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今天发芽了吗》作者:君子阿郭 文案: 陆苗经营着一个植物园,白天是很正经的植物大棚,晚上便有大大小小的绿色植物人端坐在花盆里喊她陆大人…… 某天陆苗从外头带回一颗种子,每天给它浇水施肥盼着它生根发芽。 多肉:“陆大人在干嘛?” 孔雀草:“大人在掏粪。” 猪牙花:“大人明明在施肥!” 陆苗脸一黑:“我在种草莓。” 直到有天晚上植物园来了个男人,众植物星星眼围观。 多肉:“他和大人在干嘛?” 驴蹄草:“在搏斗。” 西瓜藤:“在亲亲。” 陆苗脸一红:“他在种草莓……” 一句话简介:我可以揪你的叶子吗?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苗 ┃ 配角:略 ┃ 其它:温馨甜宠 第1章 进入初春天气暖和了些,一到傍晚,人民广场便都是些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偶尔也有饭后消食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 陆苗就坐在人群边上的长椅上,即便入了春也依旧怕冷似的裹了一身白色羽绒服,头上扣着长绒毛的帽子,只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此时静正坐在那一动不动,像只打坐的企鹅。 陆苗抬手看了眼手表,继而坐在原地继续等着。 偌大的广场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出卖我的爱,你背着我离开……”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伴着音乐,广场上的大爷大妈摇晃着圆滚滚的身材跳得正起劲。 陆苗竟也看得认真,白色羽绒服里只冒出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纤细的手指轻敲着长椅,一下一下合着节奏。 直到远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人们三三两两的开始向马路对面的高楼走去。 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婶踮起脚朝前望了望,奈何太矮视线都被人给挡住了,于是拉过旁边的人问:“咋回事儿?咋都往前边儿跑啊?” 身旁那人走的急,看了她一眼说道:“前面有人要跳楼。” 说完男子抽回袖子急忙看热闹去了。 一听这话,后头的大爷大妈纷纷跑了过去,连广场舞都不跳了。 那首爱情买卖还在唱,伴着喧闹的人声早已听不出节奏。 陆苗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随即起身混入了人群中。 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开始行动,角落里两个矮小圆润的绿色身影立即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仙人球B激动地直搓手,“机会难得,咱们一定要先陆苗一步拿到那颗种子!” 仙人掌A点头附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这次我亲自出马,保准打得那丫头屁滚尿流!” 听出同伴的自信,仙人球B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直觉不太靠谱…… 暮色中高楼耸立,不断蜂拥而来的路人堵在楼下都抬头望着顶楼的那名男子。 这栋大楼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公司还挺大,30多层楼高,这要是从最上边跳下来,估计脑壳都得摔成两半。 围观的路人对着上头那个看不真切的人影指指点点,大多是看热闹的。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混在纷乱的人群中尽量避开那些大脚丫子,生怕不注意被人一脚踩扁。 陆苗夹在一群老大妈中间,动也不能动,丝毫没有察觉两个成了精的仙人掌此时正匍匐在她的脚底下伺机而动。 以前收种子的时候大都是人死透了她才会去取,从人类死后的躯体中将执念凝成种子再带回去种植。 可最近琳市来了几个偷种子的仙人掌,明明这是她的地盘,居然还有植物精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抢人头! 鉴于之前的经验教训,陆苗这次早早的守在这,顶楼那个寻死的人就是她要取的种子。 只是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活人变种子,陆苗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一阵接着一阵的哭闹声盖过了喧闹的人群。 建筑公司门口,好像是楼上那人的家属,此时正哭喊着要上去。 听到哭声,陆苗不禁秀眉紧蹙,顿时觉得气闷,没想到第一次过来蹲点,让人心塞又阴郁,一时间清丽的小脸堆满了惆怅。 陆苗开的植物园里大都是她从外边拿来的种子,平日里也就给他们施施肥,让他们努力发芽,茁壮成长。 只是这头一次看着一个活人变成种子,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围观的人多被那几个家属吸引了注意,而顶楼的男子迎着风站在边缘已经很久了。 这要是他腿一软,风一吹就能吹下来…… 仙人球B已经被充斥在鼻尖的脚气熏得脸更绿了,捏着鼻子小声道:“这人到底跳不跳啊?” 他俩都搁这等半天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仙人掌A观望了一阵,干脆拖着仙人球溜出了人群。 “咱们得主动出击!”说着仙人掌A拉着仙人球B避开保安的视线径直偷跑进了大厦。 跳楼的人叫李强,此时站在顶楼也有一个多小时了,本来狠下心是要跳的,可看了眼高度伸出去的脚再次默默收回。 时间流逝中,李强腿都站麻了,突然身后一股力,直直将他推了下去! 人群中没人注意,高楼上那个身影忽然像断翅的鸟儿不断坠落。 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半小时?陆苗有一瞬间的愣神,下一秒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人潮,在那抹黑色的身影坠地之前接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重力尽数落在她手臂上,就算她平时力气再大,可这一米八的硬汉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陆苗还是听见了自己手臂断裂的声音…… 没有意料中的脸着地,李强惊恐之余满是褶子的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哆嗦了半天才敢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与眼前的“白衣人”四目相对时,还没看清那人的相貌,下一秒便被人“吧唧”一声扔在了地上。 后脑勺重重着地,他听到人群的呼喊,还有匆忙消失在人群中的纤瘦身影。 陆苗抱着骨折的胳膊离开时走得飞快,以人类的肉眼应该分辨不出她的样貌。 平日里她一只胳膊就能抬起一百多斤的花盆,抱上这么两盆在植物园里溜达几圈也不是问题。 这人起码得有两百斤吧…… 陆苗一默,抱着错位的胳膊肘不敢乱动,只得蒙着头往植物园走,她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仙人掌。 这边李强刚被人扶起来,便被周遭的人团团围住,人们像见到怪物似的惊悚的盯着他看。 刚才的生死时刻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李强其实没打算真跳,公司欠着他的钱还有一大笔,若是真死了,岂不是人财两空。 想起刚才的惊魂一刻,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可怕的是在顶楼站了那么久,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背后有人……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白衣服的人接住了他,估计他现在脑袋都摔成糊了。 李强的老婆听到响声立马穿过人群赶过来,当看到还活着的李强时,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你还真跳啊!” 女人一边哭一边捶打着李强。 劫后余生,李强顾不得老婆的发泄,四处看了一圈都没见着刚才那个身影。 围着李强一家的人慢慢散开了去,临走时还有人奇怪的打量着他。 从三十层高的楼摔下来居然没死,真是活见鬼了…… 角落里,两个矮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躲在墙后头,不仅矮,就连胳膊和腿都短得像企鹅,只有一颗大大的绿脑袋和圆滚滚的身子连在一起,满脑袋都是刺。 仙人掌A暗戳戳地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强看了半天,垂着脑袋神情沮丧,说:“这货居然没死。” 仙人球B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数落道:“你是傻的吗?跑那么高去推他!” 当看到仙人掌A踮着脚偷偷摸摸跑过去,对着李强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后,仙人球B顿时惊得眼珠子瞪老大。 执念种子都是人类自然死亡才能拿到的,这货怎么把人踹下去了! 仙人球B恨恨埋怨:“现在好了,被陆苗发现了。” 那姑娘肯定察觉出不对劲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个大活人接住啊! 仙人掌A无奈摊手:“咱们去她的植物园吧。” “那丫头收的种子可不少,要是能分咱们一半……” 仙人球B冷哼:“那丫头可机灵着呢,要不然今天怎么会老早就守在这?” 还不是为了防着像他们这样的来偷种子? 两个仙人掌在角落正悄咪咪的商量着对策,忽然身前出现了一抹巨大的黑色影子。 仙人球B心头一慌,这是暴露身份了? 两货对视一眼齐齐转过身,便见一个肉嘟嘟的小团子正盯着他们看。 四目相对时那孩子奶声奶气一阵大叫:“麻麻!这有会说话的仙人掌……!” 仙人掌A忙摆手解释,:“别慌别慌,我们就是……很普通的仙人掌。” 仙人球B听得脑仁疼,二话不说拽着他就跑,破口大骂道:“解释个屁啊!还不赶紧跑!” 两道绿色的身影飞似的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预收文求收藏啦:(皇上选择今日驾崩) (观相大师的养猪日常) 文风偏蠢萌,感兴趣的可以看下文案,考虑是否收藏~(*^.^*) 第2章 回去的路上陆苗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不对,准确来说跟踪她的不太像是人…… 走走停停一路,陆苗终于忍不住了,躲在一处角落里偷偷看过去,果然看到两个蒙着黑塑料袋的矮小身影。 也不知道跟了她多久,看这俩“人”短胳膊短腿的,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陆苗再没当回事,快速回了住处。 她经营的植物园在琳市也算小有名气,白天收游客几块钱的门票费就能参观整个植物园,虽说是植物园,倒不如说是个植物大棚…… 植物园白天很正经,晚上…也很正经。 陆苗刚进去,门口的猪牙花挥舞着大叶子,一阵尖叫,“陆大人!” 叫声太尖锐,陆苗愣是被她它吓了一跳,俏脸一白。 “大人!大人!”叫声愈近,陆苗抱着错位的胳膊愣愣的看着猪牙花顶着花盆扑了过来。 扬了她一脸的土。 猪牙花刚恢复人的意识不久,人形也只能化到一半,这姑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用腿走路了。 陆苗看着它下半身是腿,上半身依旧是一盆花的形体,无奈的扫了一眼,抱着胳膊轻轻避开了它。 眼看着它挥着大叶子还想叫,陆苗忙出声打住,有气无力道:“乖啊,咱别喊了好吗?” 猪牙花一听,垂着头盯着陆苗的胳膊看,讷讷道:“大人,你的胳膊……” “只是骨折了。”陆苗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接着走到卧室找绷带。 植物园外,看到陆苗进去以后,跟在她后面的仙人掌立即躲了起来,见四周没人,才蹑手蹑脚地凑到园门口。 “这门好像上锁了。”仙人掌A仰头180°,直勾勾的盯着那把大锁看。 仙人球B一阵感慨:“好高啊……” 就算他俩叠起来也够不到。 两颗绿脑袋对着大门好一会,忽然门缝露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光棍树探出脑袋扒着大门,瞪着门外两个小小的仙人掌看。 这看鬼鬼祟祟的样子,正常的仙人掌哪会蒙个黑袋子?这打扮就像小偷,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们是仙人掌。 三颗植物大眼瞪小眼,就算一对二,可对方人高马大的样子明显势均力敌,仙人球B预感不妙,拉着仙人掌就要跑,忽然身前飞出两条长叶,不等他俩反应,光棍树扬起长叶将两货甩出了百米之外。 收拾了两个无名小卒,光棍树拍拍手,心满意足的跑去找陆苗。 园里的植物听到动静,不一会便扒满了卧室门口,眼巴巴地瞅着屋内忙碌的身影。 多肉个头最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听到声音就往陆苗的房里跑,奈何腿短,小跑一阵还不如鸡屎藤一个飞跃。 鸡屎藤顺势伸出藤蔓,直接将小不点放在自己花盆里。 这小萝莉软萌可爱嘴还甜,就是腿短了点。 光棍树长势极高,比她们快一步,直接卡在了门上。 顿时陆苗的卧室门口一片绿。 猪牙花飞快跑到门口叽叽喳喳说了一通,众植物一片哀嚎,多肉更是哭出了声。 猪牙花说,大人的胳膊断了…… 不多时,门口的嚎叫和惊讶声一片。 陆苗看着错位的胳膊,拧了半天就是不归位,疼倒是不疼,就是行动不大方便。 听到猪牙花添油加醋的话,顿时又气又想笑,于是起身将它拎起来放在了门外。 “我只是骨折,好着呢。” 看着卡在门中央的光棍树,陆苗笑出了声。 “陆陆,你还好吧。”光棍树顾不得自己还被卡着,深情款款有眼含担忧的问道。 陆苗从鸡屎藤的花盆里将多肉抱了出来,听光棍树在问她,于是点点头。 一想到刚才打飞出去的仙人掌,又见陆苗受了伤,光棍树还是忍不住担心,“陆陆,听说你今天去拿种子,情况怎么样啊?” “哎,没拿回来。” 陆苗揉着胳膊,皱着小脸一边叹气,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外,本来等着那人跳下来她收了种子就走人,结果那男的明摆着不是自个跳下来的,分明是被人推了一把。 说来也奇怪,自己还被两颗仙人掌跟踪了。 “没拿到就算了,咱们好好养伤哈~”光棍树听了,推开一旁的猪牙花急忙安慰,“我来为你疗伤!你肯定需要我宽大的怀抱!” 这话说的,陆苗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光棍树卡在那,目光炯炯地跟随着她,看到喜欢的人,视线就是移不开。 光棍树满心期待地等着陆苗移开别的盆栽会过来抱他,哪知陆苗直接将他晾那了,接着“哐”的一声把他搁在了门外。 求光棍树的心理阴影面积…… 陆苗准备脱了衣服看看胳膊,光棍树虽然是颗植物,但说到底它是个男的,而且还喜欢她。 从他恢复意识的第一天起,光棍树就在植物大棚里大肆宣扬,陆大人以后会是他的女朋友,后来变成人形更是肆无忌惮。 每到夜晚植物们都会变成人类的模样,不过活动范围仅限于陆苗的植物大棚。 那日陆苗刚从外面回来,一个一米八的小伙就在植物大棚门口等着她,一脸“和善”的笑。 陆苗也是打量他片刻才知他是那棵光棍树,怪不得看到她,笑得春意盎然…… 陆苗虐他千百遍,光棍树依旧对她如初恋。 多肉到点后也变出了人形,是个梳着西瓜头的六岁小孩。 周围的植物到了晚上十二点后才会变形,陆苗干脆准备栓根绳子,一头绑着她的胳膊 一头让多肉牵着,使劲一拉不就好了…… 就在她找绳子的时候,鸡屎藤从猪牙花身后冒了出来,怯怯道:“陆大人,我能试试吗?” 陆苗一听喜了,将它从地上抱到桌子上。 一看到鸡屎藤,众植物纷纷后退三步,皆举着叶子挡在鼻子前,不为别的去,就是因为鸡屎藤太臭了…… 猪牙花又是个口无遮拦的,大叶子挡住了大半个花盆,气虚道:“好臭,我要窒息了……” 鸡的便便你闻过吗?这就是鸡屎藤的味道。 本就因为特殊的体味一直自卑,现在又被大家□□裸的嫌弃,鸡屎藤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了句话,这下又没声了。 平日里就见鸡屎藤不爱说话,不如其他植物闹腾,现在又被嘲笑,陆苗不依了,揪住“罪魁祸首”教育道:“再臭能有多臭?” “你们还是种子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给你们施肥浇灌,那时候也没见你们嫌臭啊。” 猪牙花一听,看着陆苗小心翼翼道:“施肥没这么臭吧?” 陆苗挑眉,“人工肥料,你觉得呢?” 语落,猪牙花两眼一翻,忍着胸腔内一阵一阵的恶心,闷不做声。 人工肥料…… 多肉眨巴着眼睛,好像是不太好的味道。 陆苗稍作严肃状,一脸正经道:“你们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浇灌大的,要是再嫌弃鸡屎藤。” “我天天给你们施肥。”陆苗语气轻松,看着孔雀草,鸡蛋花的叶子瑟瑟发抖,呵呵一笑。 果然在这群植物还未化成人形前,她的话还是有些管用的。 被陆苗一说,这下没有植物敢说话了,鸡屎藤怯怯的抬起头,看到陆苗伸出错位的胳膊对它微笑示意,于是再没顾忌。 鸡屎藤从土壤中抽出长茎随即慢慢舒展开来,随即攀上陆苗肿得像大白萝卜的胳膊绕了几圈,鸡屎藤用力时,还不忘提醒陆苗,疼就喊出来。 陆苗刚点完头,便听“咔嚓”一声,来不及她反应,一阵剧痛后错位90度的胳膊终于归位。 陆苗抱着胳膊疼的冒冷汗,呲着牙暗叹这小姑娘倒是个手脚快的…… 又见长茎缠着的地方多了些青绿色的汁液。 火辣辣的胳膊顿时觉得凉凉的,陆苗好奇,凑到鸡屎藤跟前问:“这是啥?” “这药汁可以活血化瘀,就是……有点臭。” 鸡屎藤慢慢抽回了“手”,偷偷看向陆苗,本想还说一句,让她别嫌弃,见对方笑得温柔,于是没再说话。 “妹子,谢谢了。”陆苗动了动胳膊,准备将卧室里的盆栽都抱到大棚去,又看了眼时间,还差几分钟就到12点,干脆作罢,等着它们变成人了自个走回去。 夜里卧室内一片安静,大棚里却灯火通明。 一群植物变成人后闹腾得起劲,陆苗住的地方隔音效果很好,随他们怎么闹腾,只要不拆了大棚就好。 她开的这家植物园四周建筑很少,附近的居民也很少,住的都是平房,平日里很是清静。 陆苗躺下后,一旁的多肉也回到了花盆里。 陆大人说了,早睡早起才能长高高。 陆苗对她要求多,变身后不能像别的植物一样聚在一起夜生活,毕竟和那群成年人相比,多肉还只是个孩子。 半夜陆苗觉得胳膊凉凉的,还有浅浅的呼气声,悄悄睁开眼一看,果然看见多肉正趴在她床前,嘟起嘴对着她发肿的胳膊吹气。 毛茸茸的小脑袋搭在床边,轻轻的动弹。 “小可爱,为什么还不睡?” 陆苗轻声说着话,深怕吓到她。 听见声音多肉扭头便见陆苗笑吟吟的看着她。 于是小声回答:“我怕你疼,吹一吹应该就好了。” 陆苗瞬间被她的举动萌化了,于是将她拉到了床上,两人钻进同一个被窝。 “小可爱,你怎么这么萌呢。”说着陆苗帮她裹紧了被子。 “大人要跟我一起睡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跟陆苗睡觉,可多肉也长大了点,知道自己天亮前会变回去,到时候陆苗的被窝里就是一盆花了。 于是小声道:“明早我会变回去的。” 陆苗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安慰道:“别担心,天亮前把你放回去。” 放回到花盆里头。 多肉听了猛点头,接着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再坚持一章弃文吗T_T 第3章 第二天一早,陆苗起了个早,将变回绿植的多肉放进了花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糖来埋在多肉的土壤里, 其实她的生活很简单,作息规律,平时养养植物,有种提前进入老年生活的感觉。 自打她有记忆开始,瑶姨就带着她经营这家植物园,这里的植物与普通的植物不太一样。 每一盆植物都是人变的。 人死后一般情况下会步入轮回,而有些执念太深的死后便会化为一颗种子。 植物园里有千奇百怪的植物,陆苗也不知道每颗种子种下去长出来的是什么。 瑶姨告诉她,她们的任务就是让这些种子生根发芽,最后消除他们的执念,让其安然步入轮回。 瑶姨是棵千年樟树精,懂得比陆苗多,有时出远门个把年头都不回来,这几年都是陆苗一个人经营植物园。 在这的生活也算安逸,陆苗偶尔出去收收种子,每天给绿植浇浇水施施肥倒也十分自在。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植物园的种子越来越多,却没有一颗被她度化…… 扎堆的绿植快把不大的植物棚挤爆了。 陆苗走出卧室,叉腰怒视着满地的狼藉一会,抄起扫把走过去。 “一个个看着挺老实啊。” 看了眼排排坐的众多绿植,陆苗轻哼一声,现在这么乖,昨晚上瞎闹腾的劲儿哪去了。 “今晚要是再折腾,谁也不准喝水,也不准晒太阳!” 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将几十盆花挨个挪到露天的院子里去。 又当爹又当妈,还得替他们收拾烂摊子,瑶姨在的时候哪个敢这样?都是看她好欺负! 面前的植物个个耷拉着绿叶不说话,陆苗愤愤的拿过洒水壶,浇水的时候,发现猪牙花的土壤里半掩着一根鸡骨头,陆苗对此司空见惯,将其挑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第一次意识到这货吃肉,陆苗也觉得惊奇,以前跟瑶姨混的时候,她从来没遇见过吃肉的植物,猪牙花算是头一个。 后来陆苗发现,一向高冷的鹅掌楸竟然有爱喝醋的怪癖,冷漠不合群的南天竹喜欢在深夜里偷偷嗑瓜子…… 慢慢陆苗淡定了不少,这些肯定都是新时代的高级物种,毕竟从一群步入轮回的灵魂中“脱颖而出”…… 浇完了水,陆苗又去大棚看了看前天刚种下的几颗种子。 正准备施肥的时候,耳边又响起猪牙花刺耳夸张的尖叫。 “快来看!大人在挑粪!”话说完,陆苗拿着施肥枪的手忽然一顿。 其他植物还算乖,唯有爱八卦的鸡蛋花,火速甩着长叶移了过来。 “哪呢!哪呢!” 鸡蛋花的语气不知是兴奋还是……兴奋。 陆苗一度觉得这俩货有点恶趣味。 于是干脆举着施肥枪朝那两盆花走过去。 “要不要来点养料?”陆苗眯着眼,朱唇勾起一抹轻笑。 “我还是算了,猪牙花肯定喜欢!” 眼见陆大人将臭烘烘的施肥枪伸了过来,鸡蛋花一慌,拼命往旁边移。 猪牙花尴尬的直搓叶子,又眼巴巴望了望陆苗,她这不是好奇嘛,看看自己吃啥长大的…… 陆苗见猪牙花低着脑袋不吭声,于是移开了施肥枪,懒懒道:“你营养过剩,就算了。” “陆大人……” 猪牙花撇撇嘴,大人这是嫌她胖。 陆苗淡淡看她一眼,这些植物,口口声声喊她陆大人,却都敢往她头上骑,叫陆大人都是虚的。 猪牙花一向如此,陆苗没打算理它,忽然身后传来孔雀草的声音。 “大人,外边来人了!” 孔雀草扒拉着大棚的门框,探出一片圆球状的小花。 这个时候还有人来?陆苗觉着奇怪,于是将手里的小铲和施肥枪一并放在了猪牙花的花盆里,轻声道:“看你这么闲,来,拿着。” “帮我给他们施肥,挨个浇过去,一个都不能落下。” 语落,猪牙花叶片颤了颤,仅一朵小黄花垂得越低了。 这臭臭的枪,她可以不拿吗…… 走到植物园园门口,一辆白色的大卡车停在外面,陆苗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不多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迎着晨光,直直朝陆苗走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陆苗眼底闪过错愕,两道秀丽的眉皱成了一团,愣愣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向淡定自持的孔雀草也在通告完后躲在角落偷偷看着。 “哇……那是个男人……” “他好帅啊!”一阵熟悉的尖叫,猪牙花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两棵植物背后冒了出来,大叶片上托着小铁铲和施肥枪。 “你能不能小点声……”驴蹄草被这货吓得不轻,直接甩出一条长叶“打”在猪牙花脑袋上。 陆苗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呆呆的停在男子身上,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 “你,你怎么来了……” 陆苗慌忙收回目光,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看到眼前的姑娘无处安放的眼睛,齐远生微微一笑,清俊的眉眼顿时柔和了许多。 他轻声说:“好久不见,想你了就来看看。” 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陆苗还琢磨着怎么跟他说话,这下连尬笑也没了,气氛陡然变得沉默。 见她不说话,齐远生也没觉得尴尬,淡淡的语气一如从前。 “我以为五十年不见,你早就把我忘了。” 五十年足够久了,对于人类来说,这种漫长的分离或许再也不会相遇。 陆苗虽不是人类,可度过的时间却也一分一秒没有差别,她也以为,中间隔了50个年头,她和齐远生再不会有重逢…… 陆苗看着他开口道:“是挺久的。” 齐远生闻言,眼底依旧是淡淡的笑意,丝毫没将陆苗的疏离放在心上。 “我人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齐远生伸出手习惯性地去摸她的脑袋,大拇指刚蹭到她额头,面前的女孩下意识偏过头去让他落了空,一时间就看到陆苗一双圆澄的杏眼四处乱转。 没等陆苗说话,齐远生便自顾自的往里走了。 身后的孔雀草和猪牙花老早便蹿了回去。 陆苗看了眼齐远生的白色大卡车,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头,揉了揉脑袋只觉脑壳疼。 一进植物园,齐远生的到来惹得不少植物惊叫。 当然了,它们除了能看出齐远生的身份和陆苗一样以外,多是被他的颜值迷惑的。 就连夹在众多植物中的多肉,也发出声音来:“这个小哥哥真白……” “看着也水灵。”好像是鸡蛋花的声音。 “白得像馒头。”这回说话的是猪牙花。 齐远生:…… 走在后头的陆苗自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埋着头默默祈祷走在她前面的人千万别听到。 “你养的这群植物还挺欢脱的。” 齐远生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微笑看着她,狭长的眼眸满是柔意,似乎等着陆苗想与她并肩走。 “它们就这样,脑袋少根筋的。”陆苗忙解释。 “像你一样?”齐远生侧过头看她,发现身边的陆苗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这人好像还和以前一样,老爱拿她开玩笑。 植物园没什么讲究的地方,除了自己住的地方,其他都处于野生态。 齐远生长得清俊,说不出来的斯文秀气,皮肤白净得比小姑娘的还水嫩。 陆苗搬来园子里的一张椅子,让齐远生坐着,解释道:“我这挺简陋的,只能委屈你坐这了。” 齐远生却没坐,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台基上的绿植说:“你倒是一直没变。” 陆苗挠了挠头,道:“我一直是这么生活的。” 原生态,活得像个糙汉子…… 又抬头看他,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折下麦仙翁的一片枯叶。 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陆苗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麦仙翁有毒的。” 齐远生将那片叶子放进了麦仙翁的土壤中,看向陆苗说道:“有我毒?” 那倒没有。 陆苗没了话,齐远生也细细打理着身前的植物,两人的气氛倒也算不上尴尬。 只是跟眼前的这人相处,陆苗总觉得有压力。 “你这次来,找我有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说这都隔了五十年,齐远生突然造访,这人一向奇怪,陆苗对他捉摸不透。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就是有点怕。” 齐远生自顾自的说着,无视身前对着自己眨巴着星星眼的驴蹄草。 陆苗疑惑,问:“怕什么?” 眼前的人终于停下动作,慢慢走近她,高大的身影将陆苗盖住,只闻齐远生轻声对她说:“怕你忘了我。” 他语气温柔得有些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不是梦……←_←。 第4章 一瞬间的愣神,陆苗撇过头去眸光沉了沉,淡声道:“没忘啊。” “五十年都过去了,要忘早忘了。”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有些瘟神躲都躲不过,譬如眼前这尊神。 陆苗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了这么久她也没想到两人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此时见到这人,陆苗再也没有当初想要把他连根拔起的冲动,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对他的情绪早就淡了不少。 陆苗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很平和,但就是看他不、顺、眼! 似乎感觉到这姑娘的抵触,齐远生剑眉轻挑,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说得也对,要忘早忘了,提起这茬算他吃饱了撑的。 陆苗瞬间没了耐心,干脆想撵人,说:“你要没什么事就……” 就赶紧走! 齐远生看着她,黝黑的瞳孔中似有情绪闪过,轻声打断:“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直觉不妙,陆苗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看。 “至于吗?”看这姑娘像防狼似的防着他,齐远生一时语塞。 陆苗却是一脸认真,晶亮的双眸透着大量,“当然至于。” 她对齐远生没什么好印象,当初把她扔在瑶姨这就再没管过她,现在想起她了,指不定肚子有什么坏水。 看陆苗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看,齐远生忍住想逗逗她的心思,唇角无奈勾了勾。 要是惹毛了这只猫,估计以后连这植物园的门都不让他进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跟她说说话? 齐远生轻咳一声,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就是来送你样东西。” 陆苗一脸狐疑,不情不愿地跟着齐远生来到卡车后头,百无聊赖的踢开了脚边的石头。 直到身前的男子将车门拉开,陆苗瞬间呆在了原地。 齐远生说,想送你份见面礼,安全实用又好看。 陆苗看着偌大的车里那盆快被挤变型的花,心情有点微妙…… 尤其是听到那阵粗犷的中年男音,沉沉说着:“哎呀妈,憋死老子了!” 不知道是齐远生的口味变了,还是她的审美出了问题,她是真看不出来,这盆花好看在哪。 准确来说,这是陆苗养植生涯中见过的最丑的花。 “这花挺好的,但我……” 我不需要啊,这花比她都要高出好几个头,她要放哪养啊! “送你了你就收下,他虽然是丑点,但防御指数很高。” 齐远生终于承认他的花丑了。 “最近有很多成了精的植物到处偷种子,据我所知,琳市来了很多。” 尤其是看准你这种好欺负的。 这句话齐远生当然没说,只是将车厢里的三角霸王鞭搬了下来。 不仅大还很沉。 “我自己会注意的。”原来他是为了这事,不是为了别的,陆苗暗暗松了口气。 琳市最近确实来了个几个成精的植仙人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也没正面交过手,不过依前几次丢失的种子来看,陆苗觉得自己是被他们盯上了。 齐远生一人抬着那盆巨大的花进去,没让陆苗帮忙。 他一边说,一边抬着花盆小心的往前走。 “我怕你应付不来,留这盆霸王鞭在身边我才放心。” 知他是好意,陆苗没再说什么。 “我得怎么养呢?这种花我从来没种过……” 尤其是这种战斗力极其强悍的,不知道这颗霸王鞭生前是干啥的,竟然长成了这样…… “不需要做别的,让他呆在阳光下,隔三差五浇个水就行。” 陆苗上前看了看,才发现这花叶子上都是细密的短刺,就连叶基两侧都隐藏着暗绿色的尖刺。 “看着凶巴巴的。”看了半天,陆苗蹙眉,一不小心说出了声。 闻言齐远生挑眉,干净白皙的俊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忽然耳边传来三角霸王鞭的声音,:“你是在嫌弃我的长相?” 碍于齐远生在身边,霸王鞭硬是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想当年,他做健身教练那会,迷倒了万千少女少妇,他可是曾有过八块腹肌的男人! 如今居然被个小鸡仔似的女人嫌弃长相,霸王鞭表示不想跟她计较。 差点忘了这霸王鞭会说人话,陆苗连忙捂住嘴猛摇头。 这老大叔一点也不可爱! “你们好好相处,起码他会将你保护的很好。” 齐远生笑得愈发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暖如朝阳,最能迷惑人心。 陆苗道:“谢谢你。” “嗯,那我先回去了。”说完齐远生准备离开。 说实话,陆苗是不想再见到他的,她以为齐远生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再主动找上她,万万没想到。 这人的脸皮比千层饼还厚。 送走了齐远生,那盆霸王鞭终于活了过来,只是陆苗没想到,这老大叔竟然是个话唠。 这边陆苗刚进门,这大叔就开始叨叨叨。 “妹子,你发现没?” “发现啥?”陆苗扭头看他,霸王鞭挥着枝干正在做运动。 “我家老大喜欢你呗。”大叔语气很是兴奋。 陆苗沉着脸,神情冷淡,“没发现。” 被齐远生喜欢,陆苗不仅觉得膈应,而且浑身发冷! “你脑子里装的是啥?”大叔有些鄙视陆苗,这姑娘看着也不丑,原来是个木头脑袋。 “装的啥?”陆苗也算有耐心,他问一句便答一句。 “装的是止咳糖浆。” 霸王鞭本来打算嘲笑她,却没想陆苗很认真的问他,“你怎么知道?” 一时间霸王鞭愣愣的看着她半天,只觉着这丫头不太正常。 见霸王鞭不说话了,陆苗便提着铁铲和施肥枪去了大棚,她前脚一走,植物大棚里就叽叽喳喳说开了。 多肉看着对她来说身高要戳破天的霸王鞭,一脸不可思议,“大叔,你多高啊?” “我的高度只会让你怀疑人生。” 霸王鞭看着脚下一丢丢大的多肉,实话实说。 “大叔,你这刺看着挺扎人吼?”驴蹄草扒着花盆边缘,瞪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霸王鞭腰上的长刺看。 “长剑出鞘,无人能敌。” 杀伤力还是很强的,一剑爆蛋也是可以的。 “大叔以前干啥的?”猪牙花一脸八卦的意味。 “健身教练。” “可以教我瘦身吗……”猪牙花冒着星星眼一脸崇拜,她觉得自己是营养过剩造成的虚胖,要是能健身锻炼啥的,瘦成孔雀草那样的魔鬼身材也不是不可能。 “看情况吧,我很忙的。” 就算成了植物,他也要保持八块腹肌的健美身材,那长刺可不是白长的。 身后的野鸦椿冷不丁冒出一句:“身材很好,就是丑了点。” 霸王鞭最讨厌别人说他丑,他不就是长得大了点,叶子肥了点,刺多了点吗! 当听清说话的那盆植物时,惊奇得叫出声:“膀胱果?!” 野鸦椿顿时不说话了,就连叶子也不动了,头顶阴云密布。 众植物暗道不妙,马不停蹄散了开去,这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霸王鞭一口一个膀胱果,兴冲冲的说个不停,丝毫没理会某植物黑了半边的脸。 “大兄弟,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会说话的膀胱果啊!” “我是野鸦椿。”这几个字几乎是野鸦椿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的。 他最讨厌别人喊他的外号,膀胱果。 霸王鞭笑笑,不以为意道:“不就是膀胱果吗?” 听说这种植物不多见,尤其是那种由人类灵魂转变成种子的更是少见。 原因很简单,膀胱果生前一般都是被尿憋死的…… 所以植物园的植物从来不叫野鸦椿的别名,就怕他炸毛,连陆苗也是这样。 霸王鞭却拿这当笑话,下一秒,一根长而有力的藤蔓直直缠上霸王鞭腰际的长刺,丝毫不畏惧长刺的尖锐,野鸦椿对着他根部狠狠的拔下一根刺来! 一直知道野鸦椿脾气爆,看着霸王鞭的一根长刺被生生拔掉,众植物纷纷捂住了眼睛没敢再看。 霸王鞭疼得差点从土里跳出来,灰绿色的茎叶顿时变了颜色。 “我是野鸦椿。” 撂下这句话,野鸦椿头也不回的跳下了台基离开。 围观的植物大气都不敢出,既想安慰霸王鞭又想安慰野鸦椿……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纷纷做起各自的事。 傍晚,陆苗忙完手头的事情,搬着小板凳坐在园里休息,慢慢察觉出周围的低气压。 平日里植物们闹腾得起劲,今日安静的反倒让她觉得不适应。 陆苗将多肉抱出园子,询问之后才知道发生了啥事。 这霸王鞭初来乍到碰了野鸦椿的禁区,算他倒霉。 陆苗想了想便去找野鸦椿,翻遍了整个植物园也没见着那盆植物的影子,忽然想到什么,陆苗快步去了储物室,果然在废弃的纸箱里看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冷清……T_T 第5章 野鸦椿蜷缩起叶片整个花盆都藏在暗黑的箱子里,陆苗见了一阵心疼,于是打开储物室的灯走过去。 察觉到动静,野鸦椿埋在土壤里的花终于动了动,抬起眼睑看了眼陆苗,继续闷着头不说话。 这是第二次被陆大人找到。 陆苗走到野鸦椿身边挪开一个箱子腾出地后坐了下来。 一人一植静默无言,陆苗等着他缓解情绪,等了半天也不见身旁的植物说话。 “你还好吧?”陆苗小心试探道。 野鸦椿埋着头闷闷答:“不好。” 陆苗也没法子,又不太擅长安慰人,又问:“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点?” 野鸦椿沉默许久,终于抬起了叶子,一字一语道:“我没办法开心起来,每一天都是煎熬。” 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现在变成植物以后。 陆苗看着他,这话听起来心酸又难过。 有些痛只会随着时间慢慢腐烂,就像野鸦椿生前遭遇的一切,陆苗作为旁观者听他说着,也是这般无能为力。 “答应你的事我会帮你完成,但报应是他们的,看老天的安排,我能做的就是将你带出植物园。” 陆苗轻轻说着,看了他半晌于是起身,抱起箱子里的野鸦椿准备出去。 “我就想呆在这。”野鸦椿挥着叶子有些拒绝。 “这里湿气重,我怕你扛不住。” 陆苗才不管他的反抗,说到底这植物就算成熟以后心智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没想到死了之后我又成了一盆植物……” 野鸦椿语气惆怅又不可思议,说话老成得像个大叔。 “很快的,等你可以化成人形,我会让你离开。” 陆苗摸摸他的小黄花只能这样安慰。 说来,这孩子的执念很深,深到陆苗那次拿到他种子的时候都不敢带回植物园,这颗种子虽年纪小戾气却很重。 后来知道了他生前的事情,对于他死后的愿望陆苗不敢保证太多,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他带出植物园,让他知道在自己死后,那些人过得如何。 入夜,大多数植物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聚集在大棚,陆苗呆在卧室正准备休息,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穿了件外套去了大棚。 她有点不放心那盆三角霸王鞭,植物的他那么凶悍,这要是变成了人,保不齐他会去找野鸦椿算账…… 陆苗一进去,到处都是浮动的人影,热闹程度堪比广场上跳舞的。 众人见到她兴奋的冲她打招呼,见气氛出乎意料的和谐,陆苗暗暗松了口气。 可惜这植物大棚对他们来说小了点,人类世界又和他们的不一样,除了植物园这里的植物哪也不能去。 站在老远,陆苗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硬汉,在他身后站着三个女的,伸胳膊伸腿的样子……好像在做广播体操? 胖成球的少妇无疑是猪牙花了,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霸王鞭了。 看他们欢脱的模样,陆苗只觉自己多虑了。 回去的途中无意瞥见大棚的门开了一角,陆苗看了眼周围准备过去将门关上。 这门是上了锁的,除非用她的钥匙开,陆苗不动声色的将手贴近胸膛,钥匙确实还挂在她脖子上…… 强装淡定地走出大棚,陆苗立刻赶去了栽植种子的地方。 果然门半掩着,有人偷偷溜进去了。 门口有个矮小的绿球,圆滚滚的身材只露出短短的四肢,全身套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而塑料袋早就被自己身上的刺戳出无数个窟窿,这“蒙面服”穿了跟没穿一样。 陆苗表示自己从未养过仙人掌,这货贼兮兮的装扮一看就是来偷种子的! 知道来者不善,陆苗立刻抄起立在墙角的扫帚,拿扫把头对着守门的仙人掌戳了戳,居然没反应,陆苗俯下身子凑过去,耳边只传来连绵的呼噜声…… 跨过脚下的仙人掌,陆苗握紧了扫帚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看,果然看见几个一起的同党,都套着黑色的塑料袋正鬼鬼祟祟地挖她的种子! 尤其是看到一颗仙人球的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陆苗顿时火了抡起扫帚直接冲了进去! 对着那几颗蒙面植物人的脑袋挥起扫帚一通乱敲! 一边敲,一边气得想爆粗口,于是愤愤出声:“让你偷我的种子!我打死你!” 蒙着面的仙人掌丝毫没留意后面冒出来的陆苗,被突然袭击的扫帚命中大头,猛然觉得一阵晕。 还在奋力挖种子的仙人球B也是被突然出现的陆苗吓得不轻,上蹿下跳间堪堪躲过迎面挥来的扫帚。 明明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还特意在门口留了其他仙人掌放哨,看到来势凶猛的陆苗,仙人球隐隐感觉把门的那货肯定是遇到了袭击。 丝毫没有想到是他的猪队友睡过头了。 园里蒙面的仙人掌起码有四五颗,陆苗看着新翻开的土壤和撒落一地的种子顿时气得跺脚! 这帮家伙抢她的种子也就算了,今天还敢自个跑上门来偷,真当她好欺负的! 为首的狼牙棒个头稍微大点,行动也很敏捷,躲过陆苗的扫帚便集合其他仙人掌准备发起进攻。 一时间五颗仙人掌将陆苗团团围住,这架势是要跟自己决斗了?陆苗冷着脸从背后伸展出六条坚韧纤细的藤蔓,就连头上也突然冒出一朵半开着的七星花。 几颗仙人球迅速团成一个更大的球,飞速旋转间,狼牙棒猛力一挥,就跟打高尔夫球似的,偌大的刺球向着陆苗的方向飞去! 有了长藤的支撑陆苗飞到半空躲过一击,而那球却认准了她的方向,再次朝她冲过来,好像不砸向她誓不罢休。 陆苗用两条长藤支撑,其余几条飞快躲过仙人球的袭击,另一头还要防备狼牙棒的偷袭。 仙人掌的长刺也不是白长的,没过几分钟,陆苗的根茎便被划出了几条伤痕,而那颗狼牙棒很是狡猾,将长满刺的身体直直捶向陆苗的根部。 陆苗躲闪不及,而意料之中的剧痛却没有出现,就在狼牙棒触及她根部的时候,一颗小小的种子替陆苗挡下这一击,随即一抹微光下那颗种子燃尽成灰,狼牙棒也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立刻抽回手来。 就在这时,听闻响动的一群植物人纷纷赶了过来。 猪牙花一见这架势,吓得立马变回了植物躲在花盆里,唯有霸王鞭和孔雀草几个加入了战斗。 霸王鞭终于觉得自己派上了用场,兴冲冲的变回植物抡起肥大带刺的叶子直直冲了上去,有力的大叶子像块盾牌,“砰-”的一声,偌大的仙人球撞上叶片被弹出老远。 此刻的霸王鞭武力值爆棚,浑身散发着强悍的气场,躲在噶咋窝里的猪牙花又是一脸崇拜的盯着他看。 为了防止让偷种子的仙人掌逃了,孔雀草和驴蹄草纷纷拉长叶子将他们圈在一起,陆苗体力不支变回了人,霸王鞭分分钟将一群圆滚滚的绿球打得七荤八素。 鸡屎藤也将外边睡得正香的仙人掌捆了起来,一开始还能见这仙人掌惊慌失措的挣扎,没多久这丫就晕过去了。 野鸦椿对此见怪不怪,淡淡道:“估计是被你的气味臭晕过去的。” 是吗? 鸡屎藤第一次有了点小小的成就感,原来生的臭也是有点优势的。 最后陆苗联合其他植物将六株仙人掌给捆成了粽子。 陆苗开始盘着腿审问。 “谁让你们来我这偷种子的?” 齐远生果然猜的没错,他这才前脚刚一走,便有贼兮兮的仙人掌跑进她的园里偷种子。 陆苗再咸鱼好歹也是看管琳市众多植物的引渡者,不知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跑到她的地盘上来偷东西,这还是陆苗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猪牙花站在霸王鞭身边又是一阵嘚瑟。 几个仙人掌被孔雀草扯去了黑色的破塑料袋,一个个露出绿油油的脑袋。 审问了半天几颗植物倒像是商量好似的,紧闭着嘴巴就是不说话。 折腾了一晚上陆苗被磨的没了脾气,遣散了一干人后便将几个仙人掌关进了笼子。 看着园里的一片狼藉,辛苦种下的种子连丁点绿芽都还没冒出来,陆苗气得想哭,恶狠狠的瞪着几个罪魁祸首,“想明白再说!” “要是明天不给我交代清楚,本姑娘就把你们一个个剁成糊当药用!” 陆苗愤愤的撂下话,将洒在地上的种子捡起来,拿起大点的铁铲又重新翻土播种。 六颗仙人掌相对无言,任务失败,还被人关在了笼子里。 仙人掌B语气闷闷,丧气道:“看来我们要被剁成仙人掌胶了。” 仙人球A:“你个二货,谁让你睡过头的?” 仙人掌B解释:“我没睡啊,是那盆南天竹有毒!” 中了毒气就翻过去了,这是他能控制的吗? 后来好不容易醒了,又来个鸡屎藤,没呼几口气就被臭晕过去了,这是他能控制的吗? 仙人掌B哭唧唧,表示很委屈。 第6章 那天陆苗忙到凌晨才休息,变成孩童模样的多肉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到陆苗脸上、胳膊上刮出的血痕,多肉粉嫩嫩的小脸顿时皱在一块,紧张兮兮地盯着陆苗看。 照了镜子,陆苗这才看清脸上的红痕,呲着牙凑近细看,越发憋屈! 这群仙人掌真是下了狠手,自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愣是被划成了花脸! 幸好只是些皮外伤,可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陆苗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株狼牙棒武力值满格,她根本就毫无防备,本以为那丫一锤子下来,自己起码得断个腰啥的,总感觉有东西好像替她挡下了。 “大人,要不我帮你吹一吹?” 一旁的多肉弱弱出声,小孩总觉得对着伤口呼呼气,陆苗的就不会那么疼了。 知道她的好意,陆苗怜爱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便将其打发去睡觉了。 大棚外天有些蒙蒙亮了,陆苗一边琢磨着晚上的事,一边将落在外面的种子重新埋进了土里。 仔细钦点一番才发现少了一颗种子,在大棚里走了一圈也没找到。 一想到关在笼子里的那几个罪魁祸首,陆苗沉着脸问里头的仙人掌:“总共一百二十一颗种子,现在少了一颗。” 见这姑娘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狼牙棒高昂着头不说话,角落的仙人球却立马认怂:“我们挖出来的种子都装在篮子里了,一颗也没少。” 陆苗才不信,于是戴上厚实的手套挨个将他们从笼子里拎出来,浑身上下看了个遍,就连刺与刺的夹缝处都没放过,深怕细小的种子卡在缝里。 陆苗看得仔细,故作高深的狼牙棒却被她看得满脸骚红,气急败坏道:“你个丫头片子,一个劲儿的盯着我那看,到底几个意思啊!” 这半会就没见他张嘴说过话,一开口原来是个男的,陆苗查看后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将他扔进了笼子。 找了半天哪有种子的影子,陆苗有点相信他们的话,细细回想起狼牙棒挥过来的那一刻,脚下的不对劲…… “不说是吧?”陆苗板着脸起身从架子上拿起一把修枝剪,对着里头的仙人掌一阵比划。 “那我就把你们的刺一根根都拔了,先剁成渣再捣成泥。” 陆苗拎出那个胆儿最小的仙人掌,锋利的剪刀刃对着他刺的根部一下又一下的滑,像是在磨刀…… 仙人掌A不禁吓,被她这么一比划猛地一下哇哇哭出了声,嚎啕间大喊:“兄弟们救我!” 仙人球B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陆苗的剪刀看,随着A的尖叫一颗心卡在了嗓子眼。 亮了一嗓子,笼子里的仙人掌没一个搭理他的。 “你们这帮二货,大难临头居然不救我!”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姑娘,刀下留情……” 哭够了也没人理他,仙人掌A哭丧着脸向陆苗求饶。 陆苗恍若未闻,接着将剪刀上移了一点,看样子真准备剪下一段来。这野生态的仙人掌倒是长得不错。 剪刀还没下就去,狼牙棒忽然开口道:“有颗种子化成灰了。” 拿修枝剪的手果然停了下来。 仙人掌A瞪着剪刀刃看,深怕陆苗一个不稳断了他的命根…… 那颗种子还没发芽,就成精了?居然下意识的保护她。 陆苗直觉不太对,扔了修枝剪,没再说话。 仙人掌A被她揪得脑袋疼,感觉到头上一松,立马蹿到笼子里,喘着粗气如劫后重生。 见陆苗离开,狼牙棒终于慌了神,大喊:“你要把我们关多久啊喂!” 陆苗回头淡淡瞥他一眼,“看心情。” 先在里头关几天,有这胆子来偷种子,就别想着出来! “咣-”的一声,大棚的门被重新锁上,那道身影也随即消失。 笼子里的仙人掌大眼瞪小眼,狼牙棒冷着的一张脸终于绷不住了,恨铁不成钢得地数落仙人掌A,“你丫的脑仁就这么点大吗?”说着翘起小拇指比划。 “一点臭气都禁不起熏?” 一想到今晚是留这货在门外把守,狼牙棒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当初咱们长在粪池边上的时候不是挺能熬的吗?” “怎么连鸡屎藤的一丁点味道都受不住了?” 越说越激动,狼牙棒悲愤地直捶胸! 仙人掌A也被他说得一阵委屈,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一委屈就连身上的刺都软了。 “有点出息没!”仙人球B满是不屑,被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心烦意乱。 摊上这么个猪队友,他也很无奈。 …… 回到卧室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陆苗疲惫的伸了个腰,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阳台。与她卧室相连的还有一处晾衣服的空地,那里放着一口超级大的瓷缸。 缸的深度得有一米八左右,圆形的缸口倒像是寻常养荷花的大缸。 脱了衣服,陆苗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一头扎进了大缸,接着整个身子沉入了水中。 很长时间过去才能看清平静的水面上偶尔咕叽咕叽冒出几个泡泡。 水面开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接着两只雪白的脚丫从水底冒了出来。 陆苗脑袋贴着缸底,闭着眼睛像是昏迷了,可嘴里露出的气泡证明她好像是在……睡觉? 许是□□逸,陆苗连忙收回了脚,接着将身体蜷缩在一起泡在水里。 身上刮出的红痕明显淡化了不少。 陆苗在缸里头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半梦半醒中听到耳边有人喊她的名字。 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不断唤着她的名字,陆苗隐隐感觉到这人离她很近,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温热潮湿的,还有着说不清的暧昧。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温暖又舒服,陆苗好像在哪听见过这个声音,就像在封锁的记忆深处,有人以同样温朗的声音低低唤她,苗苗。 越发清楚地感受到男子的靠近,隔着薄薄的上衣贴着面前坚硬宽大的胸膛,就连温度都是湿热滚烫的。 身前的人带来的压迫感将陆苗圈在原地无处可逃。 男子亲咬着她的耳垂,□□的鼻尖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围熟悉又陌生,每一次的触碰都像蜻蜓点水一般,吸引着她贴近。 强烈的冲击让陆苗没来由的悸动,也特别想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男子的面貌,可整个人却像是梦魇,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 周围的人或是植物,要么喊她陆大人,要么直呼她名讳,从来没有人亲切又暧昧地叫她,苗苗。 明知这是梦,却真实得像发生过的一样。 直到那人离开她的唇瓣,身体也跟着远离,没了那阵滚烫的体温,陆苗忽的睁开眼睛,怔松片刻才回过神来。 当她从水缸里爬出来,顿时与围在水缸边的众多植物四目相对。 孔雀草趴在大缸边缘好一会了,看到陆苗冒出脑袋,盯着她绯红的脸小心问道:“大人发烧了吗?” 陆苗下意识摸摸脸,好像是有点烧…… 猪牙花看着陆苗湿透的单衣勾勒出的完美曲线,一阵感慨:“大人的身材一级棒。” 驴蹄草:“有料。” 陆苗觉得尴尬,不知她们怎么突然在这守着,于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围在这的?” 多肉老实回答说:“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 “大人,你昨天受伤了。”驴蹄草说着,眼睛不自觉得往陆苗胸前瞟。 陆苗拿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淡淡道,“嗯,泡了一晚上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你们……”一想到刚才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春梦,陆苗欲言又止。 “啥?” “……我泡在缸里的时候,有没有人进来过?” 那个梦太真实,就连男子的温度都很真切,若说一切都是梦…… “我们一直都在,没人来过。” 驴蹄草认真回答。 见陆大人一大早这么奇怪,众多植物眸光略带深意的盯着她看,尤其是陆苗那张绯红的脸。 多肉的想法很单纯,忍不住担心道,“大人肯定生病了。” 驴蹄草挑了挑眉,嬉笑道:“谁说脸红一定是发烧啊。” 猪牙花一脸八卦地凑上去,“那你说是啥!” 驴蹄草看了眼多肉,生怕自己教坏小孩,拉过猪牙花凑到她叶子那小声说道:“陆大人思春了。” 一听这话,猪牙花笑得不怀好意,原来大人是在想男人。 “那个开卡车的男人?” 一向不爱说话的南天竹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鸡屎藤躲在角落搭上话,“应该不是吧,我看陆大人对结界官没啥想法……” 倒是结界官对陆大人那方面的心思非常明显。 “难道陆大人早就心有所属?” 猪牙花震惊出声。 驴蹄草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或许吧。” 听着几个阿姨姐姐说了半天,多肉想搭话,愣是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搓着小手疑惑道:“啥是心有所属?” 猪牙花嘿嘿一下,摸摸多肉的脑袋,善意的解释,“就是心里有包薯片。” 看着多肉似懂非懂的样子,驴蹄草斜睨猪牙花一眼,猪牙花当没看见,都说了不能教坏小孩,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啊。 掐指一算,陆大人也已经活了七十多个年头了,照这么个岁数,人类的姑娘早都抱上重孙了! 相比起来陆大人确实开窍得晚了些。 从水缸里爬出来,去了别处修剪花草的陆苗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前脚一走后脚一群植物便开始暗戳戳的八卦。 第7章 陆苗今天醒的早,修剪花枝的时候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拿着修枝剪发呆,脑海中男子模糊的轮廓却挥之不去,想起梦中的人贴着她耳朵说的话,陆苗的耳根顿时红了一片,明明忍住不去想,可偏偏就是跟入了魔障似的! 陆苗扔下剪刀,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铁笼子旁,跟六颗仙人掌大眼瞪小眼。 植物园今天开了门,一大早就有游客来转悠,后来人慢慢多起来,陆苗直接拿了铲子去了大棚。 笼子里被关起来的六棵仙人掌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陆苗盯着它们看了会,径直走了过去。 仙人掌本就生命力顽强,就算关个把月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他们会被关多久。 自从变成了植物他们一直都处于流浪状态,没人看管,后来听说有人出高价购买种子,于是他们几个聚在一块打算偷几颗,结果第一次出击就被陆苗逮住了…… 仙人球A扒拉着铁笼子,看着身前不断忙活的身影,试探道:“姑娘,你打算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啊?” 陆苗翻翻土,拿过一旁的洒水壶漫不经心道:“看心情。” 看心情?狼牙棒盯着她不说话。 仙人球B一听觉得有希望,嘿嘿一笑:“姑娘看着心情不错啊。” 陆苗淡淡扫了他一眼,只觉这丫身上的刺把他眼睛都糊住了。 大棚里陆苗还在审讯“犯人”,植物园里此刻却闹翻了天。 原因很简单,大清早来参观植物园的游客并不多,却有几个大婶俨然把这当成了花鸟市场。 一大早买完菜顺路逛到了这,一位大妈盯着孔雀草看了半天想花钱买回家。 于是一边摸着孔雀草的花,一边和同行的几个大婶商量着价格,打算待会跟植物园的老板砍个价。 孔雀草被那双胖乎乎的手揪住花瓣,一听要将她买回去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珠子到处乱转,向围观的姐妹们求助。 猪牙花更惨,被一不懂事的小屁孩揪掉了一片大叶子,此时憋着眼泪愣是没敢叫出声。 相比他们而言光棍树好了许多,游客走到他那都以为是长出来的枯草,扫一眼就走了。 鸡屎藤就挨着光棍树,花是淡粉色的,这几日趁着阳光正好,几朵花苞都开了。 花开得漂亮,就连“花香”也愈发浓郁。 光棍树他们早就习惯了这味道,知道鸡屎藤脸皮薄,因为身上的气味平时连话都不敢说,于是偶尔调笑几句,植物园里那颗绿植不是“吃屎”长大的? 他们都还是种子那会,陆大人隔三差五都给他们灌人工肥料…… 往日植物园开门的时候,陆苗都会事先在园门口贴上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就是,若对异味敏感者不得入园。 此时的鸡屎藤正在认真吸收土壤里的水分,听见动静便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带着孩子站在她跟前。 那孩子说:“妈妈,这花真好看!” 孩子他妈一听乐呵呵道:“喜欢妈妈就给你摘一朵。” 语落,鸡屎藤禁不住浑身一颤,瞪大一双眼睛惊恐地看向说话的中年妇女。 果然,便见那妇人慢慢将魔爪伸向她,鸡屎藤试图伸出藤蔓抱住脑袋,却没想那妇人偷偷看了眼四周,迅速的揪下一朵花。 头顶上一阵痛,鸡屎藤堪堪忍下,紧张地看向身前的两人,生怕那孩子再吐出什么话来。 谁知孩子兴高采烈地从妇人手里接过花凑到鼻子前一闻,顿时一脸险恶地将花扔在了地上,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拿过花的手一动不敢动的伸向他妈妈。 “妈妈,这花一股大便的味道。” 妇人一听,闻了闻自个的手果然一股臭味,于是翘着指头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两人仔细的擦了一遍手。 被摘去一朵花,鸡屎藤早就委屈的想哭,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能是怕被人看到,妇人将地上的花用脚踢进了光棍树的叶子里,这才带着孩子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光棍树本来还想忍着,当看到这女人将鸡屎藤的花踩在脚底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鸡屎藤抱着头正哭,光棍树悄悄将十几片长叶拧成一股草绳,暗戳戳的跟在那女人和孩子后头,就在两人要转弯的时候,草绳迅速伸过去用力抽在妇人的屁股上。 一时间屁股火辣辣的疼,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妇人猛地转身,两手捂着屁股一脸惊吓地看着身后。 “妈妈,你怎么了?”看到妈妈瞪着一双眼睛,面露惊恐,男孩小心拽了拽她的衣袖。 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可刚才明明有人抽了她一下,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赶紧走!”孩子妈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总觉得有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一手捂着屁股一手牵着男孩快步离开。 鸡屎藤抹了把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光棍树,“谢谢你。” 见那俩作恶的人走了,光棍树从叶片中捡起那朵粉色的小花递给她,安慰道:“你开这花最好看,是他们不识货。” 其实光棍树还想说,你的气味最独特,我非常喜欢。 但这话想想就有些奇怪,于是话到嘴边再没说出口。 鸡屎藤拿着被踩扁的小花,听光棍树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不再那么委屈,于是朝他感激一笑。 此时的孔雀草脑壳都要炸了,身边的这俩大婶不停地捋她的叶子,像是在给动物顺毛。 角落的多肉一见这架势忙偷偷溜去大棚找陆苗。 “大人,不好了!” 多肉飞快地跑过来,奈何力气太小,刚推开门缝便被卡在了中间。 “怎么了,这么着急?” 陆苗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多肉从门缝里抱了出来。 “大人,有两个老奶奶要买孔雀草,还有人揪了鸡屎藤姐姐的花!”多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气鼓鼓的说给陆苗听。 闻言,陆苗立刻抱着怀中的多肉跑去了植物园。 今日来植物园参观的人特别多,一见到陆苗从后门出来,两大妈便抱着孔雀草上去询问价钱。 “姑娘,我看你这植物多着呢,好多还重样的,要不给我卖一盆?” 大婶一看陆苗脸色不对,于是试图商量。 陆苗也是无奈,要是告诉他们,她这园里的所有植物都是人变的,谁信? 再说了,这要是人类开的那种正常的植物园,估计往外出售植物的也少吧? 于是陆苗解释:“大妈,我这的植物不会向外出售的,以前就没出现过,今后也不会。” 见陆苗长得乖巧,看样子以为是个温吞性子,这说出来的话一点也没商量的余地。 “大姑娘,你再考虑考虑呗。” 刚才搬花的大婶心有不甘。 陆苗没辙,看着孔雀草一脸哀怨的眼神,于是随口报了价,善解人意道:“阿姨,您要是诚心想买,付了钱我立马给您搬回家去。” 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大妈,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陆苗身上打转,拦住要买花的那位,对着陆苗嚷嚷道:“这年头,一盆花都这么贵?长得还不如我手里的大葱!” 说着老大妈举起自己刚从菜场买回来的大葱在陆苗眼前甩了甩。 孔雀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她的颜值一向高,怎的拿她和一根大葱比? 送走了两位大妈,当陆苗发现当猪牙花和鸡屎藤不仅被人揪了叶子还被人摘了花,俏脸顿时气得通红。 查了监控看到摘花的人立马把他们的大头照打印出来贴在了植物园门口,附上:此类人谢绝入内! 到了下午又有不速之客来了植物园,门外都挂了休息的牌子但敲门的人不见停。 陆苗看了监控,门口站着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前还有一个比他稍年轻点的男人,依稀出现的轮廓冷硬且坚毅,此时正坐着轮椅.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修文(*^.^*) 第8章 监控里出现的两个人陆苗以前从来没见过,耳边门铃一直在响,陆苗特意嘱咐了园里的植物别乱来,最后才跑去开门。 