人这边抓人质,他们的目标是九妹,偏偏她们这些女眷带的护卫也不多,质量也不高,在那样紧急的关头,她也是不得已,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妹被抓走吧?” 沈玉无奈看着王妃那不好的脸色,上前拉着她的手劝:“母妃不要多想了,事出突然,咱们要随机应变。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这已经是万幸啦,您就不要再不开心了,如果真有下一回,我一定撒腿就跑,怎么样?” 这话一说,王妃无奈的叹气,一个女人家柔柔弱弱的,遇上这种事躲还来不及,怎么就像她一样,胆子大那么大,居然还主动跑上去了! 楚云亭看着她们不说什么了,伸手拉住沈玉的手,向安王和安王妃行过礼之后,便带着沈玉离开,回到屋里的时候,瞬间紧紧抱着她,沉重又无奈的呼吸声,在她耳畔。 “我知道那个时候情况一定特别紧急,刺客的目标是九姑姑,所以你不想让九姑姑有意外,这些我都明白,但是玉儿,我也不想让你涉险,明白吗?” “我们好不容易再在一起,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呢,我真的不想你,因为任何事情受任何伤害,所以答应我,以后在有危险的时候,保重自身为主可以吗?” 沈玉想了想,还是叹口气,轻轻的点点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捧着他的脸:“你既然猜到了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就该知道,九姑姑手无寸铁之力,而我多少还会些功夫,红叶和红檀那一会走不开身,我若是不站出来,九姑姑就会被他们抓走。” “到时候,情况一定会严重到一个我们都无法预料的地步!我也不想死,我也不想受伤,那明晃晃的弯刀我也怕,但是我既然嫁给你了,那你的姑姑便也是我的姑姑,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刺客抓走,而只顾保全自己呢,我做不到!” 楚云亭长长的叹一口气,再次将她抱进怀里,却什么都不说了。 如果不是玉儿,九姑姑被刺客抓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人能预料到,但九姑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了…… 片刻之后,沈玉想到了什么,皱眉跟他说:“咱们来围场的时候带了那么多的兵,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为什么突然会有刺客出现?” “是不是因为有内奸!” 楚云亭点点头:“这个事情,皇祖父他们都已经想到了,已经派李将军去严查了,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行了,这些事你别操心了,赶紧洗洗休息吧。” 沈玉点点头,至于谁是内奸,谁放进了刺客,都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 钟镇边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在严查各处岗哨,要确定整个围场再没有一丝丝的漏洞,所以当一夜过去天将明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他一双眼已经通红,卸了铠甲,累的直接瘫倒在了床上,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他也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人给叫醒的,睁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便看到九公主的那张脸近在眼前,他立马惊醒,起来的有点突然,措不及防的额头碰到了九公主的额头。 砰的一声,只听九公主一声痛呼,紧接着,就听她不停的倒吸着气,使劲的揉着额头。 “钟镇边你怎么又弄伤我啊!” “对不起,公主微臣不是故意的,微臣只是,没想到……” “不用解释啦,笨手笨脚的!” 九公主本来想来看看他的,知道他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想着来犒劳犒劳他的,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笨手笨脚的又把自个儿弄伤了! 揉着脑袋,九公主气呼呼的坐在了桌子上,看着钟镇边,从床上下来之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她的面前不远处,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知道你昨天晚上忙着查岗,一夜都没睡,我想着你肯定没空起来吃早餐的,我就把早餐给你带回来了,快坐下吃吧,一会该凉了!” 钟镇边看着九公主,似乎并没有跟他太生气的样子,点点头,去那边洗了洗脸和手过来打开了她带过来的早饭,两碗粥,几个包子,两碟小菜。 九公主看着他吃得香,心里也不气了,放下揉着脑袋的手,给他倒了一点点的茶:“昨天的刺客来路有眉目了吗?可有内奸?” 钟镇边闻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皇上来狩猎动静太大,埋伏在京中的那些胡人若想要动手,也不是找不到机会。” “至于那些胡人刺客的落脚点,暂时还没有查到,昨天玉儿抓回来的那一个刺客倒是供出了三个落脚点,可回京查的人都说已经人去楼空了。” 说着,抬眼看了看她:“昨天公主和玉儿都吓得不轻吧?” 九公主闻言很是唏嘘道:“那刺客提着刀砍过来的时候,我魂都要吓飞了!但是没想到啊,玉儿居然那么厉害,拿着一支小小的匕首,居然把一个刺客都被捉住了!这平时可看不出来,她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居然还会功夫呢!难怪是你的妹妹,你们俩都厉害,都是英雄!” 妹妹……钟镇边听着满心都是苦涩,浮现着一丝苦笑,片刻后扒拉着碗里的粥说:“若是可能,我宁愿她不涉险,不过公主和她都没事,也真是万幸。” “那些刺客个个训练有素,武功高强,若不是看着玉儿是个女人轻敌大意,又怎么可能被她得手。” 职业的杀手当然不可能会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给干倒,绝对是大意,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九公主又悄悄的离开了,他回到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什么睡意,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准备去看看防守有没有什么错漏。 小院里树上落着叽叽喳喳的鸟儿,屋子里面询王正在和儿子下棋。 楚谦他到底是年轻,情绪有些不太能控制得住,脸色很是难看,一颗黑子落下之后,重重地叹口气:“真没想到钟镇边那个妹妹乡下长大的,居然还有这般的本事,武功高强的一个刺客都被她活捉了,倒是没想到啊!” 询王闻言,挑起眉头:“这就是让你不要小看小人物的意思,一颗老鼠屎还能坏一锅肉汤的,钟镇边好歹也是朝中的四平大将,他的妹妹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不过这一次倒是安王府得了个大便宜,回京之后,楚云亭便能受世子印,哼,这一下朝中那些墙头草,估计又要往安王府那边去倒了!” 想到这里,楚谦咬了咬牙,恨恨道:“父王,再这么下去,安王府就风头太盛了,会不会?” 询王落下一颗白子之后,摇摇头:“别着急,日子还长着呢,更何况所谓树大招风,过分的风头太盛,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你放心吧,有人一定比咱们还急呢,等着吧!” 楚谦父王居然不那么担心,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一想到白玉素宁可做妾,也要跟着那个楚云亭,心头便又是一阵愤恨。 敦王和楚腾这边,确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了,一张脸都已经黑透了,屋子里面都摔了好几套的茶盏。 “父王你说怎么办呀?安王府这一下,彻底把咱们敦王府的风头都给盖住了!皇祖父是他先去救的,就连他娶的那个乡下女人,也活捉了刺客!你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了他们的头上?” 敦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安王府有了世子便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代表着,他们将会获得更多的权利,得到更多的筹码,机会也更加大一些。 本来他就是这几个王爷中比较平平无奇的,现在眼看着安王府势力越来越大,他怎能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在这个身上找找原因,遇刺的那一会儿,你也在你皇祖父身边,怎么你就那么迟钝?” “大好的立功机会,就被那么一个泥巴里长大的小子给抢了,你还有脸在这里埋怨?” 楚腾被骂了一通,不敢再说什么,敦王烦躁的摆摆手让他离开,要说这些个兄弟之中,如果说不想当太子的,恐怕没有。 即便是一天到顶着一张无欲无求脸的老四,心里怕是也有些想法。 个个估计都巴不得他这个老大立马死翘翘,好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可他是长子,当太子那是顺应天命,谁跟他抢,都不行! 因为有刺客行刺,本来打算半个月时间的秋猎,硬生生的缩短了四五天,秋猎的头筹,被猎下一对老虎的李将军家的次子得到。 剥下来的虎皮,进献给了皇上,皇上龙心大悦,赏了禁卫军的职称和一把宝剑。 秋猎完毕,皇上下令启程回京,所有人都在屋子里面收拾行囊。 九公主的东西自然有下人们收拾,来到沈玉的房间里唉声叹气的,说她不想离开这儿,这自由也好玩的,回宫再想出来不一定到什么时候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回宫之后,想再偷偷的摸见钟镇边,那边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儿了,就算是在皇宫里跟他见了面,也得避着人的眼目,连几句话都不敢来说,想想就烦。 沈玉边收拾的东西,一边跟她说话,第二天早上吃完饭之后,大部队这才启程。 围场距离京中不是太远,一天的时间足够。 可中午在驿站休整的时候,京中有传令兵前来,没过多久,便听到驿站后面皇上暴怒的声音大喊着:“给朕查,彻头彻尾的查!” “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胆子,居然在天子脚下,给农田放火!好好的上千亩庄稼,丰收之际,居然被人一把火给烧了,好大的狗胆,快去查!” 沈玉放在唇边的茶杯就这么慢慢的落下了,冲旁边的红叶使了个眼色,红叶点点头,立马便去打探消息,片刻后回来,脚步有些匆匆,眉头紧皱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是城西郊那边,上千亩的良田一夜之间被烧了个干净,据传令兵所说的范围,夫人,您的棉花田估计也在列!” 沈玉闻言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城西的上千亩良田被烧,她的棉花田有可能也在列,想到此,有些阴沉的看着红叶说:“这回绝对不可能是天灾烧起来的,肯定是有人纵火!” “我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现在快拿回去,查一查府里白玉素最近有什么动静或者是不安分的地方!再去查一查京西那一片儿,都有谁家的田被烧了,各路的人脉关系,都查清楚!” 红叶听到这里,便知道夫人在疑心什么,和红檀交代了两句,便出去牵了一匹快马,叫了守下一同与她先回京。 丰收之际,即便是天干物燥,怎么可能会突然就着火,人为纵火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的。 天黑之前,各路人马都回到了京中各自的府上,沈玉洗漱一番天已经黑了,晚饭上来她也没有什么胃口吃。 楚云亭一回来便被安王叫去,父子两个不知道要商议一些什么事情。 清音带着最后的一道汤上来,放好之后准备下去的时候,沈玉叫住了她,“清音,你来。” 清音不知道沈玉叫她要干嘛,但也停下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沈玉淡笑看着她:“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在府里,白玉素的兰苑有没有什么动静?可有大吵大闹要出来?” 清音闻言仔细的想过之后,才摇了摇头:“大吵大闹都没有,临走之前夫人交代过,叫奴婢仔细看着那边,所以奴婢也特意留意了,白玉素只顾养伤,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她闻言笑笑,点点头:“没有就好,看来她是真的老实了……” 红叶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撤了下去,她满头大汗的,将她了解来的情况,都列在了一张纸上。 沈玉接过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愣了一下:“一千亩地总共有五家,西郊那家地主占了一百来亩地,人家怎么可能在收成最好的时候烧了自个儿的地?所以他的嫌疑排除。” “剩下的几家,另两家都是个占地二百亩,也都是京中的官家,农田也是有固定佃户打理的,庄稼地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佃户自然也逃不了责任,所以也不必考虑。” “剩下这两家,咱们占了一百多来亩地,白丞相家占地三百亩……啧啧啧,这下白家的损失看来是最多的呀?” 红叶闻言,两眼冷冷的眯着:“对于白家来说,不过是三百亩地的收成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沈玉笑笑,将那纸收了起来,这才说:“白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只在乎这三百亩地的收成,所以,白家的嫌疑才最大!不过也不一定啊,万一是有调皮的孩子去点了火呢?” “可是,按照你这上面说的,这几日主管白家田地的那陈管事的,他们的儿子,最近有些异常?” 红叶点了点头:“首先去周围打听的时候,人人都说那白府管事的儿子是个好吃懒做的赌徒,平日里手里没钱的时候,偷鸡摸狗的事儿都干过,可这阵子似乎日子过得很是潇洒,有村民还说,他已经连着四五日都在青楼里过的夜。” 沈玉闻言双眼眯着靠在榻上,轻轻抚着自己的发丝,许久之后才笑着说:“但凡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轨迹,所有脱轨的事情都不正常。一个平日里为了钱都偷鸡摸狗的赌徒,想来也是十赌九输的可能性比较大,怎么会突然能够赢了这么多钱呢?很是蹊跷啊!”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最快两个时辰之内会有消息,夫人您先歇下,若是有回话,属下再来知会您。” “嗯,不管什么时候尽管来找我,还有白玉素那边,近几日来叫人盯着第一点,十二个时辰,丝毫不许松懈!” “还有,咱们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她屋里头的丫鬟和什么人说过话,做过什么事,都仔细的查一遍!” “是!” 夜半楚云亭回来的时候,刚刚洗漱完毕,准备搂着沈玉歇下的时候,外面红叶敲门。 她披着衣裳起来,就见红叶严肃着一张脸进来,小声的说:“夫人,事情有变,我派出的人去查那管事的儿子,发现他已经被打死在青楼的后巷子里了!” “什么,死了!” 明明天黑的时候,红叶还说那个人活的好好的,在青楼里面住了好几天,可这会儿,便传来了人被打死的消息…… 这让她不多想都不行,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想着,便讽刺一笑:“死的还真是巧合!” 第222章 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刚才人还好好的,转瞬之间便被讨债的给打死了? 沈玉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了想之后,沉声道:“封锁兰苑,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是,属下这就去,派人再查一番,那人被打死到底是有什么蹊跷!” “去吧,交给别人查,你也赶紧休息。” 红叶离开之后,楚云亭才出来,伸手拉着沈玉回了床上,两人却都没有什么睡意。 许久之后,沈玉看着他笑问:“父王叫你去什么事儿?” “册封世子的那些事儿,别的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楚云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知道京郊那一块地,你挺看重的,这下被烧了,你也别太伤心,皇祖父已经下令严查,咱们这边也派出人手,过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的。” 沈玉点点头,这一次并不担心查不出凶手来,因为已经有了线索,至于皇上那边怎么查是别人的事情,但她的心里这个疙瘩不解开,她是不能安稳睡觉的。 事情又和白家有关,说白玉素是无辜的,她是绝对不信的! 她害不了自己的人,烧了自己的地,给自己添堵,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对工厂动手? “被烧毁的那一千亩地中,有三百亩都是白家的,偏偏呢管白家农田的那一个管事的儿子,黄昏时查到的消息,说那个人还在青楼里过了好几夜,人还好好的,可是刚才你听到了吧,红叶带回来的消息说,那个人就已经死了!” “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内的事儿,居然死得那么巧,我是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的,你呢?” 事关白家,楚云亭的想法,自然是和沈玉一样:“但是咱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也下令了,要严加看管她,她绝对不会有出来和外界联系的机会,我也不相信她有通天的本事,可以买通咱们府里的侍卫,所以会不会不是她?” 沈玉闻言笑笑:“你是说了让她禁足没错,不许她出院门一步也没错,但是难道你忘了,她的丫鬟可没有禁足呀!刚才红叶传过来的消息可是说了,咱们走这十来天,婉婉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从那座院子出来可不止三四次了!” “纵然白玉素一步也没有踏出院门,可她身边的丫鬟出来了,难保,就不是她丫鬟带出来的消息呀?” 楚云亭闻言,紧紧皱着眉头:“倒是忘记了,她还有丫鬟这一茬儿,但是我说的很清楚,不许她们踏出房门一步,这些守门的居然敢把人给放出来!” “还不是怪你没有说清楚,只说过不许白玉素出来,可没说不许丫头出来呀!” 但事已至此,她不想把凶手联系在白玉素的身上,也是不行了,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处处都透着漏洞。 但沈玉又想,白玉素那样的女人,若是动手必然会心思极其缜密的,再不会让自己有一次抓住她把柄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多漏洞来给她抓? 难不成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可一早醒来,红叶带来的消息,又打消了她这样一个念头。 因为白家那管事儿,发现儿子被打死之后,居然不吵不闹,只把儿子的尸体拉回去,便要下葬。 这要是换成平常人,儿子被人当街打死,怎么着都要去闹上一场的,可那管事儿为什么不闹?她好好的儿子被人打死了,为什么不上告去查? 显然是不敢去查! 而皇上那边派出来的人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范围毕竟太大了,京郊一千亩地周围,许许多多的村庄,数不清的村民,挨家挨户的盘查下去,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时日。 指望那边查出来结果,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沈玉想了想,问:“那管事的儿子什么时候下葬?” “据说是明日上午。” “时间足够了……” 京郊陈家村里,陈管事送走了过来帮忙处理儿子身世的村民们之后,这才关上了大门,回过头看向堂屋里面挂着的那一副棺材,漆黑漆黑的。 媳妇正跪坐在灵前,不停的往火盆里添纸,一边小声的哭泣着。 他紧皱眉头,穿好门这才转过身来,来到灵堂前也坐在了一旁,往火盆里添纸。 许久之后,重重地叹口气:“别哭了,不过是个孽子罢了,活着的时候天天给咱们老两口添堵,如今死了也罢,以后咱们也能过些清静的日子了!” 对面的陈夫人闻言,通红的一双眼,狠狠的瞪着他,一把将手里的火纸摔过去,满地都是:“一天到晚就想着过你的清静日子,想过你自己走啊,我只要我的儿子,即便他不成器,好赌好吃,一把年纪了也没给我生下一个孙子,娶下一个媳妇来,那他也是我亲儿子!” “我好不容易生下这一个儿子来,可是为了养老了,如今倒好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啊,你都不想想儿子没了,咱们以后要是死了,谁来埋咱们!” 陈管事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看着对面女人的那个样子,还是忍下来,并没和她吵,就这样的儿子,幸好是只有一个,若是有两个,他是一个老骨头,早就被啃光了! 死了也好清静了,到时候他们老两口死在屋里,没人知道都没事,埋不埋都没关系,只要没人来给他们添堵,没人三天两头的问他们要银子,没有人三天两头的上门讨赌债,没儿子养老也没事,他才不怕! 火纸全部都烧完了,陈夫人这才揉了揉生疼的一双腿,起身屋里去,而这边老头子又过了许久之后也进了屋,灵堂上只留着两盏烛火,幽幽的闪着光亮,微风吹来晃着的烛火,飘飘摇摇的甚是骇人。 许久许久之后,老两口被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给惊醒了,陈管事先是醒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披上衣裳起来,这才发现那响声是从厅堂里面传来的。 他会瞬间背上全是冷汗,惊醒了手脚都有些颤,掀开门帘,就听见堂屋的棺材里,正发出诡异的声音。 陈夫人也醒了过来,折起身子下床来,看他那探头探脑的样子,狠狠的拍他的后背,吓到陈管事一声大叫,心跳差点没有跳出来,回头怒瞪着她,却压低了声音愤怒的低吼:“吓死我了你!” 陈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个惊魂未定的样子,想起了刚才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便皱着眉小声的问:“你怎么回事儿?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陈管事心跳如鼓,拍着心口,这才指了指外面的棺材,陈夫人这也才发现,那奇怪的声音居然是从棺材里面发现的,嘭嘭一声接一声,又沉又闷的砸在人的心上,叫她瞬间便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紧紧地抓住丈夫的手臂,瞪大了一双眼,缩着脖子问:“相公,这是诈尸了?” “不知道啊……” 厅堂上的两只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灭的只剩一盏,屋里昏暗的不行。 他满身都是冷汗的,拉着夫人的手,慢慢的挑开帘子,来到了这正厅,烛火幽幽的,在看着那漆黑的棺材,分外的阴森,两个人慢慢的来到了棺材的旁边,只听见那里头的声音,依旧在响着。 陈管事实在是怕了,腿都有些软了,拽着妻子的手边说:“肯定是诈尸了,要不然里头怎么会响,快,快去找族长,他一定有法子!” 陈夫人点点头,两人就要立马出去,可棺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喊:“爹娘!” 这一声呼喊,让他们的脚步瞬间停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彼此,许久之后,才吞着口水问:“相公,我没听错吧?” 陈管事擦了擦头上的汗,使劲的点点头:“我也听见了!” 他们立马回过头,这一下更是清楚的听到了棺材里面,又一声大喊:“爹娘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呀,我没死!” 夫妻俩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同时跑到那个棺材的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手扶着那棺材,感觉那震动是真真切切的传到掌心里头,那声音也是鲜活的。 他们简直不能相信,儿子明明死了,怎么又会突然活了过来? 若是诈尸,就算是会动,那也是不会说话的呀! 陈夫人听到里头儿子的声音,眼泪掉了出来,急忙的拍了拍棺材板,大声的问着:“儿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没死吗?” “娘。快打开,快打开,我快闷死了!” 此话一落,陈夫人彻底相信自己儿子没死,只是出了什么状况以为他死了,立马晃着丈夫的手臂:“快呀,快把棺材打开,儿子都快憋死了!” 里面的大吼声真真切切的在耳旁响着,尽管陈管事不敢相信,却也不能不相信,立马拿过锤子,将棺钉给撬了开,狠狠的将那棺材盖一推,下一瞬间只见那已经死过去的儿子,真的瞬间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儿子!” 陈夫人一声大喊,看着睁开双眼大口喘气的儿子,摸了摸他的脸温热的,这才彻底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是没事,一身大汗便紧紧抱住了儿子。 陈管事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发生,拽着儿子的手臂,扶着他从棺材上跳起来,三人之前一同瘫坐在正厅的地上。 他急忙的问:“儿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爹看着你明明是死了呀,怎么现在又……” 刚从棺材里活过来的陈勇,喘够了气,这才看着面前的爹娘,皱着眉头说:“我不过是被人打了一顿,打得快死了,又不是真死了!” “就是那会被打得实在太厉害了,我情急之下只能装死,才蒙混过关的,要不然现在,躺在棺材里的就真的是我的尸体了!” 陈管事闻言大惊失色的问:“可是我亲自探你的鼻息和脉象,那会儿真是没气了呀!” 陈勇撇撇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乱七八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拿起灵前的一个包子,边吃一边吃一边呜呜着说:“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长年累月的在外面,外面会若是没一个保命的法子,我能活到现在?” “我以前遇到一个老道,这法子就是他教我的,那老道常年更蒙拐骗不知道被人打了多少回,都是用这个法子逃命吧!” 这么一说,他们夫妇便彻底相信了,看着儿子饿的那个样子,立马张罗着去给他做饭,又觉得棺材晦气,夫妻俩将棺材搬到了堂屋外面,忙完了一切,回过头来,看着儿子吃饱喝足之后,翘着二郎腿,抬眼就问他们:“行啦行啦,我都没死,你们还哭丧着脸干啥?” “瞧这架势是要给我办丧事吧,那村里人来行的丧礼呢?钱呢?都拿过来给我。爹你上次给我的五十两银子赌钱赌输了,还欠了大把的银子,才会被人给逮住打的,你们赶紧把银子给我,我好去还赌债!” 陈管事刚刚回过神来,看着儿子坐在那边低头抠脚,又问他要钱,瞬间暴怒上去,便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醒来便是要钱,怎么就没人把你给打死算了!老子这一生勤勤恳恳的,所有的银子都是败在你的身上!原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喘口气了,没想到你又活了过来!你干脆被人打死算了,省得再来祸害我!” 陈夫人一把将他推开,急忙从身上倒出一堆的银子来,递给儿子:“儿子,别跟你爹计较,他就是个小气鬼,娘给你银子,这是丧礼钱,娘全都给你,赶紧去还了赌债,回来咱们就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陈勇看了看娘递过来的这些钱,满满倒出来才几百文钱,他一把将这些钱甩到了地上,站起来变大吼:“太少了,太少了,我欠了几八十两银子的赌债,才给我的七百文!还不如直接让我被人打死好了!” “快给我二百两银子,我要二百两二百两!” 陈勇突然暴怒,站起来一通乱砸,不小心将屋子里唯一的蜡烛也给砸翻了,屋子里突然昏暗,只有月亮透进来的微光。 夫妻俩吓了一大跳,陈管事气得脸色铁青,却丝毫办法也没有,他老了打不过儿子,以前儿子犯浑的时候也没少收拾他,此刻见到他再次暴怒,心里有些发憷,只能拉着妻子往一边躲。 陈勇愤怒的追上来,一把陈管事给拽了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的沙哑着嗓子问:“快点把银子给我,我知道你还有!” “我没有,我哪里有!所有的银子上次都给你还债了,家里都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勇闻言阴险的一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使劲的将他按在墙上,不顾他那痛苦的样子:“你当我傻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 “外头那一千亩地是谁烧的?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拿了多少银子,也也差不多猜得到!现在皇上下了圣旨,让严查这件事,你说我要是把你丢出去,皇上能奖励我多少银子?” 陈管事闻言那一瞬间,惊恐的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办得那么严密,他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所有的人,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的儿子给发现了,不知道的是什么孽呀! 陈勇冷冷的笑着:“快把银子给我,否则,我就把你这个老东西拎到公堂上去换功劳!” “畜生啊!畜生啊!” 城管是大声的吼着,脖子都快被掐断了,痛苦着一张脸看不清面前人的脸,许久之后,那双铁钳一样的手才松开。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一个冲动,拎起一旁的板凳便砸。 可陈勇的动作更快,一把将他给推倒,反而拿着板凳狠狠的砸在他身上,板凳碎裂的下一瞬,尖尖的木头便戳在了他的脖子里。 陈勇龇牙咧嘴,无比凶恶的说:“再问你一句,到底给不给钱!” 陈管事实在是没辙了,他知道这个混蛋若是拿不到银子,一定会把这件事给抖落出来,亲爹又如何?在他的眼里,父子之情还不如几两银子重要。 “我给我给……”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起身走到屋子里面,从地上的一块砖里面,翻出了一个钱袋子,咕咕囔囔的,还没拿过去,便被人夺走。 他痛心疾首的看着他留下来的养老钱,就这么没拿走,心像是被人挖了出来一样,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看有养大的儿子,他双眼流出了眼泪,指着他颤抖了半天,才痛心疾首的骂着:“银子你拿到了,这真是我最后的本钱了!你给我拿着这银子滚滚的越远越好,这辈子也不要再回来!” “从今以后,你我父子关系断绝,老子我就是将来老了,病死饿死,尸体被狗吃了,也不需要你这个不孝子,再来看我一眼,滚哪,滚哪!” 可站在他面前的陈勇,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将钱袋子拿在手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口哨,放在口中,响亮一吹。 下一瞬,只听外面陈夫人一声尖叫,他还来不及抬头去看的时候,帘子便被人挑开,呼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 全部都是陌生人。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忽然心跳的厉害,他们个个手里提着剑,穿着精致的衣服,特别是为首的那一个女子,更是看着他一脸冷然的笑意,问:“陈管事,老实交代,指使你火烧农田的罪魁祸首是谁!” 第223章 逍遥法外 突然出现了这群人,吓得老陈腿都软了,颤抖着手左指右指的半天,才支吾出一句话来:“你们,是什么人?” 昏暗的环境下,不知是谁突然点亮了一根蜡烛,屋子里面有了微光。 陈管事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寒光闪闪,无比冰冷的放在他的脖子之间,冷冷的问着他:“我刚才的话跟你说的很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火烧农田的?把那幕后主使说出来,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一把长剑竖在脖子里面,冰凉冰凉的,陈管事一颗心都在颤抖,他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种田,即便背后有白府,可人家高高在上,他也只见过白府管家,他只是一个佃农啊,何时见过这样的大阵仗? 此刻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却依然试图要做最后的挣扎:“没有什么幕后主使啊,那只是我无意间烟灰落在地里烧起来的……” 可他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的那个长剑瞬间便刺上了他的肩头,狠狠的扎进去! 顿时痛苦的让他一声哀嚎,浑身都颤抖起来,大声的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不想死就赶紧说!” “不是我不想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哪天晚上那个人来找我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衣,头都包住了,说话的声音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只交给我二百两的银子让我去放火,烧了那一千亩的农田!” “正巧那个时候,我儿子欠了一大堆的赌债,天天都有人上门来催债,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便接下了那二百两银子,那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我把农田点了火之后,直接便走了,从头到尾,连一双眼睛都没露出来啊!” “我是受人指使没错,可我压根都不知道那指使我的人是谁,我怎么说啊!” 陈管事一番解释,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拿着剑的红叶,冷冷的皱着眉,按照她多年的经验来观看,此刻陈管事的一番言辞,并非像是说谎。 而且让他烧农田的那个人肯定不会那么蠢,专门把脸露出来给陈管事看,所以他说的话也并无道理。 可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才查到了这里,线索居然要从这里断掉? 红叶狠狠咬牙,收回了长剑,目光看了看后面的人,三个人便瞬间开始在这屋子里面翻起来。 陈管事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儿子,此刻也在屋子里面翻来翻去的,终究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儿子你……” 那个女人让她的手下在这屋里面查别的证据,可儿子来翻什么? 可他一句话刚刚脱口,被他叫儿子的那个男人立马走到角落里的一个洗脸盆架上,将脸洗了一番,这才回过头来瞪着他:“看清楚了,老东西,谁是你儿子!” 陈管事彻底傻了,看着瞬间变了一张脸的年轻人目瞪口呆,颤着声问:“你不是儿子,你是假扮我的儿子,那我儿子在哪儿?” “你儿子已经被人打死了,难道你都忘了?” 红叶冷冷的开口看着,几个人在屋子里面翻来覆去的,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找到,内心烦躁,知道这件事,怕是就要如此作罢了。 深更半夜的,一个黑衣人来找到陈管事,对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来无影去无踪的,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丁点儿的线索,这要怎么查往哪里去查? 全京城这么多的人,即便心里怀义这件事和白家有关,那又如何?有什么证据能够指向白府就是下令纵火的真凶吗? 没有,没有一点儿的线索,更没有一点点的依据,这件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本以为顺藤摸瓜的查到陈管事就能揪出凶手,谁知道这居然是人家的一个套!让他们空欢喜白忙活一场,最后却败兴而归! 看来这幕后的主使的人是要把他们当猴耍了! 刚刚假扮陈勇的正是守右,他走过来冲红叶摇了摇头:“查不到任何线索,连这老头刚刚给我的银子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红叶冷然,知道这事情已经这样了,便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人:“纵火的事情京兆尹那边已经查了好几天了,一点都眉头都没有,想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咱们把这线索给送去,也算是送个人情了!” 守右闻言点点头:“这件事我来办,你快回去吧。” 红叶烦躁的揉揉眉心,转身走了出去,夜色正浓,一行人回到安王府的时候,沈玉正浑浑沌沌的睡着,听到外面有叩门的声音,她立马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披了衣裳,便下了床。 红叶进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此刻沈玉已经喝了两口凉茶,神智也已经清楚了些,靠在软榻上,懒洋洋的揉揉眼,这才冷笑着说:“看来咱们是被人耍了呀!” “难怪呢,我说这件事怎么处处都透着漏洞,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给咱们一个盼头,却在最后的关头,将线索给掐掉,让咱们失望透顶,还真是够可恶的!” 红叶又无奈的轻叹口气:“一个黑衣人来下达的命令,这根本就是无处可查,属下已经让守右去通知京兆尹那边了,好歹有个纵火人,他们也能缓解一点压力,至于幕后主使,能不能查出来,全看他们的本事了。”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就连京兆尹怕是也查不出来的,这幕后主使铁定是要逍遥自在了。 “查不出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天太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沈玉看着桌上火苗摇摇晃晃,心里冷冷的,不管这幕后主使是谁,但她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冲她来的。 这一次估计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若她猜的没错,下一次一步一步的,这个人一定就要来对付自己,首先的目标便是她在近郊办起来的工厂。 想到这里,无奈的叹口气揉揉眉心,这阵子还以为一切事情都要走上正轨,可没想到,才悠闲了没几天,就又要紧张起来了。 受封世子在一个月之后,因为要赶制世子和世子妃的服装,礼部也要准备一应多赏赐礼物什么的东西,所以这一段时间,楚云亭已经去了军中。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穿好衣裳,准备用过早饭就去厂里看看,可一个小丫鬟却来报,白府来人,送了一堆东西给白玉素。 她冷冷的笑,王府里什么东西不缺,居然还用的着白府送,这送来的是东西还是别的,谁知道呢? 想着,看着身旁的红叶:“回来这么久,倒是还没有去看望兰苑的那一位,今儿颇有闲情,走吧,去瞧瞧,白府都送了什么了不得的,连王府都没有的东西来,也让本主母也开开眼界!” 兰苑里,白玉素正想方设法淡化她脸上的伤疤,每天涂了玉雪生肌膏还不够,还要用新鲜的蜂蜜和珍珠粉,在脸上按摩半个时辰之久,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沈玉到她院子里的时候,她正躺在屋子里面,丫鬟正在给她做面部按摩,听到外面的动静,婉婉探着头往外一看,瞬间大惊失色:“小姐,主母来了!” 白玉素脸上有粘乎乎的东西和刚刚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去洗干净的时候,沈玉已经踏进了太的房门。 她只能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不甘心的屈膝行礼:“妾身见过主母。” 沈玉看着她的脸上,淡淡的一笑,脸都成了这个样子了,那么多的伤疤,像蜈蚣一样的爬着,即便用再多的好东西,也养不回原来的样子,不过,人活着总该有个盼头,不是吗? “不必多礼,继续吧。” 白玉素看着她,知道她来者不善,哪里还会有心情继续做脸,便转身到一旁,优雅的洗干净之后,这才来到她面前,顶着那一张毁了容的脸,坐在沈玉的对面。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两人的眼中都闪着一些火光,白玉素更甚,说话的时候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知主母今日来所为何事?我这小院如今可是萧瑟的很,主母身份高贵,踏进我这破落的小院子里来也不怕沾染了晦气!” 沈玉淡淡的一笑,“也没别的什么事,依然是看看白姨娘如今伤养的如何,二来就是听说白府特地差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 “本主母就想来看看,这白府到底是送来的什么好东西,连咱们王府都没有吗?何至于白府专门差了人送进来,本主母从小在乡下长大,目光浅薄,实在是好奇的很呢!” 白玉素闻言的那一刻,脸已经沉了下来,看着沈玉那双幽幽的眼,半晌之后,才冷冷一声嗤笑:“哪里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不过是一些东海运来的大珍珠,和一些养生的血燕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沈玉挑眉冷笑:“继续平常的东西,又何须白府亲自送过来,好像显得咱们王府苛待了你一样的。” “即便你犯了大错,禁了足,可本主母也交代过下人,无论是各方面,都不会亏待于你,该是你的份例都会给你发下来,一点也不会缺你的。” “但你也别忘了,你现在是在禁足,是身份没有自由的人,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次白府再送东西来,本主母会暂时让人扣押,等什么时候,白姨娘你解了禁足期,再一并送还给你,如何呀?” 白玉素咬牙切齿的瞪着沈玉:“不过是些平日里用的东西,你有必要这样吗?” 沈玉站了起来,幽幽的看着她笑:“你说的倒是轻巧,不过是些平常的东西,可是万一一个不查,里面加了些什么不该加的,比方说是毒药这一类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对大家都不好是吧?” 这一刻,白玉素狠狠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失去情绪的控制,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一片猩红:“主母,心思缜密,所言极是,为妾者,自当遵从了!” “这才对,反正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别人谁也不会抢,也不会要。反之呢,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再觊觎了,没用的!” 沈玉走了,院门关上的那一刻,白玉素重重地捶了桌子,却更不敢将桌面上仅剩的这一套茶盏给扫落在地上,因为这是唯一的一套了,若是连这一套也打了,以后,她连喝水,都没东西可用了。 口口声声的说没有苛待她,她什么东西都是应份例来的,可是,她现在才委屈的,只能靠着娘家送来的东西度日,可现在连娘家送来的东西她也不能用了,被这个女人给扣下来,想到此,她心脏流血一样的痛。 婉婉急忙过来,轻轻握着她的手臂,低声的劝着她:“小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划不来呀!” 白玉素深深的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她当然知道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划不来,现在她被禁足,万一气坏了感染了风寒或者是什么病症,请医问药都是问题,就算是医官肯来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药。 想着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怔怔的看着院子里那棵,落满了枯叶的老树,日子还要过的,一天一天的,熬着吧,一年过后,就可以自由了! 到时候…… 沈玉从兰院里出来,直接坐马车来到了工厂,现在工厂里各个方面都有专门的人管理,她不需要太过上心,但是火烧农田这一件事情过后,她知道,背后有人在针对自己。 不管这个针对自己的人是谁,估计都不会这么算了,肯定还会有别的手段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来给自己重重地一击,所以她必须要提前防范。 特别是从厂里面走出去的货源,出货前一定要经过一番严密的检查,当货物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也会让接货的人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之后将现有的安保人员又多加了十个,分为三班,轮流在工厂内外各种巡逻,严密监控每一个角落。 因为现在有许多工人都是吃住在厂里,为了避免饭菜有什么问题,她请的厨师都是工人的自家人,一应的粮食蔬菜之类的,都是从附近村民的菜园子里收上来的,有固定的种植户。 厂里每天的进货出货,各种人员流动,都进行更加严密的监管,每进出一次都必须要登记,不放任何一个陌生人进来,一条狗都不行。 每天早晚上班,下班的时候都会有大夫,给他们做一次简单的检查,比如看他们有没有发烧,风寒身上,有没有得什么容易传染类的疾病。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把院子里的井水井盖给锁上,以免有人暗中下毒。 夜里的巡逻更是紧密,每一个细节沈玉都想得出来,也做好了应有的对策,全方面的严防死守,她就不信,即便是有人有心要害她,想要找出漏洞却不那么容易的。 京郊一处豪华的宅院里头,一个布置雅致的房间内,一个妇人将喝过的茶碗递给丫鬟之后,这才略微沙哑着嗓子问:“如何?交代下去的事情,可想出了对策?” 那丫鬟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端着托盘的小丫头,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之后,这才小声的说:“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精明了,在这两天之内,又增加了许多的人手,不管各个方面都严防死守,咱们的人,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且这奴婢的拙见,上一次的事情风头刚刚过去,咱们若是选择现在就动手,未免太过扎眼,不如等等再说?” 那妇人闻言冷冷的一哼:“看不出来,一个乡下来的贱人,居然还挺聪明的,知道未雨绸缪,严防死守了,不过防守得再严,若是用心一定能找到漏洞,吩咐下去,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一个我想要的结果!” “是,奴婢这就去办。” 这天沈玉送父母回桐城,因为他们来的时候,老太太和沈文都还在桐城里留着,他们不能在这里住太久。 所以沈德夫妻打算回去,等到明年春节过来之后,再将沈文和老太太一并带来,以后便在京城里定居了。 毕竟女儿和儿子都在这里,他们若是回老家也不太放心。 沈玉送到了他们之后,回到王府开始亲自准备晚饭,今天是楚云亭十日的归期,这一次他便要待在家中,等到正式受封世子印之后,再去西军,应该有七八天的闲暇时间。 她想和他出去玩,却不知道去哪里好,现在秋高气爽的出去玩又不热,若是就这么呆在家里,也实在是,太浪费这好时光。 楚云亭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去安王那边问过安之后,匆匆的回来,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看着沈玉一身淡紫色的流沙裙,头上带着翠玉金钗,笑容甜甜的看着他,他登时便心头微动,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去。 沈玉被她他这热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亲自为他洗,在他耳旁小声的说:“收敛点行不行啊?别总这么看我……” “我没法收敛……” 他说着,连沾满了水的手都来不及擦,回过头来,便下令所有的人都下去。 沈玉见他居然叫下人下去,气急败坏的伸手就去拧他的腰,却在下一瞬被他紧紧的抓住手,按在他的心口。 他心头剧跳,微微的喘息着,一双幽深的眸子,火热的盯着她,沙哑道:“我在想什么,你感觉到了吗?” ------题外话------ 《染指成夫:墨少的蜜宠甜妻》这是一个关于撩妻的故事,这是一个虐狗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深深和笙笙一起荡漾书房……呃,一起撒糖喂狗的故事! 陆星寒第一次遇到墨云深,明码标价就把他领回家了。 直到某天,陆星寒和墨云深的奸/情被某朵白莲花揭穿。 从此,G市流传出两个传闻。 陆家大小姐陆星寒不知检点,公然在外面养起了小白脸,最后被赶出家门。 墨家长子墨云深,购置豪华公寓金屋藏娇,近日不务正业整日沉迷女色。 【关于撩妻】 “我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你的手能不能不要一直在我身上乱动?” “嗯,好。”某男老实地收回不听话的双手。 随后某傻作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某狼抱着媳妇儿直奔卧室。 不在书房撩,那卧室、客房、厨房都行,随时随地。 总之,撩妻不能停! 第224章 春情 沈玉当然能够感觉得到,他心跳得厉害,像是打鼓一样,胸膛的那一处,更是烫手。 可现在不是以前呀,现在她是这安王府的主母,事事处处都要谨小慎微,都要做一个贤良淑德,守规矩的人。 外面晚饭都已经摆上来了,若是由着他在这后面胡闹,明天这些事传出去,传到了王爷王妃的耳朵里,又该说她没有规矩,不懂规劝了。 想着便使劲的收回了手,即便心头感动他这么想念自己,但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允许她胡来了。 楚云亭看着她收回的一只手,有些不开心,别过了身子。 沈玉见他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抱着他腰,亲亲他的唇角哄着:“行了行啊,别耷拉着一张脸,晚饭都摆了上来,我们要是不出去,下面那些下人不知道要传的多难听了!” 楚云亭被哄得心里舒服了,刚刚的失落又烟消云散,低头便擒住她唇,好一阵才松开她,双眼灼灼的盯着她:“走,吃饭!” 沈玉瞧他那个不乐意的样子笑,晚饭过后,他都不愿意出去走两步消消食,迫不及待拉着她去了浴室。 不过十天没见,他好像多久没见一样一进浴室的门,便将她按在那墙上,用力的亲吻她,情动不能自已,他简直不能控制他的情绪,她身上那一层轻薄的纱衣,都被他给撕烂,揉碎了扔在地上。 外面天黑了,晚饭也用过了,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让下去了,沈玉再也没有借口,拒绝他的一份想念,也就由着他胡作非为。 浴室最后弄的满地都是水,她裹着大毛巾,被他抱在怀里,最后放在床边。看他拿个小小的毛巾过来给自己擦头发,双眼亮晶晶,脸颊粉红的抬眸看着他问:“你在军营里,每天都想我吗?” 他闻言笑着看她一眼,“那你呢?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有想我?” “自然是想的呀……” 毕竟也才是新婚嘛,本来甜甜蜜蜜的小夫妻,总想着要天天腻在一块儿的,可是他却要去军中十天才回来一回,说不想那是假的,说不想和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也是假的。 但她毕竟是女的,现在成了婚之后,经过了那一些没羞没臊的日子,反而越发的放不开了,明明以前,她都是最胆大又无耻的那一个。 “我每天每天就想你,只要一闲下来就想你。” 头发差不多了,他将毛巾扔在一旁,这才过来揽着她的身子,翻个身便将她压在床上,手轻轻的,碰触着她的脸蛋,温柔的眼神落在她面容上的每一处,声音嘶哑无比温柔的说:“特别是夜里最想你……” 一早醒来,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去秋游,去安王府的一个庄子上面,他带她去钓鱼,摘果子。 他们还打算在庄子里面过一夜,享受一下静谧的二人世界。 这一天钟镇边也休假,因为前一天晚上值守一夜,所以回来之后特别很困,洗洗便睡了,一觉便睡到了大下午。 每次休假,他都是很无聊的,没有去处也不会和同僚一起出去喝酒,逛花楼,家里没有妻子和孩子,现在连爹娘也走了,府里更是静悄悄的像个冰窖。 他不想在家里呆着,总觉得太过孤独,可是出门,他现在也不爱出门了…… 黄昏的时候,在院子里练了一把枪,浑身大汗去洗了洗之后,要了两个小菜,让小厮从酒窖里提出来一壶酒,坐在院子里的小圆桌上,独自饮起酒来。 从战场上回京之后,那时候的脑子空空的,就爱上了喝酒,更喜欢喝醉的感觉。 迷迷糊糊的,那时候才觉得他像是真实的自己,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他的酒瘾却是戒不掉了。 半坛子酒下去,小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晕晕乎乎的,回到了房间里,准备一觉睡到大天亮。 躺在床上,他并没有太注意小厮进来给他点了香,之后又悄悄的出去。 香炉袅袅的生着一股青烟,清清淡淡幽幽的味道,漂浮在房间之内。 九公主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黄昏了,她费到了很大的力气,才躲避了教养姑姑的耳目,从皇宫里偷偷的溜了出来。 一路悄悄的来,又翻了他家的院墙,轻轻地推开后窗,跳进他房间,探着脑袋过去便看到他,穿着一身囫囵的衣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九公主撇了撇嘴,正要上床前的时候,又转过身去到那门口,将门穿了起来,生怕一会有不开眼的,突然给闯进来。 将门穿好之后,她才贼兮兮的来到床边坐下,将他散在枕头上的头发,挑起一缕,在他脸上轻轻的扫着。 似乎是有些痒,钟镇边伸手挠了挠并未睁眼,反而翻了个身,朝向里面去睡,把背对着九公主。 九公主嘟着嘴,也没弄醒他,觉得好没意思,好无聊,坐了一会儿后,觉得屋子里香喷喷的,很是好闻,便深吸了几口气。 她开始在屋子里面瞎晃悠,准备过一会儿他在不醒的时候再把他给叫起来。 看看他屋里的东西,可她走着走着,觉得好热啊,热的她好想,把衣服脱了一层。 