门刚一拉开,陆苗就与正在敲门的袁萧打了个照面。 “你是?” 见园长终于出来,中年人这才有些歉意的解释,“陆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在停业期还来打扰你。” 这人居然知道自己姓什么,陆苗心下疑惑,但看对方长得周正,不像是不怀好意的人。 直到感受到那抹强烈的目光,陆苗垂头便不期然撞进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中。 说话的中年男子还推着轮椅,轮椅上坐了个男人。 今日的傅承君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五官清隽,眉眼也十分干净,透着几分清冷儒雅的气质。 傅承君坐在轮椅上并未说话,本来就比陆苗矮了半截,此时也微微抬眸看着眼前的姑娘,一直沉静如水的双眸竟闪过一丝惊异。 也不知道是谁盯着谁看,四目相对下陆苗的脸微赫,感受到强烈的视线紧锁在她的脸上,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撇过头去。 “你好。”男子向她打招呼,目光依旧停在她脸上。 闻言,陆苗的眼睛倏地睁大,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这声音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和那晚她在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分轻挑多了分严肃…… 陆苗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这是我们公司的傅总,今天跟我一起过来看看。”中年男子向陆苗介绍,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陆苗终于回过神,故作镇静地问中年男子。 中年人道:“我们老板有事想跟您商量,方便进去谈吗?” 陆苗正犹豫,轮椅上的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戒备,朝她递来一张名片,指着名片解释说:“陆小姐不用紧张,就是来跟你谈个合作。” 傅承君将女孩细微的变化看在眼底,神情依旧淡然。 陆苗接过名片,看到上面上写着:傅承君,方科集团项目总监。 好像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得知袁萧叫什么时,陆苗终于有了点头绪。 袁萧以前来过植物园,那个时候瑶姨还在,这人在植物园里租过花卉。 “两位进来说吧。” “麻烦陆小姐了。” 袁萧推着轮椅走在了陆苗身后,傅承君没再说话,却认真地观察起植物园里的一草一木。 明明是第一次来,但这熟悉的感觉却像是……故地重返。 陆苗泡了两杯茶放在石桌上,问道:“两位有什么事就说吧。” 袁萧自动站在傅承君身后一脸的恭敬,傅承君看着陆苗慢慢道:“我们公司准备办二十周年庆典,想在陆小姐这买些植物。” 这一开口就要买她的植物,真把她这当成花卉市场了。 陆苗只好跟他解释,“傅先生,我这植物园里的植物跟市场上卖的不太一样。” 都是人变得,您信吗?陆苗没敢说。 “所有园里的植物都不会向外出售。” 陆苗语气坚定,摆明了态度。 哦,是吗?傅承君墨眉轻挑,波澜不惊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偌有所思的点头。 一旁的袁萧却不依了,忙道:“陆小姐,我们公司可是你的老主顾,早些年我们买的植物都是从您这拿的,怎么现在说不卖就不卖了?” 以前这家植物园的负责人是个上了岁数的大妈,凡事都还有的商量,怎么换了个负责人连植物都不卖给他们了? 袁萧只好耐着性子劝,“整个琳市就你这植物种类最多,尤其是前年从这拿的那棵发财树,真的是旺财啊!” 那棵发财树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的一颗,比人愣是高了许多。 陆苗面露难色,当初瑶姨在的时候向外租出去的都是些货真价实的植物,赚的钱都用在经营植物园上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园里的植物基本上都是货真价实人变出来的! 能一样吗…… 任凭袁萧怎么说,陆苗就是一个劲的摇头。 再看看一旁的傅总,神情淡淡的看着四周,整个一没事儿人似的。 “这样吧,我们不买了,从你这租些植物过去总可以了吧?” 袁萧自认为说得很委婉了,陆苗听了仍旧摇头。 再说了植物园的植物除了呆在这根本出不去,当年瑶姨在的时候好像要打开结界才能放他们出去。 如今瑶姨不在了,她也没问明白啥是结界…… 这姑娘怎么就一根筋呢,袁萧求助的看向老板,傅总都围观半天了,咋一句话都不说。 “我能参观一下植物园吗?” 一直沉默的傅承君突然提议道。 袁萧哭丧着脸看着老板,怎么还有心情参观…… “嗯,可以。”一直沉默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陆苗又被他的声音一惊,心底一阵慌乱。 傅承君拒绝了袁萧,自己一个人手扶着轮椅去了别处。 陆苗站在原地,袁萧却一个劲儿的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她赶紧跟上去。 毕竟是个残疾人,出于礼貌陆苗应该主动带他参观一下…… 偌大的植物园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猪牙花一见到傅承君顿时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人大人,这是你的男朋友吗?”看到陆苗经过,猪牙花悄咪咪伸出叶子勾住了她。 “别乱说。”猪牙花嗓门大,陆苗立马捂住她的嘴,紧张兮兮盯着前面的背影看,生怕傅承君听到。 “这人长得比结界官还好看。”驴蹄草紧挨着猪牙花,盯着傅承君的背影暗暗嘀咕。 齐远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今天看到傅承君,驴蹄草觉得陆大人的桃花运不错,可惜了,这人居然坐的轮椅…… “你们要是再说话,小心我揍你们啊!” 陆苗挥着拳头暗戳戳威胁,怎么一个个都跟话唠似的。 “陆小姐,能推我走一段吗?” 不远处的傅承君忽然回头,对陆苗微笑。 陆苗连忙放下拳头,小跑过去。 附上轮椅的把手,陆苗慢慢推着他,低头看着轮椅上的人,发现这人头发很黑很密,即使坐着轮椅,黑色西装却很规整。 知道男人看着别处,陆苗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他。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身前的男子突然问她,温朗沉稳的声音让陆苗再次提起了心。 “我、我经常自言自语。”陆苗挠了挠头,打着哈哈糊弄。 闻言傅承君犹豫了几秒,最终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刚才陆苗的“自言自语”,他无意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袁萧的提议,陆小姐不考虑考虑?” 言归正传,傅承君问道。 “这次恐怕不行。”思考半天,陆苗只好拒绝。 傅承君始终微笑着:“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这些植物最近营养不良,叶子都枯了。” 陆苗眨巴着眼睛,张嘴胡诌。 “陆小姐在开玩笑?”傅承君望着周围绿油油的一片,眉梢染了笑意。 陆苗被他那双桃花眼看得发怵,这么蹩脚的理由她都说了,这人是没听懂吗…… 知道她会拒绝,傅承君也就随便问问,他这次跟袁萧过来本来就不是为了买植物的事,既然人姑娘都明确拒绝了,他也再坚持。 陆苗推着傅承君在植物园转了一圈,偶尔傅承君会问问她那些长相奇怪的植物,陆苗一一为他介绍。 路过霸王鞭,陆苗便瞅见大叔不爽的一张脸,挥着长满刺的长茎一下一下戳着土壤。 霸王鞭不怀好意地盯着傅承君看,趁人不注意偷偷凑到陆苗耳朵边说:“大人,千万不要看上他!” 他家老大对陆大人一往情深,可不能让这个残疾人半路截了去! 陆苗此时还推着傅承君,听到霸王鞭说话,吓得立马加快了步子。 “你听到有人在说话吗?”说话间傅承君侧过身子,轻声问道。 陆苗:“没啊,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姑娘很会……睁眼说胡话。 傅承君轻笑,略带深意的扫了眼身后的霸王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凶巴巴地问:这个坐轮椅的男人你们喜不喜欢!w(°o°)w。 第9章 见到两人回来,袁萧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水走过去,“傅总和陆小姐谈得怎么样了?” 傅承君说,看她的意思吧。 那这样是没戏了?袁萧可跟公司里的人打了包票,这次庆典的事都包在他身上,本来今天就他一个人来,结果出了公司就碰上傅总,听说自己要来植物园居然也一块来了。 袁萧还想再争取一下,于是又说:“陆小姐,这次价钱由你定,只要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您随便开。” 看着对方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模样,陆苗皱眉犹豫半天。 袁萧生怕她立马拒绝,连忙道:“陆小姐,您先别急着拒绝,要不考虑考虑?” 一旁的傅承君却比他淡定许多,“回公司。” 傅总发了话,袁萧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道别离开。 “我就是怕他们出不去……” 陆苗也发愁,无意识的暗自嘀咕。 傅承君侧目,看着陆苗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打量。 便听袁萧说:“这还不简单,我们公司的员工一个比一个壮实,一人搬两盆都不带喘的。” 陆苗笑得有些尴尬,只得附和,“说的也是哈……” 袁萧将傅承君扶上了车,又将轮椅放在了后备箱, 直到二人离开,傅承君都没有再说话。 陆苗一个人盯着园门看,突然有点颓,瑶姨说走就走,啥事也不交代清楚。 入夜,陆苗绕着园门走了一圈,跨进去又跨出来,抱臂托着下巴,嘴里喃喃自语:“我也是植物,为啥我能进能出啊……” “真是奇了怪了。”陆苗背着手,无奈的摇摇头。 远处的暗色角落里,高大的身影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女孩进去。 “我说你运气也够背的,这还没发芽呢就成一撮灰了。” 说话的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面貌却精神抖擞,此时他将目光顺着年轻男子的视线看过去,语气里满是揶揄。 “再背还不是让我遇到她了。”年轻男子淡淡收回了目光,对此不以为然。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这么固执。” 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能有多固执?自始至终不就她一个?” 男子语气清冷,狭长的眼眸斜睨身旁的人一眼,低沉的语气越发不爽。 周恒虽然看着一副老相,但年轻男子跟他年纪一般大,两人站在一起,画风却像爷爷和孙子…… 周恒不打算再开玩笑,苍老的容颜突然正色道:“刚才傅承君来了,你还不回去?” “是该回去了。” 高大的身影默默垂下头,伸出手掌看着几近透明的躯体,墨眉一挑。 这才出来一天就成了这个样子,看样子傅承君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自从那日被一颗仙人掌抡成灰,他就再也没见过陆苗。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居然附身在一个残疾人身上,已然和他的躯体结合成完整的灵魂,现在的他只能算是那人的二分之一,唯有当那人死了,他才能变回种子,重新回到陆苗身边。 …… 等陆苗进了植物园,里面的植物早已经叽叽喳喳说开了。 “陆大人,你会同意我们去的,对吧!” 猪牙花眨巴着星星眼,满脸希冀。 陆苗只能摇头,她就算同意了,园里的植物照样出不去…… “为啥啊陆大人!”猪牙花不高兴了,这可是重返人类社会的大好时机! “陆大人,我们每天都呆在植物园,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出去溜一圈。” 光棍树也想出去,自从有了意识之后他就很想回到死前的世界看一看。 多肉站在几个老阿姨身后,看着陆苗欲言又止,就算不说陆苗也知道她们都很想去。 “要是你们遇到坏人怎么办?”就像白天鸡屎藤她们被人揪掉了花和叶子。 “我来保护他们。”三角霸王鞭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挥舞着长满刺的长茎像抡着双截棍。 鸡屎藤很想去,但自己这么臭,怕是有点困难…… “既然都想去,那我来想想办法。” 陆苗不想看他们失望,毕竟以前都是人类,现在想出去都得找机会,不过这打开结界的法子还得另想。 回了卧室陆苗想到了齐远生,那家伙现在位高权重,应该知道打开结界的方法。 陆苗拿起手机,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半天,干脆心一横拨了过去。 嘟了一声后对方很快接起。 陆苗:“……”(这人是手机不离身吗?她还没组织好语言……) “陆苗?”电话那头的齐远生有些愣,没想到陆苗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诶诶,是我。”不知为何,一跟齐远生说话陆苗就觉得紧张…… 准确来说,是打心眼里怕他! “有什么事吗?”齐远生轻笑,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虽有些生硬却软软的,漫到他心里。 “我想问你个事,有什么方法可以打开地界?” 陆苗试探的问道,毕竟齐远生的职务比她还高一级,这些小事对他来说应该有办法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这个啊……” 陆苗忙追问,“你有办法吗?” “有是有,但是有点难度。”齐远生如实说着,不知道陆苗为何会问他这个,但植物界和人类世界早已分隔开,若是要让植物进入另一个世界确实有点棘手。 “有难度我也要试一试,我就是想让他们出去走走。” 陆苗不免有些失落,同样的一件事为何瑶姨能做到,她就不行。 她老人家说走就走,啥都不交代,至今也不见人影。 一听这语气,齐远生都能想象到对方此时肯定耷拉着脑袋,一脸闷闷不乐,齐远生想了想,试着安慰,“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吗?” “到时候我会教你个咒语,咒语一念那些植物就能出去了。” “就这么简单?”陆苗顿时一喜,语气有些兴奋。 齐远生微笑,“就这么简单。” 陆苗听到电话那头的轻笑,又不想欠他人情,于是抓紧了电话,跟他商量:“我不想欠你人情,需要我做什么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齐远生的语气有些怅然,轻声说:“帮你我乐意,难道这还要还?” 没想到如今她会跟自己这么生分。 另一头的陆苗煞有其事地重重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于是异常坚定地说:“要还。” 她才不想欠他人情,两人以前是朋友,但齐远生以前做的那事是他不讲情分在先,两人老早就划清界限了,今天请他帮忙是逼不得已! 好像听到对方叹了口气,齐远生有些拿她没办法,“暂时不需要你还,先欠着。” “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陆苗盯着电话嗯了一声,好像也没啥说的了,于是说了声再见就挂掉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齐远生才慢慢放下手机,这丫头一点都没变,五十个年头过去还是这副小性子。 单纯的可爱,又说一不二固执的像块石头,然而他拿她没办法。 以前她还没有发芽的时候,她欢脱得可以骑到他头上闹腾,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她和他终究越走越远,以至于无数个轮回之后,她心间藏了一个人,她自己都不知道,却出于本能的越来越怕他。 七十年前,她曾哭着向他求饶,而那一年的他铁石心肠,不顾她的意愿清洗了她一百年的记忆,也许就在她清醒后的那一刻开始,他和陆苗之间,就已经隔了山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凶巴巴地提醒:千万不要压错男主╭(╯^╰)╮ 第10章 入夜,偌大的冷色调卧室里,飘动的窗帘后面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到床上的男子入睡,那抹身影才走至床前凑过去,与床上的人融为一体。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承君的记忆莫名会混合在一起,很多时候他都记不清自己前一天做过什么事,他曾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手术后的后遗症。 只是一个骨癌手术,什么时候也会影响大脑了? 本以为他会死在那次手术中,但老天不愿意收他,医生锯了他半条腿为他保住了半条命。 苟延残喘到现在,他甚至浑浑噩噩地觉得如今活着的早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白天和袁萧去的那个植物园傅承君之前从来没有去过,但冥冥中却有那的记忆,植物园的一草一木都在告诉他,他曾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 而对于植物园里会说话的植物,如此荒谬的事情他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一想到植物园的那个负责人,傅承君竟觉得那个女孩也应该是颗植物才对。 夜渐深,窗外的白发老人踮着脚朝那处公寓看了看,见没有异常才放心离开。 …… 第二天一早陆苗给袁萧回了消息,同意将园里的植物租出去一天,隔天袁萧便带着公司的员工来这挑植物。 既然是为了布置年会庆典,当然要把去年那颗发财树带上。 跟袁萧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的,一边抬着花一边瞅着陆苗,以为换了个老板,可能会通融通融,没想到这姑娘也是个死脑筋,无论他们出多少价就是不肯出售这些植物。 袁萧和那人看见涨势喜人的花都吩咐人搬上了车。 搬到最后,台基上只留下孤零零的几盆花。 多肉,霸王鞭,鸡屎藤,光棍树,南天竹…… 多肉一直等着别人来抱她,见那群人没有再搬的意思,一时间委屈的哼哼,“大人,他们是不是嫌我长得小……” 小多肉的个头何止是小啊,陆苗只能用眼神安慰她。 三角霸王鞭也是一脸忿忿不平,甩着长满刺的叶子捶地,“我这么高大威猛,他们难道看不见吗!” 光棍树惆怅地望天,“你长得太凶了。” 但自己也算英俊潇洒,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视? 鸡屎藤越发自卑,怯怯道:“他们肯定是嫌弃我…太臭了。” “臭臭的花最好看!就比如臭豆腐,臭臭的多好吃~” 陆苗微笑,安慰似的摸摸鸡屎藤的小粉花,最后她叫来了袁萧,与这人商量一番后,袁萧答应把剩余的几盆花都带过去。 轮到那盆南天竹的时候,袁萧有点为难,说:“陆小姐,这南天竹要不就算了吧。” “这花有毒。” 陆苗:“那我自个抱着吧。” 袁萧:“就算您抱过去,也不能把这花往外面摆。” 南天竹毒性大,这花要是闻多了,人会晕过去的。 陆苗却丝毫不介意,“没事,把她放大门外面也行,反正只是带她们出去溜一圈。” 袁萧看着她,又问:“您不怕中毒?” 陆苗摆摆手微笑:“我百毒不侵。” 多肉又太小,稍不留意就能被人一脚踢翻,陆苗打算自己抱着这两盆花去。 出植物园的时候,陆苗拨通了齐远生的电话,等着他告诉自己打开地界的咒语。 “跟着我念。”齐远生突然敛起了笑意,语气也越发正经。 陆苗立即深吸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听。 电话那头传来齐远生的声音,“芝麻开门。” 陆苗:??? 确定不是在哄小孩? 等陆苗念完所谓的神秘咒语,愣愣地看着装着植物的卡车顺利出了植物园的大门,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你真的不是在骗我……” “不骗你。”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淡淡,听着很是正经。 陆苗:…… 卡车开上了公路,车厢里的植物兴奋的小声说着话,猪牙花扒着后车门小小的窗口那望着车外的世界一阵感慨。 仔细算算,她死了也有好几年了,今天却是头一次走出植物园,再次回到人类世界,她此时的心情真的是,感慨万千,悲喜交加,策马奔腾! 一激动,猪牙花情不自禁对着窗户口大喊:“我终于回来了!” “我真的还活着啊!” 一阵发自肺腑的呐喊后,身后的驴蹄草迅速将她扯了下来死死捂住她的嘴, 光棍树吓得两眼瞪得比驴眼还大! 他警惕的看了眼前头开车的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奇怪地看了下四周,又扭头看了眼后面的车厢,声音听着像是从后面传来的。 司机微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好像是有点声音。” 于是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后来一点声音都没了。 车厢里的众多植物惊恐的看着驾驶室的两人,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见二人回过了头,孔雀草抓着猪牙花的脑袋狂摇,“你是傻吗!再激动也得克制啊!” 光棍树长舒一口气,语气有些虚,:“你要知道,咱们说的是人话。” 霸王鞭:“他们听得懂。” 猪牙花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耷拉下脑袋小声道:“抱歉哈,差点暴露大家了。” 霸王鞭一脸的大度:“好啦,咱们要时刻保持神秘,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 众植物围着他,都紧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车上 副驾驶:“我咋老觉得有人在说话。” 哼哼唧唧,好像还有小孩子的声音。 驾驶:“幻觉吧。” 过了一会。 驾驶:“我也觉得有人说话。” 还不止一个人,是一群人! 两人满腹狐疑的将车开到了方科集团,察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人,对视一眼后一致认定是自己出了幻觉。 一楼的大厅早被人收拾好了,就差把植物都放上去。 袁萧和几个员工挑了几棵大点的植物摆在了前台,为首的两棵发财树还被挂上了横幅。 陆苗两手抱着南天竹和多肉,本来还想着帮忙,结果看人家那么多员工都都在帮忙抬,于是站在一边看着。 不一会,前台小姐走过来,看见陆苗礼貌的微笑。 “小姐这边请,带您去休息室休息。” 前台小姐看着陆苗人长得瘦,抱着两盆花站半天了,于是善意的问道: “要不我来帮你抱着吧。” 陆苗心里一暖,微笑拒绝,“这花有毒,还是我抱着吧。” 前台小姐一听这话,再次看了眼 陆苗怀里的南天竹,莫非真的有毒…… 前脚一抬,后头传来一阵憨笑,吓得陆苗立马回了头。 那笑声太熟悉了,在植物园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抬着猪牙花的员工一脸惊悚的看着手里的花,神情复杂犹如便秘,他不太确定刚才是不是幻听…… 猪牙花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人碰到她胳肢窝了,她才控制不住笑出声的! 陆苗吓得一颗心卡在了嗓子眼,二话不说,将手里的两盆花直接塞到了前台小姐手里,“麻烦把这两盆花放到休息室,谢谢哈。” 说完没理会前台小姐的疑惑,急忙跑了过去。 前台小姐几乎是同一时间憋住了呼吸,时刻谨记,嘴里默念:这花有毒,这花有毒,这花有毒…… “大哥,这花我帮你搬吧。” 陆苗说着从那人手里接过花,看他眼神,好像是被吓到了…… 周围的人互相对视后,袁萧又是一直催促,“别傻愣着,赶紧干活!” “你要是再发出声音,我就把你嘴封起来。” 陆苗将猪牙花放到位置上,暗戳戳的威胁。 “大人,我今早吃多了……” “然后呢?”陆苗很伤脑筋地看着她。 “我想打嗝,但我会憋着!”猪牙花一脸委屈,却正义感十足。 “姑娘,把花往挪一下。”身旁有人提醒道。 陆苗连忙捂着猪牙花的嘴,“马上就挪!” 陆苗:“从现在开始,紧紧捂着你的嘴巴,千万不要声音。” 猪牙花点头:“好!” 陆苗:“要不然回去一个礼拜都不能吃肉!” 涉及要害,猪牙花猛点头。 其他植物比猪牙花安分多了,陆苗怕再出什么差错,于是抢在那些员工的前头,一个人愣是来来回回将车上的花搬得差不多了。 当陆苗一个人毫不费力地搬起车上的三角霸王鞭时,准备抬花的一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盆花可不轻,少说得有一百多斤吧…… 另一边的袁萧正在给下属安排工作,忽然身旁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察觉到周围的变化,袁萧一转身果然看到轮椅上的男子此时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怪不得周围的气压陡然间下降了几分。 第11章 “傅总,您怎么来了?”袁萧一惊,平日里很少露面的傅总监最近出现得很频繁呐。 看着突然出现的傅承君,几名正等着训话的员工也安静了下来,齐齐看着轮椅上的人。 “傅总好。” “嗯。”傅承君神色清冷的点了点头。 眼前的男子虽然坐着轮椅,但身上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锐利黝黑的双眸落在远处,干净的眉心紧锁在一起。 袁萧小心翼翼的上前,也察觉出傅总好像心情不悦。 “那群人是废物吗?”傅承君看着前面,语气阴沉。 袁萧一愣,一颗心顿时提起来,顺着傅承君的视线看过去,便见陆苗一个人抱着比她大一倍的霸王鞭从前门进来,看她吃力的样子,估计那盆花一点也不轻,旁边的几名员工居然就站在一旁看着。 袁萧立马明白傅承君的意思,忙道:“傅总别生气,我这就让他们干活!”说完就朝那几个人跑过去。 站在傅承君身边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平日里傅总很好相处,虽然偶尔才能见他一面,但今天却是第一次看到傅总发火…… 傅承君慢慢收回目光,语气却也松了几分,“都忙吧。” 说完,自己推着轮椅离开。 傅承君一走,那几个员工立马长舒了口气。 袁萧过去后对着一群大男人一通斥责,就连声音也提高了一度。 “你们几个站着干嘛?就让人小姑娘一个搬?” 其中一名员工面露难色,解释说,“袁经理,不是我们不搬,是这小姑娘不让我们搬啊……” 他们这群人在这站半天了,可这姑娘就是不让他们帮忙,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力气比个男人都大,两手抱起一盆一百多斤的花都不带喘气的。 再说了,今天拉过来的这车植物有点怪,但具体说不出哪奇怪,刚才有人抱着一盆紫色的猪牙花,本来两人抬得好好的,可扶叶子的时候居然从那盆花里莫名冒出一阵浑厚的笑声,着实把周围几个人吓得不轻! 听到袁萧的训斥,陆苗放下最后一盆孔雀草,拍了拍手上的土解释,“袁先生,我就想自己搬,让他们搬我不大放心。” 是真的不放心,要是让猪牙花再笑两声,保不齐她会和一帮植物被当成怪物扫地出门。 袁萧:“陆小姐,这是他们的工作,您一个人干完了,这不是太麻烦您了吗?” “哎呀小事,这不是都搬完了嘛。” 陆苗笑笑,丝毫没理会身上落满的尘土。 袁萧过意不去,忙叫了人带陆苗过去休息。 陆苗走后,那群员工里有人走到他身边,对着袁萧耳朵悄咪咪地说:“袁经理,今天送来的这些花,有点灵异。” 袁萧粗黑的眉毛一挑,一脸的不相信,“灵异?” 那员工一脸严肃,“嗯!” 会说人话的植物,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 “偷懒就算了,我看你还得治治脑子。”见他说得这么神乎,袁萧白了他一眼,背着手离开。 …… 陆苗抱着南天竹和多肉去了休息室,看这室内的装修就挺高端奢华的,落地窗外居然还有个小花园。 没想到这家公司还有个这么个地方,陆苗心里一喜,立马将两盆花抱出去放在了花园里。 南天竹一向高冷,此时也难掩激动的心情,兴奋地仰着脸晒太阳。 自从她成了植物,就再也没出过植物园,如今的人类社会好像与她记忆里的一样,没有多大变化。 也不知道她离开以后,她的亲人过得怎么样,原以为死了以后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想到她还能以植物的身份继续呆在这个世界。 多肉打小就是一盆植物,当然很难体会南天竹这样的心境,此时安安分分端坐在一群月季花中晒着太阳。 陆苗坐在休息室里好一会,无聊到一个人坐在那翻白眼,直到刚才那个前台小姐进来,那妹子手里还端着一盘草莓…… “陆小姐,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吃些草莓,或者随便逛逛。” 前台小姐挂着礼貌的微笑,态度比之前和善了很多,她放下一大盘草莓后又出去了。 陆苗心底哇了一声,这家公司这么人性化的吗?居然还会送水果,还是她最爱吃的草莓! 陆苗立马凑过去,拿起两颗草莓直接塞进了嘴里,味道又酸又甜关键是个头大! 陆苗自个儿吃着也不忘拿了几颗分享给南天竹和多肉。 “这家公司还挺人性化的,来,你们也一起吃。”陆苗乐呵呵地一边夸,一边将手里的草莓埋进多肉和南天竹的土壤里。 “哇,真好吃!”多肉吧唧着嘴吃得正香,花盆里的草莓也慢慢消失在土壤里。 “好吃吧,回去我也想种一些。”陆苗嘴里塞满了草莓,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肉乎乎的仓鼠。她寻思着回去以后或许可以在大棚里腾出地儿种些草莓,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休息室里陆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盆植物闲聊,前台小姐隔断时间就会进来一次,每次进来手里都端着一大盘草莓。 陆苗心里一阵感动,这妹子的服务真是又贴心!又周到!于是她干脆将两盆花都抱进来,三个“人”各自抱着一盘草莓吃,直到吃得打饱嗝。 休息室的左边也是全透明的玻璃,不过隔着那层玻璃背面挂着一层折叠式的上拉式窗帘,从这一头往外看却和普通的白色墙壁没什么区别。 陆苗不知道,隔壁就是傅承君的办公室,透过上拉式窗帘就能将休息室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傅承君才没想着偷窥她,只是袁萧将人带到了隔壁的休息室,他透过窗帘就看到了。 只是隔了两天没见陆苗,傅承君就觉得开始想她,尤其是呆在这副躯壳里,行动确实不大方便。 这宿主的原灵早就在一次骨癌手术中离开了,那日他为了保护陆苗被一颗仙人掌一棒子抡成了灰,本来灵魂无处可去,好在周恒为他找到了这副躯壳。 本以为再次找到陆苗还得费些功夫,没想到不出半个月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她的植物园。 如今想来,齐远生估计是早就料到他会回来找陆苗,所以才想着法让他见不到陆苗。 陆苗植物园里关着的那几颗仙人掌就是齐远生打发来的,偷种子在其次,主要目的就是来偷走他的。 以那几个家伙的智商,傅承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了很久都没有被发现,恰巧是那次狼牙棒欺负陆苗的时候,还是种子的傅承君扑上去,就被一棒子抡成了灰…… 隔着这层玻璃,傅承君靠着轮椅,两手支着下巴静静的看那一头的人,狭长的眼掠过思索。 这姑娘胖了,脸也圆了不止一点点,笑吟吟傻乐的样子哪里还记得他。 傅承君定定看着她,拉着脸闷闷哼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忘了他以后,生活得很好,可是他一点也不好! 一想到齐远生那个老男人乘虚而入,傅承君就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 他琢磨着,或许下一次见到陆苗的时候,自己变成一颗草莓种子会更好,吃掉她的可能性也更大…… 傅承君一面眯着眼打着算盘,一面贪婪的盯着陆苗看。 休息室里,陆苗捂着嘴又打了个嗝,看着面前十个叠起来的盘子三“人”一脸满足的咂咂嘴。 那天方科集团的庆典结束后,袁萧执意要送陆苗回去,走的时候还给陆苗装了满满一箱大草莓。 陆苗眨巴着星星眼一阵感谢,顿时觉得这次出门太直了!于是毫不客气地都收下了,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是不道德滴! 只是回去的时候,坐的却不是原来那辆卡车,而是袁萧开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陆苗抱着两盆花朝里面瞅了两眼,发现后座还坐着个男人。 “陆小姐,上来吧。” 傅承君推开车门朝他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陆苗胳膊一软,差点扔了怀里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新来的小天使! 作者君超兴奋!!!哇咔咔咔咔( ??ω?? ) 第12章 看到车里的傅承君,陆苗觉得跟人老板坐一块有点不太合适,况且她怀里还抱着两盆花,毒性不可小觑! 陆苗忽然想到刚才那辆装花的卡车还没走,于是后退一步准备走,车里的傅承君却先开了口,他语气清冷,目光落在陆苗身上,淡淡道:“陆小姐是在嫌弃我的车?” 陆苗一汗,哪能啊,您这奢华小轿车肯定比卡车舒坦呀,就是怕这花你受不住…… 身后的袁萧开始催促,“陆小姐快上车吧,前面的车都走了。” 哦…… 陆苗抱着两盆花紧靠着车门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离傅承君远一点,不为别的,就是怕怀里的南天竹熏着他。在方科集团人家对自己照顾得挺周到,要是让这白白净净的小伙子被南天竹熏中毒了,陆苗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傅承君不知道陆苗怎么想的,见她好像躲着他似的,于是轻声问,“坐那么远,不挤吗?” 陆苗整个人都快贴到车门上了。 “不挤啊,您这车宽敞的很呐。”陆苗微笑,一边腾出一只胳膊摆了摆手。 傅承君看了她一眼,淡淡收回了目光没再说话。 车内,陆苗隐隐闻到南天竹散发出的气味于是赶紧打开了窗户,又怕这味道继续蔓延,接着她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环抱着南天竹,尽量用身子将一盆南天竹团团围住,这要是熏死人就麻烦了。 随着车速呼啸而过的风吹乱了陆苗的头发,也吹起傅承君额前的碎发,接着陆苗就听见身边的人打了个喷嚏。 ……窗户好像开得太大了。 驾驶位上的袁萧回头看了眼陆苗,提醒道:“陆小姐,咱能把窗户开小点吗?傅总身体不太好。” 傅总本身就有重病,前阵子还做了大手术,可不能风吹日晒。 啊…… 陆苗连忙转过头去看傅承君,这人的头发都被吹得飞起来了…… 意识到失礼,陆苗连忙将窗户都关了,对着傅承君不好意思地说:“傅老板,不好意思啊。” “我没事。”傅承君不冷不淡的回她一句,好像没当回事。 陆苗再次抱紧了南天竹,越到晚上这家伙气味越重,她只好整张脸对着南天竹,尽量将这花散发出的气味都吸到自己的身体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苗觉得再不到植物园,她就要呼吸衰竭翻过去了,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傅承君,果然正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你可以坐过来一点。” 傅承君忍不住盯着陆苗奇怪的姿势看,当然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这姑娘整张脸都快埋到土里去了。 陆苗直起身子,将脸转过去回答他:“我坐得挺舒服的。” 两人四目相对时,傅承君不禁皱眉,看向陆苗的表情有些怪异。 被人这么看着,陆苗没搞清楚啥状况,接着就见傅承君俯下身子凑了过来。 “傅老板别过来!”陆苗一阵呵斥。 傅承君看着她,顿了顿。 “这花有毒……”好像把人给吓着了,陆苗尴尬地解释。 傅承君眼底闪过明了,接着将手伸过去,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托起陆苗的下颚,不动声色顺着她的嘴唇,打量着她的鼻梁,眼睛和额头。 好像除了她的嘴唇其他的都地方好好的,傅承君置于陆苗下颚的手指慢慢上移,指腹轻轻抚过陆苗通红的唇瓣。 这人手好冰啊! 陆苗睁大眼睛,被他摸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快得像是安了马达!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第一次和傅承君靠这么近,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360度无死角的俊颜现在十分高清。 被他这么盯着,陆苗不自觉的红了脸,一时间目光也不知该往哪放。 难道是自己长得太好看,这傅老板为色所迷,陆苗一双眼睛乱转暗自腹诽。 傅承君挑眉,黝黑的双眸盯着阮清如的嘴巴,问:“你……中毒了吗?” 陆苗愣住,直觉傅承君是在说他自己,于是暗暗嫌弃,就算他长得帅再帅,她也不可能到中毒的地步。 但看傅承君脸色不太对,陆苗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果然肿得老高,似肥肠! 卧槽!她真的中毒了!中了南天竹的毒! 陆苗怀里的南天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寄几…… “你还好吗?”傅承君皱眉,看着陆苗的嘴巴神情居然有些紧张。 陆苗捂住嘴摆手,示意自己挺好的,回到植物园在大水缸里泡一晚上就好了! 见她上车以后就一直抱着那盆南天竹,傅承君当即明白过来陆苗为什么中毒了,于是二话不说从陆苗怀里取过南天竹,他来抱着。 “傅老板,这花有毒的……”陆苗耷拉着脸面带担忧的提醒他。 傅承君眸光淡淡地看着她,语气柔和了许多,轻声道:“我百毒不侵。” 这话听着有点熟悉啊…… 陆苗只好抿着嘴,转过头去竟看到车窗镜上倒映出自己的嘴肿得老高,娇俏的小脸顿时堆满惆怅。 她现在很担心傅承君,万一傅老板也中毒了,嘴巴肿起来就不好看了…… 安静的车内,后座的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陆苗却时不时微微侧过头偷偷瞄一眼傅承君,往他的嘴巴那看,看有没有肿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点,傅承君早就注意到陆苗一个劲儿的偷看她,冷峻自持的面上虽然看着平静,可心里早就偷着乐了:小样,虽然把大爷我忘了,如今还不是被我的美色所惑。 如果傅承君知道,陆苗盯着他看是在观察他的嘴有没有肿,会不会脸黑一圈。 本来不怎么长的路,今天却走得格外漫长,陆苗有些坐不住,看了眼窗外的景物好像和来时的路不太一样,她开始问袁萧:“今天我来的时候好像走的不是这条路。” 前座的袁萧回过头说:“今天走过的那条路开始修了,咱们绕道走方便一点。” 说完袁萧不禁看了眼傅总,见老板根本没往他那看于是默默转过了头。 好端端的怎么就修路了?陆苗暗自吐槽一下,只得继续呆在车里。 这条路是真的好漫长啊,明明性能看着挺好的一辆车,怎么比乌龟还要慢,前头的卡车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傅承君气定神闲的坐着,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陆苗焦躁的情绪,他就是想跟这丫头多呆一会,修路怎么了,要是修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修路是他让袁萧找的借口。 三个人不知晃了多久,轿车终于晃到了陆苗的植物园门口,直到看到门口停着的两辆大卡车 ,陆苗忙跑过去一问才知,人家都在这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陆苗是真的很想吐槽傅承君,您这豪华轿车比驴车还慢啊!这是实话,但她一看傅承君拄着拐杖,身体不便却还帮她抱着花,于是又开始同情他。 其实这人也挺好的,自己身体不好,还愿意帮她抱着有毒的南天竹。 陆苗想着顿时心里一阵感动,连忙折回去道谢。 “傅老板,谢谢您送我回来。”陆苗接过南天竹,弯腰九十度向他道谢。 傅承君理了理袖口,再次看向陆苗的嘴,轻声说:“回去涂点仙人掌胶,嘴巴就不会肿得这么厉害。” 陆苗摸着嘴巴点头,植物大棚里好像是有几颗仙人掌来着,剁成仙人掌胶用用说不定真能消肿。 看到陆苗肿得通红又肥大的嘴唇,傅承君虽然心疼,可嘴角却忍不住浮现笑意,于是催促,“快回去吧。” 离开的时候,陆苗盯着傅承君的嘴巴看了好一会,发现这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可能真的是百毒不侵也说不定…… 回了植物园,归位的众植物七嘴八舌的聊起了天,陆苗撅着通红的唇直接去了植物大棚。 关在笼子里的六颗仙人掌还在,看到陆苗出现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谨慎地盯着陆苗看。 陆苗摸着下巴看,准备从他们几个里面挑一颗出来,于是懒懒道:“你们几个谁想出来啊?” 仙人掌A立马举手,高喊:“我!妹子快看我!” 陆苗看他一眼,嫌弃道:“你啊,个头太小了,做成仙人掌胶还不够我抹一次的份。” 六颗仙人掌顿时一片静默,这是要被宰了的节奏啊…… 仙人掌A闭着眼后退,口中振振有词,“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陆苗才不管那么多,挑了个头最大的那颗狼牙棒直接拎出了笼子。 狼牙棒看着凶巴巴的,不爱说话,此时却也害怕起来,紧抿着唇,一副绝望赴死的表情。 身后的几颗仙人掌哇哇哇的嚎啕大哭。 “大哥,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阿郭:不好意思,在捉虫T_T 第13章 拎着狼牙棒走出植物大棚,陆苗直接将他塞到了装满土壤的花盆里,然后打了个哈欠就走了。 狼牙棒紧绷着脸提心吊胆老半天,没想到的是陆苗竟然就这么走了? 寻思了半会,狼牙棒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越发绝望,这丫肯定是拿刀去了! 安置好了狼牙棒,陆苗摸着嘴准备到大缸里泡一泡,只要泡一晚,她明天就能恢复过来。 南天竹早在她身后跟了许久,见陆苗跳进大水缸里没了动静,只有水面还咕叽咕叽冒着泡泡,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会看到陆苗终于松了口气。 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大水缸,此时连水都是暖暖的,陆苗放松了整个身子,水面渐渐盖过她,直到她慢慢沉到缸底。 呆在这口大水缸里,陆苗就觉得安全又踏实,就连软软的大床和被窝都比不上。 以前爱闯祸的年纪,瑶姨每次收拾烂摊子都会把陆苗从水缸里拎出来揪着她耳朵训斥,可是自从瑶姨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屁股后头唠叨,其实还是挺想她老人家的。 陆苗带着淡淡的惆怅没一会就睡着了,恍惚间又做起了梦,还是之前那个男人,但她依旧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梦里的人依旧和她亲密,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说着情话,或许是因为溺在水中,陆苗竟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那双宽大的手掌覆上陆苗的后背,将她与自己贴得更紧,细密的亲吻慢慢落在她脖颈之间。 这个动作竟让陆苗觉得温暖无比,再熟悉不过,她下意识转过头蹭了蹭那人的脖子,慢慢听到他说:“乖乖的,等我变成种子,等我发芽。” 梦里的人最喜欢吻她的耳根,轻轻地蹭过去,感觉到陆苗的越发滚烫的身体,他低低笑出了声。 陆苗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是飘着的,拼凑不到一起,男子的一字一语像是一种蛊惑,引诱着她接受他的亲昵,无法抗拒。 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两人唇齿之间,陆苗忍不住瀛凝出声,伸出去的双手明明是要推开身前的人,却被他一只手箍住,霸道得不像话。 直到梦境退去,那人才慢慢消失,低沉邪肆的话语却似魔障一般溜进了陆苗的耳朵,不容她拒绝。 第二天陆苗醒来以后,通红的嘴唇也消肿了,可整个人却浑身乏力,就连浇花的时候胳膊也软绵绵的使不出劲。 一想到昨晚的春梦,陆苗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简直跟傅承君的声音一模一样,可她跟傅承君相处过,那人还算正经,怎么感觉都不太像…… 陆苗烦躁得扔下水壶,丝毫没留意台基上的几盆绿植正伸长身子盯着她的脖子看。 猪牙花等众多植物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陆大人昨晚肯定干坏事了! 陆苗照例到植物大棚给种子施肥,路过那几颗被关着的仙人掌,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根部已经开始枯萎。 昨天就见那颗狼牙棒快不行了,所以她才将他拎出来栽种到花盆里,说是要把他剁成仙人掌胶当然是骗他们的,有时候吓唬吓唬他们,那几个家伙才知道她的厉害。 仙人球B一见到陆苗气到跳脚,一脸悲愤却又充满戒备的看着她:“你这个坏女人!有本事放我们出来!” 单挑敢不敢! 陆苗一听这话,气得鼓起腮帮子,这货竟敢叫她坏女人! 相比于仙人球,仙人掌A却怂了,躲在仙人球身后不敢吱声。 都已经是阶下囚了,居然还敢这么嘚瑟,陆苗挑眉,真想一巴掌拍在他绿油油的脑袋上,想想还是忍了,有点扎手。 “我说你啊,都死到临头了,就不能少说废话?” 仙人球B扒拉着铁笼,一脸激昂:“士可杀不可辱!” 他们几个也算是“有名”的江洋大盗,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哎呀,这货还有理了,陆苗不依,伸出手戳了戳那颗绿脑袋,啧啧道:“偷我种子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正义呢?” 仙人掌A从后面冒出来,试图打感情牌,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陆苗,声音一度哽咽:“大妹子,我们也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不容易,你就放我们走吧。” 仙人掌A:快看我泛着水光的小眼睛! 陆苗不再跟他们多废话,这几颗仙人掌出门都不带个花盆,光着膀子就敢上门偷东西,现在一个个的根部都快干了。 陆苗拿来几个花盆,挨个将他们拎出来栽到了花盆里,接着又浇了点水,做完这些,几颗仙人掌目瞪口呆,呆滞的表情不知是惊悚还是惊喜。 仙人球B一直觉得,陆苗肯定是看他们干瘪得不像话,打算养肥了再宰! 仙人掌A就有点受宠若惊了,感受到汩汩的水源漫过他根部,他喜极而泣,幸福来的太突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干死了…… “坏女人!我们老大呢!”仙人球B好像不领情,语气凶巴巴地质问陆苗。 这货怎么脾气这么爆,陆苗扔了水壶,扫了他一眼,懒懒道:“他好着呢!” 仙人掌们:看这姑娘高深莫测的表情,怕不是其中有诈。 打理好了大棚,陆苗没再跟他们多废话,拎了水壶便出去了。 仙人掌A心里涌起感动,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一阵感慨:“这小姑娘人还是挺好的。” 仙人球B崩着脸双手环臂,继而扭过头去,过了会才小声说:“还行吧。” 今天一下午,陆苗都呆在卧室里没出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陆苗伸长了脖子仔细看,雪白的皮肤上居然有几处粉色的小点,准确的说不是小点,更像是……小草莓。 顿时陆苗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痕迹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越想越不对劲,若不是昨晚一直泡在在大缸里消毒,她还真以为自个半夜跑出去春宵一度了…… 昨天只有一个人亲了她脖子,可那明明是个梦…… 卧槽,这是被人占便宜了!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陆苗细思极恐,连忙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高领的薄衣套在了身上,越想心越慌。 整整一个下午,陆苗哪也没去,目光测测地盯着电视看,植物们来找她玩的时候,就看见陆苗紧绷着小脸,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多肉:陆大人看上去很不高兴。 猪牙花微笑:怎么看都像是欲求不满呢。 南天竹有点难过:陆大人怕不是中毒太深…… …… 陆苗和一群植物闷在房间里许久,直到感受到房屋的震动,意识到是地震时,陆苗正抱着一包瓜子和驴蹄草她们窝在一块打扑克,当桌上的牌乱成糊,几个人跟着沙发一起晃的时候,陆苗一个激灵跳起来赶忙拉起身旁的人就跑! 因为是晚上,植物园里的植物都还是人的模样,没等陆苗通知一个个蹿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都是经历过死亡的人,如今意识到危险自然变得愈发谨慎。 跑出植物园,众人站在空旷的大马路上望着四周的房屋,直勾勾的盯了半晌,察觉到只是远处传来的震感才敢暗暗松口气。 这震感太过强烈,植物园今晚是不敢回去住了,陆苗只好带着众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看星星。 “咱们的植物园居然没倒!”猪牙花老老实实挨着陆苗坐着,抱住她的胳膊看着不远处的植物园仍心有余悸。 “看情况震源好像是邻市的。”孔雀草一本正经道。 陆苗隐隐想到什么,身旁的霸王鞭忽然惊叫出声,“肯定是邬市地震了!” 邬市是齐远生住的地方,霸王鞭的老家了……. “陆大人,你能给我老大打个电话吗?我担心他出意外!” 霸王鞭一改往日的不正经,此时麦色的俊脸布满担忧。 说得也对,陆苗拿着手机看到那串号码正准备拨过去,号码的主人却比她更快一步打了过来。 当那个名字闪耀在屏幕上,陆苗却也放下心,这个时候还能给她打电话,说明情况还好。 “齐远生,邬市地震了。” “咳咳…嗯。”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 “你还好吗?”隐隐察觉出不对劲,陆苗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太好。”齐远生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腿上的痛感却越来越强烈。 “老大!老大!你还好吗!”听到齐远生的声音,霸王鞭控制不住在陆苗身边大喊。 “你在哪?霸王鞭很担心你。”霸王鞭情绪激动,陆苗也觉得齐远生的气息很弱,说句话都费力。 齐远生:“我在废墟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事的话,以后每天下午一点更新。 事先说一下,这篇故事是以男女主感情为主线,副线会写一些植物的故事,很多故事比较……接地气←_← 但作者保证,三观是正的哈~ 欢迎新入坑的小天使,么么哒(?? . ??) 第14章 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齐远生说他还在废墟下面,这可关乎人命了, 陆苗就算不待见他此时却也有些着急,抓紧手机慌忙说:“齐远生你坚持住!千万别死啊!” 虽然他们俩之间有过节,但她并不巴望着齐远生死,紧挨在陆苗身边的霸王鞭一听老大有难一下子坐不住了,就差捶胸凿地,他焦急道:“老大有难,我得回去救他!” 说完霸王鞭起身就要走。 “陆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电话那头的人气若游丝,好像真的快撑不住了。 陆苗心里一紧,确实之前答应过他一个请求,难不成齐远生这是要给她交代遗言?! 以为齐远生真的要死了,陆苗语气一软,说:“诶诶,你说吧,我能做的一定做到,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你可以安心的离开,这话陆苗没敢说。 听到陆苗信誓旦旦的保证,齐远生微怔,继而慢慢道:“我不会死。” 陆苗:…… 齐远生说:“我以为你在关心我。”听陆苗的语气他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陆苗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叹气声,只好尴尬地轻咳一声。 过了会齐远生才慢慢开口:“我只是腿不能动了,邬市这次死的人太多,我希望你能来帮我收种子。” 原来如此,陆苗反应过来,说:“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齐远生:“就现在吧,我很想见到你。”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陆苗就不大愿意去了,总觉得齐远生对她图谋不轨。 “我等你。”齐远生说完这一句便挂了电话,不等陆苗拒绝。 拿着手机陆苗开始怀疑,说不定这人压根就没受伤?但听他语气又不太像,毕竟陆苗还是很了解这只大尾巴狼的。 一旁的霸王鞭早就等不住了,见陆苗磨磨蹭蹭的一点也不着急,一步上前抓住陆苗的肩膀一阵晃:“大人,不能再等了!情况危急,咱们现在就出发!” 这也太仓促了,她要是就这么走了谁来打理她的植物园,陆苗被霸王鞭大力度晃得想吐,推开他以后叫来了年纪最小的多肉。 多肉不仅年纪小而且还是那么一小只,但她在植物园里呆的时间最长,平时也会帮着陆苗打打下手,每到傍晚她就能变成人类的模样,比猪牙花她们早一段时间,于是陆苗便将看管植物园的重任交给了多肉,这孩子绝对比猪牙花她们几个靠谱! 陆苗他们前脚一走,一身黑色风衣的傅承君才赶过来,离开轮椅的他身材高挑颀长,此时阴沉的俊脸仿佛还沾染着夜色的清冷,连带眼神都是沉寂而冷漠的,他定定的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植物园,半晌两道紧锁的眉才稍稍舒展开。 在他身旁满头白发的周恒颠颠的从后头跑过来,因为赶得太急周恒驮着背还在喘着粗气,一旁的傅承君早就迈开长腿走进了植物园,黑色风衣下是几近透明的身体,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植物园的大门。 这家伙一遇到陆苗的事就行动力飞速,周恒只好认命的跟上去。 本来他们两人都还在医院,宿主傅承君的骨癌复发,昨晚就被家人抬进了医院,这半会还在抢救呢,感受到震感的时候周恒也吓了一跳,还好房屋只晃了一分钟,但抢救室里的傅承君却躺不住了,灵体又一次强行从宿主体内跑出来,这不第一时间就赶到这了。 傅承君刚踏进植物园,守在门口的光棍树慢悠悠醒过来,看到眼前的男人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将其拦了下来。 被面前绿油油的长叶堵住了去路,傅承君墨眉轻挑,“你不认识我?” 光棍树一脸警惕的盯着男人看,“不认识。” 哼,看来是个新来的,连上一任结界官都不认识,傅承君不想跟他硬碰硬,毕竟打不过…… 这个男人来路太奇怪,植物园的大门都没开他就轻而易举的进来了,光棍树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誓死捍卫陆苗的植物园! 傅承君声音清冷,一副吩咐下属的语气,“我来找陆苗,你让开。” 这人偷偷进植物园就算了,竟然还对他这个态度,见对方人高马大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先前那几颗仙人掌好对付,但光棍树堵在那就是不让他进,“我们园主不在,你走吧。” 这就是不让进了,傅承君淡淡扫了他一样,站在原地没动,他在等人。 咳,等救兵。 两人对峙间,落在后头的周恒终于颠颠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埋怨傅承君:“诶呦歪,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就不能慢一点……”。 见救兵来了,傅承君撂下话:“周恒,这小伙子交给你了。” 傅承君迈开步子要走,光棍树见状不妙赶紧拦住,一边的周恒趁机揪住他一片叶子,悠悠道:“小伙子,睡一觉就好了。” 话一说完光棍树就跟没了骨头似的瘫软下去,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听他均匀的呼吸声应该已经睡着了。 没了光棍树的阻拦,傅承君直接去了陆苗住的地方,迎面便看见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 “小盆友,陆苗在吗?”傅承君蹲下身子,语气温和,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凶。 “大哥哥,你是……傅老板?” 多肉睁大乌黑圆溜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好看的哥哥前天来过植物园,好像还坐的轮椅来着,多肉朝傅承君身后看了一眼,却连个轮椅的影子都没有。 “乖啊,你叫我哥哥就好了。”傅老板听着怪怪的,不仅显老气更像个煤老板。 傅承君又问她:“陆苗在吗?” 多肉:“大人和霸王鞭叔叔去邬市找结界官了。” 结界官,不就是齐远生吗。 傅承君勾起的唇角瞬间僵住,微笑的眼也暗了几分,接着他轻轻捏了捏多肉嫩嫩的小脸蛋,轻声说:“那哥哥下次再来找她。” 多肉听了乖巧的点点头,看到傅承君身后的周恒,小声说:“这个老爷爷是谁?” 周恒听了腿脚一软,欲哭无泪,暗想:我和你的这位大哥哥一样大啊,只是长得显老…… 看这丫头一脸懵懂,傅承君微微一笑,伸出手掌摸了摸多肉的脑袋,柔声说:“他是大哥哥的朋友。” 说完,与多肉道别后两人便离开了植物园。 …… 夜色渐深,周恒原以为傅承君来了趟植物园大可放心,毕竟只是小震感,房屋只是晃了几下没啥事,谁知道这男人连医院都不回了,直接要去邬市! “傅承君!你站住!你要上哪去啊!” 周恒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傅承君语气低沉,清冷的侧脸看不出情绪,“我去找陆苗。”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清楚?”周恒又气又无奈。 傅承君看着他一脸认真,倒是有些不解这家伙为什么一个劲儿的阻拦自己,他沉声说:“我考虑的很清楚。” 只要是关于陆苗的事情,每一件都考虑的很清楚,当然不计后果。 听他这话周恒皱眉,叹了口气接着劝道:“你这要是一走,病床上的傅承君可就真死了,到时候你的灵体无处可归。” “既成不了种子,以后能见到陆苗的机会也难说。” 走在前面的傅承君终于慢了下来,锐利的双眸归于沉寂,高挑颀长的身影定在夜色中,落寞又苍凉。 原来靠近她这么难啊,邬市地震他没想到齐远生会借此将陆苗调离这里,他既想冲到陆苗身边第一时间保护她,却又想以种子的形式再次回到她身边。 一想到趁虚而入的齐远生,傅承君眸光一沉,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这只大尾巴狼,等小爷我有能力回去了再削他! 周恒见他停住便没再说话,看来是听进劝了,毕竟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傅承君好。 早在很多年前周恒就跟在傅承君身边了,那时候傅承君还是位高权重的结界官,他就跟在其身边帮忙管理着植物界。 谁知道后来傅承君为了一颗种子,抛下了当时拥有的一切,连结界官都不当了,结果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傅承君的灵体连植物园里一颗光棍树都打不过…… 周恒一直不大喜欢陆苗,总觉得这丫头的的出现是傅承君倒霉的开始,也是这人所有的不理智,冲动,负面情绪的源头。 傅承君最终回了医院,周恒怕他突然改主意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门口,虽然都一把老骨头了,但是看个人还是能看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野生态糙汉子陆苗进城记_(:з」∠)_ 推荐基友幻言:幻言小萌文《转发此条萌锦鲤可破(直播)》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一下欧。 PS:热烈欢迎新进坑的小天使!啪啪啪~^o^ 第15章 趁着夜色,陆苗和霸王鞭赶去了邬市,来接他们的是齐远生的下属,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见到高航霸王鞭兴奋地朝他打招呼,抓着人家的胳膊颇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的感觉。 陆苗却没有同他一样的心情,见到熟人只朝他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车上,高航和霸王鞭寒暄一会,聊到邬市的地震高航却说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周边地区房屋坍塌了一部分,因为是傍晚,地震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逃了所以造成的伤亡人数并不多。 一直坐在后座不说话的陆苗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被齐远生骗了。 她问前座的高航:“齐远生说他被埋在废墟下面了。” 陆苗神情淡淡,心里却想:他要是骗我,老娘掉头就走! 高航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结界官确实受了点伤,最近出现的种子多,就麻烦你帮我们收一下了。” 这口气让陆苗莫名不爽,齐远生都说他被压废墟底下了难道这就是受了点伤?陆苗半信半疑心里虽然不情愿,但看一旁正处于亢奋状态的霸王鞭她便没再说什么。 等到了齐远生的住处,陆苗盯着眼前的建筑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陆苗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豪宅。 齐远生住的地方就是豪宅啊! 另一边的高航停好了车走过来,招呼了声正在发愣的陆苗,然后熟门熟路的带着身后的两人穿过花园。 霸王鞭毕竟是从这出去的,所以比陆苗淡定了不少,但陆苗不一样啊!看这建筑简直就是豪宅中的豪宅! 陆苗开的是植物园,但齐远生不一样了,哪会跟她一样开个园子,这人直接弄出个大花园,收来的种子都栽在花园里了。 看到花园里被人精心修剪过的植物,陆苗忍不住停下步子去看,当看到每盆植物旁边摆了一个类似水壶的物件,仔细看壶上还雕刻了那盆植物的模样,陆苗有些好奇,心想:难不成这浇水的壶都是跟花配套的? 陆苗也是觉得新奇,就盯着那些水壶多看了两眼,引路的高航看到她却笑了一下,解释说:“每盆植物都有事先配好的营养液,壶上的花纹也都是精心雕刻上去的。” 陆苗听着,表面风平浪静不以为然内心却风起云涌暗暗靠了一声。 其实看着就那样吧,不仔细盯着看谁能看出来那花盆上有花纹呐。 她就没见过植物还要灌营养液的,多麻烦啊,不像她的植物园,园里的植物茁壮成长用的都是她买来的人工肥料,虽然很臭但她们一点都不嫌弃! 但想到猪牙花她们当初誓死抗拒的表情,陆苗忽然觉得有些惆怅,果然人和人不能比,何况还是植物,跟齐远生一比,自己简直是村里来的糙汉子,连带自己养的植物都不如人家的精致…… 等真正到了齐远生住的地方,陆苗才觉得刚才惊讶的太早了,这里跟她的植物大棚比起来,自己的住处简直是野生放养状态。 齐远生老早就在客厅等着了,见到陆苗男子俊朗的眉眼间顿时染了笑意。 陆苗看到齐远生时暗暗打量,觉得眼前这人浑身上下好好的,哪像在废墟底下呆过的…… 陆苗看着向她走来的齐远生,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受伤了吗?” 我看你不像缺胳膊少腿的样子。 “难道你希望我受伤?” 齐远生看着她,虽然听得出陆苗的语气,但他眼底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这姑娘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瞧这话问的,陆苗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摇了摇头。 齐远生语气温和,说:“我是受了伤,但修复能力也强。” 这么说就是好了呗,那还叫她过来干什么,陆苗暗暗腹诽。 