她心想,觉得奇怪呀,现在都已经是秋天了,最是凉爽不过的天气,怎么可能会热? 但她并没有多想,因为床上的人动了,钟镇边睡的也觉得很热,热的难受,稀里糊涂的醉呼呼的,直接便在床上将衣裳给扒了,扔在地上,没过片刻便光着膀子了。 这一幕看的九公主是傻呆呆的,又觉得羞,又觉得好惊奇,好刺激。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结实的肌肉,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光泽,呼吸的时候,那胸膛一鼓一鼓的。 她激动的,吞了吞口水,不受控制的慢慢走上了前去,再次坐到了床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好硬…… 又戳了戳他的胸前,依旧像石头一样。 可那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下一瞬,整个贴在钟镇边的胸前,感受着胸腔之内,属于他的心跳。 慢慢的,她也觉得自己更热了,热的难受,鼻尖上都有了汗珠,甚至连身体里面,血液好像都烧了起来一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啊,像是发烧了。 眼前也像是迷了一层雾一样,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楚,她放在人家身上的手,也无意识的滑在了那腰间的腹肌上。 钟镇边迷迷糊糊的睡着,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人在摸他,强撑着意识睁开眼,就见九公主红透一张脸,双眼迷蒙的看着他,小嘴张着红艳艳的一双唇,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但钟镇边,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想要挣扎着起来把衣服穿上,送她离开的时候,九公主却已经彻底的混沌了过去。 这一刻,她只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她喜欢的男人,她遵循着身体里面最真实的反应,直接搂上了他的腰,踮起脚尖去亲吻。 而这个吻又像是导火索一样,将本来就神志不清的男人,给逼上了绝路。 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理智却无法克制这一刻,身体和脑子里面的情绪涌动。 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应该停止,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九公主也无法控制,不过是转瞬之间,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想抱紧眼前这个男人抱得更紧。 她像是藤蔓一样缠在他的身上,让他所剩无几的仅有的理智,也给跌落到了无底深渊! 钟楚楚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将军府里四处已经挂上了灯笼。 她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和守在院子门口的那个小厮,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安心走了进去。 “二哥……” 她来到了门口,小声的喊着,轻轻的扣了扣门,里面没有什么回应,她便伸手去推,可却突然发现推不动。 里面居然穿上了!那一瞬间,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准备用力将门拽开的时候,里面忽然发生了一丝丝的怪异的声音。 在她听到的里面声音的那一瞬间,她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差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不会的!是谁在里面? 那里面的声音明明就是…… 她顿时彻底的慌了,立马来到了窗口之处,从外面将窗子拉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看。只看到那床上,帐子放了下来,隐隐约约的看到交缠的男女,将床都折腾得摇摇晃晃。 那个女人的低吟声,更像是一把把刀一样,刺进她的心头,将她的一颗心,都刺得鲜血淋漓! 她痛的不能呼吸,紧紧揪着心口的衣领,愤怒的回过头来冲到院门口,死死地盯着那小子质问:“里面的那个女人是谁!” 守在门口的小厮很是奇怪:“大小姐说的是什么呀?哪里的女人?咱们府里哪有女人呀?” 钟楚楚闻言一巴掌挥了上去,指着院子里面低吼:“你自己去听!” 那小子被打了一巴掌,立马跑到了院子里,头贴在那门口听了听,瞬间腿软! 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阴沉走进来的钟楚楚,使劲的摆手:“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里面会有女人呢,刚才将军喝醉之后,直接进去睡了!” “奴才给他点香的时候,床上也只有他一个人,自那之后,奴才便在院子门口守着,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只苍蝇也没飞进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楚楚咬牙切齿,听着小厮的解释,那一双眼流出了眼泪,手放在门上,指甲都抠断了却浑然不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筹划了那么久,等的那么辛苦,终于决定在这一天,把自己彻彻底底的交给他,即便手段不光明,她也想做他的女人! 可为什么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明明她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这一切都便宜了别的女人? 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谁?是谁! 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一声怒吼,一脚踹开了房门,剧烈的声音,让房间里面的两个人,也顿时有了片刻的清醒。 钟楚楚红着一双眼睛,还会走到床前,那帐子里面,便飞出来了一只匕首,唰的一声竖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只差那么一点点,便扎到了她的脚上。 她的脚步瞬间便无法挪动,红了一双眼,看向那青色的帐子。 帐子垂着,除了略微有些摇晃,一点东西都没有露出来,仿佛刚才那只匕首真的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可钟楚楚知道,这是警告! 果然下一刻,这样子里面便传来了他愤怒的声音:“滚出去!” 一声厉喝,夹杂着愤怒和不耐烦,满满的暴虐气息,她听的,心头一震,真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看看他身下的女人到底是谁? 可他连帐子都不肯挑开一丝,摆明了是要护着里面的女人不见天日,若是要上去,那么他们之间便是真正的撕破脸了! 以后,连他的妹妹也做不成了! 用尽所有的理智,钟楚楚才咬着牙满脸是泪的,一步步的退出去,那小厮浑身颤抖着关上房门,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这门口,孤零零的看着夜幕降临,而身后。 那房间里,偶尔传出女人低声的呜咽:“快……我难受……” 还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温柔的抚慰声:“别哭,很快就好了……” 她在这屋檐下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月亮爬上树梢,才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的离开。 而后面屋子里的声音,也终于消失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 钟镇边醒过来,睁开双眼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可手臂被人压着,掌心下是一片滑腻的肌肤。 胸膛上,一颗小脑袋。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在那小脑袋上,似乎无意识的轻抚着她的发丝,片刻之后,那小脑袋动了动,他立马收回手。 可发现她只是翻个身睡了过去之后,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静悄悄的下了床,披上衣裳,点上烛火,再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 九公主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腰间裹着一条薄被,大片的背都露在外面。 他走到床前,看了看她的身上,手臂上,腰间,甚至连大腿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先伸出手,碰到她的手臂一下,她便转过身子来,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将她的身子彻底的摊开在了他的面前,那身前的点点痕迹,更是刺痛了他得一双眼。 他将她被子拉一点,将她身前盖住,长叹一口气,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轻轻的晃晃九公主的手臂:“公主……” 你该回去了,一夜没回去,宫中要么已经翻了天,要么,教养姑姑便会将这消息给瞒得死死的,不会泄露出去半分。 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在天亮之前将她送回去。 九公主慢慢的被晃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两个懒腰,这才被身体难受的感觉,疼得倒吸两口凉气,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坐在床边的人,还以为是做梦,先是笑了笑说:“我又梦见你了……” 紧接着使劲的揉了揉眼,又过了片刻之后,才彻底回过神来,瞬间惊醒瞪大了一双眼,看着坐在床边,头发散着俊逸的面容上那一双眉头紧紧皱着的钟镇边。 “我……” 她记得昨天下午的时候,她溜出宫来找他了,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脑子里面有一些东西,闪现出来,那一个又一个的画面,让她越发的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这一刻她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身上没穿衣服,光溜溜的,双腿酸软的厉害,特别是身下那一处……更是难言的苦楚。 她瞬间咬着唇,双眸中闪现一些水光,看着他小声的问:“钟镇边,本公主这是……” 钟镇边见她明白过来,瞬间起身撩开衣摆,跪在了她的面前,“昨夜之事,都是微臣的错,公主心里有气,想怎么惩罚都行!但公主一夜未归,宫里怕是……所以还请公主速速更衣,微臣送公主回宫,待明日一早,微臣自会亲自去向皇上承认罪行!” 九公主看着他跪在地上,狠狠咬着唇,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不顾自己身上没穿衣服,一脚狠狠的便将他踹了出去,下一瞬坐在床上,哭着指着他骂:“你就是个混蛋!” “我就是混蛋,公主有怨气,要杀要刮,微臣绝无二话!” 九公主也更是气得厉害,拿个枕头便往他身上摔:“你就是个猪,谁要杀你,谁要刮你了!昨天晚上是我自己来找你的,发生这一切,也不都是你自己的错,为什么就要把责任揽到你的身上!” “还说要去找父皇认罪,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舍不得你死吗!” 他心头一震,抬眸满眼纠结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沙哑着嗓子,又低下了头:“公主金枝玉叶,我……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是本公主说了算!” 九公主气呼呼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没穿衣服也不知道遮一下,就这么来到他身边,挑起他的下巴,指着自己胸前的红梅:“你留下的痕迹,本公主很喜欢!” 第225章 双飞 九公主没有穿衣服,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钟镇边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去看,轻轻地拉下她的手,垂下眼眸来,从她身边绕过去,将床上的一张薄被拿过来,披着她的身上,这才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在床边低声的说:“公主还是更衣吧,你该回宫了。”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钟镇边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若是去找皇上,死是一定的。 而且她刚刚说的话,对他的震撼特别的大,她不想让自己死,那么,他的想法便有了一丝的犹豫。 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玷污了金枝玉叶的公主,是做了罪大恶极,天理不容的事情。 可他低着头,九公主拉着他的手:“帮本公主更衣。” 钟镇边这一刻,脑子里面所有的思绪都已经被打断了,他转过身来,将散落在地上和床上的属于公主的衣服一件件的捡起来,摆在床边。 这个时候,九公主已经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薄被给扔在了床边,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她唇角挂着欢喜的笑容,张开双臂。 即便亲密无间过,那一幅幅的画面还在脑子里面回想着,可他觉得很不好意思,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手都在颤抖。 一件一件的万分艰难的,将她的衣裳全部都穿好之后,他头上都除了一层大汗,悄悄将汗擦去,九公主这才开始梳头。 一边梳头,一边回头看着他:“咱们之间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不用去做出头鸟,若是被父皇知道,他铁定是要砍了你脑袋的,我不想让你死,你明白吗?” “所以你千万不要像傻瓜一样,去主动和父皇认罪,他绝对不会听你的任何解释。” “可是……我终究对你做了……” 九公主看着他那个愧疚羞耻的样子,来了他的身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主动去亲吻他的唇,吓得钟镇边往后一退。 她又使劲的抱着他,才认真的看着他说:“同样的话,我不想说很多遍,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所以我不想让你死!” “这句话你听清楚了吗?听清楚的话就给我点点头!” 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九公主笑了笑,松开他这才继续回来梳头。 “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这件事情是你的错,昨天你喝醉了,在这里呼呼大睡,是我来找你的,是我坐在你的床边的,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到最后居然发到了这种地步,但我真的不后悔!” 她深深的看着钟镇边那一双有些纠结的眸子,定定的瞅着他笑:“我不后悔和你发生这一切,因为这些都是我所期盼的!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很开心。” 钟镇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他从来不敢想,他会和九公主之间有任何的关系,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东西都已经晚了。 接下来,就要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九公主说她想嫁给自己,可以让他现在的身份,想娶公主,是很难的,想要对公主负责,也不一定有机会。 他亲自准备好了马车,这就公主送回了皇宫,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九公主的教养,姑姑将她夜不归宿的事情给瞒了下来,她宫里的人在宫门口守着,所以在九公主刚刚到宫门口的时候,就已被人悄悄地带了进去。 他驾着马车再次离开,路上,他还想九公主进宫之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不要冲动,不要自作主张,等我的消息!我不想下次再见面,看到的却是你的尸体,明白吗?” 她的认真和诚恳的表情,让他想要去认罪的想法给压了下来,说实话,明明知道面前是一条死路的时候,他也会下意识的选择想去拐弯。 但从今往后,他在想平平淡淡的看待九公主,确是不可能了…… 九公主回到宫里之后,教养姑姑的脸色都是黑的,她怕姑姑,但是这一刻怕也没用了,这些事情都没办法解释。 所以当姑姑问她这一夜未归去了哪里的时候,她就支支吾吾的敷衍着,说是去赌钱了,总之,那敷衍的态度,让姑姑的眉头皱得死紧,可是无论再怎么问,九公主都闭口不言了。 就连洗澡的时候,九公主也不允许近身,教养姑姑,自然是对任何事情都万分有经验的,所以她猜到今天公主的不同寻常,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公主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事情,所以即便她着急,也没有特别的逼问。 九公主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浴池里面,看着自己身前的点点红梅,娇羞的笑着,她想到了未来的美好日子,忍不住的想笑。 一开始她并不是特别的喜欢钟镇边,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俊,又有功夫,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也不招蜂引蝶。 别人见到她的时候,都是一副讨好的嘴脸,而他却不同,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来看待。 所以慢慢的不知道为何她面对钟镇边上了心,总会在他在宫里当值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去他面前晃两圈,去增加存在感。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现在,她的心愿达成了,即便知道嫁给他肯定不容易,可她也要努力。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看上了,就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其实她一直表现的很天真,很活泼,傻乎乎的样子,可能在宫里面长大的,有几个是蠢货。 她自小没了母亲,太后活着的时候跟着太后,太后去世之后,她自己便在这宫里长大,有父皇的宠爱,有哥哥的保护,皇宫里的人,不敢在明处刁难她,可私底下的一些事儿也没少做。 她若真是个蠢货,即便有哥哥的保护,也不能过得这么自在。 所以她很清楚,若是昨天的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死得绝对不是她,而是钟镇边,而她不想让他死,想让他好好活…… 但是因为有沈玉和楚云亭的联姻在前,现在她想要和钟镇边亲上加亲,肯定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父皇绝对不允许,哥哥和镇西将军府之间强强联手的,所以,在片刻的欢喜之后,她的眉间也挂上了些许忧愁。 说服父皇,很难…… 所以她要想想办法,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件事最大可能地朝自己的想像中靠拢。 京郊庄子上,到处都是丰收,安王府的这一个庄子后无连接着一片后山,上面种着许多的果树。 还通着一条小河,他们两个,便在这小河边,抓鱼捞虾,又体会了一番他们在乡下时的清闲日子,黄昏时,衬着天边的云霞,两个人手拉手一人提着一个小篮子,去后山摘果子。 这橘子整个都熟透了,吃在嘴里完全是甜的,沈玉拉着他坐下,满地的树叶很是柔软,吃了两个橘子之后,将他推倒,躺在他的胸膛上,看着天边的云霞,只觉得浑身上下舒坦了。 “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每年最少要带着孩子来两次,这个地方真美,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楚云亭闻言,翻过身压着她,幽幽的笑:“前一阵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晚两年在生孩子的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要不我们现在就来生?” 沈玉吃吃的笑,将他的脸揉揉:“我只是随口说一句,将来有了孩子的事情,瞧你这个兴奋的样子,我可没说现在要生啊!只不过你脑子又想歪了而已!” 这两天没在京城里面,两个人相处的很轻松,捉鱼虾,摘果子,散散步,做做饭,洗洗鸳鸯浴,晚上在院子里面散一会儿步,看着天上的繁星说说话。 总觉得人生,最美的时光也不过于此了。 可他好像精虫上脑了,总是时不时的就想到那些有的没的,就像此刻,明明好好的说着话,赏着美景,吃着橘子。多好的意境啊,可是他的手都又开始不老实了。 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软软的一层,像是被子一样,山中有着微风,晃动着枝叶,静谧的环境中,天空飘着些云霞,美轮美奂的美景中,他的心也浮动了。 身下的人很美,即便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但美得让他舒心,让他欢喜,让他心跳怦怦的。 沈玉捂住他的眼,不许他看,身上的衣裳被剥的差不多了,那金色的余晖照映在两人的身上,像是浮现了一层金光,甚至连他身上的那一层薄汗,都浮着七彩的颜色。 黏腻的汗水,粗喘的呼吸,她睁开眼就见在枝头,停着两只小鸟,小声的叽叽喳喳,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来,生怕惊走了这两只鸟。 他就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也看见了那两只鸟,低沉一笑,凑近她耳旁笑:“咱们也来双飞……” 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在这静谧的山林间,完全释放了他体内的野性,她都有些受不住,两只手心里全是揉碎的落叶,许久许久之后,待再次睁开眼,天边的云霞已经淡了下去,太阳快要落山了。 不知何时,那枝头的两只鸟儿也已经飞走了。 她转过头,看着他微微潮红的脸颊,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你记住了,以后每年都要带我来,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他轻笑抚着她的脊背:“好,一定。” 眼看着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歇了一会儿,一起起来,可头发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已经沾了许多的树叶,可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带梳子。 头发上一些细碎的树叶慢慢的摘,不知道要摘多久,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用手疏通一番,便就这么顶着一头乱发给下了山,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红叶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乱糟糟的头发,明白了什么,冲红檀一个眼神。 沈玉羞得满脸通红,急忙进了屋子里面,拿起梳子便开始梳头,好半天才将头发打理好,这才长长的舒口气,看他坐在一旁,幽幽的看着自己笑,嗔怪道:“都怪你,又被那两个死丫头给嘲笑了!” 他却不在意的一挑眉:“她们是羡慕你呢!” “呸!” 说说笑笑之间,晚饭已经摆了上来,都是些比较清淡的素食,沈玉却吃得很开心,吃完晚饭之后,洗漱一番,穿这薄薄的单衣,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面散步。 许久之后,回到卧室里吹了灯,她已经困了。 临睡之前还嘀咕着:“今天半夜再把我吵醒,我不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睡吧,绝不吵醒你……” 一早起来伸一伸了个懒腰,发现床边已经没有人了,揉眼眼睛直起身子下了床,推开窗子,看到他在院子里面舞剑。 今天要回去了,想想只过了短短的两天,便觉得有些遗憾,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片刻之后,他收了剑回来,浑身大汗淋漓的过来亲亲她的脸颊,便去一旁洗漱,洗过澡之后再出来,沈玉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桌前等着他吃早饭。 “一会咱们便起程,我刚才派人去后山里面摘了些果子,咱们带回去给家人分一份,也让他们尝尝鲜。” “虽说京里什么都不缺,可山里的东西到底味道好些,指不定母妃还能多吃两口呢。” 楚云亭笑看着她:“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去,我们在这里再多呆两天如何?” 她急忙摇摇头:“这两天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了,我不能这么不知足,马上就要册封世子了,你的事还多着呢,赶紧回去吧。” “也行,反正咱们日久天长,来的机会多的是。” 安王府,安王下朝回到书房,王妃娘娘那边的丫头便请他去。 还想着大上午的,能有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这么着急。过去了看到九公主在赵雪词的屋里,差点没吓一大跳:“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出宫的?来之前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 九公主就知道会被骂,她还是偷偷出来的,吐吐舌头,急忙走到安王的身边,扶着他坐下之后,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一副讨好的样子,吓得安王急忙将她推过去。 “去去,别跟我来这一招,肯定又是什么坏事!” 赵雪词看着他们兄妹闹的那个样子,在一旁偷偷的笑,片刻之后说:“你看你妹妹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你就这个样子,多伤妹妹的心!她好不容易才出宫,专门来看看你的,你就不能给个好脸儿?” “可不是!哥哥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我啦,在宫里偶尔见一回,都懒得多看我两眼,现在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来看你,居然这么嫌弃我,我要生气啦!” 安王哼一声,喝一口茶之后,这才说:“你少来这些,找我肯定没好事!” 九公主撇了撇嘴,这才走到了这旁坐下,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安王说:“哥哥,我都已经十六了,到了该选驸马的时候了吧,父皇那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安王没想到,妹妹来居然是说这么大的正事儿,看来她真是长大了,想着便正色道:“前几日父皇还在说呢。准备给你找个文武双全的好驸马,最近想来是在物色的吧,若是有合适的,自然会知会你,你乖乖的等着就行了。” 九公主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她年纪大了,父皇自然会让贵妃娘娘,给她找京中的青年才俊。 但是贵妃娘娘给她安排,才不会管她喜欢不喜欢,只会按照父皇的意思,权衡各方面的利弊,找一个最为妥帖的人选。 虽说不至于长得丑的人,不过什么性格,她喜不喜欢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想着心中便还是悲伤,颤着一双眼睛看着安王,小声的说:“可是哥哥,我想自己挑驸马,行吗?” 安王闻言点了点头:“等到人选出来之后,自然会让你亲自挑选的,父皇那么宠爱你,再说了还有哥哥在,你不喜欢,没人敢逼你!” 九公主却扭扭捏捏的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安王闻言,瞬间瞪大眼,嘴里一口茶差点都没喷出来,片刻之后回过神,咕咚一口咽下,这才看着她,紧张的问:“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喜欢上谁了!” 九公主扭扭捏捏的,指甲在桌布上刮刮刮,好半天才说:“我喜欢上了武威大将军,我觉得他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是我心目中的那种驸马……” 可话还没说完,安王便打断急忙摆摆手:“这件事没可能的妹妹,你大侄子已经和钟家那边联姻了,父皇已经不开心,咱们和镇西将军有了姻亲关系,你现在却说你喜欢钟镇边,他能同意才怪!” 九公主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让她放弃也是不可能的,想着便眨巴眨巴眼,流出了委屈的眼泪,拽着安王的手臂便使劲的晃:“哥哥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他呀,你去跟父皇说说好不好?” 安王却皱着眉头,现在没有太子,各个王府之间都明争暗斗的,各方势力博弈不下,安王府和钟镇边联姻之后,父皇对他们颇为壮大的势力已经不满。 若是妹妹再嫁给钟镇边和镇西将军那边的关系就更为密切,父皇更是防备。 毕竟谁都想拉拢镇西将军,这样的捆绑关系,任谁都会有些忌惮。 就算是父皇,也回心中戒备,不会放任他一直坐大! 第226章 出事 不过安王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大可能,可还是拗不过又哭又闹的妹妹,再次进宫的时候,试探了一下皇上的口风。 果然,皇上是没有打算给九公主找一个武将做驸马的,他的理想驸马都是文臣居多,还当场拿一个贵妃娘娘挑选出来的名单,让他过过目,顺便让他带去九公主的宫殿,兄妹商量一下。 九公主在宫殿里面痴痴的等着消息,看他哥哥来了之后,立马蹿了上去问:“哥哥如何?” 安王皱着眉头,将手里的名单递给她,轻叹口气:“父皇心中你的驸马都是文臣,名单已经由贵妃娘娘给你挑选好了,让我带来给你过过目,如有喜欢的斟酌一番,便可以下旨赐婚了。” “至于钟镇边……没有机会的。” 钟镇边说到底,是镇西将军的日子,如今将军没有亲儿子,摆明了是要将钟镇边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安王府娶的只是一个乡下的平民,可谁承想,那居然是钟镇边的亲妹妹。 安王本来就是武将,上阵杀敌,在大楚国那就声名显赫,在朝中也是势力颇大,现在名义上又和钟家是姻亲关系,日后定与镇西将军是一条船上的人。 镇西将军手中握着西北大部分的兵权,是朝中各位王爷暗中拉拢的对象,可就这么轻飘飘的,成了他安王手边的人,不止各王府忌惮,就连皇上心中也颇为不满。 现在九公主却又看上了钟镇边,他们两个兄妹,都要明里暗里的试图将镇西将军,拉拢到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皇上怎么允许? 九公主看着手里的名单,那上面列出的一个个的人名,有的她见过,有的她压根都没听过,看了两眼被撕碎了扔在一旁,红着眼圈坐在了桌旁。 安王看着妹妹情窦初开,却不能圆满的这个样子,也很是心疼,他就这一个妹妹,自小娇养着长大,当然也希望她能够嫁个如意郎君,可世间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顺风顺水的? 想着便轻声的劝慰着:“别哭了妹妹,都是大哥不好,大哥没有能耐,若是太子的话,这满天下的男儿还不是任你挑选!” 九公主知道怪不得大哥的身上,这一切都是父皇对他们忌惮太深的缘故,权谋之术,她虽不精通,但自小在皇宫长大,也多少有所涉猎。 自然知道父皇的目的,和心中的戒备。 不过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所以现在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轻易就这么放弃,看着安王吸吸鼻子说:“总之,若父皇不应,我便一直不成婚,干脆当个老公主算了!” 安王无奈的皱着眉头:“你还年轻,小孩子心性指不定哪天就要变的,这件事情,暂且这么搁下,若等了一年半载之后,你对他依旧不能转了心思,到时候大哥在为你做主,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嫁得如意郎君!” 九公主得到了承诺,心里舒服了点:“谢谢哥哥。” 她和钟镇边发生的那件事情,除了教养姑姑有一些些怀疑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所以一时半会儿,就算不成亲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所以拖一段时间也好,等到那一段时间父皇开心了再去提这个,兴许能答应呢…… 钟镇边在宫中还未下值,正在巡逻的时候,回廊里一个小太监和他走了对面,好像不在意的将他的手臂撞了一下,可下一瞬,手心里边多了一个纸条。 那小太监道了歉,低头便走了,连样子都没有看得太清楚,他紧握手里的纸条,等到得空的时候才拿出来悄悄的看。 带着一队士兵巡逻到御花园的附近的时候,他借口上茅厕,让士兵们先走了,自己七拐八拐到了御花园里面。 顺着假山的缝隙走进去,果然在最里面看到了九公主的身影。 她今日穿着一身大红,站在阴影处,皮肤依旧白得发亮,头上戴着金钗,装扮的很是精致。 见到他过来,张开双臂,便像红蝴蝶一样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钟镇边手里拿着剑,身体有些僵硬。 虽然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挽回,但突然就有这么一个小女人,这样亲密的对待他,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轻轻咳了一声,看了看四周,并无异常,这才彻底放了心,小声的问:“公主,宫里眼线诸多,你我这样私下见面怕是不太妥当。” “放心吧,这个时间一般逛御花园的人不多,再说了,这旁边都有我的人在把守着,若有什么动静,自然会知会于我,你怕什么?” 九公主说着踮起脚尖,轻轻的亲了他一口,看着他那个僵硬却又尴尬的样子,低声的笑着,这才说:“前几日跟三哥说,说我看上你了,想要嫁给你,让他去探探父皇的口风,可是父皇已经向贵妃娘娘拟好了驸马的名单,上面全部都是文臣,一个武将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你了!” 钟镇边自然知道皇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安王府一日一日的坐大,帝王心术,即便是亲生儿子,也是需要防备的。 所以他也心知这件事的不容易,轻轻的叹口气:“这方面我也早已料到了,所以从一开始,公主你对我有些不同的时候,我便一直避着你,可没有想到,事情还会……”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最主要的是现在他即便想承担这个责任,皇上也绝对不允许,他和九公主之间有任何的可能性。 但是一直背负着这件事情,却不能给九公主应有的承诺,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是个禽兽。 可是若他去跟皇上请罪,这件事情指不定就只包不住火,怎么着都会有消息给泄露出来,到时候公主的名声怎么办? 所以他是进退两难,一方面想要去向皇上请罪,用自己的军功搏一个未来,另一方面又不想公主背上一些骂名和议论。 九公主当然知道他的为难,抱着他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许久才喘一口气:“这件事情不能冲动,你知道吗?我们必须在慢慢的筹划,父皇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你我之间……你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打算就把这件事情先搁置下来,等过一段时间,春节或者是什么时候父皇心情好了,我再去向他提,指不定能有一些机会呢。” 他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保住公主的名声都是最为重要的,即便一开始从来没有过其他的心思,可这一刻,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再看着她嫁给别人,他觉得他也做不到了…… 两天后,世子和世子妃的受封典礼在宫中正式举行,皇上亲自授予了世子冠礼,训导之后,他们便带着皇上的赏赐,回到了安王府。 礼部做的世子妃制服,真的是华丽又沉重,好不容易回到了府里,沈玉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一身重的让人受不了的衣服给换了下来,脱下来的那一刻,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楚云亭是个男人,长期在军中操练,这点分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看着她疲累的那个样子,后悔昨夜不折腾她,让她好好睡一个觉了……想着便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趴在榻上,给她轻轻地揉着腰。 “舒服……” 男人的手宽厚有力,还带着些温度,揉在腰上热乎乎的,很是舒服,还没揉几下呢,她就想要睡着了。 时间还早,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楚云亭便也解了衣裳,抱着她两个人这么一睡,便到了黄昏的时候。 还没用完饭,安王便叫人来叫云亭过去叙话,沈玉悠悠的醒来,看着一旁的丫头,帮他打理好衣冠,这才冲他摆摆手。 晚上他没来得及回来吃,父子两个不知道说一些什么事情,直接在那边用了晚饭,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便是京中各户前来送贺礼,她和赵雪词一起招待着前来送礼的女宾客,相熟的关系好的留在这里用了午饭,又是忙碌了一整天。 可到了黄昏的时候,她准备早些吃了饭,晚上早些休息的时候,厂里的大管事,急匆匆的来了,说出了大事。 沈玉立马打起精神,让红叶叫人带了进来,看着大管事那40多岁,头上满是汗的样子,她忽然心里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果然听他说:“世子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工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全部都病倒了,个个高烧不退,浑身痉挛,我请了京里的名医过来诊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实在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再浪费时间这才急忙来,请您拿个主意的。” 一夜之间全部病到,高烧不退,浑身痉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京中的好大夫居然都查不出来。 沈玉眉头紧紧皱着,没想到她千防万防,最后,一直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管这一次是人为的,还真是意外,这件事情都不是小事。 想着立马站起身来,和那大管事一起往外走:“昨夜的时候怎么不来报?可有多请几个大夫前来会诊?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你一一详细的说来,一点都不许漏掉!” 那大管家一边擦汗,一边随着她脚步匆匆的往外走:“昨夜还好好的,之前大夫诊脉,工人们都还身体康健,可一早起来个个都精神蔫儿蔫儿的,上工都没什么力气,我瞧着不大对劲,叫大夫来把脉,个个都已经发了烧,中午饭还没吃的时候,大部分都开始痉挛了!” “我便立马去请个好大夫来,连着请了两三个呢,都说查不出病症,像是急症,却又不知从何处来的急症。” “近一段时间,厂里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按部就班的,连只野狗都没有放进来,事出突然,我也是觉得太过蹊跷,但却想不出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沈玉匆忙的出来,上了马车,一边将自己的腰牌取下来交给红檀:“事关重大,赶紧去宫中请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医出来,这样的急症,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现在赶紧去厂里那边,封锁人员进出!” 当然要封锁人员进出了,厂里的人一下子都病倒了,若他猜的没错,不是毒,就是传染病! 若这是什么传染病,从她这里散播开来,那么她就要倒霉了! 不管是谁背后有什么目的,但这一次的事情,都让她感觉到了棘手。 京中的那些大夫,个个都是老大夫了,寻医问药几十年,连他们都查不出病因,恐怕宫中的太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 为今之计,就是只能将工厂全面封锁,不许进也不许出,确保着病员尽快的不泄露出来,还要准备一些石灰,消毒的东西,将厂里处处都给消毒一个遍。 沈玉来到工厂的时候,直接便将所有的保安,将前前后后的大门都给关上,来的路上买了很多的石灰,直接叫人撒在了工厂的内外地面上都撒了石灰。 沈玉走进工人们休息的房间里看了看,二三十个工人,男女各几间。 她先是来到女工人的这一间,女孩子们个个都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有的发烧烧的脸颊潮红,有的烧的果然在一抽一抽的。 那些男人也是一样的情况,有几个健康的工人,看着情况不对劲,已经在门口那边要这样闹着要离开,沈玉叫管事去打发他们去隔离在一个安全的房间之内,在所有的病人没好之前,谁也不许踏出去一步,包括她自己! 楚云亭回到王府的时候,没有见到沈玉的人影,觉得很奇怪,大晚上的她不在府里能去哪里? 问了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听说她去了厂里之后,便紧皱眉头觉得不对,急忙便跟着来到了京郊。 他来到的这个时候,红檀带着太医也刚刚来到,沈玉听到了动静,就站在工厂的大门口之内,看着拉开门之后,楚云亭也站在那里,想要进来的脚步,瞬间大声厉喝:“别进来!” 楚云亭被她这一声厉喝,吓了一大跳,皱着眉头看着她的紧张的神色,心中越发的不安:“玉儿,怎么了?” 沈玉只将大门拉开一条缝,看着他们说:“我厂里的工人全部都得了疾病,一个高烧不退,浑身痉挛,也更甚者神志不清,我怀疑不是集体下毒,便是得了什么传染性的病。” “现在我已经整个工厂都彻底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我是出不去了,所以你千万不能进来,外面的那些事我还需要你来帮我处理。” 沈玉说着,看着站在一旁的那位太医,那凝重的脸色:“秦太医,事关紧急,没办法只能找你请来了,但是你也有选择的余地,你可以选择进来,也可以选择现在回去。” 秦太医已经年岁大了,下巴上已经是花白的胡子,但精神却极好,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了红檀刚才的描述,对着里面工人的病症,已经有了一些好奇。 况且活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为医学做贡献,才是他活着的意义,所以此刻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推门进去了:“世子妃客气了,老夫是医者行医,问药便是本分,这就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沈玉见着太医,居然这样大义凛然,心中感到急忙道了谢,这才看着外面那黑透了一张脸的楚云亭:“你真的不能进来!如果料想的没错,这一次的事情绝对不是突然发生,是有人针对我,所以我需要你在外面,帮我查一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若我预料的不错,厂里工人生病的事情,明天一早便会传了出去,到时候人心惶惶,还需要你在外面主持大局呀!” 楚云亭脸色铁青,明明知道危险,还要亲自来!工厂对她来说,比她的命都重要吗? “那你呢?你都不怕危险吗?你明明知道事出蹊跷,还要亲自来这样的地方涉险,你就……” 看着沈玉那一双眼,他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眼眶微红,隔着那一条门缝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那么远,里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那样厉害的急症,连京中的大夫都查不出来,显然是极为棘手的,她在里面,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沈玉眼眶有些酸涩,看着他那个难受的样子,深吸口气咬着牙说:“这工厂是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脱不开责任你明白吗?” “听我的,别在这里继续耽搁,帮我查一查,然后尽量控制流言散播的速度,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个厂,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 楚云亭看她也流了眼泪,心疼得想上前去,却被她瞬间拒绝,那边瞬间便关上,砰的一声,他拳头垂在身侧,咬牙听着里面的声音:“楚云亭你快走,不许你再来这里!” 而这个时候,那个管事再院子里面大喊:“世子妃不好了,有两个女工人晕过去了!” 第227章 毒 听着里面管事的喊声,楚云亭脸上黑成一片,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有冲进去,回头便冲着红檀说:“夫人刚才说的话你都已经听明白了,这就安排下去吧,控制消息泄露速度,最好再请几位名医送进去,还有这件事情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想办法查一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里面的情形他不知道,喊了两声也没人出来应,实在无奈他只能回去,自从上次火烧农田之后,他一直觉得玉儿的一颗心放不下来。 没想到果真如她所说一样,似乎是有人专门针对她的工厂,对她一次次的又下黑手,这一次居然还用上了这么恶劣的手段!是毒还是恶疾? 他一定要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首要的怀疑对象就是后院里的那一个! 工厂里,工人的房间里,沈玉看着太医给那两个月晕过去的女病人是上了针之后,她们身体的抽搐速度也慢了下来,情况像是得到了控制,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又轮番的将所有的病人都查看了一遍脉象,结束的时候,这才来到一旁的偏厅里面,叹一口气坐在桌边,提起笔开始斟酌药方。 沈玉一直跟着他,看到他现在得了空,便连忙问:“秦太医,依照您的经验,这些可是什么病症,或者是被人下了什么毒?” 秦太医闻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老夫行医几十年的,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像是热毒过盛引起的急病,可有些病人体内却并不热,反而有些阴寒。” “这十几个人之中,脉象也都不尽相同,但他们每个人的病症却是相同的,老夫都觉得颇为奇怪。” “不过你别着急,暂时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老夫倒是觉得,有点儿像毒!因为照你所说,这些工人前几天都还是身体康健的人,突然全体的疾病,就算是传染,也会按照被传染的次序,疾病有轻重缓急之分。” “可是现在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个个都是虚弱无力,高烧不退的躺在床上,这说明,他们是在同一时间发的病,即便是传染速度最快的瘟疫,也达不到这个效果,所以老夫思前想后,毒的可能性,很大。” 沈玉闻言皱着眉头坐下,给秦太医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这才说:“毒……不管怎么样,至少也有了可以钻研的方向,事已至此,还劳烦秦太医都多费些心思,如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派人让从外面送进来。” “具体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暂时是出不去的,回头我会差人去秦太医到家里通知您的家人,以免他们着急。” “那这些小事就劳烦世子妃了,我这边就开始研究药方。” “好。” 沈玉出了门之后,便立马叫人去通知秦太医家人,里面的人自然是出不去的,所以一切的事情都交给守在外面的十几个护卫来做,许多人都还没有吃晚饭,这里面的食物是不能吃了,全部都让人堆在了一个角落。 因为情况特殊,也不能自己做饭吃,所以饭菜都是让外面人做了送进来,连用的水都是让太医看过水并没有问题之后,才敢再用。 工厂里面并没有生病的大概有七八个人,有三个女人,五个男人,他们暂时被隔离在后院里面。 这几个男人比较急躁,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工友生了那样的疾病,现在在前面一点消息也透不过来,人是生是死也不知道,现在连家也不让回,他们在这里简直是如坐针毡。 他们也想到了,会不会是什么瘟疫之类的,人越是闲着,心里想的越多,便越是急躁。 “你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变成那个样子了?我瞧这可不是什么好病?” “瞎子都看得出来,那不是好病,最主要的是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管事的不让咱们出去,却把咱们关在这里头,连门都不让出,说是为了咱们的安全,可就一直这么关着,咱们也不是事儿啊!” “可不是最重要的事,就算以前的那些人得的是瘟疫,咱们可是第一个要遭殃的!还是得想办法,赶紧出去才行,难不成真要在这里等死啊!” “出去你说的容易,这里里外外全都是护卫怎么走?” “想想办法呗,总不能就这么等死……” 女人的房间到底因为大多胆小,并没有闹得太厉害,都是苦着一张脸,偶尔掉些泪珠子,担心前头工友的病情,想办法出去什么的,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 沈玉随便吃了两口饭,看了一圈病人才回房,前半夜的时候,秦太医想睡了一个时辰,有些病人病又抽了过去。 退烧的药即便加大了剂量,那烧就是退不下去,人都要烧糊涂了,若是就这么烧过几天,醒来的时候,指不定都要烧成傻子了。 看着病情这样严重,沈玉急得嗓子都疼了,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各种各样精密的检查,有很大部分的可能性会延误病情。 不过好在秦太医医术高超,那些病人若是晕过去的,几针下去便能稍作控制,他研制出来的药方,却在熬出来,喂下去之后并不见什么好转。 半夜的时候楚云亭,又送来了两名在京中颇为有名望的大夫,几人见了礼之后,便一同研究药方。 沈玉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便被吵吵嚷嚷的声音给惊醒了,揉揉眼睛起来,听着那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在后院的方向传出来。 从中门走进去后院的门口,大管事正在冲里面喊着:“别闹了,不让你们自认出来,自然是为了你们着想,你们老老实实的呆着,什么时候安全了,自然会放你们出来的!” 沈玉过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男人在起哄着:“我们又没病,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呀?我们也不想呆在这儿了,放我们回家!” “对,放我们回家,我们要回家!谁知道那些人得的是什么病?本来我们好好的,指不定因为被你们关在这儿,要被传染上了,谁负这个责任!” “我们要是有病,你们关着还好说,可我们明明没病,身体健健康康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玉站在一旁,看着大管家,皱着眉头。 第228章 起哄 她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过换做是谁在这样不知情况的危险之中,都会有焦躁的情绪,想到此,她便推开了那扇门,看着里头的人。 里面的工人都知道沈玉是大老板,也知道沈玉的身份是安王府的世子妃,见她出现在这里,顿时没人敢吭声了。 她轻叹口气,看着他们几个人:“几位工友,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已经了解了,前面那些工友的是不知道得了什么疾病,病症死活都查不出来。” “按照太医的说法和我个人的猜测,唯恐这是急性的传染病,所以才不让大家从这里离开,就是因为,不想把这传染的病因带到外面去,免得传染给更多的人,包括咱们自己的家人。” “让你们关在后院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你们现在的身体是健康的,把前院和后院隔离开来,尽可能的避免你们染上疾病的可能性,你们明白吗?” 沈玉说着,看着他们已经不吭声,但那双眼依旧有疑惑,便知道他们自然是不甘心一直被关在这里的,谁都不想死。 但现在的情况,她绝对不会放任何人出去! “事关紧急,这样虽然是委屈大家,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呢?前面秦太医研制出来的药方,不管大家病没病,都希望大家配合着,每天多喝几口,至少也是一种预防。” “至于最重要的,你们想要出去的这个问题,我说实话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前头的那些工友们病全部都好了,确认不传染了,咱们这些人才能出去,包括我也是!” 沈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几个工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一时间也没有大喊大叫,只不过依旧不开心,还是有人轻声的说:“反正我们被关着,前面有没有人出去,我们怎么知道?” “对呀,你是世子妃呢,你要是走,谁敢拦你?” 她闻言无奈的笑笑:“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别人让我出去,我也是万万不会出去的,就因为自己这样的身份,更要带头做榜样,更要带着你们齐心协力的,跨过这次难关!” 这些工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看他们暂时安定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交代他们多喝药,便转身出去,又将这后院的门给锁上了。 早饭送进来之后,沈玉和其中几个自愿留下来照顾工友的人喂着病人吃了之后,他们这才吃,而这个时候,秦太医他们的药方也已经研究了出来,一应的药品都已经送了进来,急忙将药煎了,一个个的喂下去,折腾过后都已经快到了中午。 而这个时候,沈玉最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院子外面,已经彻底的闹开了。 因为在工厂附近,挨着不少村落,工厂昨天的动静的确是有点儿大,有经过这里的自然会好奇的打探一些消息。 还有一些工人,他们的家就是附近村子里面,一夜未归,家人肯定是要来探情况的。 大上午的,外面被围了一大群的人,外面的那些护卫,将这些人拦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让他们站在工厂远处的田埂上,不许靠近一步。 来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村妇和老人,他们很难讲得通道理,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男人和闺女,在这里面干活,如今一夜不回家,只说病了,却不告诉他们是什么病,什么情况,他们心焦火疗的,更是失去了理智,在这里大喊大叫闹了起来。 “叫你们管事的都给我出来,我们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没人来给个说法!” “是啊,我们要个说法,说是人病了,到底得了什么病?病成什么样子了,都没人来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好好的在你们这里上工,怎么会得病的,一病还是一大群,你们这样做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有毒吧!” “对呀,给个说法!” 红叶带着人在外面维持秩序,她是一早上过来的,知道这外面的几个护卫根本控制不住情况,果然她来对了! 眼看着这些妇人和老人在这里闹的厉害,她上前一步,清清嗓子,喊了老半天才让这些人安静下来,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大家伙不要着急,里面的工友们只是生了一场疾病,有些发烧,因为是群体性疾病,害怕是什么传染性的,所以才不会让这些工友们回家,暂时将他们隔离起来,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现在,我们的工厂里面已经有了三名大夫在连夜为各位工友们诊治,还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太过心急,也请大家赶紧速速离去,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以免影响了里面各位工友们的心情啊!” 可红叶的解释根本不管用,这一群妇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闹:“你这是什么破说法,什么病都说不出来,还让我们放心?” “我们一家老小就指望着男人挣钱呢,现在的人病了,却不让我们看一眼,还说是传染病,好好的人怎么会得传染病,肯定是给你们干的活弄的!” “就是一定是!” 人群里有两个妇人相互看了一眼,在人群轰动之间,拔高了声音,大喊着:“肯定是给你们厂里做的这些东西有毒,要不要好好的人,为什么全部都病了!” “就是有毒就是有毒!自从在他们家干了活以后,啊,我男人的身上总有一股怪味儿,我以前就觉得奇怪,没想到现在真出事儿了!” “叫你们老板出来,赔我们的男人,赔我们的闺女,好好的人也给你们干了活,钱没拿几个,病的快没了!大家伙,给我喊的声音大一点,让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看看,他们这黑心的厂子,卖的都是有毒的东西!” “有毒的东西!” “有毒!” 沈玉在院墙里面,听着这群人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她的产品有毒,冷冷的一笑,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起哄,目的是为了坏了她的工厂的名声! 这种贴身用的东西,传出去有毒,以后谁还敢来买? 想着便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护卫听到了喊声,急匆匆的过来,站在墙外面冲里面说:“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告诉红叶,这群人里面有挑事儿的,叫她仔细观察一下到底是哪两个人在里面起哄,回头找机会单独给我抓起来!” “叫她将外面的情势控制一下,让她告诉外面的那些人们,谁要是想进来,行,不拦着!但是进来之后,在工人们的病没好之前,谁都别想出去!” 第229章 他怎么来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吵起架来堪比一千只鸭子的共同的叫声,以前红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觉得女人吵架哪有那么大的威力。 可现在看着下面几十个女人一同说话,叽叽喳喳乱吼乱叫的,比一万只鸭子都要厉害! 她紧皱着眉头,烦躁不堪,真想拿刀砍下去,可知道这些都是平民老百姓们,个个胆小如鼠,根本经不得她的粗暴。 正当她无可奈何的时候,后面一个手下过来,从她的耳旁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她瞬间瞪大了眼神,点了点头,再回来时双眼凌厉的看着底下的那一群,不停闹腾的一群女人。 她记得刚才有两个女人声音特别高,说的那些话很有煽动性,想着她便朝刚才的那个方向去看,果然在人群里面,找到了那两个依旧在高声起哄的女人,记下了她们的面容之后,这才咳了咳,大声的吼道:“大伙先听一听,听一听,听我说!” “你们先停一下行不行呢!” 红叶大吼了好几声,底下的女人却依旧吵闹的更厉害,她实在是无奈了,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唰的一下,将她手旁的一棵小树苗给砍断,暴虐的这个样子,吓得那一群人瞬间寂静。 有的妇人急忙将怀里的孩子给抱的紧了一些,生怕下一瞬间,刀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红叶见他们终于住嘴了,这才哼一声,跳在了马车上,高高的冲着下面的一群女人喊着:“刚才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你们的男人家人都是得了疾病,并不是中了毒,至于病因,现在宫中前来的太医正在查!” “按照你们的要求,这里的管事说了,你们中间要是有人不放心自己的男人和家人的,大可以进去亲自伺候你们的男人!” 她说着,还不等下面的人群引起骚动,便挥舞着长剑指着下面的一群女人:“但是,进去之前你们要想清楚!因为还不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病,是不是传染病,所以你们但凡有想进去照顾自己家人的,进去之后,在病人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谁都别想出来!” 一句谁都别想出来,顿时让人群轰轰的开始,私下里议论。 大部分都是附近的村民,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家里农活多的都数不完,今天来也不过是担心她们的男人,想去看看是真的,但一听说进去以后不好出来,底下各个人都犹豫了起来。 红叶趁此机会更是大声说:“如果有想进去的,一会儿到这边来报个名,但是如果有不愿意进去的,也请大家放心!” “现在有太医在里面诊治,我们用的药也是京中大药堂买来的最好的药,里面更是有没有得病,健康的人在对你们的家人进行照顾!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你们的男人在这里面会接到最好的治疗!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尽快康复起来,回归家庭!” 一番言辞,底下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已经开始打了退堂鼓,个个家里都是有老人孩子的,农活也多得做不完,怎么可能再专门跑进去伺候?家里就不管了吗?孩子就不管了吗? 进去之后,又能如何?见一面只有久不能出来了呀! 他们也说了呀,谁知道是不是什么要命的传染病,这个时候,即便是至亲的人,一时间也只有寥寥数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才站了出来,愿意进去伺候。 红叶冷冷一哼,紧紧盯着里面的那两个出头鸟,将剑收了起来,这才从这些剩下的人摆摆手:“话都已经和大部分人说清楚了,若是还有什么疑问的,现在举手问!” 大部分人都没有吭声,只有少数的人问了一些关于病情,和家人的问题,红叶一一作答了之后,人都慢慢的散了过去。 盯着那两个女人的背影,红叶冲自己带过人人挥了挥手,有两个立马上前,她小声的说:“看到那两个走在一起的女人了吗?一个穿红裙子的,一个穿蓝裙子的,就那两个,你们跟过去,看看他们家里住在哪,晚上,我亲自去拜访一下!” “是!” 世子爷派出去调查的人,据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毕竟就这一片,都是些村民,也查无可查。 可今天这一群闹事的人,倒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世子妃的脑袋果然好使,她也看得出来,那两个女人不同寻常,想必,今天晚上应该能得到个好消息! 沈玉在里面,一直在给病人熬药,刚出的药方喂下去之后,到下午的时候,那些病人的温度似乎都已经有了些下降。 这是个好的现象,她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和另外几个大夫一直密切的观察着这几个病人的情况。 外面的事情红叶处理的很妥当,至于能查出些什么来,全看运气了。 安王府里面,楚云亭看着侍卫来报,并没有查出蛛丝马迹,烦躁的皱着眉头,想着里面的情况,如今这样焦急,可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满心的愧疚自责。 原以为自己身份不同,能够帮她的地方更多,可真到了事情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这样的无力。 清音给他放了茶之后,看着他心情不好,什么也不说的退了下去,楚云亭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白玉素。 白玉素这边自然也是一丁点不一样的东西也查不出来的,她被困在院子里面,根本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的机会,可那并不代表,并不会有人替她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瞬间起身,走出了书房,来到了白玉素的院子里。 正是下午,白玉素睡了午觉起来,在院子里面拨弄着小花,时光静好,最近也一直没有人来她面前晃悠,她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虽说日子过得苦,可心情一好,整个人都轻松了,所以院门响起来的时候,她很是诧异,转头去一看居然是楚云亭,她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他不是不想看到自己吗?为什么要踏进自己的院子里来? 楚云亭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站在那满是黄叶的树下,多么悠然自得? 心头一冷,疾步走上前去,定定的看着她的那双眼:“白玉素,现在进去收拾两件衣裳,本世子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230章 诱饵 他的眼神无比的冷,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那个样子,像是无比的嫌弃,可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白玉素的手指微微的颤,莫名其妙的心里开始怦怦的跳起来,下意识的觉得,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去哪里?” 楚云亭看着她那有些戒备的神情讽刺了一笑:“去服侍世子妃。” 白玉素有些莫名其妙,让她服侍沈玉?可沈玉在府里面有那么多的丫头,用得着她去服侍吗?还要收拾衣裳? 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世子爷,妾身这几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没办法去伺候世子妃,以免过了病气,还请您,另选他人。” “不过是偶感风寒,没关系的。世子妃现在不在王府,在京郊她的厂子里面,恰逢这几日她厂子里面的工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通通都得了重病。” “世子妃为了稳固人心,在里面主持大局,未免病情扩散传染,所以出不来,可她身份尊贵,里面又没个服侍的丫头,本世子实在是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就你最合适了!” 白云素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沈玉厂里居然病倒了所有的工人,得了什么病?是传染病,还是什么瘟疫,她自己居然出不来! 那个女人不怕死吗?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躲得远远的,居然还要在里面主持大局,稳固人心! 哈,真是愚蠢又大义凛然的女人呢! 可是这种情况下,楚云亭居然叫自己去伺候那个贱人!他明明说了,里面不一定是什么传染病,一定十分严重,所以才会控制着不让里面的人出来,而这样的情况,他居然要送自己去送死! 他果然恨毒了自己,不能用正常的方法让她死,居然就用这么无耻的手段! 楚云亭看着她双眼含着眼泪,咬着牙的那个样子,冷声的开口:“还不快去收拾衣服!” “我不去!” 白玉素一声大吼,瞬间后退了好几步,扶着廊下的柱子,红着眼冲他摇头:“楚云亭你不能这么对我,那边的情况这么危急,你却让我去伺候她,摆明了是想逼我去死!” “我即便做错了事情,被你禁锢了,可我好歹也是白家的嫡女,你派个丫鬟去伺候,有什么不好?凭什么要逼着我去!” 楚云亭看着她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他像是看着洪水猛兽和魔鬼一样的那样戒备的神情,冷冷的一笑,一步一步的向前,将她逼到了房间里面。 极其讽刺的看着她:“你这么惜命啊,原来你也不想死啊?那你给别人下毒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别人也不想死呢?别人也无辜呢?” 这句话,让白玉素差点咬破了舌尖,她死死地咬着牙,愤怒的瞪着楚云挺那一张可恶的脸,真想把上头下的簪子狠狠的刺死他,早知道,在护国寺的那一日,就看着他被冷箭射死好了! 那么后来的这一切全部都不会发生了! “世子妃在里面殚精竭虑,甚为辛劳,自然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去伺候,平常的那些丫鬟笨手笨脚的,怎么能够照顾好世子妃呢?” “更何况本世子也有意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能在里面照顾好世子妃,等世子妃平安的从那里面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是本世子会看在你的功劳份上,提前解了你的禁足期呢!” “我不去我不去!” 白玉素疯狂的大吼着,就要冲向屋子里面将门关上,楚云亭瞬间伸手,攥紧她的手臂,再也不顾她的挣扎,使劲的就将她往外拖。 婉婉见情况不对,上来就要拦住他:“世子爷!奴婢愿替小姐去!奴婢去!” 楚云亭才不理会,一甩手,婉婉倒在地上,痛苦的折起身子,听着白玉素撕心裂肺的吼声:“楚云亭,你放开我,我不去!” “小姐……” 她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白玉素被楚云亭拖出了这个院子,像是拖死狗一样的,丝毫不顾她追不上他的脚步,不顾她的哭喊,不顾她的狼狈。 白玉素一路挣扎,嘶吼着,却依旧不能让这铁钳一样的男人松开她的手臂,什么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便被塞进了马车里面,她挣扎着就要跳下来,楚云亭一个手刀将她砍晕。 晕倒前的最后一秒,她看着楚云亭,双眼愤怒猩红。 他好狠! 站在马车前,看着守左守右两个人:“在进门之前把她弄醒,送进去,专门派一个人,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世子妃那边,我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明白吗?” “明白!” 马车远离之后,楚云亭回过身来,回到书房之后叫门口的守上:“工厂里面病情紧急的消息,怕是已经泄露了出来,在这两天之内肯定会传到京城里面,你在消息传进来的那时候将白玉素,以带罪之身进去侍奉世子妃,却不幸染病的事情传去白府!” “世子爷,您这是要……” 楚云亭幽幽的冷笑:“从第一次,世子妃遇上野狗袭击之后,我便一直怀疑白家,直到后来的火烧农田,即便查到了和白家有关,却依旧抓不到证据。” “这一次事情既然闹得这么大,反正是不能善了的,不如趁此机会,探一探那背后的下手之人是否与白家有关!白玉树素自然是最好的诱饵!” 守上闻言点了点头,不过也是,他们派出去的人和本来在各王府的眼线,都没有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唯一的怀疑对象也只能在白府的身上,用白玉素做诱饵,想必会有奇效。 不过也不能保证,还真就是白家动的手,万一是隐在暗处的旁人呢?现在安王府风头这么盛,嫉妒的人可不下少数,不过再想想,就算是想给安王府什么重击,也该对世子爷下手才是,为何要对世子妃那边下手? 所以思来想去,依旧是白家的嫌疑最大:“那属下这就去办,不过未免出现意外,还是让白姨娘真的病一场比较好!” “你去安排吧!” 白玉素醒来的时候,是被人给弄醒的,她感觉手臂骨头断了一样的痛,悠悠的睁开眼,便见守右又冷冷的盯着她看,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时候,手臂咔嚓一声被人对上! 她痛的紧紧皱着眉头,差点没叫出来,这才发现原来是这是这个家伙卸了她的手臂,将她给弄醒! “混账,你好大的胆子!” 守右见她这般恼怒,却皮笑肉不笑的冲她拱手:“白姨娘有力气,还是留着一会儿伺候世子妃吧!” 说着,毫不顾及的将她手臂那么一拽,便将她拽下了马车,推进那只开了条缝隙,只容许一人进去的大门之中。 下一瞬啪的一声,大门紧闭! 白玉素看着面前陌生的小院,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她瞬间皱起眉头。 第231章 爱睡不睡 这院子挺大,入目之处全部都是屋子,可那浓烈的药味让她紧紧的蹙起了眉头,下意识的用袖子遮住面容口鼻。 院子里有几个男人在忙碌的穿梭着,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微微低着头,有些局促的站在这里,回过头去看到大门已经紧闭。 出不去了,在这里面的病人好之前,她真的出不去了……满腔都是忿恨,转过头来,看到沈玉端着几个药碗出来。 沈玉也不知道白玉素会被送来的事情,现在端着碗出来,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女人,仔细一看,这女人居然是白玉素,她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便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儿?” 白玉素阴沉着一张脸,那毁容的脸上伤疤依旧明显,她走的匆忙,衣裳没来得及收拾,面纱也没有带,看到别人那种目光,她急忙的用袖子遮住脸。 沈玉看着她站在院子里不吭声的那个样子,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再说什么,端着这些药碗到厨房去,一个一个仔细的洗过之后,用烧滚的开水都烫了两遍,这才放置于一旁。 直到现在,这些人的病依旧没有查出来,秦太医和几个大夫废寝忘食的研究,勘察病因,却依旧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结果。 这些病人的发烧情况也是反反复复,根本不能稳定下来。 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他们痉挛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有的病人神智稍微清醒的,能够自己坐在床上。 有的病人烧的糊涂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甚至都不能有两个时辰的清醒时间。 因为这些病人好多都下不来床,都需要精心的伺候,所以楚云亭又专门送来了几个丫头,好几个小厮,分别在这些病人的房间里面照顾。 为了杜绝疾病传染的可能性,沈玉都让他们带了口罩和手套,每天房间里必须消毒两次以上。 白玉素站在院子里,看没人理会她,许久慢慢的这才冷着脸,来到那病患的房间门口,远远的伸着脖子往里面探了探。 直见那长长的大通铺上,好几个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直挺挺的就躺在那个床上,甚至都没有能力睁开眼睛,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的她心头一颤,猛然后退两步,心中更是痛恨楚云亭的狠毒。 沈玉并没有搭理白玉素,一直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晚饭送来的时候,白玉素独自在院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面坐着,看着沈玉和两个丫头分饭,她眉头皱着,依旧不吭声。 等到最后的时候,她偷偷看着那饭菜都被分完了,却没有人上她这里问一句话,气的差点咬破了舌尖。 沈玉已经知道了,她是楚云亭专门送进来,美名其曰让她来照顾自己的,当然也猜到了送她进来的第二层意思。 但这个女人自视甚高的很,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身娇玉贵的,什么时候伺候过旁人? 所以沈玉也不搭理她,她不来主动说话,她就当没看到她,她白玉素要是金贵的不愿意拉下脸来端饭,她就那么饿着! 这里忙的要死,她可没工夫管理一个曾经要下毒害自己的女人! 所以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白玉素在院子里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趁着沈玉出来打水的功夫上前去,木着一张脸问:“我的房间在哪?” 晚上没吃饭,现在肚子里面火烧火燎的难受,可这里面却什么吃食也没有,吃饭的碗都已经被人洗了个干净,她只能忍着。 但是在这里坐到天黑,都没人过来跟她说一句话,她实在是耗不住了,只能咬牙切齿地来到沈玉的面前,拉下脸来。 因为她总不能坐在外面一夜,现在可是秋天夜里冷的很,她若是在这里得了风寒,那还得了。 沈玉在打水,打完一盆水之后,这才冷眼看着她:“听说他送你进来,是要照顾病人的,眼下多余的空房间是没有了,白姨娘就先委屈委屈,去那些病人的大通铺上将就吧!” 她闻言瞬间恼怒,恨不得撕裂了沈玉的脸,怒声低吼着:“他叫了我来是服侍你的,哪里是让我去伺候那些病人的!你少给我瞎指派!” 沈玉冷冷的瞧着她那不服气的样子:“反正是没有空房间了,只有那些女病人的房间还有一个床位,你爱睡不睡,至于我……我可不敢让一个曾经下毒害我的女人来伺候我!” 她说着转过身,端着盆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 白玉素气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又在这院子里呆立小半个时辰,实在是觉得冷,实在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才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了那几个女病人的房门。 顿时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和满满的药味传进鼻尖,那难闻的味道,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她又跑到院子里,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这才红着眼圈看着那扇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踏过去。 实在是没办法了,那恶心的房间她不会去住,就只能去了厨房在小凳子上将就,可到后半夜的时候,厨房里也冷了,冷得瑟瑟发抖,又困又累又饿又冷的,她身子一下子便倒在了柴火上。 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哭了起来,却不敢哭的大大声被人听见,看了看院子里漆黑一片,她慢慢的走出来,还是悄悄的走进了那些女病人的房间,用力捂着口鼻,去了角落的那唯一一张床铺上,拉过被子,蒙着头。 被子里,她咬着唇偷偷的抽泣着,发誓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让那个该死的女人好看! 夜半,红叶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隔壁的村子里面,白天关注的那两个女人的家里,已经打探清楚。 她带着两个手下,让另外的手下去另一家分头行动,在找到那两家农户之后,一个细细的竹竿吹了迷烟进去,过了大概一小会儿,这才挑开门闩,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他们不会吹飞之力的,便将那两个妇人给捉了来,一同带到村子里面一个破烂的房子里面。 红叶挥挥手,一旁的手下将准备好的凉水瞬间泼过去,那两个女人瞬间惊醒。 “啊啊啊,谁谁呀!”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做什么!” 第232章 将死之兆 那两个村妇被捆成了粽子,扔在地上,背对着背坐在一块,眼见着黑咕隆咚的环境下,墙头上挂着一个破灯笼,散发着荧火一样的光芒。 这间破屋子里,好像是很多年都没有出过的烂房子,檐下角落里面悠悠的站着几个黑衣人,个个包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像只幽灵一样,瞬间将这两个村妇吓得是心肝乱颤,话都不敢说。 红叶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居高临下看着她们那个恐慌的样子问:“今日去前面厂子的时候,就你们两个人在人群中起哄的最厉害,老实交代,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的!” 此话一落,那两个村妇明显的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她。这个架势,让经验丰富的红叶立马便看出了门道,冷冷一哼,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刷的一下,长剑便从那一个女人的头上划过。 那个女人只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盘起的发髻掉了下来,馒头都是断发像是疯子一样的,她惊慌的大叫起来:“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另一个女人见此,更是紧张的缩起脖子,满眼都是惧怕。 红叶将长剑在空中舞了两个剑花,这才指着她们,的脸:“我的耐心不是很多,识相的,立马老老实实的我说出来幕后主使,若是不识好歹……” “反正这夜黑风高的,你们两个就算是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回头我让人随便挖个坑把你们埋了,想必也没人能找得着!” 那两个妇人闻言更是颤抖的厉害,那个被斩断了头发的,尤为的沉不住气,看着那明晃晃的长剑,吓得哭了起来:“是有人指使我们,煽动村里的人去闹事的,可是那人是谁我俩真的不知道啊!” “昨天我俩在地里干活,回来的有些晚,路上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和你们一样拿着剑,一人扔给我们几两银子,叫我们煽动村民,到厂里闹事的。” “我们俩见居然有银子拿,便听了那人的话,可我们俩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呀!” 红叶皱着眉头,又是这一招? 给他们一个线索,却让他们无处可查,又一次被人捉弄的感觉,让她很是愤怒。 无奈的只能摆摆手,让手下将这两个村妇给弄晕,他们便离开这破房子。 第二天一早,沈玉刚刚醒来没多久,一个侍卫便送了一封信过来,她回到屋里面,拆开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将信纸放下,皱着眉头思考。 外面那两个村妇依旧是没有看清指使他们人的脸,这明显又是被别人虚晃了一招!她充满无力感的时候,又越发肯定,厂里的这些病人,十之八九,绝对是中了毒! 但是,群体性中毒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饭食和茶水,而后院里面那几个没中毒的,是因为他们午饭的时候都是回家吃饭的。 这么一想,心中便明了了,但更重要的是,是谁下的毒? 做饭的菜的厨子,都中了毒,不能说排除他们的嫌疑,但那厨子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 那下毒的凶手便会在剩下的这些人之中,不管是中毒的,还是没中毒的,凶手肯定在他们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沈玉叹了口气,将那信纸烧了,只要有人下毒,便有迹可循,想要查出来,用些手段便是,也并不是什么难题。 最主要的就是怕,即便是查出了下毒的人,却又就查不出,指着下毒的幕后真凶! 所以她想了想之后立马出来,隔着一条门缝,将自己的猜测全告诉了红叶,让外面楚云挺帮她一起,设下一个陷阱。 白玉素醒来的时候,掀开被子直接便下床,屏住呼吸一直到院子里面,才大口的喘息着。 在那个房间里面睡了大半夜,她低头闻了闻自个儿的身上,只觉得浑身都是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能自己来,她便跑到水井边,自己打了水,洗了脸,紧接着呆呆的坐在这院子里。 她有些为难,换洗的衣裳都没有拿过来,这一早上的楚云亭也没让人送,摆明了是不想搭理她。可她不能不换衣服啊,想了想,还是走到那大门口,冲外面喊着:“来人,给我拿衣服来!” “听到没有,回王府去给我带衣服来!” 她冲着外面喊了几声,外面都没有人回应,正当她气急败坏,想要踹门的时候,从院子外面甩进来一个包袱,啪的一下砸在她脚上。 她吓了一大跳,急忙跳开,发现是个包袱之后,犹豫了一下拆开看看,原来是自己的衣服,松了一口气,这才拿着衣服回来,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踏进那满是病人的房间,而是提着包袱来到了柴房里面。 病人的房间,她是绝对不会去住了,臭气熏太难,万一被传染,那就得不偿失了,即便身娇玉贵,她也打算在柴房里面,铺上两层稻草就这么将就。 沈玉才没工夫搭理她,早饭从外面送进来之后,一碗一碗的分下去,白玉素早就饿得受不了,这一刻冷着一张脸,还是凑了上去。 看了看那堆在筐子里面的碗,觉得不太干净,自己拿去洗了之后,这才回来盛了一碗,拿了一个包子,走到了一旁,慢慢的吃起来。 沈玉看着她的样子,不屑一笑:“原本以为白姨娘自小金枝玉叶,锦衣玉食惯了,吃不下这粗茶淡饭呢,没想到饿急了也吃得下去呀!” 白玉素闻言,手里的那碗粥差点没打落在地上,狠狠咬着牙,将嘴里的包子吞下去,这才回头愤怒的看着她:“你少用激将法激我!我被他关起来,不过是他报复我的手段罢了!不过你也不要得意,也许现在咱们都被关在这里,说不定谁会传染上那种怪病,先死一步呢!” 沈玉闻言,喝了一口粥,这才缓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你说的真没错,还真是不一定,谁会先传染上这病呢,所以,咱们两个要不要打个赌?赌一把,是你先得病还是我?” 白玉素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着她:“你在这里呆的时间长,肯定是你!” 沈玉却摇着头悠悠的笑:“我怎么觉得你眉间一股黑气似是……将死之兆!” 第23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耻的女人,你居然诅咒我!”白玉素气得头发都要翘起来,看着面前沈玉的笑容,总觉得不怀好意,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之后,这才戒备的看着她:“你离我远一点,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沈玉悠悠的看着她,一边吃着饭,一边不说话,脑子里却是想着那背后主使之人,为什么既然想要让她不好过,他却不选择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方式? 比方说派人来刺杀自己,又或者放火烧了自己的工厂,现在拐弯抹角的费这么大的心思,一步一步的,用最慢的方法,想要将她的厂击垮,不觉得麻烦吗? 是享受这个在暗处坑害别人的快感还是,估计在忌惮什么东西不敢下手太狠辣? 但不管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冥冥之中的,他看着白玉素的这张脸,总觉得和她脱不开关系。 但白玉素的表现,倒是与平常无异,好像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但也不能保证,她不是装的呀! 想着,收回眼神,走到另一边去,她的猜测已经让红叶带了出去,到时候就看云亭怎么安排了,她所有的计划都已经跟红叶说了清楚,希望事情能够按照他们所期盼的方向发展。 吃完饭之后,白玉素将碗扔在了盆子里之后,便依旧呆呆的坐在那一旁,沈玉没有搭理她,让她这样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去扫地,去洗碗,去干活,呵呵……还是算了,有跟她说话的那个功夫,自个儿都干完了。 白玉素见沈玉和旁的人没有过来要求她做这个做那个,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柴房里面待着,偶尔有人进来拿柴火什么的,她便低着头看也不看。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她在柴房里面,偶尔站起来,隔着窗户看着沈玉在这院子里忙来忙去,偶尔有病人晕过去,抽搐的厉害,就能听到几个女人哭泣的声音。 她听着那些女人哭泣的声音,更是心烦意乱。总觉得快要死人了一样,觉得这院子里,到处都充满了晦气。 晚饭过后,她躺在柴房里面,身上盖着自己所有的衣裳,不知不觉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从门缝里有淡淡的烟雾无声无息的飘了进来。 许久之后,沈玉推开柴房的门,看着她熟睡的那个样子,幽幽一笑,端着手里的碗,来到白玉素的身旁。 将手里的一个药丸,放进了勺子里面,弄一点温水,化开之后,捏着她的下巴灌了进去。 白玉素睡得很香,迷药的作用,让她即便被灌了药也毫无所觉,为了怕她嘴里面还有残留的苦味让她察觉不对劲,这杯茶里面都放了很多的糖,来回给她灌了几勺之后,沈玉这才起身离开。 希望白玉素,她能够在这里,度过非常有趣的一段时光! 第二天一早醒来,白玉素只觉得头有些疼,像是被风吹到了,着了风寒一样,鼻子也有些不通气,身上有些发冷。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个衣裳又套了一件,起身的时候,身形猛然一晃,差点没有跌坐在地上,下一瞬她心头紧张的怦怦直跳,伸出一只手落在自己的额头上,瞬间瞪大双眼:“不会吧,发烧了……” 她顿时想到躺在那边的那些病人,发烧昏迷的样子,时不时抽搐的眼白都翻起来的那些病人,顿时满心都是慌乱。 将手掌轮流交替着放在额头上,试探了许久,才猛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和绝望:“不会的,一定不会那么倒霉的,我只是因为没有被子盖,染了风寒而已……一定不会是那些病的,一定不会的……” 她在里面嘀咕的声音,惊动了一个从屋檐下走动的丫头,那丫头推开她的房门看了看,看着她那个眼圈通红,神情不对的样子问:“白姨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她不要和那些病人住在一间房里面,那样一定会死的更快,她绝对不要! “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丫头不傻,看她的样子明显是有事,转过身去刻之后,沈玉便跟着那丫头来,皱眉看着白玉素那个样子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发烧了吗?” 那一瞬间,白玉素像是炸了毛的母鸡一样,立马摆摆手,使劲的摇头:“没有啊,我好好的,没有生病!我没有发烧!” 反正不管有没有得那种病,每天大夫都会熬很多的药,每个人都让喝,只要她不让,玉发现自己生病的事情,喝上几天药,自己就能好的! 若是被她发现,拉进了那个大房间里面,就算不死,也会被那些病的更严重的人,给传染的更严重! 沈玉冷冷一笑,冲身后摆了摆手,片刻之后一个大夫进来,和丫鬟一起按着白玉素的手,不顾她挣扎,大夫强行给她把了脉。 白玉素惊恐的大喊:“你给我滚开,少碰我,滚开!” 片刻之后,那大夫送开手,到沈玉面前摇了摇头:“的确是发烧了,指不定就是被传染了,赶紧把她分派到大房间去,集体治疗,集体观察!” “谢大夫,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沈玉说完还没开口,白玉素边惊恐的大叫着:“我不去那个房间,那个房间又脏又乱,我才不要去!我自己在这里,反正就是柴房,根本不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行不行!” 沈玉木然着一张脸,冲丫鬟摆摆手:“大房间里还有一个床位,把她拖过去,若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就把她绑起来!” “是!” 丫鬟闻言瞬间揪着她的一双手臂,便要将她拽进大房间去,白玉素使劲的挣扎,试图脱离那丫鬟的掌控。 可丫鬟平时干活习惯了,本来力气就大,拖着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将她扔进大房间之后,瞬间将门关上,将挂在墙上的一款麻绳拿下来,冷冷一笑,便要去捆她。 白玉素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一声大吼使劲儿的冲丫环撞过去:“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动我!” 那丫鬟却毫不在意的抬起一条腿,便冲她的大腿踹过去:“世子妃说了,不安分就捆起来!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奴婢不客气了!” 白玉素岂会乖乖就范,看着那丫头拿着绳索走来,从角落里抬起一根木棍,便四下的挥舞着:“你不要过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在敢过来我就打死你!” 丫鬟一点也不害怕,看着她那个棍子四下挥舞的样子,趁着她身形摇晃的空荡,再次一脚狠狠的踹上去! “啊!”白玉素一声痛呼,瞬间被踹倒,头重重地磕在墙上,砰的一声! 第234章 夜半 她的头狠狠的撞在墙上,登时便碰出了血花,蹭破了一层皮,她痛的口中发出一声声的痛呼,片刻后还没来得及挣扎着起来,一根绳子便过来困住了她的腿。 这丫鬟手上的动作极其的快,不过片刻,便将她的腿缠的紧紧的,她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头上流血的伤口,那丫鬟也丝毫不理会,将她的腿捆住之后过来便捆她的身子,她挥舞着双手大声的叫着:“该死的贱丫头,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等我有机会出去,我一定杀了你的全家!” 那丫鬟才不怕,她可是公子院子里的丫头,对于白玉素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的,况且她自小孤苦无依,根本没什么家人给她杀。 她的手若要能撑到公子的院子里,那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了,拎不清自己对东西,再高贵又如何?这个关头都不肯老老实实的,还要给夫人添堵,不是找死是什么? “白姨娘的话,奴婢真的是好生害怕呀,不过不巧的是,奴婢可是公子院子里的人,你想动我一分一毫,也要看看白姨娘,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再说!” 白玉素手也被困住了,身子像是蚕蛹一样,被她扔在了那张床上,她愤怒的咬着牙看着那丫鬟,得意的冲她笑笑之后转身离去,心中的恨意和愤怒,积累到了极致,却无可奈何。 眼下她被困在这个院子里,现在又病了,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病人给传染了,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现在自己也猜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躺在床上,闻着这满屋子怪异的味道,痛苦又无奈的流出了眼泪。 因为那一天附近村里来闹了一场,所以这个工厂里面,不知得了什么传染性疾病的事情,还是给传了出去。 再加上有些人故意的泄露消息,要煽动这件事情的发展速度,所以当沈玉工厂病倒了大批工人的事情传到城内的时候,姜氏药铺那边也将他们上个月刚刚拿到的货全部给退了,元保证客人用得放心。 而这退回来的货足足有二三十万订单那么多,所有的货源都被退了回来,堆在了工厂的外围。 沈玉是有苦说不出,这些货源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事情的,但是顾客不相信,药店自然也是为了保全顾客的安全,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她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些退回来的东西总不可能压着以后再拿出去卖,所以只能痛下狠心,将这所有的东西都拉出去给烧了。 她这一下便赔了上万两的银子,又因为这些病人的病症和毒素都查不出来,得不到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法,整个人在厂里急得嘴上都长泡了。 楚云亭在外面让自己的暗线和王府那边的暗线在各府之间私底下面查,都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最后还是觉得厂里面是有内奸的。 在沈玉这生意闹出大问题的时候,守上也按照楚云亭的吩咐,将白玉素进去伺候主母却不小心染上疾病卧床不起的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而这个消息被有心人听到之后,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一名贵妇人躺在榻上,将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咳了好几声以后,虚弱愤怒的声音响起:“沈玉那个贱人还真的是跪计多端,又无耻霸道!她想死,没人想拦着!可是那种地方居然让我女儿去服侍她,王府里数不清的丫鬟,她让谁去不好,偏偏让我女儿去,摆明了是不想让素素好好过!” 一旁的丫鬟急忙将地上的瓷砖碎片给收拾了一番,这才轻声的劝道:“夫人,据说秦太医在里面,和好几个大夫日夜研制药方,想来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找出治病良方的,咱们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白夫人冷哼一声,摆摆手,丫头下去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女儿,我的女儿啊,你真是个傻丫头啊,若能乖乖听爹娘的话,你现在何至于此啊……” 新研制的药方,煎出来的药已经给大家分散的喂了下去,烧的浑身无力的白玉素也喝了一碗,也不觉得苦了。 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让她闹,她也闹不起来了,绳子也已经解开了,她就只能躺在这床上蔫儿的,除了必要的吃饭如厕,能挣扎着起来以外,她身上几乎都没劲动弹。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跟那些病了好几天的这些姑娘们越来越像,心里也越来越慌乱。 所以当沈玉进来查看他们情况的时候,她看着她红着一双眼底,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治病的良方还没有研制出来?不是说秦太医在这儿吗?他们到底有没有用!没用就不能再换两个太医过来吗?” 沈玉懒得搭理她,当太医是那么好请的,就连秦太医也不过是看在安王府的面子上才过来的,若是要再大动干戈的去请宫里的太医过来,那事情就会闹得更大,局面将会更不可收拾,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 现在他们这厂子附近的村民都很谨慎的,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连那些病人的家属也只是隔几天过来一趟,问问情况,根本都不说进来伺候的事情。 可想现在京中的情况,肯定是流言四起,恨不得一把火把它这厂给烧了,省得这种疾病蔓延的更广。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沈玉不理会她,看了看这些姑娘们的情况之后,便转身出去了,白玉素见她理都不理自己,恨恨的捶着床板,无奈的再次躺下。 又一个夜晚来临,郊区夜深人静,偶尔有虫鸣的声音响起。 工厂的外围巡逻的护卫时不时的提着灯笼在这里转两圈,而工厂里面则安静得多。 病人们都早早的睡了,太医们轮流值班,厂里就一个小房间里亮着一盏灯。 夜半的时候,一名大夫过来查看了一番病人的情况之后,回到那个小房间里,将灯火吹灭,也歇下了。 院子里面彻底漆黑一片,过了一个时辰以后,男病人的那个房间里,房门悄悄地开了,一颗头颅探了出来,仔细的查了查周围的环境,这才蹑手蹑脚的出来,悄悄的进了女病人的房间。 第235章 活捉 女病人的房间里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无,这个男人进来之后,慢慢的蹲在床边,一个一个的走过去,来到一个床铺的时候,都会仔细的听一下床上人的呼吸,看是否真的沉睡。 连着六七个床位走过去,到了最后一个,这才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将怀里的火折子拿出来,瞬间擦亮。 屋子里面有了一点灯光,能够看清楚这里面的环境,他看了看到最后的一张床位上面躺着的那个正是白玉素。 他立马将火折子给吹灭,收好了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到了白玉素的床边,轻轻的晃了晃她的手臂。 白玉素身体不舒服,睡的很沉,晃了有一会儿床上的人才醒过来,她睁开了眼,眼前漆黑一片,可是手臂上却有一只手在晃动,她吓得差点没有惊叫出来。 下一瞬,一只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她呜呜了两声,正打算挣扎,耳旁却突然想起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小姐,别喊,我是夫人派来的!” 这一瞬间,白玉素便停止了挣扎一声也不吭,感觉那人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她这才压低声音:“你是谁?我娘为什么要派你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小姐请跟我出来。” 这个男人说着侧耳听了听屋里面床铺上的动静,没有人醒过来,这才安心,带着白玉素悄悄地从女病人的房间里面出来,到了后院的一个角落里,两人蹲下来,隐藏在这黑暗的角落里,低声的说话。 白玉素满心都是疑问,娘为什么要派人进来?她是什么时候派来的人?是为了来看自己,还是为了来救自己? 蹲在角落里的黑衣人,看了看四周,并无异常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的对白玉素说:“小姐不必担心,你发烧估计是因为风寒,并不是因为得了这里面人的那种病。” 白玉素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便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得的不是那种病,是不是因为……” “小姐所料没错,这些人根本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具体的事情小姐就不要多问了,总之,夫人都是为你好!” 白玉素心跳如鼓,他这话的意思,这厂里所有人的病都是,娘派他来下毒造成的,就是为了搞垮沈玉的生意? 可搞垮的沈玉的生意有什么用啊,为什么不直接把毒下在沈玉的身上?那样不是一劳永逸吗? 她心里有疑惑,自然是要问出来的:“既然是娘做的,那为什么刚才不把沈玉毒死好了!费这么大的力气,并没有伤到人家一分一毫,这不是白费功夫吗?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人闻言,摇了摇头:“她现在是世子妃,前两次动的手,已经惹人怀疑了,所以这一次,咱们不能对她再下手过猛,以免目标太大,容易被牵扯出来。” “这一次不过是想趁着搞垮她生意的机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对她下死手而已,但是没想到现在外面的守卫那么森严,不过小姐放心,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杀掉那个女人,永绝后患的!” 白玉素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因为前几次下手没有成功之后,不管是王府里面还是外面,只要沈玉出门,身边跟着的明卫暗卫都不下二十人,在京城里面,想要在这二十人的保护之下,杀掉沈玉,可是不容易。 所以只能用别的办法,寻求机会,慢慢等待,想着她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知道自己不是得了传染病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点点头交代他说:“宫里的太医在这个里面,想来过不了多久,解毒的药方便能研制出来,到时候你就没机会了,所以只能趁着这几天,尽可能的找机会下手,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若不然一会有人醒了,发现你不在,定会惹人怀疑。” “好,那我这就走……” 可白玉素话刚刚说完,还没起来的时候,院子里面突然亮起来几盏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十来个持着长剑的侍卫,瞬间落在了这院子里。 白玉素吓的一声惊叫,而他面前的那个侍卫反应也很快,当下便要跃上墙头离开,可还刚刚爬上去的时候,墙外面便突然蹿出来了一只脚狠狠的将他踹了进来。 “啊!”这男人一声痛呼下一瞬,两条长剑已经戳在了他的身上,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瞳孔刚刚放大的那一瞬,下巴便被人卸了下来! 白玉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瞬息之间的变化,紧张的一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的直跳,她看着院子里面的人纷纷用目光注视着她,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表情痛苦的被人给控制住了,狼狈的跪在地上,头发都被人揪在手里。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人被抓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呀。 她慌的手足无措,一旁的脚步声慢慢的响起来,她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沈玉带着她的女侍卫,缓缓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得意又讽刺的笑容。 她瞬间咬紧牙关,倔强的直起脊背。 红叶看着她的那个样子,走到了那被控制的人身旁,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脸上,男人一声痛苦的呜咽,本就被卸掉的下巴彻底歪了过去,嘴里也流出了血水。 “难怪查来查去,什么也查不到呢,原来是有内奸呀!不过可惜的是,你这内奸也太过沉不住气了,这下好了,人赃俱获,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地上的男人痛苦的呜呜着,想死却不能,他知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化为了泡影,他没有将夫人的事情办好,他的下场一定是无比凄惨的。 沈玉走到白玉素的面前,看着那一双眼里面的气愤,淡淡一笑:“白玉素,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是因为没办法要了我的命,所以,很遗憾吗?” “还是因为,你母亲对我,和我厂里面的工人做了这种的事情,被抓获,而感到恐慌吗?” 白玉素闻言恨恨的,咬着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甲抠得掌心都疼了,她却强撑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沈玉不屑的冷笑,事到如今,还不想承认,没用的只要抓到了这个人,她就不愁拿不到真相! 想着,看着红叶:“把人带下去,严刑拷问,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和嘴巴能有多硬!” 第236章 长夜漫漫不如观刑 这一刻,白玉素是彻底的慌了,把人带下去,严刑拷问就代表着,这个人会有很大的可能性,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到时候所有的真相都被沈玉拿在手里,她就可以拿着母亲谋害她的证据,随着她的心意,为所欲为了。 到时候母亲的名声,白家的名声,母亲会背负什么样的罪责,她不敢去想,她看着那个男人痛苦扭曲着,一张脸被狠狠的拖了下去。 她瞬间便来到了沈玉的面前,瞪大了一双眼睛,极其不甘愿的颤抖着唇,开口:“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刚才的那些话,那些话,不过是……” 沈玉冷冷的看着她,一个因为对感情过度执拗,害了自己还害了家人的女人,真是可悲呀。 “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什么?你别告诉我,那时候你在做梦吧,那些都是你说的梦话吧?” 白玉素死死的咬着唇,羞愤又恐慌的看着甚于,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玉素,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试图害我的性命,念着你是白府的女儿,我才没有对你多加追究。但没想到的换来却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不知悔改!”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关于你母亲做的那些事,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是傻子,都明白你和那个人之间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若是坦坦荡荡的承认,说不定还会给你和你母亲一个机会,所以呢,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现在承认你曾经对我的做过的所有的罪行,说不定我会看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会心软一些呢?” 白玉素的眼眶中流出了耻辱的泪水,她站在沈玉的面前,嘴巴闭的紧紧,这一刻什么都不说了,她能说什么? 把以前自己对她做过的事情,所有都承认出来吗?这个女人的话是绝对不可以相信的,她说的倒是好听,如果她承认了,她一定会抓到这个机会,狠狠的给她们母女一个痛击!让她们这一辈子,也别想再爬起来! 沈玉看着她那个倔强的样子,冷冷一笑:“看来咱们是没有达成共识了,不过你不说的话,那也没关系,反正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了,慢慢拷问也是一样的!” “人活在这世上,血肉之躯哪能没有弱点呢?即便是再训练有素的杀手,只要刑罚到位,他什么东西都能够吐的出来!” 说着,转过身子,冲白玉素幽幽的一笑:“白姨娘,长夜漫漫,既然已经醒了,无心睡眠,要不同我一起去观刑吧,说不定能够听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白玉素瞬间使劲的后退两步,可沈玉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攥着她的手臂,使劲的拖着她,来到刑讯的那个房间。 这是后院里的一个杂物间,此刻那个已经被控制的男人被人绑在椅子上。 他的下巴歪着,嘴里不停的流着哈喇子,红叶站在一旁,一个侍卫在那男人恐怖的眼神之间,拿出一把轻巧的匕首,划开了他的衣裳,露出了他的胸前和肚子。 沈玉拉着白玉素来的时候,入目便是那人的肚子被划开了一条小缝,一根手指顺着那个小缝伸进去,一条细细的肠子便被活生生的拽了出来,只听见一声无比凄惨的哀嚎声音。 白玉素瞬间吓得连声惊叫,使劲的捂着眼睛拼命的将身体往后缩,挣扎着就要跑出去。 沈玉也确实见不得这个,原本以为就是抽鞭子,吓唬吓唬的那些普通手段,谁知道红叶这个死丫头居然用这么狠的手法。 就不怕把人家弄死了,功亏一篑吗? 可下一瞬,就听见那人哀嚎着出声:“别拽了,我说我说……” 白玉素已经挣扎着跑了出去,沈玉也没有拉着她回到这个地方,她也是不想呆了。 一眼也不想多看,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急忙跑了出去,看着白玉素回到了柴房里面,蜷缩在角落里,她也站在屋檐下,等着最后的结果。 没多久,红叶面露笑容的来到了她的身边,看了看屋子里面蹲着的白玉素,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那人已经招供了所有的事情,属下都已经让他原封不动的写了下来,签了字画了押,属下也已经叫人把那个人压回去,严加看管,后续要怎么办还请世子爷和世子妃,你们来拿主意。” 沈玉看了看里面蹲着的白玉素,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淡淡一笑,挑起眉头:“如此恶劣的集体下毒谋害,还有人想要暗杀本世子妃,你说,这么重大的案情,是不是应该交予京兆尹查办?” 红叶冷哼一声:“自然要交与京兆尹!如此罪责,不可饶恕!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白相夫人,也别想逃脱!” 白玉素的那一瞬间,心猛然一颤,瞬间便爬了起来,来到沈玉的面前,哭成了泪人儿,摇着头:“不要,不要把我娘做的事都告去京兆尹,好不好?咱们可以商量,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的!” “我知道我娘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可她都是为了我,她只是为了给我报仇而已,她只是为了想要让我坐上世子妃之位而已!所以,一切的错都在我身上,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你,不要把我娘做的这些事公之于众好不好?” 这件事若是摆在大众的面前,娘一定会受不了的,她是白相夫人,一品诰命的夫人,若是变成了阶下囚,便成了人人唾骂的恶毒妇人,她一定会被逼死的! 所以不可以,一定不可以让娘遭受到这样的事情! “主母,世子妃,我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只要你,别把我娘给供出来……” 沈玉淡淡的看着她,出身高贵,世家嫡女,自小心气极高,何时有这样低三下四求人的时候? 瞧瞧这伤心欲绝,痛哭不止的样子,好像真的知错了一样,可是她真的会知错吗?她怎么觉得那么不能相信呢? 她挑眉一笑:“可是怎么办?你身上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呀,反而是你想要的,我现在已经握在手里了!” “所以,你想求我放你母亲一次,好像不容易呢!” 第237章 给你两条路 沈玉不是傻白甜,这么多次她明里暗里的被害,现在连自己工厂里无辜的工人都被牵扯了进来,可见那些要对付她的人,是丝毫不讲余地,不留后路的。 一心只想杀她而后快,即便牵扯到了无辜的人也在所不惜,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那些平民的性命,这就是高位者,肆无忌惮的权力。 一开始,白玉素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在郊区的时候派人弄那么多的野狗,想要杀她,若不是她有自保的能力,那天一定会被那些野狗拆吃入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么凄惨恶毒的死法,她都想得出来,可见她这高贵的嫡女,是多么气愤被自己一个民女踩在她的头上,所以她会在大婚之日下毒! 只差那么一点点,那杯茶她就要喝下肚了!到时候会有什么结果,一想便知。 那时候下的毒,她是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绝对不可能要有救命的机会,绝对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她可有过给自己留过一丝丝的活路? 包括现在她的母亲,上一次烧农田,这一次给她厂里无辜的工人们下毒,若是放过她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是不是会给她所有的工人都下上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死一大片?然后美名其曰的是来给自己教训,警告她一介小小的龙女,不要太过得意忘形。 可他们又有什么权利警告自己? 连皇上都没有安王府娶了自己这样一个民女多说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不过是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做妾罢了! 可人活在世上生而高贵,就能一生都高贵吗? 沈玉无比冰冷的看着白玉素的眼泪:“其实想要饶过你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那办法,怕你接受不了。” 她闻言颤抖着唇,犹豫了一下问:“什么方法……” 沈玉冲她笑了笑:“那你跟我来一个地方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便走在了前头,红叶也紧跟着,快出大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看,咬着牙根过来的白玉素,三个人上了马车,片刻之后来到了村子里一个空落废弃的房间里。 房间已经挂上了灯笼,门口有守卫,进去之后,白玉素才看清了这房子里面的景象,顿时吓得猛然后退好几步,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着。 沈玉看着他这个害怕的样子,笑了笑说:“现在你看到了吧,我的要求是很简单的,想要让我放过你母亲,只要你自己踏入了笼子里面就行了!” 白玉素颤抖着唇,微微的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后退着,面前的不远处关着一个巨大的笼子,而那笼子里面,关着五六条的野狗。 野狗个个瘦弱,骨架颇为显眼,一看便是长期没吃饱的,那些野狗个个暴躁的在笼子里面来回的跳窜,偶尔张开大嘴,露出獠牙,狂吠几声。 她眼睛里满是眼泪,一步一步的退到了墙上,实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双手紧紧的揪着衣摆,呜呜的哭了起来。 野狗叫的凶恶,她慢慢的抬眼看着沈玉那幽幽的笑容,一声大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沈玉听她这么一声喊,顿时怒极反笑,疾步来到她面前,伸出手便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我恶毒,我即便再恶毒,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那一次,我在京郊遇到的几条野狗,明显是被人喂了药的,疯狂的想要吃我的肉,把我给咬死,白玉素,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这样恶毒的事情,既然你做得出来,那别人为什么做不出来呢?你想让别人死于野狗之口,现在,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你还有脸骂我恶毒,相比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也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谁叫你贱,谁叫你抢了我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抗旨,现在我就是世子妃,我就是他的妻子!”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错,你活该拥有那样的下场!”白玉素嘶声力竭的大吼着,通红的一双眼,狠狠的瞪着沈玉。 气愤到了几点的时候,张开双臂挥舞着,便想要过来与沈玉撕扯,可沈玉身上是有功夫的,一脚踹在她的腿上,她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沈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狼狈的样子,没有了多余的耐心:“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亲自走到那个笼子里面,等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被狗吃剩下的尸骨送回白府去的,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你的母亲,保全她一品诰命夫人的好名声!” “要么你就选第二条路,让我把这所有的事情都送去给京兆尹,你和你娘,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女一起,享受你们杀人未遂之后的结果,如何?你选哪一条路?” 白玉素颤抖着身子,无声的哭泣着,许久之后慢慢的直起来,像是疯了一样的大笑,指着沈玉的鼻子大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现在不过是个世子妃而已,你有什么好趾高气扬的?你以为你拿到了证据,就能把我和我娘怎么着吗?” “我告诉你,你是做梦!” “我娘可是有诰命的一品夫人,即便做了这种事,被你抓到了把柄,想要我们母女的命,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 “还想逼着我去死,你以为我会那么蠢,上了你的当?你如今就算是敢抓了我们母女进牢房,回头我爹照样有办法将我们给带出来,不信,你试试!” 沈玉闻言,看着这一刻理智已经回笼的白玉素,冷冷的一笑,挑起眉头不敢否认她说的话,没有一些道理,但是这一次,他们想要全身而退,那也是做梦! “你既然这么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的话,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沈玉说着起身离开,片刻后,白玉素被红叶捆住了双手,扔在了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一行人趁着夜色色,直接回到了京里。 回到安王府之后,沈玉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靠在楚云亭的肩上,叹口气说:“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到位,这一次我不会在手软,明日一早便带着他们去京兆尹那边。” “白家那边肯定会出手,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夫人和女儿被关进大牢的,所以咱们也要做好准备,尽可能切断他们的后路!” 楚云亭揽着她的肩头,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你放心,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他们再有害你的机会!” “京兆尹的大牢,他们去定了!” 第238章 永世不得出 折腾了那么久,沈玉真的累了,脱了外衫随便洗了洗,躺在床上便睡了,一醒来便是大早上,睁开双眼起来,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和楚云亭一起,准备带着人去京兆尹那边。 因为这件案子,涉及的有高官之妻女,京兆尹的品级还不够到审讯他们的级别,所以当即便带着人来到了宫中,让皇上亲自审讯。 所以当白丞相刚刚下朝回到家里,还没把常服换上,就见一群禁卫军来,要去后院带走他的夫人时候,他彻底的懵了。 “姜统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下官的夫人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被带入宫中?” 到底是一品的丞相,姜统领作为一个禁卫军统领,自然是下属,还是很客气的拱了拱手说:“因为什么事情属下不太清楚,但这是皇上的口谕,还请丞相大人略做准备,一同进宫吧。来人,去后面,请夫人出来!” 白丞相彻底蒙圈了,但同时心里也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皱得死紧,看着那一群禁卫军到了后院,不过片刻,便客客气气的将他的夫人请了出来之后,他急忙上前:“姜统领,劳烦给个说话的时间。” 一品的丞相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姜统领便摆了摆手,给了他们夫妻一会的时间。 白夫人已经彻底的恐慌了,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从来没想过会有露馅的这一天,从那统领带着禁卫军到她房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生要完了! 所以这一刻看到自己丈夫的时候,她眼泪稀里哗啦的,紧紧攥着白相的手,低声的便开始求饶:“相公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白相上来就看到她这样的哭着求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狠狠的掐着她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问:“你老实说!你背着我又做了什么!” 白夫人哭着摇头,呜咽着说:“女儿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她那样高贵的身份居然做了一个妾,我这当娘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上次的农田是我派人烧的,这一次那沈玉闹出来的病人也是我下毒害的,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啊,老爷!”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知道我是昏了头了,可我那么高贵美丽的女儿,怎么能被一个乡下来的贱女人踩在脚下!你不肯出手帮忙,那我就只能自己来办了,可我从来没想到事情居然还会败漏!” “老爷求你,求你在皇上面前为我求情……”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白夫人的脸上,她瞬间被扇的倒在了地上,狼狈的头发都散了。 白相铁青着一张脸,却不解气,将提着她的衣领提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又给了她几个巴掌,将她打的脸颊肿了长头发散乱,这才无比痛恨得将她推倒在地上。 “无知又愚蠢又恶毒的贱妇!我堂堂大楚国的丞相,居然娶了你这种女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愚蠢的女人,即便是想害人,那就要做好了,做到天衣无缝,不让任何人抓到把柄!可她明明没那个本事,却还要自作聪明,现在好了把柄都被人抓下了,他还要自己求情,这要怎么求? 她一品诰命夫人去谋害人家,上了皇家玉牒的孙媳妇儿,且证据确凿,他能怎么求? 姜统领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轻轻咳了两声,上前一步劝着白丞相道:“丞相大人,还是莫要太过生气,好歹给夫人留点脸面,眼下还是请您即刻准备一下,入宫吧。” “皇上还在等着微臣进宫复命呢。” 白丞相铁青着一张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摆了摆手,嗓音沙哑,似乎透着无边的沧桑,看了一眼被打蒙了,只顾着哭的白夫人摆了摆手:“姜统领先行,我随后就到。” 姜统领看了看,被打的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的白夫人,丞相似乎并没有让她收拾仪容的意思,便直接拖着人走了,苦肉计啊…… 白相回到书房里,站在书桌面前,缓和了片刻心情之后,才戴上了官帽出了房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求情是万万不可的,以免更加触怒圣颜,所以他只能用别的方法,保住她们性命就行。 皇上的御书房里,白夫人白玉素和那个下毒的人都跪在御书房的地上,楚云亭和沈玉站在一旁。 安王和京兆尹则立在一旁,龙椅之上,皇上沉着一张脸,看着下面的那些人,轻轻的揉着眉心。 片刻之后,外面的太监进来通报说,丞相大人来了,皇帝这才摆摆手,让白相进来。 白丞相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妻女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抱成一团,连哭声都是极其微弱的,生怕触怒了圣听,他一进来低着头便跪在地上,二话不说,直接磕三个响头。 这之后才直起身子,双眼通红,低着头道:“微臣教妻教女无方,做下如此错事,微臣无颜为妻女辩驳,但听皇上发落!” 安王站在一旁,闻言淡淡的挑眉,向前一步:“所有的事情,父皇您都已经知道了,眼下白相的夫人和女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谋害我安王府的世子妃,用心之恶毒手段之恶劣,真是鲜少有前例。” “但因白相为大楚国鞠躬尽瘁这几十年,其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在身,所以儿臣还恳请父皇,看在白相为国家鞠躬尽瘁的份上,对此事,斟酌发落。” 站在一旁的楚云亭闻言这一刻,狠狠的皱着眉头,下一瞬上前一步,拱手对龙座上的皇帝说:“皇祖父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既然已经清楚,便知道有些人那是一错再错,不知悔改!一次下手不成,便有二次和三次,如此恶毒的手段,若不严加惩戒,将来定会遗祸无穷!” “孙儿也就这一个妻子,她也只有这一条命,被白相夫人她们以这样的手段谋害这么多次,没丢了这一条命,实属是侥幸!” “更何况,若是连这样的罪责都能够从轻发落,那若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都会仗着家里人的功劳,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了!所以孙儿恳请皇祖父,按律处置,不可姑息!” 皇帝看着他们父子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出戏倒是唱得好,再看看底下跪着的白家一家人揉了揉眉头,靠在了龙椅上,说:“你们父子各执一词,各有立场,这叫朕为难了!” “不过虽说法不容情,可白相为我大楚国那是鞠躬尽瘁几十年,从无出错,对大楚国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白相夫人也是一品诰命之身,所以这件事朕想过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们母女罪责重大,各自杖刑五十,随后押去净水庵,落发为尼,永世不得出!” 第239章 杖刑 皇帝金口玉言,一语落地,这件事就再更改的可能。安王站在一旁,挑了挑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相,隐晦的一笑。 楚云亭和沈玉相视一眼之后,他想上前再说什么的时候,沈玉拉着他的手,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已经是皇上深思熟虑之后的处置方法,不管怎么样他们甘不甘愿,都不能再说半个不字。 尽管这个结果不满意,可那又能如何? 原以为她们母女仗着权势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最起码要去京兆尹的大牢呆上几天的,可没想到皇上为了维护白府的名声,居然让私下用刑,送去尼姑庵也留了她们的一条命,虽说永世不得出,可到底是活着的。 在尼姑庵想要过好一点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所以这惩罚其实真的太过轻拿轻放。 跪在地上的白相,这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要命就行,至于那五十杖打得轻还是打得重,都是可以商量的。 跪在地上的白玉素母女抱在一起,眼泪已经不流了,他们其实也知道不会真的丢了命,顶多是颜面无光,受些责罚而已。 现如今听到说要受杖刑,她心里还有些怕,但这半条命是保住了,白玉素眼神幽幽的看向沈玉的方向,只见她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时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那笑容很是得意,很是猖狂,仿佛在说:你瞧,我说过的吧,你想要我的命没有那么容易。 沈玉在袖子里面的拳头缓缓的握紧,牙根有些紧咬,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玉也不曾真的想要过这个女人的命,只想让她关进大牢里面,没有再出来做坏事的可能。 可如今有皇上护着,送去净水庵,可即便是永世不得出,也并不是不能和外界联系,他们依然可以通过白府的手想做什么做什么! 后面指不定还有无数的麻烦,想到此眉头皱得死紧,别过眼神,不去看白玉素那得意的神情。 而一旁楚云亭皱着眉头,许久之后,幽幽的看了那对母女一眼,在皇帝摆手让他们都下去的那一刻,他率先走了出去。 沈玉无声的叹口气,知道他是不满这个处理结果,但是皇上的话就是圣旨,焉有不从的道理? 沈玉站在屋檐下看着白玉素母女被前来的宦官带到了一旁的偏房内,准备行刑,白丞相也在这房门口等着。 沈玉看了白相转过身,进了屋里,白衣玉素母女已经各自被安排在了长凳上面。 她摆摆手,那行刑的人将屋门给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屋子里站着四个太监,手里拿的均是手臂粗的棍棒,头部是扁平的,看起来很厚实。 这样分量的棍棒,打在人的肉体之上,五十棍子打下来,想必也不太好受,若是身体瘦弱的,指不定几棍子就能给打死了,想着沈玉看着趴在凳子上面的白玉素,蹲在她面前,挑眉一笑:“你好像很得意是吧,不过你也该庆幸,你的确是有一个位高权重,连皇上都肯给三分薄面的好爹。” “不过五十杖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打在人身上可是很疼的!瞧瞧你这瘦小的身板吧,下来指不定皮开肉烂,骨头都被打碎了,下半生就要在床上躺着,像废物一样,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吗?” 白玉素闻言却冷嗤一声:“不过五十杖而已,我怎么受不了!只要能活下来,看着你这个女人如此挫败,如此愤怒,却无法奈我何的样子,我就畅快!” 沈玉站起身居高临下,满是不屑的看着她:“你一个失败者,如今也只能用这样的想法,让你心里舒服一些了!屏住呼吸准备好,别还没打完的时候你就被打死了!那也太没趣了,我是真想看着你头发被剃光,然后被送进尼姑庵里,一辈子困在那一方小院里是何等风光!” 白玉素红着一双眼,瞪着沈玉,咬牙切齿的无话可说。 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狠,打了她们五十杖还不够,还要把她们落发为尼,送去净水庵,净水庵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家的寺庙。 皇帝金口玉言说了,让她们一辈子不得出来,那么她们必定会在里面困到老死! 不过相信爹一定有办法,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娘就这么被打得半死,一定会想办法给这些行刑者施加压力,让他们下手的时候尽量轻一点。 而一旁的白夫人似乎这一刻也有恃无恐了,轻轻咳了两声,抬眸讽刺笑着看她:“你以为你一个农女做了世子妃就有多厉害了,你这一条命不还是这么的下贱,皇上压根儿就没把你的命放在眼里。” “别说我没把你毒死,就是把你毒死了又如何?皇上还是不会要了我们母女的命!一时的失败,不过是我们粗心大意罢了,你也别太得意,早晚有一天……” 沈玉闻言看着白夫人,因为有白丞相做靠山,她们即便到了此刻还是这样的趾高气扬,丝毫不知悔改,她讽刺的一笑,冲了几个行刑的太监问:“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其中一个太监上前来回话:“回世子妃,行刑时间已到。” 沈玉淡淡的挑眉一笑:“那就开始吧!” 一语落地,四个太监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棍棒,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白玉素母女的牙关紧咬,眼睛紧闭,等着承受着棍棒落下来的苦楚。 沈玉就在这里,看着那几个太监的臂膀甚为有力,是常年在宫中行刑的太监,对他们来说,这里面的猫腻可大着。 有五十杖下来皮开肉绽,被打死的,也有五十杖下来,只伤皮肉又不伤骨头的。 沈玉过来观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施加压力,眼看着那棍子着实的落在两母女的身上,她们控制不住的哀嚎起来。 沈玉心里木然,看来这些太监是要卯足了劲头行刑啊,想来应该是白丞相没有时间和机会随意安排人手都缘故。 “啊!” “啊!” 一声声的痛呼,伴随着啪啪的击打声,在这房间里响起,沈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被打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单薄的秋装,裙子上面,不过二十来下,已经渗出了血。 第240章 别反悔 看来这些太监真的是一点情面也没留,完全是用了真力气的,照这样的情况打下去,指不定她们的腰椎都要被给打废了。 沈玉淡淡的看着她们,被打废也好,到时候她们一个个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像废物一样的,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要让别人伺候,哪里还有别的功夫想方设法来坑害别人。 啪啪声一次比一次的狠辣,惨叫声也此起彼伏。 三十多杖下去,沈玉看着趴在那边的白夫人,已经被打的一双眼睛都要翻白了,本来她身体就不好,挨了这几十下,怕是这条命,根本就保不住了。 那对白夫人行刑的太监也颇有眼色,知道不能将人给打死,所以在最后二十下的时候,白夫人受的都是比较轻的,根本没有一开始的那么厉害。 缓和了这么多棍子,能够让她有时间回到家里再死。 白玉素这边,因为她比较年轻惨叫声依旧中气十足,那太监便更是用了狠劲,最后的二十杖,甚至比前面的三十下打的还要重。 最后一棍子落下的时候,白玉素整个人都像是水洗过一样,她们母女的腰间部位全部都染满了血,可想而知,那布料下面的,皮肉现在是一顿何样的惨状。 白玉素有气无力的,睁着那一双眼,颤抖着抬眸看着沈玉那一张脸,讽刺惨白的一笑,虚弱的说:“想让我死,下辈子吧!” 沈玉看着她都这样了,还有力气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淡淡的瞥过眼去在不多看她一秒转身踏出了房门。 而站在门口的白相,见她出来淡淡的看了那么一眼,下一瞬,目光落在里面的两张长凳上,他的妻女,那被打得下身出血的惨样,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沈玉走到了楚云亭的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什么也没说,楚云亭的目光也落在房间里面那两个人的身上。 片刻后称其中一个太监使了使眼色,那太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安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难怪刚才这臭小子第一个跑了出去,脚步那么急匆匆的,看看这两母女被打的这个惨样,一看就是下了死手的,这小子,看来是不满父皇都处置啊。 只是可惜了,不论如何,这些行刑的太监们都会掌握住分寸,不至于把人当场给打死。 看着白夫人被拖出来时候,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样子,想来是撑不了多久的,至于那白玉素一双眼,也恨恨的盯着他们,看来死不了。 皇上恩赐准许白府用马车将他们母女接回府,养伤三日之后,再送去净水庵落发为尼。 马车渐行渐远,楚云亭拉着沈玉的手,慢慢走下台阶。 “方才我去让那些太监行刑的时候下手重一点,可白相在朝中地位超然,这些太监怕做的太过明显,惹得白相日后报复还是留了余地的,没真的把他们二人给打死,真是遗憾。” 沈玉闻言也轻轻的叹口气,握了握他的手,笑笑说:“白相地位颇高,没人想得罪他,那些太监在宫中生存不易,为自己留一手也是应当的。主要是后续,白夫人看来被打这一场应当是不足为惧了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倒是白玉素,她那样的狠毒心思,怕是到了净水庵那边也不会甘于一辈子被困。” “我敢打赌,白玉素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从那净水庵里面逃出来,所以咱们,提前做好准备,如果她敢逃,那便是抗旨的死罪,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楚云亭闻言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等咱们回去之后,我便派人去净水庵那边安置人手,但白相也不是个傻的,他肯定会叮嘱白玉素,所以一时半刻想要抓到那个女人都把柄怕是不容易。” 沈玉闻言淡淡的笑:“你放心吧,她一定会比咱们更着急的!所以咱们就只要静观其变,等着狗急了跳墙,然后捉住她就行!” 出了皇宫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工厂,因为白夫人将她下的毒是什么已经和盘托出,所以直接从宫中带了解药,便来到了工厂里,给他们工人解毒。 只要不是传染病,那就让所有人放了,工厂的大门也已经打开了,这边工人中毒的消息,也都会私下里传给姜氏药铺的掌柜们。 所有的生意都会在工人们康复之后,再次开始赶制订单。 而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在白氏母女去到净水庵之后,私下里传播出去,工厂的名声到时候也就有了挽回的余地,后续的生意起色,沈玉并不是太过担心。 但是工人们这一遭的确是受了委屈,所以她打算放他们一个月的假,让他们调理身体,再给他们各自一笔补偿金。 因为白氏下毒事件,厂里的生意赔了一万多两的银子,幸好口红那边并无差错,生意也并未受到影响。 好一阵子都没有好好的睡一个觉了,沈玉处理了厂里的事情之后回到王府,已经黄昏了,她没有胃口吃什么饭,就直接让人在浴池里面放满了水。 浴池里侍女放了满满的玫瑰花瓣,香气四溢的浴池里,她泡在里面,只觉得浑身都舒展开了,心情也舒畅了。 泡着泡着,昏昏欲睡的时候,水花忽然响起,她睁开一双迷蒙的眼去看,楚云亭已经跳了下来。 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靠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环住,两个人的身体在水中紧密的贴合起来,有些东西也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耳畔的呼吸有些热,有些痒,沈玉笑着缩脖子,轻轻地将他的脸推过去:“我累……” 他却低沉一笑,将她按在浴池边沿,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累,所以你不用动,我来动就行了……” 带着玫瑰花的水面上,逐渐起了层层波澜,水花四溅的声音在这浴池里面回荡着,她羞耻的咬着唇,都有一种想要捂上耳朵的冲动。 他许久都没有这么放肆过了,似乎是要将最近缺失的全部都给补上,就像是一只不知饥饱的狼一样,不停的追着猎物跑…… 许久之后,波澜的水面才逐渐恢复平静,温热的水里面沈玉闭上眼,气喘吁吁的靠在他肩头,水里面,他的手还再温柔的为她清洗着身子。 她睁开迷蒙的眼,看着他的侧脸微红,嗓音有些沙哑的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忽然一怔,片刻后才开心都裂开嘴:“你说了,那就别反悔!” 第241章 想不想晨练 沈玉看他这个开心的样子,眯着眼睛笑,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主动吻上去。 这一段时间并没有在一起,她也是想他的。 一开始说好的不要孩子,只是因为想在成婚之后,和他多在一起享受二人的时光,可想一想,在这个世界的话,他们的年纪都不算是小了,也是该有了一个孩子。 而且现在看到他这个高兴的样子,沈玉更是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要一个孩子,要一个他们的孩子,孩子将来会长得像谁,是像他还是会像自己? 那一刻,对于孩子的所有期盼,都已经在心里慢慢的闪现出来,他的吻也越来越炙热。 平静的水花又再次的波澜起来,深秋的天夜里已经起风了,树叶哗哗的响着,被吹落飘飘摇摇的,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脚步声踩在上面,有轻微的声音,白玉楼来到妹妹院子里的时候,看着那满是枯叶的老树,想起了初春时,这一树绿叶繁花的美景,现在满心都是萧瑟。 白夫人母女被带回来之后,因为白夫人本就身体不好有重病,被打了这五十棍之后,下身血肉模糊,还未回到府里的时候,便彻底晕了过去。 现在即便有太医前来诊治,可人依旧没有脱离高烧的险境,按照太医的说法是,若是运气好的话,她还能够有机会再睁开眼。 若是运气不好,这高烧一直退不下来的话,在引发它原本的旧疾,内外交困之下,她这一条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白相坐在床边,看着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妻子,面容阴沉着,要说他对于这个女人喜欢是不多的,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娶了她。 可到底是给他生了一儿一女的嫡妻,眼见着现在躺在床上是这样的一幅样子,他说不心痛是假的。 又想着三日以后,不管如何都得讲她送去净水庵那边又心情烦躁。 楼梯上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白玉素缓缓的睁开眼睛,从腰椎往下一路疼得她简直不能合上,安稳的睡,她整个人趴在床上虚弱无力,额头上一层层的冷汗直往外冒。 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感觉那一块的皮肉,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也依旧在悄悄的流着血。 所以白玉楼上来的那一刻,她只侧过眼看了看,并不敢动。 白玉楼看着她这副样子,嘴唇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想而知有多难受,无声的叹一口气,走到她的床前坐下。 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是心疼又是纠结和无奈:“你说你这是图什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个地步,再怎么用尽手段,楚云亭也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又何必……” 现在把母亲都搭了进去这一次,白府面子和里子都没有了,而她也被彻底驱逐出了安王府,她费了那么大的苦心,才进去做了一个妾,结局却是如此。 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让他们的母亲落到这样的境地。 但这些话他作为哥哥是不能说的,明明知道她心里已经不好受了,还要去训斥她,她一定羞愧自责的想要去死。 白玉素趴在床上,听着哥哥的言语,知道他没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眼泪顿时涌出眼眶,浸湿了枕头。 片刻后,她深深的吸一口气,红着眼眶看着白玉楼:“哥哥我知道我错了,都是我心中的执念,害惨了母亲。” “若不是我做的那些事,母亲也不会如此为我担忧,还想着要为我报复,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母亲这一次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一定会以死谢罪。” “可是哥哥你不懂啊,感情这事若能够控制的话,那就不是感情了,我知道我爱他,我喜欢他,是我太疯狂,太执拗了。” “可我是我能够真的狠下心来忘了他,不去期望他,那么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所以哥哥我真的是心不由己。” “但是这一次你放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把母亲都牵扯了进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傻,把我的一颗心都掏给别人,让人家那样的鄙夷践踏!” “这一生只要我活着,只要我不死,那一对狗男女,便是我永世的仇人!” 白玉楼闻言眉头紧皱,看着她满心都是气愤,声音压低了几许:“还说什么仇人不仇人的,都到了这个境况,还不想着好好保全自己,你还想做什么吗?” 白玉素闻言摇摇头,那一双眼眶中幽幽闪着些亮光:“哥哥你放心吧,现在就我这样的,我能对他们做什么?我还有什么能耐去做什么呢?”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犯傻了,我也不会再把咱们家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三天以后我会老老实实的去净水庵里面做尼姑,这辈子都不会踏出一步!” “我就算恨他们,也只会在心里偷偷的恨了……哥哥,我也只能说些话,让我心里舒服一些,要不然我会憋死的!” 白玉楼闻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就行,虽然这个过程会很痛苦的,可是时间久了,妹妹一定能想通的,毕竟母亲为了她都已经这样了,她若是还那么死脑筋,就真的没救了。 “如今母亲依然高烧不退,伤势并不乐观,三日之后可不一定能陪你一起去净水庵,你只要牢牢的记住,去了之后低调一些,犯了错就要有个悔过的样子,切莫不可再生出一些别的主意,明白吗?” “明白了……” 白玉楼走了之后,房间里烛火亮堂堂的,白玉素许久许久之后才低声的笑了起来。 沈玉,别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你等着,只要我有机会,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笑声诡异森然,令人听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站在房间里的一个小丫鬟,听着她那笑声,深深的将头低了下来,不敢看她现在那个像恶魔一样的样子。 一早醒来,睁开眼睛迷迷茫茫的沈玉,伸了一个懒腰,片刻后被一个宽厚的怀抱拥住。 她笑笑,返身钻过去,毫不客气的便低头亲在他唇上:“夫君,想不想晨练?” 第242章 求情 被她压住的楚云亭,闻言睡意瞬间消散,几乎是在瞬间便擒住了她的唇反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脸颊微微有些粉红的那个娇人样子:“晨练好啊,在哪里练,是在床上,还是在外面?” 沈玉吃吃的笑着,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自从跟他说过一些荤段子之后,他真的是越来越没下限了,皇家围场的时候带着她在外面野战,就算是回到了王府里,也越来越没有脸皮,什么方法什么路数,什么花招都想试一试。 眼下大早上的,不过是勾了他一下,他就这么耐不住,反身便向禽兽一样的压着,她身上那一层单薄的睡衣已经被他撕了下来,帐子也略得开始摇晃起来。 气息微乱之间,她将他的眼睛蒙住:“不许看……” 红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带着丫鬟准备端进来的洗脸水瞬间退了回去,吐了吐舌头,冲红檀摇摇头,做了一个鬼脸。 红檀瞬间明白了,咳了一声,脚步也退了回去,守在院子里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晨练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院子里面的丫鬟已经将满地的落叶给扫走了,干干净净的,到沈玉起床来后推开窗子,院子里面,花园里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整个心情都舒畅了。 洗漱一番过后,用了早饭,因为厂里放了假,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有管事在处理,所以她现在还是比较闲的,就觉得无聊没事做,恰巧这一阵子云亭也不用去西军,所谓春困秋乏,她不过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便又昏昏欲睡起来。 楚云亭直接抱着她回到了屋里,这一睡又变到了大中午。 中午她终于睡够,颇有精神吃了一大碗的饭,刚刚吃完饭正在喝茶,红叶进来报:“禀告世子世子妃,据白府那边传来的消息,白夫人因为昨天受刑,如今性命垂危,三日之后,怕是不能去净水庵了。” 沈玉缓缓放下茶杯,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点了点头:“知道了,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反正她病成那个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总不能拖着一具尸体去落发为尼吧。” “那白玉素呢?她应该不会快要死了吧?” “据说白玉素好好的,到底是年轻许多,身上也没有什么旧疾,所以这一次倒是幸运的扛了过去,三日之后,应该能按照皇上的命令去净水庵的。” 楚云亭想了想说:“让白府那边的暗线时刻关注白玉素他们的动向,还有净水庵那边,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世子爷放心,属下都在妥善的处理当中,一定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两个人在王府里腻歪了两天之后,楚云亭便去了西军之中,而同一天的下午,白府那边传来了丧报。 白夫人在受刑之后,终于在去静水庵的前一天,内外交困,没扛过去,一命归西。 沈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既没有畅快,也没有丝毫惋惜,一个不把平民命放在眼里的女人,这样的下场才是她应有的归宿。 不过她死在今天也是挺叫人出乎意料的,还以为至少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等到她去净水庵,熬不住了才会一命呜呼呢。 没想到速度居然这么快,这下也不用去落发为尼了,死了之后照样入白家的祖坟被供奉于白家的祠堂,若是落花为尼,去了净水庵,死后也就是一捧黄土,一个墓碑,孤苦伶仃的,哪里还能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奉。 白府丧事来得突然,虽说白夫人对沈玉工厂工人下毒的事情,私下里都已经传开了,但到底因为白丞相在朝中的地位,没人敢在明面上议论纷纷。 丧事一传出来,白府便开始忙碌起来,满府上下都挂上了白绸,侍从丫鬟全部都换上了白色的孝衣。 白夫人的棺椁就放在正厅之中,有丫鬟和服侍的婆子跪在灵前,不停的哭着烧纸,就连白玉素也称着一身的伤痛病体,跪在灵前趴伏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哭喊着。 这一刻的心中所有的恨意都借着哭声发泄了出来,却更让她记、更恨,带给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沈玉和楚云亭! 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可惜,只要女儿还有一口气在,今生今世,就不会和那一对狗男女这么算了!等女儿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白夫人的葬礼在三天之后,可明天就是白玉素启程去净水庵的日子了,皇上金口玉言,没人敢违逆,但是毕竟是亲生母亲的丧事,白玉素哭着舍不得离开。 白玉楼看着自己的母亲,果然是没熬过去这一次,转过头来擦擦眼,来到父亲的面前,躬身问:“父亲,母亲妹妹即便是做了错事,可现在已经去了,可妹妹那边身上受着重伤,最起码也等她在府里养过母亲的头七,再去净水庵。” “父亲可否去宫中,为妹妹求情,多呆几日?” 白丞相腰间系着白色的麻带,闻言之后摇摇头,面容沧桑了不止一些,连他都没想到夫人居然去的这么快。 本来还活生生的这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怎能不惋惜,但听到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变蛮强的愤怒,狠狠的一甩袖子,回过头来瞪着他。 “为什么要让她多带几天?这样不仁不孝的女儿,我早已与她断了关系!若不是因为你母亲这白白府,我不会让她再踏进一步!” “从小大到将你们兄妹看做掌上明珠,一样的教导,一样的教养,里里外外,都从来没让你们受过一丝委屈,可就是这样的溺爱,却将你的妹妹给宠坏了!” “将她宠到无法无天,不知廉耻!如今居然连你母亲的命都害了!她就活该去净水庵一辈子,素衣素食为你母亲守孝!” 白相愤怒的吼着,片刻之后情绪发泄完毕,回头看着儿子,紧皱眉头:“今日便让她以女儿的身份在灵前跪一夜,也算是全了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 “待明日一早,天未亮之前,便依照皇上的口谕,将她送去净水庵落发为尼!” “这一次,她若知错,在净水庵静思己过修身养性,十年之后,为父我辞官归田,自会向皇上请命,放她出来。” “若她依旧不思悔改,疯狂执拗,就别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了!” 第243章 跪下 白玉楼闭了闭眼,听着父亲的绝情的话语,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一口气,拱手转身出去。 从他们兄妹记事起开始,父亲一向严厉,即便对他们话语不多,但是,偶尔的温情也是有的。 但是现在看着父亲这样绝情,他还是忍不住的心底受伤。 白玉素撑着受伤的身体,跪在灵前,跪坐在小腿之上,臀部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将裙子整个的浸透,她疼得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却死死的咬着牙关依旧跪着。 她看着那一副漆黑的棺木,里面躺着自小疼爱她的母亲,从今天开始,她便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了,从今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人在明里暗里的护着她。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她得不到心中所爱的那种疯狂绝望的痛苦,更不会有人在她无依无靠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帮助她。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那一副棺木,身下疼的简直要坚持不住,两只手轻撑在地上都在颤颤发抖,白玉楼来到她身边的时候,看出她的异样,心疼的皱着眉头蹲在她身边。 “妹妹别撑了,你这个样子,母亲看到了也会更难受,还是赶紧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说着就要扶起白玉素,可她却倔强的甩开白玉楼的手,一双目光中尽是决然。 “是我害了母亲,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在这里跪着,不管母亲能不能看到,我都要在这里送母亲最后一程!” 明日一早,她便要被送去净水庵,永世都不得出,她知道自己不孝,可这一刻,她哪怕是死,也要守在母亲的灵前! 白玉楼闭上眼,长长的舒一口气,不再劝她,看着她身下的那些血,眉头皱的死紧,还是转身出去,夜色已经降临,明天的太阳用不了多久就会升起来。 新的一天马上要开始了,他白家不会因为妹妹和母亲做下的错事,而在仕途上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他的未来也不会偏离原本的轨道,只因为他们身后,有一个丞相的爹。 后半夜的时候,白玉素终于昏迷了,被拖到了房间里面,处理了一下伤口,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窗户已经透进来了微光,她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 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憔悴狼狈的样子,无声的流着眼泪,许久之后,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急忙擦擦眼看过去。 白玉楼走了进来,看着丫鬟已经收拾好的并不多的行囊,往里面塞了一些银票之后,这才将行李拿在手里看着她:“时辰差不多了,妹妹,你该走了。” 白玉素点了点头,跟着他出来,还是到了灵前给母亲磕了三个头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棺木回过头,走到了后门,上了那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身上的伤口没走动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她咬牙挺着上了马车之后,接过哥哥手里的那一个包袱,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声音嘶哑:“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哥哥一定要保重,照顾好父亲。” “净水庵是皇家寺庙,闲杂人等平时不可去,只有初一十五时候才有机会去上香,哥哥有空的话会去看你的,若需要什么东西,回头哥哥会给你带去。” “今里面的日子清苦难捱,你身上还有伤,切记去了之后,万事要听从师傅们的安排,切不可任性,明白吗?” 白玉素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马车这才缓缓的走起来,哥哥的话语她记在心里,净水庵是什么地方她自然也知道,在前朝那可是专门关一些犯事的妃嫔高官之内眷。 里面的那些尼姑,个个都不是善良之辈,说是皇家寺庙,不过是惩罚那些犯罪妇人的集中地罢了。 在那里面若是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就她这样拖着病体的,在里面肯定而不过一个冬天! 她心里什么都明白,这一刻,马车晃晃悠悠的,她不敢坐着,只能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在这小椅子上面,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晃晃悠悠的,她都快吐了的时候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她便拎着小包袱,穿着那一身乌黑的衣裳下了马车,看着前面这一间诺大的寺庙,面前的门却是一个窄小的后门。 犯了罪的人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在这里停了片刻之后,后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尼姑,面色木然的走了出来,上下将她打量一番,这才淡淡的说:“白氏罪女,跟贫尼进来吧。” 那声音太过冷然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凌厉之感,白玉素心头,微跳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往里面走,里面的裤子都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幸亏她穿的黑色并不能显现出来,否则她就是今日这净水庵内最大的笑话! 