像是猜到了陆苗的心思,齐远生微笑,黝黑的瞳孔中全是陆苗一个人。 他又解释:“修复能力再强好得也没那么快,到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 陆苗朝他的胳膊瞄了一眼,虽然看不出来但按道理还是要还他一个人情。 她说:“就算你没受伤我过来帮你也是应该的,上次你告诉我咒语的事,我还记着呢。” 其实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话齐远生眼底的柔光却淡了几分。 “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还我人情吧。” 齐远生说完便吩咐高航带陆苗去休息,毕竟刚坐车回来应该也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苗便跟着高航走了。 身后,齐远生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若有所思。 他清楚的知道傅承君又回来了,而且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陆苗,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次让陆苗过来,让她帮忙收种子在其次,避免她和傅承君进一步发展才是关键。 如果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走,陆苗会爱上傅承君,也会越来越恨齐远生。 两个百年过去,傅承君依旧想方设法出现在陆苗身边,不管陆苗是否还记得他。 两个男人暗中较劲,却有时也会为了陆苗而妥协。 陆苗的记忆在一百年前被齐远生清洗过一次,强制的,在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一想到陆苗现在对他又惧怕又讨厌,齐远生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末了继而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在齐远生奢华不低调的欧式大洋房里睡了一晚,陆苗得出一个结论:果然哪都不如自己的大水缸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陆苗便去敲齐远生的门,心想着干活要趁早,提前收完了种子自己也好快点回琳市。 对着那人的房门敲了几下,过了会才见齐远生穿着一套深色的丝质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 他额头前亚麻色的刘海翘得老高,此时微眯着眼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陆苗,你有事找我?” 因为刚从床上爬起来,齐远生的声音低沉又沙哑,看向陆苗表情有些疑惑。 陆苗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雅观,于是收起手里的铲子默默背到身后,微微凑近看他一眼,提醒说:“快醒醒,咱们去收种子!” 收种子?现在? 齐远生这下清醒了,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钟,继而看着陆苗语气有些惊讶,“你确定现在去?” 陆苗猛点头,她把工具都带齐了,铲子,铁锹全拿过来了,就等出发! “现在还早。”齐远生当然看到陆苗背在身后的铁锹和铲子了,忽然觉得头疼。 听他说还早,陆苗急了忙纠正,一脸认真的说:“不早不早,都四点了!” 是啊,才凌晨四点。 齐远生看了眼窗外的天,蓝黑色的,月亮都还没下去。他刚开始还以为这姑娘不知道时间,现在才觉得她可能是干劲……有点大。 见陆苗一本正经,认真又严肃的样子,齐远生无奈无奈扶额,说:“那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好。” 陆苗点点头,于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齐远生家的客厅绿植也很多,但陆苗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些都是真正的植物,不是执念种子长出来的。 毕竟是客人,陆苗挺直了腰板规矩的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手里抱着铁锹和铲子,齐远生倒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乖巧的小学生。 见齐远生下楼了,陆苗起身走过去,不禁问他:“你这的植物人都在哪啊?感觉很安静。” 想起自己开的植物园里,每到半夜就会有一群人闹腾,按理说齐远生既然是结界官,这里的植物肯定很多,比她的植物园还热闹,刚才她坐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却感觉异常冷清。 齐远生此时着了一身休闲服,模样看上去到像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 齐远生看了陆苗一眼,回答道:“他们都在花园,有专门的人照看。” 陆苗哦了一声,她也只是好奇,原来齐远生在植物面前这么严肃,不像她,有空的时候还能和猪牙花,驴蹄草几个嗑嗑瓜子打打扑克啥的,这么想来,陆苗觉得自己也不用羡慕齐远生住的豪宅,因为这里的生活,非常无!趣!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的小天使可不可以在评论区留个爪爪_(:з」∠)_ 你们都这么高冷的吗,我绝对不相信←_← 肯定和作者君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汹涌澎湃! 第16章 齐远生和陆苗去的地方在邬市的边界,这里大都是平房,但房屋倒坍的情况却比市中心严重的多。 人类的救援部队早就赶到了这,一时间消防车救护车都停在现场,消防员也将搜寻出的尸体抬进了救护车,为了方便行动齐远生为两个人隐去了身形,轻而易举的走进混乱的人群却一点都不用担心被发现。 安全起见,齐远生事先问了地神,知道不会有余震才放心带了陆苗一起过来。 周围的房屋多数都倒塌了,但那些立着的墙壁却极有可能再次塌陷,齐远生一再强调让陆苗紧跟在他身后,若是遇到危险,起码有他在。 陆苗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嫌他聒噪。 两个人兵分两路肯定干活快呀,于是她没理会齐远生的嘱咐,自个扛着铁锹就跑去前面了。 知道她抵触自己,但见那道纤细的背影越来越远,齐远生皱着眉犹豫片刻却也没再跟上去,这姑娘行动力还不是一般的迅速,他只好就近开始工作。 其实并不是每个人死了以后都能变成执念种子,多数都是正常步入轮回的,而这一片区域住的大都是老人和孩子,地震时根本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压在了废墟下面。 执念最深的都是那些殒命的老人,因为死亡太突然,心里的牵挂太多。 活了这么久齐远生收的种子都能抵得上陆苗几十个植物园里的,所以当看到那些死状凄惨的人时齐远生淡漠的神情不带丝毫情感,毕竟司空见惯。 陆苗就不一样了,她专挑了一些人类救援部队还没到达的地方,感觉到有执念种子的存在便拿起铁锹开始挖,挖着挖着就见废墟里面露出一颗了无生气的脑袋。 脚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她露出来的半截身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都被掉落下的水泥块砸得分不出原来的样貌,看到老人被鲜血浸湿的花衬衫,陆苗鼻子一酸心底一阵难过,接着强忍恐惧颤着手伸向老人的胸膛,从中慢慢取出种子。 看到掌心中静静躺着的那枚种子,陆苗重重呼出一口气,但依旧觉得心头压了一块重重的巨石。 陆苗有时候觉得收种子这种事对她们经营植物园的人来说太残酷了点,见证执念种子的死亡,又帮成长为植物的他们实现愿望,接着便目睹她们消失于世间。 以前跟着瑶姨收种子,养植物的时候她也觉得没什么,现在看来,当一名合格的引渡者她的心理素质确实差了点,园里的植物都长那么大了却没有一颗被她度化,她们再欢脱闹腾,心底的执念却一直都在。 陆苗回了神,将种子放进玻璃瓶里,不免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也挺颓的。 她拿着铁锹继续往前走,渐渐和身后的齐远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感应到第二枚执念种子的存在,陆苗丧着脸拿起铁锹专心挖碎石,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残缺的半面水泥墙再次断裂。 “轰-”的一声,半面墙壁像散架的干脆面瞬间腾起一片灰尘! 意识到危险陆苗大呼不妙,立马扔了铁锹抬脚就要跑,身后的水泥墙却应声而落直直朝她砸了下来! 尘土飞扬中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原地,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朝陆苗扑过去,在巨大沉重的水泥块落下前将身下的人紧紧护在怀中,碎石尽数砸在他的后背。 污浊的灰尘模糊了陆苗的视线,混沌间她清楚的听到身边男子重重的闷哼一声,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力量,有人将她紧紧圈在了怀中。 陆苗的眼睑落满了石灰一时间糊得眼睛都睁不开,此时她的后背紧贴着身后的那个人。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陆苗立马呸了一下嘴边的土, 语气又急又慌问身后的人:“你还好吗!” 听到请回答啊,狭小的空间她连侧个头都很难。 半晌都没听到身后人的回应,陆苗顿时吓得一颗心卡在了嗓子眼,藏在眼眶里的眼泪唰得一下掉下来。 “好人!你别死啊!千万别死啊!” 陆苗一边哭一边用胳膊朝后方捅了捅试试那人还有没有反应。 果然,身后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苗再也忍不住了,从刚才的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壮士!你别死啊,呜呜呜呜……” 一个不认识的人在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想到应该死的人是自己却让好心人替她背了锅,陆苗鼻子更酸抑制不住哭嚎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大哥,求你了说句话啊……” “好人!大哥!壮士!” “你说句话啊……” 扯着嗓子干嚎了半天,陆苗觉得此刻的自己蒙在一层绝望的黑暗中。 眼泪水混合着她眼睑上的尘土,陆苗努力眨了下眼睛才微微看清了眼前的情形,身前还杵着一大截水泥石块,意识到鼻涕耷拉在了嘴唇上,陆苗忍着难过猛吸了吸鼻子,这才开始想办法怎么出去。 好像没办法出去,四周都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陆苗慢慢抬起胳膊双手摸上了顶在头上的石头,用力往上掀了掀,那石头纹丝不动。 看来上面被堵结实了,陆苗又腾出腿试图用脚推一下前面的石块,当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准备发力时,身后微不可闻的传来一声闷哼。 陆苗瞪大眼睛虎躯一震!恩人还活着! “好人!你还活着!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再出个声啊,我好担心你……” “你要是死了,我真的有罪啊……” 陆苗背靠着那人,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身后的人又没反应了。 “我真的有罪……早知道跟着齐远生一起了,现在害得你生死未卜……” 陆苗没了法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别吵了。” 被她吵得脑仁疼,傅承君有些气虚,被钢筋戳到的地方一阵剧痛,强忍着晕眩感回了她一句。 刚才他被一块石头砸到了脑门,晕了半天现在才清醒过来,恍惚间好像听到陆苗扯着大嗓门在哭,好在自己是真的被她吵醒了。 身后的人终于说了话,陆苗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惊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这人的声音真的太TM熟悉了! 傅老板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能有点短……是真的短小。 下一章肥一点!我竖起一根小拇指保证^o^ 第17章 “傅承君……是你吗?” 陆苗抹了把眼泪不可置信,鼻音重重的问他。 “嗯。” 傅承君忍着痛,有气无力的想:当然是我,听到你说齐远生我就醒过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还救了我……” 陆苗满脑子的遗憾,此时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担心,听到傅承君虚弱的话语,她不争气的眼眶又是一阵热。 “……我顺路,碰巧吧。” 后脑勺一阵一阵的钝痛,傅承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微微抬起的头又无力的垂下去。 狭小的空间里陆苗的后背紧紧贴着傅承君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抹温度,耳畔却传来他不断减弱的呼吸声。 “你伤得重吗?还能坚持多久……” 听到陆苗隐隐发颤的话语,傅承君试图睁开眼睛,于是打起精神安慰她:“我很好。” 听他这么说陆苗一直提起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 她当然不会相信傅承君之前说的话,不仅出现在邬市,还机缘巧合得出现在她收种子的地方,况且平日里这人都是坐的轮椅,哪有刚才风一般的行动力,危急关头救了她…… 无论如何,陆苗觉得自己欠了他一份大人情。 “谢谢你救了我,要不然……” 陆苗打心底感激,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被砸成肉酱了…… 傅承君微微牵起唇角,听她软软的语气竟然想亲她一下。 就算被埋在废墟底下,他也想趁机吃她豆腐,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可惜了。 自己受些伤无所谓,但陆苗一个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傅承君问着她话微微低下头去,薄薄的唇有意无意地凑到陆苗耳畔。 “你…有没有受伤?”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陆苗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极其暧昧,前胸贴后背紧紧的挨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跟还算熟悉的男人这么近的贴在一起,虽然是特殊情况但陆苗也止不住红了耳根。 “受伤了吗?”身后的傅承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此时他正用手捂着腰际不断冒血的伤口处,慢慢疼的没了知觉。 “我没受伤,倒是你……” 跟傅承君比,陆苗的个头很小,小小一只被他护在身下一点伤都没有。 傅承君浑身使不出力,只好将脑袋轻轻搭在陆苗的肩膀上,渐弱的呼吸一下一下撩过陆苗脖颈。 “没事就好。” 这画面似曾相识,就在梦里,那个男人最喜欢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里然后亲她。 想到这陆苗猛地甩了甩头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这都是生死关头了,自己居然还想着春梦! 陆苗甩头的动作一下撞到傅承君,本来迷迷糊糊想睡的人又被她弄醒了。 对身上的痛感渐渐没了感觉,傅承君本来捂着伤口的手顺着碎石堆积的缝隙慢慢摸索过去,直到覆上女孩软乎乎的一只手,再将其握住。 “你乖点,我眯一会就好。”傅承君低沉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好像怕冷似的又向陆苗靠了靠,闻到朝思暮想的熟悉的味道,心底某个地方也变得温暖而踏实。 要是陆苗永远都这么乖就好了,这么抱着她,他落寞许久的一颗心都是满的。 傅承君对她的亲昵陆苗没办法抗拒,这人力气大得很,语气听着虚弱无力却把她紧紧地锢在怀中,让人动弹不得。 被他握住手的一瞬间陆苗微怔,这人的手凉得像块冰,掌心湿黏的液体也顺带染上了她的手背。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陆苗忽然想什么呼吸一阵急促,反手抓上傅承君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慢慢上移。 越往上,粘稠的液体越多,已经渗透了他的衣服。 他不是说自己好好的吗?明明受了很重的伤,陆苗不敢乱动,深怕碰到他的伤口。 “傅承君,你千万别睡!” “跟我说说话!” 陆苗侧过头,对靠在她身上的人说话,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唔……好。” 傅承君意识涣散,听到陆苗焦急的声音于是迷迷糊糊应着声,内心却在吐槽这副人类的躯壳真的是不堪一击,这么不禁砸的,他都还没有亲到陆苗…… 该说些什么呢,她和傅承君也不算很熟吧,她转念一想说什么都好啊 ,只要烦得他不想睡觉! 陆苗的脑袋飞速运转,迅速为两人找话题。 “你喜欢吃什么?” 等我们被救出去了,我就请你吃大餐。 傅承君牵起唇角微笑,“草莓。” 其实她也喜欢吃草莓,陆苗语气温柔,试图继续找共同话题。 “我在我家种了一大片草莓,等我们出去了我就带你去吃,管饱!” 陆苗说着,不时用头轻轻顶一下他,用耳朵感受他的呼吸。 傅承君始终带着笑,此时脑袋轻搭在陆苗肩头内心满满的全是柔意。 真的过了太久,这种悸动他都一百年没体会过了,这一刻和她靠得这么近,在自己变成种子之前好像一点也不亏。 他想说,自己等了太久才等到这一刻与她亲密接触,等他变成草莓种子,看谁吃了谁。 话太多,他没力气说完,只好淡淡说了句:“笨蛋。” 笨蛋,我原谅你忘了我那么久。 因为是你,我才马不停蹄的从地神那离开,然后满世界的找你,像只无头苍蝇。 没人告诉他陆苗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便一刻也不停歇地找,直到灵体撑不住了才迫不得已找了宿主。 好在他运气爆棚,最后时刻居然真的找到她了。 陆苗自顾自的说着话,身后的人闷声说了她一句笨蛋,陆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 接着她眼珠一转,一通胡诹:“蛋好啊,好吃有营养!” “回去以后,我煮一锅请你吃。” 身后的人不再说话,陆苗自知自己的尬聊技能已经将气氛冰冻,一时间泄气。 齐远生怎么还不来,自己的藤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平日里抬起一百斤的花都不带喘气的,今天连个水泥墙都掀不起来…… 陆苗不断的和傅承君说着话不管他有没有回应。 后来就在陆苗觉得自己嘴皮子都快干了,眼前的废墟中一束微光透了进来! 看到那抹光,陆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头狂喜朝着那个方向大喊: “有人吗!我们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还活着!” 陆苗惊喜得狂喊,一边动了动肩膀示意昏睡的傅承君快点醒来,可身后的人毫无反应。 陆苗的心猛地一沉,喉头发紧。 来救他们的人是齐远生。 当他撬开巨石板的一瞬间,看到陆苗还活着,男子阴沉的俊脸终于云开雾散,但他也同时看到了抱着陆苗的那个男人。 虽然他低着头,但齐远生不用猜都知道,那人就是傅承君。 几乎是得到自由的那一瞬间,陆苗迅速转过身去看身后的傅承君,怕他会死。 “傅承君你醒醒!”陆苗拍了拍他的脸却毫无反应,这才注意到男子惨白无血色的一张脸,以及他满是鲜血的腰际。 一根尖锐粗长的钢筋笔直的刺,入他的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可能都比较短小←_← 今天情人节,开心嘛!还有空看文嘛? 单身汪留个爪,毕竟作者君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第18章 陆苗终于看到傅承君受伤的部位,此时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以为这人只是伤到了胳膊,根本就不知道他会伤得这么重,陆苗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眼泪瞬时哗哗的流。 齐远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英俊的脸面无表情,直到看着陆苗一个劲儿的哭,才出声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这是事实,人死了要么变成种子要么步入轮回,但看傅承君的样子,齐远生眸光微转,又道:“他已经成了种子,我会把他带回去。” 听了齐远生的话陆苗忙擦了把眼泪,将手贴近傅承君的胸膛,果然掌心出现了一枚小小的种子。 傅承君,他的执念又是什么?他本来还有大好的人生现在却因为自己,提早变成了一颗植物种子。 陆苗抓紧那枚种子,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看了傅承君一眼,随即避开齐远生伸过来的胳膊自己爬出了废墟。 “我要把这枚种子带回去。” 陆苗眸光定定的看着齐远生,语气异常坚定 齐远生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剑眉微蹙看着陆苗的神情也暗了几分。 眼前人的反应在自己预料之中,可他却难以掩下心头的不快,傅承君的出现却让他始料未及。 他没想到地神竟然会放了傅承君。 齐远生垂眸看她,语气温和却态度强硬,“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陆苗皱着眉反问,紧握着手里的种子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一度。 齐远生对上她澄澈的目光,陆苗灰蒙蒙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也不知她哭了多久,连眼眶都又红又肿。 他沉着脸犹豫片刻,语气严肃,“这颗种子不是普通人类蜕变的,他今天无故出现在这里,你就该想到他根本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又怎样,她的命本来就是傅承君救的,如今他变成了种子,自己又是引渡者,理所应当把他带回去种! “这都不是问题,今天我一定要带走他。” 陆苗不想跟齐远生再啰嗦,这人是结界官,说的话没人敢忤逆,自己也就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尊卑之分她还是懂的,但今天这事她绝对不能同意。 身前的姑娘衣服,脸,头发都被水泥灰尘裹了一遍,唯有那双晶亮的眼眸闪着坚定的光芒。 “能不能别这么固执?”齐远生紧抿着唇,无可奈何。 陆苗态度果断,此时倔强的扭过头去一点都不愿意看他。 齐远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有些酸涩,他想伸出手给她擦擦脸,最终也只是动了动手指再未说话。 齐远生沉默不语,陆苗当他默许,当即决定先走为妙!论武力值她肯定打不过齐远生,还不如趁现在赶紧溜了。 “我现在就回琳市,先前的人情还不了,那就留到下次。” “给你添麻烦了!” 陆苗说的真切,朝齐远生弯腰道歉,不等齐远生说话便转身走了。 女孩就那么灰头土脸的走了,一点都不顾忌自己刚从废墟里爬出来。 陆苗揣着傅承君的种子只想快点回植物园,时间长了种子就会干瘪,错过了栽种时间就废了。 一想到这陆苗便脚底生风走得飞快,齐远生站在原地并未追上去,俊脸阴沉看着陆苗越走越远。 身后高航走了过来,看了眼远处那抹身影,问道:“结界官为什么不强行拿回那颗种子?” 陆苗只是个能力极低的引渡者,作为结界官齐远生对付她费不了吹灰之力。 齐远生轻笑,牵起的唇角微带苦涩,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不想着对付她,他最怕陆苗哭,她一哭他便不知所措,如果真的强行拿回傅承君的种子,往后她只会更讨厌自己,两人连最寻常的交流都不再有。 既然强求不来就随她吧,该来的都会来,不属于他的,兜兜转转都是一场梦。 邬市距离琳市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高铁都停了,陆苗走到大巴车站也要好一会。 高航想到这,知道结界官喜欢陆苗,于是试探的问他:“那要不要我送她回去?” 那枚种子如果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到时候就算栽种了也很难成活,齐远生想了想,淡淡道:“不用了,让她自己回去吧。” 他赌这一次,他的妥协不会让傅承君如愿。 陆苗一路狂奔,最后风尘仆仆的爬上了一辆大巴车,灰蒙蒙的模样让那司机吓了一跳,大叔赶忙过去关切地问:“小姑娘,你还好吧?是不是要去医院?” 看这姑娘一定是刚从废墟里逃出来,衣服,头发上,脸上都是土啊,司机一脸怜悯。 因为赶路太急,陆苗差点忘了自己这身行头,于是拍了拍手里的土,接着很仔细的用破了的衣袖擦了把自己的脸。 不擦还好,一擦她的脸又黑了几分,衣服本来就不干净…… “大叔,我没事!” “咱们能快点出发吗?到琳市大概几点啊?” 陆苗语气焦急。 “马上就出发,到琳市估计就十点多了。” 司机见陆苗不像受伤的样子,干脆坐回了驾驶位。 陆苗掰起指头数了一下到琳市将近三个小时,不行!时间太长了! 陆苗走过去哭丧着脸求司机:“大叔,你一定要加快速度,尽量提前到,我有要紧事!” “啥事?”司机以为这姑娘哪出了问题。 “关乎人命的大事,要是不快点到琳市,我的种子就发不了芽了!” 陆苗又急又难过,要是种子真过期了,她也救不了傅承君了。 想着想着陆苗眼眶红了一圈。 司机一愣,听了陆苗的话只觉得这姑娘可能是伤到了脑子,但见陆苗急的要哭的样子,只好尽力加大了油门往琳市赶。 在陆苗上车以后,车上早就坐好的乘客一脸奇怪的打量这个“废墟堆”里出来的女孩,陆苗抱紧了玻璃瓶埋着头往车后面走,没管车上乘客异样的目光,挑了最角落的座位坐了下来,又朝窗外望了望,没见齐远生的身影她终于放下心,这才重重的换了口气! 还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等齐远生反悔了,两人硬碰硬,她这么废柴的人肯定打不过齐远生。 她这么想着,齐远生本人却从未想过真与她硬碰硬。 陆苗抱着种子此时仍心有余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心底五味杂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司机也在拼命赶路,此时在大巴上多呆一秒,陆苗就觉得那枚种子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消逝。 “傅承君,你一定要坚持住。” “等回到了植物园,我就把你种起来。” “我会每天给你浇水施肥,好吃好喝的供着,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植物!”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提前到零点更,肿么样? 祝大家新年快乐!!!么么哒,哞哞哞^o^ 第19章 隔着玻璃瓶,陆苗盯着里面的种子,一字一语像是承诺,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 平日的她跟园里的植物交流,用的都是大嗓门,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女孩子。 对傅承君,陆苗除了感激多的就是感动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目的出现在邬市,在最危急的关头他能朝自己飞身扑过来,这样的勇气换了陆苗肯定做不到。 到了琳市以后陆苗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回了植物园。 陆苗一推门,坚守在门口的光棍树就想告状,当然是关于傅承君的。 但见陆苗风尘仆仆的模样,光棍树话锋一转,震惊道:“大人,你怎么了!” “我很好,不用管我。” 陆苗朝他点了点头,径直朝大棚走去。 大棚里只有一处空地,其余都被她种满了草莓! 陆苗暗骂自己长了个猪脑子,当初种草莓的时候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陆苗只得将傅承君的种子委身在一群草莓里,一边拿着铲子挖土,一边对着那枚种子道歉:“傅老板,委屈你了,咱们先在这群草莓里呆着。” “要是饿了这里的草莓随便你吃。” “等你发芽了,我一定给你换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花盆!” 将傅承君的种子安置好后,陆苗耷拉着脑袋在地上蹲了很久,心情却未因此放松。 说实话她的心里也没底,这颗种子错过了栽种时间,以后能不能生根发芽都还是个未知数,想到这陆苗哭丧着脸叹了口气,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一堆土发呆。 陆苗头顶乌云一脸惆怅,身后猪牙花几个悄无声息的站在远处偷偷观察,她们听说陆大人回来了立马赶过来看,听光棍树的描述以为陆苗受伤了,现在看来难道是脑袋被砸伤了? 这泥土有什么好看的,被她撒了不少肥料,闻着都臭臭的,却见陆苗双眼无神的盯着那发呆。 “大人没受伤吧?”驴蹄草有些担心,几盆绿植在这偷看是不是该上去慰问一下。 “难道大人被石头砸到脑袋了?”猪牙花第一次见陆苗蓬头垢面的样子不是一般的落魄,或许邬市的地震真把她给震傻了…… 几盆植物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却见陆苗自个儿站了起来,看到她们也没理,一个人拿着铲子和施肥枪对着那块草莓地开始新一轮翻土、施肥。 打理好了一切,陆苗才有气无力的一头扎进了大水缸。 第二天一早,泡在水里一晚的陆苗顿时觉得元气满满又是一条好汉!她叫来了多肉问起她不在的这两天有没有事发生。 多肉想了想,扬起脑袋对陆苗说:“大人走了以后傅老板就来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爷爷。” 傅承君来过这里?不认识的老爷爷又是谁?总不会是半夜三更来买花的吧。 陆苗挑眉思索,多肉也将发现的新奇事告诉她:“傅老板不是残疾人,他会走路!” 多肉凑到陆苗跟前,将手伸到自己的头顶上方一阵比划,兴奋道:“傅老板的腿有这么长,这么长!” 大哥哥的腿老长,走路飞快。 听了多肉的话,陆苗一脸吃惊,半张着嘴不知是惊讶还是惊悚…… 陆苗:“他真的……会走路?” 多肉猛点头! 陆苗一默。 光棍树早就忍不住要告傅承君的状,那两人鬼鬼祟祟的进来,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妖术,自己居然就那么睡过去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陆苗,那个傅承君他根本就不是人!”光棍树一脸悲愤,说出的话却让陆苗误会了。 这表情……陆苗怀疑傅承君是不是轻薄了光棍树。 察觉陆苗神色微妙,光棍树意识到她想歪了,于是连忙解释:“傅承君来的时候植物园的门都是锁着的,他和他的同伴直接穿墙而过啊!” “他们怎么穿的?”陆苗忽的一惊,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听着果然不是人类! 光棍树挪动笨重的花盆,甩起长叶子示范,振振有词道:“陆苗你看,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就是这样。” 陆苗盯着光棍树看,始终没有看明白他所说的这样是哪样,但她知道穿墙而过是什么意思。 听着光棍树说他被傅承君的同党施了妖术昏迷了半天一夜,陆苗虽知道这世上没有妖术,可却也从中听出了些头绪。 傅承君如果不是人类依光棍树的说法,他和同伴极有可能是地神身边的人,地神是植物界的大佬,职位高于结界官一级,植物界的所有事几乎都是他老人家一人说了算。 陆苗越想越不对劲,她忽然想到一个人,或许问问他能知道些别的。 号码拨通以后,陆苗没等多久,那头的袁萧极快的接通了电话。 陆苗:“袁先生你好。” 袁萧仔细看了眼号码,确定是陆苗没错,“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陆苗顿了顿:“我想问问,傅老板在吗?我有点事找他。”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却明显的犹豫了,袁萧沉默,陆苗意识到什么忙问:“傅老板他还好吗?” 听到陆苗提起了傅总,袁萧悲伤的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又落寞,“陆小姐,我们傅总走了……” 陆苗追问:“他上哪去了?” 袁萧无奈解释:“他去世了。” 陆苗忍下心底的疑惑,“你能告诉我,他怎么忽然就去世了……” 傅总是自己跟了好几年的老板,虽然性格孤僻了点但人很好,这次手术失败,当真是老天瞎了眼了。 袁萧长长的叹了口气,沉沉道:“老板因为骨癌,前阵子刚坐上轮椅,结果病情复发,这次再也没抢救过来……” 原来是这样,陆苗心底顿生明悟,却也为人类傅承君的死感到遗憾,于是安慰了袁萧几句便挂了电话。 事已至此,陆苗虽然猜不到傅承君的身份,但要弄清楚也不难,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的种子快点长大,等他成熟以后她要亲自问问,如果这人不说她就拿施肥枪熏他! …… 后来陆苗又开始了每天的工作,种种子,养养花,施施肥。 夜里众多植物开始了晚间活动,多肉看动画片,陆苗闲来无事也参与其中和驴蹄草她们打扑克牌。 猪牙花当然没空理他们,夜晚好不容易变成了人,如果不吃点东西,真的是虚度光阴,浪费生命! 偌大的植物园虽然热闹,但陆苗却也注意到好像少了个人,后来她站起来数了一遍的确是少了一盆南天竹。 陆苗不放心,寻思着好像有段时间晚上没看见她了,起身四处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那姑娘的影子,又到大门跟前找,陆苗问把手在园门口的光棍树:“你见到南天竹了吗?” 却见光棍树摇了摇头。 陆苗没找到人本来不打算再找,那么大个人了在这植物园里又不会丢,可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园门上的锁被打开了,半掩着的确像是锁着的样子。 陆苗走过去盯着那把锁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宝贝们新年快乐!!! 以后零点更新,准时日更,相信我! 第20章 夜里陆苗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南天竹偷溜出去的事,她觉得奇怪,这姑娘是怎么跑出去的? 那把锁虽然普通,可植物园设了结界,只有咒语才能打开,她上次也是问了齐远生才知道。 想了会,陆苗忽然意识到,南天竹像今天这么偷溜出去应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许在齐远生告诉她咒语的那天南天竹便知道了吧。 她也还是个小姑娘,大晚上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多危险,陆苗终是不放心,打着哈欠等了南天竹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在园里的台基上看到她。 南天竹虽然变成了植物的模样,可陆苗看得出她好像累了一晚,现在正耷拉着叶子睡觉。 陆苗走过去,犹豫着该不该叫醒她,担忧的看了眼她积满灰尘的叶片最后拿来水壶悄悄替她浇了点水。 不浇还好,水浸入土壤,陆苗便看到埋在花盆里的东西,她用手拨了拨土壤才看到下层堆满了瓜子壳。 陆苗:…… 她心想:这姑娘半夜三更跑出去难道是去买瓜子了?然后嗑了一晚上? 陆苗一默,一想到爱吃鸡腿的猪牙花,爱喝醋的鹅掌楸,好像南天竹嗑点瓜子也没什么,就是她这偷偷摸摸的出去,得找个时机问问她。 陆苗给园里的植物浇完水,又为大棚里的种子施了肥,她特意看了眼草莓地里的傅承君,除了光秃秃的土壤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发芽…… 陆苗一边小心翼翼地施着肥,一边嘟嘟囔囔念叨着:“你加可要把劲啊,赶紧发芽,要是你长不大,这里的草莓可都归我吃了……” …… 离开大棚,就在陆苗准备休息的时候,这才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孔雀草。 “诶呦,大姐你吓我一跳啊。”看到冷不丁冒出来的孔雀草,陆苗的心咯噔一下,大姐的脚步也太轻了点…… 孔雀草真不是故意要吓她,被陆苗一说脸微赫,她轻声解释:“陆大人,我来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陆苗一边问一边将手里的铲子和水壶搁置在桌上。 “我决定好了,等您帮我实现了遗愿我就离开。”孔雀草语气温和,像是在和陆苗谈论一件寻常的事情。 陆苗却在听到她这话的一刻愣住了。 作为一名引渡者,她当然知道孔雀草的话意味着什么,植物的愿望实现以后他们就可以步入轮回开始新的人生,虽然是新的开始,但所有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陆苗曾经见过被瑶姨度化的植物,不管他们的遗愿是什么,最终都会以同样的方式离开,植株枯萎。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陆苗不忍,小心翼翼的问她。 孔雀草微笑,阳光下的她叶间开出了几朵纯白色的小花,“决定好了,在植物园里生活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人类,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如果带着遗憾继续活下去,我就算侥幸变成一棵植物也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孔雀草生前的事陆苗是知道的,也明白她的执念,既然人家都想透彻了自己没理由不帮。 想来孔雀草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平日里虽然是一颗植物但对自己总是嘘寒问暖,陆苗低垂着眼眸,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花,小声道:“大姐,我只是希望你不用活得那么累,现在看来再多不舍都是多余的。” 孔雀草静静听着,两人是亡魂和引渡者的身份,就算再不舍也终须一别。 按照孔雀草说的,陆苗制定了详细的路线,打算抱着孔雀草去找她的儿子。 园里的植物知道孔雀草要离开纷纷来送别,一盆盆绿植煞有其事地排起队伍依次和孔雀草拥抱,严肃的颇有种仪式感…… 最伤感的莫过于猪牙花了,她和孔雀草同龄,晚上经常聚在一起跳广场舞,孔雀草一走,她连战友也没了。 离别之际孔雀草一阵感慨,来到这里她才知道,人死后是可以以植物的形式再活一次,记得生前所有的事情,这对于每一盆植物来说都足够幸运。 …… 陆苗和孔雀草离开后,先坐着火车去了孔雀草的老家,那是一个北方的小县城,孔雀草生前住的地方就在那里的一处小村子里。 一路上陆苗抱着孔雀草,听她根据记忆里的印象指路,两人兜兜转转下了乡,沿着面前一条土路进去就是孔雀草的家了。 偶有穿着朴实的村民经过,见到陆苗都不禁多看两眼,一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一看就不像是村里的人,她怀里抱着一大盆花,站在马路牙子上好像是在等人。 陆苗也想继续走,可怀里的孔雀草从踏入故地的那一刻开始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一声接一声的啜泣,让陆苗听了心疼。 “大姐,咱们就快到了,你先别哭,说不定待会就见到你儿子了!”陆苗摸摸她的叶子以示安慰。 “我就想看看我儿子,这么久了,他是不是忘了我……” “怎么会,你是他的妈妈,他肯定很想你。” 孔雀草泪眼朦胧,听了陆苗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陆苗抱着孔雀草按照她说的来到一处民宅,但大门上却挂着把明晃晃的大锁,看样子应该是没人了。 两人傻站了良久,陆苗只好在就近的马路牙子上坐下休息,她将孔雀草放在一旁,顶着大太阳一张脸晒得通红。 “我家就在这里,我没有记错。”孔雀草低垂着叶子,双眼无神的发呆,陆苗喝了口水顺便给她也浇了点。 乡下的马路边偶有赶着骡子经过的村民,陆苗安慰了孔雀草几句便跑上前问,“大爷,您知道王玉娟的家人去哪了吗?” 赶骡子的大爷眯着眼打量陆苗,听到熟悉的人名想了想缓缓道:“那家人给小孩治病去了,在大医院还没回来呢。” 陆苗:“您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大爷摇摇头,“不清楚。” 陆苗不便再问,转身却见那头健壮黝黑的骡子正拿鼻子嗅着孔雀草! 陆苗立马冲过去将孔雀草抱在怀里,睁圆了杏眼恶狠狠地瞪着这头健硕的黑骡子,心通通直跳! 这头蠢驴是准备吃了她的孔雀草吗?! 身旁大爷吆喝了一声,那头驴眼珠往上一翻抖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朝陆苗撅起屁股然后甩着尾巴走了。 那是什么眼神? 陆苗顿时觉得这头骡子绝对是人转世的,刚刚分明是在鄙视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V了,接下来发展的都是剧情,男女主感情也在其中,这真的不算是一篇正经的萌文,这几天看到掉收藏真的心塞…… 如果有姑娘要弃文,作者虽然有点难过,但还是希望我们可以江湖再见,么么你们o(* ̄) ̄*)o 第21章 陆苗也是后来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王玉娟的家人带着孩子在A市治病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 孔雀草听后又燃起一丝希望,治病说明她的儿子还活着,于是两人又马不停蹄辗转去了A市。 去的路上陆苗坐在车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怀里的孔雀草心情却难以平复,看到陆苗疲惫的神色心里一阵心疼。 孔雀草生前叫王玉娟,有个很可爱的儿子,她和丈夫进城务工,家里的老人又都年迈,两人只好把孩子带在身边,日子虽然过得贫穷可一家三口却很幸福。 直到有一次她的儿子因感冒发烧迟迟不好,夫妻俩把孩子带到医院检查了才发现是白血病。 化疗初期王玉娟辞去了工作一心在医院照顾儿子,她的丈夫除了自己的工作又额外找了两份零工,一天到晚拼命干活赚的钱都用在了儿子前期的治疗。 这样的生活虽然满是阴霾,可夫妻二人却为了儿子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等到孩子做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因为费用高,王玉娟和丈夫只好四处向亲戚借钱,东拼西凑下才凑够了第一笔手术费用。 王玉娟去世的那晚她刚从银行里取出钱,丈夫接了晚上的活,她只好一个人过来取。也就是那晚等她从银行出来便被两个小偷盯上,两人鬼鬼祟祟的尾随她一路,快到医院时一人冲出来猛拽她的钱包,一人拿刀抵着她的脖子。 思及旧事,那晚漆黑浓重的夜色是她此生再难体会到的绝望。 王玉娟永远记得那晚自己的无助,她紧紧抱着挎包不松手,小偷用刀划破她的手指,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个瘦弱的女人终究抵不过两个存了野心的狂徒,王玉娟死命攥紧绳带,无尽的绝望中只剩声嘶力竭的求饶。 女人的哭喊没过多久引来了附近人的围观,王玉娟趁机大声呼救,其中一名小偷见她迟迟不松手,凶狠地撕扯住她的头发淬了口口水,被贪欲蒙蔽了双眼,拿刀的人没了耐心,直接将刀刺进王玉娟的喉咙,听她无助的呜咽声恶狠狠地骂她:贱女人。 暗黑不见底的深渊席卷而来,王玉娟在血水模糊间失去了意识,唯一放不下的是她将要做手术的儿子。 原以为一切就此结束,直到她醒过来的那天,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植物园里的一盆花。 王玉娟遇到了陆苗,那个白白净净,清丽秀气的植物园园主,在那里她认识了很多死后成长为植物的人类。 老天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带着死前的记忆重生,从此以后不再是人类,而是一盆花。 陆苗告诉王玉娟,她现在是一株孔雀草,重生意味着自己的遗愿未了,等将来做好决定的那天,陆苗自然会帮她。 往事虽不幸,却也没有绝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孔雀草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神情恍惚,她一直挂念的就是她的儿子,那天她离开以后,也不知道小然第一次手术的钱凑够了没,他的病情好转了没,杀她的那两个小偷是不是还在逍遥法外。 当时她的钱包被抢以后,她依稀记得不断逃离的狂徒再不见踪迹…… …… 颠簸了一路,等陆苗和孔雀草到达A市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陆苗依照乡里邻居给的地址抱着孔雀草直接去了市人民医院。到了那询问了护士才知,医院里患白血病的儿童有好几个根本就不清楚陆苗说的是哪个。 被护士不耐烦地说了一通,陆苗顿觉自己长了个猪脑袋,问问孔雀草不就知道了…… “我儿子叫赵然,今年八岁,头发很黑,眼睛亮的像星星。” 孔雀草缓缓说着,微蹙的眉舒展,眼里尽是暖意。 后来陆苗找到了那间病房,此时抱着孔雀草站在门外却不敢进去。 怀里的孔雀草情绪激动,伸出长叶附在门上,那扇门还没打开,泪水便溢满她的眼眶。 颠簸了一路,如今朝思暮念一直是她心头执念的亲人与自己仅有一门之隔。 一切近在咫尺又怕恍如一梦。 “陆苗,我能见到他们吗?”她哽咽,快要哭出声。 陆苗本是局外人,此时垂眸看她心情却也随孔雀草一同难过,于是轻声安慰:“会的,他就在里面,你难道没听到护士说的,你儿子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明天做第四次手术,骨髓移植,如果身体不排斥,孔雀草的儿子会很快好起来。 孔雀草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心跳却随着陆苗的敲门声不断加快,因为紧张,她的茎叶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来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等个子,脸庞圆圆的,看上去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的两只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 中年男子看到门外的陆苗有些愣,疑惑道:“姑娘,你找谁?” 陆苗眼睛飞速的扫过他身后,一眼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估摸着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陆苗抱着孔雀草,编了个理由解释,“我是一家爱心机构的工作人员,了解您儿子的情况特地过来探望。” 爱心机构? 赵涛听着好像有点印象,之前为了给儿子筹第一笔手术费,的确有不少爱心人士过来探望。 见女孩一脸诚恳又说是特地过来看望儿子的,赵涛打心底感动忙热情的招呼陆苗进来坐。 眼前的中年人目光平静的扫过那盆孔雀草,却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孔雀草瞬间湿了眼眶,目光追随着他,深情而绝望。 一年未见,她的丈夫黑了,瘦了,也才三十几的年纪额角上已经有好几道皱纹了。 进了病房,陆苗便看到那个孩子了,因为生病他看着特别瘦,头上还戴了顶蓝色的帽子,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看漫画。 怀里的孔雀草在看到儿子的一瞬间,泪水轰然决堤。 病床上的小男孩又瘦又小脸色苍白,瘦如枯柴的手正打着点滴,孔雀草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此时她听到儿子乖巧的问候陆苗,姐姐好。 眼前的孩子朝陆苗微笑,咧开嘴角露出四颗大白牙,白净的小脸秀气的像个小姑娘。 这孩子真的太瘦了,陆苗忽然想到了多肉,这孩子比六岁的多肉还要瘦弱。 不过确实像孔雀草说的一样,赵然那双乌黑圆澄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姑娘,这花先放这吧,我看你抱着挺累的。” 赵涛热情地招呼陆苗坐下,想帮着陆苗抱那盆花。 “谢谢大哥,这花我正准备送给你们,放在病床边最好了。”陆苗说着将手里的孔雀草递给他。 赵涛接过花,才感觉这盆花的重量不是一般的重,又见这花叶子上都是水,心里猜测可能是人姑娘来时浇了水。 “这花挺重的,您还大老远的抱过来。”赵涛将花仔细的摆在床边的小桌上,看着陆苗越发不好意思。 赵涛为人老实忠厚让陆苗不自觉放松了情绪。 “姑娘,你吃个苹果吧。” 陆苗接过苹果道谢,想着孔雀草这时候还不能说话,于是她开始询问起赵然的病情。 说起这个赵涛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沧桑了不少,但语气却满含希望,他说:“然然前些日子才出了重症监护室,大夫说找到匹配的骨髓再做两次手术就会好起来。” 病床上的赵然耳尖的听到爸爸说自己的病马上就会好起来,兴奋地抬头对着两人微笑。 他也满心雀跃的期待自己快些出院,在这家医院呆了快一年,他都快不记得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了。 “孩子的母亲呢?”陆苗试探的问道。 一提到他妈妈,赵然眨巴着眼睛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我妈妈去外地工作了,等我病好就回来。” 爸爸说等他病好了妈妈就会回来,为了尽快见到她赵然每一次的化疗都能忍住不哭,即使再疼他都能咬着牙坚持下来,因为大夫说了,只有做化疗自己的病才会好得更快。 听了赵然的话,陆苗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牵起的唇角却笑不出了,她看向赵涛却也注意到那双晦暗无光的眼眸溢满湿潮,一个大男人瞬间变得落寞。 看来赵涛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的妻子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 这话孔雀草肯定也听到了,她是不是已经伤心欲绝,陆苗忍着鼻尖的酸涩继而岔开了话题。 赵然捧着漫画书又躺回到床上,满是针眼的手一页一页翻看着那本漫画书,本来认真地表情却在下一秒皱起了眉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哭声很小,是低低的啜泣,仔细听了会赵然抬头看向坐在前面的爸爸,爸爸和那个小姐姐还在谈话,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没听到…… 赵然皱着小脸,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后扭头奇怪的看向病床旁边的那盆花。 绿色的叶片轻轻颤动,孔雀草紧捂着唇泪眼朦胧的看着丈夫和儿子,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可眼前的一幕却也了了她的遗愿。 床上的赵然慢慢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孔雀草看,那阵哭声好像就是从这发出来的,声音很熟悉,特别像他的妈妈。 哭声渐渐平息,赵然指着孔雀草一脸奇怪的对赵涛说:“爸爸,我听见有人在哭。” 陆苗和赵涛都是一愣。 空荡荡的病房哪有什么哭声赵涛根本就没听到,听儿子这么说,微笑着轻声训斥:“瞎说啥呢,看你的书去。” 有客人在,这孩子就爱乱说话,赵涛有些尴尬。 只有陆苗清楚,赵然说的是实话,坐的有点远她虽然没听到,可她抬头就看孔雀草在哭,看着她的丈夫和儿子泪流满面。 既然将她送到了这,就该接受孔雀草即将离开的事实,陆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向赵涛道别。 “大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陆苗直言要走,赵涛也不好再留,于是两人客套了几句。 临走之前陆苗走到那盆孔雀草跟前,俯下身子贴着那朵小白花,轻声说:“孔雀草,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但愿你能开心。” 陆苗的声音很小,赵涛虽然没听见却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对着一盆花自言自语。 而病床上的赵然却听得十分清楚。 陆苗刚踏出病房,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从今以后,她的植物园里再也不会有孔雀草了,不仅如此,园里跟她朝夕相伴的植物会一颗一颗离开,步入轮回开始新的人生。 而她依旧是植物园的主人,找新的种子,结交新的植物,成为一名合格的引渡者。 夜色渐深,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赵涛父子两人,还有那盆阳台上的孔雀草。 “爸爸,这花真好看。” 刚换完药,赵然一脸开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孔雀草,觉得那朵白色的小花不仅好看连味道都是香香的,特别像妈妈的味道。 虽然下午爸爸说是自己听错了,可他就是觉得这盆孔雀草很奇怪,居然会哭的那么难过。 赵涛替儿子掖好被角,此时看向那盆花竟莫名觉得心头一颤,内心的感觉说不上是酸涩还是怅然。 白色的小花摇曳在夜风里,给单调冷清的病房平添了些暖意。 “那姑娘也是有心了。” 赵涛望着儿子微笑,又怕这花放在病床边第二天晒不到太阳,于是把孔雀草搬到了阳台。 “爸爸,妈妈会回来的吧?” 赵然安分的躺在床上,满脸希冀却又不敢确定,毕竟这话赵涛对他说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实现过。 赵涛正给那花浇水,听了儿子的话长满老茧的双手忽然一顿,赵涛尽量让自己笑着回答,可眼底的苦涩早已混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背对儿子,慢慢道:“你乖乖的配合大夫治疗,妈妈说不定马上就会来见你。” 赵然抿着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爸爸的话深信不疑。 身后儿子闭着眼休息,阳台前的中年男人却再无顾忌的任凭泪水滑落。 若谎言一辈子不拆穿,或许有一天他自己也信以为真。 听到儿子平稳的熟睡声,赵涛走过去轻手轻脚替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光溜溜的脑袋却跟从前的小平头一样可爱。 看了眼病房,赵涛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便去病房外的长椅上休息,因为离家远,他这次到大医院提前备好了些生活用品,为了省钱累了他就在过道里的椅子上睡一宿。 窗台上那盆孔雀草隔着窗帘,月色下的王玉娟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与一年前相比容貌一点也没有变化,她轻手轻脚的拂过窗帘来到病床前,哭了一天的双眼变得又红又肿。 床上赵然睡得很沉,王玉娟坐在床边离他很近,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她才得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 赵然变了很多,以前他不爱戴帽子,今天第一眼看到他就戴着蓝色的帽子直到睡前才摘下。 然然也是觉得没有头发不好看吧。 因为化疗以前还有些肉的小脸更瘦了,化疗有多痛她是知道的,她的儿子很坚强,坚强的扛下所有的病痛,满怀希望的等她回来。 王玉娟从被窝里牵住那只小手,冰凉的手掌轻易将赵然的手包裹住,触及到那抹温度王玉娟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她怜爱的看着赵然最后慢慢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像寻常的父母亲吻孩子一般,极其轻的亲在赵然脸颊。 无尽的夜晚,赵然因为换药的部位开始疼所以睡不安稳,此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他不敢惊动赵涛,爸爸好不容易才睡个安稳他可不能吵醒。 赵然觉得脸颊痒痒的,于是伸出手往脸上一抹,指尖便沾了水渍。 医院的天花板难道漏水,赵然疑惑,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看,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阳台上那盆孔雀草正在一点一点的枯萎。 第二天一早,赵涛在过道里醒来,昨晚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睁眼却看到身上的薄毯。 赵涛觉得奇怪,他记得昨晚出来休息时只抱了个枕头出来,或许这毯子是昨晚儿子给自己盖上的。 他这般寻思着进了病房以后才发现然然还没醒来。 赵涛叹了口气,最近几次化疗把孩子折腾得够呛,好在明天就可以做最后一次手术了,如果孩子他妈还在的话此时心情或许比他还激动。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让整个病房暖洋洋的,赵涛洗漱好后忽然想起那盆花,于是从纸杯里盛了一杯自来水打算给那花浇一点。 走到花盆跟前才发现,一夜间盆里的花耷拉着脑袋蔫蔫地,叶子也变得枯黄,就连仅有的三朵小花看着都无精打采。 赵涛从没养过花,以前只在老家种种葱啊,大蒜啥的,一见这花成了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爸爸,医院的天花板漏水吗?”病床上的赵然转醒,打着哈欠问他的爸爸。 这孩子是睡傻了吧,赵涛看着儿子的眼神有点嫌弃,这是高档医院房顶哪有漏风的呢,眼睛却不自觉往上看了看,光洁白净的天花板比他的家墙还干净。 后来赵然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术后大夫来病房里检查,情绪激动的赵涛拉着主治医生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等那医生要走的时候,赵涛忽然想到什么,忙问医生:“大夫,这花要是不得劲应该咋治啊?” 那大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那盆价格不菲的孔雀草,可惜绿叶已经全部发黄,看样子这花已经从根部开始腐朽了。 “这花快死了,我可救不了啊。”医生说着露出淡淡的微笑,这家属真有趣,他治的是人哪会治植物? 一群医护人员走后,赵涛对着那盆花眼底流露出惋惜,哎,好好的一盆花让他给养死了,白费了人家姑娘一番好心。 赵然依旧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还未拆线,此时躺在那动也不能动,他看着爸爸又看看那盆枯萎的花,轻声问道:“爸爸,这花叫什么名字?” 赵涛有些尴尬,他好像也不知道…… 病房里父子俩商量着病好出院后是不是该下个馆子大吃一顿,赵涛絮絮叨叨的数着要带的行李,赵然想着是时候该回去见见老师和同学了,不知道见到他小伙伴们会不会惊喜得尖叫! “爸爸,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病已经快好了,妈妈是不是马上就会回来? 赵涛收拾行李的宽厚背影一滞,闷声道:“她会回来的。” “嗯!” “那我再等等。” 赵然裂开嘴角微笑,露出四颗明晃晃的大白牙,对出院后的日子越来越期待。 金色的阳光落在屋内寂静无声,阳台上那盆孔雀草最后一片花瓣缓缓凋零。 就是这样的日子,赵涛替儿子端来早饭,看着他白净的小脸露着笑竟也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 那天从医院出来陆苗摸了摸口袋才发现兜里只有一张十元大钞,A市离琳市挺远,自己没钱没干粮要回去怕是比红军十万里长征还艰难 …… 傍晚的天灰蒙蒙下起了雨,奔波了一天陆苗一刻也没停歇,这会找了一处长椅坐了下来,周围的人行色匆匆,看乌云密布估计要下场暴雨,陆苗仰起脸深深地吸了口气,凉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舒服极了。 她要赶紧淋一场雨,今天晒了一天她头上的小花都要冒出来了。 直到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淋雨一时爽,等陆苗被急促的雨点打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她才想着应该找个地方避避雨…… 头一抬,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她头顶,陆苗正仰着头,眸光微转视线顺着那只紧握伞柄的手上移,最终定格在那张俊美清隽的脸上。 陆苗的眼睛睁大,一瞬间心跳漏了半拍。 面前的傅承君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路灯之下,衣角被雨淋得有些凌乱,一大半的伞落在她身上,男子的半边衣服都被水浸湿。 傅承君撑着伞垂眸看她,颀长高挑的身影整个罩在她身上,让陆苗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想淋雨也不是这么淋的。”傅承君终于开了口,语气低沉听着不大高兴。 也许是这人出现的太突然,陆苗张了张嘴惊讶的说不出话,仰起头目光刚好落在他英气挺拔的鼻梁上。 该说谢谢还是热情的打招呼,还是质问他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 陆苗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立马站了起来。 不坐轮椅的傅承君非常高,自己站在他面前才刚刚到他的胸部。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陆苗心想,他不是死了吗……而且种子都还没发芽呢。 “想来就来了。”他的嗓音很清淡。 “哦”陆苗暗自腹诽,想着也不是问他的时候,毕竟人家有伞只好默默的走在他身边。 自从遇到傅承君,陆苗好像无论去哪走得有多远他都能出现在她身边,该不是这人一直在跟踪她吧。 想起之前的舍命相救,这次又给她撑伞,陆苗觉得这人若不是目的不单纯怕是……暗恋她也说不准! 思及此陆苗抬眸偷偷打量了眼身旁的人,眼底略有深意。 傅承君目视前方,走的不急不缓,清隽的侧颜却浮现出很淡很淡的笑意,牵起的唇角看样子心情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暗恋你?”傅承君轻笑,清冷的眉眼变得柔和,此时侧过头看她。 陆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了嘴,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这人是听到了? 见陆苗不说话,傅承君接着说,“我允许你这么想。” 什么叫‘我允许你这么想’?陆苗白眼一翻心底一阵鄙夷,这人不仅来路不明,而且还是个自恋狂呢! 傅承君微不可闻的轻咳一声,面色微囧。 “你是不是能听我的心里话?” 陆苗站住,噘着嘴嘟囔,这跟偷听一样! 傅承君动作一顿,微垂着脸神色平和,轻声说:“你如果不高兴,那我就不听了。”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傅承君走得平稳,目不斜视,黑色的雨伞尽数落在她身上,陆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远处的一家餐厅,“我们上那坐会吧。” 因为是晚上,餐厅里客人很少,陆苗找了处地方坐下来,傅承君便坐在她对面。 