这个尼姑一路领着她,到了净水庵的最后面的那一个院子,院子有些破败又偏僻,连房子的门窗都是破旧不堪,看着摇摇欲坠。 那尼姑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并不踏进去,站在门口指了指里面,冷冷的看着她说:“这边是你以后的住处,进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我会叫人来带你过去听规矩。” 那尼姑说完之后,便冷冷的转过身子,白玉素踏进这个房间之内看了看,桌子上面落了很厚很厚的一层灰,不知道多久就没有人踏进过来,而墙上床上所有的家具上都遍满了各样的蜘蛛网。 那蜘蛛网上面还因为太过陈旧,有许多虫子的尸体,看得人一阵阵的倒胃口,特别是那张床上面只铺着一些干草,就连仅有的那一床被子也是陈旧不堪,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上面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从来没有来到过这样的地方,白玉素真的受不了,可想那以后自己便要住在这里,兴许要生活一辈子,她忍着心中的恶心,只能找了一块烂抹布去院子里面打了一些井水,开始整理屋子。 半个时辰之后,她还没有将这屋子整理完毕,一个小尼姑便来到了后院,远远的冲她喊:“白氏过来落发了!” 落发……闻言的那一刻,她手中的抹布瞬间掉在了地上,一头乌黑的头发,以前是她最为喜爱的,自小便用极其贵重的东西进行保养,可如今,却要被全部剃掉…… 眼眶中瞬间晕出了泪水,一步一步僵硬的往外面走,手轻轻抚着那一头乌黑的发丝,满心都是不舍和绝望。 跟着那小尼姑来到了落发的地方,已经有三个尼姑准备好了刀具,冷冷的看着她。 在踏进这厅堂的那一刻,那最为年长的尼姑便开口:“跪下。” 第244章 她真该死 那一刻,她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难受的厉害,她揪着发丝,像一只木偶一样的来到那巨大的神灵之前,缓缓的跪下。 跪下的动作又扯痛了她臀上的伤口,痛得鲜血淋漓,她眉头紧皱,眼泪不停的流着。 守在一旁的几个尼姑开始手持对着她一通念叨。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那三清老爷相,许久之后,那讲道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也顺着那尼姑的动作落在了一旁,小尼姑捧着的托盘上面明晃晃的刀具,转眼之间,被最年长的尼姑拿在了手里,她来到了白玉素的面前。 “你乃戴罪之身,特来此落发为尼,往后需要修身养性,明戒自身,今日贫尼便为你取法号为:静心。” 静心……她拳头紧紧的握着,手再也没有勇气去碰那发丝,片刻,年长的尼姑手持着明晃晃的刀具,靠近她身边。 只感觉那冰凉的刀具从她额头上掠过,轻轻的刮了下去,下一瞬,那轻柔的发丝便落在了她的肩头上和地上,她泪眼模糊的看着那如瀑的青丝,被一丝丝的刮掉,舌尖都咬出了血。 一旁站着的小尼姑看着她这个样子,讽刺的撇撇嘴:“有什么好哭的,谁还没长过头发呀?若不是因为你犯了错,皇上也不至于罚你过来落发为尼。” “进入了我观中以后,便要修身养性,莫再贪恋红尘世间之事,断了这一头青丝,便是要告诫你,断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你该欢喜从此解脱不在为其所苦才是!” 白玉素唇微微颤抖着,许久之后才深深的吸一口气,沙哑着开口:“静心铭记,师姐教诲!” 那小尼姑见她这样上道,才撇撇嘴不再吭声,看着地上那一头落下来乌黑的头发,和那边的尼姑使了个眼色。 一会儿把这头发收起来,这么上好的发丝,不管是用来做绣工还是拿去卖钱,都是顶顶好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我瞎看不出来呀,人家可是千金小姐出生,这头发每日都是用上好的发油护着的,能不好吗? 许久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光头的尼姑,她双眼通红,身形木然的捧着两套道袍,回到了属于她的那一方,破败的小院里面。 她回到屋子里面,呆呆的站立许久,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才开始翻包袱,却发现包袱里面根本就没有镜子,这才急忙出来,从水井里面打了一桶水,映着那明晃晃的水面,倒影着自己的影子。 如瀑的青丝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留下的只有那一个光滑的头颅,她瞬间狠狠的咬着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哭了起来。 王府里,沈玉懒洋洋的躺在葡萄架下面,看着上面仅剩的几串紫葡萄,没忍住站起来,伸手揪了下来。 这葡萄已经熟透了,吃到嘴里是甜滋滋的。红叶站在一旁,无聊的看着树上停着两只鸟打架,许久之后叹了一声:“真是可惜呀,不能够亲眼看到白玉素那个贱人落发为尼的样子,一定很精彩。” 沈玉闻言淡淡的,垂下眸子,扔给她一串葡萄:“不过是个尼姑,有什么好看的。” 红叶撇了撇嘴,吃了两颗葡萄吃才说:“听说净水庵那边对于惩罚一些不听话的尼姑颇有手段,光是前朝被她们折磨而死的嫔妃都不下几十人,就白玉素那个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那里面,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沈玉闻言摇了摇头:“再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现在怕是也已经转了性子,况且在我看来,她可并不是那种不能够忍辱负重的人。” “当初云亭都已经抗旨不肯娶她了,她还要厚着脸皮,用尽手段进了王府做妾,虽说后面几次害我都没有成功,但可见这个人有心机的同时,也挺有耐心的。” “说不定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在净水庵就能学的老老实实呢,毕竟如今境况不同了,她只要不傻,都会夹着尾巴做人,然后寻求机会出来。” 红叶想了想,这话倒是挺有道理,京城人谁人不知,净水庵那种地方就是不见天日的女牢,能进去活着的不一定有几个,但是能活下来的一定都是厉害角色。 但不管怎样,这个女人不能在王府里面蹦的,倒是挺叫人舒心的。 钟楚楚最近心情很是不好,上次她用尽手段给钟镇边下了药之后,没想到居然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为了这件事,她生了好久的闷气,很长时间都没有出门。 想通之后,决定打探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这才有了出来的动力。 可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钟镇边对她也越发的冷漠,每次她过去只说一句话,打一个招呼,便对她不理不睬,这摆明了不想见到她样子,让钟楚楚疑惑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却又无可奈何。 她本身脸皮就不是太厚,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没有再三天两头的往将军府里面去跑。 但是她习惯了三天两头都要去看看钟镇边的情况,不能去他家里,就只能去他当值的地方,这一日他在城中巡防,快要下值的时候经过一个街道,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扑了个满怀。 他吓了一跳的同时,闻到那淡淡的香气,顿时无奈的叹口气,转过眼便看到俏皮的九公主穿着一身男装。 “你怎么又出宫了?不怕皇上发现生气罚你吗?” 九公主笑的开心,使劲的摇摇头,拽着他的手臂,便要将他往一旁的街角拉:“我都已经七八天没有出宫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见到我还是先训我,一点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快说你想我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钟镇边无奈的看了看左右两边,有些人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过来,终究是不能厚着脸皮和她在街上说话,伸出手抓着她的小手,便将她往一旁的巷子里面拖。 钟楚楚过来想悄悄的看他两眼,没想到却看好了这一幕,当她看着那个穿着男装的九公主,狠狠的抱着钟镇边灿烂的笑的时候,她的眼珠瞪得无比的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没想到二哥居然不拒绝九公主的亲近!以前他不是最讨厌九公主的吗?为什么他不拒绝? 为什么他反而要拉着九公主去到隐蔽的地方说话? 下一瞬,答案便在她心目中形成,难怪那一天二哥用匕首威胁,不让她进前一步,死活都要护着那个女人不露出脸来,原来那个女人居然是九公主! 她费尽心机,用尽手段设的局居然让九公主占了先机! 她真该死! 第245章 不许你走 钟楚楚坐在轿子里面,将手上的帘子给放了下来,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双眼瞪得很大,愤怒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脑海里面还回应着刚才九公主扑进钟镇边怀里的那一幕,那是她想了两年的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在战场上,他身受十多刀依旧英勇无敌的斩了敌军首级,从那一刻,这个男人的身影便在她心中落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一阵,她常常借口去看他,偶尔还会给他亲自喂药。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自己,他迷茫着,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眉头皱的很深,哑着嗓子问,他自己是谁?他在哪里? 后来,父亲收他为义子,他成了她名义上的二哥,天知道她有多高兴,能够和他有接近的机会,可她心里又埋怨自己的爹爹,为什么非要收他为义子? 她喜欢了他那么久,因为女子应有的矜持,她一直不敢对他表明自己的心迹。 总以为只要时间久了之后,他一定能够看的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是没想到,可是没想到,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就回家说要找什么嫂子……可是最后嫂子没有找到,他带了父母家人回来,天知道她心中有多高兴,他没有带回妻子证明他就没有成婚,她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她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买通了他府里的侍从,给他的酒里下了药,为的就是那么一天。 可她没想到那一天居然被九公主给捷足先登了! 那一天,他们两个人在床上,做了那样的事情,他还用匕首威胁自己不让靠近一步,就是为了护着九公主的颜面。 都是因为九公主让她功亏一篑,然后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泡影,让她的一颗心碎成了渣。 让她期盼了那么久的男人,就这么与他错失! 她疯狂的妒嫉,疯狂的怒恨,疯狂的想让九公主死! 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压抑着自己想要,疯狂大哭的冲动,吩咐马车离开这里。 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九公主肯定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和二哥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样一定会让二哥陷入危机之中。 她不能看着二哥,被皇上砍了脑袋,深吸一口气,再睁开一双通红的眼,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筹划,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钟镇边耐不住痴缠的九公主,被她一路拉着,两个人悄悄地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里面,要了一间房,他刚刚将门关上,还没转过身的时候,九公主便抱着他的腰扑了进来,踮起脚尖,便凑上来亲他的唇。 他惊了一下,手里的剑差点掉在地上,急忙竖在一旁,掐着九公主的肩膀,摇了摇头:“公主别胡闹!” “你出来怎么又不带人,多危险?你忘了上次在皇家围场的那些刺客了?虽说京中巡防严密,可那并不代表不会有错漏的时候。” 九公主是最讨厌他的这副口吻,每次一见到她啰里啰嗦的就说这些事情,实在是烦人,她垫起脚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片刻才瞪着他说:“你好讨厌呀,每次见到人家都啰里八嗦的说这些,我不要听这些!” 说着,笑吟吟的搂着他的脖子,便使劲将他往房间里面带,她刚才略略的看了一眼,里面的大床可大了。 钟镇边还是有些不在,虽说自从那一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便算是就这样了,但是就算是以前的沈玉他们也没有那样亲密,一时间,还真的不适应身边有女人这样的痴缠。 更何况九公主又是这样粘人活泼的性子,每次见到他不是抱就是亲,他作为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经历了鱼水之欢,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从容淡定。 今天又被她拉着来到了客栈,眼下九公主时就拖着他想往床边儿去,下意识的猜到九公主想要什么,但他却不太再敢。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不一定能够成,他若再动九公主,那是摆明了欺负她一个女孩子,他不想,所以此刻伸出双手推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往外面推:“公主这样不妥……” 九公主才不管妥不妥当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才出宫一次,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才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整个人便一条八爪鱼一样的挂在他的身上,张嘴便去亲他的唇。 小舌头毫不羞怯的撬开他的唇探了过去,他本来没什么想法的,但被这样的痴缠,片刻之后便气喘吁吁,控制不住的回应了起来。 九公主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声一笑搂着他的脖子往后那么一倒,便抱着他倒在了床上,翻身一下压着他的身子。 两人重重地摔在床上,他这才清醒了过来,折起身子就想起来,九公主却伸出手,将他的头按下去,下一瞬一只小手探进了他的腰间。 “人家好不容易才出宫,见一次你就这么冷淡啊,我要你亲我,我要你抱我!” “公主这样真的……” 可他话还没说完,九公主便堵住了他的嘴,片刻后气喘吁吁的开始扯他的腰带:“你少废话那么多,是不是男人啊,人家想你想的不行,你就这么狠心的拒绝我,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他见她要扯自己腰带,居然快被她拉开,顿时大惊失色,急忙的往回拽。 可顷刻之间九公主抱着他的身子就是一阵磨蹭,一双软软的唇和小手在他的身上作乱。 “亲亲我嘛,我想让亲我……” 钟镇边一颗心都在颤抖,身子难受的不行,他是个男人呢,经历过女人之后根本就难以控制。 他紧紧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发疯的将她压在身下,急忙将她推开,直起身子就想走,九公主却瞬间抱着他的大腿,一只手便掐住了他的命脉,他顿时浑身一个僵硬,脚步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 九公主仰着头,那一张明媚的小脸上微微的红,手下开始放肆的一番动作,看着他那双猩红难耐的眼,狡黠的笑看着他:“不许你走!” 第246章 打谁的脸 钟镇边简直要疯了,公主金枝玉叶,按理说跟着那么严谨的教养姑姑,她也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可现在他看着公主那得意又狡黠的一双眼,和他控制自己的那动作,真的是万般无奈纠结。 理智告诉他,这一刻应该强势的她推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可是无奈身体,好像就是被她控制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九公主明艳着一张笑脸,顺着他的腰间,慢慢的凑近他的肩头,轻声的蛊惑者:“你是不是男人啊?我们又不是没有过,我知道你难受,要不要我帮你呀?” 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钟镇边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颤抖,用尽自己所有的理智,最终将她作乱的手给撕开,双手推着她的肩膀,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看着她嘟着小嘴,那个不乐意的样子。 “公主,上一次的事情是阴差阳错,微臣定要为你负责的,但在我们的事情没有落实之前,微臣绝不敢再对公主有一丝一毫僭越的地方。” 九公主闻言委屈的撇了撇嘴,一双小眼儿的通红,伸出手臂来,并用抱紧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抬眸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反正一次也是两次也是,一百次也是啊,我都不在乎,你又有这么在乎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就行了,我那么想你,好不容易才想了办法出宫来,你就这么冷淡的对我?” 九公主说着说着,委屈的好像要哭的样子,他看着她那一双泪眼蒙蒙的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手,转了一个拳头,片刻之后缓缓的松开,无声的叹一口气,坐在她的身边,僵硬的伸出臂膀,将她搂进怀里。 “那……只是抱着啊……” 九公主见他终于有了一丝软化,破涕为笑擦了擦眼珠子,抱紧他的腰,片刻之后,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我觉得不够,你再亲我一口,快!” 钟镇边闻言无奈的看着她,正欲推开她的身子,她却先他一步,贴上了他的唇。 他呼吸一滞,伸手过来就要推她,可一双小手却抓着他的大手,放在她身前,他顿时便懵了…… 下一瞬,他便听到她柔软的声音:“本公主许你放肆……” 王妃娘娘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秋天来了,最近也没有下雨,有一些干燥上火,好像又吹了风得了风寒,沈玉最近生意停止运作,在家里闲着没事,每天就过来陪着王妃娘娘说话。 府里还有的三个庶子女每天也在黄昏时前来问安,这一日黄昏时,三位侍妾姨娘照例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到了王妃的院子里,行礼问安。 王妃娘娘其实是个温和宽厚的人,当初她让王爷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姬妾,王爷据理力争,才留下了这三个生育孩子的亲娘。 即便自从她进府以后,这三位姨娘再也没有侍寝过一次,可该属于他们的东西,王妃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对于他们的子女也是一视同仁,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业都极其上心,安排的妥妥当当。 府里的另一个男孩身子骨不好,时常病着,王妃娘娘,还专门给他请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师傅亲自上门来教导。 剩下的两个女孩也是请了宫中出来的姑姑们来教导,一应的衣着首饰只有多的,她自己也没有生女孩,所以看到娇滴滴的小姑娘也十分喜欢。 三个姨娘带着孩子们来的时候,沈玉正在和王妃娘娘商量冬装的一些图样,见到她们进来之后,行礼过后这才方坐下。 王妃娘娘拉过两个女孩,问了一下功课,这才看着坐在一旁面色苍白的男孩问了:“今日可有练够十张大字?” “回母妃的话,孩儿今日练够了十二张,手腕有些酸,这才停下。” 王妃娘娘见他不曾落下功课,倒也满意,点点头夸了他两句,可片刻之后落在楚萧脚上穿着的那双鞋时,顿时冷下了脸色。 沈玉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顺着王妃娘娘的脸色看过去,顿时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楚萧的娘也不是傻瓜,见王妃娘娘面色淡了下来,顺着目光看到自己儿子脚上的那双鞋时,顿时心头一颤,可还来不及起身行礼的时候,王妃娘娘便发怒了。 “柳姨娘,萧儿脚上的这双鞋是怎么回事?鞋都旧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没有换新的?” “本王妃将公子交给你照料,就是想着你是亲娘,必然不会有片刻的疏忽和懈怠,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府里是短了你什么吗?公子连一双新鞋都没得穿?” 柳姨娘瞬间垂下头,满是恐慌的跪在地上解释道:“回王妃娘娘的话,都是妾身的错,不过是看着小公子穿这双鞋比较舒服,所以即便旧了也是让他穿上,没有来得及给小公子换新的,都是妾身的疏忽,请王妃娘娘恕罪。” 可王妃娘娘显然是不想听她这敷衍的解释,一手狠狠的拍了小桌子,茶盏晃动清脆的声音,震慑的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 赵学词冷哼一声,直起了身子,撑着病体站起来,让一旁的丫头们将三个小主子带了下去,这才悠悠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柳姨娘:“你莫不是忘了本王妃进门之初说过什么了吗?” “本王妃说过,会将你们所有的孩子视如己出,所以你们几个的孩子,一应的任何份例都和世子是不相上下的,从来没有丝毫差错,不管是宫里赏下来的任何东西,你们都有份儿。” “若本王妃记得没错,上一次宫中赏赐下来的秋靴,可是崭新的送到你们院子里头的,如今新的靴子不穿,居然让孩子穿旧的!柳姨娘,你若是不能悉心的照顾孩子,本王妃自然可以亲自照顾!” 故意让孩子穿着旧鞋子来她这里请安,是来打谁的脸? 明明知道每天王爷这个时候也会来他这里坐上一坐,她却带着孩子穿着旧鞋子来打的什么心思,当她不知道吗?当她是蠢货吗? 她一番好意的将这几个庶出的孩子也视如己出,从来都不敢稍慢带半分,可她们这些女人却看着她病了,就开始想方设法的要闹点儿事儿出来了! 沈玉坐在一旁,看着王妃娘娘震怒的那个样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柳姨娘,并没有说话这事儿,母妃院子里的事情,与她无关。 柳姨娘听闻王妃娘娘的这句话,顿时便慌了,哭着便开始磕头:“王妃娘娘恕罪,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以后一定会细心照顾小公子,再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还请王妃娘娘,一定不要将小公子从妾身身边带走啊……” 柳姨娘正哭着,外面王爷便大步跨了进来,一见屋里这情形便皱起了眉头,冷声问:“怎么回事儿?” 第247章 机会 王爷突然的一声问话,惊动了屋子里面所有的人,全部都开始行礼。 王爷见王妃撑着病体,满脸怒容立马上前一步,将王妃给扶着,轻轻地揽着她的肩头,心疼的微微蹙起眉头:“不是还病着吗?怎么下床来了?多大点事能惹你这么生气?” 说着看向跪在地上哭诉的柳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来龙去脉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个清楚,谁要夺走你的孩子了?” 沈玉站在一旁看着,安王回来之后,便轻轻服了服身,从这房间里面退了出去,王爷的后院,作为一个儿媳妇,可不好在这里听墙角。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从王妃娘娘的院子里出来,擦了擦头上的一层薄汗,看着身边百无聊赖的红叶说:“你觉得刚才的柳姨娘是不是故意的?” 红叶闻言想了想,撇撇嘴说:“后宅里面哪有单纯的女人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其中的目的,说下不是故意的属下是不相信。” “从一开始,王妃娘娘进府,王爷便遣散了我们所有没有生子的妾室,那时候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王妃娘娘是个善妒的妒妇。” “那一段时间府里这几位有子嗣的姨娘,也是整日里忧心,生怕被王爷赶出去,后来听说留下她们三个,这才定下心来,一开始倒也挺安分的,可现在日子久了,王妃娘娘又病了难免不起心思。” “而且这后院里呆着的女人,有哪个乐意独守空房,就这么一直熬到死,肯定都是不愿意的。现在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极好,肯定不会想去这些妾室的房子里给王妃娘娘添堵,所以她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啦。” “当然,看来生了小公子的柳姨娘,底气是最足的,毕竟人家生的是儿子呀。” 沈玉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想着王妃娘娘眼下病得这么厉害,这些姨娘们还要来添堵,难怪当初进府的时候,她逼着安王要把府中姬妾散尽,要不然这后院里牛鬼蛇神一堆,天天都在搞这些事,还不把人给气死? 想了想,又想到自己,幸亏是比较幸运遇上了楚云亭这样不重美色的,放着清音那么一个美人也看不上眼的,若是他也是收了一院子的妾室,那她是万万不会嫁给他的,单单那一个白玉素都要把人给折腾死了,真要再有别人,她可消受不起。 王妃娘娘这一下被气的不轻,脸色都有些铁青,手指微微的颤着,被王爷扶着坐在了床边,冷着一张脸,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姨娘:“别哭了,现在王爷已经回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自己和王爷说说。” 王爷安抚的坐在王妃娘娘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行了行了,别气了,不管是多大的事,也不能气着自个儿,真要是觉得她碍眼,回头便把她撵出去,本王也绝不会说个不字,何必这样生气,今日的药可吃了?” 王妃娘娘心中烦躁,瞪了他一眼,当初要护着三个女人的是他,现在说可以撵走的也是他,早不撵现在若是撵出去这样让别人怎么议论她? 王爷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对,便轻轻咳了两声,陪着笑脸,片刻之后瞪着跪在地上的柳姨娘,一声怒喝:“不是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刚才我来的时候不是还是挺能说的?” 柳姨娘现下心里十分惶恐,刚才王爷的话像是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她不敢相信她为王爷生下了小公子,居然还是这样的下场,说撵走就撵走一样的存在,她怎么能甘心? 但还是擦擦眼泪说:“王爷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照顾小公子不周,让公子今天穿了旧鞋子,请王爷责罚妾身。” 安王闻言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无非是最近又不想安分了,不过到底是陪伴了自己十来年的女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小儿子中了毒,现在身子还虚着,若是将她这个亲娘给撵走,难免儿子那边会更加心中郁结,对身体不好。 想着便只是冷声的训斥了两句:“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别人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以后也别再给我拿出来显摆,好好照顾萧儿就是你的本分,其他别的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当初是本王许诺你们几个安安份份,所以才让你们留下来照顾孩子们,并没有逼着你们出府,可如今以后谁要是还敢变着法的找事,可别怪本王不给你们留在府中的机会了!” 一语落地,王爷便挥了挥手,其余的两个姨娘也是心头颤抖的退了下去,柳姨娘临走时擦着眼泪,红彤彤的眼中闪现出一丝不甘。 可那又如何,王爷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初那些哭着喊着不肯走的女人,还不是照样被扔了出去,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谁也不知道。 她即便是不服气,现在看王爷的态度是再也不敢有下一次了。 王妃娘娘有些头疼的歪在了床上,王爷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哄着说:“以后再敢有这种事直接罚了,打了都行,就是别气着自个儿不值当。” 王妃娘娘闻言弱弱的瞪了他一眼,生病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要不然今天绝对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饶了那个女人。 “那可是你护着的人,我怎么敢打怎么敢罚,回头人家一个状告到你那里,我又成了可恶的妒妇!” 王爷闻言嘿嘿一笑,起身解下了外袍,躺在了她身边:“好歹也是萧儿的亲娘,那孩子自小中了毒,现下都没找到解药,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这两年她伺候孩子也是尽心的,所以我才没让她离去。” “可她今日是犯了糊涂,回头我自然会惩罚于她,你就真的别再生气了。” 王妃娘娘哪里不知道,就因为这萧儿中了毒身子弱,所以王爷才对她们母子格外的看顾,反正是人家的心头肉,她自然是动不得的想着便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句:“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句撵她走,只是吓唬吓唬她呀!”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她以后真能改过,我自然是该怎么对她还怎么对她,可她以后若是还不长眼的要用孩子来做筏子,你可别怪我对他下重手!” “行啦行啦,她不过是一个妾,反正本王自打你进府来,可从来没去她的院子里过,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那你去呀,你去呀,我又没拉着不让你去,反正人家比我年轻,比我美,你就是去她那我又能如何你了?” “你瞧你还没说两句呢,又恼了,快让本王抱抱,今儿累了……” 第248章 不许 客栈里,九公主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爬在钟镇边的身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床上,就是不许他动,他哪怕只要动一下,她便使劲儿的亲他。 双手在他身上的每一处乱摸,弄得钟镇边是满身都是火,却无处宣泄,只能咬牙忍着,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不敢再想一丁点别的。 九公主趴在他的身上,时不时的看着他傻笑,一点也没有加女儿家的羞涩,她虽然是金枝玉叶,可在男女情事上,见惯了后宫嫔妃们对着皇上的各种邀宠手段。 现在对付一个雏一样的钟镇边自然是不在话下,往日里得空的时候,总要去宫里的藏书阁,翻一些禁书来看,男女之事对她来说,早已经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只差实践了。 可她现在即便和钟镇边冲破了那一层关系,这个男人依旧是没趣的很,死活都不肯让他脱了衣裳,真做点什么,虽然那时候也挺疼的,她也挺不舒服的,但能和他亲近就是好…… 钟镇边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死活就是不肯下去的女人,实在是没办法,就眼看着黄昏,天都快要黑了,她要是再不回宫,她宫里的姑姑肯定又该着急了。 “公主,天色真的不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教养姑姑肯定要罚你了。” “我出来的时候跟姑姑打过招呼的,我说,我是出来看皇姑母的,就算我今天晚上不回宫,她也会替我隐瞒了消息,一定不会罚我的,要不我跟你回府去吧?” 他顿时吓了一大跳,死命的摇头:“不可不可!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留宿宫外,一定是要回去的!” 九公主闻言撇了撇嘴,真够没趣的这个人,可知道他要送自己回宫,便是更加黏他几分,使劲儿的要将手钻进他的裤子里面。 九公主狡黠的笑着:“我对男人的身体真的很感兴趣,好不容易看上你了,你却是个古板无趣的,你就让我看一眼,我就看一眼,你就把裤子穿上行吗!” 钟镇边皱着眉头,使劲的摇头,用着力气想要将她推在一旁,他却过来啃他的嘴:“我要抱,我要抱真的只看一眼嘛!你要实在觉得不公平,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看呀!” 钟镇边真的很头疼,九公主在那样严厉的一个教养杨姑姑的教导下,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性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娇羞是怎么回事儿。 连女子应有的矜持她都一点儿没有,男女的关系,好像到了他们这儿就倒了过来!他还想跟自己回去过夜! 九公主实在是痴缠的厉害,她在身上磨来磨去的他真的已经受不了了,他又不是个木头,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忍的难受啊! 嘴上的感觉又将他带进了新一波的挣扎之间,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一鼓作气翻过身,便将她紧紧的压住,毫不犹豫的便攻城略地,长驱直入,九公主被他突然反过来的架势,惊的是,瞪大了一双眼睛。 回过神之后一笑,一双手便顺势滑进了他的腰间,探进了他的裤腰里。 柔软的小手像是带着魔力一样,他还来不及躲避,刚刚睁开眼,那小手便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九公主张狂的笑起来,看着他那个红着一双眼,瞪着自己的样子,扁了扁嘴:“我要看就要看!” 钟镇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给她看,急忙折起身子就要将她的手给拿出去,可九公主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顺着他便坐了起来,狠狠的将他的裤子往下一拉。 下一瞬间还没看到呢,一双眼便被大手给紧紧的捂住,九公主立马松了手去撕脸上的那只手,一边大喊着:“钟镇边,你这只爪子给本公主拿开!” 钟镇边连头上都是一层细密的汗水,趁着捂着她眼的功夫,急忙将裤子穿好,瞬间便跳下床来。 他是个男人,力气很大其实方才若真的想要从她的手中脱离开来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却无耻的贪恋她的痴缠,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心里却是留恋那种感觉的。 他无耻的想着,若是能够和她光明正大的成婚,他一定每天都要,抱着她睡! 曾经他想要和沈玉,恩恩爱爱一辈子,可现在的沈玉已经换了人,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九公主的心他看在眼里不是没有感动,也不是没有欢喜,更不是没有一丝期待。 九公主现在扁着嘴,一双眼红红的,很是委屈的看着他,满是控诉:“你真是太小气了,人家就是想看一眼,又不是没碰过!” 钟镇边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笑了笑,终究是绷不住,轻声的哄着她说:“男女有别,公主金枝玉叶,我可不敢带坏你。” 九公主也没办法了,缠了他那么久,想看都没有看到,虽然只摸了一把,那触感还留在自己心里,倒也是占到了便宜,想着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他面前。 “可是父皇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啊,想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现在可没那么容易。我就是盼着什么时候父皇开心,然后求他的,可父皇最近因为边境那边好像又要蠢蠢欲动很是伤神,我也不敢去触霉头。” 边境那边去年才打过一场仗,虽说最后楚国赢了,可到底站是耗费国力不是一年半载能够恢复过来的,可现在北地那边又蠢蠢欲动,皇上能开心的才怪。 想着便忍没忍住,轻轻揉她的小脸,目光里满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道:“再过一段时间,若皇上还是不肯吐口,那我便去和皇上讲明情况……” 他话还没说完,九公主便紧紧捂住他的嘴巴,怒瞪着他:“不许你去,你想死我还不许,那父皇脾气可没那么好,他一定会不听你任何解释,立马去砍了你!” “虽说你不在乎你自个儿的命,可是我在乎呀,我不想让你死啊!所以你得好好保住你这条命,你的命是本公主的,明白了吗!” 他点了点头,笑看着她,九公主钻进了他的怀里,片刻之后扬起小脸来瞧着他:“前几日王兄跟我说,北境那边怕是不会安宁,指不定过几日全部都要去边关备战,你若要一起上战场的话,一定要立下军功,到时候父皇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第249章 老鼠屎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夜幕已然悄悄的降临,天色并未黑透,余光还将路照得明亮。 白玉素满身大汗的,坐在厨房的锅灶前,往里面塞着柴火,片刻之后掀开锅盖看了看,粥已经熬好。 这才将锅炉里的火给灭了,紧接着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尼姑走了进来,提着好几个木桶,三个人一起将那粥盛在了木桶里面,轮流往饭厅那边提。 白玉素又将腌好的咸菜和馒头,一起送去了饭厅,晚饭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白粥咸菜。 可即便是这样,净水庵的尼姑们也依旧是将饭菜都吃了个空,这里的生活并不好,似乎是因为拨下来的银子都被住持和他们给掏空了,平日里的饭食真是让人食不下咽。几乎是一点儿油水也没有。 可那是她看了住持院里的小厨房,做出来的饭菜确实有些色香味俱全,几乎顿顿都有肉。 每年朝廷可是拨了几百两银子来的,可那银子却让这些尼姑们只吃咸菜,心真够黑的。 晚饭过后,收拾饭厅和收拾厨房的活儿,依然落在她们三个刚来的尼姑身上,白云玉素毁了容,看不出原先的貌美,自然备受欺负,偏偏在这里还有掌事尼姑。 一天到晚没别的事儿,就盯着别人守规矩,一旦有闹事的偷懒的,上手都是十几个戒尺砸在身上。 所以她们三个尼姑就商量了一番分了工,白玉素就管洗碗,收拾厨房,另两个就管了饭厅的打扫和大殿的打扫。 白玉素从井里提了水上来,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原本柔柔嫩嫩的皮肤,现在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以前连块石头都搬不动的,她现在提着一桶水,也很是轻松。 不过是十来天的时间,她却仿佛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之久。 提着水桶来到了厨房,将所有的碗筷都给刷洗干净,目光落在住持的专用碗筷上,想了想,在地上的角落里扒拉出来几颗老鼠屎,也不嫌脏了,直接捏起来扔在主持的碗里,这才关上厨房的门出去。 晚上吃完晚饭,收拾过之后还是有晚课的,为的就是让她们这些来改造的人能够修身养性,没有闲工夫胡思乱想。 秋天已经比较冷了,身上的道袍也很单薄,可厚重的秋装却迟迟的不发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那银子又被住持给吃了。 大殿里点着五六根蜡烛,幽幽的简直看不清人脸,主持就在上面的蒲团上,带着她们做晚课。 下面的尼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还可以有柔软的蒲团跪,每个人都是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现下秋天,地板的凉直接从皮肤透进骨头里面,半个时辰下来再起来,腿都不知觉了。 白玉素苦着一张脸,揉了揉酸麻冰凉的双腿,过了许久才从地上的撑起来,慢慢的扶着墙,走到后院。 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后院,此刻也多了两个人,分别住在三个房间之内挨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内,腿不舒服的都不想动,直接躺在了床上也不说再去打点水洗洗脚什么的。 以往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回头了,以前一来份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辈子都恐怕无缘了,以往那么爱干净,每天恨不得洗三次澡,可现在呢?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洗澡了,如今累得连脚都不想洗了。 要换成以前,要是有哪个死丫头敢不洗脚,进她的房中来,一定要打折了她们的双腿,可现在即便自己不洗脚,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就这样将就吧,像是行尸走肉的一样,继续在这里生活。 躺在床上,她也的确没有了在胡思乱想的功夫,不过片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听到庵堂里面养的鸡已经有了叫声,她便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摸着黑从床上起来,套上衣服打开房门,天边只有一丝光亮,院子里还是黑漆漆的,隔壁的两个尼姑也已经起来。 她们负责在主持早起之前,将所有的院子里落叶都打扫干净,工作量也很大,白玉素就只管做饭就行了,随便洗了洗脸,打开厨房的门,提上水桶便去打水。 以前在哪里做过这些的事?住持刚刚把做饭的事情交给她手里的时候,她做出来的第一顿饭,让她挨了好一顿的苦打怒骂。 用了半缸的米,做出来的饭都是糊的,糟蹋粮食还不说,那一天中午让庵堂里所有的人都饿了肚子,她被人轮流一遍遍的唾骂,有资格的毫不留情的将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自那之后,有一个专门的尼姑拿着戒尺就站在这厨房里面,一步步的教着她做饭,若有一丁点做得不好,便打在她的手上,那一天她手都被打肿了。 但她发誓,自己挨过这一次打之后就再也不要挨打了,从那以后,做饭的活计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提着两桶水回到厨房,添到锅里面,然后加上米蒸上馒头,就坐在锅炉前烧火。 米汤做好的时候,也该腌咸菜了,这时节没有什么好吃的菜,只有白菜和萝卜,早上就腌萝卜,晚上就腌白菜,自打她来到这里之后,从不例外。 可正切着萝卜丝的时候,掌事尼姑来到了厨房里,看了看锅里的饭也好了,直接拿了一个馒头边啃,又打量了一番这厨房,目光落在了碗柜里面。 白玉素正切萝卜晒的手顿时变一丝僵硬,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果然下一瞬,这个该死的尼姑,看着住持的碗里那几颗老鼠屎,皱着眉头便来到她的面前,冷声的问:“你怎么做事的?住持的碗里居然爬了老鼠屎,昨天晚上柜门怎么没关紧?” 白玉素闻言瞬间放下手里的刀,很是局促的站在一旁:“对不起大师姐,是我的疏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把这碗洗洗,一定洗的干净。” “居然有老鼠屎,真是恶心死了!”大尼姑将碗往案台上一放,抬起戒尺便朝她打过来:“今日命令你把所有的碗都给重新洗几遍,抽空再把厨房的老鼠给捉了,要是让我看到你抓不到老鼠,一定打死你!” 白玉素闻言,被打得肩膀生疼,眼眶含着泪水:“大师姐饶了我吧,我真的不会捉老鼠……” 第250章 废物点心 大尼姑狠狠瞪了她两眼,拿起手中的戒尺,便扇在了她的脸上,白玉素的脸瞬间鼓起了一条红痕,疼的她倒吸几口凉气,往后退了两步。 大清早的也不好闹得太过,让住持知道她的碗里落了老鼠屎,怕是连她都要挨骂,想着便狠狠瞪着白玉素:“你少给我废话,厨房里的老鼠要是捉不到,回头又有老鼠屎拉在住持的碗里,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白玉素不敢再说什么,只要不挨打就行,眼看着那只是尼姑拿着馒头,一边吃一边走,一双通红的眼满是愤恨,恨不得拿刀砍死那个女的,可回头摸摸自己被打肿的脸,还是默默的转回来,继续切萝卜丝儿。 心情到底是有影响,腌菜的时候,盐也多放了一点儿,吃饭的时候,几十个尼姑纷纷在那里叫骂着:“一天到晚的连个菜都腌不好,真不知道能干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 “是不是这盐不要钱呀?你到底放了多少!” 她低着头,咬着一口馒头不敢哼声,在这个别人都满是怒气的时候,她最好是夹着尾巴不吭声,否则一定会惹了众怒,这里的人人人身上都有怨气,指不定都要随便找个由头来揍她,她可不敢出头。 这些尼姑骂了一会儿,见她不吭声,像猪一样,纷纷没了意思,头一回这萝卜丝,剩下的小半盆儿。 而掌事尼姑,却又偏偏的来了,指着那半盆的萝卜丝儿,手里戒尺在案台上拍的梆梆响:“今早你把菜腌咸了,那剩下的半盆儿就你吃,什么时候你吃完了再吃别的菜,省的糟蹋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踏出门口之后,又回头看着白玉素:“别忘了抓老鼠啊!” 白玉素点了点头,看着那剩下的半盆萝卜丝,不知道上面沾了多少人的口水,恶心的不行,却也不敢拿去倒了,这大尼姑闲的无聊,说了这句话肯定会记得很清楚,每天都来看她吃了多少,绝对会盯着她把它吃完。 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怎么捉老鼠,要是不拿出一两只老鼠给大尼姑的话,绝对又要挨打。 她急忙将碗筷给刷完,厨房里打扫干净,这一次再也不敢给住持的碗筷坐什么手脚了。 她来到了院子里,找到了一个打扫院子的尼姑,听说她是从乡下来的,好像是因为和情夫逃婚,家里又舍不得将她溺死,所以才送到了这里。 白玉素将她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静言,你会不会捉老鼠啊?” 静言闻言,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我虽是乡下长大的,但是我家的老鼠都是我娘抓的,我从来没抓过呀,只不过看过。” 白玉素闻言瞬间便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急忙拉住她的手:“静言求你了,我真的不会捉老鼠,可是厨房里有老鼠,大师姐说了,若是我不把老鼠捉出来,一定要我好看,你帮帮我吧,我帮你扫三天的地好不好?” 静言闻言犹豫了一下,想着她帮自己扫三天地,她就能休息一下,做一双鞋,想着便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起来到了厨房,白玉素按照静言的吩咐,拿了一个铁锨守在门口的地方,门边的另一个角落还支着一个布袋子。 静言在厨房的柴火锅里面好一通胡搅,闹腾,里面还真是有一个老鼠窝,窜出了一只大老鼠。 静言立马大喊着:“赶紧打呀,打呀!” 可白玉素何时见过这么大的老鼠,眼看着那老鼠要跑自己的这边来,拿着铁锨便往下摔,闭着眼睛也痛辣椒:“打死你打死你!” 拿着铁锨用力的往地上摔,也不知道老鼠拍到了没有,一通乱叫之后,心惊胆战的睁开了眼,老鼠早就跑得没影,更没有尸体,她气喘吁吁的看着一旁的静言。 她正用一种极其无语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把老鼠给轰了出来,你闭着眼怎么打呀?有你这么胆小的吗?把铁锨给我我来弄,你来这里轰老鼠!” 静言心情很不好,这些千金小姐一点用处都没有,就会给人添麻烦,早知道就不帮她的忙了那么大的一个老鼠,抓到了肯定就能交差,结果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给跑了,真是废物点心! 白玉素被骂了一通,将手里的铁锨交给了她,这才回头来到了柴火锅里,拿着棍子像静言刚才一样使劲的翻搅,用脚踢,可折腾了好半天,再没有老鼠出来。 一定是藏了起来,静言见状也将铁锨扔在了一旁,没好气的说:“算了算了,那一只老鼠跑出来了,剩下的肯定都藏了起来,先不着急,等晚上再捉吧,晚上老鼠出来找食吃,那时候也能好捉点。” “那谢谢静言了啊,晚上你还在帮我捉,我一会烧个馒头给你。” 在这里面一点零嘴都没得吃,连饭菜都没得油水,半晌里饿了也没得吃,就只能烧个馒头,放在炉灶里面,烧的焦黄焦黄的,揣在怀里面,饿的时候吃一点儿。 静言撇撇嘴,冲着厨房里走了出去,白玉素轻轻舒了一口气,一直呆到了天黑,大家都吃完饭,她拉着静言又开始捉老鼠。 可白天折腾了那么一通,老鼠似乎是聪明了,这会儿再怎么折腾都没有老鼠蹿出来,两个人满头大汗的,也没见过老鼠的影子。 正没办法的时候,大尼姑过来了,冷眼看着白玉素:“怎么样老鼠可捉到了?” 白玉素心头一颤,放下手中的烂扫把,扔在一旁:“大师姐,再给我点时间吧,” 大尼姑冷冷的哼了一声,吓得静言立马低着头从这厨房里跑了出去,眼下就剩了这两个人。 厨房里烛火幽暗,白玉素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看着大尼姑手里的那个长长的戒尺,心头微颤。 大尼姑也不废话,冷眼看着他:“连个老鼠都捉不住,你真是个废物,今天晚上不许你睡觉,在这给我捉一晚上的老鼠,要是明天我看不到老鼠的尸体……从明儿起,你就给我进山砍柴去!” 白玉素闻言瞬间哭了出来,紧张的便向前一步,握着大尼姑的手:“师姐不要,我一定能找到老鼠!” 进山砍柴,她可不敢,听说上次有个小尼姑办错事儿,被放进山里砍柴,两三天没回来,派人去找的时候,就只有破衣服和骨头了。 摆明了是被狼给吃了。 白玉素可不想死,她才不要去,所以实在没办法了,弯腰将自己脚踝上的一个银链子扯下来了,塞进那大尼姑的手里。 第251章 你尽管叫 一根银链子塞进了大尼姑的手里,她顿时脸色便好看了几分,轻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将那条银链子塞进自己的袖子之中,这才看着白玉素说:“你自小也是金枝玉叶,不会捉老鼠也是自然,回头我自会派别人来捉。” “但是你如今来到我净水庵,就得按照我们净水庵的规矩,这厨房既然交给你管,以后就要上着点儿心,若是下一回还有这种事儿,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是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姐,回头我一定注意把柜门和房门都关紧,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大尼姑看着白玉素识相的样子,撇了撇嘴转身离开,就知道像她这样大家大户出来的千金小姐,身上肯定有好东西。 可前一阵子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脑子怎么回事儿,挨打了都不肯把东西交出来,现在找到这么一个由头,说要送她去进山砍柴她就怕了,拿出来了一条银链子。 只可惜不是金的,不过想来她被赶出家门,应该也不会带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有这条银的都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下次还有机会,一定要再从她身上捞点油水,住持这些年胃口越发的大了,瞧瞧这一天到晚吃的什么东西,朝廷发下来的银子都被她给吞了,真希望她早点死,自己才能有机会坐上住持之位。 白玉素看着大尼姑离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她进山砍柴,不会丢了一条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说是小事。 她离开家的时候,哥哥自然给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但她知道在这里财不能露白,若让别人知道她身上有一堆的首饰,那还得了。 这里死个人什么的,一点事情都不会有,反正看谁不顺眼了往后山里面一赶,什么豺狼虎豹的一起扑上来,绝对活不过三天,到时候就算家人来了又怎么样?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所以她即便前几天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也不敢将这财物给拿出来给那住持,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 现在身上带着一条银链子,也是她所有的首饰中最低等的一件,但就这一件,就让这大尼姑这样见钱眼开。 可想而知,若是将自己那些金贵的首饰拿出来,他们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扔进后山里,吞了她所有的财物。 每到初一十五都是山门开放,附近村民香客前来上香的时候,而这两天也是各个尼姑有的家人前来探望的机会。 白玉素自从来后,这是第一个十五,她从早上起来便心神不宁,眼巴巴的等着哥哥派人来看她,可直到等到午时,大堂上的香客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却依然没有人来。 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母亲刚刚下葬,哥哥在府里肯定忙的厉害,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功夫来这里看自己的,想着便叹了一口气,准备去洗过衣裳之后开始做午饭。 可她端着木盆来到后院那个水井旁,刚刚弯腰提了一桶水上来,身后便感觉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她心头一惊,立马回过头去。 可入目之人顿时让她颇为意外:“腾世子……”他怎么在这儿?自从她进了王府做妾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这一瞬间,看着楚腾看着她那种幽暗的眼神,白玉素只要不傻就能想到,他绝对不会是来叙旧的。 放下手中的木盆,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之中也有一些戒备,今天山门大开,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后院里现下没有什么人,再看看不远处的院门,果然已经被关了起来,可想而知,他绝对是有备而来。 白玉素心头微颤,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今天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如今她只是这里的一个尼姑,他却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在这样的地方想对她搓扁搓圆,没人敢拦着他。 想着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见面前的楚腾幽冷一笑,迈着缓缓的步子,一步一步逼近。 “白云玉素,瞧瞧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当年那个清冷孤傲,不可一世的女子,怎么成了现在这样满脸疤痕,处境凄惨的尼姑?” “啧啧啧,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放着我的世子妃之位不去坐,非要去给人家做一个贱妾,如今好了,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你是不是特别的后悔?” 白玉素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怀好意,听着他现在讽刺的言语,知道他特别恨自己,毕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当时的白玉素是内定的询王世子妃。 可她却给楚云亭挡箭牌,自降身份,去安王府里做一个贱妾,将询王府世子的面子和里子,都给狠狠的踩在脚下,那一段时间,想来他在京城没少受别人的白眼和议论嘲笑。 可想而知,他内心会有多痛恨自己,现在找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来羞辱她一番,但白玉素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揣揣,怕他不只是想羞辱自己那么简单吧……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楚腾便来到了白玉素的面前,伸出一只大手,便攥紧了她的手臂,用力之大,像是要掐断她的手腕,疼的白玉素瞬间白了一张脸,眼眶通红的想要挣扎。 “你放开我,我已是出家之人,与红尘不染,前尘旧怨全部都已放下,还请你自重!” “呵呵呵呵……自重,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自己的脸面,自己家族的颜面都不要了,还要叫别人自重,你有这个资格吗?” “当初我那样把你放在心上,眼里心里都是你,巴不得你做我的世子妃,与你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可结果呢?你堂堂的白府嫡女,却腆着脸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却要给人家做妾,你的脸都不要了,现在还跟我谈什么自重?不觉得太好笑吗?” 白玉素手腕疼的厉害,骨头像是被他生生折断了,她忍不住的掉了泪,伸出另一只手便去推他的胸膛:“放开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大叫了!” 楚腾哈哈一笑,“你尽管叫,本世子倒要看看今天有谁能来救你!” 第252章 不会让你死的 攥着他的手臂看着她那一张毁容的脸,不复往日的美貌,心中又是畅快又是愤怒,便将她往一旁的屋子里面拉。 白玉素满脸的惊恐,绝对不能让他把自己拉进屋子里面,若说一开始知道他不怀好意,那现在便是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行! 即便是沦落到这种的地步,她的清白也绝对不是他这样的伪君子可以得到的! 想着便深吸一口气,低头便张开嘴,狠狠的咬在楚腾的手腕上。 楚腾一声痛呼,一个巴掌便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下一瞬,手紧紧的掐着她的下巴,那用力之大,让她痛苦的不得不张开了嘴。 楚腾无比的愤怒:“死到临头居然还试图挣扎!白玉素,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等境地的!” 白玉素是彻底怕了,下巴像是被人捏碎了一样,下一瞬被他推进了屋子里面,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只听那门砰的一声被紧闭,屋子里面昏暗了下来,楚腾阴暗着一张脸,揉了揉被咬痛的手腕,下一刻揪着她的衣领,便将她整个提起来,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她无法呼吸的痛苦样子,冷冷的笑。 “你不是高傲吗?你不是了不起吗?现在本世子给你一个求饶的机会!只要你愿意跪在本世子的面前,舔我的鞋,说你对不起,我说你错了,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白玉素脖子被掐着,使劲的张大口呼吸,难受的厉害,看着他这样疯狂的样子,和他口中说出的那一些条件,这一刻她真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可恶的男人! 楚腾看着她痛苦的快要翻了白眼,猛然松开手,将她甩到了那一张破床上面,下一瞬还不等白玉素折起身子,上前一把便将她的腰带给扯下,用力的那么一拽,她身上的单薄衣袍便被撕碎,扔在了地上。 他靴子踩在上面,眸光无比的幽冷,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盯着白玉素那瑟瑟发抖的身子,将自己的一只脚踩在床沿上,伸手便拽着她的头发:“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来舔本世子的鞋,好生求饶一番,说不定本世子还真会看到往日的情分上,放你一马!” 白玉素哭红了一双眼,却不敢大声的哭喊,死死地咬着牙就是不肯低头,反而是用愤怒的眼神,使劲的瞪着他,她想通了。 她白家的女儿,自己作死与别人作贱,那可是完全不同,即使即便是拼着一死,也绝对不能让这个伪君子得意! 楚腾看着他那个愤怒的眼神,倔强的样子,手下用力之大扯掉了她许多头发,不明白这个女人到现在还在高傲什么? 以往对她的好,全都喂到了狗肚子里面!换来了她对自己无情的羞辱,她去安王府做妾的那一段时间,他仿佛头顶上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不管走到哪都能感觉到别人鄙夷讽刺看笑话的眼神。 偶尔还能听到某些人低声的议论,说什么他楚腾不如楚云婷,世子妃居然给人家做了一个妾,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像是一根根的针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耻辱的时刻,对于白玉素的恨达到了一个顶点!但那个时候,她在安王府里闭门不出,他得不到机会。 现如今,她被送到这净水庵里面,爹不疼娘死了,白玉楼那个家伙也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有功夫来看着她了! 所以他要牢牢的抓紧这个机会,要让这个女人明白,抛弃羞辱他的结果,会有多痛! “看你蹬我的样子,是不打算求饶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不管如何,今天我都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滚开,你这个趁人之危的禽兽!” “我趁人之危又如何?手段卑劣又怎样,这都是你自找的!” 一语落地白玉素一声尖叫,身上仅剩的衣裳也被他给撕掉,整个人身无寸缕的被他按倒在床上。 她拼命的尖叫着,脸上挨了重重地几个巴掌火辣辣的疼,双手环着身子,遮住上面遮不住下面,伸出一条腿,使劲的踢腾着,试图将楚腾给踹到床下。 楚腾是男人,好歹常年习武,力气自然很大,抓住她的两条腿,使劲的那么一掰,白玉素一声惨叫,整个人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疼痛入骨髓,这样门户大开的姿势,让她羞耻又羞愤,红了一双眼,抓着床上的枕头,便死命的去砸。 楚腾却舔了舔唇,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枕头,摔在地上,下一瞬饿虎扑食一样的压在她的身上,幽冷的骂着:“你叫啊,你喊呀,今天若是有人来救你才算是奇怪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自降身段去做一个妾,都在那安王府的床上学了什么好功夫!” 一语落地,白玉素只感觉身体像是被一根铁棍戳破了一样,疼得她顿时一声惨叫无比凄厉,可下一瞬,楚腾却看着自己手指上沾染的那些血迹,愣神了片刻之后,无比讽刺的哈哈大笑起来。 “贱人,真是好贱的女人!你自降身份去做一个妾,再安王府那么久,还连人家的床都没有爬上!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好歹你也是高门嫡女,貌美无双啊,没想到居然连安王府世子妃那样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都不如,这么久了,还是处子之身!” “人家楚云亭看不上你,连碰都不愿意碰你!再看看你现在的脸,无比丑陋,白玉素啊白玉素,你好歹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贵女,现在沦落到这样的境况,开心吗,畅快吗?” 白玉素气的要吐血,身上疼的厉害,恨恨的咬着牙,看着楚腾那个癫狂的样子,实在受不了他那比羞耻的言语,狠狠的一口唾沫,吐在了楚腾的脸上。 楚腾身体一僵,只感觉那粘腻的温热在脸上慢慢滑了,恶心的他不行,下一瞬用袖子狠狠的抹去,像是一头饿狼一样,一只手过去掐着她的脖子,瞬间挺身而出。 “啊!” 又一声惨叫,白玉素脸色苍白的像是要晕厥过去。 他摸着掌心下的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那饱受折磨的样子,兴奋得一颗心狂跳,目光血红的盯着她:“你放心,不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不会让你死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活色生香:甜妻太难驯》,作者月桂舒。传送门:http://www。xxsy。/info/959049。html 两只戏精飙演技——1V1双洁双处,甜宠撒糖不要钱。在乡下流落十余年,她才被父亲寻回,成为烟草大亨不为人知的千金。心思玲珑百转,没心没肺,自在潇洒。花作的貌,水捏的骨,莞尔一笑,眉眼风流。容家十二少,碎了多少女人的心,可惜,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当虚假试探碰上真情相待,次次退让绕不过重重相逼,是斩断情缘再无瓜葛,还是以吻封缄纠缠不休,且看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如何逐渐靠近,细数两段风流,一世静好。 病娇风流贵公子(心狠手辣教父)VS胸大无脑傻白甜(古灵精怪神偷) 第253章 会回来找你的 许久之后,那非人的折磨才停了下来,白玉素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没有。 那一向白白净净的躯体上,此刻落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头发都湿透了,像是一只破布娃娃一样的,就这么扔在床上。 楚腾身上衣衫完好,从床上下来,直接将衣袍给拍打一番,便恢复了以往那个清风霁月的模样。 他站在床边,回头看着白玉素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冷一笑:“世子妃之位好好的你不要,如今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别装死,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等哪天有空了爷还会来回来找你的!” 白玉素紧紧的闭着眼,别过脸去朝向里面看,也不看他,此刻知道自己狼狈无羞耻的样子,却也没有丝毫的力气起来穿衣服。 楚腾见她不言语,今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抬起脚步便走出了房门,连门都不关,就这么悄悄的离开了净水庵。 白玉素躺在床上闭着眼,无声的流出了眼泪,许久许久之后,感觉到身上冷了,这才慢慢的撑着手臂坐起来,看了看地上被撕碎的道袍,已经没法穿了,想着新的衣裳却迟迟不发下来,便下了床,准备将仅剩的一套拿过来穿上,这一套在缝缝补补,将就几日。 反正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她的身子她的清白已经被夺了去,以后最坏的情形也不过是他隔一段时间来这里一次,但下一次拼尽她全身的力气,也要让那个烂人脱下一层皮来! 别以为她沦落到这个境地,就可以被随意的欺辱,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楚腾你给我等着! 大尼姑在前面忙了半天,到了快要做饭的时候,去厨房看了看没有人影,便想到了什么,急忙往后面跑,刚刚推开后院的房门,隔着老远便看到属于白玉素的那一扇门里,她整个人光溜溜的站着,正在穿衣服。 大白天的门也没关,身上也没穿衣服,还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她顿时眼眸一眯,大步跨上前去,大声喊叫着:“贱人居然再这里做如此污秽之事,污了我佛门重地!” “说!你的奸夫在哪里?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住持,像你这样污秽的贱人,就该扔去后山喂狼!” 白玉素正在穿衣服,被一通折磨,她神志也不清楚了,根本将关门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听到大尼姑一发怒后,急忙的开始过好衣服去,已经来不及了。 大尼姑一下子跳进了她的房间里面,瞬间拽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穿衣服的动作,看了她胸前那点点的痕迹,一个戒尺便扇在了她的脸上。 “无耻贱人,好不要脸!这就跟我去见住持!” “不要啊大师姐!” 白玉素急忙抓着大尼姑的手,立马便蹲在了地上,死活就是不肯走。 没想到大尼姑居然来的这么快,当场抓到了,她这副样子,这样无论如何都是说不清的。 这可是净水庵,是佛门重地,最忌讳的便是这种的事情,若是被住持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事,她才不会管自己是不是被逼迫的,一定会把自己扔进后山,自生自灭的! 但眼前最重要的不是住持知不知道这件事,而是大尼姑的态度,白玉素知道她贪财,看着她那一双恶毒的眼睛,急忙便说:“大师姐求你了。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住持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的!” “你知道的,我家里有钱,我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首饰,求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我把我的首饰都给你!” 大尼姑正要使劲的拖着她离开,听到她说这句话,顿时还真的是停了下来,原以为她只有那一条银链子,没想到她居然说还有别的手势,不过想来人家千金小姐即便流落到这个地步,银子也是不会少的。 今天要发大财了!她心中高兴的厉害,却脸上依旧保持着刚才一样愤怒的神情,转过身来一把将他甩开。 “我是贪财,却也是佛门中人,你在我佛门之地,做下了这种龌龊的事情,事关重大,我不能就这么当做不知道!” 说着装着一副十分义正言辞的样子,继续要拉白玉素:“不管你手里有多少东西,有多值钱,这件事都非要禀告住持不可,你快起来跟我走!” “不要大师姐,不能让住持知道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白玉素甩开她的时候,急忙跑进床边,钻到了床底下,将在其中的一块地砖给扒开,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小布包,捧着这满满的一包首饰便来到了大尼姑的面前。 “求你了师姐,你看这么多首饰呢,全都是我从家里的带来的都是金子,你拿走卖了这辈子你都花不完的!” 白玉素说着,将里面的首饰一件件的掏出来,直接塞进了大尼姑的手中,大尼姑没想到,居然全部都是金饰! 瞧瞧那金子,瞧瞧那上面镶嵌的珍珠和宝石,简直要亮瞎了她的一双眼,她心头狂笑的厉害,脸颊都忍不住兴奋的抖动起来。 这么多的首饰啊,随便拿出去一件卖了,自己这辈子也得花不完! 她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激动,这一刻也不做掩饰了,直接将那首饰都揣进自己的怀里,就没看着白玉素:“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也不好不通情面,今日之事,权当我就没瞧见!” 白玉素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道谢:“谢谢大师姐!” 大尼姑心头跳的厉害,想赶紧回去把这金饰都给藏起来,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便冷冷瞧着她说:“今日之事以后就是秘密,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现下已经快到了午时,你赶紧把衣裳穿好,头发梳一梳去做饭,可千万别被人瞧出端倪来,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做饭。” 白玉素急忙穿衣服,一边看着大尼姑揣着金饰,那仓皇逃走的样子,恨恨的咬牙,这个贪财的贱人,这一次居然被她给撞见了,所有的首饰一下子就被掏了个空。 若是下次遇到什么事情,在想贿赂就没东西了,现在哥哥也不来,恐怕日子不会好过了。 大尼姑揣着一怀的金饰,回到自己的屋里,好生一番折腾才藏好,坐在床上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拉开房门出去。 可想想,如今自己有了这么多的金子,又何必在这里继续做尼姑? 可又想到白玉素出手这么阔绰,她的家人以后肯定会来看她,也肯定会有更多的好东西,特别心痒难耐,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这一路日,各府都进宫给贵妃娘娘贺寿,宫门口楚云亭遇到了楚腾,只见他极其讽刺又得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便扬长而去。 沈玉觉得莫名其妙:“这人疯了,得意什么?” 第254章 有孕 楚云亭也不知道他得意什么呀,现在他在西军里面鲜少在京城中走动,见面的次数也是极少的,谁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了。 但是也没什么好对这个上心的,“走吧,送你进宫。” 宫里没有皇后,贵妃娘娘便是最大的,后宫的一切事宜都是她在管理,就连凤印都是在她的手中,虽说没有正式册封皇后和这地位却是与皇后无异。 所以贵妃娘娘的寿宴这一次也比较隆重,朝中各部的官员都会派家眷前来准备礼物给贵妃娘娘贺寿,贵妃娘娘的大殿也摆了好多的宴席。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而且她办宴会的主要目的还是有别的事情,比如给各王府挑挑世子妃,侧妃什么的。 ?楚云亭带着沈玉来给贵妃娘娘送礼的时候,许多官家小姐夫人都已经来到。 贵妃娘娘的寿宴来贺寿的自然是内眷众多,所以楚云亭和沈玉敬上寿礼之后,略略说了几句,便从贵妃娘娘的宫里退了出去。 留下沈玉在宫里参加贵妃娘娘的宴会,九公主自然是早早的来到,在这里等着她,见到她来之后,冲她摆摆手:“侄媳妇儿,坐到这儿来。” 沈玉见九公主在那边边笑着走过去,他俩虽然年岁相当,可辈分却是差得远,不过都是和善的性子,九公主也活泼,在一块说说笑笑的,好不欢乐。 这一桌子上还坐着几位郡主,都是身份比较贵重的,在秋猎围场的时候都已经见过,也说过几句话,一群女孩坐在一起谈一些女人的首饰衣着,倒也和睦。 钟楚楚来的时候比较晚,将寿礼敬献之后,便准备入席,远远的看着九公主和沈玉坐在那边,头一次的也没有上去打招呼。 她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坎,现在连面子功夫也不愿做了,只和几个武将之女坐在一起,心不在焉的说着话。 “钟姐姐,你今日是不是不舒服啊?瞧你脸色有些不大对头?” “对呀,你看你的脸色粉都遮不住呢,若是真的不舒服,要不我去禀了贵妃娘娘,带你去偏厅里歇歇?” 她闻言僵硬的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碍,只不过近来换季,好像是有些上火,夜里睡不着觉,头有些疼罢了。” “今日是贵妃娘娘的寿宴,尽量不要多事,还是撑一撑吧,若是实在撑不住了,我在去偏厅休息,各位姐姐妹妹莫要担心,我自有分寸。” 这几位姑娘见她尚能坐得住,便没有再说什么,聊起了别的。 钟楚楚似有若无的看着九公主的方向,她今日好生得意,不对,是人家什么时候都好生得意,作为皇上宠爱的公主,如花的年纪,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别人珍之爱之的男人,转眼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她怎能不得意呢? 钟楚楚看着九公主穿着一身大红绣着金线牡丹的裙装,头上也是金珠玉翠,好不威风。 她眼瞳微微的眯了一番,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流光,端起杯子来浅浅的啜了一口,这才看着同桌而坐的几位姑娘说:“几位妹妹稍坐,我这头实在是晕了,先下去偏厅歇一会儿,一会儿开席的时候再过来。” “钟姐姐去吧,要不要人陪?” “不了,宫里这么多丫头呢,你们在这好好说话吧,平日里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钟楚楚便告别了这几位,跟着一个宫女来到了偏殿里。 那宫女将她带到了偏殿里之后,并未及时离开,而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钟楚楚用帕子捂着口鼻,轻轻地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下一瞬,这宫女悄悄的离开。 九公主这一桌上坐的大多都是郡主,堂姐妹表姐妹的,沈玉坐在这儿倒是也妥当。 九公主调戏了姐姐,妹妹正开心,回头看着沈玉正在吃糕点,想起他们成婚也好几个月了便挑眉,笑着问:“侄媳妇儿,你这成婚也好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我可是要急着抱侄孙的。” 沈玉并不是自小在闺阁中养大的千金小姐,听到这些话便要羞红了脸,头也不敢抬,此刻听到九公主这么问,神色淡淡很是正经的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还是这种事,都是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急不得。” 九公主看着她一脸娇羞的神情也没有,想着她毕竟是乡下长大的,脸皮的确是厚些,便不再逗弄她,也拿起了一旁的糕点,咬进嘴里,可下一瞬,只觉得胃里一股不舒服像是要吐,急忙将的糕点放在了面前的小蝶子里。 “这糕点就是怎么做的,怎么一股奶腥味吃着恶心!” 沈玉吃的也是同样一款,并没觉得难以下咽啊,反而觉得奶香味挺好吃的,想着便奇怪的看着九公主:“姑姑是不是近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伤到了胃,这糕点做的香甜软糯,很是对口啊?” 九公主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我最近也没吃什么东西……”说着想要拿一杯茶压一压,正这时,身后一个低着头的宫女,端过来几杯梅子酒,取了其中一杯,放在了九公主的面前。 她直接端起来便一饮而尽,那恶心的感觉瞬间便被压了下去,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精神了,开始拉着姐妹们说话。 宴席上面的菜色也络绎不绝的送了上来,众位女眷门个个优雅端方的执着筷子,遇到自己喜欢的吃两口,大部分都矜持的不多动。 这样情况搞得沈玉也不好意思拿着筷子一直吃,但她实在是饿了,所以才每次有新菜上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多吃几口。 但是吃着吃着就觉得旁边的九公主不太对劲了:“九姑姑,你怎么了?” 九公主脸色难看皱着眉头,一手捂着小腹的地方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这小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难受的紧,玉儿,你快扶着我的内殿去歇一歇。” 沈玉立马放下筷子和九公主的贴身宫女一块将她扶到了偏殿的榻上,让她就这么躺着,老宫女便立马去请太医。 公主这边出了事,自然会有人禀告贵妃娘娘,毕竟是她从小到大看大的孩子,也在她身边养了好几年,自然是比较看重的,当下便急匆匆的赶来。 正巧这时太医也来了,贵妃娘娘直接便让太医过来看着,可把脉过后,太医立马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说话的声音压抑的有些轻微颤抖。 “禀贵妃娘娘,公主这是……小产之兆!” 一语落地,贵妃娘娘瞬间瞪大了双眸,声音都难免愤怒到尖利:“放肆!” 第255章 绝子散 贵妃娘娘一声厉喝,太医的头颅瞬间垂得更低。 那一瞬间,连沈玉都控制不住的低下头,眼神疑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九公主,那满眼震惊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九公主一向在宫中,还没有驸马,好好的怎么会怀孕还小产? 但是这太医在宫中这么多年,脉象肯定是不会把错的,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就一定是真的,想到此,她的眉头不禁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贵妃娘娘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而她身后的宫女更是机灵,在她话语落地的那一刻,便立马走出店外,片刻后便来了几个侍卫,将那房间里另两个宫女堵住嘴给拖了出去,再回过神来,将这门关上。 沈玉看着那两个被拖走的宫女,想必是不会留活口了。 公主金枝玉叶,传出这种事情,那还得了,将来还怎么找驸马? 虽然对于皇权下的这种强权一向有所了解,可真正看到人命这样不值钱,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贵妃娘娘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声音压低了一点:“在把一次脉!” “是!” 那太医得令立马又去公主身边,继续把脉,反倒是九公主,她作为当事人,此刻居然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好像是傻了一般,等到这太医把完脉之后,又对着贵妃娘娘点了点头,九公主才哭了出来。 “你还有脸哭!” 贵妃娘娘恨铁不成钢,到底是养在她身边好几年的孩子,又是活泼可爱的,她怎能不喜欢,当下看着她这样,真是又气又怒又心疼。 “李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公主有孕大概月余,但这小产之兆却是突如其来,观其脉象像是服用了伤身之药才致于此的。” “什么伤身之药?” “若下官猜的不错,应该是绝子散!” 一语落地贵妃娘娘瞬间瞪圆了眼珠,连沈玉也不可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绝子散?到底是谁居然给公主服用这样的药? 这样的药一旦吃下去,若是用量达到,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了,是谁这样用心狠毒? 这一刻,九公主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紧紧的握着贵妃娘娘的手:“娘娘,你救救我,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九公主哭着苍白的脸色掩饰不住那难受的神情,服下了绝子散,对她腹中的胎儿自然有所影响,滑胎是必然的了,眼看着她裙摆上已经占了那么多的血迹,连贵妃娘娘都无奈的摇摇头。 “九儿,没用的,绝子散你也是知道的,这药极其阴毒,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决计保不住的!” 贵妃娘娘说着拿开了九公主攥着她的手,看着沈玉说:“你在这里照顾她,事关重大,此事必须要禀告皇上定夺!” 这一刻,九公主再也不敢拦着贵妃娘娘,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瞒也是瞒不住的了,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怀孕。 那是他们两个的孩子,第一个孩子,她怀了自己喜欢男人的孩子,自己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是谁给自己下这样的药,害了他们的孩子! “九姑姑,你先别哭了,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解释这件事吧!” 九公主还没嫁人,一直养在宫里面,怎么会怀孕的,肯定是背着所有人……但不管怎么样,皇上若是得知了这件事,一定是雷霆之怒! 九公主呜呜的哭着,肚子疼得厉害,李太医在一旁给她施针,沈玉给她擦擦头上的汗。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都已经成了这样,我的孩子也已经没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父皇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他的便好了!” “但是莫名其妙的,居然会有人给我下绝子散,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凶手,替我的孩子报仇!” 沈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失去孩子的痛苦,她虽然没经历过,却也明白那是锥心之痛。 即便九公主不曾成婚,可既然有了孩子,那就证明她爱那个男人,愿意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外面贵妃娘娘的寿宴还是热热闹闹的进行着,丝毫没有一点消息透出来,坐在桌子旁边的钟楚楚,眼神落在偏殿的位置,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绝子散的威力,九公主,你好好的体会,不管将来嫁给谁,这辈子你也别想给他生孩子! 你是公主又如何?金枝玉叶又如何,生不出孩子,走到哪也只会遭受别人的鄙夷! 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忙活,听到太监报今天寿辰的贵妃娘娘来,奇怪她这个时候不在寿宴上到这里做什么? 见贵妃娘娘进来之后,刚刚抬起眼皮就见她的脸色不好,便开口问:“怎么啦?这样行色匆匆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贵妃娘娘也没有拐弯,直接便来到皇上的身边小声说:“刚才九儿突然身子不舒服,臣妾便请了太医,可太医却说九儿是小产之兆!还被人下了绝子散!” 闻言皇上手中的朱笔都掉在了桌上,桌上沾满了红色的墨汁,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愤怒的一拍桌子,怒声大吼:“九儿居然……!绝子散,到底是谁?好大的胆子,给朕查!” 皇帝一通大吼,便急忙带着贵妃娘娘匆匆的离开。 因为前天那边还摆着宴席,所以皇上是从后殿的角门里面进去的,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所以当偏殿的小门被推开,九公主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的哭喊着:“父皇,九儿知错了,您别生气……” 到底是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看到她现在脸色苍白,裙摆上全是血迹,病殃殃的躺在床上,满肚子的火气也无处可发,愤怒的坐在床边,拳头攥得死紧:“你给朕老实交代,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哪个混账?居然敢动朕的公主!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迫不得已,朕一定帮你把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九公主闻言更是哭得厉害,伸手便抓着皇上的龙袍,急忙的说:“父皇别生气,九儿没有受委屈,这孩子是我自己想要的!” 皇上铁青着脸:“那你告诉朕,那个男人是谁!” 第256章 明日处斩 皇上逼问的厉害,那个暴怒的样子,等到他知道了让九公主怀孕的那个男人是谁?绝对二话不说便拖出去砍头。 沈玉看的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九公主摆明了是做错了事情,现下她也不能就在这里呆着,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急忙找到一同随她进宫的红叶说:“九公主这边出了大事,你快去找王爷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三言两语的将事情给红叶说了一遍,红叶大惊失色,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宫外跑。 回过神来的沈玉也没有再进去。 房间里只有李太医和皇上贵妃娘娘,他们几个人。 九公主呜呜的哭着,皇上几番逼问,也依旧问不出那个男人是谁,气的都想掐死九公主,连贵妃娘娘都在一旁劝:“九儿,你别犯傻,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莫要再护着那个男人,惹你父皇生气了!” 九公主看着皇上的脸色,绝对不能说,如果说出来,他绝对就会没命,父皇才不会听任何的解释,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是作为耻辱,立马砍掉他的头! 可这一会儿,九公主身体里绝子散的药效也彻底的涌了上来,小腹如同刀绞,疼的她一声声的大叫,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李太医给她行针,避免了血崩的风险,可胎儿确实要落下来的。 她感觉肚子里面,那一团肉像是有刀在绞一样,要生生的把那一团肉给拉出来,她痛得捂住肚子声大吼:“父皇,孩子没了,他不能就这么没了,我要知道是谁给我下了绝子散,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皇上看她都这样了,也不忍心在拷问他,反正无论如何这个人是谁他都能够查得出来,但当务之急是不能放下这个给孩子下绝子散的凶手,便看着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点点头,立马说:“九儿是刚刚宴会时候中的绝子散,所以那下毒的凶手肯定是宴会中的某一个人,臣妾已经派人挨个去查了,一定能有结果的!” “查不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一个人都不会放走,还请皇上放心!” 贵妃娘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九公主也没办法了,此刻她腹痛如刀绞,满脸的泪水,目光模糊得似乎看到了钟镇边的那张面容,好想他……这一刻,如果他在身边多好,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他知道了会不会心痛? 皇上在这房间里面踱步,宫中的医女也已经来了,贵妃娘娘在屋子里面守着。 九公主下身已经流出来了许多的血,医女在不停的给她清理着这些血迹,许久之后,九公主的叫声不再那么痛苦,李太医和医女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点点头。 九公主看着那被端走的血盆,泪眼模糊,就这么没了,今后或许再也不能拥有,她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子,怎么能厚着脸皮嫁给他? 罢了,就这么算了吧,能够拥有短暂的幸福已经是幸运的了,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让一切都埋在时间的长河里吧…… 贵妃娘娘出来看着尚在外面等着的皇上,点了点头:“已经落下来了,只不过李太医说,那绝子散重伤了公主的身子,以后怕是真不能……不知道是哪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居然这般坑害九儿,等抓出来凶手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皇上站在一旁,眉头皱的紧紧,片刻之后看着贵妃娘娘说:“这几天九儿就在你这里,你想办法哄着她说出那个男人是谁?朕也会派人去查。” “是。”反正看九公主的那个样子是不打算说的,肯定是要护着那个男人的,看来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心上人。 而这个时候,安王爷从宫外急匆匆的进了宫,到贵妃娘娘殿里,沈玉上去低着头说了几句,他点点头立马推开那门进去,沈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去了一旁的房间等消息。 门突然被人推开,皇上听到声音眉头紧皱,回头就见是安王来了,烦躁的说:“你倒是来的快!一天到晚的不管有事没事,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九儿,现在好了,好好的姑娘还没选驸马呢,就有了孩子!” 安王理也不理会这一刻暴怒的皇上,行了一礼之后,便挑开珠帘去了后殿。 看着床上那个虚弱无力的妹妹,心疼的不得了,坐在床边抓住她的手,轻声的问:“九妹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三哥……呜呜……你的第一个小外甥没了,以后恐怕也都不能有了,我好难过,我心痛啊……” “你一个未嫁的公主,怎能这般糊涂?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在训斥你也没有意义。”安王说着,便凑近了九公主的耳旁,轻声的问:“是不是钟镇边的?” 前一阵子九妹去跟他说想要嫁给钟镇边,自那以后,还以为她慢慢的就打消了念头,没想到这一下居然连孩子都弄了出来,还有什么绝子散?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妹妹下的?难不成是钟镇边那个混蛋,觉得妹妹怀孕会害了他,所以是他亲自下的狠手? 这么一想,似乎有些贯通了,倒是颇有几分道理,可下一瞬就听见九公主说:“这孩子是他的,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根本没有强迫我,那天他在府里喝醉了,我去找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但是三哥,我真的不后悔,有孕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肯定也不知道,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但当务之急是父皇那边肯定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的,他肯定就会派人手查,宫里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多些人,肯定有蛛丝马迹,指不定就要被父皇抓住。 想着九公主便紧紧攥着安王的手:“我不想让他死,所以哥哥你一定要护着他,千万不要让父皇的人生找到他!否则他一定会掉脑袋的!” 安王胡乱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父皇都是能查找的到,还不如直接自己和盘托出,说不定还能让父皇少生些气。 可他们兄妹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只听外面皇上冷冷的哼一声,珠帘摔得啪啪响:“来人,去把钟镇边压入天牢,明日处斩!” 第257章 懵了 皇上一句话落地,躲在里面说悄悄话的两个人瞬间浑身僵硬,九公主嘶声力竭的大吼了一声:“父皇不要!”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拖着难受的身体,从床上爬了下来,跪到了皇上的脚边,拽着他的龙袍,哭的委屈可怜:“父皇不要啊,九儿是真的喜欢他,他没有欺负九儿,一切都是九儿自愿的,你真的不要惩罚他不要!” 皇上却不听这样的解释,自己的女儿活泼可爱,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一定是那个钟镇边他欺负了自己的女儿! 想着,便将九公主拉了起来,按在了一旁的床上,冷着一张脸说:“九儿,你莫要再提那个混蛋狡辩,往日里看着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可谁承想他居然对你做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饶恕!” 九公主哭着使劲的摇头,拽着皇上的龙袍,就是不肯撒手,生怕一松手他立马出去,手起刀落去砍人,他的脑袋就真的保不住了! “父皇这真的不是钟镇边的错,一切都是九儿一个人,是我喜欢他,是我想嫁给他,是我用了手段怀上了他的孩子,这都是九儿自愿的,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求父皇不要生气!” 可她这么一说,皇上倒是更生气了,他金枝玉叶娇养长大的公主,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自降身份,主动去讨好接触一个男人,这怎么可以! “九儿,你少替他开脱,不论如何他侵犯了朕的公主,就是死罪!朕绝对不会就这么饶过他的,这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你喜欢他只是一时的,回头朕找好的驸马与你,绝对不会比他差!” 皇上说着便狠狠的抽出了自己的龙袍,转身就要出去,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安王忽然拦住了皇上,急忙劝道:“父皇这样不妥,您若是就这样将钟镇边关到了天牢里,官员那边不好说,还会引起人人揣测,毕竟钟镇边也是战场立功的大将。” “而且九妹的事情闹得这样又难保不会走漏一点风声,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若是您在这个关口将人给杀了,那不更是让九妹将来难做人?” “更何况钟镇边那个老实厚道的样子,让他敢对九妹做些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父皇你也知道九妹性子活泼,精灵古怪,她喜欢上钟镇边,用些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您别忘了,九妹现在不知道被谁害了,服了绝子散,那可是绝子散!今后就不会有孕了!虽说咱们皇室的公主嫁给谁都是尊荣,可若是公主不能生下孩子,难保不会对她不好啊!” “朕的公主,下嫁于他们家就得供着,谁敢说三道四!” 安王见皇上有了一丝松口的迹象,急忙又劝:“父皇说的没错,九妹若是下嫁,肯定只能供着她,可您别忘了,日子都是九妹在过呀,若是不能幸福,她这一生就算是毁了!” “依照儿臣的看法,现下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九妹已经是他的人了,今后也不能再生孩子了,不如直接下旨将九妹嫁给他!” “若是父皇不喜他与儿臣有所纠葛,大可以在九妹嫁给他之后去了他的军职,将他贬为平民,到时候他身上没有军功,没有将位,就不会对任何人有所影响了,还望父皇三思!” 一开始父皇不允许九妹嫁给钟镇边,无非是想着他身后有镇西将军在,到底是将来继承镇西将军衣钵的,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为了九妹的幸福,也只能牺牲钟镇边了。 皇上铁青着一张脸,听着安王说的这些话,也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闹得太过,女儿的名声就没法要了,就算是公主又如何,身子和清白都已经毁了,不管嫁给谁人家就算是表面接受,心里也不会乐意,对她也不会太好。 可若是嫁给钟镇边就不一样了,他能够名正言顺的夺了他手里的职权,安插上自己的人手,还能让九儿嫁给他心仪的男人,将来就算是生不出孩子,他钟镇边已经是一个平民,又敢说什么呢? 想着便冷冷哼了一声,坐在一旁:“总之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钟镇边胆敢对朕的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安王闻言松了一口气:“反正他欺负了九妹,儿臣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是父皇可千万别把人给弄废了,九妹还要嫁给他过日子呢!” 九公主捂着难受的肚子,躺在一旁的床上,看着外头哥哥对自己挤眉弄眼,和他刚才他们谈话的内容,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只要他活着,只要父皇不会要了他的命,那就好……不管他是平民还是将军,她都会一直爱他,绝对不会嫌弃他的! 钟镇边正在京城中当值,没多久禁卫军便找到了他,说是皇上的旨意,让他进宫一趟,可没想到直接来到了御书房里面,只见皇上和安王都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心中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当即间跪了下来:“微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召微臣有何差事。” 在龙椅上的皇上冷冷哼了一声,摔了手中的朱笔:“钟镇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九公主做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你该当何罪!” 他不明白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给他报信,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但现在听皇上说了这么一句,他心头跳了一下,知道这件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愣怔了片刻之后,深深的低下头磕头。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不知天高地厚,对公只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皇上要杀要剐,微臣绝无二话!” 皇上看着他这个态度倒是端正,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一挥手身旁的侍卫连上前来,手里提着一根长长的鞭子。 “打!”皇上一声厉喝,那长长的鞭子便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脊背上,不过片刻,便生便将他那衣裳给抽破了,他疼得满头大汗,后背上皮开肉绽,却死死咬着牙,一个字也不吭声。 安王站在一旁,看着他这个样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挨打也没关系,皮糙肉厚的养养就好了,只要留着一条命,娶了九妹就行。 而这边钟镇边的一百个鞭子还没挨完,那边太监便匆匆的来到皇上身边说了些什么,皇上立马暴怒:“真是好大的胆子,将镇西将军宣来,让他看看他的好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钟镇边跪在地上,正在挨鞭子,几十个鞭子过去了,他疼的大汗淋漓,可听到皇上说这些话,顿时蒙了。 第258章 蒙羞 皇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楚楚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他这样生气,会不会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他简直是一头雾水呀,根本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皇上会知道他和九公主之间的事情,什么话也不说,就让人把自己捉了来,现在跪在这里,百十来鞭子却连个,原因也不知道。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安王,头上全是冷汗,安王无声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只能就这么跪在地上等着,镇西将军他们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钟楚楚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败露,为了这一天,她深思熟虑筹划了那么久,找个最稳妥的人,可没想到还是被抓到了。 当贵妃娘娘带着两个宫女,拉着她到偏殿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好,当进到偏殿,看到那个跟九公主下药的丫头,已经受了重刑,生不如死的时候,她腿一软,登时便跪在了地上。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她最后的一次机会也没有抓好。 贵妃娘娘冷眼的看着她一挥手,她便被拖着离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不敢想象,但是隐隐约约的看到珠链后躺在床上的公主,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仿佛万箭穿心。 她失败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当她人被拖到御书房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父亲满面愧色的跪坐在那里,她眼眶瞬间红了,事情败露了,连带着一向只有功劳毫无过错的父亲,也被她连累。 目光落在那边挨了一百鞭子的钟镇边人身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受刑罚,难不成他和九公主的事情也被皇上知道了,可这一刻没有人给他们答案。 皇帝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钟楚楚被带了进来,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彻在殿中:“镇西将军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跟你说了清楚,你女儿做下的错事,虽说她冲昏了头脑,但也是你这个作为父亲管教不严之过!” 钟镇边跪在那一旁,不敢相信一向看着温和的钟楚楚,居然会给九公主下绝子散那样的烈药。 那绝子散一旦服下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而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方才安王趁着皇上,离开一小会儿,告诉他九公主怀孕之后,又因为这绝子散流产的事情,此刻他看着钟楚楚的眼神满是失望。 他知道这个丫头对他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他是她的义兄啊,就算是义兄那也算是兄长,他也一直将她当一个妹妹看,对她也是比较冷淡,就是为她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可是没想到,没有跟她说清楚,结果却害了九公主。 他紧紧的闭上眼,不去看钟楚楚看着自己那个通红的眼神。 钟楚楚跪在地上,默默无声的流着眼泪,一句解释的话语也没有,此刻镇西将军就跪在一旁,说:“是微臣教女不严,犯下此等过错,害了九公主,微臣无话可说,任凭皇上处置!” 皇上能怎么处置呢?不管这个钟楚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单凭她有这样一个立下无数军功,给边境带来多年安宁的爹,她的这条命无论如何都是拿不去的。 女儿纵然重要,可是大臣的心也不能凉了,更何况还是镇西将军这样的高位,将来还指望着他维护边关的安宁,怎么能将他只剩下的唯一的这一个女儿给弄死? 所以皇上想了又想,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可错事做了就是做了,念在镇西将军,你为大楚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份上。” “朕也不会要了你女儿的命,你且送她回边关去吧,今生不许她再离开边关,踏入京城半步!” 这也是他所做的最大的宽容了,想着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这一辈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也是极其残忍的,可将士的心也要维护,也要暖着呀,这样的处置虽说有些不公,但也只能这样了。 事情就这么被皇上给处置了,钟楚楚被镇西将军一路拖着回到了府中,刚刚进了书房,便挨了两个巴掌:“孽女,跪下!” 她哭红了双眼,低着头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说,镇西将军气的的胸膛一鼓一鼓的,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对九公主做下这样的事情。 以往知道她喜欢钟镇边,想要和这个义子有好的结果,可人家没那个心思,他也不好强按着人家娶了自己的女儿啊,况且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谁都是懂的,就算勉强娶了自己的女儿,将来夫妻不和睦,日子也是过不好的,也不会幸福啊。 可是这个傻丫头啊,就是这么死心眼,就是这么倔强,为了这个钟镇边,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可是绝子散呢!断人子孙,那可是要遭雷劈的呀! 他这一生在战场上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自己的儿子也在战场上丢了命,又不是因为这些原因,皇上怎么可能饶了他的一条小命! “爹,对不起,女儿给您蒙羞了……” 将军无奈的坐在椅子里面,看着哭泣不语的女儿,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皇上的态度你也已经看到了,这边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为父便派人送你回边关。” “等你到了边关之后,为父会派人在边关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夫家就让你嫁过去,从今以后你便收了那份心思,好好的过日子,若是再敢胡来,别怪为父不认你这个女儿!” “我不嫁人,谁也不嫁,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爹你不要逼我,我为了他都能够做这样的事情,你逼着我嫁人,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你真是太倔强了,今天皇上能饶了你的一条命,已经是开恩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真的想气死爹才算了吗!” 