这人坐在那无疑是最惹眼的,陆苗只是瞥他一眼,竟觉得傅承君还挺好看的,就连收伞的动作都很儒雅。 果然没坐轮椅的他腿很修长,此时靠在柔软的灰色沙发上理了理袖口。旁边几个 服务生小姐不时偷瞄着他,几人对着傅承君互贴耳畔悄悄低语了几句,随即轻笑了几声。 看这人还挺招桃花的,自恋点也没什么,陆苗暗暗撇嘴。 对面的傅承君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深如墨潭的眼底染了丝笑意,像是没注意到陆苗一直盯着他看,淡定的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报了一串菜名。 “喂,别点太多,咱俩要吃不完了。”陆苗出声提醒,最重要的是她带的钱不够! “你都饿了一天,咱们吃饱再回去。”傅承君说得轻淡,好像清楚她一天的行程,陆苗摸了摸肚子,自己的确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小声道:“我没钱吃饭……” 傅承君看她一眼,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陆苗看他这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直觉这人像个土豪,于是便没再顾忌。 直到桌上堆满了吃的,陆苗数了下十五个盘子,好像真的吃不下…… “是不是太多了点?”陆苗对着那盘糖醋排骨直流口水。 “不多,都是喂你的。”傅承君拿起一块奶油蛋糕放在她手侧,以前陆苗最喜欢吃这个。 为我?陆苗心里顿觉暖暖的,这人是真好,不管他什么来头,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陆苗只顾埋着头吃,不时对傅承君夹过来的菜说声谢谢。 傅承君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看陆苗吃饭果然令人食欲大增,虽然他从来不吃饭。 陆苗一阵风卷残云,这才注意到傅承君到现在一口都没吃,一直看着她。 “傅老板,你也吃啊!”陆苗咽下嘴里的鸡肉,俏脸微赫。 傅承君:“我不饿。” “还是吃点吧,吃饱了好上路啊。”陆苗夹起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在他碗里。 这家伙不知道秀色可餐吗,傅承君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滑过陆苗伸回去的筷子,这才夹起那块排骨,墨眉微蹙却也咬了一口。 他一向不吃甜食,带点甜味的菜都咽不下去,傅承君也只是咬了一小口。 “好吃吧?”陆苗微笑,将盘子往傅承君的方向移了移。 “嗯。” 傅承君静坐在对面,看着陆苗慢慢的笑意,深邃的眸中透出些温柔。 等吃饱喝足了,陆苗稳稳的打了嗝顿时脸涨得通红。 “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身上就剩十块钱了。”付饭钱肯定是不够的。 对面的男子支着下巴看她,淡淡道:“我也没钱。” 陆苗一下坐不住了,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 傅承君十分优雅的轻抿了一口茶,认真答:“没开玩笑。” 陆苗愣愣地看着他,目光呆滞,这要是被店主知道了,说不定要挨揍啊,这顿霸王餐陆苗吃在嘴里,泪流在心里…… 傅承君当然知道陆苗心里在想些什么,无奈的是他出门有些急,身上确实一分钱也没拿。 “我不会请你吃霸王餐。” 傅承君的目光落在陆苗身上,嗓音清淡又温和。 可咱们都没钱啊!陆苗心底咆哮,就算给人家端盘子刷碗也得刷好几天啊…… 陆苗哭丧着脸,心底一阵哀嚎,原来这丫成了种子以后穷得叮当响,哪有活着的时候那么有钱! 傅承君气定神闲的坐在那,见陆苗一脸惆怅于是出声安慰,“再等等,会有人来结账。” 陆苗抬头看他,有点不太相信,远处几个服务元已经朝这边望了,陆苗赶紧拿起一块蛋糕往嘴里塞,表示自己还没吃完。 眼前的姑娘饭量不错,此时可还在往嘴里塞东西,傅承君以为陆苗还没饱,关切的问:“还想吃什么,再来份蛋糕?” 陆苗瞪他一眼差点噎住,鼓着腮帮子愤愤道:“你那朋友啥时候来啊,我的肚子要撑破了!” 傅承君:…… 陆苗:“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小姐姐要过来结账吗?” 她这样一直吃,那妹子也不好过来呀。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傅承君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眼中倒是露出深深地笑意。 陆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没带钱居然还敢点那么多菜,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该花十块钱点盘青菜,说不定也就吃饱了呢。 陆苗暗暗嘀咕,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啃了四块蛋糕,三根鸡腿,两盘糖醋排骨,满满一大碗鸡汤…… 傅承君听到手机响的时候,转过身举目望向餐馆的门口,抬起手招呼了一下。 陆苗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便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健步如飞的朝他们走过来! 这难道就是傅承君说的朋友?怎么看都不像,倒像是他的爸爸?爷爷? 一旁的傅承君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末了轻声解释:“他既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爷爷。” 哦…… 说了不准偷听她说话,现在还偷听!陆苗不满地小声嘟囔。 周恒刚从地神那边过来,听傅承君说他被困在一个地方,情况十万火急,等他赶到这才发现情况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 等结了账,周恒习惯性的跟在傅承君身后,和身旁的陆苗对视一眼,“陆苗,咱们又见了哈。” 又吗? 陆苗疑惑,自己的记忆里好像从没出现过这么一个老人啊, 陆苗微笑,热情跟他打招呼:“谢谢爷爷帮我们结账!” 周恒的脸唰的一下僵住,陆苗怎么能叫他爷爷呢!他们同岁啊! “还是叫我哥哥吧。”周恒微笑。 傅承君不知何时并排走在陆苗身边,冷嗖嗖的目光隔了个人落在他身上。 周恒继续微笑,“陆小姐叫我大叔吧,显年轻。” 陆苗点头嘿嘿的笑,这大叔真逗还挺爱说笑的。 后来周恒就走了,只剩陆苗和傅承君。 “大叔怎么走了……”陆苗有些着急,他们没钱怎么回琳市啊! 傅承君不以为然:“不走留着当电灯泡?” 屁的电灯泡,陆苗没好气道:“那咱们怎么回去?” 傅承君微笑,俯下身凑到她面前,语气沉沉,“抱着我,我带你走。” 抱着他?怎么走?怕不是要趁机吃她豆腐吧,陆苗偏过头去撇撇嘴。 豆腐早就吃过了,不过百吃不厌罢了,傅承君微笑,表面谦谦君子,心里实则住了一只大尾巴狼。 “还不过来?”傅承君突然正色,语气难得的正经。 陆苗狐疑,试探地问道:“你要抱着我走啊?” “嗯。” “不用交通工具的吗?” “我更快。”傅承君说着向陆苗敞开怀抱。 陆苗心一横,反正傅承君长得好看,被吃豆腐指不定是她赚了呢!于是她走过去站定在他手臂圈起的位置,双手却没有一眼圈在傅承君的腰上。 小样,怎么会是她赚了呢,傅承君微笑,长臂圈住女孩纤细的腰肢,低垂着头薄唇贴向她耳畔,低声说:“准备好了吗?闭上眼睛。” 陆苗听话的闭上眼睛,不自觉耳朵靠在他胸膛,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不过这胸好硬啊,说不定往下还有六块腹肌呢。 不对,很有可能是八块!想到这陆苗闭着眼自顾自的点头。 傅承君抱住陆苗,修长的五指遮住她的眼睛,下一秒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雨渐渐小了,空旷无人的广场只剩那把黑色的雨伞孤零零的躺在原地。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陆苗感觉自己浮动在空中,脚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周围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只有傅承君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始终相拥着,当感觉到急速的下降时,陆苗的一颗心紧紧提起,闷不吭声的的伸出手臂回抱起傅承君。 随着傅承君的速度不断加快,陆苗抱他更紧耳边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途中好像受到一股阻力,陆苗忍不住扭头想看,身边傅承君埋头贴着她脖颈,她只轻轻一动,便感受到柔软饱满的东西,正正好触碰在她脖间。 陆苗一愣,这好像是傅承君的嘴巴……依稀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味。 还挺香的。 等两人落地时,傅承君这才慢慢松开他的手臂,也就几分钟的事,陆苗被眼前看到的建筑惊呆了。 面前是她的植物园! “哇哇哇,你你你!”陆苗惊讶的合不拢嘴。 傅承君微笑,状似不经意间一只手揽上她的肩头,眉梢含笑:“你就说吧,我快不快?” 陆苗:“快……” 这人是不是背后偷偷长了对翅膀? “瞎想什么呢?”傅承君失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又滑又嫩想亲一口怎么办。 陆苗还在感慨傅承君的天生神力,稍不留意,身边的人覆身而来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陆苗瞬间僵住,神情木木地看向傅承君。 她敢肯定,这下是她被吃豆腐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篇很好玩的文:《444号馄饨铺》地府司直营,鬼差定点消费单位。 特别说明: 为了周二上千字排行榜的时候能有个好的排名,所以周一更新挪到周二晚上11点40后,到时和周二的更新放在一起,以后正常。 第22章 “你人面兽心!” 陆苗气得瞪他,捂着刚才被傅承君亲过的脸颊,此时连掌心都是烫的。 “我为色所迷。” 傅承君也不否认,看着她眉眼含笑,好像刚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再自然不过。 “你……”陆苗愤愤哼了一声就当被猪拱了,没再理他大步朝植物园走去,身后的男子不急不缓的跟着,幽深的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身影上。 骨节分明的长指划过唇边,傅承君有些惋惜的轻叹,要是知道陆苗会生气,刚才就不该顾及那么多,直接压着她的唇亲下去就好,又一次错失吃豆腐的机会。 陆苗推开笨重的大铁门,原想着把傅承君关在门外面,后来一想,这人不仅会瞬移,还有穿墙而过的本事,陆苗不打算做无用功,毕竟惹不起…… 一进植物园,光棍树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陆苗身后跟着的男人就是傅承君。 “陆苗,他,他怎么来了?”光棍树不可置信,充满敌意的看向傅承君。 “以后他就住大棚了,咱们要与他和谐相处。” 陆苗一脸严肃,安慰似的拍拍光棍树的肩。 某人墨眉微蹙,住大棚吗?他还打算跟陆苗睡一张床。 光棍树除了惊讶,顿时垮下一张脸,看上去伤心欲绝…… 陆苗带有深意的瞪了眼身后的男人:都是你搞的鬼,穿墙而过,擅闯民宅,还欺负光棍树。 知她所想,傅承君毫不避讳,唇角轻扬与她对视,表示:这树身强体壮,他根本打不过。 等两人进去后,植物园里正闹腾得起劲的众多植物一个个噤了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进来的二人看。 猪牙花眼里冒着粉色的泡泡:“这个男人好俊!” 鹅掌楸却觉得这人很眼熟。 多肉开心的叫道:“是傅老板!”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鸡蛋花八卦惯了,眼含深意的观察,“大人半夜带回一个男人,看来不简单啊。” 陆苗走得快,她们几个的小声嘀咕当然没听见,某人却淡笑不语,这些植物倒是很聪明。 累了一天,陆苗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大缸,忍不住心底打呼:我的缸,我终于回来了! 克制住一头扎进去的冲动,陆苗并没忘记身后还跟着傅承君。 “你今晚先睡我房间吧,希望你明天能跟我解释一下你的来历。” 陆苗说得认真,打算将傅承君带去她的房间。 傅承君却停在那口水缸面前不走了,眸光定定。 “你很喜欢这口缸?” 陆苗随意嗯了声,这缸她可宝贝得紧,立誓头可断血可流,缸不能破! 傅承君略带深意的看她一眼,眸光却越发温柔,陆苗被他这么看得心里发怵,索性强行将他拽去了今晚暂住的地方。 陆苗住的地方是个被绿色植被包围着的小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简单干净。 傅承君看了一眼房间,目光又落在陆苗身上。 “干嘛看我?”陆苗瞪他,她心地何等善良,都把床让给他睡了! “你不跟我一起睡?”傅承君淡定开口,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陆苗呆住,脸一阵通红,她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为什么跟你一起睡?没想到你一表人才居然是个大尾巴色狼!” 傅承君没想到她会生气,那句“以前又不是没睡过”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今时不同往日,反正都在她身边安营扎寨了,以后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也不是什么难事,思及此傅承君淡笑,轻声说:“你觉得太快,那我们慢慢来。” 陆苗冷哼一声,这人可能脑子有病。 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傅承君挑眉看她,不自觉伸出手去揉她的脑袋,活了这么久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便是她,的确病得不轻。 “你要治吗?”傅承君勾唇微笑,忽然俯下身与她靠得很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稍稍一点两人就能碰到鼻子。 陆苗拿对眼看他,一时没清楚傅承君要治啥,呆愣间,一个软软的还带着点草莓味的唇印在她脸颊。 靠,这人又吃她豆腐! 陆苗意识到扬起巴掌就要打,傅承君早有防备,先是牵制住她的胳膊,手掌顺势下移不管她是否在抗拒,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易将她的拳头包裹住。 陆苗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俏脸涨得通红,最后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你人面兽心!你脑子有坑,坑里有……” 傅承君轻叹一声,微笑着拥她入怀,薄唇堵上那张叽叽喳喳的淡粉色的唇。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亲吻中,陆苗瞪着眼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这人的嘴巴是草莓味的! 陌生又熟悉的亲密,不再是梦境,陆苗反抗不过,直到看出眼前的人慢慢与梦里的人重合在一起。 傅承君轻舔她的唇瓣,看到陆苗通红着脸,心底一软,继而温柔的缠绕住她的舌尖,索取她每一寸角落。 暗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露出几双眼睛悄咪咪观望。 “我就说吧,他们肯定在干坏事。”有人好像在坏笑。 “好养眼。”男才女貌,某小黄花目睹这一幕,少女心噗通直跳。 挤在一群大人中间的多肉好不容易露出一颗脑袋,当看到陆大人被大哥哥抱着的时候,肉嘟嘟的小脸顿时垮下来,“大人看着快要哭了……” 猪牙花盯着两人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嘿嘿一笑:“小孩子懂什么呀。” 围观群众里驴蹄草表情严肃,虽不像猪牙花她们那么八卦,却也看得认真。 多肉一脸担心,伸手小手拽了拽猪牙花的衣服,小声问:“大哥哥在欺负大人吗?” 猪牙花拍拍小多肉的脑袋,一脸的高深莫测:“可不是嘛。” 多肉一听急了,几个阿姨没动静,但她要去救陆大人! 一想到大人有难,多肉拿起木桌上放着的施肥枪就要冲上去,驴蹄草立马伸出长叶将她带到了身后。 小孩子怎么这么冲动,随即她瞪了猪牙花一眼,这都说的什么话,也不怕教坏小孩子,驴蹄草挡住了多肉的视线,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说罢,她与其他人一起观望。 本来众植物还期望着远处的两人能有进一步发展,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陆苗从背后伸长两条藤蔓,轻轻放在傅承君肩膀,下一秒不等人反应,两条藤蔓有如陆苗的双臂一个后仰翻将面前高大的傅承君放倒在地! 众植物吃惊得咬手指:“大人真是下得去手……” 多肉再次从一群人中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在搏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零点。 刚入坑的小天使你们好…… 第23章 看着被自己打趴下的傅承君,陆苗慢慢收回藤蔓,脸红还喘气,又故作淡定道:“放倒你一点也不难!” “明天你就收拾东西走吧,我可不……” 陆苗话还没说完,就见地上的傅承君瞬间没了踪影。 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陆苗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光秃秃的地面连根傅承君的毛都没有。 这人使了什么坏?她只是眼睛一眨居然就不见了…… 想起刚才傅承君坏笑的脸,陆苗气得对着那块地猛踩。 等气消了,陆苗拿起铲子哼哧哼哧跑去植物大棚,她原打算把傅承君的种子挖出来单独放在花盆里,等明天一大早就让这货自己上路! 爱上哪上哪去! 当她来到大棚时一下就傻眼了,满地红艳艳的大草莓,哪像个养植物的地方。 她今早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绿啊…… 陆苗走到埋傅承君的地方,才发现周围的草莓先前只是发了芽,现在都结出了成熟的草莓,于是她分不清哪个是傅承君了…… 想起那个草莓味的亲吻,陆苗脸一红,难不成那货其实是颗草莓? 陆苗撇撇嘴嘀咕:怪不得他总是香香的。 一直偷偷摸摸跟在陆苗身后围观的几个人。 南天竹担忧道:“大人脸那么红是发烧了吗?” 驴蹄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是思春了。” 又见陆苗撩起衣袖,挥着一把大铲子对着草莓地威胁:“傅承君你给我出来!” “以为躲起来我就认不出你了?惹急了小心我把你吃了!” 不会说话的草莓地:…… 陆苗扯着嗓子干嚎半天,面前的草莓地始终安静如鸡,她垂头丧气的盯着草莓地看,末了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种了这么久的草莓居然一夜间都成熟了,干脆吃两颗润润嗓子,她放下铁铲两手在身上擦了擦,在绿油油的叶丛中摘下一颗异常饱满,跟苹果一样大的草莓。 “看着就好吃。” 虽然刚摘下来,陆苗不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下去,口腔里满是清甜可口的草莓味。 陆苗在这边摘边吃,身后几个人干脆凑上来跟她一起吃。 猪牙花胃口最大,也不挑剔,摘下一颗就往嘴里送。 相比之下多肉小口小口的啃,不时咂咂嘴满足的舔舔嘴唇。 南天竹也在其中,心境却和她们不一样,紧锁着的眉一直未舒展。 “大人,孔雀草不会回来了是吗?” 南天竹小口的吃着草莓,紧挨在陆苗身边试探的问道。 陆苗看她,然后极淡的嗯了一声,闷头继续吃却比刚才沉默了许多。 “大人,我这几天……” 南天竹心底难过,看着陆苗想继续说下去,可话到一半忽然没了勇气。 她有错在先,园里的植物众多却没有一个会擅自跑出去,她是个例外。 “我知道啊,你还挺聪明,知道地界的咒语,一个人大晚上出去也不害怕。” 陆苗语气平缓,不太像是生气的样子,目光扫过南天竹并未落在她身上,让人猜不出情绪。 南天竹心想,地界的咒语确实简单了点,大家都知道,一句“芝麻开门”就可以出去了…… 想了想,南天竹盯着手上的草莓心底藏了诸多心事,她低声道歉:“对不起。” 陆苗转过身看她,语重心长道:“你要是想吃瓜子跟我说啊,我给你运一大袋你天天嗑。” “但你不能背着我跑出去,好歹你是我种出来的花,去哪以后要跟我说一声的……” 陆苗神情沮丧,看样子她觉得南天竹偷跑出去是因为贪吃,这样想来她做这个引渡人确实太失败了点。 原来陆大人是这么想的,南天竹紧咬着唇,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或许现在还不是能说的时候,孔雀草刚走,她这又要走,园里的朋友该多难过…… 那就再呆几天,活一天算一天。 陆苗一吃草莓就停不下来,吃得越多隐隐觉得良心不安,她沉默半会,严肃的提醒身边的伙伴:“咱们慢点吃,我怕傅承君也被我们吃了……” 南天竹听了默默放下手里还剩着的几颗草莓。 猪牙花鼓着腮帮子嘴里塞得满满都是,一听这话正往怀里放草莓的胳膊瞬间僵硬,扭过头神情怪异的看向陆苗赫。 这也太重口味了吧,猪牙花半张着嘴,嘴里的草莓咀也不是咽也不是,顿时索然无味。 陆苗撇撇嘴,有点后悔当初把傅承君种在草莓地里,现在已经弄混了,怕是无力回天了吧。 于是几人双手合十为刚才吃掉的草莓默哀三秒钟。 深夜,黑暗无边的天空偶尔闪着几颗星星,陆苗低垂着头缓缓沉入水缸,只露出脑袋上的七星花浮在水面上。 躲在只有自己的大水缸里陆苗终于放下所有包袱,抽抽搭搭的吸鼻子。 孔雀草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或许下一个要走的就是南天竹,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预感也是这般强烈。 植物众多,来来去去,终是过客,自己也早该看开。 陆苗满怀心事静静沉在水底,还有一件担心的事她是不是真把傅承君给吃了…… 水面上咕叽咕叽冒着泡泡,唯有那多淡蓝色的七星花浮在水面,渐渐的泛着水纹的面上慢慢倒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傅承君不知何时出现在水缸旁边,白皙的手指伸进去试了试水温。 他看得出陆苗对这口水缸的眷恋,就像眷恋家一样。 当初他还是结界官的时候,收回陆苗的种子那天他便把她养在这口大缸里,如今看来就算齐远生清除了陆苗大部分的记忆,好在这姑娘潜意识里记得这口缸。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天零点更新,要早睡的就不要等太久,第二天都是时间看~ 第24章 傅承君第一次见到陆苗的时候这姑娘还活着,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校服,看上去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彼时的她扎着一头松散的马尾辫,耷拉着脑袋正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 傅承君是来这收种子的,此时隐去身形站在不远处,看到陆苗的样子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夜晚的警察局也不清静,偶尔会有喝酒寻衅滋事的人进进出出。看到门口坐着的女学生,大都不怀好意的多看两眼。 傅承君估摸着离那位警察劳累猝死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索性迈开步子走过去。 离那个穿校服的姑娘近了一步,傅承君就站在她身边,高挑颀长的影子落在陆苗身上。 听到那阵小声的啜泣,傅承君微不可察地轻蹙起眉头,眸光清冷看向台阶上的人。 少女曲起腿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正一耸一耸的抽动,散落出头绳的几缕头发盖在她脸上,傅承君觉得奇怪,侧过头才看到这人露出的半边脸又红又肿像是被人打的。 傅承君以为这姑娘是跟人打架斗殴吃了亏,但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他竟鬼使神差的蹲下身去,伸出手想去撩开那缕头发看她伤得重不重。 手还未触及到她,面前的姑娘忽然抬起头,顿时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傅承君面前。 女孩不知哭了多久,一双圆澄的眸子满是红血丝,还有两串晶莹的鼻涕就快滴到嘴巴上,傅承君神色一暗,顿了半晌默默收回了手。 看她的样子的确是被人打了,挺瘦的一个人白皙的小脸此时印着不止一个巴掌印,脸颊红肿,就连额头也青出了一块。 傅承君眉头紧锁,遂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难怪这姑娘哭得这么伤心,细皮嫩肉的样子这些伤她得多疼。 陆苗还在哽咽,感觉到眼角一凉还有点痒,于是抬手挠了一下,顺便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重重地擤了下鼻涕,然后接着哭。 傅承君忽然失笑,后看了眼时间便起身进了警察局。 办公室里一身警服的周恒埋着头趴在桌上,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工作累了在休息,傅承君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身体靠在椅子上,才看清这人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面部表情扭曲或许是死前一刻承受了不少痛苦,傅承君神色平淡,将手贴向周恒的胸膛,直到掌心出现一颗小小的种子。 此时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并说着:“周队,那个姑娘又来了,这半会还在局子门口哭呢。” 闻言,傅承君墨眉轻挑,眸光一顿。 “周队,你开个门,那姑娘说什么都要见你。” 门外的人还在敲,傅承君看了眼已经死亡的周恒,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应该是周恒的同事,门一开就快步走了进来,见到昏迷中的周恒脸色骤变,一边慌忙叫人一边掐周恒的人中。 傅承君淡定的出了警察局,又看到那个姑娘,不过她现在是被两个警察围着,此时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他以为这两人是在对小姑娘批评教育,可能语气重了点,于是不放心的走过去听。 一位身材微胖的老警察态度温和,苦口婆心的劝道:“姑娘,你还是先回家吧,你举报的那个人他没吸毒。尿检都是正常的,没证据我们没办法抓人。” 女孩微垂着头,眼眶通红,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此时攥紧了拳头站在那一动不动。 她已经在这里等一天了。 说了半天另一位警察也觉得两人做得都是无用功,看着陆苗的眼神同情又无奈。 “姑娘还是回家吧,这大晚上的一直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 傅承君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这姑娘挺直了腰板在风里一动也不动,直到两个警察走了,眼泪才哗哗地落下来。 原来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哭包,刚才的对话傅承君听出了些眉目,他也有些好奇,这姑娘到底是走还是接着等。 毕竟她要找的那个警察刚刚被他收了种子。 陆苗神情木木的回到台阶上继续坐着,脸上的巴掌印还那么明显。 傅承君看了她半晌,忽然不想走了,反正他行动力快晚点回去栽种子也不迟,于是他走过去挨着陆苗同样坐在了台阶上。 陆苗盯着脚下的石砖目光呆滞,傅承君腿太长像她这么屈起腿坐实在是难受,换了个动作才稍微舒服了点,只是离得陆苗更近,姿势也很暧昧。 大晚上的,身旁的姑娘也许是哭累了,此时安静得像空气,傅承君默默看着她,目光顺着她散乱的头发一直落在她红肿的脸上,良久他才转过头去。 直到警察局的门口来了一辆救护车,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火急火燎,几人抬着床架便往警察局里跑,一边喊着让让一边抬着床架冲过来,陆苗一惊僵坐在大门口躲闪不急,看着前面的铁架床离她越来越近。 傅承君眼疾手快,拉着她迅速后退数步才躲过。 身后的人默默松开手,傅承君摇头,这姑娘真的好瘦啊…… 感受到那股力量,陆苗震惊地四处乱看,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便听局里的几个大叔嘴里正呼喊:“快把周局送过去,尽快通知他的家人!” 刺耳的鸣笛伴着嘈杂的脚步声,陆苗混在人群中只瞥到一眼,脸色苍白的周警官正躺在担架上…… 其中有人注意到了陆苗,于是跑过来好心提醒:“小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周队突然昏倒,刚刚才被人发现。” 陆苗心忽然提起来,小声道:“周叔叔是生病了吗……” 那人皱眉,脸色也不太好:“情况不太好,你先赶紧回去。” 陆苗一听,喃喃道,“可我不敢回去……” 毕竟这就成了别人的家事,那人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末了说道:“还是回去吧,一家人哪会记恨那么多。” 说罢那警察便走了,陆苗呆站在原地,面露绝望。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陆苗终于有了动作看样子是准备要回家了,傅承君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淡定的跟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前尘旧事写一点,想发糖,忽然发现写偏了,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25章 傅承君直觉自己是鬼迷心窍才会像个跟踪狂似的一路尾随着这姑娘。 陆苗走得不快,像是刻意放慢脚步,漫无目的的四处晃荡,在她身后的傅承君神色清淡而平静,不疾不徐的跟着,真把这当成了散步,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还有颗种子待埋。 因为是晚上,陆苗又是一个人,偶尔会有经过的人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当靠近她时,又跟见了鬼似的快步离开。 陆苗闷着头走,丝毫没发现别人异样的目光 后来两人来到一处居民楼,最高也就五楼,陆苗停在楼下不敢上去,不时抬起头往上看。 三楼的灯光忽明忽暗不时传来争吵声,陆苗脸色微变,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打算上楼,还未抬起步子,便从一楼出来两个人。 两个中年男女,女的披头散发穿的睡衣,男的长相贼眉鼠眼,此时嘴里骂骂咧咧,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正要往垃圾桶里扔,妇女正在阻拦他。 陆苗心头突地一跳,看见二人眼底闪过恐慌,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脸戒备,却又不自觉后退一步,中年男子先一步看见了陆苗,脸上泛着阴测测的笑,眼底的怒火和恨意也随之而来,他甩下手里的袋子大步朝她走过来。 身旁的妇女也看见了陆苗,顾不得垃圾桶里的袋子,连忙跑过来拽住男人的衣服。 “你还有脸回来?嗯?” 男人咬着牙一脸凶狠,身上的烟酒味扑面而来,说话间扬起巴掌便朝陆苗扇过来,妇人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哭泣求饶:“我已经收拾过她了,你就别再打了。” 陆苗神情淡漠的看着替她求饶的母亲,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你他妈一天到晚不读书光想着怎么举报老子了是吧?” 汪小强气得青筋暴起,眼底的笑意像淬了毒,一脸阴鸷的盯着陆苗看,慢慢从陆玲手里抽回了胳膊。 陆苗本来低着头,此时攥紧了拳头丝毫不畏惧的回瞪他,惹得汪小强一阵恼火抬起腿就朝陆苗肚子上踹,一脚还没下去便听到“咔嚓”骨裂的声音。 傅承君悄无声息地站在陆苗身边,眉目沉寂地看着他们,先一脚将中年男人踢断了腿。 汪小强痛呼出声,抱住腿疼得龇牙咧嘴,陆玲慌忙去看他的腿,再看向陆苗,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踢他了?” 陆苗一愣,皱紧眉头扭过头盯着别处看,半晌也不说话。 “你给老子等着!既然有胆子举报我,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从现在起你要是敢进这个家门,我就卸掉你一条腿!” “小贱蹄子,竟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汪小强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被陆玲拽走,嘴里的唾沫星子还在乱飞,陆苗面无表情抹了把脸,忍住胃里的一阵恶心偏过头去。 陆玲没了法子只好扶着人回家,对于陆苗举报汪小强吸毒的事,她也是又气又恨,万万没想到陆苗真的会报警,好在警察来之前汪小强这段时间还算检点,带去局子里尿检也是正常的。 她心知自己离婚后跟了什么样的人,但这也是她自愿的,偏偏陆苗掺和在里面让她两面为难。 陆玲叹了口气,只管扶着汪小强回去,再没理会陆苗。 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傅承君看着陆苗的神色带了几分审视,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她脸上的巴掌印是她亲妈打的,思及此,傅承君不经意间眉头微蹙,唯有目光温和地划过陆苗的脸庞。 此刻的她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表情是悲伤的,泪水闪了闪又压了回去,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沉默,委屈,却又坚强。 陆苗有所察觉的四处望了望,大晚上昏黄的路灯下就她一个人,那刚才一脚是谁踹的汪小强? 太TM解气了! 陆苗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得吸了口气,默默走到垃圾桶朝里看了看,汪小强扔的大袋子里装的都是她的衣服还有生活用品。 她将大半个身子都伸进垃圾桶,强忍着恶臭把袋子从里面拽了出来。嘴里暗骂汪小强是小人,陆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自己这个女儿都不管了。 那个袋子破了个洞,一半衣服落在一堆剩菜剩饭中。陆苗没忍住,四下无人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茅坑里的小强!你就吸吧,我天天就盯着你看!天天举报!” “还扔我衣服,明天怎么穿啊……” 陆苗从垃圾桶里挑出自己的短袖,抹了把眼泪抖了抖上面的烂菜叶子,心酸的叹了口气。 看样子她是无家可归了,傅承君琢磨着让她住哪,丝毫没意识到今晚的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 只见那姑娘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居民楼,在附近的小公园找了个地方,在长椅上认真仔细地把衣服铺上去,然后淡定的睡上去了…… 这下轮到傅承君惊讶了,也就是个半大点的小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成流浪汉了。 大晚上的也不怕被图谋不轨的人掳去,这姑娘是心大,可傅承君却不大放心,反正跟了一晚上干脆好人做到底带这姑娘……睡个觉? 听到一串平稳的呼吸声,傅承君没忍住弯起唇角笑了笑,于是伸出胳膊将长椅上的人抱起来。 …… 宾馆前台,值夜班的小姐姐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先是一惊,等看清男子的容貌慢慢红了脸,心跳不自觉加快。 “麻烦开间房。”男子平淡沉稳的嗓音响起,前台小姐一边敲着电脑,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傅承君身上瞄,这才注意到男人怀里抱了女孩子,还穿着校服。 因为是半夜,男子虽然长的好看,可人家姑娘还是个穿校服的学生,不会是个衣冠禽兽吧,前台小姐表面风平浪静一边找房号,一边暗自腹诽。 听见这人的心声,傅承君挑眉终于抬头正眼看她,继而眸光一沉,阴测测的盯着前台看。 前台小姐:“先生要几间房?” 傅承君:“一间。” 前台小姐心想:果然是个衣冠禽兽!连个学生都不放过! 前台小姐递给他房卡,脸上挂着职业笑容。 傅承君面无表情解释:“我是在帮她。” 前台继续微笑:这人长得挺帅,可惜人面兽心,做坏事还不承认。 傅承君轻哼一声,脸色阴沉,这明显的阳奉阴违真以为自己听不出来。 那晚傅承君将陆苗送到住处以后便回去了,就此一别,猜想以后两人应该也不会再见,虽然清楚女孩目前的处境,安稳的日子也只有这一夜,可自己只是管理植物的结界官,人类的事情不能插手,今晚做的已经足够多。 …… 傅承君没想到,两人会再一次见面。 第二次是在医院,傅承君从抢救室出来取回一颗种子,经过一间病房时便察觉到一抹极其熟悉的,微弱的气息。 在一个人变成种子前,死亡的味道。 傅承君忽然意识到什么,站定在病房前居然有那么一刻在祈祷,祈祷里面的人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 直到看清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姑娘,傅承君的心忽的一沉,清隽的容颜一瞬间冰冷。 空荡荡的病房就她一个人静静躺在那,傅承君此时没有隐去身形,站在病床前良久,最终帮昏迷中的姑娘掖好了被子才离开。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女孩叫陆苗,已经在医院昏迷很多天了,期间家人只来看望过一次。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傅承君是在一间昏暗的小房子里找到汪小强的,屋子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拿着打火机正在吸食毒品,看到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傅承君,众人又惊又怕,此时却早已冲昏了脑袋,一个个意识不清。 傅承君冷眼扫过屋里的人,一把提起汪小强的衣领将他拖出了屋外。 一瞬间两人出现在A市最高的建筑楼顶,彼时的汪小强早已惊得说不出话,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吓得脸色苍白直打哆嗦。 傅承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冷哼一声,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悬在半空,脚下是车流如潮的马路,人跟蚂蚁一样大,汪小强顿时吓破了胆脚下一阵乱蹬,傅承君顺势往下一放,他立马哭着求饶:“救命,救命,求别杀我,求你了……” “求你了,我求你……” 汪小强脸涨成了猪肝色,不管他如何求饶面前的男子眼底布满寒冰,不为所动。 “现在怕了?” 傅承君勾唇轻笑,拎着他的领子继续下移。 “怕!怕!求你,放我了,我怕死啊……” 汪小强哪禁得起这般吓唬,一颗心忍不住狂跳,深怕下一秒男子手松开自己会掉下去。 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将陆苗锁在房里施暴,最后将她从三楼推下去。 “陆苗至今未醒,所以我要你下去,算是替她偿命。” “你觉得呢?” 傅承君神色淡淡,目光清冷,像是在同汪小强商量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别!我、我对不起她!救命!” 原来是因为陆苗的事,他的确把她关在房里收拾了几天,不过那臭丫头不禁打,都鼻青脸肿了还敢跟他对着干,汪小强一气之下就把她从三楼推下去了。 身前的人还在痛哭流涕,傅承君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然后起身离开,身后的尖叫瞬间消失。 回了医院以后,傅承君便做了决定,他清楚地知道随之而来的后果,但却义无反顾。 陆苗的生命气息微弱,傅承君强行从她的身体中取出种子,并将她养在植物园中。 如果过得痛苦,那就让我帮你清除这一世所有的记忆,无论好与坏请原谅我替你擅自决定,女孩子该有的生活与快乐,我希望你都能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有些读者提出来的问题:1.周恒三十岁左右和男主一样大,后来在男主身边呆了很多年,但一个是结界官一个是人类的灵魂,所以周恒现在看上去是个老人。 2.人类傅承君和男主同名,(原因是作者想不出名字了。)人类傅承君在第一次骨癌手术中差点丧命,便成了残疾人,男主就在这时附体,双方拥有一半的意识,后来地震那章,人类傅承君手术失败死了,男主借他的身体变成了种子算是回归。 3.好像没有了吧,表示没有玻璃渣有人猜错了啊哈哈哈哈嗝。 第26章 回忆结束,接23章。 傅承君看着那朵七星花眉眼轻垂,眼底一片温柔,直到听见身后人的脚步声,周恒抱着一个花盆出现在植物园。 周恒找了傅承君一整天,傅承君不见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来了植物园,没找到人便又去了别处,幸亏他 聪明再次折了回来这下终于逮着人了。 傅承君看到他一点也不惊讶,眸色微变示意正准备说话的周恒小声点,以防惊动了陆苗。 “傅大人,你怎么又上这了……”周恒一脸愁容,对于前任上司他也是无可奈何。 周恒早就习惯了跟在傅承君身边做事,即使现在傅承君丢了官位,能力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可周恒就是对傅承君的事放心不下。 傅承君淡定无言,知道他的来意可目光依旧落在那朵花上。 “这段时间还是上我那呆着吧,你在这太危险了。” 周恒来时动静很小,植物园里的植物都没察觉,此时他走到傅承君面前,脸色不太好。 虽然傅承君顺利变成了种子,可地震那天在邬市呆的时间太长,等他们回到植物园,也错过了栽种种子的最佳时机。 周恒一边想着记起这些日子陆苗尽心尽力的把傅承君当作一颗寻常种子来种,又是浇水又是施肥,尤其是那臭气熏天的肥料,傅承君呆在地底下竟然受得了。 后来他趁陆苗度化园里的植物,便偷溜进来挖走了草莓地里的傅承君,照陆苗这样的养法怕是这颗种子烂在地里化成了灰她都不知道。 堂堂上一任结界官居然被陆苗种在草莓地里,这要是被哪个嘴馋的植物吃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周恒偷偷将傅承君移栽到了花盆里,本来还想着等他安安分分发芽成熟,变成大boss打怪兽!没想到这颗种子才刚冒出绿芽傅承君就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找陆苗去了。 周恒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倒是傅承君一点也不让他省心,一有意识便灵体出窍跟在陆苗身边。 沉默片刻,傅承君答应回去,两人刚出植物园便遇到了齐远生。 来人一袭正装看样子倒像是出来办公务的。周恒暗道不妙,条件反射般想将傅承君护在身后,却被身旁的拦住。 傅承君料到他会来,此时看向齐远生唇角微弯也只是笑了笑。 “原来是新任结界官。” 傅承君轻挑的语气里似含轻蔑。 齐远生脸色平淡,并未理会他的嘲讽,淡声道:“我还以为你呆在荒地永远不会回来,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当年傅承君为陆苗杀了人,本来人类和植物界互不干扰,但他偏偏做了出格的事,那也怪不得有人举报,端了他的职位,将他流放荒地去度化一群动物。 傅承君静默了一会,清冷的目光停在齐远生脸上,沉沉道:“我既然能从地神那回来,就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闻言齐远生神色变得冷肃,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傅承君的回归极有可能是地神的默许…… “那我拭目以待。” 齐远生再次微笑,语气颇为沉静,似乎知道以傅承君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傅承君还不能跟他硬碰硬,一切得等他发芽以后,灵力恢复再说…… “结界官,要不我们下次见?” 周恒默默横在两人中间,深怕面前的齐远生一个小动作将老大打成灰,毕竟先前这人还暗地里派了几颗仙人掌来偷傅承君的种子,表面正人君子,背后却喜欢给人玩阴的。 齐远生不知周恒心中所想,但见他忠诚护主的样子反倒有些意外。 七十年前,傅承君收了周恒的种子,但这人执念太重,就算死了也老爱往警察局跑,傅承君身为结界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直接干脆跟这人合伙将一个贩毒团伙一窝端了。 本是好事但作为一颗植物,人类的事傅承君未免管的太多。 见齐远生没有动作,周恒暗自松了口气立马带着傅承君火速离开。 “咱们得稳住,目前可不能跟他对着干。”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恒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拉着傅承君跑,就怕后面的人追上来。 傅承君一脸阴郁的被他牵着,周恒好像习惯了他的废柴,自己都成一把老骨头了劲头还跟个小伙子似的。 下一秒傅承君反手抓住周恒的手腕快速穿梭于气流中,眨眼间瞬移到了两人的住处。 一栋低调隐秘的小别墅。 周恒看了眼四周深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不可思议地问道:“傅大人,你这是恢复了?” 傅承君松开手,接着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平淡的嗯了一声。 周恒又惊又喜,就差老泪纵横了,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当年齐远生在地神面前告发了傅承君,还趁其流放荒地的时候一把火烧了结界官的植物园,无数执念种子毁于一旦,后来地神大怒,以傅承君的失职新帐旧账一起算直接撤了傅承君的职位,这才让齐远生有了上位的机会。 自那以后周恒便跟着傅承君度化“动物”,陆苗不知为何也牵连其中,被齐远生清空了她在植物园的所有记忆,忘记了她和傅承君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思及旧事周恒一阵唏嘘,唯有傅承君表面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心中想的旁人永远都猜不透。 以前他在荒地度化的都是一群动物变成的执念种子,用傅承君自己的话来讲,他就是个看管异类的小头目,养着一群既不是动物又不是植物的怪胎。 “既然你都恢复了,为什么不揍他!” 周恒说得义愤填膺,他早就看不惯那个齐远生了,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可没少怼他。 傅承君白他一眼,刚才是谁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于是淡淡道:“我打不过他。” 周恒:……(无力望天) 傅承君说的实话,是真打不过,自己目前还没发芽,只是以灵体出现在陆苗身边,若是扳倒齐远生还得费些时间。 “这次多亏你,提前把种子抱回来。” 说着,傅承君接过他手里的花盆看到土壤中冒出一点绿芽。 “那可不,不然还等着让陆苗把你吃了?” 周恒嘿嘿一笑颇为得意,一想到那个心大的姑娘既生气又无奈。 想起陆苗,傅承君牵起唇角轻笑,这姑娘倒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吃。 那个过肩摔可真是下了狠手,辛亏他反应快落地之前闪身避过。 看来目前还得再等些时日,等他的种子发芽,就可以回到陆苗身边有足够的能力恢复她的记忆。 那段只有他和她的时光。 对于那个暗中伺机而动的齐远生,或许他对陆苗的心思早就不再单纯,那人今晚出现在植物园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见他这么简单。 思及此傅承君眸光欲深,对周恒说:“找个时间,把那几颗仙人掌带过来。” 周恒疑惑,就那几颗脑子缺根筋的仙人掌? ………… 自那晚陆苗把傅承君“打趴下”以后,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说不清他是走了还是真被她们给吃了…… 陆苗照常打理着植物园,直到一位不速之客来访,看了眼监控才知外面站的是齐远生。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说。 第27章 陆苗看着监控嘟囔半天迟迟没动作,无事不登三宝殿,齐远生最近来得很频繁呐,一看到这人她就慌,遂撇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去开门。 跟齐远生来的还有一株高大威猛的植物,一看到那身扎眼睛的刺陆苗一拍大腿立马想起来了! 上次邬市地震她好像丢下霸王鞭自己回来了…… 一拉开铁门,两条长满长刺的长茎突然伸到陆苗面前,霸王鞭有些激动,兴奋地要和陆苗拥抱。 “陆苗!我可算回来了!” 陆苗吓得不轻,一脸惊恐地跳到一旁,才躲过他扎肉的长刺。 霸王鞭尴尬得挠头,本来还想着几日未见两人来个拥抱也好,见陆苗被自己吓到,无奈地收回“手”。 一旁齐远生微笑,目光温和,“我来物归原主。” “你是特意送霸王鞭回来的吗?” 陆苗小心翼翼地问,担心这人还有别的事。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齐远生却觉得两人之间如隔山海,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慢慢道:“就是来看看你。” 陆苗一愣,顿觉尴尬,张口一句:“我挺好的,不用看。” 明摆着不大情愿。 一旁的霸王鞭暗自靠了一声,这陆苗是真傻还是装傻!结界官对她的心思都这么明显了,她难道真没看出来? 切,他才不信。 看着两人毫无进展,霸王鞭急忙掺一脚:“结界官肯定是想你才来看你啊。” 一般人哪有这待遇啊,霸王鞭一言挑破,递给陆苗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陆苗眼睛忽地睁大,面对这间接的“告白”,眼底一阵惊恐。 齐远生沉默并未出言解释,目光温柔,看样子好像真的在等陆苗回应。 陆苗打心底里不待见齐远生,虽说不上讨厌但更多的是惧怕,仔细想想这人好像也没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来的。 三人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倒是霸王鞭目光炯炯地盯着陆苗看,十分期待陆苗的回应! 齐远生也看她,幽沉的黑眸倒映出陆苗的样子,一颗心不知何时提了起来,开始在乎她的答案。 却听闻陆苗皮笑肉不笑,慢慢道:“那得多恐怖啊。” 说完她偷偷观察齐远生的脸色,心想说实话应该不会被揍吧…… 对面的齐远生明显一愣,半晌才微微一笑,一句试探的话他竟然也会当真,心底不受控制的期待,果然有些情绪演变到最后反而越陷越深。 “这次来我是想看看那颗种子。” “他发芽了吗?” 齐远生一改刚才调笑的语气,此时一脸正经。 “他、他……” 陆苗脸一垮,难不成告诉齐远生,傅承君长成草莓以后被自己吃了? “其实他挺好的!”陆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我更要看看了。” 一颗种子错过了栽种时间又怎会存活。齐远生语气平淡,说完直接向大棚走去。 陆苗黑人脸暗戳戳瞪他。 到了大棚,几颗挨在一块的仙人掌立马注意到了齐远生。 仙人掌A踮脚观望:“你们快看!谁来了!” 仙人球B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八卦又好奇:“原来结界官跟陆苗认识啊。” 既然都是熟人为什么之前要派他们几个来植物园偷种子?开口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仙人掌A有些惋惜:“看来他是来接我们走的,可惜了我更喜欢陆苗呢。” 仙人球B一脸嫌弃:“你这个叛徒!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仙人掌A反驳:“本来就是!你敢说你不是叛徒!” 是谁每次看到陆苗来浇水,眼睛往外冒星星。 仙人掌B瞪他一眼,继而小声嗫嚅道:“我又没说我不是……”(干嘛这么凶!) 一旁沉默无言的狼牙棒开口提醒:“你们两个小声点,待会结界官过来我们要装作不认识他。” 两颗仙人掌不解:“为什么!” 狼牙棒一脸高深莫测:“干我们这行的职业道德。” 不能出卖雇主。 …… 当齐远生看到那片草莓地的时候,心底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傅承君来过这里,但他的种子却不见踪影。 估计周恒早就先他一步转移了那颗种子,自己还是来迟一步。 齐远生的神情慢慢淡下去,看身旁的陆苗好像很紧张,于是开口道:“你种的草莓不错。” 是……是吗? 陆苗皱眉,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傅承君是不是长成草莓了?” 齐远生看她一眼,有些疑惑,莫非她还不知道。 “嗯。” 听了齐远生的确认,陆苗的心咯噔一下,残存的侥幸心理都没了,她看向齐远生神情复杂,讷讷道:“我把他吃了……”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吃完才觉得不对劲……” 陆苗这下终于后悔了,就算他是个登徒子,但他毕竟救过自己的命,哪有人像她这样“恩将仇报”把人给吃了的。 齐远生一愣,眸光微转,不确定道:“你把他吃了?” 陆苗哭丧着脸点头,举起拳头比划,解释说:“那个草莓应该有这么大,一口吃不下,吃完我才发现不对劲……” 齐远生一默,看向陆苗的神情越发奇怪,若不是他才刚见过傅承君,照陆苗这么说他还真以为那人被吃了。 他轻叹一口气,安慰陆苗:“傅承君还活着,你吃的那颗草莓是你自己种出来的。” 个头不一般或许是因为基因突变。 齐远生说的认真,陆苗顿生明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你在担心他?” 齐远生突然靠近她,黝黑的眼眸对上面前如珠似玉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苗下意识抬起头,恰好与他的目光撞上,她尴尬的偏过头去,小声道:“还好吧。”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得好。”齐远生出声提醒,似有言外之意。 陆苗微怔了一下,不知眼前的人为何突然这么说,但却也没当回事,说便说吧,齐远生的话她一向不爱听。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o^ 第28章 齐远生前脚刚走,霸王鞭便凑了上来,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结界官这么优秀的对象上哪找去,陆苗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陆苗心底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躲都来不及!” 霸王鞭摇摇头,叹息:“女孩的心思我猜不透啊。” 屁的女孩,我都七十多岁了,陆苗白眼一翻暗自腹诽。 …… 晚上植物园里一切正常,陆苗正准备休息又不大放心南天竹,于是走到花棚一看,热闹虽热闹但却不见她的影子。 她们明明上次说好了的!下次她出去要跟自己说一声,陆苗觉得不对劲披了件外套便出去找她。 夜里的琳市依旧繁华,陆苗沿途看到好几家卖炒货的店但都没看见南天竹。 就在陆苗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在一家小店门口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南天竹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白色的休闲裤,此时扎着一头利落的马尾辫,几近透明的身体站在一群人类中还是挺显眼的。 陆苗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此时看到她平安无事却也松了口气。 南天竹站在炒货店门口,面前排了老长的一条队伍,都是晚上逛夜市买零嘴的,南天竹站在那却没有人能看见她,除了陆苗。 原以为南天竹是嘴馋又来买瓜子,但当陆苗看到店里忙活的那对夫妻时心底顿生明悟。 那是南天竹的父母。 陆苗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但发现南天竹站在那没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于是她也站在角落里看着南天竹。 夜里炒货店的生意很好,没一会长队便排到了末尾,直到店铺打烊, 夫妻俩忙碌了一天,此时又打包了两大袋干货像是要运出去。 南天竹和陆苗默默旁观。 关上店门,中年夫妇推来一辆五个轮子的小电车,两人吃力地将几大袋炒货搬上车,中年男子坐在驾驶的位置,妇女蹲在车后面双手扶住尼龙袋生怕倒了,陆苗看见南天竹在车发动以后轻巧地跳到车上,熟稔地紧挨着她妈坐下,而那妇人专注于手里的货恍若不知。 陆苗没跟上去,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街角才回了植物园,等到凌晨的时候南天竹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南天竹小心翼翼的踏入大棚,却在下一秒愣住。 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陆苗正坐在台基上打瞌睡,脑袋一顿一顿的往下垂,好像在这等了一夜。 南天竹心虚又抱歉,悄悄凑到陆苗跟前小声叫她:“陆大人?陆苗?” 陆苗打着哈欠,红着眼埋怨,“你还知道回来。” 南天竹自知理亏没再说话。 陆苗伸了个懒腰继续问:“你今晚还会出去吗?” 南天竹语气坚定:“去。” 陆苗:…… 南天竹也不想难为陆苗,于是将自己做的决定告诉她:“陆大人,我不想做植物了,这样不断重复的生活我过够了,每天活在自责和痛苦中,只是换了副躯壳苟且偷生,我不想这样下去……” 陆苗微怔,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成了植物只是换了一副躯壳苟且偷生,南天竹这样觉得,那其他植物呢,是不是也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陆苗眸光黯淡,平静的话语听不出情绪,“决定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南天竹看向她,小声嗫嚅:“就今晚。” “还请陆大人帮我,我想让他们看到我。” 闻言陆苗眸光一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毕竟南天竹现在已经不是人类,只有植物界的植物才能看到她人形的模样,若要让人类也看到怕是比当初出结界的时候还要难那么一点。 “嗯,我会帮你。” 思索半天,陆苗闷着声答应,下一秒南天竹激动地将其抱了个满怀,看这姑娘眼角湿漉漉的,陆苗心一软,南天竹好像哭了。 南天竹走的时候谁也没说,植物园里依旧热闹一片,大棚里多肉跟着驴蹄草一块吃草莓,猪牙花跟着霸王鞭跳瘦身操,野鸦椿最爱躲起来让人找不到他,好像这里的一切一直从未变过,但身边的植物却一点点的变少。 今晚南天竹说的话格外多,一路上和陆苗闲聊着生前发生的事,多数都是和家人的往事,而对于自己在大学期间的生活闭口不提。 陆苗静静听着,难得一向高冷的南天竹愿意和自己聊聊天。 “我爸和我妈都一把年纪了,我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将所有的烂摊子丢给他们……” 不远处就是那家炒货店,南天竹忽然停下来,两手紧紧抓着衣角低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在哭。 陆苗沉默半晌此时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南天竹生前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老两口老来得女对她很宠爱,虽然家境一般但夫妻二人却竭尽全力给女儿最好的,后来直到南天竹上了大学,父母给她的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她开始网络贷款,直至越陷越深,从最初的一万到最后巨额欠款。 南天竹一开始没敢告诉父母,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不断的向外借钱,最后越欠越多,借的钱像是无底洞一般永远填不满,直到讨债的人围堵她的父母,追上她的学校威胁,所有的恐吓信和当初借款的照片被上传至校园网,一时间南天竹欠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后来迫于讨债人的恐吓,学校和同学的压力,南天竹从图书馆的七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本以为她的死可以让所有的事平息,可讨债的人却如恶鬼一般缠上她的父母,她的确死了,但她的父母还在,不断利滚利的欠款尽数压在了年迈的父母身上。 “我对不起他们……我不该一走了之……” 思及旧事南天竹泣不成声,当她出了地界的那一刻便去找她的父母,三年过去,她依旧是生前的模样,但她的父母却仿佛苍老了三十岁,他们开了一家炒货店,白天卖炒货,夜里又顶着寒风开着小电车去送货。 原来她的死并不是结束,而是她父母噩梦的开始。当初她的解脱带给父母的除了悲痛欲绝还有无尽的债务。 “或许他们早就原谅你了。” 陆苗不忍,又不知如何安慰,就在南天竹掩面哭泣的时候她从背后伸出一条青绿色的藤蔓,陆苗将手伸过去,刚想用力又怕疼似的闭上眼睛,最后心一横将那条藤蔓抽了出来。 陆苗没忍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指尖流光逸散将藤蔓凝成南天竹的骨节,若要让人类看到人形的植物只能用这个法子…… 送南天竹到了炒货店门口,陆苗便停下没再进去。 南天竹一看陆苗脸色惨白,以为她病了。 “大人,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陆苗抿着唇不想说话,忍着痛催促她:“赶紧去吧,我没事。” 她现在只是有点疼,回去到水缸里泡一泡说不定就会好。 夜里凉风静悄悄的,陆苗目送南天竹进去,自己也转身离开。 陆苗吃痛的掰算着手指,顿时垮下脸来想哭,她的植物又少了一盆,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暗处的角落里,两个男子目睹这一幕都静默片刻。 霸王鞭有点担心,看着陆苗扶腰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向前移动,于心不忍道:“结界官,要不我们过去帮陆苗一把,看她伤得不轻。” 黑色身影高挑矗立,齐远生不动声色地看着远处的陆苗,沉黑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末了沉沉道:“去吧。” 陆苗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垂头丧气地想要是以这样的龟速走估计到植物园都凌晨了!这时她暗戳戳地想到傅承君,要是他在就好了,一个瞬移,说不定下一秒她就可以泡在大缸里。 又想起那个草莓味的亲亲,陆苗忙甩头,呸呸出声,想什么呢,莫不是自己真思春了?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陆苗!等等我!” 陆苗停住,隐隐听到有人叫她。 没多会便见霸王鞭从身后跑了过来。 “你!你!你!” 陆苗一惊,意识到这家伙肯定也是从植物园里偷跑出来的,顿时气急败坏道:“给我从实招来,你又是啥时候跑出来的!” 陆苗捂着伤口一边疼得吸气,一边数落霸王鞭:“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没我的允许居然都敢跑出植物园了!” 