可镇西将军看着女儿那个倔强的样子,也知道她既然说了不会成婚,若是强逼着她嫁给了谁,也定是一场错事,无奈的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不打算再说什么。 可钟楚楚红着一双眼跪着往前两步,轻轻地晃着他的手臂:“爹,我想再去见他最后一面……” 第259章 疯了 钟楚楚一语落地,镇西将军瞬间愤怒,一把甩开她的手,站了起来:“你简直疯了,你都这个情况下了,还要去见他最后一面,你有那个脸吗!” “你爹我这一生兢兢业业,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自以为自己的儿女都是正直之人,可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样阴毒之事!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不觉得丢脸自惭形秽,还要去见他!”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去的,来人把小姐带下去,派人给我看好她!” 钟楚楚瞬间哭了起来,被拉出去的时候还在哭喊着:“爹,我求你了,求你了!”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 镇西将军懊恼的捶在桌子上,早知如此就不将她从边关带了回来,直接将她留在边关那边,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也好过如今发生的诸多事情。 皇宫里面九公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换了一身衣裳喝了药,摸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肚子躺在床上。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看着端着碗饭过来的宫女问:“打听到了吗?父皇那边是怎么处置的?” 宫女一边给她吹着粥,一边说:“皇上当时就赏了钟将军一百个鞭子就在御书房行刑,听说背上全部都打得稀烂,不过回头王爷又送了上好的药过去,想来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钟楚楚那个给公主你下绝子散的贱女人,皇上却连她一根汗毛也没动,就那么一挥手让镇西将军将她带走,送去边关,这辈子都不许入京就行了,可是这也太便宜她了,公主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杀了那个贱人都不为过啊!” 九公主闻言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钟楚楚为什么要对自己下绝子散,她也知道郑楚楚对自己的恨意,但是真的是措不及防啊,以前还将她当做好姐妹来呢。 而她以前也真的是傻瓜,从来都没有看出来,钟楚楚居然对钟镇边存了这样的心思。 将她送去边关,一辈子都不得回京,罢了,见不到钟镇边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又能如何呢?她爹可是大楚国的大将军,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光是在战场上那些军功就足以保住钟楚楚的这一条命了。 父皇的决策都已经下来,没有任何人是可以更改的,而且父皇也留下钟镇边的一条命,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已经是开恩了,她现在绝对不能再去为自己讨什么公道,就这样吧,这样就挺好的了…… “那父皇有没有说钟将军以后会如何?” 宫女摇了摇头:“这个皇上倒是没有说,想来要等到将军养好伤之后,才会有具体的旨意下来,九公主您就不要担心将军了,还是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听李太医说着绝子散服下的并不多,若是悉心调养,将来还是有机会能有孕的。” 九公主闻言点了点头,慢慢的将粥喝下,便摆了摆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她知道绝子散的厉害程度是每个女人都极为恐惧的,李太医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宽慰之言,怎么可能还会有奇迹? 钟镇边挨了整整的一百个鞭子,背上简直皮开肉绽,被打的没有一块地方是好肉。他强撑着身子,从宫里回来便趴在了床上。 沈玉一早便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准备好了药物,带着大夫来给他上药。 现在爹娘都不在他府里,只有一些笨手笨脚的侍从沈玉根本就不放心,打算在这里亲自照顾。 可钟镇边却不知道发哪一门子的疯,一听她说晚上要留下来,冷眼一眯便道:“你一个嫁出门的姑娘,怎么能这么不知礼数,还不快些趁天还没黑透,赶紧的回去!” 沈玉却摇了摇头:“如今你这个样子,府里也没有几个能靠得住的呢,叫我如何放心离开?” 他却闭上眼,偏过了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又不是大夫,这伤只是皮肉伤,根本就没有伤到筋骨,大夫上了药之后,想必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没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你要留在我这里过夜,那还得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们现在可是兄妹,我回娘家住几天,有什么不对劲的?” 站在一旁的红叶看着这样倔强的世子妃,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外面楚云亭便亲自过来,一进门便看到趴在床上的钟镇边那个狼狈的样子,挑了挑眉:“没想到你和九姑姑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段缘分。” 钟镇边听着他这样一句话,表情淡淡的没有回答,楚云亭也并不在意,站到了床边看着他这副样子,啧啧两声道:“肉都被打烂了,今晚看来你是要难熬了。” 沈玉轻轻扯了扯他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本来他心里就不好受,他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楚云亭淡淡的一笑,坐在了一旁,轻轻拉着沈玉的手说:“你放心吧,他这真的只是皮外伤,只要把在床上不动,好生的将养半个月总能好的,为了怕你担心,我专门从宫中请了一个太医来这边照看,还带过来了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在这里服侍,他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就跟我回去吧。” 沈玉看着楚云亭亲自来了,便不能再坚持在这里,以免他心里有什么芥蒂,便点了点头随他一同离开。 钟镇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色淡淡的,什么情绪也没有,如今他对着沈玉真的是看妹妹一样的,任何想法也没有,回过头来又想想在宫中的九公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不知道一定有多伤心,会不会哭的厉害,还服了绝子散那样的药,今后都不能有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一时间担心的厉害,看了看站在屋里的几个丫头,喊喊外面的侍从,交代了几句话,那侍从转身出去了。 皇宫里面,九公主睡了一觉醒来正是深夜,大殿里亮堂堂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拉开了窗子,天空上面挂着几颗闪亮的繁星和一轮弯月。 她手轻轻抚着小腹的位置,无声的流出了眼泪,守夜的宫女听到了她的动静,立马直起身子下了床,看到她掉了眼泪,立马劝着她说:“公主,您别哭了,现在可不能哭啊。” 说着,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公主,这是钟将军派人捎进来的信,您看一眼吧。” 第260章 躲不掉 钟镇边并没有在上面写什么话,他本身情绪就比较内敛,注定写不出很多肉麻的言语,只是将自己的担心表述了出来,但即便这样短短的几句话,也让九公主很是惊喜。 她看着上面那有力的字迹,激动的眼眶中都流出了泪水,可片刻之后又抚着自己小腹的位置,无声的流出了眼泪,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即便以后能够成婚,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想到这里她一颗心都揪着痛。 她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但更想给他生孩子,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若是生不出孩子,那这个家庭便不完整。 悄悄的将眼泪抹去,她拿着信纸回到床上继续躺着,决定从明日开始起配合太医的治疗,指不定真的能有奇迹出现呢…… 今天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太过突然,沈玉还没有完全消化得了,楚云亭坐在床头的位置,一只手撑着膝盖,幽幽的看着她:“玉儿,你皱着眉头在担心什么事?在担心钟镇边的伤吗?” 沈玉却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道皇上下一步要如何处置他,还有九姑姑那边,事情发生的真的太突然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她今后不能有孩子,我就好难过。” “九姑姑天真活泼,那么可爱美好的姑娘,将来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该多难过啊。” 楚云亭闻言到这里也无奈的叹气,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安慰道:“世间之事也并不一定全部都是绝对,太医也说了,指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沈玉却并不乐观,既然说了是奇迹,那就是极其微小的机会,有可能只是宽慰之言,给人一丝希望罢了。 但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皇上会如何安排,皇上肯定是不乐意九姑姑嫁给钟镇边的,可现在他们俩人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若是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对他们两个人都是折磨。 楚云亭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但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范围了,皇上要怎么做是皇上的事情,皇上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会因为别人的影响,而改变目的。 一早天还没亮,钟楚楚便被塞进了马车里离开京城,马车一路快速的前行者,晃动的车身,就好像她一颗晃荡不停的心,出了城门口之后,她才挑开车帘往外面看,泪眼模糊的看着那高大的城楼越来越远。 离开之后,便再也不能够回到这里,再也不能够见到他…… 她舍不得,她不想离开这里,她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了,她不能再自私的做任何的错事,让父亲为自己殚精竭虑,受人非议…… 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便是父亲最大的能力了,若再惹出什么祸端来,她怎么对得起父亲的生养之恩? 人活着总有弱点,总有牵挂的东西,她疯狂过那么一次,已经得到了教训,即便不甘心又如何,她已经没有第二次勇气和机会了。 清晨的金光洒满了天地间每一个角落,净水庵里的尼姑们也都起来做早课,白玉素照样洗漱之后,穿着那一身缝缝补补的旧道袍,缩着肩膀来到了厨房里面。 厚重的秋装依旧没有发下来,早上起来实在太冷了,她穿了两件道袍,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来到厨房之后,先是给锅里添满了水,烧好了火,烤了烤暖和了才开始出去挑水洗菜。 她现在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包揽厨房的活,等到冬天四处结冰,漫天飘雪的时候,所有的水都是彻骨的寒冷,她却要洗了寺庙里所有的碗筷,做饭什么的,肯定有的罪受了。 大尼姑不用做早课,晃了一圈来到了厨房,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蒸腾的热气,她冷眼看着在一旁忙活的白玉素,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白玉素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来这里又要干什么?但现在她都这个样子了,身上再也没有了可以傍身的东西,早就被她一扫而光,也不知道她三天两头来自己面前做什么。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便到了深秋的季节,早上起来满山遍野都是一层薄薄的白雾山里更是冷,等了许久的冬装才发了下来。 而这个期间,白府有两个婆子来看望她,倒是送来了不少的东西,她也稍微有了那么一些底气。 而这一段时间,楚腾也再也没有来过,白玉素松一口气的同时,却依旧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这一段时间抽空又来,每到初一山门大开的时候,她都会尽可能的躲在厨房里不出去。 可有些事情找到你头上的时候,躲是躲不掉的,这一天晚上她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双手冻得冰凉,放在嘴边哈着气,摸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刚刚关上门屋子里便亮了起来。 “谁!”她一声大喝的那一瞬间,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已经闪现出了一个人影,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回头看,果然见楚腾就坐在屋里面唯一的一张凳子上面。 “还能是谁?这个时间还有谁能来找你,自然是我了!”昏暗的光影下处,楚腾一张脸忽明忽暗,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那里头似乎伸出了黑色的长长的手臂,要来抓白玉素,她登时便一个激灵,转身就想跑! 可楚腾却两个大步跨过来,瞬间掐着她的手臂,将她狠狠的拽了回去,直接便按在了那摇摇欲坠的方桌上面。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禽兽!你府里那么多的姬妾,为什么非要来找我?我如今都毁容了,成了丑八怪了,你就不觉得我这张脸恶心吗!” 楚腾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那方桌之上,又冷着一双眼,唇角勾着冷讽的笑意看着在自己掌心下挣扎辱骂:“美人见多了,偶尔看看你这一张丑脸,倒是也别有趣味,更何况你的身子味道也不比那些姬妾差!” 他说着,伸出手便拽掉了白玉素腰间的腰带,俯身压着她,得意的笑道:“别挣扎了,挣扎也是没有用的,识相的你就乖一点,亲自来给爷宽衣解带,一会儿在床上还能少吃点苦头!” 第261章 放火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想让我求你,你去做梦!” 白玉素才不相信这个禽兽所说的话,不管她做什么,这个男人都不会轻飘飘的放过她,果不其然下一瞬楚腾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害怕这边的声音传出去引来了什么人,他是有恃无恐! 白玉素知道今天晚上他既然来,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狠狠的咬着牙,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他,自己的衣服被拽掉扔在地上,狠狠的踩在上面,下一瞬,便被无情的刺穿! 她疼得狠狠的咬着牙,却不让自己叫出一声来,楚腾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叫啊,你怎么不叫!看来是我用力还不够!” 他一语落地,力气之大快要将白玉素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给弄散,白玉素更是控制不住身上传来的疼痛,痛苦的呜咽出声,楚腾这才舒坦,看到这个贱人痛苦,他就开心! “哭啊,你大声的叫啊,你叫的越厉害我越开心,你越痛苦越畅快,白玉素好好的享受,这都是你应得的一切,这就是你羞辱我的下场!” 这一排后院后面的院墙,紧挨着就是山林,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影立在这山林间,听着那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相互看了看对方,其中一个小声的说:“堂堂的白府丞相嫡女,居然落到了这个下场,还真是够惨的!” “她有什么惨的,又没缺胳膊少腿少肉的,能在这里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皇上法外开恩了,如今被腾世子这样折腾,也是她自己做的孽,怨不得旁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禀报上去?” “当然要禀报了,咱们的职责就是在这里盯着这个女人,不管风吹草动也要禀告回去的。” 至于白玉素惨不惨,被人家怎么折磨,折磨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上吊自尽,那就不是他们能够管的了。 许久之后楚腾才系好腰带,回头看着瘫软在桌子上摇摇欲坠的白玉素,冷冷的哼了一声:“如今你也就这副身子能玩玩了!其实你要是不说,我也觉得你这满脸的疤痕像蜈蚣一样丑陋的令人恶心,不过好歹你的身体还挺够味儿的,爷挺畅快的!” 白玉素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摇摇欲坠的从桌子上下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笨拙的开始往身上套,浑身上下不停的瑟瑟发抖的,被气的也是被冷得更是被折磨的,双腿难受的站都站不住,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 而等她穿好衣服之后,发现楚腾居然还站在这间屋子,没有离开的打算,顿时便戒备的看着他,沙哑着嗓子问:“你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难道真的不怕住持带着人来吗?” 刚才她那样的大喊大叫,为的就是将住持引过来拼个鱼死网破,可没想到那么大的动静却没人来,摆明是住持被这个该死的男人给贿赂了,不会来打扰!一个个都是贪财的贱人! 楚腾闻言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反而是撩起衣摆坐在这边的椅子上,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困在了怀里,享受着她无力的挣扎。 “我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来,自然就是有后招,不过看你还挺有力气的,怎么,难不成是想要跟着我再来一次?” 白玉素愤恨的咬着牙,被他圈在怀里,也不再挣扎,低垂着眼眸什么话也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片刻之后楚腾冷冷的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烛火,便点燃了她的床铺。 床上的被子一下便烧起了熊熊的大火,白玉素见此一声尖叫,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立马就要拿着东西去扑火,他却不放手。 “楚腾,你疯了!为什么要放火!一会儿房子都要烧着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腾带着她的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在火势逐渐变大的时候,拉着她出了门,不过几步便来到了后山的角门处,这才回头看着那已经烧到房顶上的熊熊大火,冷笑着说:“我觉得隔一段时间来这里找你,实在是太麻烦了,像你这样的贱人,就该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白玉素简直不敢相信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居然放火烧了这房子,他居然想囚禁着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被他囚禁!要不然她最后的一丝活路也没有了! 想着便立马张开嘴就想大叫,可楚腾却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后颈上,白玉素白眼一翻,整个人给晕在了他的怀里。 楚腾看着她晕倒的样子,神情淡漠的说:“你欠我的就用你这后半辈子,慢慢来还吧!你不是喜欢自降身份去给人家做妾吗?如今跟在我的身边,做个什么好呢?” “暖床的女奴?还是跪在本世子脚下,日日摇尾乞怜讨活命的狗?哈哈哈……” 楚腾张狂的大笑了起来,片刻之后,身后来了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还拖了一句软趴趴的尸体,直接丢进了白玉素刚才的房间之内,熊熊烈火剧烈的燃烧着,不过片刻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化成了灰烬。 楚腾便趁着夜色带着一群人匆匆的离去,而远远守在林间的两个人看到这一幕,互相看了看:“楚腾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见这里没人守着,居然真的敢把这白玉素给带走!” “反正他带着这个女人,也绝对不会是放了她,既然白玉素已经离开了这里,那咱们也该回去禀告了,到时候怎么办都有主子来裁决,以后也不用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真是要无聊死了!” 两个人说着便踏着月色,从这林间中慢慢的消失,楚云亭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他正准备去西军之中的,暗线过来禀告了白玉素被楚腾带走的事情,他当时也并未在意,只是勾唇冷笑说了一句:“随他去吧……” 那两个一直在净水庵守着的暗线也终于解脱,再也不用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白玉素昏沉了一整夜,再次醒来的时候,一抹明亮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许久之后她再次睁开,看了看这装饰华丽的屋子,瞬间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第262章 痛恨 这是一个装饰很精致的房间,窗户很大,四周都亮堂堂的,可以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看到外面阳光正好,她迷迷糊糊的撑着身子便想要下床,可下一瞬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什么衣服都没有穿!整个人都是光着的,身无寸缕,她立马伸手去拿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 可以伸手一动脚,却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这才觉得身体有了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上居然,带着长长的铁链!随便一动便哗哗作响,这一瞬间,她脑子嗡的一声响。 怎么回事?居然被拴了起来,居然被像狗一样的拴起来,楚腾那个该死的家伙,他居然这般羞辱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白玉素红了一双眼,气愤了好半晌,才拿着一旁的床单,将自己浑身上下都给裹了起来这才下了床。 拖着那哗哗作响的链子,慢慢的走到了窗口,轻轻地伸手推开了窗子,果然见院子里亭台楼阁,很是雅致,看着像是一个别院。 昨天晚上着火之后,自己便被他打晕了,没想到是被他关进了这样的别院之中,可是她看着别院里头,那优美的风景之外,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把自己关在了哪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恨自己干脆不如杀了她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屈辱的方法将她给困了起来,难道还想折磨她一辈子不成? 可下一瞬的心跳便突突的跳了起来,想到了这也许便是楚腾的目的,否则他为什么要将自己从净水庵带出来呢? 她站在这窗口好半晌,可这院子里却依旧一个人也没有经过,这个时候她转过身来,在房间里找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衣柜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一件衣服也没有,不管哪里都找不到衣服,这摆明了是要让她光着,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裹着床单。 脚上的链子只够她走到窗口的地方,连门口都走不到,她用椅子使劲的砸链子去,死活都砸不开,反而把自己累得浑身都是汗,挣扎了许久之后才浑身无力的坐下,呆呆的看着窗口外的景色。 许久之后,她觉得口渴,桌上的茶壶里茶已经凉透,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只觉得肚子都很是不舒服。 可能饿过了,一会肚子里的感觉便提醒她,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她又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实在是不耐烦了,这才走到窗口,冲着外面大喊:“来人!” 她一点也没有保留自己的喊声,不怕别人撞破她现在的狼狈样子,就这么大声喊了起来,可过了一会儿,这边院里面依旧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不死心的又连着喊了好几声,却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她此刻已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楚腾既然关着自己那边想折磨自己。 那这里必定还会有人在这里看守自己,那为什么她喊了半天就一个人都没有呢? 白玉素以为只是一时间没人听到,等到天黑肯定会有人过来给自己送饭送菜的,可是没想到直到天黑也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她自己将这屋中的蜡烛给点燃,昏黄的光影下,她从屏风后面出来,铁青着一张脸,出不去连如厕都是在屋子里面解决,这让她感觉到万分的耻辱。 可更让人难熬的是,肚子饿的厉害,屋子里面除了那一壶还会喝完的茶水之外,任何吃的都没有,她真的不知道楚腾是不是存了心思要饿死她! 可这一等便是三天以后。 她整个人被饿的虚弱无力,口渴的厉害,连身上没有衣服也不在乎了,就这么躺在床上,等到又一个黄昏的夕阳,慢慢快要落下的时候,门口才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她瞬间激动的睁开眼,以为是有人想起了自己过来给自己送饭,可入目之处,居然是楚腾那个王八蛋! 只见他身后带着一个机灵的丫环,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两人悠悠的走到房间里,她回过神,立马拉过床单盖在自己的身上,虚弱的折起身子,沙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被你关在了哪里?” “你既然这般痛恨我,何不一杯毒酒毒死我,为什么要把我控制在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腾带着那个丫鬟进来,食盒里飘出来的饭香瞬间便传进了白玉素的鼻尖里,她强撑着想要上去夺那饭菜的欲望,坐在这床边,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楚腾悠悠的笑着,一步一步的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片刻后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用一种极其冷然讽刺又不屑的眼神看着她说:“你想死,那也太便宜你了!你这个女人害得我戴了绿帽子,被全京城的人都嘲笑了那么久,想就简简单单的放过你,你是做梦!” “以前的那个白玉素,已经死在昨夜净水庵的大火里面,从今以后你无名无姓,就只是我一个养起来的女奴罢了!” 他说着狠狠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昂起头与自己对视,用力之大让白玉素痛的叫了起来。 “啊,你放开我放开!” 楚腾可恶的一笑,伸手将她裹在身上唯一的床单一个扯了下来,看着她裸着身子的样子,得意的说:“你是我的女奴,就像我养在这院子里的一条狗,从此以后我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我让你叫你不许笑,我让你趴着,你不许坐着,明白吗!”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白云玉素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声力竭的大喊着,这一刻,也不再伸手护着自己的身子,反正都已经被他碰过了,还有什么好护的! 伸着双手便去撕扯他,想要用手抓破他可恶的脸,楚腾一个狠狠的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她整个人便被扇飞到了床上。 “落到了这步境地,居然还不知道收敛?不听话的狗都不是好狗!看来你还是不够饿呀,素素,把这东西拿出去喂狗,今日她不用吃了!” 楚腾说着,便带着那提着食篮的丫鬟再一次离开房间,门再次关上,院子里又一次恢复了寂静无声,白玉素捂着被打肿的脸,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一刻她只想去死。 哭了许久,一双眼都肿了起来,她才慢慢的从床上下来,看着不远处房间里那唯一的一根柱子,许久之后狠狠的咬牙,猩红着一双眼,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飞快地狠狠的撞过去! 第263章 你怎么来了 白玉素这一次真的抱了必死的决心,她不想被像狗一样的拴在这里,每天被楚腾用各种各样无耻的方法逗弄调戏,做他的禁脔!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冲,在快要到那个柱子的时候,可身上哗哗响的铁链瞬间的紧绷! 她飞速冲撞的速度也瞬间停下,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那铁链,用尽力气再也拽不动,原来这个混蛋这么聪明,应该是想到她有可能会撞柱自尽,所以连这个链子都直接控制了长度! 想死却死不了,何其悲哀…… 她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的利器,可以让自己自尽,找了许久都想不到一个能够一击毙命的方法,她最后才将目光,望向房顶。 片刻后,她转过身子,将床上的床单拿下来,用尽力气撕成了一条条的,然后全部都绑起来,将布条的一头绑了一个水杯,好不容易才甩到了房梁之上。 那长长的布条垂落下来,她打了一个死结,片刻之后站在这面前,双眼湿润:“娘,不孝的女儿来陪你了,这日子,真的是熬不下去了……” 原以为来到了净水庵,等到多年以后总要出去的机会,可没想到楚腾居然对她这样的报复,现在被控制自由没有尊严,往后不一定是什么非人非鬼的日子,她才不要这样! 她宁愿死得有尊严,也不要被人这样的折辱! 至于那些仇那些怨,她连活着都做不到,还说那些做什么,此刻真的无比的后悔,自己做下的那些蠢事,若时光能够回头,她能有重来的机会,下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多看那个男人一眼! 她慢慢的爬上了凳子,将脖子挂在布条上,片刻后紧闭双眼,心如死灰的将那凳子踢开! 几乎是这一瞬间,脖子便被狠狠的勒着,喉咙之处简直痛的要命,她完全不能呼吸,瞪大双眼,伸长了舌头,痛苦的在空中踢腾着。 快要死的窒息,感觉让她痛苦又难熬,踢腿的动作幅度太大,将桌子上的茶壶给踢掉了地上,一声脆响过后没多久,方才那个丫鬟推门进来,看到她悬在梁上,一声大叫:“快来人啊!这个女人自尽啦!” 这丫头一声大喊,转身便跑了出去,白玉素挂在这里,痛苦万分的泪眼模糊,看着那个背影远走,狰狞着一张脸,伸出了双手虚空的抓了两下,这才慢慢的垂了下去。 楚腾听到消息来到这里的时候,白玉素已经被人给救了下来,此刻她身上带着铁链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过去,脖子上一条乌黑的痕迹。 他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床边,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会寻死,差一点点,她这条命就没了! 便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冷声道:“从今天开始,轮流在她身边守着,要是再出一点点的事情,拿你们事问明白吗!” “奴婢明白,一定紧紧的盯着她!” 楚腾这才一甩袖子离开这里,迷迷糊糊之间,白玉素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滑进了喉咙里面,她痛苦的咽了下去,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就见丫头正端着一碗粥,坐在床边,慢慢的喂她。 她张了张口,喉咙痛的要命,几乎说不出话来,连吞咽粥的动作都能痛得叫她挤出眼泪来,丫鬟看着她睁开眼,表情淡淡的说:“姑娘快喝吧,早点养好身子也能好受一点,以后莫要再寻短见了,你死了不要紧,连累我们得到公子的惩罚,我们找谁说理去!” 白玉素吞了一口口水,疼得她眼泪又涌出来一些,闭上眼不再理会这个丫头,这一次没死成,以后再想得到机会,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一想到以后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成为楚腾的玩物,她便痛恨自己为什么,不等晚上在悬梁自尽,到时候一早有人来,她也死得透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钟镇边身上的伤已经结了痂,能够下床来随意的走动,只不过还不能够舞刀动枪大幅度的动弹,扯痛背后的伤口又是鲜血往外流。 宫里面九公主小产,自然是要在屋里面不得出来,不能见风好好保养的,这期间他们两人通信了几次,公主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也按时吃药,配合太医治疗。 而这一天,皇上处理了手中的杂事,终于想起了钟镇边来,挥挥手便让人将他带进了宫里头,他跪在光洁的地板上,头深深的垂着。 皇上看着钟镇边这个样子,那天的滔天怒气已经不复存在,女儿都这个样子了,若是还不成全他们,那一切的罪都白受了。 但他这镇西将军的日子却是做到头了! “钟镇边,你坐下此等错事,朕本该砍了你的脑袋,可想着你到底在战场上立下了军功,朕便饶你一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开始你便交出城防军令,也不得在与镇西将军有任何瓜葛,从今以后你便是平民一个,如此,你可有异议?” 钟镇边闻言闭上眼,深深的磕头:“草民接旨,谢皇上隆恩!” 皇上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这才敲了敲桌子说:“九公主和你之间的事到底如何,朕也不想再追究,如今她为了你已经落到了这般境地,若是朕不将她嫁给你,那她这所有的一切罪都白受了,所以回去老实呆在将军府,三月之后,与九公主完婚!” 老皇帝说完之后,还狠狠的咬牙瞪了他一眼:“真是便宜你了!” 钟镇边却像是傻了一样跪在地上,半天都回不过神,许久之后大太监才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碰了他一下:“钟驸马,还不快领旨谢恩?” 钟镇边这才从震惊中慢慢回神,立马得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草民多谢皇上隆恩!” “哼!”皇上冷哼一声,挥手让他走了,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他还像是踩在云彩上一样,不可置信,虽然丢了官,但是皇上居然允许他和九公主成婚,这是万万没想过的。 居然能和她做夫妻…… 一旁的大太监说了一些恭喜的话才转身回去,他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片刻之后拐个弯去了九公主的宫殿。 九公主正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远远的见着他的身形来,立马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第264章 怎么会 她最近一直担心父皇会暗中对他下手,所以一直派人盯着,得知他被宣召进宫的时候,一颗心都提着,整个半天都是在焦灼中度过。 一时间看到他完好无缺的,居然来到自己的宫殿,九公主立马便要跳出去,身旁的宫女急忙提醒她:“公主,您还没有穿鞋呢!” 九公主见他好好的,父皇没有再为难他,心里高兴激动的,连鞋子也不想穿,就这么跑了出去,钟镇边自然听到了宫女的一声呼喊,就见她光着脚出来,眉头微微皱着,大步跨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 这个动作惊得九公主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他居然抱自己主动抱自己!他哪里来的胆子,这可是宫里啊!他能来她的宫殿里都是破天荒的,他居然这般大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下一瞬间就见他微微皱着眉头,目光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不穿鞋?这样对身子不好你不知道吗?” 九公主看着他睁大着眼,许久才回过神来,冲他灿烂一笑,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凑近了说:“你都抱着我了,我还穿什么鞋子呀,快抱着我进去!” 这边的宫女提着公主的鞋子出来,就见钟镇边已经抱着公主要往里面去,便侧身站在一旁让了路,片刻后,他抱着她进来,将公主放在一旁的软榻上,这才认真的看着她。 九公主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他肯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见他一张脸很是沉静不悲不喜,什么表情也没有,她便一会儿皱眉:“你怎么啦?是不是想说什么话你放心的说,我都受得了……” 见她这样紧张,他忽然笑了,以往俊逸侧冷硬的那张脸,一旦有了笑容,便给人一种温和安全的感觉,九公主瞬间便安心。 两人相视就这么笑了片刻,他才轻轻的叹口气,蹲在她面前,破天荒的主动拉着她手说:“皇上开恩,让我们三个月之后成婚。” 一语落地九公主瞬间反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不可置信,惊喜的大喊着:“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父皇真的让我们三个月之后成婚,他真的饶了你?” 看着她这个激动的样子,他自然也开心,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想到的,但也是最好的结果! “皇上金口玉言,已经着礼部准备婚事章程,但是……” 九公主认真的听着说话,听到他说了一个但是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她心里急得不行,伸手便拍拍他的脸:“但是什么?你快点说啊!” 他面上绽放一丝苦笑:“但是皇上撤了我的职位,从今以后我便是平民一个,像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够娶你这样金枝玉叶的公主,让你跟着我一辈子受委屈呢?”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四品大将军,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没有把握给你好的生活,即便这样,公主你也依然要嫁给我吗?” 九公主闻言双眼看着他,慢慢的晕出了泪珠,就在钟镇边紧张的神情中,忽然破涕一笑,上前伸手便将他抱进怀里:“我要嫁给你,我当然要嫁给你!我盼着嫁给你已经很久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别说你是一个平民,就算你病了,傻了,残了,我也会嫁给你!” “即便我不做这公主,即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我跟着你种田呢,我也绝对不会后悔的!” 公主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别的事情,立马放开他,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眼问:“那你那你可有后悔认识过我,因为我的事情你现在连官儿都做不了了,那你可难过,失去这一切?” 钟镇边看着九公主那个害怕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头一次主动的亲近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傻丫头,我怎么会后悔,不做这个将军还好呢,我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回去奉养父母,难道不好吗?” “可这四品将军是你在战场立下军功得到的呀,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伤,如今却因为我又成了平民,我总是觉得……” 钟镇边知道她想说什么,捧着她的一双小脸,看着她那泪眼模糊的样子,鼓起勇气轻轻的亲上她唇,片刻后带着一丝羞耻退开来:“公主,我从不后悔与你认识,其实我也曾想过能够娶到你,如今皇上不计前嫌将公主下嫁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难过呢?” 这算是表白吗?这算是坦白心迹吗?原来他也曾想过娶自己,那是不是说明他早就喜欢上了自己?这一刻九公主一双眼中熠熠生辉,高兴的表情难以抑制,眼泪却流得更是多。 钟镇边立马给她擦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你的身子现在这样根本不敢哭,快把眼泪收回去,这是好事儿,怎么能哭呢……” 九公主哭着哭着,抚着自己的小腹,心痛的看着他:“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笨,我根本不知道,我怀了我们的孩子,害得孩子都没了,都是我的错……我还吃了绝子散那种东西,就算是嫁给你,以后也不一定给你生孩子,你会嫌弃我吗?” 钟镇边看着这个傻姑娘哭的厉害,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认真的说:“就我这样的身份,能娶到公主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嫌弃你?孩子的事情,谁都不想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是没有办法。” “这也说明了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就算强求也是留不住的,等将来你好好调养身子,还是有机会的,就算是没有孩子,我们两个一生一世,也能过的很好!” 九公主觉得她、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的话,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在他的怀抱中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她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深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认真的眼眸,狠狠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信你,不管有没有孩子,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 要好好的,要幸福…… 三月之后,已是深冬季节,天地之间都是一片寒冷。 这一天,沈玉早早的起床,便来到了钟镇边的将军府,一进院子,便看他穿着大红色的吉服,站在正堂的屋檐之下。 第265章 今生 这时候天还没亮,沈玉近前去看着他一身精神奕奕的模样,笑着问:“紧张吗?” 钟镇边闻言侧头看着她,片刻后才点点头:“有点吧……”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成婚,其实算不得多紧张,但想到以后就要和九公主日夜相处,共度此生,他还是忍不住的有一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但因为他为人比较内敛,所以面上并不大看得出来。 沈玉站在他身旁,瞧着他即便是大婚之喜,并没有多少笑意,伸手戳了戳他的臂膀:“你不能这样啊,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好歹给个笑脸啊,你这样一张脸叫人看着,好像你不乐意成婚一样……” 钟镇边闻言,神情呆滞了一下,下一瞬僵硬的扯动嘴角,看着她:“我,笑不出来呀……” 沈玉闻言顿时吸一口气,无语的看着这个人,大婚之日,怎么还冷着脸,还说自己笑不出来?这不是找揍吗? “笑不出来也得笑,这是什么日子来了那么多人,你若是黑着一张脸啊,回头安王就收拾你!” 钟镇边闻言深吸口气,片刻后再次僵硬的笑了笑,沈玉看着他笑,怎么都不自然便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笑了,在外人面前笑不出来就算了,但是到公主的面前,你若是还黑着一张脸,那可不行啊!” “知道了……”他说着,想起九公主那张粉嘟嘟的小脸,顿时嘴角抑制不住的轻轻勾了起来…… 一开始皇上要贬他为平民,连四品大将军的名头都要撤了去,后来不知道安王进宫和皇上说了些什么,他的武威大将军名号依然保留,将军府也让他住着,只不过让他成婚后便住在公主府,也不许再参与军职。 不过历来大部分做了驸马都不会再过多摄政,除非是皇上开恩,这样也好,他能带着公主四处游历,天高海阔。 过了没多久,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他去接亲的时辰到了,早有礼部的人准备好了接亲的一切的程序,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吉服,迈开步子,他出了将军府的大门,骑上了那带着红绸的高头大马。 身后跟着一大堆接亲的大好男儿,沈玉站在将军府的大门看着他一身红装的离去,脑海中不禁闪现出当初,那个沈玉和他成婚的场景。 那时候可没有大马,他们在屋里面拜了天地,拜了父母,直接入了洞房,只有村子里面看热闹的人,连洞房花烛夜也出了那样的事…… 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若不是命运的安排,若是当年的沈玉和他圆了房,现在怕一切事情都不会如是如今的样子了吧…… 深吸口气笑了笑,便急忙坐上马车,往公主府那边去,楚云亭也早早的去了公主府那边接待宾客,她只是来看一眼,便要和王妃娘娘一起去帮忙接待女客了。 钟镇边带着一队人马,一路敲锣打鼓鼓热闹非凡的来到了皇宫门口,下马之后,便是一路跟着太监来到了皇宫之内。 九公主已经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高台之上等着他,他笑笑走上前去,牵着九公主的手,进了那大殿的门。 皇上和贵妃娘娘便坐在那最上首,礼官一阵唱词之后,他拉着九公主的手跪一下,磕了三个头。 皇上看着这一幕,颇为感叹,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起来吧,以后成了婚,九儿你就不可再胡闹,要好生的过日子,懂吗?” “父皇放心,九儿懂的。” 坐在一旁的贵妃娘娘也颇为感慨,挥挥手一旁带着许多的东西的宫女站在了一旁,都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礼官唱着吉词,钟镇边又带着九公主缓缓的走出皇宫。 他们带着一众陪嫁的宫女,嬷嬷,从正门出来,一身极为华丽的婚服盖头,遮住了那一张明艳活泼的小脸。 盖头下九公主笑得合不拢嘴,看见他宽厚的手掌,心头一颤,将双手交握,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了她生活十几年的皇宫。 公主府外热闹非凡,声乐不断,安王带着楚云亭站在门口,等着接亲的队伍来到,供京中各家官员纷纷来贺礼,门口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更有许多平民围在公主府的外围,看着热闹,等到那接亲队伍来到的时候,人群中漫天被撒下了喜糖,花生,红枣一类的吉庆东西。 人们高呼这一些新婚的吉祥话,弯腰捡起那些喜糖之类的,沾沾喜气。 九公主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礼乐,手里紧张的攥着帕子,直到这华丽当马车缓缓停下,她才深吸一口气,片刻之后,熟悉的手掌伸了进来。 她伸出小手,调皮的挠了一下,只感觉那手掌瑟缩了一下,下一瞬便紧紧攥着她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入目之处便是一片红,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有很多人围着,她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的踏进属于他们两人的家,这一刻,礼炮响成震天。 安王看着自己的妹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心情自然高兴,领着一对宾客来到了公主府的正厅。 吉时已经快到了,一对新人立在厅中,听着礼官唱词,片刻之后,外面鞭炮声震天下,屋子里面也开始撒着喜糖,香花。 终于到了时辰,安王亲自为妹妹主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九公主缓缓的直起身子,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抱了起来,她一声惊呼,伸手边环住了钟镇边的脖子,他沉稳的脚步便迈开来,一步一步的带着她往后面去。 她心跳如鼓,盖头下下高兴的一双眼都眯成了月牙,片刻后回到了他们的喜房之中,被慢慢的放在了床上,伸手一摸,床上都是一些花生瓜子红枣之类的东西。 而钟镇边也转身坐在了她的身边,隔着一个盖头,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 大红色的吉服下,她轻轻地伸出手指勾了他一下,他侧过眼,看着那红盖头笑笑,却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边的喜娘已经开始引领着他们做各种的规矩,一番的唱词过后,沈玉带着众位夫人们便开始喊着:“掀盖头掀盖头!” 九公主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十分紧张,钟镇边也是,缓缓的站起身子立在她面前,伸出右手轻轻地挑开那盖头一角,慢慢的往上。 片刻之后,大红色绣着宝石的盖头便被挑落了一旁,九公主那一张明艳的小脸跃然眼中。 她的笑容无比明亮。 他的笑容喜悦安然。 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双眼之中只有彼此。 今日我嫁与你,这一生便只有你。 今日我娶了你,这一生便守着你。 第266章 时光 时光转瞬即逝,一转眼便到了春天。 沈玉坐在王府花园里的一处绿荫下,身旁有两个小丫鬟正在摘花,香喷喷鲜艳的花朵,在篮子里面准备做鲜花糕。 她闭着眼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小丫鬟端来了一碟新出炉的糕点,放在了躺椅旁的小桌子上。 她听到动静,闻到了香气,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擦擦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可还没尝两口,顿时便吐得出来。 一股恶心的味道便从胃里面升腾起来,她立马端起一旁的茶水,狠狠喝了两大口,这才大口的喘息着,冲丫鬟摆摆手:“快快!把这些糕点拿走,怎么奶腥味这么重啊?” 那丫头闻言急忙将这一碟糕点拿走。 楚云亭回来之后找了一圈,才在这花园里面找到她,提着手里从外面买回来的各样小吃,笑眯眯的来到她身旁。 沈玉见是他回来了,冲他笑笑,往日里那还算圆润的一张脸,此刻已经消瘦了许多,他将买来的小吃放在小桌上,这才轻轻摘下她头上落的一片花瓣,问:“今日如何?可有吃下去一碗饭?” 沈玉叹口气,摇了摇头,抚着自己小腹的位置,无奈的说:“哎,你说这都快要四个月了,也过了害喜的时候,可怎么就是吃不下呢?这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只要生下来,肯定是个调皮的主!” 楚云亭伸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拍了拍:“太医说了让你少食多餐,哪怕一餐吃下去两口都是好的,来,我在外面给你买了些小食,快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 沈玉直起身子翻了翻他带回来的这些小吃,挑了一块沾满辣酱的烧饼闻了闻,尝了尝,这才慢慢的吃了下去。 自从怀孕发现怀孕之后,她这胃口是一天不如一天,明明知道为了孩子好必须要吃下东西,保证足够的营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她都是吃上几口就不行了,就要吐。 