好歹她也是个管理员,陆苗一脸怨气。 “哎呀,你就少说几句吧,你这伤挺重的。” 霸王鞭上前扶着她又不敢动作太快,毕竟这姑娘生生把自己一条藤蔓抽出来了能不疼吗。 陆苗凝眉,没好气的问:“赶紧说话,你从哪冒出来的?” 霸王鞭随意扯了一句:“出来散步,饭后消食!” 陆苗白他一眼,轻哼一声故作威胁:“别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 霸王鞭被她说得一愣,难道陆苗发现自己是结界官派来监视她的?可依陆苗的智商应该是猜不到的。 今晚他本来在教猪牙花和驴蹄草第十二套小学生广播体操,这个瘦身最有用,忽然意识到结界官的召唤,便急匆匆的出去最后两人跟着陆苗一路来了这。 霸王鞭扶着陆苗慢吞吞走回了植物园,他们前脚刚进去,周恒抱着花盆后脚刚赶到。 花盆里不知何时冒出一颗饱满圆润的草莓,此时正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阴测测的盯着远处的两人看。 “他竟然敢碰陆苗的胳膊!”花盆的傅承君语气森寒。 “你别冲动。” 周恒摸摸那颗草莓以示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开学愉快╭(╯^╰)╮ 第29章 周恒看准时机抱着傅承君蹑手蹑脚地混进了植物园。 陆苗将霸王鞭打发走以后一个人呆在卧室里再没出来。 肩膀到腰的地方一阵一阵的痛,陆苗背对着镜子想看看伤口,卧室里就她一个人于是她慢慢脱掉了上衣。 屋外的周恒早就摸索到了陆苗住的地方,前面虽然闹腾但这里却十分安静,正准备敲门,花盆里的大草莓忽然出声打断:“别敲。” 一道清淡,温和的男音。 周恒动作一顿,低头看向某人有些不解。 草莓形态的傅承君看不出表情,土壤中只冒出一颗红红的长满黑籽的脑袋,“把我放在窗台上,别惊动她。” 这是什么怪癖?来都来了还不跟人打声招呼,周恒琢磨不透,一边嘀咕一边悄咪咪推开窗户将傅承君放了上去。 隔着一层纯白色的窗帘,女孩轻盈有致的身形被勾勒出来,傅承君眸光一黯,压低声音命令周恒:“眼睛闭上!” 啥?周恒一头雾水,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眼睛还没来得及往别处看,一听这话赶紧闭上。 隔着窗帘里面女孩的动作傅承君看的真切,还有那处若隐若现的……弧度,他喉间一紧再次沉着声发话:“赶紧走。” 周恒一脸不乐意,这家伙人品忒差了点,自己都一把老骨头了按他的吩咐火急火燎把他送到地方就翻脸不认人! 虽是这么想,周恒却也马不停蹄地溜了。 镜子前陆苗褪掉半年的衣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小心翼翼地摸到伤口处,拿着药膏一点一点抹上去,后背顿时火辣辣的疼,忍了许久的难过陆苗一边上药一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傅承君默默撩开窗帘的一角,一眼看到陆苗通红的眼眶,视线落在镜中,赫然入眼的是雪白的背上刺目的红痕。 陆苗背朝镜子,注意力全放在伤口上,丝毫没注意到暗处有颗大草莓正悄悄盯着她看。 傅承君估摸着时间,离自己变成人还有三个小时,他刚结出果实就迫不及待让周恒把自己抬过来,以后他可以安安稳稳呆在陆苗身边,再也不用担心灵体会消散。 三个小时不算长,陆苗有些吃力地上着药,傅承君撩开那层薄薄的窗帘,漆黑如夜的双眸微转,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伤口,目光落向那串晶莹的泪水再也移不开。 那道红痕很长,一直蔓延到她的腰际,陆苗疼得吸气,上好药以后慢慢移到了床上,得等药晾干了以后才能到水缸里泡,抽走一条藤蔓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就在陆苗转身的那一刻,搭在她肩头的另一边衣服滑落,陆苗没当回事小心翼翼拿过一个枕头准备垫垫。 角落里的傅承君微怔,心突地一跳,目光定格在那两团雪白的团子上,末了缓缓放下撩起的窗帘。 陆苗上半身没了衣服,此时转过身,毫无预兆的与某人坦诚相待,随后她恹恹欲睡地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虽然上了药可后背还是一阵抽痛。 花盆里的那颗草莓好像更红了。 傅承君将头低下去,一个劲儿地往往土里钻,一边刨土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 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干嘛这么紧张,太不像个男人了! 除此以外,他心底某个地方跳得越发快,喉头发干,呼吸不大顺畅。 许久未见,陆苗好像真的长大了,而且……越来越可爱。 …… 擦了药不见好,陆苗下巴搭在枕头上,眨了眨泛起雾气的眼睛,又将眼泪憋了回去,可一想到自己从七星藤变成了六星藤,光荣升级为植物界的残障人士,心底还是有些难过。 要是以后还有别的植物有类似的要求,那还不把她给拔秃了…… 陆苗小声嘟囔,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夜深,浮动的窗帘后面出现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影,掀开眼前碍眼的白帘子傅承君快步走到床边,再没顾忌眼前的女孩还luo着上半身,白净的手指触上那片光滑的脊背,傅承君眉头紧锁,接着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刺目的红痕慢慢变浅了。 眼前的人熟睡中却还皱着眉头,傅承君紧绷着脸伸手覆上她的眉心,沉沉的目光温柔的滑过她的脸庞。 “笨蛋。” 心疼又无奈的话夹杂微不可闻的轻叹,傅承君俯下身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落在她眉心。 …… 大棚里几颗绿油油的仙人掌正围成一桌打麻将。 仙人掌A抱着一张牌迟迟不出,神情严肃。 仙人球B等得好焦急,就差一张牌他就赢了,嚷嚷道:“赶紧出牌!别怂!” 仙人掌A将牌抓得更紧,已经预感到自己要输了…… 围观的狼牙棒淡定的在一旁嗑着瓜子,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眼前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光线,将打麻将的几颗仙人掌罩住。 眼看就要赢了,谁把灯给关了!仙人球B骂骂咧咧:“赶紧把灯打开!” 仙人掌A大感不妙下意识把牌藏到了身后,霍然抬头便看见面无表情的美貌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人手里还拎着狼牙棒…… 面对突然出现的傅承君,狼牙棒一点防备也没有便被人揪住了脑袋悬在半空。 仙人球顺着伙伴的视线背过身去果然看到“关灯”的罪魁祸首,顿时吓得冒冷汗,又强装镇定故作凶狠地放话:“你、你赶紧把、把狼牙棒放、放下来!要、要不然……” “要不然?”傅承君牵起唇角微笑,深邃的双眸却无一丝笑意。 眼前的仙人球哆嗦着舌头已经打结。 听到同伴这番“有气势”的话,仙人掌A抱着麻将悄悄躲在仙人球身后,最危险的时候,小伙伴就是自己最坚实的盾牌! 要不然、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仙人球B当机立断一声令下:“兄弟们赶紧跑!” 仙人掌A:??? 几个矮小的绿色身影立即四处逃窜,傅承君冷着脸看他们迈开短腿跑了几步,然后从掌心伸出长满叶子的藤蔓以极快的速度将几颗仙人掌卷了起来。 仙人掌A快速甩开双腿奔跑,发现已经悬在半空,哭丧着脸问:“兄弟,咱们还跑不跑!” 仙人球B被藤蔓紧紧缠住动弹不得,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先别、轻举妄动。” 已经不做挣扎的狼牙棒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心里:我捶死你们这群叛徒! 角落里,几颗仙人掌被藤蔓捆住扔成了一堆,傅承君坐在小板凳上,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们,目光中透出些许温凉。 狼牙棒抱臂一屁股压在其他仙人掌身上,不甘示弱地怒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躲得了陆苗却躲不过傅承君,他有什么办法。 傅承君微笑,清隽的容颜染上一丝冷意,淡淡道:“既然不怕死,那就一个一个来。” 仙人掌A默默落泪,他不想一个一个来,太煎熬了。 说完傅承君起身拎起狼牙棒走到了石桌旁,又将一物件放上了桌。 当看清傅承君拿着的东西,狼牙棒的心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下一秒他仿佛预见到自己脑浆四溅的画面! 真的肉疼…… 仙人球B瞬间僵硬,木着脸惊恐地看向傅承君。 仙人掌A不知道那是啥玩意,但见伙伴脸色不对劲,问:“那是个啥,我以前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仙人球B一字一语从牙缝里蹦出来:“榨汁机。” 作者有话要说:仙人掌:我们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傅承君:来,榨汁机里搅一会让你更可爱更迷人。 PS:下一章发糖,尽量粗长! 可能会断更两天,因为我也要开学了T_T 但我保证一定双更补回来~^o^ PPS:前几章有点崩,感谢你们的不抛弃不放弃T_T 第30章 仙人掌A忽的噤了声,两人面露绝望,看到傅承君背对他们将手中的狼牙棒“粗暴又凶残”地塞进了榨汁机。 “大佬,手下留情!” 就在傅承君准备按下开关的一霎那,两颗仙人掌痛哭流涕,齐齐求饶。 傅承君淡淡扫了眼机子中被挤压变形的一团绿色,目光沉沉转向那两颗瑟瑟发抖的仙人掌。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们要如实回答。” “如果有假,下场和他一样。” 傅承君云淡风轻的说着,清冷的眉眼露出极淡的笑意,让人看了瘆得慌…… 两颗仙人掌紧紧拥抱在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榨汁机里的老大,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傅承君一手支着石桌,一手一下一下轻敲着榨汁机的按键,问:“谁派你们来的?” 仙人掌A:“一个有钱人!” 仙人球B:“一个金主!” 两人一齐喊出来,十分有默契,但看面前男子脸色不对忽而面面相觑。 “名字。”傅承君墨眉轻挑,语气温和。 仙人球B泪眼朦胧:“是那个……就那个……” 傅承君渐渐没了耐心,一记冷眼扫过去,厉声问:“哪个!” 仙人掌A腿一软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仙人球B再也扛不住了,哇哇大哭:“就是结界官,齐远生!” “大佬饶命!”两颗仙人掌再一次抱作一团。 傅承君冷哼一声,想起那日狼牙棒毫不留情的一击,如果不是自己挡下,或许出事的就是陆苗,思及此男子眼底的笑意尽失,干净的指尖落在榨汁机的开关处施力一按,便见榨汁机疯狂地旋转起来,里面绿色的叶肉渐渐变成泡沫,只剩淡绿色的汁液。 两颗仙人掌目睹这嗜血的一幕发生,惊恐的睁大眼睛呆愣在原地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肢体僵硬。 傅承君沉着声继续问,目光紧锁面前的两颗仙人掌,继而眼角含笑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说吧同党是谁,我或许可以考虑杀一个留一个。” 那台榨汁机还在运转,伴着呜呜的响声。 两颗仙人掌此时面如死灰,看着榨汁机里老大的“尸体”悲伤的哭都哭不出了。 仙人球B面色惨白,似乎破罐子破摔,一五一十的全招了出来:“同党还有霸王鞭。” “求大佬别杀仙人掌,他最怕死了。” 闻言仙人掌A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伙伴,感动感激之余更多的是想不通! “仙人球!仙人球!你是不是傻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跟你做个伴!” 仙人掌A摇着麻木的仙人球,嘴边唾沫星子横飞,像雨点一样落在对方脸上。 在他口水的洗礼下,仙人球一脸悲戚的闭上眼睛,准备慷慨就义! 他们说的和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傅承君淡淡一笑,随后拿起榨汁机便走了。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颗仙人掌:这个魔鬼该不会连 老大的仙人掌汁都要喝了吧! 一想到这他俩抱在一块又是一阵大哭! 石桌底下一抹绿色的身影慢慢靠近,狼牙棒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扒着地面爬过来,“你们两个……叛徒……” 仙人掌A害怕地咬手指,仙人球B回过神大叫:“老大!” 他还活着! 确定是狼牙棒,两人飞奔过去,抱着他痛哭流涕。 狼牙棒被他们拥在怀中无力望天,他刚才被傅承君敲晕脑袋捆了个结实扔在石桌背后,听到那人审问他们的话,没想到这两个蠢货这么不禁吓,一五一十的把金主都给抖出来了! 以后他还怎么在植物界混! “你们伤透了我的心。” 狼牙棒流着泪推开他们,心里哇凉哇凉。 …… 卧室里陆苗睡得正酣,傅承君轻手轻脚地进去,帮她盖上了被子,眼前一张秀气娇小的单人床,傅承君皱着眉看了一会,默默变回草莓端坐在花盆中。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那张软软的单人床上,被窝里的人微微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 窗台上的那颗草莓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为了以后的幸福傅承君决定:今天必须换掉陆苗的床。 陆苗醒来以后觉得后背没那么疼了,于是起床穿衣,刷牙洗漱,窗台上的傅承君眼巴巴地瞅着她,内心呼喊:赶紧看到我,我就在你身后! 陆苗咬着面包在卧室里忙忙碌碌,哪会注意窗台上多了盆草莓。 就在某姑娘准备出门开始工作的时候,被无视很久的傅承君终于绷不住了。 “苗苗。” 陆苗一愣,身后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听着有点耳熟,关键还是个男人。 “我在这。” 为了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傅承君仍然乖乖呆在花盆里。 “诡异”的男声飘荡在房间里,听着好像是傅承君的,陆苗僵着脖子转身,循声看向窗户的位置。 唰的一下陆苗快速上前拉开窗帘又闪退回了原处,只见青色的花盆里静静立着一颗草莓,还有那双熟悉的,黑漆漆的眼睛。 “傅承君?”陆苗离他两步远,看到那颗草莓不可置信。 “是我。”提示这么明显居然才发现,傅承君有些埋怨。 陆苗叉腰怒视,语气不善:“你什么时候出现的?还在这……偷窥?!” 怎么能是偷窥呢,傅承君看她,想起她的伤口,于是问:“后背还疼不疼?疼得话再上点药。” 陆苗一听,俏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这家伙肯定昨晚就呆这了,要不然怎么知道她后背有伤! “没想到,你不仅是个色狼还是个变态!” “偷窥狂!”陆苗气得直哼哼,上前一步抱起草莓作势要扔出去。 “你别冲动,我只是担心你就过来了,没打算偷窥。”傅承君出声解释。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陆苗没好气的问,伸出去的手又伸回来不客气的将他放在桌上。 傅承君:“你难道不想看到我?” 陆苗摇头表示不想。 傅承君脸色一沉,静默片刻语气坚定:“你当初收了我的种子,就得对我负责到底。” 陆苗挑眉,这颗草莓对她图谋不轨要是养在植物园里太不安全了! 于是她果断摇头。 没想到这姑娘拒绝的这么干脆,傅承君:“我也算救了你一命,难不成你要让我当流浪汉?” 闻言陆苗一默,本来还想着反驳这下没声了。 救命事大,轻薄事小? 思前想后陆苗做了决定,于是凶巴巴地威胁:“你以后住在植物园可以,但是不能做出格的事!” 傅承君唇角轻扬,连眼角都是笑意,陆苗还是妥协了。 他问:“什么算出格的事?” 陆苗忍不住瞪他,这人是明摆着装糊涂! 傅承君一脸微笑看着她。 陆苗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向那颗大草莓,“不准抱我,不准亲我,不准动不动靠我那么近。” 傅承君挑眉,就这些?好在他一件都做不到。 陆苗见他不说话以为这家伙默认了,于是准备工作,顺便把这颗草莓抱出去放在台基上。 傅承君想了想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陆苗,我觉得我做得够明显了,做我女朋友吧。” 陆苗:…… 傅承君:“你跟我非常合适。”简直良配。 陆苗:……这人是不是施肥施多了,脑子烧坏了? 眼前的姑娘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傅承君端坐在花盆里,神情严肃:“你得好好考虑一下我。” 没想到这人这么直接,陆苗回过神直接摇头,“不行,这个我接受不了。” 傅承君眸光一沉,“你不是喜欢草莓吗……” “我是喜欢吃,但没说过能接受一颗草莓当男朋友。” 傅承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开始担心这姑娘已经把他忘干净了。 明明她喜欢草莓是因为他是草莓。 七十年前,一脸懵懂的陆苗看到草莓形态的傅承君时充满好奇,尤其是在他变成人形的那一刻,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凑到他面前细细的嗅,认真又兴奋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他还记得陆苗抓着他的胳膊一脸兴奋地说:“哇,你还是草莓味的呢!” 当时陆苗皱着鼻子发现傅承君比别的草莓还要香一点点,陆苗轻轻凑到他身边,信誓旦旦道:“我得记住你的味道。”防止以后误食。 从那以后傅承君也牢牢记住了她的味道。 傅承君开始困惑,难道他表达的还不够明显?这姑娘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傅承君皱着眉,却很笃定。 陆苗很无奈,这人看着挺正常怎么脑子转得比她的还慢,听不出言外之意? “等你变成人了再说。”陆苗干脆摆摆手,敷衍了事。 傅承君定定看向那抹身影,似笑非笑。 陆苗不打算跟他再啰嗦,将草莓搬到了台基上,作为一名合格的植物养殖户她断定这颗草莓得晒晒太阳,消消毒。 她转过身拿起施肥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颗心倏地提起来,霍然回头撞进一双熟悉的,沉黑的眼眸里。 傅承君就站在她身后,颀长的身影高挑矗立,鼻尖气息沉沉,眼睛牢牢地静静地看着她。 这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陆苗早该习惯,可刚刚说完那句话面对有备而来的男人她顿时心跳乱了节拍。 傅承君走到她身边,目光温柔:“你说话算数?” 陆苗目瞪口呆,动了动嘴唇讷讷道:“能不算数吗……” 面前的男人像她一样摇头。 陆苗:“我一向说话不算数。” 傅承君微笑上前摸摸她的脑袋,淡声道:“那我们慢慢来。” 陆苗心里嘀咕:慢个屁,该看的看了,该亲的亲了,这会跟她说慢慢来? 傅承君垂眸看她,“也可以更快一步。” 陆苗: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下一秒傅承君不容抗拒地将人揽入怀中,陆苗被迫耳朵贴上他坚硬的胸膛,能听见里面沉稳的心跳声,这家伙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看来刚才的一番警告都是废话! 陆苗挣扎几下,傅承君却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陆苗,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陆苗:没有。(虽然一想到那个草莓味的吻就脸红。) “我不信。” 话音一落,傅承君低下头覆上那两片唇瓣,从浅尝到深吻。 男子的薄唇带着熟悉的草莓味,陆苗脑中一片白光闪过,转瞬即逝的画面像锤子敲击石块,轰的一下有些地方裂解了,透出一点点微光零星的记忆碎片不断冲击她的大脑。 角落里,猪牙花驴蹄草多肉光棍树并成一排,看到不远处的两人神情各异。 猪牙花得意的嘿嘿一笑:“我就说吧,傅老板肯定对大人有意思。” 光棍树哭晕在地:他无疾而终的恋爱就这么结束了…… 多肉急得跺脚,不停地抠着小手,担忧地问:“阿姨,我们要不要去揍他?” 大哥哥又在欺负陆大人! 驴蹄草差点忘了这个小不点,长叶一挥迅速捂住她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小孩看了长针眼,罪过罪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学校了接下来断更三天,我请个假啊, 到时候双更补上~ PS:陆苗暂时恢复不了记忆,因为以前的记忆在男配手里。 第31章 自打第一个吻开始,陆苗觉得傅承君这人真是越来越放肆,养了这么一颗不正经的草莓,还时不时吃她的豆腐!要是换做园里土生土长的植物哪个敢对她这样? 那天陆苗二话不说将傅承君丢出了大门,众植物目瞪口呆,惊恐的咬手指。 猪牙花捂眼睛:“这哪像情侣啊,明明是冤家!” 驴蹄草面无表情:“陆大人战斗力很强。” 多肉一脸同情地看向傅承君:“大哥哥真可怜……” 而身形高挑的男子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被轰出来的,等陆苗“哐哧”一声锁上了大门气呼呼地进去以后,园里的植物个个看傻了眼,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众植物一默:陆大人这是被人轻薄了…… 看到这一幕的发生,霸王鞭心里嘿嘿一笑,看陆苗的神色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傅承君,这样一想结界官也不是没有机会。 霸王鞭暗戳戳的记下刚才发生的细枝末节,看了眼小本本上自己写的,又将内容改了改,陆苗被傅承君强吻的事不能直接告诉结界官,结界官发起火来很吓人呢…… “原来你在这。” 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霸王鞭拿着小本本的手一抖,心顿时咯噔一下。 傅承君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后,霸王鞭一回头便见一袭黑衣的男子微垂着头正看他,黑色的帽子遮住了男子大半张脸,此时那双黝黑的眸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你、你怎么进来的!” 霸王鞭立马把小本本藏到身后,有些惊慌失措。 “想进就进了。”傅承君语气平淡,抬了抬帽沿说话间从霸王鞭身上拔下一根刺来。 霸王鞭疼得嗷呜一声,越发觉得不对劲,挥出去的“长鞭”还没碰到人就被一根绳子捆了个结实! “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可就喊人了!” 霸王鞭心底大骂,他这是被人盯上了! 闻言,男子勾唇微笑,声音却渐渐冷了下来,“跟我去个地方,你最好全程配合。” 霸王鞭心里一紧,直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反抗下一秒眼前一片黑,整个被人粗鲁地罩在一团黑布袋中。 “打包带走。”外面响起傅承君的声音,绑着他的人应该是他的下属,接着那人将霸王鞭拖下了台基。 “救命啊!有人偷植物了!” 霸王鞭意识到危险,扯开嗓门一通大喊,忽然后脑勺“哐”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了,整颗植株晃了晃直接倒地。 傅承君扫了眼没动静的黑布袋,挑眉看周恒,“你倒是简单粗暴。” 那可不,周恒拍拍手扔掉手里的木棒拖着昏迷的霸王鞭往前走,刚才情况紧急他只能一棒子打晕这颗植物,让陆苗发现可就不好了。 霸王鞭倒立在布袋中,身体颠颠地晃了一路,昏昏沉沉不知多久,清醒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傅承君。 霸王鞭哭丧着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然后条件反射做起防卫状,深怕眼前的人再拔他的刺。 傅承君只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别处,“这地方你熟悉吧?” 霸王鞭抬头一看,腿脚一软,底气不足道:“你要干嘛……” “给我带路。”傅承君粗鲁的扯下他身上的袋子,情绪淡淡。 “我坚决不做坏事!”霸王鞭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对上傅承君幽幽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气虚。 “那可由不得你。”周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阴森森。 傅承君轻哼一声,身旁的周恒牵起霸王鞭身上的绳子,三人悄咪咪的混入了齐远生的豪华大宅! 趁着夜色,大宅里的植物都变成了人类,傅承君打开结界后三人混进了人群中。 齐远生管理的植物很守规矩,即使变成了人类也不如陆苗家的闹腾,傅承君拉低了帽沿隐匿在人群中,手中牵着的霸王鞭被周恒封住了嘴,此时欲哭无泪地为傅承君带路。 花园里的人很多,齐远生住的地方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他与植物的界线一向划得很清。 傅承君不疾不徐地跟在霸王鞭身后,身边经过的植物人也有侧过头打量他们的,以为他们是新来的,多看了两眼并无怀疑。 意识到霸王鞭不安分的动作,傅承君上前贴在他身旁,沉沉道:“好好带路。” 接着腰际一阵刺痛,霸王鞭一个激灵顿时蔫了。 三人穿行在人群中,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傅承君余光瞥到一抹红色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走到无人的地方,周恒给傅承君使了个眼色,两人带着霸王鞭退至角落,便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左顾右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傅承君挑眉看她,眼底闪过疑惑,当看到那女孩身后的人时立马消失在原地。 “明明看到他们走到这,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淼淼皱着眉自言自语,奇怪地看了眼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齐远生就在她身后,身边还跟着高航。 “你怎么来这了,结界官的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高航一见到火龙果脸色立马沉下去,对于不懂规矩的植物他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淼淼顿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结界官和高航就在不远处。 被高航一训,淼淼怯怯地垂着头不敢看他们,不知所措。 齐远生皱眉,对高航的训斥一脸不悦,“没你的事了,走吧。” 一听结界官打发他,高航暗自瞪了眼那颗火龙果没再多说什么,随即离开。 见凶巴巴地管理员走了,淼淼这才慢慢抬起头偷偷看了眼结界官,相比于齐远生她更怕高航。 走到女孩身边齐远生目光温和了许多,就连语气也很温柔,“为什么跑这来了?” 结界官的声音真好听,淼淼终于鼓足勇气抬头与他对视,慢慢说:“没人跟我玩,所以我随便转转,就转到这了……” 对方气场太强大,淼淼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也有可能是说谎的原因,淼淼不自觉移开她的目光。 她刚才是跟着三个人到这的…… 齐远生不知她心里想的,只当这小丫头是怕他,连说话也底气不足,于是语气又软了几分,深邃的眼底带着笑意:“以后随便转,你开心就好。” 说话间,齐远生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 淼淼脸一红,眼睛不自在的到处乱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她该不该告诉结界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偷混进来了,可潜意识里她是不想说的这种感觉真奇怪。 齐远生以为她是怕高航,于是轻声安慰:“高航以后不会再凶你了。” 淼淼:“唔。” 暗处傅承君押着霸王鞭,三人隐身在坚实的高墙中,距离那两人几步远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傅承君定定看着那个红衣服的女孩,眼底疑惑更深。 挤在他身边的周恒不明所以,担心道:“那个女孩刚才跟踪咱们。” “会不会将咱们说出去?”周恒小心翼翼地问。 傅承君蹙眉,沉声:“不会。” 话音刚落,只见女孩沉默的低下了头对齐远生的猜测表示默认,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周恒奇怪的看了眼傅承君的,只觉匪夷所思。 不远处淼淼低着头不再说话,齐远生也不强求,跟她又说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临走时他下意识看了眼四周。 躲在暗处的周恒吓得直冒冷汗,毕竟在人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这要是发现了他是真斗不过这个新任结界官,但看一旁气定神闲的傅承君,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齐远生淡淡收回了目光便离开,只剩那颗穿着大红裙子的火龙果。 傅承君牵着霸王鞭走出墙壁,周恒紧跟其后。 淼淼留在原地,琢磨着该不该回去,可刚才看到的人明明就在附近,可惜她跟丢了。 霸王鞭被人牵着提心吊胆了一路,终于将人带到了地方,冷藏室。 很多犯了罪的执念种子或植物都会被关在冷冻室里,永远不会发芽,不会生长,更不会步入轮回。 这是傅承君要找的第一个地方,陆苗丢失的记忆就在她的一朵花里,但她现在的花只有六朵,剩下的一朵应该是被齐远生摘了。 如果找到第七朵花,陆苗的记忆就会恢复。 眼前的冷藏室四周封闭严实,大门上是密码锁,傅承君意念打开无果,沉着脸询问霸王鞭。 “密码。” 霸王鞭哭唧唧:“我不知道……” 傅承君一记冷眼扫过去,霸王鞭更委屈了,小声道:“我是真不知道,这可是机密,结界官怎么会告诉我,不过有人知道。” 说完,霸王鞭双手合十虔诚的赎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做叛徒的。 霸王鞭:“高航肯定知道。” 就是那个齐远生的随从?傅承君对那人有点印象。 忽然他眼角余光一闪,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周恒一赫,立马做出防卫状! 火龙果哼哧哼哧地跑过来,终于见到刚才消失的三个人,顿时喜笑颜开,“哈哈,被我发现了吧!” 女孩的声音轻盈欢快,傅承君微微侧过头便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夜色中格外显眼。 “淼淼,快救我!” 见到来人,霸王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刚喊完一嗓子后脑勺“哐”的一声被人砸中,整颗植株摇晃着再次倒地。 周恒看了眼傅承君,对方只是皱皱眉,于是他拍拍手扔下手中的铁棒,这一棒子下去,这兄弟得昏迷好一阵子。 面前的女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看到倒下去的霸王鞭脸色一变,随即快步冲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晕霸王鞭!” 淼淼试图扶起昏迷中的霸王鞭,试了几次,根本抱不起来。 “他太吵。”傅承君神情淡漠,眸光幽幽的落在眼前这颗火龙果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 看到眼前的男子,淼淼觉得熟悉却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他和打霸王鞭的人是一伙的顿时有些生气,语气闷闷地警告:“你们要是敢伤害这里的植物,我就……” “你就什么?”傅承君抬眸看她,四目相对时淼淼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我就告诉结界官!” 淼淼睁圆杏眼,故作凶狠地威胁。 闻言,傅承君轻笑一声,黑色的帽子下露出半张白皙清隽的脸,微弯的唇角看得出心情好像……很愉悦。 淼淼此时正抬头看他,竟瞬间看晃了神,这人长得真好看…… “看够了没。” 傅承君眸光微转,敛起神色将头转向了别处。 淼淼脸微赫,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她怕自己流口水。 周恒瞥了这姑娘一眼,没想小小年纪,居然还挺好色的。 “刚才齐远生问你,你为什么没说?” 傅承君将霸王鞭扔给了周恒,再次问那颗火龙果。 淼淼下意识抠抠手,讷讷道:“总觉得你们是好人……” 呵,傅承君微不可闻地轻哼,“那现在呢?” 打晕霸王鞭以后。 淼淼皱着眉担心地看向那个黑麻袋,刚刚那一铁棒下去,霸王鞭大哥应该昏死过去了,哎呦,想想就疼,于是她如实回答:“不太确定……” “我们走。” 傅承君吩咐周恒,不再理会面前的火龙果,心底虽有疑惑,可现在想想却又有些说不通。 周恒扛起黑麻袋跟在傅承君身后,淼淼见他们要走立马跟上去。 傅承君余光一闪,没再理会。 淼淼嗅嗅鼻尖的味道,一股恬淡的草莓味,一定很好吃! 前面的人越走越快,淼淼只得一路小跑最后和周恒并肩走在傅承君身后。 “你说你老跟着我们干啥?” 周恒扛着百斤重的霸王鞭说话也不带喘气的。 “我送送你们。” 淼淼笑眯眯地答,又问“老爷爷,你们要把霸王鞭大哥带到哪去,你以后能不打他了吗?” 眼前的火龙果语气诚恳,心地还挺善良,但听她喊自己老爷爷,周恒立马不乐意了,避轻就重的纠正道:“你得叫我哥哥,叫爷爷太老了。” 可是他看上去满头白发,就差胡子一大把了,怎么能叫哥哥呢,淼淼自顾自摇摇头不说话。 就在两人踏出豪宅的那一刻,淼淼及时叫住了他们,看到挡住去路的红衣女孩,傅承君也只是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听她说些什么。 淼淼小声问:“你们以后还会来吗?” 傅承君:“会。” 听到想要的回答,淼淼微微一笑,忽然整个人凑到傅承君跟前,鼻尖只差一点点就要贴上他胸膛。 傅承君眸光一沉,本想一把将人推开,却在她说话的下一秒愣住。 “我要记住你的味道,果然是草莓味的。” 熟悉的语句是他曾经和陆苗的对话,像是想到什么,傅承君不可思议的紧锁眉头,看向淼淼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深意。 “应该很好吃。” 没理会男子微变的脸色,淼淼舔了舔唇,看着傅承君的眼神倒像是看着某种美味。 此话一出傅承君脸一黑顿时没了耐心,沉沉道:“我们走。” 周恒马不停蹄地跟上,接着两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淼淼一脸惊讶,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快闪,原来那颗草莓跟孙悟空一样厉害! …… 傅承君和周恒到了陆苗的植物园门口,周恒扛着霸王鞭熟门熟路的正准备进去,但见傅承君停在门口居然不走了,疑惑道:“你咋不进了?” 以前这家伙穿墙而过的本事玩得可溜了,今天有点不对劲。 傅承君眼底有些阴霾,默默道:“我被陆苗赶出来了。” 卧槽?周恒瞪大眼睛,好不容易发芽了,这才呆了一晚上吧就被人轰出来了,他转念一想继而笑得不怀好意,“你这色狼,是不是把人姑娘给?” 说着,周恒嘿嘿一笑递给傅承君一个“你不说我都懂”的眼神。 傅承君冷冷扫他一眼,淡定地坐到了马路牙子上。 为今之计只能先跟陆苗套近乎,才能深入交流,齐远生那人贼着呢,若想找到陆苗的第七朵花还得费些时间。 “你有没有觉得那颗火龙果很奇怪?” 傅承君眸光幽幽,眼底情绪不明。 周恒一屁股坐到他身边,被傅承君这么一问忽然想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断更了T_T 接下来保证日更!评论区给你们发红包~ 第32章 周恒振振有词:“她和陆苗的名字很像。” 傅承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周恒不明所以的回答:“就没了呀。” 除了名字,其他还有什么关联吗?反正他是看不出来了。 傅承君淡淡看他一眼不再说话,平日里这家伙的脑袋还挺灵光,怎么现在反应这么迟钝。 突然间的沉默让周恒不太适应,难道自己说得不对? 眼前的人一反常态居然没有冲进去,此刻反而盯着那扇铁门若有所思。周恒坐在傅承君身边不知还要等多久,于是他拍了拍傅承君的肩膀:“老大,咱们该不会坐这看一晚上星星吧?” “我被那丫头赶出来了。”傅承君定定的看着那扇门,像要看出个洞来。 赶、赶出来了?周恒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承君,这才进去没两天,就被人扔出来了,以后还怎么混? “你该不会连人家的手都没牵过吧?”周恒侧目看他。 傅承君懒得搭理他,看到地上昏迷状的霸王鞭眸光微转。 周恒心里正偷笑,原本沉默中的傅承君忽然转过头看向他,继而温和一笑:“我现在流落街头,你得帮我。” 周恒心头突地一跳,只觉他这一笑准没好事! …… “去吧,我等你。” 说着傅承君解开黑麻袋顺便为霸王鞭松了绑,这人还没醒过来,躺在大马路上一动不动。 周恒想了想,终于明白傅承君的意思,暗自啧啧两声随即屁颠屁颠地跑去了植物园。 植物园里,陆苗早就察觉霸王鞭不见了,以为这家伙又不听劝告饭后消食去了,本想着等人来了以后 好好训一顿,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听见门外的动静陆苗以为是霸王鞭,酝酿好情绪准备大发雷霆,打开门一看忽然愣住。 “大爷,怎么是你?”陆苗对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年人有点印象,见他是在邬市,当时她和傅承君吃了霸王餐还是这个老爷爷特意赶过去解围。 周恒话到嘴边,被陆苗一声大爷,硬生生卡住了嗓子眼,“你还是叫我周大哥吧,大叔也行!千万别叫大爷……” 自己明明跟傅承君年纪差不了多少,偏偏长得却比那家伙“成熟”。 陆苗抬头看着周恒,琢磨着这老年人心态还挺年轻,末了叫周恒大叔。 周恒一默,无奈后想起了正事:“陆苗,傅承君现在流落街头看着很可怜啊……” 流落街头那也不能全怪她呀,陆苗眸光微变,一时间没说话。 “你就忍心看他睡在大马路上?这年头劫财又劫色的人可多了。” “尤其是长傅承君这么好看的,更容易让人惦记。” 周恒观察陆苗的脸色,慢慢劝,把傅承君描述得要多惨有多惨,心想这姑娘心一软就让傅承君回植物园了。 陆苗神情淡淡,意识到周恒在替傅承君说好话,听着听着她努努嘴表示不太相信,傅承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屈尊睡大马路去?还会有人劫他的色?也不看看那家伙的武力值。 果然面前的大叔跟傅承君那个色狼是一伙的。 “他爱睡哪睡哪,跟我有什么关系。”陆苗面无表情,目光淡淡的转向了别处。 “当然跟你有关系了,他可是为了你……”周恒说着连忙刹住车,有些话好像还不能说,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叨叨:“当初带他回来的是你,现在赶他走的也是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看到陆苗渐变的脸色,周恒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总不能将傅承君强吻自己的事告诉他?陆苗想了想没好气道:“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这不方便,你既然跟他认识,干脆把他领回家得了。” 这怎么行!傅承君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他!周恒一急,“陆苗,我也不好混啊,至今居无定所,困了就在天桥底下一躺,那顾得上他呀。” 周恒睁着眼睛说胡话,陆苗见他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个流浪汉,真把她当三岁小孩唬弄。 眼前的老年人神色一变,又道:“差点忘了问,陆苗你园里是不是少了一颗植物啊?” “你怎么知道?”陆苗目光充满警惕,下意识打量起这个奇怪的“老年人”。 周恒语气一变,沉声道:“他应该是被人打劫了,伤得还不轻。” 闻言陆苗眉头紧锁,不知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霸王鞭生前是健身教练,那体质怎么会被人打伤,就他那一拳头下去对方不死也得残。 周恒突然变得认真:“陆苗你可要相信我,傅承君为了救那颗植物被一群人堵在角落,受的伤更严重!” “这半会不省人事,应该快断气了。” 说着周恒眼底流露出“悲伤绝望”的神情。 陆苗一听,整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语气有些焦急地询问:“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 周恒面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瞎掰:“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这半会估计悬了吧,可怜我这把老骨头特地赶过来通知你。” “我问你他们在哪!”陆苗被他唬得一愣一愣,这下彻底慌了神,声音也提高了一度。 周恒被陆苗突然的慌张愣住,讷讷道:“就在前面那条马路边。” “快带我去!” 陆苗拽起周恒的胳膊就要走,周恒反应过来顿时喜上眉梢,看来是有戏了,立刻乘胜追击试图挽回傅承高大上的形象气质:“我们老大可勇猛了,虽然分分钟被那群劫匪打倒,但他以一敌十的功夫堪比李小龙再世!” 陆苗听着他胡说八道,脸色更黑,“你最好别骗我。” 要是骗她,她分分钟不留情面的削他! 周恒下意识捂住嘴,顿感良心滚烫。 陆苗不管他说的什么,只顾往前走,周恒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喘着气嚷嚷:“妹子你慢点,小心闪了我的老腰。” 他就算不老,但跟陆苗这种小年轻一比,腿脚确实不太利索。 陆苗不知为什么明明听出周恒嘴里的谎话成分,却不敢不信,心里对傅承君的担心胜过对霸王鞭的,但这一切情绪仅仅是因为傅承君曾救过她的命,她至今记得插在他腰际的那根长长的钢筋,当初危机的关头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越是这么想,陆苗的心情越发沉重,开始后悔白天赶走他…… 跟在陆苗身边的周恒自然也注意到女孩情绪的变化,不知她是在关心霸王鞭还是傅承君,不管是谁她对傅承君的感情应该还是有点点不同的。 等到两人火急火燎的跑到大马路,陆苗一眼就看到低着头正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男人。 那人高挑的身影在月色下格外显眼,傅承君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伴着夜色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两只白净修长的双手,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陆苗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这人到底受伤了没。 霸王鞭四仰八叉地躺到在他脚边,好像真的昏迷了。 陆苗离他越近,见那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只觉他是伤到要害起不来了,如此一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又开始慌张。 走到这人面前,陆苗轻声叫他:“傅承君……” 一旁的周恒眼珠在两人身上来回看,心里却也紧张,就看这大佬配不配合了,陆苗可放了狠话,要是他骗人会被削的!梓 下一秒男子抬起头,对上那道焦急澄澈的目光,傅承君明显一愣继而微笑,连眉梢都沾染了柔意,轻声回应:“苗苗。” 四目相对时,陆苗看清楚了傅承君的脸,一如以往干净清隽,好看的眉眼正带着笑意看她。 陆苗呼吸一滞,转头怒视身边的人,指着马路牙子上气定神闲,春风得意的某人质问周恒:“这就是你说的不省人事、面目全非,惨绝人寰?” 周恒朝她讪讪一笑,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傅承君,小声说:“可不就是嘛……” 傅老大面色憔悴,看着都没以前帅了,这话周恒没敢说。 傅承君起身,一步跨过地上的霸王鞭,顺势握住陆苗指过来的手,眸光幽幽的落在她身上,声音低沉:“我受的伤都在这。” 傅承君说着牵起陆苗的手覆上自己的胸膛,陆苗赫然睁大眼睛,脸红手烫,想用力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最后两人的手停在傅承君的肚子上。 他说:“就这,伤得很重。” 触到的地方硬得像块石头,不是大肚腩而是腹肌。 陆苗条件反射想到了这个,回过神后她立马抽回了手,掌心滚烫得像被火烧了一样,对上这人的目光,顿时耳根一片绯红。 周恒趁机助力一波:“我可没骗你,傅老大体质好还没晕过去,你看霸王鞭就知道他们遇到的袭击多恐怖。” 周恒添油加醋一番,丝毫不在意自己就是这“幕后黑手”,“恐怖袭击”。 陆苗去扶地上昏迷不醒的霸王鞭,身后的傅承君朝周恒使了个眼色,周恒立马上前:“他太重,你扶不动,还是我们来吧。” 说着傅承君走过来也搭了把手。 陆苗只得站在一旁,眼睛不自在觉再次看向傅承君,这人果然也在看她…… “谢谢。”她说得很小声傅承君却听得清楚,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两个男人搀扶着昏迷中的硬汉直接回了植物园。 周恒自觉的退到门外,临走时不忘贴心的嘱咐傅承君:“老大,你今晚就住植物园哈,好好养伤。” “想我了也别来见我。” …… 周恒走后,傅承君一个人扶着霸王鞭轻车熟路地去了大棚,陆苗跟在他身后。 大棚里的仙人掌看到来人条件反射抱成了一团,齐齐看向一身黑衣的傅承君面露惊恐。 傅承君神情淡淡的收回目光,身后的陆苗一直低着头并未察觉。 傅承君将人直接扔在大棚,看到鼻青脸肿的霸王鞭陆苗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园里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住处,住她那也确实不方便…… “你的床只能我们俩睡。” 知道她脑袋瓜里想的啥,说完傅承君笑眯眯的捏了捏陆苗的脸,于是愣愣的再次被这人占了便宜。 陆苗脸色一变接着偏过头去,认真的说:“傅承君,有件事我得跟你再说一遍。” 傅承君一顿,目光温和的滑过她的脸庞,洗耳恭听状。 陆苗:“为了我们以后的和谐相处,我希望你以后能像个正常的植物。” 不能如此轻浮,对她动手动脚,占她便宜,吃她豆腐! 傅承君也一脸正色,闻言墨眉微挑,淡声反问:“你觉得我不正常?” 陆苗点点头,晶亮的眸子对上男子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傅承君垂眸看她,沉沉的目光落在她忽闪忽闪的睫毛和娇俏秀气的鼻梁上,难得见她这么认真同他说话,心底忽然一软,清隽的容颜尽是温柔,接着他缓缓说:“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认真。” “上次让你考虑我的话也不是开玩笑。” “陆苗,你要和我交往吗?我在等你的回答。” 傅承君说得认真,一字一语像调皮的蝌蚪钻进陆苗的耳朵,反倒让她不淡定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陆苗攥紧了衣角有些手足无措,她脸涨得通红,心里头的小鹿“砰砰”的上下蹦哒,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但傅承君的做法太过强悍,之前想着法占她便宜,没想到一直还有这心思。 陆苗低着头不说话,傅承君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压低了声音催促:“苗苗,快回答我。” 一声“苗苗”仿佛一颗□□,陆苗脑中立刻闪现出之前做过的春梦,梦里的人不断和眼前的傅承君重合,这下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急促,为什么她会这么紧张…… 陆苗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试探性的问道:“你、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傅承君眸光愈深,是一见钟情吗?好像算不上,刚见陆苗的那会,她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情起之初也只是想帮帮她,但她也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的人类,之后为她杀了汪小强一切的事情都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若说一见钟情,好像也说得通。 傅承君轻笑着不否认:“是一见钟情,并且一往情深。” “这样的话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陆苗睁大眼睛,试图从这人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见傅承君一脸正经,头一次怀疑这人是不是审美出了问题…… “那我们试着处处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晚上十一点更新,尽量粗长…… 第33章 陆苗回到卧室拿了药膏和纱布,见她又要出去,傅承君扣住她的手腕给拦下了。 “去看霸王鞭?”傅承君朝她走近,接着伸出双臂拦腰抱住她,习惯性的低下头,将唇附在她耳畔。 温热的鼻息扑在陆苗脸侧,她无视心头的小路乱跳,强壮镇定的嗯了一声。 “这种事交给她们做就好。” 陆苗还没明白过来,便见身后的男人“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窗户外面露出四颗脑袋,齐齐与屋里的两人对视。 猪牙花眨巴着眼睛,看到傅承君的盛世美颜不断冒粉红泡泡。 驴蹄草知道被发现了,尴尬的轻咳一声扭过头去,顺便捂住了不明状况的小多肉的人眼睛。 光棍树趴在最角落,眼眶不知为何还红红的,他躲过陆苗的视线看到傅承君时,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傅承君这家伙居然还敢回来!他刚刚听到陆苗答应跟这人交往了,心立马碎了一地,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这群人早在他踏进植物园的那一刻就开始偷听墙角,现在也算派上用场了。 不似傅承君的淡定,陆苗却傻了眼,皱眉问:“你们啥时候有这癖好了?居然趴我窗户偷听……” 多肉不知道陆苗的心情,此时看到大哥哥没有欺负陆大人,肉嘟嘟的小脸挂着笑:“大哥哥总是欺负你,我们担心你才来的。” 多肉说得认真,知道情况的猪牙花和驴蹄草对视一眼后迅速别开头去。 陆苗听后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这么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带着多肉偷偷围观了…… 傅承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顺势从她手里拿过药和纱布递给了猪牙花,淡声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傅承君一下令,几人如遇大赦,驴蹄草立马拉着身边的人跑开,顺便拽走呆若木鸡的光棍树。 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陆苗以前没觉得,现在却觉得异常尴尬,两人好像真成了恋人关系,她还是第一次呢。 傅承君捏捏她的脸蛋,静静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也该关心一下我伤到哪了?” 这人还真是直接,想起他刚才周恒的描述,陆苗有些不确定,霸王鞭鼻青脸肿的样子,傅承君是不是也…… “你伤得重不重?”陆苗小声的问,目光落在他的肚子那块(腹肌)。 傅承君牵起她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从他的胸膛一直滑到他的小肚子,陆苗摸到硬硬的地方顿时脸爆红,整个人跟磕了药似的手也开始抖! 她把脸埋得很低,傅承君当然看出她的变化,全当她是害羞,眼底的笑意加深,过了会陆苗便听到头顶上方一道沉稳,极具诱惑的声音:“我伤得很重,你要不要帮我?” 陆苗的心不受控制般狂跳,伤哪了?怎么帮?两人这才刚好上就要坦诚相待了吗?这TM也太快了! 虽然她很期待看到傅承君的腹肌,是不是像摸上去的那样…… 陆苗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奇奇怪怪的想法,傅承君先是神情平淡,过了会眼睛愣愣地看向陆苗,原来这丫头想看自己的腹肌,他倒是不介意发展得更快一点,就怕小丫头吃不消。 “你要看我的腹肌吗?”傅承君忽然微笑,看到陆苗绯红的耳根轻轻捏了捏。 “我、我是那么好、好色的人吗?”陆苗舌头打结,羞红着脸语无伦次,低着头快步走到旁边,拿出医药箱整个塞给了傅承君:“你自己上药!” 话一说完,一溜烟似的逃了。 傅承君无奈撇撇嘴,这丫头脸皮子真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只是摸了一下脸就红成那样,要是以后干点别的…… 傅承君如是想着,看着箱子里的药物若有所思。 陆苗一屁股坐在了屋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才心跳加快不止一点点,两人确定了关系,这家伙果然比之前更流氓了,好在他现在成了自己的男朋友,这一切都在自己允许的范围之内,但看着架势,傅承君应该是个老司机…… 屋内傅承君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药箱,随即推开门,就见陆苗背对着他“上蹿下跳”,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傅承君斜倚在门边静静看着并未打断她,沉静黝黑的眼底全是陆苗的影子。 话说陆苗每次心浮气躁,静不下心的时候都会做一遍二十四式太极拳,适用于广大中老年群体,霸王鞭亲自教学,瘦身减压二合一!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陆苗心情平复,转过身便看到门口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目光柔柔地也看着她。 刚平复的心跳却在看到傅承君的那一秒又不正常了,陆苗不淡定地直搓手,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傅承君一步步走近她,继而亲昵地揽过她的肩头,“早点休息,嗯?” …… “你今晚住哪?”陆苗看看傅承君,忽然想到自己那张娇小的单人床,也不知道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变成草莓,心想他现在还受了伤,实在不行床就让给傅承君。 谁知身旁的人淡定答:“当然是跟你一起睡。” 陆苗:“你是认真的吗?” 傅承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你我一直都很认真。” 陆苗的脸又是一红,这家伙说起情话来还挺溜…… 然而后来却演变到,当傅承君脱掉了上衣露出光滑精壮,有型又有力的上半身时,陆苗脑袋立马卡顿,全身上下的血液只往脑袋上涌,整个人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傅承君倚靠在粉色的小床上,环抱起双臂,幽深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姑娘身上。 “苗苗,过来。”傅承君慢悠悠的开了口。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傅承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真的要跟自己睡…… 陆苗强装镇定,置于两侧的手紧张的一下一下揪着旁边的毯子。 这才刚确定关系,就要跟人睡了! 陆苗表示她接受无能,得来个过渡期让她缓缓…… 床上的人但笑不语,似乎打定了注意要让陆苗爬上这张床,最终陆苗心一横抓起旁边的毯子往身上一盖,声音豪迈:“我这人怜香惜玉,你既然受了伤床就让给你睡,我睡沙发!” “少说话,晚安!”深怕傅承君开口,陆苗急急忙忙又补充一句,说完“啪”的一下关了灯。 世界突然安静了。 房间里也变得静悄悄,就这样过了几分钟,久到陆苗以为傅承君也已经睡了,这才安心的准备入睡。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臂膀忽然将她抱起,陆苗吓得缩成一团整个人落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食言了,这章不够粗长T_T 10~14号可能降落万字更新。(我加油,咸鱼也是要有梦想的!) 第34章 陆苗最后被傅承君抱在怀里睡了一夜,起先她还会反抗,后来傅承君一只手臂将她往后一拉,两人前胸贴后背,她立马不敢动了。 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傅承君那处的变化,有点吓人。 “暂时放过你,乖乖睡觉。” 身后的人说完,鼻尖轻触她的脖颈,只余又暖又痒的气息,陆苗试图离他远点,刚有动作傅承君便将她抱得更紧。 明明是第一次跟他睡一块,除了紧张之外陆苗竟觉得熟悉且安心,跟梦里的情景再相似不过,还有恬淡的草莓味。 正常的情侣相处模式她也不太清楚,牵手亲吻这些傅承君早就对她做过了,现在直奔床上…… 陆苗蒙上被子轻叹一声,就像歌里唱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陆苗闭着眼睛像是熟睡,可脑子里的想法傅承君一个不落的都听到了,他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又贴近她一点。 相安无事一夜过去,第二天陆苗顶着黑眼圈出去浇花,傅承君则神清气爽的跟在她身后帮忙。 猪牙花也算是过来人,看陆苗“萎靡不振”的样子立马觉得自己没猜错,这两人昨晚肯定干坏事了。 驴蹄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任凭多肉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说。 光棍树哭晕在厕所里。 陆苗去大棚查看霸王鞭的伤势,顺便问问昨晚发生的事,她和傅承君刚到大棚,花盆里的霸王鞭看到两人愈发萎蔫。 只见霸王鞭长叶捂着脑袋,将头埋得很低瑟瑟发抖,陆苗见他怕成这个样子以为他谁被昨晚的歹徒吓到受了刺激,于是轻声问:“霸王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被陆苗一问,霸王鞭唰得一下眼泪喷涌而出,本来想着哭诉一番,一看到陆苗身后的傅承君立马捂紧了嘴,惊恐万分。 傅承君牵唇微笑,淡淡开口,白皙清隽的容颜看着人畜无害:“你还好吗?” 霸王鞭心底流泪,哆嗦着回答:“我、我很好,就是有点脑震荡。” 呵,脑震荡小问题,傅承君微微点头,但见不得陆苗对别的植物(男人)一脸关切的神色。 “以后千万别跑出去了,这次也算是个教训,下次要是想出去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陆苗也很无奈,她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管理员了。 瞥到傅承君向他投来的目光,霸王鞭浑身一抽,忙不失迭地点头。 相处了一天,清静没多久 周恒便带着一批人过来了。 当陆苗看到周恒招呼着几个人将一张大号双人床搬进她的卧室,眼底写满了诧异。 她奇怪的看向傅承君,这人倒是很满意,轻声安慰陆苗:“换张大床,咱俩睡方便。” “我可不想跟你分开睡,更别说让你睡沙发。” 陆苗:……(我竟无言以对。) 于是傅承君不要脸的成功入驻陆苗的家(床)。 夜里,陆苗做了晚饭准备叫傅承君吃饭,这才看到桌上留下的纸条:有事外出,不用等我,么么哒。后面还画了一张巨丑的笑脸。 这次傅承君要去的地方周恒是知道的,于是他早就提前知会了地界管理局的人。 地界管理局是植物界的最高管理中心,里面有众多地界植物园的档案,这里有每颗植物的详细信息,当然也包括傅承君当初管辖的区域。 知道傅承君要来,吴止境老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到终于出现的两人,吴止境 激动的的心情溢于言表。 当初他还是颗执念种子的时候傅承君便将他带回了植物园,即使他生根发芽也难以放下过去的种种,得亏傅承君帮了他的忙既结了他的执念又度他安稳的留在植物界。 夜色中的傅承君格外清冷,和吴止境打了声招呼撂下一句话径直走进大门,“我要看当年的卷宗。” 身后周恒和吴止境连忙跟上。 当年的那场大火几乎烧光了整个植物园,因为是白天园里的绿植都没有行动能力,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直到被火焰吞噬。 植物园被烧,流放荒地的傅承君被地神以失职降罪,最后收回他的职位扶齐远生上位。如今傅承君虽然回来了,却也背着当年的黑锅,要想扳倒齐远生只能从可能性最小却也至关重要的线索找起。 吴止境抱来一堆卷宗少说也得二十多本,这上面记载的都是当年傅承君手底下的植物,数以千计的绿植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地神动怒傅承君也牵连进去,如今他想翻案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时隔百年,这份卷宗却是傅承君第一次看到,从他流放蛮荒,再到被放出来,而他所管理的植物如今只剩苍白的名字印在卷宗上,了无生气。 “有多少植物是失踪的?”傅承君核对卷宗,目光落在最后一排植物名上顿时变得沉默。 吴止境想了想又在柜子里翻腾半天,接着拿出一叠落满灰尘的纸张。 “这些都是失踪的植物,我们都有登记,但他们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当时的火势很猛,植物的行动力也弱,所以……” 所以存活率几乎为零。 吴止境一边说着一边察看傅承君的脸色,见旧任老大阴沉着脸于是不敢继续说下去。 周恒也很无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失踪“人口”从某种定义上来说基本可以判断是死亡了,更何况是一群没有行动力的植物…… 傅承君拿过那叠失踪人口登记表,对照卷宗一一核对上面的植物信息,清隽的容颜越发冷峻。 周恒和吴止境在一旁不敢说话,两人早已经感受到傅承君隐忍的情绪,正在爆发边缘。 “那场火灾是否有目击者?”傅承君沉声问。 吴止境眸光一滞,眉头一锁:“我们当时接到过一个女生的求助电话,她只留下地址却没有说明自己的信息,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却连那个女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吴止境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况,电话那头的女生语气很急就快要哭出声来,但当他们询问她的名字时她却死活不说。以至于后来局里的人都怀疑她就是那个纵火的人,可寻找了那么久依旧没有关于那女生的消息。 后来案子突然了结,发生火灾的原因仅仅只是一根烟蒂引发的意外。 但地神还是以失职罪处理的傅承君,一直到现在过去了一百年这件事也只有这里的卷宗记得。 周恒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老大,那个女生该不会就是陆苗吧?” 当时傅承君流放在外,陆苗就接管了植物园,按照吴止境所说的,差不多就是她了。 傅承君看着那叠登记表沉吟未答。 最后才道:“这份登记表我先带回去,等到时机成熟还需要你的帮忙。” 吴止境连忙应下,眼里惊讶更甚,看这架势,傅老大可能是要翻案了…… 两人出了地界管理局,周恒以为各回各家哪知又被傅承君拉住去往下一个目的地---齐远生的地盘 “上次咱们去了什么也没找到,这次又要去保不齐那家伙会起疑心。”周恒皱着眉分析,总觉得齐远生那只狐狸极有可能早就发现了他们。 傅承君看向周恒眼底闪过精光,继而沉沉道:“这次不用我出马。” “有你和吴止境就够了。”说完傅承君神色情朗,眼中终于露出些浅淡的笑意。 这“笑容”再熟悉不过,周恒止不住头皮一麻,“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旁边傅承君凉凉的声音又响起了:“你的预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的更新会在零点之后,应该是一万字←_← 剧透:当初报警的就是陆苗,并且受了很重的伤,齐远生动了恻隐之心才没有杀她。 第35章 暗无边际的夜色中,偌大的花园一角,偶尔树影晃动,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在其中。 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将那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异常。 周恒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角往前移动,在他身前的吴止境行动十分敏捷,一边探路,一边将周恒护在身后。 说到底自己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周恒只好安分的跟在吴止境后面,见机行事。 齐远生的植物园很大,里里外外总共三个大花园,周恒凭着之前的记忆,一直摸索到齐远生居住的地方。 他们这次是来偷植物的,傅老大明确嘱咐他们,一定要将那只火龙果带回植物园。 或许那个小丫头跟陆苗有着莫大的关联。 当两人摸索到前厅时,刚好遇到正教训植物的高航,那人凭自己是管家的身份,对那群唯唯诺诺的植物一通训斥,站在他身前的几株蝴蝶兰怯怯的耷拉着脑袋正挨训。 看到高航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周恒忍不住鄙夷地冷哼一声。 自从齐远生接任结界官以后,几乎人界所有的植物园都变得等级森严,灵魂化为植物的人活得一点都没有尊严。 明明以前的植物界不是这样的。 周恒恨恨的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身旁的吴止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周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那颗火龙果。 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里,淼淼正在和齐远生一块吃晚饭。 虽说植物不需要吃东西,但饭后甜点什么的,淼淼总是禁不住诱惑,而结界官又对她很好,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特意给她带一份,淼淼有时候觉得,高航对她那么凶肯定是嫉妒自己的伙食比他好。 偌大的餐厅,淼淼和齐远生坐在长桌的两头,桌上放着一盒甜点,淼淼满足的咋咋小嘴吃得正香,对面的男子却没怎么动口,暗沉的双眸只是静静看着她。 见她面前的甜点吃完了,又将自己的那份推过去示意她多吃点。 淼淼有些不好意思,娇俏的小脸微赫,她好像吃了很多...... 注意到女孩的目光,齐远生温和一笑,淡淡开口道:“我不爱吃甜食,淼淼帮我吃了吧。” 原来是结界官不喜欢吃,淼淼这下没了顾虑,三两下便将小巧精致的蛋糕吞下了肚。 对面的男子则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俊朗的眉眼间多了分暖意,透过眼前的姑娘,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底慢慢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齐远生有一瞬的呆滞,盯着面前的女孩无神片刻,继而他剑眉微蹙,眼底有了一丝清明后,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淼淼对结界官的感觉应该是恐惧多过感激的。 不同于其他植物,都只浇灌特定的营养液,但齐远生却是真正将她当成人类来看待,在植物园里她还可以自由走动,似乎一点都没有被限制住自由。 但结界官对她越好,淼淼就越是心慌。每次当她面对齐远生的时候,心底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脑海深处总有火光闪现的场景,而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慢慢向她伸出了手。 暗处,周恒和吴止境仔细观察了许久,为了不让周围看守的人发现,两人只好匍匐在花坛里一动都不敢动。 以齐远生现在的术法,怕是两人联手都斗不过他。 当看到那颗火龙果走出来时,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而室内的男子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地,漆黑入夜的眸子盯着杯中的红酒看,末了,才见他牵起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淼淼从结界官那离开,便径直前往冰室,齐远生忽然让她去那取个东西,但并没有说是什么。 而她丝毫没发现身后暗戳戳多了两个人。 不多时,一道温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冷不丁下了淼淼一跳。 刚才见四下无人,吴止境率先上前。当面前的女孩惊慌的转过身时,千年不变的面瘫脸终于出现微微的波动。 淼淼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刚想喊人,身前的男子忽然闪身离她越近,接着微张的薄唇便被一只宽大的手捂住。 男子下意识的动作让淼淼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见状,吴止境心莫名一紧,手劲立马收回了几分,有些歉意的看向这个女孩。 尴尬的“沉默”中,周恒终于跟了上来,见吴止境粗鲁地捂住火龙果的嘴,他立马气急败坏的拽下他的手。 得到自由的淼淼本想大呼救命,却在看到周恒时,急忙用小手捂住了嘴。 这个老人前些天她还见过他,就是跟那个大哥哥一起来的,淼淼觉得周恒不像坏人。 不像刚才捂住她嘴的这个家伙,淼淼气哼哼的别过脑袋去,一点都不愿意搭理吴止境。 “小丫头,你别怪他啊,这人就这样,见到漂亮姑娘就是这么粗鲁。” 周恒笑着化解误会,自以为能缓解两人间的尴尬,谁知身旁一直沉默的白面小生,在听闻他的话后,俊脸瞬间变成了黑色。 而那颗火龙果则神情古怪的看了眼吴止境。 “我们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还请你能跟我们去一趟。” 沉默半晌,吴止境沉沉开口,顾不得其他,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闻言,淼淼皱着眉看向周恒一脸疑惑。 周恒点点头,“因为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周恒心想,要是这姑娘配合那再好不过,也不至于把人敲晕了强行带走。 淼淼忽然认真起来,看了眼周围她小声问道:“那我可以见到前天遇到的那个小哥哥吗?” 周恒微笑,“当然能了,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一旁的吴止境并未说话,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一听女孩愿意跟他们走,心中的大石才缓缓落地。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周恒原本含笑的眼忽然一凌,跟吴止境对视一眼,立即拉着身旁的淼淼准备走人。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周恒脸色大变。 三人还未走出花园,一道无形的结界便将他们困在了原地,当吴止境试图强行用术法破开面前的怪圈时,灵识刚一触碰结界的边缘,便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生生击开,周恒眼疾手快的出现在他身后,最后堪堪将人接住。 胸膛正中传来一阵钝痛,吴止境忍不住轻咳一声,喉间却涌起一股腥甜。 周恒扶着他焦急问道:“你怎么样?” 吴止境沉沉吐出一口气,随即看向不远处已经被吓傻的小姑娘,他缓缓站起身,推开了周恒扶着他的臂膀,“我没事,你去保护那颗火龙果。” 淼淼被这一幕惊呆,当看到刚才“绑架”她的男子被那道无形的结界所伤时,她才惊觉,这分明是结界官设下的! 周恒看了吴止境一眼,上前将火龙果护在了身后,而刚才轻浅的脚步声,终于清晰的出现在耳畔。 视线中,结界的边缘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 周恒眸光一冷,看到眼前的熟人不禁勾起唇角,讥讽的冷哼一声。 结界外的男人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齐远生似乎并未将周恒的白眼放在心上,沉暗的目光径直落在结界中央的那个女孩身上。 远处的男人眉眼俊逸,还在微微对她笑着,淼淼却没来由的心慌,此时看到结界官的笑竟一点都不觉得温暖,那目光甚至像淬了毒的刺一下一下扎在她身上,让她不禁胆寒,娇小的身躯顿时僵直在原地。 自知中计,吴止境强忍着剧痛站到周恒身旁,面前的人是新一任结界官,可明显为人阴毒,想必早已料到他们会来这里找火龙果。 眼前的结界早在他和周恒踏入这片区域就以设好,刚才试图破开结界的时候竟然遭到反噬,眼下竟连体内的术法都被封住。 意识到周恒试图动用灵力,吴止境按下他的手,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周恒愤愤收回手,攥紧了拳头怒视结界外的男子。 似乎看穿他们的心思,齐远生忽而轻笑,幽暗深邃的目光一直紧锁结界中的火龙果。 “淼淼,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幻言萌文连载:山神跟我回村吧,女主是一朵小白云~ 今天更新一万字,期待下一章哦~ 下一章留评冒泡的小天使,都有红包mua! (*╯3╰) 第36章 男子沉沉开口,淼淼愣愣的看着他,身体却忍不住后退。 结界官早就发现这两人会来,而且还一路跟踪她。 她现在终于知道,结界官让她来冰室取东西根本就是假的,而是让她单独出现在这里,引出周恒和吴止境。 看到女孩拒绝的动作,不远处的男子眉眼间终于露出不悦的神色。 “姓齐的,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无耻,给人玩阴的。” 周恒将淼淼护在身后,吴止境受了重伤,眼下如果跟他硬碰硬指不定被。 “你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掌管着植物总局,如溜进我的植物园,难道这也算正大光明?” 说罢,齐远生冷笑。 周恒虽一把老骨头了,听闻他的一番话后气得老脸一颤,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丫的,真以为坐上傅老大的位子就是结界官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周恒话还没说话,一股无形的力量朝他袭来,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只手,直直掐上了他的脖子,脖间微微一用力,将周恒的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卡在喉间。 见状,吴止境迅速上前,向周恒伸出手的却被一股力量阻挡。 淼淼心急如焚地的看向周恒,面前的老人已经年过半百,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身旁的男子因为刚才的重击,清隽的脸如今毫无血色,苍白的唇角,已经冒出一抹血迹。 淼淼瞬间红了眼眶,她慌慌张张向结界边缘跑去,焦急的求饶:“结界官,求求你放了他们吧!” “求求你了......” 隔着结界,女孩泪眼朦胧的看着一步之遥的男子,终于卑微的祈求。 结界外的男子神色冷凝,却在听闻女孩的求饶时,沉寂锐利的眸光忽然一滞,阴鸷的俊颜微微松动。 恍惚间,眼前的女孩似乎变了张脸,与记忆中那张沉睡不醒的容颜慢慢重合。 曾几何时,那个女孩也有同她一般的神色,被冰冻起来的容颜如沉睡一般。 她已经许久没朝他笑了。 思及往事,齐远生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沉暗的眸光静静看向淼淼。 眼前的人,却不是她,就连陆苗也终究不是她。 淼淼愣愣地看着结界官古怪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样子跟往常不再一样。 淼淼心下一紧,置于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对上他的目光,心底越发觉得不安。 吴止境被人困在原地,心急如焚地看着替他们求情的淼淼,可心底纵有愤恨与不甘,此时徒劳的挣扎让自己的灵力逐渐削弱。 齐远生轻声开口,凉薄的唇微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明明是笑着的,可说出的话却让人生寒。 “到我身边来。” 淼淼攥紧了拳头,清澈如湖泊的眼眸浮着一层水雾,她一步步走出结界,刚踏出一步,便被人用手狠狠一拽。 突如其来的力道直接将淼淼带入了男子的怀抱,齐远生眼中的笑意褪去,反手紧箍住淼淼的腰际,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跟他们认识?”男子轻轻开口,微微低下的头凑到女孩耳畔,温凉的气息轻吐在淼淼脖颈,他似乎都能听到她如雷的心跳声,还有止不住颤抖的躯体。 吴止境手握成拳,额角的青筋暴起,怒吼道:“你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闻言,齐远生冷哼一声,目光幽幽的划过女孩惨白的脸颊,终于落向结界之内。 女孩的沉默已经说明了答案,看来傅承君已经发现,陆苗的记忆就在这颗火龙果身上。 吴止境是植物管理局的人,竟然也会帮傅承君。对于吴止境,齐远生觉得先关他几天,毕竟植物管理局的直属上司就是地神,他也不好直接跟地神对着干。 沉思片刻,齐远生叫来了高航,沉声道:“把她带走。” 隐匿在暗处的高航忽然出现在齐远生身后,似鬼魅一般,朝淼淼微微一笑。 ...... 那天傅承君回到植物园以后并没有看到陆苗。大晚上的,猪牙花和驴蹄草她们还在跳瘦身操,傅承君询问之后才知道,陆苗带着野鸦椿从下午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而此时陆苗和野鸦椿所在的地方,正是琳市郊区的少年犯管教所。 ...... 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校园西南面的小角落里,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瘦削身影,正坐在水泥台阶上,目光空洞的望着跑道上慢跑的队伍。 少年的脸有些苍白,浓密的眉毛下,单眼皮包裹的眼球晦暗无神,神情木木的盯着前方。 仔细看就会发现,男孩的眼角还有尚未消散的淤青,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他红肿的伤口。 而在他灰色制服的下面,隐藏的青紫更加骇人。 程宏静静地看着前方活动的人群,身体一动不动的僵直在原地,身上的伤还没好,小腿至今肿得抬不起来。 而少管所的管教员看到他满身的伤痕时,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程宏本来应该和那群人一起去锻炼,但程宏伤得这么重,管教员就让他在一旁坐着。 那管教员知道,凡是进少年犯管教所的人,都是未成年,别看他们年纪小,但做的坏事有时候连成年人都咋舌。 这里关的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有些人就算进了管教所,脾气依旧如以往般暴力,甚至变本加厉,冥顽不灵。 这里弱一些的人,自然会被强者欺负,例如程宏,就是被欺负的成员之一。 管教员每次见到他,他总是遍体鳞伤,欺负他的都是打他两三岁,没念过书就开始出来混社会的小青年,一个个年纪虽小,但邪门歪路就已走过不少。 就算管教员亲眼看到有人被他们欺凌,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闷不做声,毕竟这些个人心性已定,为人处事阴狠毒辣,日后就算出了管教所,保不齐还会打击报复。 就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教所就是一个空有一副华丽躯壳,打着改造青少年的名义,实则里面阴暗如地牢。 今天是程宏被关进少管所的467天,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的世界就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所有的一切,从秦瑞死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 他也从此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应该还有一更!等我等我~ 第37章 夏天的夜晚格外静谧,程宏却觉得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因为他在操场坐了许久,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看着他。 程宏初进少管所的那一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不大的学生宿舍里,那个浑身是伤,没有衣物遮盖的身体,秦瑞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死死护着脑袋,任凭身旁的人,挥舞的拳头与横扫而过的飞脚落在他身上。 秦瑞总是一声不吭,有时他被暴打时,总是倔强的不肯求饶,那些浑身充满戾气的少年就像疯了似的,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而这所有的一切程宏都是知道的,他目睹悲剧的发生,却站在那群施暴者中选择了沉默。 程宏和秦瑞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程宏从小便跟在奶奶身边,一老一少生活上很是艰难,直到遇到秦瑞一家人。 后来他们成了邻居,秦瑞的父母凡事总会帮衬着程宏,就连后来程宏上学,都是秦瑞的父母帮忙垫付了学费。 程宏总是想,如果没有遇到那群人,是不是他和秦瑞的关系不会决裂,秦瑞后来也不会死。 初二那年,程宏跟着班里的同学常去网吧,一开始只是两三个人叫他去,后来他沉溺其中,经常对奶奶谎称是去秦瑞家写作业。老人家每次一听孙子是去找秦瑞,自然最放心不过,便放任他去了。 而之后,程宏去网吧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呆在里面一坐就是两个通宵,秦瑞知道以后,挨个将附近的网吧都找了一遍,最后在一家黑网吧里找到了他。 那是秦瑞第一次进网吧,里面沉积已久,刺鼻的烟味和汗味不断刺激着他的嗅觉,当他在角落看到程宏的时候,终于气急,立马冲过去将人从那张布满污垢的椅子上拽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奶奶找不到人都快气死了!” “快跟我回去!” 秦瑞说话很久,一向温润如玉的少年此时为了能找到他已经急红了眼,更是想到少年的奶奶无望的眼神时,他对程宏的语气又不自觉严厉了几分。 看到突然出现的秦瑞,程宏正在打游戏便被人一下子提了起来。 来人便是弄堂里出了名的乖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尽管两人一同长大,可程宏却完全跟他是两个极端,秦瑞好成什么样,他就坏成什么样。 弄堂里出了名的坏孩子,老师眼里的差学生。 游戏被秦瑞突然打断,听到少年的高声训斥,程宏一时来了脾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忽然暴怒:“你他妈算哪根葱,老子就喜欢待在这,不用你管!” 程宏扯着脖子叫嚣,平日里的秦瑞本就是个温吞性子,明明是为了他好,程宏却毫不留情,就连家里七十多岁的老人都忘了! 秦瑞看着程宏怒瞪他的眼,一时间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忽然扬起手,清脆的一巴掌直接落在面前少年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挨打,让程宏始料未及,他睁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出手打他的秦瑞,紧抿的唇开始微微颤抖,小小的眼眶微红,更多的是愤怒。 网吧里,周围的陌生人开始频频望向,角落里发生争执的二人,八卦的火苗在眼底闪耀,似乎在看一出好戏。 秦瑞白净的脸瞬间通红,他愣愣地收回手,神情复杂的看向程宏,泛红的眼眶已然满是歉意,他张了张嘴,相对程宏说声对不起。 而面前的男孩虽未还手,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早已不同以往,虽满是恨意与怒火,程宏却并未还手,未等秦瑞的道歉说出口,他便捂着半张脸 冷声开口:“滚。” 少年的反应让秦瑞措手不及,他若是反手打他一拳也好,可是这个反应却更让人心寒。 秦瑞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滚”了。 程宏却没了打游戏的性质,他将无处宣泄的愤怒尽数对准了面前的电脑。 一个拳头砸下去,黑色的鼠标一下碎裂成了残片。 网吧的老板早就注意他许久了,刚才那白净的小伙子一进门,那模样一看就不对,果然便见两个人三两句话还没说完,直接动上手了! 这前脚刚走一个,留下的另外一个还打算拆了他的网吧不成? 老板哼哧哼哧的跑到程宏面前,看到稀巴烂的鼠标,幸好这一拳头下去砸的不是电脑屏幕,老板气急,指着程宏的鼻子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有什么气别拿我这的东西砸,有本事找人打回去啊,在这砸我鼠标算什么本事!” “这鼠标一个四十,你最好一分不少的赔给我!要不然要你好看!” 老板恨恨地收拾着碎片,一边嘴上骂骂咧咧不让程宏走。 就在程宏和网店老板僵持的时候,一旁看戏的四个小青年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男生,头发有一撮是黄色的,四四方方的脸还显稚嫩,但看人的神情却很是嚣张,他慢悠悠的将那老板的衣领一拽,看向满脸通红的程宏。 “他的钱,我来赔。”说着,男孩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直接塞到了老板手里,老板本来被他不客气的揪着衣领,一见这人是那个常来的主儿,听说家里很有钱,他爹还当着不小的官,如此一想那老板轻咳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替他解围的人程宏是见过的,而且两人还在同一所学校,这人叫刘亚楠,是三中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因为家里有钱有势,这人在学校打架斗殴好几次,都被校长压下来了。 因为刘亚楠爱打架闹事,三中的学生基本都认识他,但程宏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会认识他? 两人都不算认识,他刚才居然会出手帮忙。 刘亚楠忽然笑笑,长臂搭在程宏的肩膀上,一副十分熟识的样子,与他称兄道弟:“咱们是同学,我好几次都在这遇到你,今天干脆交个朋友吧。” 程宏惊讶,刚才的心情还未平复,这突然又来一个人跟他称兄道弟,还交朋友,但见其刚才帮自己结尾,程宏忽然对这个混混升起一丝好感。 后来的日子里,秦瑞再也没见过程宏,偶尔秦瑞的妈妈会让秦瑞,将自己做的包子给程宏和他奶奶带点过去。 那天见到程宏,程宏却见他如见了瘟神一般,直接躲在房里没出来。 秦瑞将热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和程宏的奶奶闲聊了几句,奶奶问起自己孙子的情况,秦瑞也只是微笑着安慰她,并未多说什么。 秦瑞走后,程宏盯着桌上的包子许久,却一口都没碰,奶奶还责怪他,不懂人家的好意。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和秦瑞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越是在一起,便总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而他永远都是被贬的一文不值的那个。 如果秦瑞不对他这么好,他真的希望秦瑞能远离自己的生活,就像之前他没来之前,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他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活得这么累。 这样的善良和好意,或许奶奶需要,但却成了程宏背上的重荷。 过了一段时间,期间秦瑞试图与程宏道歉和解,然而程宏却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秦瑞冥冥中觉得,他和程宏的关系根本就不似表面那般坚定,那次网吧事件,或许就是一根导火索,只是提前让他爆发。 程宏的性情大变,秦瑞一直不明白。 学校开学以后,程宏和秦瑞都开始住校,学校的管理制度规定,住校生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去学校那天,秦瑞的妈妈将自己做的牛肉酱也送给程宏一瓶,但被程宏偷偷取出来拿给了奶奶。 秦瑞的爸爸开车送他们去的,一路上秦爸爸就觉出两个小伙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若是以往,两人肯定在后座闹腾,说笑逗趣,但今天两人都很沉默,秦爸爸试图缓和一下沉默的气氛,说了几句玩笑话,却只有自家儿子淡淡的回应自己,程老太的那个孙子却一声不吭。 后来到了学校,程宏看到刘亚楠几个人,便跟着他们走了,秦瑞原本还在拿箱子,准备跟他说句话,见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心底还是有些失落和遗憾。 而那群人走之前,秦瑞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刘亚楠。 这人他是知道的,之前打劫欺负一个初一的男同学,被秦瑞制止后,这人便隔三差五的出现在他面前。 程宏什么时候跟刘亚楠混在一起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也不想想,那个刘亚楠到底什么来头,虽然还是个学生,但没有半点学生的样子。 秦瑞想着,一定要找个时间跟程宏说清楚,得提醒他,离那个刘亚楠远一点。 秦瑞没想到的是,程宏会带着刘亚楠直接找上他。 那天下了晚自习,秦瑞刚到宿舍门口,便被五个人堵在了楼梯口。 过往的同学一看来人的架势,纷纷自觉地躲开,心知被堵截的同学肯定惨了。 秦瑞并不怕他们,但看到刘亚楠身后站着的人时,心底顿时怅然的轻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当做的兄弟的人,如今竟和一帮混混在一起,还来一块堵截他。 刘亚楠本就长得高大,秦瑞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瘦弱。 身旁几个轻松的将秦瑞一直拉扯到宿舍,“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随着关门声,秦瑞被身后的人狠狠推到在地,当他试图爬起来时,满脸含笑的刘亚楠直接抬腿,一脚毫不留情的狠狠踢向秦瑞的脑袋。 秦瑞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出胳膊去挡,却被人一飞脚直接踢翻在地。 一顿一顿的痛感慢慢袭来,脑袋受到的重击让秦瑞产生短暂的晕眩感,甚至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程宏就站在刘亚楠身后,看着这人下手的狠劲心里一紧,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快出手制止,要不然秦瑞就完了。 程宏神情呆滞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在一旁握紧了拳头,最终选择一声不吭。 地上的男孩试探着再次站起来,刘亚楠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跌入牢笼的猎物在做无望的挣扎。 刘亚楠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几个男生蜂拥而上,有的上前拽住秦瑞的头发,有的则撕扯他的衣服。 被几人围着的狭小空间里,不断发出暴怒的嘶吼声,秦瑞疯了似的拼命反抗,被三个男生压倒在地,按住的两只手臂无法动弹,他用力抬腿,直接踢中正前方那个男生的裆部。 男生惨叫一声,表情扭曲的捂住自己的裆部,随即像一头被激怒的凶手,直接扑到秦瑞身上,撕扯住他的脑袋,狠狠的,不断将他的脑袋撞击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不多时,秦瑞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鲜红的一抹红色极为刺眼,躲在刘亚楠身后的程宏看到这一幕时,浑身忍不住颤抖。 再这样下去,秦瑞会死的! 而将秦瑞包围起来的男生一个比一个暴力,浑身充满戾气,丝毫不见本应有的学生模样。 眼见地上的人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程宏终于后悔了。 他鼓起勇气替秦瑞求情:“刘哥,求你放过他吧,他现在已经伤得很重了。”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刘亚楠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看着面前几个人的动作迟迟没叫停,反倒拨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直到看见躺在地上鼻青脸肿,辨不清相貌的秦瑞,接着他眼睛都不眨的,又是一脚,狠狠踩上了男孩的脸。 地上的人闷哼一声,再也没了动静。 程宏浑身都在颤抖,看到地上面目全非的男孩时,瞬间从头冷到脚。 刘亚楠冷笑着开口,“你不是挺能的吗?以为当个学生干部就什么事都管了。” “既然有本事,你倒是现在爬起来。” 说完,打人的几个男生这才停手,这笔账他们都还记着呢,上一次打架斗殴,就是这小子馋了一脚,不仅出手阻止,还向学校告状。 这张嘴倒是厉害,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可那被打的小伙子根本就是个软骨头,即使被救了,见到他们几个还不是跟个哈巴狗似的。 为了这事,刘亚楠第一次因为打架的事写了检讨,三中的混世大魔王居然在一个初二的毛头小子面前栽了跟头! 这口气刘亚楠一直咽不下,他发现经常来网吧的那小子好像跟他关系不错,那天也是无意中撞见两人闹翻,刘亚楠干脆把他一起叫了过来。 毕竟一个大男孩被当中甩了巴掌,肯定咽不下一口气,说不定还能跟着他们一块收拾那个叫秦瑞的。 于是今天程宏就带着这群人一直等在宿舍的楼梯口,他知道这时候宿舍楼人少,秦瑞会来宿舍拿课本然后去天台背书。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刘亚楠注意到程宏的不断变化的神情,忽然沉下脸冷声打趣,这塑料兄弟情早就一文不值了,都把他们带到这了,这家伙莫非现在后悔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程宏看向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秦瑞,眼眶一红,对上他沾满血迹的双眼时,程宏惊慌失措的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看向了别处。 这样的眼神让他良心不安,他知道他错了。 “老大,这窝囊废好像尿了!” 一个比程宏身高略矮一点的男士忽然发现了什么,继而裂开嘴满是嘲讽的笑出了声。 随着男生的大笑,周围的几个人包括程宏在内,都超地上的秦瑞看去。 秦瑞的上半身被人扒去了校服,白净的躯体已经满是青紫,没有一块好地。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单薄的白色校服裤,程宏顺着几人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件满是灰色脚印的校服裤下面渗出了淡黄色的液体。 地上的人已经被打得尿失禁了。 而这些人却浑然不知,程宏愣愣的看着昏迷中的秦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几人哄笑了几声,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刘亚楠直接吐了一口痰在秦瑞身上,直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万字更新,不见不散。 第38章 见地上的人完全没了动静,刘亚楠伸出脚在秦瑞身上踢了几下,然而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程宏心头突的一跳,跑到秦瑞身边摇了摇他的身体,面前的人鼻青脸肿,原本白净的脸颊现在满是污垢,还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他的鼻梁已经完全歪了,都是刚才刘亚楠致命的两脚所致,鼻尖涌出的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大半张脸,程宏惊慌的喊他的名字,可怀里的人却无任何反应。 刘亚楠在一旁冷眼看着,心底涌现一丝不好的念头,烦躁之下他一脚踹开蹲着的程宏,直接将地上状似昏迷的人两手拎了起来。 “你给我说话!” “你给老子喘个气!” 程宏眼眶通红,他一头撞向身旁的刘亚楠,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一把扯住刘亚楠胸前的衣服,哑着嗓子愤慨道:“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杀死了他!” 一听到“死”字,旁边的几个小伙子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忽然意识到什么,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中:他们杀了人。 他们惊恐的围成一团,刚才施暴的双手双脚,此时都开始颤抖,稚嫩的脸上终于出现恐惧的神色。 刚才的嚣张气焰一瞬间没了。 刘亚楠被程宏突然的举动一吓,气急之下一把将他掀倒在地,本能的想挥起拳头揍他,一看到地上的秦瑞,他才慢慢收回手。 “程宏,你可别忘了,杀死秦瑞的可不止我们,还有你。” 刘亚楠看了眼秦瑞,继而将目光慢慢移向程宏,目光里满是阴毒。 不同于周围人的反应,刘亚楠的反应似乎格外冷静。 “不是我!是你们!” 一听刘亚楠的话,程宏像是着了魔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他情绪激动的大声反驳:“不是我杀的,这些事都是你们做的!” “跟我一点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着,程宏脸色惨白的摇摇头,嘴中不停地喃喃低语: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一旁的一个男生狠狠地瞪他一眼,紧咬着牙关挥起拳头,重重的砸向程宏的脸,骂道:“你他妈的这个时候怂了?带我们来这的可是你!” “刚才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敢嚷嚷了?” “你他妈真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当初怂恿我们收拾他的时候,你不是挺乐意的吗?” 男生恶狠狠的挥拳相向,说话间又是一拳重重的砸向程宏的脑袋。 两拳下去,程宏的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作响。 这个时候的宿舍楼格外安静,刘亚楠不再看程宏的反应,招呼其他几个兄弟赶紧走人。 临走前他似乎格外自信,就这事他会轻轻松松的拜托,倒是程宏,既然参与了此事,恐怕就没那么干净了。 那天刘亚楠领着三个人走后,程宏已经腿脚发软的瘫坐在了地上,他看着离他仅有半步之遥的秦瑞,往事所有的一切浮现在脑海。 秦爸爸秦妈妈对他的好,秦瑞总是将作业借给他抄,秦妈妈给他买的零食,他总会偷偷拿出来一大半塞给程宏。周末会帮程奶奶和程宏去菜场卖菜。 前些天他还为了自己的逃课,在老师面前撒了谎。 秦瑞啊,他明明是个很好的人,他和他的家人都是那么好的人。 而自己现在做了什么,鬼迷了心窍一般。 程宏终于落下悔恨的泪水,他慢慢爬到秦瑞跟前,伸出手替他轻轻擦去脸颊上的血迹,可是无论他怎么擦,秦瑞脸上的鲜血总是会涌出来。 “秦瑞,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你醒过来,我们还是好兄弟,我再也不去网吧了,再也不跟着刘亚楠他们鬼混了......” “求求你,醒过来,跟我说...说句话吧......” 程宏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眼眶中的泪水像决了堤的似的,不断涌出。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刚才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却没有出声制止,刘亚楠说的对,害死秦瑞的不止有他们,还有他自己。 是他将他们带过来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带路,或许秦瑞现在应该已经在天台开始背书了,他是那么爱学习的人,如今却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 秦瑞的校服总是很干净,如今白色的校服上却全是灰色的脚印。 替他盖上校服的一刻,程宏心知,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后来秦瑞死了。 程宏主动去找老师自首,当教导主任听说有个学生死在宿舍时,第一个反应却是不相信的。 和谐安静的三中已经许久没有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了,这突然间死了一个学生,怎么可能! 当教导处的几名老师看到男生宿舍里,躺在地上的那具已经僵硬冰冷的尸体时,有女老师控制不住,惊叫一声后晕了过去。 警卫处立刻拨打了110和120,当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男老师,去抱秦瑞的尸体时,看到秦瑞满是伤痕的脸时,心有不忍的别开头去。 满是血迹的小脸全是伤口,孩子挺拔的鼻梁都歪在了一边,这样的伤势明显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呀! 男老师于心不忍,探了探男孩的鼻息已经死了,最后制止了他人的动作,等警察来了再说。 秦瑞出事后,程宏一直在等秦爸爸和秦妈妈能来,他在警察局录口供等了好几天,可他们都没来,心底的负罪感一天天加重。 后来他才知道,事情发生后,学校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秦瑞的父母,就连学校里的学生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很少。 程宏开始怀疑,怀疑学校会不会出手管这件事情,最坏的情况便是像刘亚楠亲口说的那样,就算他真的杀了人,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是这样的吗?程宏录完口供之后,竟然连面前的警察都不相信了。 程宏一个人在警察局录口供的那些天,却并未看到那四个人,更别说刘亚楠了。 直到他供出刘亚楠他们当时打人的情形,审讯他的警察告诉他:那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右耳失聪吗,不仅未成年还是个残疾人,眼下既不可能将他关进监狱,就连少管所都不一定会进去。 倒是程宏,面前的警察忽然看着眼前这个小脸稚嫩的男生,虽然觉得惋惜但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受害人的尸体,心底的那点残存的惋惜也消失殆尽。 “你知道死者和他们几个关系不好,还要把人带过去围堵死者,这已经是协同他们犯罪了。” “你奶奶年纪也大了,你的监护人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教育你,你到时候会不会进少年犯管教所,还要看那孩子的父母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面前的警察似乎已经能猜到他以后的处境,打人的那几个男孩他们已经分别审过了,四个人的口供格外一致,都一口咬定是程宏先动的手,他们只是轻轻踹了一脚,没想到秦瑞那么不禁打,居然就死了。 想起审讯中的那些文化,和几个少年的反应,警察顿觉心寒,因为他从这些孩子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看到一点悔过的态度,似乎一条人命在他们看来,就如蚂蚁一般渺小。 而在这些孩子的背后,是教育他们的父母,不知给他们灌输的是什么思想,那个叫刘亚楠的男生来到警察局,一点也不慌乱,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看出是个老油条,审讯的时候俨然一副休假喝茶的淡定神色。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周后,秦瑞的父母接到了警察的通知,当他们赶到警察局时,秦瑞的尸体已经需要火化,已经身体上的多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生前身上受到撞击,头部颅骨粉碎,肋骨断裂四根,死前应该是受了极大的痛苦,脾脏破碎,当场死亡。 当秦瑞的父母看到儿子的尸体时,秦妈妈看到儿子的躯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一时承受不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秦爸爸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没想到送儿子来读书,一向优秀的秦瑞此时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还是被人活活打死。 他的儿子,死前的那一刻该有多痛苦和痛苦,他是不是在等爸爸妈妈能去救他? 可是远在临市的夫妻二人对此一无所知,都各自忙着工作,就连电话都没打,忘记询问他的近况。 伤心过度的秦妈妈在医院躺了很久,秦爸爸一人去了警察局,当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得知自己的儿子是被学校里的孩子无意重伤的时候,秦爸爸瞬间气得双眼腥红。 儿子的尸体他是见过的,那分明是暴力的殴打所致,又怎么可能是无意的? 令他万万没想得到的是,参与这件事的人竟还有秦瑞的好兄弟,程阿婆的孙子,程宏。 看了那些人的口供,秦爸爸才知,他一直都不了解程宏,他原以为他是个缺少父母关爱,生活清苦的可怜孩子,现在才知道,这个一向顽劣的小子,根本就不像表面那般,在他心底深处藏着一只可怕的恶魔! 是他将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带到了儿子的宿舍! 不仅如此,还动手打秦瑞,秦爸爸失控的哀嚎一声,原本精神干练的面孔,此时瞬间布满了绝望! 他们全家待程宏不薄啊!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什么程宏会对秦瑞下如此毒手? 他的儿子,原本可以安稳的毕业,度过高中,顺利的进入大学。 他和秦妈妈对秦瑞给予了厚望,都拼命的工作,干活,为的就是能给孩子的未来铺好一条顺畅的路,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了。 他们的世界,天塌了。 后来秦瑞惨死于校园暴力的案件结了,五名犯罪嫌疑人都属未成年,刘某因右耳失聪,属残障人士,法院判其在家反省半年,由监护人进行监督。 参与本案的程某等四名犯罪嫌疑人都将进入少年犯管教所,为期三年进行再教育改造,重新做人。 自己的儿子因此丧命,而法官的判决竟是让他们进行教育改造,而罪魁祸首竟凭着一份残疾人坚定,就轻轻松松免去责罚。 因为犯罪嫌疑人都是未成年人,国家对未成年的保护使得法律制裁不了他们。 对于这样的判决,秦阳夫妇是坚决不接受的,他们坚持上诉,并追究校方的责任,但事发至今,校方竟连一个负责人都没有当面跟他们谈这件事。 夫妻二人没了法子,于是天天警察局和学校两头跑。 他们不能让儿子枉死。 对于程宏,秦爸爸和秦妈妈始终无法原谅,即便是年迈的程奶奶跪下来求他们,夫妻二人也铁石心肠,一定要追究程宏的责任。 尤记起年迈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哭诉着自己的孙子还是个孩子,他还年幼不懂事,听了这话的秦爸爸秦妈妈顿时心如刀绞。 程宏还是个孩子,他们的秦瑞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难道就因为这些杀人凶手是孩子,就让她的儿子无辜惨死吗? 秦妈妈永远都无法原谅,看着程奶奶的泪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过往对程家的好,就当一切都为了狗! 她一定要给孩子报仇! 如果法律不制裁他们!她会以一个死者母亲的身份,亲手裁决他们! 儿子的死已经让这个家支离破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而唯一支撑着夫妻二人走下去的,就是为儿子报仇,让那些杀死他们儿子的人绳之以法。 后来,除了刘亚楠,程宏和另外三个男生都进了少年管教所。 一切就如刘亚楠所说的一样,就算他真的杀了人,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直到来了这个地方,程宏才明白,何为人间地狱。 这里的少年犯多数都是犯了大错才被关进来的,一听他们几个是打死了人在被关进来,这群少年犯的老大一脸不屑。 于是程宏四人刚进管教所第一天,就被人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而那三个总跟这刘亚楠的男生,被人打的时候一开始还会反抗,但越是反抗,越是被打得更惨。 之后四人就学乖了,这里所有改造的开始都是以一顿毒打开始的。 这样的生活不断继续,程宏隔三差五都会遭到毒打,原先程奶奶还会来少管所看他,给他带些换洗的衣物和吃的东西。 老人家每次来得时候,总是满脸泪水,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就总是哭,这会见到孙子了,于是哭得更伤心了。 她每次来都会重复那几句话,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人家秦家对我们不薄啊,秦瑞那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没了,程宏啊,你还是不是我孙子,等你出来,奶奶带着你去秦家登门道歉。 奶奶的良心不安啊,死后是要遭报应的。 每每看到年迈的奶奶泣不成声,穿着一身灰色制服的程宏,总是泪流满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秦瑞的死,秦爸爸和秦妈妈永远都不会释怀,也就永远无法原谅他,奶奶年纪大了,以为道歉了,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时间一长,程奶奶再也没有来看望程宏。 一开始程宏还心心念念的等着,每一次奶奶的到来,都会支撑着他度过这里暗无天日的每一天。 可是,奶奶自从上次见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程宏知道那是什么,却强迫自己满怀希望的等下去。 或许再迟一天,就一天,也许奶奶就来看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堵高高的围墙外面的事,里面的程宏却再也无法得知。 因为校方的无动于衷,法律的不作为,秦阳夫妇一开始为了表示抗议,采取了最极端的做法,买了一堆纸钱,每天都会去三中的校门口为自己的儿子烧纸。 校方一开始置之不理,后来收到几十位家长的投诉,于是才开始让校警暴力驱人。 校警用警棍打伤了秦爸爸,这事又闹到了警察局,警察知道夫妻二人痛失爱子,但这起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夫妻二人居然还在纠缠。 这不仅对学校的影响不好,更让他们这些做警察的很难办。 看着神智已经不再清明的妇女,警察这才发现,那个男孩的死已经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好在孩子的父亲能承受的了打击。 最后看着夫妻二人离开,警察也只剩无奈的叹息。 ...... 死后的秦瑞变成了一枚小小的种子,直到自己生根发芽的那天,他才知道自己是被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捡回来的。 陆苗悉心照顾他长大,他也努力向上生长,直到成熟这一天,他终于可以回去,看看他原来生活的世界,他的父母,以及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他们是不是依旧心安理得,无忧无虑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39章 此时,琳市第一高级中学的门前,一个女孩抱着一盆淡蓝色的花,正站在校门对面的马路上。 此时正是高中生上晚自习的时间,夜幕降临,整个校园看上去隐匿在夜色中格外静谧。 可就是这样的校园,花盆里的野鸦椿却神情淡漠,目光冷冷的盯着校门上那几个大字看。 没想到他死后第一个来的地方,居然还是学校,这个他身前最深恶痛绝的地方。 秦瑞虽然死了,但那个罪魁祸首却依旧活得自由洒脱。 刘亚楠的父亲在市局工作,当年因为校园暴力伤人事件,他的父亲利用职位的关系找人帮他伪造了一份,右耳失聪的伤残证明,再加上刘亚楠当时还是未成年,所以原本就应该去管教所改造,法院鉴于他是残疾人,所以让他在家反省。 一件恶意伤人事件,就这样让他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如今秦瑞回来了,虽然白天只是一盆植物,但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就可以变成人形。 野鸦椿平日里就话不多,但跟自己也还算聊得来,陆苗清楚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于是轻轻的蹭蹭他的叶子,安慰道:“咱们先等等,等找到那人你再化形也不迟。” 当初陆苗收种子,看到惨死的秦瑞时,顿时吓得心肝乱颤,因为她收过的种子也不少了,但看到死相凄惨的居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陆苗知道秦瑞生前的所有事,尤其得知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陆苗气得牙痒痒,发誓,到时候度化野鸦椿的时候,她一定要替秦瑞好好教训教训那个目中无人,冷血无情的臭小子。 那人叫刘亚楠,当年那次校园暴力事件过后,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且还顺理成章转了学校,如今在这所高中读高一。 陆苗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犯了错的人还可以逍遥法外,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而秦瑞的生命就如同草芥一般,说没就没了。 其实野鸦椿也开始疑惑,他的死好像对所有人的生活并未产生影响,除了自己悲痛欲绝的父母。 “秦瑞,那些坏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你不要太难过。” 陆苗理解他的心情,看着秦瑞低落的情绪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 说起来,自己好像格外幸运,从她有意识开始,自己就是一颗植物,瑶姨一直照顾着她,直到她生根发芽,长成一株漂亮的七星藤。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生前的记忆,以至于陆苗一度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一颗植物。 有时陆苗也会庆幸,庆幸自己比她的植物们都幸运,没有那些痛苦的回忆...... 陆苗抱着野鸦椿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听到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时,陆苗捶了捶发麻的腿,只觉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容易。 静谧的校园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慢慢变得喧闹起来,结束了一天的课业,学生们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校门。 当看到校门口抱着一盆花的女孩时,学生们都忍不住多看陆苗两眼,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感觉年纪跟他们一般大,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人。 随着人潮的不断涌出,野鸦椿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生怕看漏一个人。 不多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和三三两两的同学一块走出了校门。 男生四四方方的脸,比两年前胖了很多,个子也高了不少,但那张脸上流露出的气息却一点都没有变。 见到此人,野鸦椿浑身的叶片都在剧烈的颤抖,目光愤恨地紧锁那道身影,若不是陆苗制止他变身,他或许下一秒,就能从花盆里跳出来,化身厉鬼狠狠咬断他的脖子! 有些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就像有些伤口,它只会在暗处慢慢溃烂,每个深夜让人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 陆苗也看到人群中的刘亚楠,于是她一边安抚花盆中的野鸦椿,一边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校门口每到放学的时候,总是停着很多辆私家车,刘亚楠家的司机就在其中,看到那个高高大大的小胡子出来,司机老张将胳膊伸出窗外,朝他挥了挥手。 刘亚楠不耐烦的撇撇嘴,跟身旁的几个男孩说了什么,于是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我待会自己走回去,你先走吧。” 刘亚楠跟司机交代完,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谁知司机老张有点不放心他,毕竟自家老板让他务必将这孩子亲自送回家。 刘局长家的儿子,他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人脾气暴力,性格暴躁,极爱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听说上初中前就喜欢跟人打架,现在到了高中虽然有了收敛,但还是会拉帮结派的欺负别的同学。 司机老张不愿意走,刘亚楠不耐烦地冲他嚷嚷:“你烦不烦,整天跟盯贼似的盯着我,是不是我爸让你看着我的?” 刘亚楠说话声音很冲,指着司机老张的鼻子,骂骂咧咧:“赶紧给我走人!” 说着,他干脆动手,将老张伸出来的胳膊直接推了回去。 被一个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子训斥,老张头一次觉得,自己当个司机都能这么窝囊,见人不领情,干脆发动车子回去了。 刘亚楠见司机终于走了,冷哼一声,暗暗骂了句“贱骨头”。 刚才那几个同学这才慢慢围上来,看了眼那辆绝尘而去的黑色奔驰,一脸羡慕的问道:“刘哥,那个就是你爸呀?” 刘亚楠嘴一撇,讥笑着摇了摇头,“司机而已。” 哇,居然还有司机,一旁的同学心里不免羡慕,刘亚楠家里有权有势,就算学习成绩不好,但老师根本不会说什么,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学校的老师领导,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呢。 刘亚楠似乎早已习惯这些人的反应,终于满不在乎的勾唇轻笑。 “今天我心情好,带你们去个高级的地方玩玩,要走的一起。” 刘亚楠将书包松松垮垮的搭在右肩,朝身后的人懒懒开口。 一听是高级的地方,旁边的几个男生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连连高声附和:“社会刘哥都开口了,去呀,肯定去!” 说完,几个男生三三两两的跟着刘亚楠,一块去中心广场那家新开的酒吧。 陆苗一看那人的脸就觉得,这人不仅长了一副凶相,两年过去,这个人渣竟然一点都没有,更别说负罪感。 陆苗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因为shift一中离那个中心广场很近,所以几个人都是走过去的。 她和野鸦椿说好,会让野鸦椿在度化前见见这个害死他的人,陆苗一路跟着他们,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到时候让野鸦椿出来吓唬吓唬他,要是能他悔改就再好不过了。 陆苗的本意还是不太希望野鸦椿杀人,毕竟已经成了鬼魂,如果用怨念杀人,后果严重,要么下辈子投胎做畜生,要么魂飞魄散,以后永远只能是一颗寻常的植物。 野鸦椿事先答应了陆苗,可在见到刘亚楠的那一刻,心底的怨念就如同一只缓慢爬行的蝎子,一寸一寸的在他心上经过,对于这样一个人,他永远做不到原谅。 不远处的人左拐右拐之后,忽然在前方停了下来,陆苗渐渐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巷里。 从这条小巷传过去,可以抄近路更快到达那个酒吧。 而就在这时,前面的人似乎并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陆苗下意识躲在了墙角后面,深怕自己被这群小兔崽子们发现。 而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巷子中,陆苗终于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联合周围的几个人,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拽到了墙根。 陆苗眨巴着眼睛,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看这架势,刘亚楠好像又要打人了。 “两年过去,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花盆里的野鸦椿忽然淡淡开口,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前面那群人的动作,黝黑的眼底闪过冷光,又夹带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不远处,刘亚楠将书包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而那个突然被人拽起来的瘦削男生,则惊恐的看着眼前突转的情况。 他们不是应该一起去酒吧吗?为什么几个人突然都是这副表情? 钟田不明状况的看向刚才还一块称兄道弟的同学,一脸疑惑,他胆怯的小声询问:“咱们有话好好说,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都...都...” 钟田话还没说完,站在他面前的刘亚楠忽然飞身一脚,狠狠踹到他的肚子上。 有力的一脚下去,除了剧烈的疼痛以外,钟田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间涌起一股酸涩,忍下想吐的冲动,他颤着声问:“你为什么打我?” 周围的几个小伙子没人吱声,看到刘亚楠打人的这股狠劲,纷纷吓得不敢说话了。 “为什么打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刘亚楠忽然低下头,两眼狠狠的盯着钟田,看到那张微微张开的嘴,只想两巴掌扇过去。 知道这人嘴臭,于是他忍住了。 “你这张嘴不是很会说吗?说我初二的时候打死了人,是你传出去的吧?” 刘亚楠忽然轻笑,问完话,没等面前的人答复,他又握紧了拳头直接朝他的脸挥了过去。 钟田一个没站稳,被他一个拳头打得侧翻在地,就连眼镜也掉在地上,接着他便听到,镜片被踩碎的声音。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不是,不是......” 钟田害怕得语无伦次,其实那些谣言的确是他听说的,但他初中的时候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和程宏,还有死去的秦瑞同住在一处弄堂,这件事是不是谣言,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刘亚楠的厉害,他现在是真的怕了,惹不起。 周围吓得不敢出声,当看到刘亚楠接下来的举动,几个人顿时觉得惊恐。 只见刘亚楠忽然蹲下身,两只手指轻拿起一片的眼镜碎片,径直凑到钟田的嘴边,阴冷着脸,沉沉开口:“咽下去。” 众人一看刘亚楠的神色,认真的可怕,尖锐的碎片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诡异又微弱的光芒。 钟田吓得涨红了脸,疯狂甩着脑袋摇头,就在刘亚楠用力掰开他的嘴的那一刻,一道清丽的女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住手!” 陆苗抱着野鸦椿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来时无声无息,几个大男孩竟然丝毫都没有发现。 女孩看样子和他们相差不了多少,或许跟他们一样,都还是学生。 刘亚楠看着这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女生,看了眼地上的钟田,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嘴边挂起一抹讥笑。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同学?” “怎么,没见过男生玩游戏吗?” 刘亚楠轻挑的话钻进陆苗的耳朵,陆苗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小兔崽子,她的岁数都可以当他姑奶奶了,竟然还敢说自己毛都没长齐! 陆苗事先将野鸦椿放在了没人的角落里,此时哼哧哼哧走过,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大声道:“姑奶奶我今天就来教训教训你!” “看看到底是谁的毛没长齐!” 陆苗前脚刚踏出去,后脚便被人像拎小鸡似的给揪住了。 男人温凉好听的声音忽然响起,陆苗心里一喜,兴奋的扭过头去,果然看到黑暗中的傅承君,此时正站在她身后! 男子一袭黑色的风衣,清冷俊美的容颜似乎夹带了晚风的气息,傅承君将身前的女孩轻轻一带,便将陆苗护在了怀里。 