每天要吃六七次的饭,可吃到肚子里的总数,却还不如以前一餐吃的多。 而且往往吃得稍微多一点点,立马就会全部吐出来,弄得她现在一天到晚头晕晕乎乎的,只能在这里躺着,想要起来走动走动,都觉得腿上没什么力气。 以前没有怀孕的时候想着怀孕,生一个孩子出来玩儿,可现在怀孕了,才体会到生养孩子的辛苦。 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这还是前期,等到后期肚子大起来,就更是折磨人了。 沈玉吃了小半个烧饼,喝了两杯茶,这一次倒是没有吐,反而觉得肚子里很舒服,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问:“九姑姑他们来信了吗?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能不能赶回来?” 钟镇边和九公主成婚之后,在京城过了一个年,年后两个人便悄悄地离开了京城,说要去云游四方,看尽天下美景。 一个月之前,来信说到了一个小镇,风景很美民风淳朴,打算在那里定居的。也不知道现在安排的怎么样了。 楚云亭轻轻抚着她的发丝,靠在躺椅上:“没有来信,不过想来已经在那个风景优美的小镇上定居了,转眼便是夏季,到处都很热,也不适合出游。” 说着,转头看着沈玉那一双眼亮晶晶的样子笑:“你羡慕是吗?等孩子出生之后,咱们也抛下一切去云游四海,怎么样?” 沈玉闻言却撇撇嘴,明显不信:“看这个样子,你是根本不了解,有了孩子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那么一小小的孩子可是不能风吹日晒的,动辄就要生病,可不好养活了。” “带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出去跑,我可不要,哎,看来只能等孩子长大的时候才有机会了!” “那就等孩子大一些,咱们再出去,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这可是你说的,要说话算话。” “放心,绝不食言。” 春光正好,风景优美的小山村,四处都是青草翠翠,鲜花绽放。 小山村依山而建,河流环绕,只有十几户人家在这里。 钟镇边正拿着斧头和木材,准备做一个木栅栏,他们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买了一个房子住下,就在院子里面开垦了菜园,种下了不少的各色青菜。 可这附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都养了鸡鸭牛羊之类的,若是不弄好木闸来,光是每天的鸡鸭,都要将这菜园子给倒腾的不成样子。 九公主穿着一身碎花的布裙,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正在一旁拿着小铲子,在菜园里面铲草。 正忙活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里面翻出来了一只蚯蚓,她立马一声惊叫,摔下铲子跳出蔬菜园,跑到了钟镇边的身边,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双眼中满是害怕:“相公,我挖到一条好大的蚯蚓,吓死我了!” 钟镇边温柔的冲他笑笑,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说:“蚯蚓看着吓人,但其实它不咬人,它只喜欢在泥土里面,你不用害怕。” 九公主闻言撇了撇嘴,“可人家就是怕嘛!我不要再去菜园里面挖草了,我还是帮你做这个吧。” 说着,她便拿着他削好的长长木桩,使劲儿地往土里面扎,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将的木桩扎进泥土里面。 钟镇边看她笨拙的可爱样子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锤子,让她扶着木桩使劲的往下砸,不过十来下那木桩便深深的砸进了泥土里面。 九公主更是开心的笑着说:“相公,你真的好厉害呀,你怎么什么都会做?” 钟镇边被夸奖,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轻轻咳了一声,继续砍木头:“我在乡里长大,这些小事的确是难不住我的。” 九公主看着他在一旁忙活,需要她扶木桩的时候就站起来给他帮忙,不需要的时候,她就坐在院子外头,摘下小花朵做花环。 偶尔有一两只蜜蜂嗡嗡的飞过来,她就吓得连声尖叫,躲在钟镇边的怀里,一来二去的这长长的木栅栏,三天以后才做好。 又一个清晨的太阳升起,九公主吃完早饭,看着钟镇边洗了碗,这才收了脏衣服说:“相公,今天让我去洗衣服吧,要不然下次那些臭丫头见到我,又该说我一天到晚只会吃白饭了!” 第267章 你越来越坏了 钟镇边见九公主嘟着嘴那个不乐意的样子,轻轻的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篮子,另一只手牵着她的小手,两个人肩并肩的往院子外面走。 “你不用听那些小丫头胡说八道,你自小金枝玉叶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粗活,不会做也是自然的,我又不笑话你,你何必跟那些小丫头生气?” 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九公主活泼的性子,倒是跟村子里面的人都认识了,只不过那些年轻的小丫头她们确实玩不到一起的。 那些小丫头自小在乡村长大,特别能干,勤劳又能吃苦,见着九公主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下个田拔草,都嫌弃泥土粘在鞋子上,连做个饭都不知道是先放盐,还是先放油,更别说随便见一个虫子就要尖声大叫,好像见到鬼一样的娇气样子。 这些淳朴的女孩们,自然看不惯她这样什么也不能干的女人,却霸占着一个样样能干的好丈夫。 九公主拽着他的手,轻轻的晃着,嘟着嘴很是不乐意的说:“你是我相公,你当然不笑话我,可是那些小丫头就笑话我呀,她们嘲笑我笨,嘲笑我连个衣裳都洗不干净!” “哎呀,相公,这衣服今天就让我来洗嘛,大不了你在一边教我就是了,我要是连个洗衣裳都不会,那些死丫头要笑死我了!” 钟镇边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能答应,一起来来河边,发现平日里来洗衣裳的小丫头们都在一旁,九公主看过去,得意的哼了一声。 那些小丫头们有的年纪七八岁,有的十来岁,有的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正是怀春的时候,看到钟镇边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居然娶了一个这么没用的女人做妻子自然是满心的不顺眼。 他将篮子放在一旁,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这才脱了鞋坐了下去,九公主也立马脱了鞋,光着脚在河里面踩起水来,玩的高兴了又去下水摸石头。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个丫头,穿着一身蓝色的布裙,冲她撇了撇嘴,喊道:“钟家小嫂子,你就这么光着脚下水,不怕一会鱼虾螃蟹咬到你的脚吗?” “对呀,就你那一点胆子,还是别下水了,指不定一会儿一条水蛇游过来,把你吓晕了怎么办!” 九公主正玩得开心,一旁的小丫头们就又来嘲笑她胆子小,她气呼呼的从河里面上来,坐在那钟镇边的身边,这才拿起了衣服和洗衣的木槌,看着那两个丫头说:“我都看过了,这里的小鱼都那么小,根本就不会咬我,螃蟹也没有,就更不会有水蛇那种吓人的东西了,你们少吓我,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那边的丫头闻言笑笑说:“那你上来干什么呀?你继续在水里呆着好了!明明就是害怕了!” 九公主嘟着一张嘴,不在跟她丫头说话,她就是害怕了怎么样?水蛇那种东西多吓人啊! 她拿着衣裳和木槌浸湿了之后放的石头上,看着钟镇边怎么洗,她也跟着学。 一时间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可当钟镇边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干净的时候,她手里的那一件还没洗完。 而一旁的几个洗衣服的小丫头,已经看不顺眼的相继离开了。 钟镇边笑了笑,将她手中的衣服拿了过去,温声的劝着她说:“还是给我来洗吧,一件衣服洗得这么久都要被你洗烂了!” 九公主撇了撇嘴,天知道她就洗了这么一会儿,胳膊都酸了,也真是不想洗的时候,便把衣服塞给了他,转身到一旁的树荫底下等着。 她觉得有点累,想坐在草地上,又怕草地里有虫子,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坐在了草地上,身旁有五颜六色的花朵,她又揪了一把,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开始往头发上塞。 所以当钟镇边洗完了,回过身来看着她,就发现她头上塞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像个花姑娘一样,他登时便笑了。 九公主却没觉得不好意思,将小镜子收了起来,这才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拎着裙摆转了一圈,“相公,我这样好看吗?” 他点了点头,没忍住心中的激动,伸手轻轻捏她的脸颊,声音里止不住的温柔:“好看。” 九公主顿时捂着嘴笑,赴紧了他的怀里,片刻之后,掂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钟镇边瞬间眼瞳微缩,余光看着四周并没有人,在她要退开的那一刻,一手掐着她的腰,低头便深深吻住她。 “唔唔……”九公主吓了一大跳,他今天疯了,不怕别人看到了,往日里走在路上拉着他的手,有时候都怕别人说闲话。 拿着小拳头捶了他好几下,钟镇边才呼吸粗重的松开她,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声音沙哑:“走吧,回家。” 九公主舔了舔唇,看着他那炙热的一双眼瞳,想到他想要什么,有些娇羞的点点头。 一路上遇到下地的村民打了招呼,回到家,九公主帮他一起把衣服晾在架好的竹竿上,这才擦擦手,先走进了屋里。 钟镇边跟在她的身后,他进屋变顺手合上了那扇木门,木门吱呀一声,九公主瞬间回过头,看着他那一双漆黑摄人的眼,紧紧的盯着自己,心头微微的颤动。 “相公你……不去做饭吗?” 他缓缓的走近,看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水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低头狠狠的亲住她的唇,转瞬便将她压在了窗前的长桌上。 “唔……”九公主措不及防,双手急忙撑着那桌子,片刻之后,腰间的衣带已经被他解开,一只炙热带着老茧的大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身前。 她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双手揪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不去床上吗?” 钟镇边闻言,从她脖颈间抬起头,气喘吁吁红着一双眸子盯着她那娇羞的样子,低沉一笑:“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想试试在桌子上吗?现在如了你的愿,怎么,你不想要吗?” 九公主就想起昨天晚上,她洗完澡之后,翻出了压箱底的一本图册,悄悄的正看得高兴,钟镇边突然坐在她身边,将那本书夺了过去。 想起昨天晚上被他按在床上左右折腾,顿时便羞红了脸,都不敢抬眼看他:“你讨厌,越来越坏了……” 第268章 只要有你 她想起了刚刚成婚时,洞房花烛夜的那个时候,所有的下人都已经退去,整个房间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他像个傻子一样,直挺挺的坐在床边,怎么着都不敢坐她近一点。 她作为新娘子,自然也是满心羞涩的,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对自己伸出手,不是说洞房花烛夜要做些羞羞的事情吗?他怎么还不过来?她等了很久很久,实在是等不及了,才慢慢的挪到了他的身边。 而那个时候的钟镇边却是满心的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对着身旁的小娘子竟然不敢动。 九公主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看着自己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满脸绯红,却想看又想躲的眼神。 那个时候的他多单纯呀,那一夜在床上他也是紧张的都不敢怎么动,哪里像现在,成婚不过短短半年,他都这么色这么坏啦! 钟镇边就喜欢九公主这个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所有的表情都透着可爱,那粉粉嫩嫩的脸颊和红唇,像是田野得娇嫩的鲜花,他忍不住的就要一尝再尝,尝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露出那种小兔子一样可爱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按在床上,狠狠的欺负,看着她大口呼吸,看着她脸颊粉红,听着她呜咽着说,不要不要了…… 许久之后,这一扇吱呀的木门才再次打开,钟镇边整理好衣裳,神清气爽地踏出门去,直接便坐在院子里面挑菜,准备做午饭。 九公主许久之后才出来,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手里正拿着梳子梳头发,看到他蹲在菜园里忙活,想起刚才来,又忍不住低下头,一阵羞涩的笑。 只不过笑过之后,又是暗自伤神,成婚这半年来药也没少吃,可身子却一直没有消息,想想若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那也太对不起他了,但不敢被他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他会难过的,便立马转过身回屋,梳好了头发这才出来。 “相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小山村里日子平淡,生活也简单,除了青菜之外,想要吃肉都要去镇上买,有些不太方便,所以钟镇边都会在闲着的时候,带着她进山去打一些小兔子野鸡之类的。 “今天中午吃青菜鸡蛋,下午我带你进山去捉野鸡,晚上咱们吃鸡肉,等到明天的时候,我带你去河里面捞鱼,然后就可以喝鱼汤,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相公的。”日子虽然和以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一样,和现在的生活多了很多趣味,原来菜是可以自己种的,肉是可以自己去捉的,比起皇宫里面那种一天到晚没什么新鲜的生活,现在要自由,有意趣多了。 面条是自己擀的,九公主沾了满手的面粉,看着他拿着长长的擀面杖,在案板上用力的将面团擀成片,然后用刀切成细细的条,就觉得好神奇呀。 “相公,你什么时候教我做这个呀?这个真的好好玩呀,我也想学。” 九公主沾了满手的面粉,随便碰一下鼻子,脸上都成小花猫了,钟镇边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没忍住低头咬了一口她的红唇,这才低沉的笑着说:“这个可不好学,这个需要有力气才能把这个面擀好,不过你要是想玩的话,下一次,蒸馒头的时候你来给我帮忙怎么样?” 九公主立马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满是佩服:“相公,你真的好厉害呀,你怎么什么都会,我太佩服你了,上阵杀敌你也行,在家做家务你也行!” “像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嫁给你什么忙也帮不上,真的好像是吃白饭的呀!” 钟镇边洗了洗手,这才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轻叹了一口说:“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便是最大的幸福。” 九公主就爱听这种话,虽然他并不常说,但偶尔说一次,还是让她心花怒放的。 “哎呀,快做饭,快做饭啦,吃完饭我要跟你一起进山打猎,咱们今天捉野野鸡,上次的野鸡毛可好看了,我想多做几个毽子!” “行,那你快出去吧,一会油烟呛到你了。” “我不出去,我帮你烧火吧。”说的不出去,结果还是跑了出来,厨房里实在是太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相公就能够在那里面呆着,她呼吸那一口的烟雾,觉得肺里面都要呛死了。 站在外面咳了好半天,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吃完午饭之后,钟镇边抱着她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之后便直接拿着自制的弓箭,来到了后山。 这后山延绵几十里的山脉,树木旺盛,野物很多,他拉着九公主是进了山林之后就放慢了步子。先是检查一遍前几日设下的陷阱里面有没有猎物,一边慢慢的寻找目标。 走了许久之后,才发现前面有几只野鸡在林间的地上找虫子吃,九公主立马嘘了一声,将自己背上的弓箭都给拿出来,冲钟镇边使了一个颜色,两个人这才一起举起弓箭。 刷的一声,两支箭羽一同飞出,钟镇边射中了最大的那一只野鸡,九公主的一支箭射中了一只鸡的翅膀,在那只鸡扑楞了几声之后,终究是飞不起来,没几下便被捉到了。 九公主笑得开心,却不敢去碰那活着的鸡:“叫你飞啊,这一下翅膀受伤了,飞不了了吧!” 钟镇边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笑笑,将这两只鸡捆起来,用一根棍子挑着放在肩头上,这才拉着她准备下山。 路上遇到有蘑菇的时候,弯腰下来采蘑菇,九公主最喜欢采蘑菇了,低着头在树林间找的欢快。 两个人从山里面出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背着打来的猎物,采到了蘑菇,两个人手拉这手,朝山下的房屋走去。黄昏的夕阳,将他们背影拉得老长。 岁月如梭,时间长河,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走到哪里都是盛世长歌。 第269章 少女怀春 带着两只野鸡和一筐小蘑菇回到家里,门口就有一群小孩子在那里玩小石子。,一群三五岁的孩子,见他们后面挑着两只野鸡,顿时兴奋的叫了起来。 “野鸡野鸡!” “我想要最长的那个鸡毛!” 九公主看着一群小屁孩,伸手拍了拍那个要鸡毛的小孩子的头说:“你这小娃,你要鸡毛做什么?” “拿鸡毛让我娘给我做两个布公鸡玩呀!” “那我一会给你几根,不过可不能全要啊,我要做毽子!” 小孩闻言瞬间好奇的问他:“毽子是什么东西呀?” 九公主拍拍一堆的小萝卜头,带着他们走进了院子里,这才搬着一个小椅子坐在了院子里说:“毽子是用来踢的,用来玩儿的,你们是不是没见过呀?” “没见过,没见过,我们想看看毽子是什么?” 九公主一开始也并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后来去安王府的时候,看到沈玉和红叶两个人在踢,就好奇的要了过来。 前两日捉的野鸡鸡毛,最好看的几根已经被她做成了毽子,放在一旁的窗台上,见一群小孩子好奇,便起身将那窗台上的彩色鸡毛毽子拿了过来。 很是得意的在这一群小孩儿眼巴巴的目光中,在手中上下抛了抛问:“瞧见没,毽子就是这样的,你们有谁想跟我一起玩吗?” “想!想!” 几个小萝卜头纷纷都坐在门槛上,看九公主拿着的毽子放在手中,高高的往天上一抛,下一瞬用脚又将那毽子踢起来,连着十几下都不会落下来,这些小萝卜头个个惊呼着:“好玩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九公主本身就活泼孩子天性,自己不能有孕,对这些孩子自然也是喜欢的,当下带着这些孩子们开始踢起了毽子。 小萝卜头们不会一个个都很笨,踢来踢去踢不像个样子,到是把九公主给累得浑身大汗。 钟镇边已经烧了满锅的水,准备拔鸡毛了,那两只野鸡在刚才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用一只手给掐死了,软趴趴的放在地上。 一群小萝卜头,看钟镇边到两只鸡的旁边,便知道他要杀鸡了,立马一拥而上,围成了一圈看热闹。 “钟伯伯,我想要鸡毛!” “我也想要鸡毛,我想要最漂亮的那一根!” “我想要最漂亮的三根!” 钟镇边看着隔壁邻居的几个孩子们,一个个在泥堆里打滚了一样,一身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的不行,天真可爱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笑说:“不要着急,鸡毛很多,每个人都有份!” “一会儿拿了鸡毛,可以让你们的小婶婶帮你们做毽子!” “太好了!”小萝卜头齐刷刷的附和着,边看着钟镇边伸手将那野鸡尾巴上最漂亮的一堆毛,一根根的给拽了下来。 九公主拿着摘下来的鸡毛,用布擦了擦,这才看着五六个小萝卜头一个个的分下去。 “我给你们分的都是差不多的,你们一个个都拿好了,我现在去找东西给你们做键子!” 钟镇边将两只鸡放在了木盆里面,到了厨房将弄了一桶滚滚的开水,出来便倒在了那木盆里头,一股烫肉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片刻后,他看了鸡被烫得差不多了,这才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青石板上,慢慢的拔鸡毛。 小萝卜头们一个个的围着他,时不时的指着鸡碰一碰,看到他刀去砍鸡脖子,都是一声大叫:“啊,头掉了,头掉了!” 九公主看着一群小萝卜头,搞笑的不行,忽然又想到若是自己能生,也要多生几个,那样才热闹的。 刚刚给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做好了毽子,外头他们的哥哥姐姐来喊,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十四岁的小丫头,平时也是极其看不惯九公主的一个。 她走进了院子里,摸摸自己弟弟的头,也没着急走,反而是蹲在钟镇边的面前,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问:“钟大哥,一会你杀了鸡的鸡内金能不能给我呀?我弟弟最近吃错了东西,一直不消化,想用鸡内金来做煎饼。” “好啊,那你等着,我把两只鸡杀了,再把以前晒干的鸡内金都给你拿回去吧。” 小姑娘一双眼亮晶晶的,脸上雀跃到绯红:“那就谢谢钟大哥啦,以后要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来叫我就是。” 九公主坐在一旁做毽子,听见这小丫头说这样的话,顿时撇撇嘴:“小梅,我相公什么都会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用得上你一个小丫头帮忙的,如果是一点鸡内金,你拿去就拿去了,我们用不上你帮忙。” 蹲在那里的小梅闻言九公主说这个,顿时翻了个白眼:“钟大哥自然是极好的,什么事情都会,但农忙的时候你又帮不上钟大哥的忙,总不能让钟大哥一个人辛苦劳累吧!” “不是我说小嫂子,你以后没事好歹也学学做饭什么的,要不然钟大哥一天到晚下地干活不说,回来还得伺候你做饭,多累呀!” 九公主闻言瞬间嘟着嘴:“你怎么知道我没学做饭呀?我最近一直在学着的,可是做饭实在是太难了,我学了这么久都没学会!” “再说了,我相公就是喜欢我,他就乐意宠着我,他就是愿意帮我洗衣服做饭,你要是看不惯,将来你也找个这样的相公啊!” 小梅闻言瞬间羞红了脸,颤抖着眼睫,看着对面杀鸡的钟镇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嘟囔了一声:“反正我将来要找个象钟大哥,这样什么都会的相公……” 九公主怎么能看不出来这小姑娘的心思,不过也知道少女怀春,在说自己的相公这么优秀也难免,别人不多看两眼。所以也没生气,将所有孩子们手里的毽子都做好,这时候,黄昏的夕阳也已经落在了山下。 小梅带着所有的孩子们,拿着鸡内金离开了院子,九公主这才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将那杀好的鸡剁成一块一块的,嘟着嘴说:“相公,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呀?做饭学了这么久都学不会!天天被人笑!” 钟镇边闻言无奈的笑看着她:“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九公主却哼一声:“我没跟她计较啊,不过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想嫁的人是你吗?” 第270章 我们一起 钟镇边闻言瞬间无奈的看着他,手里的刀都不敢动了:“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已经是正经的夫妻,这辈子除了你我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女人!” “哼,这还差不多!” 瞧着她那小心眼儿的样,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将两只鸡都给切好,这才泡到盆里面又洗了一个干净,进了厨房,九公主像小尾巴一样的一直跟着他。 钟镇边怕她无聊了在胡说八道,将那篮子的小蘑菇递给她:“九儿,你来把这个蘑菇摘干净,我就开始做饭了,一会儿你再给我摘一点小白菜。” 九公主一看让自己干活,顿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在了脑后,拿过一筐小蘑菇,坐在了院子里。 把蘑菇的根去掉,然后再撕成两半,放在一旁的小筐里,弄完这一些去洗了洗,最后去菜园子里面摘小白菜。 但是蚯蚓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巨大了,她在这泥土里四下看了看,没有蚯蚓冒出来,这才缓缓的用手轻轻的拽着那鲜嫩的小白菜,不过片刻便拽了一大把。 小白菜摘完之后,长长的舒一口气,从菜园里跳出来,又是摘菜又是洗菜,忙完之后抬起头,却发现烟囱里已经已经冒起了烟。 而天色也快要黑了下来。 她带着洗好的菜进了厨房,钟镇边正在往锅里面下鸡肉,油花呲呲拉拉的,吓得她缩着脖子边又跳了出去,站在门口心有余悸的问:“相公,油花烫到你了吗?” 看着她那个躲得远远的样子,他无奈发笑:“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怎么可能会怕油花这种东西,你要是害怕就站得远一点。” “我真的已经够远了……”九公主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胆子那么小,见到一条小虫子都吓得尖叫,女人应该做的家务她也一件做不好。 她其实想帮忙的,不管什么事情她都想帮他,可有的时候都是帮倒忙,次数多了之后,她都不好意思说要帮忙了,做些小事是可以的,但直到现在,她还洗不干净衣服。 更别说过几天要下地做农活了,光是那大太阳,她怕是都受不了,难怪那些小丫头这么看不惯自己,饭也不会做,农活也不会干,这要是乡下人家娶了自己这样的女人,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九公主站在门口看着他忙上忙下的又是煮饭又是炒菜,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到了锅灶前,拿起了铲子看着他说:“我来帮你翻,你来教我怎么做。” 钟镇边可舍不得她被油给烫的,急忙站起来,推着她的肩膀要往外推:“你乖乖的,一会烫到你又哭了,你在外面等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好。” “可是人家想帮你嘛……” 他无奈的笑:“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你天生就不是做些事的,我也舍不得你劳累,你只要乖乖的坐在那里,等着我就行了。” 九公主听着他说了软话,心情美滋滋的,便将手里的铲子交给了他,乖乖的坐在院子里面的小凳子上,隔得远远的看着他做饭。 这个男人真好看,舞刀弄枪的时候浑身霸气,现在下了厨房依旧是俊逸无双,她上辈子是修的什么福气,做了多少的好事,这辈子才能够有机会嫁给他这样的好男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九公主将大门给关上,回过头来他已经将晚饭都给做好了,白花花的米饭,香喷喷的鸡肉放在屋子里面的小方桌上。 她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美滋滋的吃着,一点也没觉得就这一个菜有什么委屈的。 以前在皇宫里面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可天天吃腻了,反而没什么胃口,如今来到这小乡村里,普通的鸡肉和青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钟镇边又做了一道鸡蛋汤,端上来的时候,见她正在啃鸡腿,满手都是油,他拿过一旁的小帕子给她擦嘴,温柔的笑:“多大的人了,还吃的满嘴都是油,慢一点我又不跟你抢……” 可说完之后,那笑容便慢慢的淡了下去,她本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在京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可如今嫁给自己,却只能来到这小乡村里面。 肉也不是天天吃,也没什么好玩的,一天到晚的就这么无聊的过,想来是把她闷坏了。 想着便问:“九儿,你在这里呆的无聊吗?如果觉得这里住得不舒服,咱们就去别的地方玩几天可好?” 九公主才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说:“不会呀,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挺清静的,比我在宫里面的时候有趣多了。而且马上就要夏天了,到处都很热,热的时候我就不想出门了,在这山里住着,等夏天到的时候,我们还能去河里面洗澡,多自在呀!” “昨天隔壁那个小财,还给我拿了一串儿的蚂蚱让我炸着吃,后来我发现那些蚂蚱居然还是活的。都被草绳穿起来了,居然还能活着,我真是要吓死了!” “还有隔壁的那个小虎头,上一回他居然拎着一条草蛇在手里玩,天哪,那绿色的蛇,比你手指头都粗,我看都不敢看一眼,他居然敢拿着玩,这些小孩胆子真是太大了!” 钟镇边看着她一边吃一边说,好像丝毫没有对这里厌烦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她从小到大都在那皇宫里面住着,新奇的东西见了不少,可淳朴的民风确实没见过,一时间喜欢上这里也是自然。 想着觉得在这里多住几天好了,等秋天的时候天气凉爽了,再带着他她下一个地方游玩,也省得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她太闷。 吃完饭之后,九公主懒洋洋的便趴在了床上,不想动,锅碗自然钟镇边洗的,他洗完之后便烧了满满的水倒在了浴桶里,走进屋里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他坐在床边,轻轻戳她的脸,“九儿,起来洗澡了。” 九公主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人家要你抱着去……” 那个声音撒娇软糯,他瞬间喉头一滚,凑近她耳旁嘶声说:“我们一起洗,如何?” 第271章 章乖 “想想想!”小家伙们一个个兴奋的不行,都想弯着腰把鞋子脱下来,钟镇边立马出声喝止:“小家伙们,你们可不能下水,你们跟着过来的时候,爹娘可都说过的只许在岸上看,不许下水玩。” 这些小家伙的父母,平日里都忙的不行,每天都有很多的农活要做,一般都是他们的姐姐哥哥看着玩的,可是从九公主带着他们玩了两次之后,这些小家伙们便是跟屁虫了,大早上的便在他们院子外面,等着九公主带着他们玩儿。 九公主一个人也无聊,也喜欢孩子,也愿意带着他们,给他们的父母减轻一些负担,但孩子们安全自然也是要顾及的,她从水里上来给他们擦了擦脸,这才说:“小家伙们,你们站在岸上等着钟伯伯钓鱼,给你们玩好不好?水里面真的很危险,你看你们才这么点大,万一摔到水里面,我们没看到的时候怎么办呀?衣服湿了怎么办呀?回家以后爹娘会不会骂你们呀?” 这么一说,这些小家伙便不吭声了,乡下孩子皮糙肉厚的,父母孩子多了也忙不过来,偶尔闹的时候都要挨好一通的打,若是穿着湿衣裳回去,自然是要受到好一通的教训,所以个个都老的站在岸上不动。 九公主见此笑了笑,哄着他们在水里摸出来了几片好看的鹅卵石,分给他们一人一个,一个个教着他们在水里面打水漂玩儿。 钟镇边已经将渔网下到了河里,接下来就等着,然后拿出了鱼钩坐在一旁钓鱼。夏天河里鱼多,不过小河里鱼长得并不壮硕,半晌才钓上来一条小鱼,很是精瘦放在一旁的木桶里面,小家伙们个个叫着来玩。 九公主和小孩子一样,跟着一群小萝卜头,围着那水桶,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那个鱼,溅出来的水花喷在她脸上,吓得她一声大叫,紧接着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小孩,六七岁那么大,胆子已经很大,用手将那条鱼给攥到了手里,还伸着手指头往鱼的嘴里面戳,那架势看的九公主是连连尖叫:“天呐,小石头,你不怕这鱼咬你的手吗!” 小石头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扎着两根草叶,一看就是大早上起来就窝在柴堆里滚过的,很是自豪的捏着那条要死不活的鱼说:“小婶婶,我胆子可大了,我才不怕这鱼咬我呢,我娘说了,鱼是没有牙的!” 但即便没有呀,九公主也害怕呀,她连这活鱼碰都不敢碰,只敢看看新鲜。 片刻之后,钟镇边又钓了一条小鱼上来,另一个胆大的小孩也捏着鱼在那里玩,九公主看着他们摇直摇头:“胆子真大,这些小孩儿……” 过了一会儿钟镇边将鱼钩放在了一旁,下去看了看网子,从里头捞出来了几只螃蟹。 活的螃蟹九公主还是头一次看到,以前看到的都是那种大闸蟹,蒸的黄橙橙的可好吃,看着这种小小的螃蟹没什么肉,在水桶里面横着走,小石头拿出来两个,没想到这螃蟹爬的很快,刷刷的变爬到了她的脚边。 “天呐,天呐,这螃蟹要夹到我了!”九公主跳着尖叫着就往一旁躲,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头,顿时脚下一滑,一下子便摔倒在了钟镇边的身上。 也恰好是摔到了他的身上,没摔到河里弄湿了衣裳,那就没脸见人了。她惊魂未定的拍着心口看着小石头,将螃蟹又扔进了桶里,正对着她哈哈大笑,她也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真调皮,差点没有吓死我,我最怕这种活着的东西了,你还敢玩就不怕夹到你的手吗!” 小石头特别自豪,拍了拍胸脯:“我才不怕这小东西呢,又不能把我的肉给夹掉!” 九公主蹲在水桶边看那小螃蟹,拿着一根水草去戳,片刻之后,只见那螃蟹的夹子咔嚓一下,一根青草居然就被夹断了。 她回头看着一旁含笑看着他们闹的钟镇边:“相公,这么小的螃蟹能不能吃啊?里面有没有肉啊?” “里面有肉,只不过有点小,而且这种小螃蟹是很嫩的,一般都是整个炸了来吃,等一会儿弄的多了,回家我炸给你吃。” “炸的香脆那种吗?我在宫里的时候吃过几次,但是掌事姑姑说这个东西太寒凉了,不让我吃多,你一会炸的时候放一些辣椒,我能多吃一点。” “你是姑娘家,寒凉之物就不能多吃一会儿,只许你吃五六个就差不多了。” “小气鬼呀,这么小的螃蟹才五六个牙缝都塞不满呢!” “乖,吃多了对你身子不好!” 九公主撇了撇嘴,不敢当着钟镇边的面说她反正也不能生,吃多了寒凉的东西也无所谓。 在这河边呆了小半天,他们才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回去。 钟镇边想着反正要炸螃蟹,直接将那弄来的小鱼也都给一并炸了,反正那么一小筐炸过之后给这些孩子们分了,也让他们尝尝鲜。 这些孩子们平常鲜少见到肉味,除非过年过节才有肉吃,爹娘又忙也没空去河里捉鱼,一时间看到钟镇边将那鱼和螃蟹炸得黄橙橙的,个个口水都流出来,脖子伸得老长。 九公主端着一盘炸好的螃蟹到了外面,让这些小萝卜头们一个个都洗好了手,坐在小凳子上排好队,她一个分了两个,剩下了七八个自己拿着吃。 钟镇边一出来,便见她一个人要吃七八个,顿时便皱着眉头,戳了戳她的脸:“这些太多了,你不能全部都吃完,来给我两个。” 九公主这才想到他还没尝呢,便笑嘻嘻的拿了两个给他,剩下的所有都护着自己的怀里:“这几个我全部都吃掉,谁也不给了!” 钟镇边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奈的笑,点点她的小鼻尖:“小贪吃鬼,锅里面还有一堆鱼呢,你都不吃了吗?” “吃啊,怎么不吃?我螃蟹要吃鱼也要吃,一会还要吃饭!” “吃那么多,不怕长胖吗?” 九公主闻言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笑眯眯的问他:“那我长胖了,你会嫌弃我吗?” 他闻言却幽幽的一笑:“其实你胖了反而更好,摸起来更软……” 九公主瞬间羞红了脸,踢了他一脚:“你讨厌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 第272章 对不起 他笑笑并不以为然,这些小萝卜头个个埋头只顾吃,就算是听到他们说这话,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实在是太小了。 而且他本身说的是实话,现在的九公主实在太过于瘦弱,那小胳膊小细腿都感觉他一个用力就能给折断,看着总是像要被风吹走的样子,等到稍微长胖一点,身上圆乎乎的,有了一些肉,想必抱起来就更舒服了。 想着心里头便痒痒的,拖着九公主的手站了起来,便拉进了屋里头。 “你干吗呀?你拉我干什么?我还要吃螃蟹呢!” 可还没说两句话,就被钟镇边按到了一旁的桌上,狠狠的亲下来,这个男人又发疯了。九公主无奈的用小拳头捶着他的肩膀,许久之后,他才气喘吁吁的松开。 “你疯了,被他们看到怎么说呀!”她瞬间红透了一张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看着他那双幽幽的眼眸,再也不敢在这房间里呆下去,走到院子里才闻到了一股味道,立马一声尖叫:“相公有糊味儿!” 紧跟着出来的钟镇边才想起来,锅里面还炸着鱼,顿时一个箭步便跑到了厨房里头,看着那油锅里已经有些发黑的鱼,急忙捞了出来,无奈的苦笑着说:“一时忘了,鱼糊了……” 九公主看那被炸成焦黑色的鱼,生气的嘟着嘴巴,使劲拧他的耳朵:“都怪你这个色胚,谁让你胡来的,这下鱼糊了没得吃了吧!” “别生气嘛,不是还有,我在给你炸就是了,这些焦黑的鱼就拿去喂野猫吧。” 九公主嘟着嘴,端着这一盘小黑鱼,左看右看舍不得了半天,还是倒在了外面的门口,等着野猫来吃,那些个小萝卜头,吃完了螃蟹,眼巴巴的都跑到了厨房,看着又一锅的鱼下了锅。 钟镇边看着一堆好吃鬼无奈的笑笑,看来以后要经常去河里捉鱼,给这些小家伙们添点肉味了,瞧这一个个可怜的。 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平时里没有什么肉吃,偶尔过节才买一点肉,爹娘都是让着让他和玉儿一起吃。 后来长大了一些,会进山捉兔子打野鸡,也会下河捉鱼的时候家里的肉味才多了一些。 想想以前那种平淡却又温馨的日子,再看看外面的九公主和孩子们又闹又笑的,觉得人生最美不过如此。 隔壁的小梅过来的时候,这一群小萝卜头正在啃鱼,她的弟弟在这里面是最小的,今年只有五岁,一个人拿着一个小鱼,正在使劲儿的嚼,试图把那里面细碎的鱼刺给嚼烂了,一同咽下去。 小梅来了见到他拿着鱼吃一声尖叫,立马将鱼夺了过去:“你个小东西,上次吃鱼都卡到喉咙了,不是说过不让你吃吗?怎么又吃了不长记性!” 小梅说着,就想将那鱼递给一旁的孩子,她弟弟却哇哇的哭了起来:“你还给我还给我!我要吃要吃,我不怕鱼刺!” “我不给你,一会你卡到鱼刺娘又骂我!” 小梅说着看着坐在一旁的九公主,撇了撇嘴:“小婶婶,今儿怎么想起来炸鱼吃啦?难怪我老远就闻见一股香味儿,这群小家伙一个找不着,原来都是躲在你家里吃鱼呢。” 九公主看着小家伙还在哭,拿了个凳子给小梅坐下,又递过了两条鱼到她的手里:“你看你弟弟哭的那么想吃,你赶紧给他拨一点鱼肉,仔细一点,应该不会卡到的,别让他哭了吧。” “鱼刺是很难挑的,上一回我没弄好,卡住他娘骂了我半天呢,这回我不敢喂了,不吃也行。”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眼看着小家伙一直在哭闹,小梅却死活不给他吃,九公主无奈只能放下自己手里的鱼过来,坐在了小家伙的身边,慢慢的喂着他。 小梅见弟弟不哭了,九公主还在喂,不免觉得脸上热辣,“算了小婶婶,还是我来喂他吧,你去那边吃吧,这个小家伙真是贪吃鬼!” 九公主知道小梅不喜欢自己,也不想和她多说,便笑笑坐到了一旁,钟镇边端着最后的一小筐炸鱼出来,给孩子们分了之后,这些小家伙们才在小梅的带领下,一个个的出了院子,回了自己的家。 九公主看着小梅走在前头,还不停的在数落着,不让他弟弟吃太多,无奈的笑笑说:“幸好小梅来了,要是他不来一会儿小才真的卡到了鱼刺,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五岁大的孩子已经能够自己吐刺了,只不过是平时吃鱼比较少,所以小梅她们才那么谨慎,而且这鱼那么小,里头的鱼刺也是比较柔软的,经过这油一炸,基本上都脆了,也不会卡到的,放心好了。” 九公主点了点头,看着他留下了小半碗的炸小鱼,又问:“真的没有螃蟹了吗?可我还想吃怎么办?” 钟镇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那五天后我们再去捉螃蟹怎么样?” “哎呀,五天太久了嘛,我要三天三天!” 两个人笑着闹着,午饭的时候便到了,吃完午饭两个人在屋里面睡午觉,可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钟镇边先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直接起床,穿好衣裳去外面拉开了大门,就见隔壁的大嫂哭喊着:“小豆,小豆……” “大嫂,小豆怎么啦?” 那大嫂闻言擦了擦眼泪:“小豆找不着了,刚刚吃过饭我去忙活,谁知道一转眼就瞧不见他了,找了一大圈也没找见,会不会被狼叼走了?” “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要是被狼叼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钟镇边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九公主也听到了动静出来,听见小豆丢了,急得不行:“相公我们也来找小豆吧,他才五六岁,要是在山里走,是根本走不出来的!” 钟镇边闻言却摇了摇头,急忙往外走:“我觉得小豆应该不是去山上,而是去河边儿了!” 那大嫂闻言顿时便大声叫着:“完了完了,我儿子还那么小,这要是下河被冲走就完了,我的儿子呀!” 还有隔壁的邻居,一行人急忙都往河边去跑,钟镇边跑的最快,远远的果然见到上午钓鱼的地方,小豆子就在那水里面,弯腰正在摸鱼。 见到人好好的,他便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过去将小豆子给抱了出来:“小豆子,你怎么能一个人来河边啊?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瞧把你娘给吓的!” 大嫂跑了过来,急忙叫小豆子抱进了怀里,回过神来,狠狠的拍了两巴掌:“你个昏头的小东西,一个人敢来河边儿,你不想活了,淹死你怎么办!” 九公主看那大嫂哭得可怜,揪着手指头上前:“大嫂对不起,我上午不该带着孩子们来河边捉鱼的……” 第273章 愧疚 九公主很喜欢孩子,所以也愿意在他们忙的时候帮他们看看孩子,带着孩子们玩儿,能让他们专心致志的做些农活,自打她来到这里,没少帮这些左邻右舍的看看这些小孩子们,但带到河里来,的确也是头一次。 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的确与她有关,她眼下眼眶红彤彤的,很是愧疚的样子,双手紧紧的揪在一起,不敢想象,如果小豆子真是在河里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要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的确是她没有深思熟虑,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原以为就是带孩子们玩玩,可却想不到孩子们居然自己有胆子过来,想要摸鱼。 隔壁的大嫂都急哭了,现在儿子在怀里也觉得心惊胆战的,想着万一来不及,万一找不到,她儿子今天指不定就要被河水给冲走了…… 可看着这刚刚搬来的小娘子这一副愧疚的样子也是无奈的说:“小娘子,你别这么说,这事根本怪不得你,是孩子自己调皮,这个谁也没有法子。” “自打你搬到我们这小山村里来,平常忙的时候都是你在帮我们看着孩子,我们心里都知道也感激你不嫌弃我们的孩子脏。” “而且今儿小豆子回去还说你们炸了鱼和螃蟹都给他们分了,吃了这些孩子们嘴馋,吃了还不够,还想吃,所以才自己来河里抓鱼的,也是我自己看不好,只顾着忙活,真的怪不得你。” “不过好在小豆子没事,咱们都已经找到了,等我回去好好教训这小子,让他以后不来河里就没事了,小娘子,你也别太自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九公主吸吸鼻子,擦了擦眼泪,这才笑了笑说:“我是真的喜欢孩子们,一点儿也不嫌弃这些孩子们闹腾,今儿相公说,来捉些鱼回去熬鱼汤喝的,刚好这些小家伙们都在我家院子外头玩呢,过来的时候我看你们在忙就直接带了过来,没想到小豆子胆子居然这么大。” “不过大伙放心,以后再来河里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跟来了,也会提前跟你们说一声,绝对不会再让你们担心的。” “小娘子莫要自责难过了,这个事儿都是赶巧了,也怨不到谁身上,只要孩子平安就行了,赶紧走吧,以后啊,不让孩子们来这河边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钟镇边拥着九公主的肩头,跟着几个妇人们往回走,知道她心里自责,明明是想带着孩子们来玩,可是孩子自己胆大又跑到河边,也的确是吓人,真要出了事他们心里是不会好受的,无奈的拍拍她肩膀,小声的说:“别哭了,以后咱们再帮忙看孩子的时候看紧一点就行了。” 九公主点了点头:“我以后再也不带着他们来河边了,真的太危险了。” 一行人回到了村里,小豆子被他娘抱回了家里,不出意外的果然挨了好一通的打,柳树条抽在屁股上,当九公主看到小屁股上一条条的红痕,还是难受的掉了泪珠子。 各家各户都交代好孩子不许去河边儿,谁要去就要挨打,一时间小家伙们倒是个个乖巧听话,没人再提去河边的事情。 这两日小梅有些心情不好,年纪大了,总有说媒的人来家里说媒,可她还不想嫁人,更何况来说媒的,给她说的那些都是歪瓜劣枣,不是年纪大,就是家里穷,要么就是婆家太远。 她一个也看不上,心里只想找一个像钟镇边那样威武的相公,什么都会做,又有能耐,对媳妇儿又好的,可是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有那么多,就算有也不一定就正巧被她碰见呀。 小梅她娘也是头疼的不行,眼看着姑娘家十四五岁,再不定亲就拖成了老姑娘,所以也格外的着急,这一日便趁着钟镇边他们去镇上,拉着小梅一起坐上了马车,往镇上约好的地方去相看。 马车晃晃悠悠的里面,匣子里还有上回中正边给九公主买的桃酥,他看着小梅心情不好,就把这套书拿出来给他吃。 小明捏了一块,尝了尝倒是挺好吃,便没客气连着吃了三块才停了下来,小梅她娘看着女儿那个贪吃的样子,恨得是牙根痒痒,却不好当着九公主的面子说什么。 九公主和钟镇边,今天来镇上需要买一些布料,粮食之类的,小梅她娘在街口的时候,便拽着小梅下了马车,去一个亲戚家了。 小镇上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街道两旁的商铺也不多,不多远便走完了,九公主在这最大的一家布店里面挑了几匹布,让老板给她量了身子定做衣裳,完了后边拉着钟镇边围着街开始转,找好吃的好玩的。 钟镇边带着在她在这里逛街割了些肉,买了些粮食果子之类的,便拉着她来到这镇上最大的一家饭店里面,准备吃完饭等着小梅她娘回来,一起再回村里。 吃完午饭没多久,小梅和她娘便回到了马车上,小梅眼眶红红的,拿手帕不停的擦着眼角,低着头就是不好说话。小梅她娘坐在一旁,也是冷着一张脸,唉声叹气,时不时的望一眼小梅。 九公主不明白她们母女为什么生这么大的一场气,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嫂子,相看的怎么样?” 小梅她娘闻言叹了一口气,瞪了小梅一眼:“要我说她大姨介绍的这户人家都顶不错了,家里有房子,有牛,光猪都养了好几头,虽然说家里弟兄两个,可人家大哥已经娶妻生子了,只余下这一个小儿子,家里的房子好好的,偏偏这个死丫头就说人家不不好,就不愿意。” 小梅她娘说这边便将怒气发到了小梅的身上,毫不留情的就骂着说:“你也不看看你长着什么样,又不是天仙一样的好容貌,偏就嫌弃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难不成还想找个状元郎啊!” 当着九公主的面,小梅被她亲娘这样骂了一通,自然是没面子,捂着脸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偏小梅她娘还不解气,“你少给我哭,这样的好人家,咱们镇上可没几户了,你要是再不同意这个以后我就不管你了!回头等过两年你成老姑娘,也别住在家里了,山上有个尼姑庵,你自去那里过活吧!” 小梅被骂的实在没办法了,哭着大吼道:“行都听你的行吧,你让我嫁我就嫁,我不说话了行吧!” 九公主看着她们母女两个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吞了吞口水,还没来得及劝劝,就听小梅她娘,说:“好,这话是你说出口的,再敢说一个后悔,我打烂你的皮!” 第274章 大结局 一路上小梅的哭哭啼啼的,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再惹怒了小梅她娘真的要挨一顿打。 就这样回到了村子里面,小梅和她娘下了马车,两母女便直接回到了他们的家,九公主看着他们的背影回头不是很理解的看着相公:“既然小梅不同意的话,她娘为什么非要逼着她呀?” “难道小梅娘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强迫小梅嫁过去,今后也不一定会幸福啊。” “虽然她是为了小梅好,但我觉得怎么着也该让小梅自己心里愿意才行吧。” 钟镇边将车停好这才来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走进院子一边给她解释:“乡下人家日子都并不是很富裕,所以成婚这种事都是看对方的家境,能不能吃饱饭,看中的夫家人品,口碑名声怎么样,所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梅她娘自然也是希望女儿嫁一个好人家,将来过上好日子,不用过穷苦的生活,所以她才殚精竭虑的给小梅挑夫家。” “而且这十里八乡的名声,什么都能够打听的清楚,只要夫家人品尚可,这婚事应该都会八九不离十的。” 说着,她回眸看着九公主笑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这样幸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这句话说的九公主瞬间开心了,至于小梅乐不乐意,就是人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多的掺合。 时光匆匆一转眼他们就在这个小山村住到了秋天,经历了小梅定亲和成婚之后,钟镇边和九公主两个人才从这里离开,准备回京。 路上并没有像出来的时候那样玩玩闹闹一路停歇,而是一路颇为紧张的赶路。 就这样到了京中的时候,沈玉已经生产完毕。 安王府,沈玉躺在床上,看着睡在自己一旁的小小婴儿,呼呼睡得正香,偶尔身子动一动小手挠一挠简直可爱的不行,让人看了心都化了。 楚云亭从外面进来洗了洗手,这才来到了床边,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满眼都是喜欢和浓浓的父爱,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孩子的小手。 孩子似乎有所感觉,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脑袋摇摇晃晃那个憨态可掬的样子看的他们两个直笑。 “还是没生的时候,我还天天想着这小子能像谁呢,结果生下来一看那么丑,你看这都半个月了才好看一点,但我不大瞧得出他到底长得像谁呀?” “说他像我可是眉毛,眼睛都不像,说她像你吧,可这也不太像,我就奇怪孩子一般不都是随父母的吗?” 沈玉闻言无语的看他一眼:“这么小的孩子哪能看得出像谁呀,只不过是一个神似罢了,等到将来孩子长大了长开了,才能看得出是像爹还是像娘,你着什么急呀?” “说的也是啊,现在太小了,的确看不出什么来。”他说着想起了今日得到的信件,便笑着跟他说:“过不了几日就姑姑他们就回京了,正好能赶上咱们给孩子办的满月宴,这下你开心了吧,盼了他们几个月,终于盼回来了。” 沈玉当然开心,九公主走后,她在这京中便算是没了说话可以在一起玩的人了,九公主这一回来闹腾腾的肯定热闹许多。 “不知道九姑姑回来会不会给咱们带他们住过那些地方的特产呀。” “应该有的吧,毕竟出去一趟不容易,怎么都都会给咱们的儿子带些小玩意儿的。” 九公主她们到京城的时候都已经十天后了,距离上五天就是王府嫡长孙的满月宴了。 一路上风尘朴朴的回来,九公主自然是回到公主府,一番梳洗之后便带着钟镇边进宫去觐见皇上。 皇上几个月不见心爱的女儿,这一见居然比以前黑了一些,顿时恼怒的看着钟镇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两句的时候,九公主立马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皇帝悄悄地横了他一眼,九公主痴痴的笑,从相公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在宫里面呆了大半日才出宫,出来就直接来到了安王府看孩子。 九公主一进到沈玉的房间,便笑嘻嘻的冲上去,看着一团小小的人儿,香香软软的忍不住的伸出手,抱进了怀里。 “好可爱呀,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小啊,相公你快来看啊,真的好小啊,你看看他的小脸蛋,我好想摸一摸呀。” 说着便毫不客气的伸出了手,在孩子的小脸蛋上摸了摸,捏了捏,片刻后,小小的孩子睁开了一双眼,咕噜噜的看着四周也不哭也不闹,可爱的九公主一颗心都软了。 就连钟镇边也是忍不住的唇角含笑看着靠在一旁床头,脸盘养得有些圆润的沈玉笑笑:“孩子长得像你。” 楚云亭在一旁奇怪的问:“你哪看出来孩子长得像她的,我怎么瞧了半天也瞧不出来像谁?” 钟镇边淡淡的挑眉:“反正我瞧着像妹妹。” 这算什么回答? 楚云婷不在理会他,和九公主一起逗起了孩子,窗外面秋是阳光暖暖,微风习习。 这一刻,时光静好。 九公主拉着相公的手,喝多了果酒的她有些醉醺醺的靠在他的怀里,坐在马车上,一路回到了公主府里,想起今日怀里的那个小娃娃真是稀罕的,一颗心都软了。 回到了公主府,便直接歪到了软榻上,打开窗子任由凉风吹着,看着挂在天边的一轮明月,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 钟镇边一进来便看到她双眼湿湿的知道在为自己的身子,无奈的轻叹口气,揽住她的肩头:“九儿,不管今生我们能不能有孩子,我最喜欢的都是你。” 九公主闻言破涕而笑,靠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我信你。” 十年后一个月朗星疏的夜晚,九公主终于诞下了她的长女,钟镇边眼含热泪的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生产过后的虚弱模样,还有一旁哇哇哭的响亮女儿,激动的掉下眼泪。 九公主却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眶湿润:“我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天……” 他轻吻她手:“是啊,我们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