看了眼前方的一群屁大点的高中生,又看看怀里撸起袖子,露出光洁白皙的臂膀,正准备跟人干架的陆苗,傅承君眼底闪过无奈,动作轻柔的替她拉下长袖,然后轻声开口:“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交给我来就好。” “你乖乖看着我就好。” 说完,傅承君又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远处的几人早就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刚才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清楚的看到,女孩的身后竟多出一个人! 似鬼魅一般出现在黑暗中。 刘亚楠一向胆子大,刚才那一幕他自然看得比谁都清楚,可他一向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于是他大着胆子走过去,气势一点也不弱,依旧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你他妈敢给老子装神弄鬼?” “以为我们一个个都是吓大的?” 刘亚楠一边说着,一边朝傅承君走过去,刚走过去,他的脚忽然定在原地。 傅承君不知何时依旧出现在他身后,此时骨节分明的长指直直卡住刘亚楠的喉咙! “你...你放开老子!” 男子极为高大,饶是刘亚楠一米八几的身高,此时被黑衣男子紧紧制住,庞大的躯体一时间动弹不得。 对于这种小子,傅承君根本不用吹灰之力,看着这家伙肥头大耳的样子,光长了一身的肥膘,多余出来的力气都用来打人了。 手中的小伙子啊还在不服气的直哼哼,傅承君冷笑一声,记起刚才这家伙对陆苗说的话,俊脸顿时一沉,接着只闻“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小腿被人狠狠一踢,这踢人的力道远比自己要重得多,刘亚楠疼得忍不住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声音大得如同猪叫。 周围一起的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见到这惊悚的一幕,纷纷四下飞奔逃跑。 其中有一个注意到,地上靠着墙躺着的钟田,于是一把扶起他赶紧跑路! 傅承君毕竟是个成年人了,这个家伙虽然看着长得高,但还是个未成年,自己犯不着跟个小屁孩动手。 就在傅承君松手的那一刻,刘亚楠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可他脚还没站稳,面前突然出现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明天继续一万字更新,我的肾还能坚持住! 第40章 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惨白面孔,刘亚楠吓得咬紧牙关,猛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秦瑞惨白一张脸,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在他的脸上,暗红色的血迹,诡异的顺着他的腥红的眼角滴落,顺着他惨白的脸颊,划出两道血痕。 惨不忍睹的可怖模样,让刘亚楠看过一眼之后,忍不住开始呕吐。 刘亚楠捂着胸口,喉间一阵一阵泛酸,大脑瞬间满满的堆满了恐惧,此时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他惊恐的弯下腰,不敢去看身后。 他清楚的知道背后的东西是人是鬼,两年过去,这人就算死了,尸体也已经化成灰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秦瑞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忽然牵唇冷笑,原来这个人渣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秦瑞早就没有了投胎下一世做人的准备,这一世他惨死于他人之手,就是眼前的人,害得他原本的家庭支离破碎! 这些恨伴随他两年,每一夜他都从噩梦中惊醒!即使成了植物,但他依然在噩梦中被人拳打脚踢,直至死亡,他发誓,如果能重来一次,让他站在这人渣的面前,他定要将刘亚楠生吞活剥,让他不得好死! 傅承君看了眼化形后的男孩,不知他为何要以死前的模样现身,毕竟这样看着,有点吓人。 想了想,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陆苗。 秦瑞自然没想到,傅承君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此人是上一任结界官,若是现在杀了刘亚楠,必然会让陆苗陷入两难的境地,沉思片刻,秦瑞心里有了打算。 冷冷看着那人一眼,面前的苍白身影忽然消失。 只剩瘫坐在地上的刘亚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就像刚跑完一千米长跑似的,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渗出。 陆苗鄙夷看着这家伙,从那张油腻的脸上看到惊恐的神色真是难得。 不过陆苗这才想起来,傅承君怎么知道她在这? 陆苗抱起角落里的野鸦椿,不管他是怎么找来的,眼下看到他,心里自然是再欣喜不过。 傅承君看了眼,已经自个慢慢爬起来的刘亚楠,继而淡淡收回了目光,为了让人怀疑,他隐去了两人的身形。 “以后跟人干架的事,交给我来就好。” 傅承君忽然想到陆苗刚才撸袖子的样子,忍不住勾唇微笑,还好今天遇到的只是个小年轻,以后要是遇到个胆肥的,难不成这丫头也要像刚才这样,撸起袖子直接上? 傅承君摇摇头,觉得太危险。 一听傅承君不准自己打架,陆苗无奈的摊手,她也不能看人被欺负了,站在旁边围观吧,尤其是像刘亚楠这样,专挑弱小的人欺负的! 陆苗气呼呼的叉腰,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傅承君宠溺的看着她,清隽的容颜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以后打架斗殴的事让我来。” “你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闻言,陆苗不知为何,瓷白的小脸渐渐浮上一抹粉晕,傅承君说的话,总让她...无言以对。 地上的那人已经溜了,虽然被傅承君一脚踢断了小腿骨,但逃跑的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 陆苗思索着要不要继续跟着,但看花盆里的野鸦椿,好像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像刚才那么激动。 “陆大人,我想去见见我的父母......” 野鸦椿忽然开口,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陆苗点点头,继而扬起小脸对身边的男子说:“既然来了,能不能送我们一程啊?” 傅承君的空间瞬移可比那些交通工具快多了! 傅承君微笑,当然乐意效劳了,毕竟这个时候,是吃豆腐的最佳时机。 陆苗将野鸦椿放在脚边,傅承君向她伸出怀抱,但笑不语的看着她。 两人也算正常的男女朋友了,这种亲密的动作,陆苗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她上前,同样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他,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陆苗这才觉得身前的这人硬得跟石头一样,说不定,还有腹肌...... 陆苗在心里悄咪咪地想着,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沉魅惑的声音,“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热的气息暧昧的萦绕在她脖颈,两人的姿势暧昧,关键是她的脚边还放着一盆花,野鸦椿说到底还是个未成年啊! 傅承君这家伙,是想让这孩子长针眼吗? 陆苗的脸一红,这个时候跟她提条件,这家伙准没安好心。 果然,身旁的男子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以后你要每天都给我抱。” “答应我,我现在就带你走。” 陆苗小声嗫嚅了几句,最终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乘人之危的家伙。 “麻溜的,赶紧飞起来。” 傅承君沉沉一笑,伸出手将她的脑袋护在胸前,不多时,两人带着那盆花消失在昏暗的小巷中。 秦瑞的家一直还在那个城南的弄堂里,而两年过去,这里变得破旧不堪,很多水泥墙壁上写着红色的“拆”字。 这一带很多人已经搬出去了,依然还住在这里的人,要么是一些钉子户,要么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当三人到了这里以后,野鸦椿在无人的角落里变化出自己正常的形态,但只有傅承君和陆苗能看见他。 看着面前的建筑,他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走了几步竟然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看着他哭,陆苗也跟着难受,但她却无法安慰他,并不是每一个植物的遭遇,都是她能感同身受到的。 傅承君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凉的声音淡淡开口:“你的时间不多,该做些什么你只管去做,我不会拦你。” 闻言,野鸦椿忽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眶中还有晶莹的泪水,他看向面前的结界官,忽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陆苗只负责度化你,但选择权在于你自己。” 说完,便见男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神色,倨傲冷淡的扫了他一眼,看向身旁的女孩时,深谙的眼底才浮现温柔之色。 早在看到刘亚楠的第一眼,野鸦椿就暗暗做了决定。 沉思片刻,野鸦椿终于向陆苗和傅承君道别,除了感谢陆苗这两年来的悉心照顾,还感谢了傅承君。 陆苗疑惑,野鸦椿和傅承君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了,自己居然不知道。 告别两人以后,秦瑞寻着记忆中的印象,找到了弄堂里的家。 两年过去,家里的变化并不大,似乎一起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当他的魂魄轻易的穿过那扇门时,进屋的那一刻,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爸爸。 两年前的秦阳精瘦干练,三十几岁的年纪但看上去精神焕发,如今眼前的人,就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头上的白发让人看了心惊。 秦瑞红着眼,眼眶一阵酸涩,他甚至不敢确定,面前的这个“老人”是不是自己三十多岁的爸爸。 他跑过去拥抱秦阳,可透明的身体却无法触碰到他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秦瑞慢慢注意到自己卧室的动静。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地板上背对着他坐了一个人,此时正靠着他的床。 妇女的头发很短,即使背对着他,秦瑞依旧能看出她熟悉的轮廓。 是他的妈妈。 此时她手里拿着他穿校服的照片,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在对照片里的人说着话。 秦瑞的泪已经留干了,即使见到了他的父母,可一颗心却是空空落落的。 他将身体轻轻依偎在他母亲肩头,听着她失了心智后的喃喃自语。 嘴里一边一边重复呼唤的都是他的名字。 “妈妈,我好爱你们。” 秦瑞说完这句话时,看了眼准备晚饭,脚步不太利索的爸爸,最后他慢慢消失在昏暗的房间中。 秦妈妈手里捧着照片,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儿子的声音。 仅仅是一句话,但她听得真真切切,那是她儿子的声音! 泛黄的照片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滴水滴,秦妈妈激动的攥紧手中的照片,猛地站起身,疯了似的,开始朝四周呼喊秦瑞的名字! 她刚刚真的听到儿子的声音了,她听到他说话了! 秦妈妈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喊,客厅里的秦爸爸一惊,以为妻子又受了刺激,毕竟这种失控的情况,每个月都会发生一两次。 就像现在,他也以为妻子是间接性神经失常。 “秦阳!我听到儿子的声音了,我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了!” “他还叫我妈妈,叫我妈妈呀......” 被丈夫一把抱住的秦妈妈,在找寻无果之后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儿子啊,为什么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啊。 “我会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忽然,秦妈妈擦干了眼泪,失了神的喃喃自语,她慢慢看向丈夫,一脸心痛的说:“儿子让我们好好活下去......” “对,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秦爸爸看着妻子的模样,心猛得一揪紧,伸出手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他开始相信,儿子刚才或许真的来过。 长安区的别墅区内,刘家就坐落在其中。 秦瑞能找到这里,是因为傅承君早就料到他会找刘亚楠报仇,便直接将刘亚楠的地址告诉了他。 按他的话来说,有些人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而这些欠下的账,就让秦瑞自己来算。 今天晚上,从儿子一进家门,张春彩就发现儿子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这混小子,进门可是从来不跟人打声招呼的,直接都是踢了鞋子进门,不跟任何人说话。 今天刘亚楠一进门,胖乎乎的脸不仅一片惨白,而且还大汗淋漓,像是一路跑回家的。 张春彩本来还想数落他,明明让司机去接他,他非不要,现在累死累活的跑回来。 没等张春彩开口,刘亚楠喘着气,声音打颤叫她:“妈......” 张春彩正在沙发上敷面膜,听到儿子主动叫她妈,顿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是她阴阳怪气的打趣:“今天可真是稀奇,头一次听见你叫我妈。” 没多久,便见儿子拖着一条腿,以十分怪异的姿势朝她走了过来,张春彩这才发现儿子的情况不对劲! 她焦急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连忙走过去扶住刘亚楠:“儿子,儿子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哪个不长眼的把你弄成这样的!” 张春彩掀起刘亚楠的校服裤,本来就粗的腿,此时竟然紫了一大片,肿得老高。 这一看都骨折了呀! 张春彩气得身体都在抖,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黑面膜,露出那张跟刘亚楠十分相似的脸,骂骂咧咧的高声嚷嚷:“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哪家的小杂种把你伤成这样了?” 刘亚楠惨白着脸就是不肯说话。 张春彩气得直跳脚,“你倒是说话呀,妈给你出头!” 张春彩的样子,现在活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看到儿子被人伤成这样,第一个反应竟是找人算账,而不是送他去医院。 平日里刘亚楠就跟个小霸王似的,没人敢招惹,现在张春彩这样问他,他却一句话也不说,问了半天啥也没问出来,张春彩气得跳脚,又舍不得骂他。 沉默许久,刘亚楠终于开口说了话:“我看到秦瑞了。” 什么秦瑞?张春彩看他古怪的神色,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妈,我看到秦瑞了......” 秦瑞当时就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死前的那副样子,可他明明已经死了啊! 刘亚楠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他的眼神空洞,此时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看到秦瑞了。” 张春彩被儿子反常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听到秦瑞这两个字,她的脑海中开始有点印象了。 那个叫秦瑞的男孩,两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那件事情跟他的儿子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那个叫程宏的不学无术的坏小子教唆的! 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那个男孩早就化成灰了,儿子怎么可能还会看到他。 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张春彩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安慰着宝贝儿子别怕,一边打电话给老张,待会送两人去医院。 “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那小子啊,你别自己吓自己。” 张春彩这样安慰他,自以为只是一件小事,于是只想知道他这伤是怎么来的。 谁知刘亚楠听了她的话以后,情绪更加反常,低吼道:“我真的看见他了!他刚刚就站在我面前!” 张春彩被儿子的声音吓得一愣一愣的,忽然也感觉到一阵恼火,这个世界难不成还会闹鬼! 说出去谁信!都是个死人了,还怕他做什么! “你要是腿不疼,就给我回房间,别使力气在我这嚷嚷!” 张春彩也怒了,吼完一嗓子,干脆回卧室,不打算跟这蛮小子继续叫板。 母亲的不理解,让刘亚楠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他现在甚至不敢闭眼睛,眼前一黑脑,海中马上就会浮现出,秦瑞那张面目全非的可怖面容。 刘亚楠现在说不怕是假的,他绷紧了神经下意识看向窗外,高大的落地窗外面,是自己的小花园,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刘亚楠却丝毫不这么觉得,他忍着痛,拖着骨折的小腿走到窗前,试图把窗帘全部拉上,可当他刚摸上窗帘时,窗外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刘亚楠吓得手一哆嗦,一眨眼后那抹身影又不见了,他飞快的用力扯过窗帘,脸色铁青的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卧室快步走去。 当回到卧室,他卸下所有的防备,终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窗前将所有的窗帘用力的拉上! 所有的一切,这才算真正的与外界隔绝了,刘亚楠颓然的瘫倒在地,有气无力的靠着墙,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头一次他觉得这么狼狈。 也是今天,他才知道害怕的感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亚楠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场校园暴力事件的始作俑者,虽然他的家人一致认为错不在他,是程宏几个人下手太狠,才会让秦瑞丧命。 他们都这样安慰着自己,时间一长,刘亚楠竟真的觉得,自己是干净的,自己从未参与过这件事情。 程宏他们几个都还少年管教所没出来,自己完全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今天秦瑞的出现,完全打破了这一切的假象! 他真的找来了。 就在刘亚楠失神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的脑内顿时警铃大作,周围一动一静,都能让他神经紧绷! 他不敢去接电话,而那阵劲爆的摇滚铃声却不间断的一直在耳边回响。 刘亚楠终于大着胆子,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他暗暗松了口气。 是他妈张春彩打来的。 “儿子,你的腿还疼不疼,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电话那头的张春彩还在担心他的腿伤,刚才还气呼呼的,现在已经完全消了。 因为刚才的紧张感,刘亚楠现在对于他妈的关怀表现的极为不耐烦。 他暗骂一声,气急败坏的叫出声:“老子不用你管!” 明明是在关心他,这小子居然是这个死相,张春彩顿时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好歹自己是他妈,居然对她这副语气! 张春彩气急,干脆手机一扔不理他了。 刚挂断电话,刘亚楠正准备将手机扔在床上,忽然听见震动的声音,屏幕提示,收到一条短信。 刘亚楠又以为是张春彩,直接伸手一划,点开看到信息内容时,顿时四四方方的脸一阵抽搐,唰的一下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连载中的新文:山神跟我回村吧,日更哦~ 还有一更,不要放弃我! 第41章 短信上写着一行字:“为什么你不去死。” 刘亚楠顿时吓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惊恐的将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黑色的智能手机四分五裂。 他像时发了狂一般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横肉不断抽搐,他咬着牙,眼神阴狠的看向四处,抑制不住奔溃的大声吼道:“你给我出来!有种你就给我出来!” “你大爷的!老子不怕你!” 怒吼间,刘亚楠愤怒地冲到窗户边,一把拉开挡在眼前的窗帘,窗户外面赫然露出一颗面目全非的脸! 刘亚楠忽然僵直着身体站在地上,此时浑身除了恐惧的颤抖,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与他仅有一面玻璃之隔的人影。 他是秦瑞,即使面前的这张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泛着黑血的脸颊,上面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刘亚楠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回来了,就在这一刻,他站在自己面前。 玻璃外的人影忽然有了动静,腥红的眼珠慢慢转动,刘亚楠终于回过神来,开始一步步后退。 而看到他的动作,窗外的秦瑞忽然诡异一笑,随着他的微笑,满是伤痕的嘴唇微微一牵,竟有一抹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的流淌下来。 刘亚楠已经后退到门边,他试图打开门逃出去,可用力试了几次,卧室的门却根本打不开! 刘亚楠这下没了法子,忍着剧痛抬起脚就去踹门,一阵闷响之后,面前的门却完好无损。 心头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叫着张春彩的名字,希望她能赶过来救自己。 眼见秦瑞轻而易举的穿过那扇玻璃,朝自己慢慢靠近,刘亚楠吓得双腿开始打颤,哆嗦的时候,腿间滴答滴答落下淡黄色的液体。 秦瑞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来到他面前,苍白的手直接卡住刘亚楠的脖子。 “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还能好好的生活!” “你毁了那么多人!” 想起爸爸的沧桑,妈妈的精神错乱,秦瑞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犯了错的人依然可以逍遥法外! 刘亚楠被他卡住了脖子,一时间呼吸不通畅,四四方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纵使他手劲大,此时用蛮力,也挣脱不开禁锢着他脖间的,那双苍白的手。 “你、你放开、开我......” 眼见刘亚楠的脚尖已经慢慢离开了地面,通红的脸此时已经慢慢涨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珠已经不自觉的往上翻了。 听到动静的张春彩快速赶了过来了,她使劲拍着儿子的房门,可里面除了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别无其他。 “儿子,快开门!” “快开门呀!”张春彩使劲的敲着门,心底也越发不安。 门内,秦瑞面无表情的看着微微震动的房门,被他制住脖子的人呼吸已经慢了下来,他伸出手将刘亚楠提至窗边,犹记得当年这人就是这样对付那些孩子的。 窗户慢慢打开,秦瑞腥红的眼闪过一丝冷意,接着,他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 三楼的距离不会将他摔死,但以后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随着刘亚楠的身体重重坠地,看到他额头上绽开的鲜红色的血花,秦瑞终于释然的笑了。 积压在心底两年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刻才觉得轻松。 门外的敲门声不断,秦瑞慢慢的消失在窗边。 接到电话立马就赶过来的司机老张,一进大院就看到,从三楼的阳台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人! 随着坠落,“轰-”的一声,那个穿着校服的人影重重坠地。 老张定睛一瞧,意识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刘亚楠时,脸色大变! 他连忙打开车门狂奔过去,他一边惊慌地扶起地上的人,一边高声叫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接着他快速察看刘亚楠的伤势,只见他脸色铁青,眼睛可怖的瞪得老圆,从泛白的嘴唇似乎看得出来,他刚才受到很大的惊吓依。 老张还以为,是不是刘夫人跟这孩子起了争执,刘亚楠才一时间气得跳了楼,毕竟这孩子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都是被刘局长和他老婆宠坏了。 听到呼叫的张春彩心神不宁的飞奔而来,当看到老张怀里的人,还有那些流淌在地上的献血时,她尖声叫喊。 脚步不稳的狂奔过去,她终于看见儿子鲜血直流的额头! “快...快!快送医院!”张春彩攥紧了拳头,让老张赶紧开车,临走前她下意识看向三楼的阳台。 阳台上站了一个人,但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脸,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 就在轿车离开的时候,阳台上的那抹身影又消失不见了。 ...... 此时的陆苗正和傅承君在一起,两人原本还在弄堂外等着,等着秦瑞回来。 时间一长,陆苗有些担心他,准备去找找,却被一旁的傅承君拦下。 “你难道还不清楚,秦瑞根本就不想投胎。” 身旁的人忽然轻声开口,牵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陆苗不解,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他,秦瑞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他带着恨意活了两年,如今有机会重回故地,以他的怨念,他肯定是要寻仇的。” 傅承君开口解释,心知秦瑞此刻的作为,他似乎并不打算去制止。 伤害秦瑞的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而秦瑞一家却因此支离破碎,母亲疯了,父亲苍老了几十岁。 秦瑞还只是个孩子,但这些重创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恶意,他不会去原谅,而是以自己的方法带给他们报应。 恶人自有天收,有时只是无望的受害者安慰自己的假话。 陆苗忽然懂了傅承君的意思,但还是为秦瑞日后不能投胎感到可惜。 明明还是个孩子,本该拥有美好的未来,但生前的痛苦却日日夜夜折磨了他两年,陆苗不敢细想,他这两年是怎样度过的,眼下只希望,这样的事情别再发生。 解决完了刘亚楠,秦瑞去了最后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他的老熟人,或许生前有段时光里,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兄弟。 管教所昏暗的宿舍楼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唯有一间宿舍里,传来摔椅子,撞门的声音。 管教员嘴上骂着这群小兔崽子,大晚上的还不让人睡觉了,当走到302宿舍的时候,那些动静又没了。 管教员狠狠的踹了那个木门一脚,高声道:“要是再让我听见动静,你们全都别想睡觉了!” 真是一帮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一个个犯了事进了少管所,还不知道安分一点,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猖獗! 宿舍里的几个男生在听闻管教员的脚步声时,一个个飞快的跳上了床,被子捂住头,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察觉到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远,床上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纷纷爬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了进来,静静的落在地上蜷缩的那道身影之上。 下了床的几个男生又将地上的程宏围了一圈,有人知道管教员走远了,这才大着胆子,又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这家伙白天装得一副老实的样子,晚上把水洒在寝室老大的被子上,竟然连个道歉都不说。 于是其他几个室友干脆将他围在中间,狠狠揍了一顿,因为怕惊动管理员,所以几个人并没有下狠手,本以为动作够轻的了,没想到刚才还是招来了管教员。 李杰从上铺轻巧的跳了下来,程宏这家伙倒是很聪明,装起可怜还真把他们几个骗过了,以为用脚蹬几下门就能叫来人,可惜了,管教员来了一趟,连门都没打开就走了。 他笑笑,对地上的程宏残忍的说:“可惜了,管教员根本就不搭理你。” 程宏的脸被人踩得紧紧贴着地面,此时此刻,他竟然一点都不想挣扎了。 他忽然能感受到,秦瑞当时的绝望了。 两年前同样的场景,那是躺倒在地上的人是秦瑞,他则站在施暴者的身后。 风水轮流转,如今也真的轮到了自己,原来做了坏事真的有报应,比如现在。 李杰懒散的捡起地上的拖鞋,让人掰开程宏的嘴,似乎想要把手中的东西直接塞他的嘴里。 程宏紧闭着嘴,倔强的瞪着他。 就在下一秒,那扇小小的窗户忽然“啪”的一声开了,接着从外吹来一阵阴冷的风。 阴风拂过他们的面庞,几个人似乎隐隐约约听到风中夹杂的轻浅的呼吸声。 李杰朝一个人抬了抬头,那男孩立刻会意,走过去立马将窗户给锁死了。 而就在准备转身的时候,他居然瞥到阳台上正扒着一双惨白的手! 男孩大叫一声,迅速抱着头跑了过来,朝其他几个人指了指阳台的位置,喘着气道:“阳、阳台那、有、有双手!” 李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那扇窗户时,明明锁死的窗户忽然又打开了! 就在几人觉得诡异的时候,刚去关窗的那人意识到不妙,连忙打开门就要跑。 程宏的眼睛被他们打得又红又肿,此时只能微微露出一条缝看向他们。 李杰心里也有些怕,狐疑地慢慢向后退了几步,直到阳台上慢慢出现一抹身影。 接着那道人影直接穿过窗户,直直朝他们爬了过来! 诡异的一幕让几人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之后,四个小伙子立刻打开门飞奔而出! 空荡荡的宿舍就剩下躺在地上的程宏,周围的人都跑了,程宏忽然觉得这一刻格外静谧。 秦瑞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一身带着血色的白衫褪去,现在他的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除了脸色苍白,好像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 他静静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忽然想起两年前的自己,跟他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绝望。 但程宏却没有救他,明明他把程宏当做最好的兄弟,他不明白,在自己什么的最后一刻,程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惨遭刘亚楠的毒打,却无动于衷。 秦瑞怨了他两年,比起刘亚楠,程宏所做的一切更让他心寒。 他本来想找程宏,当面问清楚,问问他,这两年他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哪怕是一点点的负罪感! 可当他来到这里,看到被拳打脚踢的程宏时,所有的怨念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那么重要了。 程宏正在遭受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一切,如果这是天意,他相信,这就是程宏的报应。 最后他变出真身吓跑了那几个少年犯,终究还是不忍心。 空荡荡的宿舍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程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忽然看见了秦瑞! 深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此时的他一点都不觉得恐惧 ,他情绪激动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两年过去,他的眉眼,看人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 “秦瑞,是你吗?” 程宏小声开口,因为刚才被人卡住了脖子,此时他说起话来,声音还有些沙哑。 秦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满脸的伤口,目光落在那双红肿的眼睛上,他说:“是我。” “秦瑞,秦瑞,你真的回来了,我、我......” 说着,程宏的眼眶瞬间红了,两年来一直想说出口的话,此时竟哽咽得连不成完整的一句。 他一直想对秦瑞说声对不起,他真的后悔了,后悔带刘亚楠他们去围堵他,后悔没有在他们出手打人的时候制止,他是真的后悔了。 可是当意识到秦瑞没有呼吸的那一刻,他才惊觉,一切都已经万了。 他的良心将不安一辈子。 秦瑞神情淡漠的看着他,似乎耐下心准备听他把话说完。 “你是不是还活着?” 程宏看着面前真实的他,心底真切的希望,他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听到程宏的话,秦瑞忽然想笑,又觉得可悲,半晌,他慢慢开口,一字一语像是利剑,插在程宏身上。 “我已经死了,就在那天下午,你看着我离开的。” “你难道忘了吗?” 秦瑞的回答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却让程宏脚下一软,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他的眼底溢满了悔恨的泪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当时发生的一切永远都挽回不了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求你原谅我。” 程宏痛苦的双手抱住头,跪在秦瑞的面前,秦瑞看了眼窗外,又看到自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身体,知道傅承君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看着泣不成声的程宏,毫无波澜的心底,竟也出现一丝难过的情绪。 他悔恨的是什么呢? 程宏悔恨,或许真的是当年自己的无动于衷,也可能是哭诉这两年里,他在管教所里所遭受的一切非人的待遇。 秦瑞一时间,不知道他的悔恨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最终那句原谅的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那晚之后,程宏的的几个室友纷纷表示,那间宿舍闹鬼,几个人看着程宏的眼神越发古怪,坚决不跟他睡在同一个宿舍。 管教员没办法,只好换了宿舍,至于那个程宏的,他要是不愿意搬,干脆一个人住那好了。 那天目睹秦瑞消失在自己面前,程宏疯了一般嚎啕大哭,从他进少管所的第一天开始,那张他和秦瑞小时候的合照就被他一直带在身边。 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当程宏从地上浑浑噩噩的醒来时,忽然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盆淡蓝色的花。 小小的花开得格外茂盛,程宏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窗边,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风,他第一次觉得,内心这般安宁。 第42章 那天晚上,傅承君带着陆苗来到江边,宁静温柔的晚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陆苗竟觉得,所有的一切熟悉又美好。 看着江中缓慢行驶的巨轮,陆苗喟叹一声,感慨道:“这个地方很熟悉,我好像以前来过。” 但不知道是多久远的事情了,只隐隐约约有个印象,记忆中,她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傅承君听了她的话,清隽的眉眼间浮现一丝暖意,看着面前安静乖巧的女孩,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蹭了蹭她粉嫩的脸颊。 “我很开心你还有印象。” 陆苗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心底竟有一种感觉,当初陪她来江边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想起以前,傅承君的眼底浮现温柔之色,兜兜转转好像是一个轮回,如今故地重游,他们不仅再次相遇,而且还是以恋人的身份来到这里。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这发生的事情?” 似乎想起一件趣事,傅承君看向面前的女孩,忍不住嘴角轻扬。 来到江边除了看风景,难道还有别的事情?陆苗抬头看向傅承君,不期然撞进那双幽暗深邃的眼底,一时间,瓷白的小脸不知怎的,微微染上一抹粉晕。 陆苗消失的这段记忆,对傅承君来说极为珍贵,因为里面不仅有植物园失火的事情,还有苗苗对她全心全意的爱。 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今陆苗就在自己身边,傅承君又开始满怀希望的期待着未来。 “那我来告诉你。” “你那天可是主动亲了我。” 说完,傅承君将陆苗圈在怀里,双手支在栏杆上,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陆苗听了果然脸一红,但看男子说得这么认真,她居然开始相信,她以前或许真的这么做过。 毕竟傅承君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声音好听,更重要的是“武功”还高强。 这样想想,傅承君的确全身都是优点,关键这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傅承君轻笑着点头,这姑娘能有这种觉悟还是不错的。 其实当年,并不是陆苗主动亲他的,小丫头当时很羞涩,明明很喜欢他,却总是羞于开口,一天到晚跟在他身后收种子,还喜欢偷偷看着他。 那天就在这片江边,傅承君带着她来这里收种子,陆苗站在他身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一脸向往的看着江中豪华的游轮。 也许是那天的晚风刚刚好,也许是那天明亮的江边灯火闪耀了他的眼睛,傅承君静静凝望她片刻,竟忍不住内心的悸动,鬼使神差地,轻轻的亲在她柔软的脸颊上。 此时的陆苗被他宽大温柔的怀抱圈住,忽然觉得此刻让人无比的心安。 “我现在能亲你一下吗?”陆苗看着面前秀色可餐的俊颜,一边惊叹于傅承君的天人之姿,一边暗戳戳的舔了舔嘴角。 眼前的姑娘应该是开窍了,傅承君故作淡定的“嗯”了一声,接着低下头,将薄薄的唇慢慢凑到她面前。 看到男子俊美的脸,一下子放大,陆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一向觉得自己也算颇有眼光的。 见过的俊男美女不在少数,可长得像傅承君这般好看的,却不多见。 送到嘴边的美色,哪有拒绝的道理,陆苗假装含蓄的咳了一声,接着她伸手出捧起傅承君凑到跟前的脸,心底狂跳,可还是故作淡定的说:“那我亲了啊。” 女孩黑白分明,清澈如琥珀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瓷白的小脸染上一抹粉晕,秀挺的鼻梁下,一张花瓣圆唇微微嘟着,邀人品尝似的,散发出一股纯洁诱惑的风情。 傅承君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他忍不住笑出声,不就是接吻吗,这丫头废话可真多,于是他二话不说,不等陆苗反应,温凉的薄唇直接覆上那两片极为柔软的樱桃似的唇瓣。 感受那抹温凉,陆苗瞬间不敢动了,刚才胆子还很肥的想要主动亲她,现在直接被人占了主动权,她却反而怂了。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鼻息暖暖的萦绕在她唇边,两人的唇瓣温柔的贴合在一起,她情不自禁轻颤了一下,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开始变得灼热。 女孩的眼里雾蒙蒙的,粉嫩的脸颊浮现两片红云, 纯洁而有妩媚,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傅承君情难自禁。 江边的月色似乎格外醉人。 陆苗心想:傅承君长得真好看,她好像真的开始沉沦了。 那天傅承君是背着陆苗回去的,但他并没有用空间瞬移,而是像一只蜗牛,背着他的整个世界,在江边慢悠悠的走。 陆苗趴在他肩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叽叽喳喳,此时变得格外安静。 傅承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起从前的事情。 “你一次收种子还是我教你的。” 傅承君看着远处那座高桥,忽然有些感慨,当年那个位置也是一座桥,但那座桥却一点也不坚固,大桥塌陷以后,很多人坠落在江水中淹死了。 那天傅承君第一次带着陆苗来收种子,那次事故死的人很多,但收来的种子却只有寥寥几颗。 陆苗听到傅承君的话,仔细回想片刻,发现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好乖乖的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傅承君见她没什么反应,以为是她困了,于是不再说话。 陆苗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难过,以前的记忆没了便没了,她本来就不怎么在意,可就在刚才,傅承君吻她的时候,她无比的希望,自己能够想起那段记忆,这样她才能够多爱他一点,不辜负他多于自己的爱意。 两人都心照不宣,傅承君却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变得柔软,其实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当傅承君背着陆苗快走到公路上时,傅承君这才注意到江边好像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正在江边烧纸钱。 看他们的年纪应该都在三十岁左右,就在傅承君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男子身旁的那个妇女似乎并不是个普通的人类。 傅承君停在原地,凝眸片刻,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个中年妇女,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 傅承君发现,在那个女人人类的躯壳下面,有一抹跟她相貌完全不同的灵魂。 也就是说,有一个鬼魂强占了那个女人的身体。 因为有那副躯体的庇护,傅承君一时半会竟看不出那女鬼到底长什么样子,但直觉有些熟悉。 背上的女孩疑惑的开口:“怎么不走了?” 傅承君皱眉,淡淡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了打算,于是他轻声道:“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家。” 既然这里是那女鬼死前待过的地方,那她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回到植物园,周恒和吴止境却并未回来。 隐隐猜到已经发生的事情,傅承君眉头紧锁。周恒他们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看来齐远生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去。 吴止境是植物管理局的人,齐远生作为结界官肯定不会对他下狠手,至于周恒,他身上带着自己给的药丸,那药丸会在灵力损耗的情况下,供给宿主新的能量。 虽是这样,但傅承君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将已经睡着的陆苗送回了房间,并叮嘱一旁围观的猪牙花和小多肉不要吵醒她。 “大哥哥,陆大人怎么了?” 见两人这么晚才回来,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多肉,担心的看着床上,睡得正沉的陆苗。 没想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居然这么关心苗苗,傅承君暖暖一笑,褪去平日的冷沉,此时极耐心的对多肉解释:“陆苗只是太累睡着了,不用担心。” 多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猪牙花和驴蹄草则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猪牙花心想:为什么会这么累呢,当然是做了很多消耗体力的事啦,什么事呢,肯定是羞羞的事啦~ 猪牙花暗戳戳的想着,谁知不远处的高大男子竟然朝她走了过来。 傅承君看着她,忽然笑着开口:“你猜的一点都没错。” 说完,男子便离开了。 听到这话的猪牙花除了一脸震惊之外,一把拉过驴蹄草激动的说道:“他、他、陆大人和他!” 驴蹄草无奈的看着她,不知道猪牙花到底想说什么。 猪牙花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激动,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高深莫测的对驴蹄草说:“傅老大和陆大人,为爱鼓掌了。” 当结界官把周恒和吴止境都抓起来以后,高航便听从齐远生的嘱咐,寸步不离的跟着淼淼。 淼淼被他一直跟着,偏偏高航又是个尖酸刻薄的主儿,平时早就看不惯她,现在终于逮着机会,这下算是正中他下怀了。 “高主管,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呀?” 我看见你就觉得烦,这句话淼淼忍住,没敢说出来。 “你和傅承君的人勾结在一块,如今被结界官发现,我当然得看紧点。” 高航冷哼一声,实在是想不通,区区一颗没结果的火龙果,结界官居然把她当个宝贝似的,不就是长得跟那个叫陆苗的小丫头有点像嘛,高航看向淼淼这张脸,又嫌弃的扫了她一眼。 地下室内,周恒和吴止境被关在不同的地方,因为吴止境是植物管理局的人,齐远生派人在他身上仔细搜了一遍,发现没有可疑的东西时,才打算将他放了。 临走之前,齐远生忽然对这个年轻人开口:“你既然是植物管理局的人,就不该插手我和傅承君的事。” “你如果非要介入这件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吴止境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沉默的回应也算是答复,齐远生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齐远生将周恒关在更加隐蔽的地方,吴止境离开前并未看到他。 此时的周恒一下一下捶着老腰,可能是年纪大了,刚才还没怎么动手,就被人给先一步制住了要害,这要是被傅老大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好在齐远生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周恒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个方位,想给傅承君通风报信都有点难。 齐远生不对他做什么,估计是准备留着他当诱饵吧,周恒愤愤的扒拉着铁门,无力的望着黑漆漆的四周。 人生啊,真是跌宕起伏。 浓重的夜色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月色之中。 当傅承君轻巧的跳下阳台时,等候在房间多时的男子,终于沉沉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关了灯的房间漆黑一片,清冷的月光落入窗棂,映照出面前的人高挑的轮廓。 “你抓了我的人,我当然得来了。” 来人慵懒开口,似乎对周边的结界不甚在意。 料到傅承君一定会来,齐远生早在门外设下三重结界,如今看到男子轻而易举的进来,惊异之下,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我若是不放人呢?”齐远生冷冷一笑,站在原地就像一个等待猎物坠入陷阱的猎人。 他心里清楚,无论之前的傅承君有多强大,但当他被地神流放的时候,地神为了避免他的绝地反击,将他的灵力收走了一半。 要是齐远生没猜错,以傅承君现在的灵力,似乎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傅承君但笑不语的看着结界中央的暗自,温凉的薄唇忽而流露出一抹讥讽,他懒懒开口:“我看你这结界0官当得还挺溜的,这偷来的职位,你坐着是不是很舒坦?” 齐远生以前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傅承君曾经将他收留在自己的植物园,但这人执念太重,就算发芽以后,也死活不愿放弃自己的爱人,后来他得了地神的青睐,最后更一步登天,踹了他坐上结界官的位子。 齐远生终究还是从鬼魂变作结界官的,对于结界官为何度化执念种子,肯定并不知晓。 看眼下情况,估计地神早就留了一手,并没有告知他,那些执念种子的作用。 傅承君也发现,齐远生周围的结界开始发挥作用,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傅承君看准时机,瞬间破开那道结界。 傅承君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就在齐远生准备袭击他的时候,此人似鬼魅一般忽然窜到他身后。 感受到那人的气息,齐远生心头猛地一跳,大呼不妙,就在他掌心灵力运转的时候,体内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压制住!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抵上他脖间。 身后的人轻而易举地勾住他的脖子,一时间让他无法动弹,而这人更在极短的时间里封住了他的灵识。 傅承君的力量远比自己了解到的,要强大数倍,原以为这人当年卸任结界官一职时,地神肯定会封住他一半的灵力,如果他现在用的便是自己那仅存的一半灵力,可想而知,当傅承君拿回所有的灵力时,该有多强大。 齐远生震惊之余,眉眼间满是愤恨,果然时间过去一百年,他依旧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小觑了傅承君的实力。 “哼,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被人桎梏住的齐远生冷淡的看向别处,不甘的讥讽出声。 身后响起男子,极其慵懒的声音:“说吧,你把周恒关哪了?” 只闻齐远生一阵冷哼。 傅承君忽而轻笑,清隽的眉眼渐冷,嘴角的笑意却加深,他握紧手中锋利的匕首,手中多了分力道,那锋刃便在齐远生的脖间划出一道血痕。 “如果不说,我就割开你的脖子,放血浇花。” 此时的傅承君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幽暗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管不顾的恨意。 两人僵持间,齐远生脖间的鲜血不断沿着匕首,滴落在他手上。 身旁的男人似乎已经没了耐心,齐远生清楚地感受到,脖间的匕首正一分一毫的向更深处移动,慢慢加剧的痛感不断袭来。 男子肃杀的恨意让他心惊,就在傅承君准备了断他的时候,便闻身下的人缓缓开口:“周恒关押在地下室。” “我带你去。” 闻言,傅承君眸光一闪,手中的匕首终于有了一刻的松动。 两人来到地下室时,周恒正扒拉在铁门上,维持着刚进来时的动作一动不动。 就在他无力望天的时候,蓦然间视线中多了两道高大的身影! 当看清来人的相貌时,周恒兴奋的朝傅老大挥手,忽然惊觉自己望天把傅承君给望来了! 此时傅承君挟持着齐远生,距离关押周恒的暗室仅有几步之遥,当他看清暗室周围隐藏起来的三道结界时,傅承君看着身下的人冷冷开口:“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三道结界就在眼前,如今亲自带他过来,这个姓齐的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哄了。 但傅承君却忽略了一点,齐远生的暗室他从没有来过,觉出异常的那一刻,身下的齐远生忽然脚下微微一动,周围的石墙上飞快的闪现出无数个小孔,接着从小孔中飞出密密麻麻的暗器! 傅承君心头一紧,提起身前的齐远生先是一挡,看向暗室中的周恒,似乎处境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松开齐远生的那一刻,傅承君用灵力凝成一道范围极小的结界,刚好容纳两个人。 刚才进入齐远生的植物园开始,他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若是再破开暗室中的三道结界,不知还有没有力气从这走出去。 齐远生被松开的那一刻,英俊的容颜终于浮现一抹冷笑。 地下室里的暗器对自己没用,但若是换做傅承君,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趁傅承君进入暗室救周恒的时候,齐远生已经完好无损的站在了地下室的外面,高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从暗处走了出来,看到齐远生给他的眼神示意,他快步上前,按下关闭暗室的按钮。 “老大,你别进来!” “这里全是暗器!” 就在刚才,这间暗室里所有暗器的开关全被打开,周恒用尽所有的灵力聚集于掌心,凝成一道无形的盾牌,才堪堪挡下飞射而来的利器。 眼见外面的傅承君抬起脚就要进来,周恒忽觉情况不妙,连忙制止。 话音刚落,傅承君便进来了。 暗室外,齐远生目光紧锁着面前那道被紧紧封锁的铁门,屏气凝神间,等着里面的人死无全尸。 “结界官,要是傅承君真的死了,地神要是......” 地神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高航是知道傅承君的,上一任结界官,术法灵力仅次于地神,当初地神借植物园失火的事情,不仅撤去他的职位,还将其流放在外,度化动物,想必也是忌惮他的灵力有一天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如今地神将他突然释放,不知是否还有别的用意,如果傅承君真的死在这里,他们该和地神如何交代。 高航心里的担忧也是在所难免,当年植物园的那场大火,无数颗执念种子命丧于此,地神就算忌惮傅承君,可他也会调查这起事故。 想起那场大火中消失的植物,高航忧心忡忡的看向面前的结界官,若是有一天地神详查此事,找到那群植物,该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傅承君是死在我这里的?” 齐远生冷眼看向一旁的高航,森寒的目光让男子莫名觉得一阵恶寒。 “要是日后地神追究起来,咱们就来个死无对证。” 这件事的后果齐远生自然是知道的,可这所有的一切他却不得不做。 至于当年发生的那场大火,他心里自然有数。当年目睹这一切的陆苗,他已经将她这一部分的记忆取回来了,眼下想必傅承君已经察觉出,那颗火龙果的脑子里被他植入了陆苗的记忆,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四次的潜入他的植物园,真以为自己糊涂到什么都没发现。 而那些在大火中消失的植物,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还有可能确实已经逃出去了,但他们已经成了亡魂,离开了植物园又能去哪呢。 这样的植物是活不了多久的。 思及此,齐远生淡淡一笑,心底似有十足的把握。 而此时的暗室内 傅承君快步走到周恒身边,一把将他拉入结界当中,刚才消耗的灵力太多,如今的结界已经维持不了多久,这道暗室的门已经被齐远生封死,眼下只能靠空间瞬移了。 来不及多想,傅承君抓紧周恒的衣服,默念咒语之后,两人周围的结界开始慢慢消失。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消失在满是暗器的封闭空间中。 当周恒带着浑身是伤的傅承君出现在陆苗的植物园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周恒扶着傅承君,一眼便看到正焦急的等在门外的两个人。 陆苗和吴止境。 吴止境被放出来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陆苗的植物园,听园里的小多肉说陆大人在休息,吴止境只好一直等在门口,等陆苗醒来的时候再告诉他。 当陆苗得知,周恒和吴止境潜入齐远生的植物园,后来被关起来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 陆苗与齐远生一向是划清界限的,陆苗虽然不待见他,倒也听瑶姨说起过这人性子,知道吴止境刚刚才被放出来,周恒还被关着,陆苗顿时急得团团转。 又听猪牙花她们说,傅承君将她送回植物园就离开了,吴止境一听,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傅老大肯定是单枪匹马的去救周恒了。 齐远生那人表面为人谦和,可一肚子坏水,吴止境当时被困在结界中,就是被人下了套,才被他一瞬间封住了灵力。 知道傅承君是去救周恒了,陆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消息,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直接拿起铁锹,准备上齐远生的植物园支援自家的男朋友去。 吴止境一看她这架势,忙把人给拦下,陆苗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姑娘是要去种树,齐远生的灵力十分强大,那是陆苗一铲子就能解决的了的。 再说了,要是傅老大知道陆苗就这样去救他,等他回来还不得对他一顿胖揍。 于是吴止境劝住陆苗,两人一块在植物园门口等着。 当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时,陆苗心底有些不安,看到周恒扶着的那个人时,她抑制不住冲动,直接朝他们飞奔而去。 傅承君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才发现他们终于回到了陆苗的植物园。 他和陆苗的家。 从暗室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赌一次,利用两道结界相斥的力量,他默念咒语通过地下进行空间移动。 代价就是,保护两人的结界与暗室里的那道结界相容,失去了那道保护屏障,受伤在所难免。 好在他和周恒都回来了。 傅承君累极的想闭上眼睛的时候,面前飞奔而来一道纤细的身影,陆苗眼眶通红的跑到他跟前,最后一头扑进他怀里。 忽如其来的撞击,触碰到身前的伤口,傅承君忍不住闷哼一声,吃痛的皱眉。 周恒心一揪,想出声提醒女孩,老大现在浑身都是伤,只见傅承君一手接住女孩的怀抱,一只手虚弱的凑到唇边,示意周恒不要说话。 一旁的吴止境终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虚弱的傅承君,又看向周恒,好像傅老大伤势很重。 怀中的女孩紧紧的抱住他,乌黑柔软的长发落在他胸前。 傅承君怜爱的抚上他的细发,看到指尖流淌的鲜红血迹时,犹豫片刻,最终缓缓地移开了手。 “我很担心你,还好你回来了。” 陆苗眼眶瞳孔,澄澈如湖泊的的眼眸中溢满水光, 泛起淡淡的雾气。 面前的男子脸色苍白,温凉的唇毫无血色,陆苗退出他的怀抱,这才看清他的胸膛已满是鲜红的血迹。 红色的液体逐渐渗透出他的身体,他却一声不吭,陆苗惊异又心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傅承君似乎一点都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再次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低沉醇厚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无比坚定:“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所以我回来了。” 轻轻一句话,已经让陆苗泪流满面。 第43章 傅承君回到植物园以后便陷入了昏迷,好在周恒和吴止境伤得并不重,各自将灵力输送到傅承君的体内。周恒又想起,傅承君曾经给他一颗药丸,这颗药丸对灵力枯竭的人有极大的作用。 这些年周恒的老年生活还算安逸,这颗药丸一直没用到,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从傅承君昏迷开始,陆苗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吴止境为这事一直在自责,最后还是周恒强行把他拖出来的。 “你难道没发现,这是傅老大跟陆苗独处的最佳时机吗?”刚把吴止境拽出来,周恒直觉这家伙非常没有眼力劲。 吴止境不明白,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你那颗药丸真的有用吗?陆苗一个人照顾傅老大,忙得过来吗?” 周恒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有用的吧。” “傅老大现在最需要的可不是咱俩,有陆苗一个完全就够了。” 于是两人走后,陆苗便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昏迷中的男子,深怕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刚才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陆苗才发现,男子黑色的风衣下,满是被利器穿透的伤口,鲜血浸透他的白色T恤,周恒包扎的时候,陆苗在一旁打下手。 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女孩圆澄的眼眸里默默蓄满了泪水,一旁的吴止境看她一眼,贴心的递给她一张餐巾纸:“给,擦擦鼻涕。” 他心里其实也担心的不行,但还是强装淡定地安慰眼前这个女孩,“这些都是小伤,傅老大一定会挺过来的。” 谁知她的安慰,让一直哽咽的女孩忽然哇哇哭出了声,陆苗这下顾不得脸上的鼻涕眼泪,心疼的看着傅承君身上,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 “什么小伤,他现在还昏迷不醒,齐远生这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说着陆苗握紧傅承君的一只手,目光定定看着他,似乎想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给他。 此时的他该有多疼啊。 时间静悄悄过去了一天,陆苗寸步不离的守着床上的人,直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应该做些吃的,傅承君待会醒来肯定该饿了。 去厨房之前,陆苗不放心的凑到傅承君面前,仔细的看了一遍,最后伸出手在他高挺的鼻子前探了探。 最后她放心的长出一口气,幸好,他还有呼吸。 就在陆苗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昏迷中的人慢慢有了动静,接着那双静置在床边的手牵住那只纤细柔软的小手。 陆苗一惊,触及到那抹温度,她飞快的低下头,果然看到那张清隽的俊美容颜朝她微笑。 床上的傅承君像是刚睡醒一般,温凉的唇泛着白,狭长的眼眸睁开的一瞬,目光便落在床边的女孩身上。 “要不要抱我?” 男子朝她微笑开口,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说着,傅承君向她伸出双臂。 陆苗眼眶唰的一红,随即握住那只手,娇小的身躯整个落入他的怀中。 深怕她的一用力会碰到他的伤口,陆苗轻轻抱着她,微微扬起脑袋看着他。 “你终于醒了。” “害你担心了。” 他的嗓音很温和,带着明显的放松,就像安静的水流淌过耳际。 忽然,陆苗感觉到那只温热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然后她的脸就被压到他的胸膛,力道有点大,陆苗深怕蹭到他的伤口,可闻到他身上温暖熟悉的气息,听着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却觉得莫名心安。 她还以为,周恒说的话都是安慰他的,眼下他真的醒过来了,陆苗紧抿着唇,除了喜悦,还是有些难过。 当见到他浑身是血的那一刻,她第一次觉得害怕,害怕傅承君伤势过重,再也醒不过来。 幸好,幸好。 替傅承君换药的时候,因为他伤得太重,所以陆苗只好亲自帮她换下沾了血的绷带。 饶是见多了傅承君冷静自若的样子,可再次看到他身上的上,陆苗的心一揪。 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温柔一点,或许可以减少一点他的疼痛。 或许是因为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或许是她心疼的眼神,受伤的人静静看了她半晌,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阵阵悸动。 “苗苗,你能不能快一点。” 傅承君忽然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尤其是看到,距离他咫尺之隔的娇软身体。 女孩娇俏清丽的面庞,瓷白细腻的脖颈,无一不在诱惑着他,离她再近一点。 陆苗微微侧过头,这才注意到傅承君火热的眼神,盯着她许久,顿时,一抹粉晕浮现在她的脸颊,就连莹白的耳垂都是明艳动人的红。 “我怕你疼。” 陆苗秀眉微蹙,停住了动作,看着他肩膀那处有些严重的伤口,不知到底是快一点,还是继续慢慢来。 傅承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苗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暧昧的萦绕她耳际,一下一下又像是漂浮着的羽毛,轻轻地撩动她的心弦。 “咳,你、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 明明是换药,两人都快贴在一起了,陆苗紧张的轻咬花瓣似的圆唇,声音小小的低如蚊蝇。 然而男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小脸爆红,瞬间红到了耳根。 傅承君有些难受的微微皱眉,倒不是身上的伤口难受,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终于,他沉沉开口,“你这样,我怕我忍不住,做坏事。” 陆苗有一瞬间并没有理解,他说的做坏事是什么,直到对上男子灼热的目光,她才似懂非懂,终于知道他的意思。 陆苗不自在的将脑袋转向别处,此时不仅是脸颊,就连眼眶都是热的。 因他还是个伤患,陆苗并没有生气,粉嫩的唇小声嗫嚅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傅承君忽然忍不住轻笑,不管身上的伤还在疼,他将脑袋轻轻搁在陆苗瘦弱的肩膀上,慢慢说道:“我只对你这样,你喜不喜欢啊?” 男子这会貌似是好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之前的流氓相。 陆苗紧抿着唇,表示坚决不回答。 “你可是答应我了,以后都让我抱着睡。” “这个总要说话算数吧?” 傅承君也不为难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淡淡的笑出了声。 看到她莹白透粉的耳垂,傅承君眸光一黯,情不自禁覆了上去,软软的,像樱桃。 他心想:两人都亲亲了,为爱鼓掌应该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发糖,答应我,不要觉得腻...... 第44章 阴暗的地下一层,齐远生脸色铁青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暗室,凌厉的眉眼流露出阴狠。 一旁的高航心底除了震惊之外,有些胆寒的看着面前的结界官,从他青筋暴起,握紧的拳头就看出,齐远生已然暴露,高航心一揪紧,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沉默间,齐远生冷眼看向角落那处散落的结界碎片,冷峻的容颜因愤怒,而隐隐颤动。 他还是低估了傅承君的力量,这人不但聪明,而且胆子还很大,命悬一线间,他居然利用相斥的结界破开了他的暗室。 齐远生冷哼一声,凉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忽然他暴怒地一脚踢向面前半开的铁门,铁门顿时发出剧烈的响声。 高航剑眉紧锁,此时低下头,一张脸紧绷,可微微颤抖的躯体,还是难掩他内心对此人的恐惧。 半晌,冷沉的男子终于收回了目光,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对身旁的高航沉沉开口:“这几天你要寸步不离的看好淼淼。” 既然傅承君已经知道淼淼拥有陆苗一半的记忆,那他肯定还会再来的,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那颗火龙果。 而此时的淼淼,正跟一群叔叔阿姨辈的植物,待在同一个植物大棚里。 昨晚被高航盯了好久,最后他把她直接扔在这了。 这里的植物大多都不爱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淼淼和他们都待在结界官的植物园里,可她之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植物。 这时她才注意到,有个头发发白,但面相却并不老的中年妇女,正慢悠悠的朝她走过来,妇女的身材矮矮胖胖的,周围的植物大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唯独她形只影单的,刚才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食人花看到这个刚进来的小丫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生前的一幕,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的女儿还是小小的萝卜头,还没眼前的这个女孩高。 食人花情不自禁靠近淼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也不说话。 淼淼被她盯得发怵,但见妇女好像并没有恶意,她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大姐,您认识我?” 淼淼眨巴着大眼睛,朝食人花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女孩一开口,食人花终于回过神来,迷茫的眼底终于变得清明。 像归像,终究不是。 食人花看着淼淼,心里觉得这姑娘还挺讨喜的,看她俊俏的模样,眉眼间一点鬼魂的怨气也没有,怎么年纪轻轻就跑这来了? 食人花忽然觉得奇怪,这间植物大棚里的植物,基本上都是执念太深,放弃度化的,至于放弃的原因,这个就不太好说。 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看着也不太像是怨念积郁心中的。 “小姑娘,你怎么进来的?” 食人花关切的问出口,越看越淼淼,越觉得她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大,心里的喜欢不禁又多了一分。 淼淼看着这间偌大的植物大棚,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向周围,当注意到周围的植物对她投来的目光时,淼淼竟从中觉出一丝害怕。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看着自己? 听到中年妇女友善地询问自己,淼淼忍住心底的疑惑,认真回答说:“我是被高航扔进来的。” 刚刚自己还是火龙果的原形,高航这人就一路将她拎了过来,大棚的门一开,直接一甩手,淼淼毫无防备,一头扎进了土壤中。 闻言,食人花明白似的点点头,有些浑浊的眼底出现一抹讥讽,不过转瞬即逝,想了想忽然问淼淼: “小姑娘,你是怎么死的呀?” 这个嘛...... 淼淼有些尴尬,这位大姐好像才刚刚见到她,怎么就直接问她是怎么死的? 本来是个简单的问题,这下可把淼淼给问住了,她得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淼淼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发现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像自己生来就是一颗植物,至于怎么死的,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我、我也不知道......” 没想到,淼淼刚说完,大姐忽然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心疼。 淼淼的心头越发觉得怪异。 除了身旁的这位大姐,淼淼渐渐感觉到这个大棚里的植物都悄悄地盯着她们。 “大姐,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这个嘛,大姐看了眼周围,周围那些个植物触及到她的目光竟像受了惊吓的鸟,纷纷别过头去。 食人花不以为意。 来这里的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每个植物都会和结界官进行公平的交易,她们不选择度化,唯有用自己的方法消除积郁在心中的怨念。 结界官对此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这个大棚里的植物,她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选好的路该怎么走。 食人花见小姑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被人扔进来了,一时间忽然开始犹豫,要不要跟她说。 “小丫头,你既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我就不大好跟你说了。” “以后你会明白的。” 大姐说完,开始变得沉默。 淼淼心里总觉得不安,结界官现在知道自己和那两个人认识,今天还跟踪她,估计自己眼下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高航将自己丢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淼淼心烦气躁的在大棚里走来走去,而周围沉默的植物,即使是在晚上都还是植物的模样,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愿意变成自己人类的模样。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淼淼便觉得,以前结界官对她的好似乎都是幻觉,那天晚上开始,他将周恒和吴止境关押,她和结界官就再也回不去了。 淼淼望着自己身处的植物大棚,失落的待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是这里的一员,就算之前齐远生对她再好,如今还是将她关在了这。 其实未来发生什么她都可以接受,但一想到还被关着 的周恒和吴止境,淼淼始终悬着一颗心,惴惴不安。 植物大棚外,高航通过监视器,目睹了里面发生的一切,看着来回踱步的女孩,暗黑的眼底闪现一抹讥笑。 他还以为这颗呆呆傻傻的火龙果会有说明大作为呢,如今被结界官扔在了大棚里,想必最后的结果应该同里面的那些植物是一样的。 当看到火龙果和那株食人花正说着什么的时候,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高航眸光一凝,心里暗骂这株上了年纪的百岁兰真是管不住嘴。 深怕食人花说漏嘴,高航紧盯着画面中女孩的反应,见其皱着眉一脸疑惑的样子,高航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过不了多久,这株食人花就会离开,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与正常的植物无异,但这老女人一发起狂来,可是比疯狗还厉害。 前不久碰上她情绪失控,癫狂的她直接将大棚里的几株植物撕咬的粉碎,目睹这一切的植物都疯了似的想要逃出来,但高航冷眼看着他们在其中挣扎,不为所动。 如今将将这颗火龙果放进去,并非是要她与那株食人花在一起,而是这间大棚的植物都大有用处。 高航原以为淼淼对齐远生来说,或许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今看来他猜错了。 果然,结界官无论对谁都这般铁石心肠。 ...... 傅承君养伤的这些天,由于行动不便只好躺在床上,周恒和吴止境每天都会来看他。 有时候来了就不打算走了,鉴于这两人在,陆苗明令禁止傅承君在别人面前对她动手动脚。 又香又软的身体只能看不能抱,这让傅承君很恼火,于是看到老往植物园跑的两个老男人,傅承君不但不领情,反而有些嫌弃。 当从两人的口中得知,那颗火龙果被齐远生带回去时,傅承君蹙眉沉默半晌,思索着什么。 一想到那晚女孩急红了的双眼,吴止境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放不下。 那颗火龙果终究是因为他们才被齐远生软禁起来的,以齐远生为人阴狠的性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此看来,那颗火龙果现在凶多吉少。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去救她?” 吴止境忍不住问出口,一向平静无波的眼里出现一丝挣扎。 一旁的周恒不说话,皱着眉思索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如今他们刚从那回来,一次较量之后,虽然对齐远生的能力有了些,但也不算知根知底,这次傅老大好不容易才脱险,眼下若是再去一趟,想必就是往虎口中走。 沉默半晌,傅承君心中已有了打算。他淡淡开口:“齐远生不会伤害那颗火龙果。” 如果齐远生当初取走苗苗的记忆,仅仅只是怕她知道纵火的人就是他,那他大可直接将这段记忆摧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的将苗苗的记忆藏在火龙果的体内。 傅承君隐隐猜出些什么,但他却不清楚齐远生的目的,眼下他将火龙果关起来,或许是在等一个契机。 “可、可万一,齐远生如果真的对她不利,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颗火龙果现在是被关着的,吴止境急得团团转。 终于注意到这人的反应,周恒觉得面前的吴止境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难得见他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 傅承君墨眉微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收回了目光沉沉道:“不会有万一。” 结界官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吴止境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临走前,傅承君叫住了正准备走的吴止境,清隽的容颜此时不带一丝笑意。 吴止境静默地看着面前这个他唯一诚服的男子,心底已经了然,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你最好收回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傅承君冷着脸,看向他,薄唇轻启。 吴止境明明知道,那颗火龙果就是陆苗的一部分,还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感情,这是傅承君绝对不能忍的。 就算淼淼只有陆苗一部分的记忆,只是一个装着她记忆的容器,他也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她一分一毫。 闻言,吴止境目光一滞,对上那双忽而凌厉的眼眸,心底重重压了块石头。 他沉默点头,当看到迎面进来的陆苗时,随即快步离开。 看着吴止境匆匆离去的脚步,陆苗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这人可真是奇怪,刚刚看上去脸色也不大好看。 陆苗有些好奇,尤其是关于吴止境的八卦,她好像格外感兴趣。 “火龙果是谁啊,是叫淼淼吗?” 刚刚在外面她可都挺=听周恒说了,吴止境好像看上了一个小姑娘,听说还是一颗火龙果。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想起吴止境那张性冷淡的脸,陆苗啧啧称奇。 陆苗不问还好,一问之后,忽然发现自家的男朋友脸色也不大好看,难道是吴止境做了什么,惹毛这家伙了? 不过面前的白面小生即使板着一张脸,但依然阻挡不了他的美貌。 陆苗拿着替换的药水,笑嘻嘻地凑到傅承君跟前,对着他臭臭的脸轻轻捏了捏,打趣道:“哎呀,小伙子怎么生气啦,居然有人敢惹大魔王。” 难得看到这丫头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傅承君心底莫名的醋意,在对上面前这张清丽的小脸时,忽然烟消云散。 他唇角轻挑,伸手制住那只正在自己脸上作怪额小手,反手一握便将面前的女孩轻而易举地带入怀中。 陆苗猝不及防的被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上拿的药差点扔了。 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个伤患啊!力大如牛,她都开始怀疑这人是故意装病,专门吃她豆腐来的。 “怎么能是装的呢?”傅承君墨眉微挑,对着陆苗,毫不避讳的用长指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直到光滑精干的胸膛上出现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 饶是知道他快好了,可看到那些可怖的疤痕时,陆苗的心瞬间就软了。 “你松开我,我来帮你换药。” 这样才能好得快一些。 谁知抱着她的男人却跟个小孩子似的,无赖的圈住她的腰,就是不见松手。 “你要是再不松手,我以后绝对不让你抱了。” 陆苗语气坚定的作势挣扎,傅承君这才将抱着她的手慢慢收回,其实也不是怕她真不给自己抱,而是傅承君觉得,待会要是“坦诚相待”似乎更不错。 于是当陆苗从某人身上爬起来时,便见眼前的男人比她还要着急,只闻傅承君一边脱衣服,一边嘴里嚷嚷着,“赶紧换药,赶紧换药。” “大爷我等不及了。” 刚才还嚷嚷着只想抱着她,现在反而一副猴急的模样。 陆苗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然有种危机感。 身前的人褪去了上衣,似乎还准备脱掉下面的,陆苗察觉到这人的举动,连忙伸出手按住傅承君置于腰带上的手,深怕他再脱下去。 “你要干嘛?”陆苗尴尬的瞟了眼自家的男朋友,意识到自己的手搁在他的腰上,娇俏的脸慢慢镀上一层粉晕。 傅承君看着她,一脸认真的回答:“当然是脱裤子啊。” 陆苗这下急眼了,换个药脱什么裤子啊! 不知道有些画面少儿不宜的吗! 傅承君似乎极喜欢看她这般窘迫的模样,伸出舌尖流氓似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只见他慢慢移开陆苗的手,微不可闻的一声,已经打开了暗扣。 陆苗的脸瞬间爆红!飞快的用手抓住傅承君的手,鼓起腮帮子,硬生生憋出一句话:“别脱!我怕它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咳,宣传一下新文:山神跟我回村吧。 第45章 闻言,傅承君满脸惊异的看着面前小妮子,俊俏的长眸眨巴了两下,直觉自己没听错。 “苗苗,你认真的吗?” 其实话一出口,陆苗就后悔了。 一天到晚嘴里巴巴的,刚刚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啊!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苗舌头打结,自顾自的摇摇头,深怕傅承君听进去自己的胡言乱语,会多想。 面前的男子俊脸微红,看着她急忙辩解的模样,似乎已经开始憋着笑,清隽的面庞微微抖动,像是竭力克制。 这下轮到陆苗愣愣的看着他,微微嘟着唇,不满地看着面前的傅承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 有什么好笑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就是这样。 傅承君咧开嘴角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本来还想去抱陆苗,结果被某人神情严肃的拒绝了。 “苗苗要不要看看它?” 谁知男子下一句话,瞬间让陆苗炸了毛,真想找个洞钻起来! 什么看看它,这家伙就知道满嘴跑浑话! 傅承君似乎打定了注意要捉弄她,暖暖的笑意就快要溢出眼眶。 接着他的手微微一动,陆苗被吓得一个激灵,就跟碰到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瞬间抽回了手。 “就看一下,熟悉熟悉~” 说话间,男子温凉醇厚的话语满是诱惑,然而夹带而出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听了傅承君的话,陆苗飞快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双眼,振振有词道:“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我是纯洁善良,不谙世事的小仙女,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她嘴里嘟嘟囔囔了半天,跟个小和尚念经似的,傅承君终于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 身边的人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傅承君少不了揶揄她:“你这小脑袋瓜到底装了什么呀,你知不知道......” 傅承君看着她,忽然顿了顿。 陆苗暗戳戳瞅着他,并不想说话,这人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算了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反正到嘴边的美味,迟早是要吃掉的,眼下看来还急不得。 傅承君心想:说不定等他伤好的那天,自己就能开荤了。 美滋滋。 陆苗被傅承君盯得,莫名发怵,让她觉得,这人像头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似的! 他知不知道,她可是祖国的花骨朵,就算现在长大了,那也是培育花骨朵的园丁,怎么能被他带偏。 傅承君淡笑着看她一眼,还花骨朵呢,他现在可就等着摘了,这丫头还这么禁不起逗弄,这才没说几句,就羞成这样了。 看来以后得多在她耳边叨叨,让她习惯才好,这样到时才能体会到“闺中乐趣”。 陆苗当然不知道傅承君心里正盘算着什么,见人慢慢恢复正经,她有些狐疑的开始给人换药,总觉得这人心里肯定盘算着什么。 傅承君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给他温柔上药的女孩,内心深处一片柔软。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她,找了她那么久,这其中经历的诸多过往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场大火,他以为陆苗也随园里的植物一样化为灰烬,几番寻找无果后,他坚信陆苗还活着,直到找了无数个植物园,踏遍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 傅承君终于还是找到了,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 过了几天,陆苗的植物园来一个奇怪的“人”。 准确来说,陆苗看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识把他当成人了,以为是哪个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植物园,但看自己明明在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陆苗一脸狐疑的望着面前比多肉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 “小朋友,你来找谁啊?”因为这孩子是在长得太小,陆苗只好弯下腰询问他。 面前的小男孩却是一副老陈的样子,看着陆苗明目张胆的打量了半天,好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位。 陆苗被这个小家伙盯得发怵,仔细观察才发现,小男孩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颗能化形的樟树。 陆苗收来的植物一直都是以,小型家养的花卉为主,但这种化成树苗的,还是不多见的。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陆苗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她想到了瑶姨。 瑶姨是一颗樟树,离开这已经好些年了。 陆苗一默,看着这个小男孩不再说话。 “你是陆苗吗?”小男孩忽然扬起脑袋开口,娇憨的小奶音都还没褪去,肉嘟嘟的样子跟小多肉简直如出一辙。 陆苗点点头,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孩子跟瑶姨有关系。 果然小孩一开口,陆苗猛然一惊。 “老瑶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小孩从怀里掏出一本记事簿,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将手中看着普通的记事簿递给了陆苗。 这孩子口中的老瑶肯定就是瑶姨吧,陆苗还在震惊于男孩对瑶姨的称呼。 陆苗都有七十多岁了,瑶姨怎么说得有几百来岁,而眼前这个小萝卜头居然会称呼瑶姨为老瑶,不是应该叫奶奶的吗? 男孩将记事簿直接塞给了陆苗,不理会她惊异的反应,于是他郑重其事道:“老瑶说这个记事簿很重要,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陆苗愣愣的接过记事簿,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看着普通的本子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瑶姨离开植物园已经很多年了,如今居然捎人送来这个,陆苗秀眉微蹙,连忙问道:“你知道瑶姨现在在哪吗?” 男孩耸耸肩,回到道:“当然是在山上了。” 山上?哪的山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植物园? 知道陆苗的疑惑,男孩开口解释:“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年纪一大把,待在山上养老,可比待在植物园舒坦。” 男孩说完就准备走人,陆苗本来还打算将他留下,但男孩一副大人模样的摆摆手,“做大事的人,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陆苗以为男孩是要走,谁知道他径直绕过她直接进了植物园。 陆苗:???(这是认真的吗?) 孔悦进去的时候,傅承君正懒懒的躺在床上,身上虽然还有伤,但陆苗的包扎技术,愣是把他像包粽子似的,浑身缠满了绷带。 所以当孔悦看到傅承君时,就发现床上的人行动不便,浑身包扎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脸。 早就听说结界官长得好看,如今当孔悦真正见到傅承君,虽同为男性,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你是谁?”傅承君看着来人,慵懒的神色稍敛,眸光忽而一凝。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小萝卜头应当是个孩子。 细看就会发现,这颗榆树活了也有几百年了。 傅承君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是谁?” 眼前的人虽然已经不再是结界官,但应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毕竟要论岁数,面前这位长相俊美的男子可比他大得多。 孔悦笑笑,稚嫩的童颜表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他慢慢道:“我一个朋友托我给结界官送一样东西。” 闻言,傅承君皱眉看向他。 “想必,傅大人肯定在找那些失踪的植物吧?” 一听这话,陆苗惊奇的看向孔悦,这个小萝卜头是怎么知道的?傅承君的确跟她说过一些事,两人打算一块去找那些在大火中失踪的植物。 傅承君沉眸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问他:“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一颗樟树?” 孔悦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傅承君顿时心下了然,接过陆苗手中递过来的记事簿,当看清第一页上写着的字时,墨黑的长眸忽然一滞。 “你确定这都是戚瑶让你带来的?” 戚瑶是瑶姨的全名,而这个名字却是从傅承君嘴里说出来的。 难道他和瑶姨认识?陆苗一脸惊讶的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子。 只见傅承君墨眉轻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孔悦开口解释:“想必结界官应该清楚这些植物。” 当年那场大火,整个植物园几乎烧成灰烬,园里的亡灵都被烧得魂飞魄散。外界都以为这里的植物无一生还,然而只有一部分人知道,有些植物在那场大火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傅承君之前去过一趟植物管理局,看了那里的卷宗才知道,有些植物消失了,但是死是活并不清楚。 孔悦的话一说出口,傅承君眼底除了惊异,心底顿生明悟。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戚瑶会把这个交给他,不仅仅因为这些植物是那场大火最关键的“物证”,还有别的原因。 陆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叽叽咕咕在说什么,但看傅承君的神色,好像有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孔悦交代完自己该办的,并未多留,随即便离开了。 陆苗满肚子的问题,她好像真的对她的男朋友一无所知啊...... 思索半晌,她忽然从刚才的对话中发现了重点。 “你居然认识瑶姨,还跟她很熟的样子。” 瑶姨现在已经是个老婆婆了,而且刚才那颗小榆树也说了,瑶姨现在正在山上养老呢。 傅承君淡定的点点头,看着记事本上的内容,慢慢开口道:“戚瑶以前是我养的樟树,后来放弃度化,成了现在的樟树精。” 闻言,陆苗惊讶的眨巴着眼睛,瑶姨少说也有三四百岁了,这么说来,傅承君的岁数比瑶姨还大。 知道陆苗心里想的,傅承君微微一笑,伸出手将她牵到床边,“我的确比戚瑶年纪大。” 而且还不是大一两百岁的那种,至于傅承君的真实年龄,久到他自己都快算不清了。 陆苗看着他年轻俊美的容颜,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真是太玄幻了。 植物界的管理员,活得岁数自然要比人类要长久,但也不是没有限制的,术法浅的也能活个两百多年,至于陆苗,自打她有意识开始,她便一直跟在瑶姨的身边,至于自己能活多久,陆苗却是不大清楚的。 而面前的傅承君少说也有百来岁吧,莫不是成了千年老妖? 陆苗心里狐疑,看着面前这张好看精致的皮囊,她忽然在想,要是有一天傅承君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脑袋瓜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 竟然把他想成是千年老妖,这张脸想当初可是迷倒万千少女,这丫头怎么会联想到老妖怪? 傅承君暗自撇撇嘴,长臂微微一用力,便将面前的女孩直接带入了怀里。 “如果我真是千年老妖,你还要不要我啊?” 傅承君淡笑,半是调戏,半是开玩笑的打趣。 谁知眼前的小姑娘却一脸严肃的表情,竟真的认真的想了想,随即便见她郑重其事的开口:“不要,坚决不要。” 闻言,某人的俊脸唰的一黑,狭长的双眸微眯,露出危险的目光,这丫头倒是实诚,竟敢真的不要他。 傅承君倾身将她的身体反转,接着将陆苗压在身下,方才还牵着她的手,此时握得更紧了。 “既然都答应我了,这个时候可不准退货。” 明明还是个伤患,力气却比牛的还大,陆苗挣扎了几下竟然被他压在身下箍得死死的,要不是还惦记着他身上有伤,陆苗心想,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踹他一脚。 “你谎报年龄,你的年纪明明比周恒和瑶姨的还要大,老牛吃嫩草。” 陆苗惊觉,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的人,她这不亏大了。 老牛?嫩草? 傅承君勾唇微笑,漆黑深邃的眼底忽然一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接着陆苗便感觉到,环抱着她腰际的手用力一手,两人直接贴在了一起! 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伤口,耍起流氓来,这身体就跟从没受过伤似的。 陆苗面红耳赤的伸出手去推他,纤细的小手刚碰上他的胸膛,傅承君立即哎呦一声。 陆苗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直接戳到他的伤口了,谁知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看到她的反应,咧开嘴角笑意渐浓。 “不是说不要我了吗,口是心非。” 面前的女孩瓷白娇俏的小脸格外迷人,泛着粉晕的脸颊满是娇羞,每每看到她这副模样,傅承君总是下意识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些别的。 可这一次他忍不住了。 陆苗察觉到男子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直到男子温热的鼻息暖暖的喷洒在她柔软的面颊,陆苗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两人距离如此至今,她甚至开始怀疑,傅承君肯定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女孩纤细的胳膊挡在胸前,一双澄澈的眼眸睁得老圆,嫩粉的唇微微张着,傅承君眸光一黯,轻抿着的唇忽然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露出夺人心魂的笑容。 傅承君原本想说,挡着也没用,以前他又不是没摸过。但见女孩脸颊爆红,活像只煮熟的龙虾,陆苗似乎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于是傅承君将这句话藏在了嘴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该考虑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把你吃了。” 陆苗脸颊一红,此时却十分理智,小声道:“现在还不能吃。” 啊呸,陆苗火速摇摇头纠正:“不是不能吃,是现在还不行。” 天哪,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鬼! 陆苗一边口干舌燥的解释,一边又觉得越解释越说不清!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许久没有在大缸里面泡澡了,头上的七星花太久没有灌溉,导致自己的脑袋都不灵光了。 陆苗越解释越乱,一旁的傅承君却越听越兴奋1 “苗苗,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傅承君心想:眼下时机已经很成熟了,只要这小丫头说出口,他绝对洗香香,洗白白,等着她临幸! 看到面前凑过来的这张神采奕奕的俊脸,陆苗伸出手一巴掌将人掀开。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我表示丑拒。” 傅承君俊脸一沉,长腿强势的挤入她腿间,丝毫不在意,“我拒绝你的丑拒。” 嘿,这人还想霸王硬上弓啊? 陆苗知道傅承君心里的小九九,其实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天起,她虽是做好了临幸他的准备,可还是有点怕的呀。 而且眼下情况特殊,傅承君的伤还没好,陆苗心想着,一切得等他的伤口好了才行。 “苗苗,我现在好得很呐。” 傅承君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浑身缠满的绷带就像是多余的,可偏偏陆苗就是不放心,将他整个人裹得跟木乃伊似的。 陆苗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我现在能单手做一百个俯卧撑,不带喘气的那种!” 说着,傅承君开始扒拉掉自己身上裹得一层有一层的绷带。 陆苗微仰起小脸,澄澈如湖泊的双眸静看他半晌,最终无奈的妥协。 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如今他需要,她似乎也愿意满足他,希望他比现在更快乐一点。 毕竟陆苗也是喜欢他的,或许早就在见到他第一眼开始,也或许是他第一次拥抱她。 有太多的第一次是他带给她的。 以至于现在对他的喜欢,连自己都不知道到了何种程度。 “不用你做俯卧撑,刚好没多久,你自己悠着点。” 陆苗慢慢牵住他的手,轻轻拽了拽缠在某人身上的绷带。 傅承君眸光一滞,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漆黑深邃的瞳孔中缓慢的倒映出倩丽的身影。 幽暗的目光温柔的划过女孩的清丽的面庞,他忍不住伸出手触碰那片娇嫩的柔软。 傅承君定定看着她,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你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五天的日万o(╥﹏╥)o,我终于做到了,喜极而泣! 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哒~ 5.13有场考试,我要准备复习,考试过了继续更新~ 第46章 傅承君听说女孩第一次都会很疼,虽然他活了很久,但毕竟男女之事还是第一次,深怕陆苗会有不适,所以他的动作极为缓慢。 陆苗面红耳赤地转过头不去看他,偏偏某人还十分贴心地问她疼不疼,感觉如何?能不能快一点? 陆苗侧过脑袋不去看他,小脸羞得通红,耳边只传来男子闷闷的笑声。 被傅承君折腾了一夜,陆苗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这家伙一举一动明明像个老手,偏偏某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是第一次…… 在陆苗迷迷糊糊入睡之际,傅承君还意犹未尽地蹭了蹭,疼惜她第一次会有些不舒服,傅承君心有不甘的从她的额头一直向下吻,直到陆苗不耐烦一巴掌掀开他的脑袋,傅承君才委屈巴巴地安分下来,长臂一伸从身后整个将她抱住。 陆苗被他折腾的够呛,这下总算能休息了。 她本就纤瘦,此时整个落在他怀里更显娇小动人,傅承君将下巴轻轻放在她颈后,柔声道:“以后每天睡觉都这样抱着你。” 话音一落,便见怀里的女孩动了动,傅承君无声的微笑,眼波温柔流转。 而怀里假寐的陆苗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 第二天早晨傅承君比陆苗先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陆苗正舒舒服服窝在自己的怀里,软绵绵的手放在他胸膛,睡脸安然恬静。 傅承君的目光静静停留在面前熟睡的女孩身上,眉眼温柔。 从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让他满足,心里某处空落许久的位置终于被填满。 男子温柔的目光缓缓滑过女孩的娇美的面庞,视线下移一寸,呼吸便沉重一分,傅承君只觉喉间有些干涩,某处涨得发疼。 如果不是感受到周围有一群植物正看着他们,傅承君倒想利用早间时间做些运动。 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裹了件睡袍朝窗户那走过去,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一排植物正齐刷刷地扬起脑袋朝房间内张望。 好在隔着一扇玻璃还有一道窗帘,傅承君长眉轻挑,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他们,这群家伙看来是在这趴一晚上了。 地上的多肉因为长得太小,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地面,伸长了脖子朝一群叔叔阿姨张望,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但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她也好想知道陆大人在做什么呀。 看到突然出现的前任结界官,男人凤眼微眯正看着他们,众植物大呼不妙。 驴蹄草一见傅承君连忙麻溜的跳下窗台,猪牙花这家伙居然还对着结界官的胸肌流口水! 驴蹄草二话不说跳下去,顺便伸出长叶将猪牙花捆了个结实,一并带了下来了。 眼见一起来偷看的植物都一个个脚底抹油溜走了, 两株腿短的仙人掌这下急得团团转,爬上来容易,跳下去的话花盆还不得碎了! 傅承君看着这两株胆肥的仙人掌,眼底的笑意褪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们倒是什么都敢看。” 男子温凉的声音一出,仙人掌A吓得腿直打哆嗦,最后脚一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嘴里嚷嚷着:“傅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窗帘都挡着呢,真的是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倒是听到点动静…… 仙人球B被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不就是偷听了一下下吗,傅承君还能把他们怎么样不成? 耳边只闻男子冷哼一声,仙人球B刚燃起的反抗气焰顿时被浇灭,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上那抹幽幽的目光,顿觉头皮发麻,他居然想起傅承君那天拿出来的榨汁机…… 仙人球B秒怂,附和道:“大佬别冲动!我们以后再也不偷看了!” “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市民!” 对于这两株仙人掌,傅承君倒没想过动杀机,毕竟陆苗已经收服了他们,将他们留在身边,日后度化也利于陆苗的修行。 倒是那株霸王鞭,齐远生将他安排在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都一清二楚。 …… 陆苗醒来后并没有看到傅承君,不过桌上倒是提前备好了早餐。 园里的植物都被人浇了水,陆苗乐呵呵的吃着早饭忽然觉得有男朋友的感觉还不错。 傅承君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东西,是从吴止境那拿来的。 傅承君拿起榆树精送来的那本记事簿,翻了翻慢慢开口:“苗苗,咱们今天就动身,赶在齐远生之前找到这些植物。” 陆苗对当年的那场大火一无所知,但也知道傅承君是被人陷害,如果找到这些植物揭开齐远生那人的真面目再好不过。 “苗苗,你还记得咱们那天在江边看到的女人吗?” 傅承君沉思片刻,忽然开口。 陆苗想了想,那天在江边确实有个女人,难道有什么问题? 傅承君看着手里的材料,越发觉得自己当时的怀疑是对的:“我们现在要找的人就是她。” 陆苗心里一惊,“难不成那个女人是个植物?” 男子眸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点点头。 为什么她当时没有看出来呢? 傅承君轻笑,摸摸她的脑袋慢慢解释道:“因为那不是她的本体,一般人看不出来。” 陆苗抿了抿唇,看来自己是一般人了。 而此时心里的疑惑更甚,为什么这株植物变成了这幅模样,那这副躯体的主人又会是谁? ...... 傅承君和陆苗到的地方是一家幼儿园,此时正是小孩子放学的时间,等在校门口的家长很多。 傅承君带着陆苗就站在对面,看着来来往往叽叽喳喳很是闹腾的小朋友,两人神情各异。 看着一群胖乎乎的小团子,陆苗忽然想起了小多肉,其实多肉和这些孩子一般大,可惜去世的早,如果多肉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是上幼儿园大班的年纪。 想到当年收种子的时候,多肉还是个蜷缩在襁褓里的婴儿,被人遗弃在草丛里,陆苗赶过去的时候,人形的多肉已经没了呼吸,单薄的衣物抵挡不了严寒,小小的孩子就这样冻死在无人问津的夜里。 这么多年过去,陆苗一直带着多肉,小姑娘也没有什么执念,既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也不清楚自己的未来,现在做一盆多肉,有园里的植物照顾她,也算另一种重生。 陆苗默默的不说话,一旁的男子将她揽进怀里,安逸又安稳。 “苗苗喜欢孩子吗?”傅承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波温柔。 陆苗点了点头,“他们多可爱啊,很像小多肉。” 傅承君无声的笑笑,将身前的女孩整个环抱在怀里,语气认真,低声道:“看来我要多努力才行,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陆苗的脸蓦地一红,心底淡淡的情绪被他一说顿时烟消云散。 两人等了没多久,幼儿园门前出现了一个人,女人来得有些匆忙,好像是打车过来的,此时园门口已经稀稀疏疏没多少家长了。 陆苗认得她,就是之前在江边看到的那个女人。然而此刻看她,一点也不像颗植物,跟正常的人类没什么区别。 叶澜今天下班迟,眼看到了放学时间她才急匆匆赶过来。她的女儿今年五岁就在这家幼儿园,看了眼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叶澜直接进了幼儿园。 “我怎么还是没有看出来,她是一株植物......” 陆苗盯着那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傅承君站在她身旁,此时格外有耐心,慢慢解释道:“因为这副身体不是她自己的。” 闻言陆苗猛地一惊。那她不是......永远都投不了胎了吗。 傅承君神情淡淡,早就猜到这颗植物今后的命运,摸了摸陆苗的脑袋,轻声道:“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要她不后悔。” 陆苗沉默,好像是这样没错,“那她是什么植物?” “一株落霜红。” 两人说话间,幼儿园门口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那株植物而且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傅承君为两人隐去身形,牵着陆苗默默跟了上去。 “那这个孩子是她的?”陆苗有些好奇,看前面一大一小只见亲密的互动,倒像是一对寻常的母女。 傅承君摇摇头,“当然不是,那是原主的孩子。” 陆苗秀眉微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 五十年前,傅承君的植物园发生大火,园里的很多植物化为灰烬,只有仅剩的几株植物脱离火海。戚瑶托榆树精送来的记事簿正是这群失踪植物的名单。 仔细想想,救下陆苗的人就是戚瑶,想到那颗行踪不定的樟树精,傅承君忍不住微笑。 这株落霜红生前和丈夫很恩爱,两人去旅游的时候遇到桥路塌陷,落霜红就是在那场意外中死的。 那天死的人很多,但成为执念种子的灵魂却只有两颗,其中一颗就是这株落霜红。 落霜红死后,她的丈夫几乎每天都会来江边,从傍晚一直待到明月高悬才离开。 而落霜红不知道的是,她死后他的丈夫并没有再娶,一直照料着双方的父母,直到他生命最后的一刻,他不忘来到江边跟他死去的妻子道别。 当年傅承君度化落霜红的时候,这女人的遗愿是想见自己的丈夫一眼,但去的时候有些迟,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于是落霜红拒绝了傅承君的度化也不愿去投胎,她想着,既然人死后能变成植物,说不定她的丈夫也会来找她,夫妻俩都是植物也可以这样生活下去,然而等到最后,有人已经步入轮回,而她依旧是一株植物。 戚瑶救下那群植物并没有限制它们的自由,很大的可能是怕被齐远生发现后斩草除根,如今找回他们就是那场大火最有利的物证。 如今五十年过去,傅承君还是不明白落霜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下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找到了她丈夫的下一世。。 走在前方的母女俩有说有笑,陆苗和傅承君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忽然觉得安稳且温馨。 “其实这样挺好的。” 陆苗目睹那女人带着孩子进了一栋居民楼,傅承君也慢慢停下脚步。 “好是好,但她选的路明显坏了规矩。” 傅承君语气沉沉,难得正经的样子,尚云看得愣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可是上一任结界官。 …… 傅承君和陆苗在楼下等了没多久,叶澜便下楼了,手里还拎着一袋垃圾。 而傅承君和陆苗此时已经现出了本体,叶澜似乎也发现了身后的目光,转过身后看到远处站着的高大男子,血液迅速回流,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时间虽然过去五十年,可她依然记得结界官,傅承君,那个将她带回植物园的男人。 女人神情发生了巨变,望着他们的方向张了张嘴,最终沉默。 陆苗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傅承君,男人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我在这等你。”陆苗轻轻开口,还是决定在这等他回来。 傅承君看向她,捏了捏她的小手,“等我回来。” 看到慢慢走向她的结界官,叶澜第一个反应便想逃,可心知徒劳,偷来的这五十年光阴却也值得。 傅承君走到女人面前,漆黑剔透的双眸在叶澜身上停留片刻,淡声开口:“好久不见。” 叶澜默默攥紧了手掌,此时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结界官既然找到了这,这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该结束了。 叶澜只觉得喉头发干,涩涩的疼。 “结界官......” 傅承君眉眼淡淡,面无表情道:“决定好了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傅承君也不扯些别的,直接指明了来意,人都已经找到了,不可能放任她继续留在这的。 叶澜微垂着头,温热的液体顿时溢满眼眶:“我、我还不想走。” 面前的男人眸光微转,看向她语气低沉:“你应该明白,没用的。” 女人终于抬起头直视傅承君,眸中的泪水打着转溢出眼眶。 “结界官,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明天我会跟你走的。” 听到回复,傅承君也不做停留,目光清冷的扫过面前泪流满面的女人,“那我明天这个时间来找你,希望你兑现承诺。” 看着结界官越走越远,远处似乎还有个女孩等着他,那个女孩的背影十分熟悉,叶澜以前见过她。 看着两人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路口,路灯下的女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当年那场大火,她原以为自己会同园里的植物葬身火海,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将角落里仅存的几株植物拼了命搬了出来。 后来那个叫戚瑶的结界官让她们离开,无所谓去哪,只要离开植物园就可以。 离开植物园的叶澜第一时间就跑去了绥江桥边,那个自己死前的地方,自己的丈夫每天都会去的地方。 她每天都在桥边等,白天是植物,晚上变成人继续等,后来她等不住了,魂魄回了原来的家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几年前就死了。 后来她一直以魂魄的形态飘了很久,植物的躯壳留在绥江边上。叶澜心知人类死后是有轮回的,于是她不停地找她丈夫的新生,一直找,从没有一天中断过,后来她找到了。 就是她现在的丈夫袁朗,不过他已经忘了上一世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叶澜。 与袁朗的重逢在她意料之外,那天晚上,叶澜像往常一般飘回了绥江边,回到自己的植物躯壳里。 而就是那天晚上,江边来了一对夫妻,男人的容貌和叶澜的丈夫一模一样,语气,神态,动作,就好像是一个人。 夫妻俩看起来很恩爱,而那女人的肚子隆起应该怀孕好些日子了,两人来到江边散步,男人对妻子照顾有加,看得出来他们很恩爱。 夫妻二人手牵手言笑晏晏的谈论着生活的点点滴滴,谁也没有注意,江边有一株快要枯竭的落霜红。 第47章 后来的日子,夫妻俩常来江边散步,而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快到了临产期,而诡异的是,叶澜竟从那女人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将死之人的气息,那女人活不了多久了。 意识到这一点,叶澜心一揪看着恩爱如常的夫妻,两人似乎并不知晓。 那天夜里,叶澜一路跟着夫妻俩飘回了家,于是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们的生活。 叶澜也想过放手,她的本体因为长时间在江边风吹日晒,也到了快枯萎的时候,以往还有结界官的灵力帮他们浇灌,眼下似乎一切都不需要了。 她就想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死,如果她真的死了,自己的丈夫又会作何反应...... 就在袁朗出差的那天,女人要生了。 叶澜就站在她床边静静看着女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这始终是人界的事,自己作为鬼魂本不该干涉,可看着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叶澜忽然有些难过。 于是她第一次接触了人类的东西,她拿起家中的座机拨通了袁朗的电话,电话那头男人开口便叫她老婆,叶澜的心猛然被刺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女人痛苦的呼救传过去,袁朗这才意识到什么。 后来隔壁的邻居将女人送去了医院,袁朗赶来时他的妻子却在生产中大出血,听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刻她也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叶澜慢慢飘出了手术室,当听到大夫面无表情地宣告孕妇的死亡时,她看见走廊里泪流满面的袁朗,那一刻她才觉得心如刀割。 那天所有的人都以为产妇已经死了,可却在处理她遗体的时候,女人冰凉的身体有了细微的动作,心跳慢慢复苏。 叶澜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清楚的知道,她占用了女人的身体,于是偷来了几年的光阴。 一转眼孩子都五岁了,叶澜总觉得时间太快,她借着这副躯体重新活着,渐渐的她也以为自己是人,可看到结界官的那一瞬间,她才开始清醒,她是一株落霜红,一个死去很多年的鬼魂。 见完结界官,叶澜腿脚发软,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朝家的方向走,一步一步以前走过无数遍的路如今却觉得格外遥远。 开门的一瞬间,客厅里看电视的小萝卜头一见她,连忙跳下沙发及拉着拖鞋哒哒哒朝她跑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面前的小团子仰着肉嘟嘟耳朵小脸看着她,此时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嚷嚷自己饿了。 叶澜微笑着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妈妈现在就做饭。” 袁小博紧紧跟在妈妈身后,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很懂事的没有再嚷嚷,跑到厨房帮叶澜找围裙, “妈妈,我想帮你做饭!” 叶澜微笑接过儿子递来的围裙,挑了几根胡萝卜递给他,温声嘱咐:“洗干净哦,我可要检查的。” 袁小博撸起袖子站在小板凳上,双手抱着胡萝卜小脸认真又严肃,俨然将洗菜当成了头顶大事。 叶澜背对着他淘米,眼泪成线落了下来。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妈妈,我好想爸爸,都一个星期没见他了。” 叶澜顿了顿,喉间却是涩涩的疼:“我也很想他......” 第二天,袁朗还没有回来,叶澜留给他一封信便离开了,信的末尾还嘱咐他不要忘记接小博回家。 楼下傅承君正等着她,男子身形高挑颀长,站在那便足够惹眼,引得周围经过的人频频看他。 叶澜无言,心情沉重地朝他走过去,此刻的傅承君一袭黑色风衣,看起来不像是那个平易近人的结界官,更像是执行任务的死神。 叶澜猜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傅承君看向她,只见面前的女人消失不见他的手中多了一株枯黄的落霜红。 ...... 植物园里,陆苗看着傅承君拿回来的植物种子,本来还打算将它种在大棚里,后来才发现这颗种子皱巴巴的,根本救不活了。 陆苗看着这颗种子,沉默了一瞬:“这该不会就是那株落霜红吧......” 傅承君神色平淡的点点头,打开那本记事簿看到熟悉的三个字,于是将它轻轻勾了。 此时另一处植物园里,高航在冰室外等了许久才见齐远生从中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前,将刚刚得来的消息告知结界官。 傅承君和陆苗最近早出晚归,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齐远生凝眸半晌,脸色微变,立即带着关航去了趟植物管理局。 两人到的时候吴止境还没下班,见是新任结界官,吴止境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毕竟齐远生的官职在自己之上,如果硬碰硬,指不定连职位都保不住。 “结界官怎么有空来这?难道是突击视察?”吴止境客气的笑笑,上次和周恒在齐远生的植物园正面交锋,这人虽然放他一马,可如今突然来植物管理局想必另有目的。 吴止境望向齐远生身后的高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要看当年的那份卷宗。”齐远生看着他,俊脸同样含笑。 原来他是来查卷宗的,吴止境眉心一跳,虽然有备份可齐远生为什么突然要看这个? “吴局长,麻烦您动作快点,结界官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着。” 对上高航略带挑衅的目光,吴止境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局长当了这么多年,动作快不了。” 毕竟高航还只是个助理,仗着齐远生的势力一点也不把他这个管理局局长放在眼里,吴止境目光渐冷不为所动。 齐远生目光淡淡盯了他半晌,转身才对一旁的高航教训:“吴局长做事自然有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我考完试回来了。 这本更新不稳定,但一定不会坑,等我完结隔壁,我立马来填坑!谢谢小可爱们~ 第48章 从植物管理员那得知,结界官和高航外出,食人花将淼淼带在身边,准备逃出去。 植物大棚里,看到行为诡异的食人花,缩在角落里的一株凤仙目光炯炯,斟酌之后忽然开口:“你该不会还想着逃出去吧?” 这道苍老的声音自淼淼的脑袋后面响起,语气沉沉,喉间像含了砂砾,接着又是许久未说话。 闻言,身旁的食人花脸色微变,转过身看向那株即将枯萎的凤仙,声音也渐渐冷下去:“难道像你一样遥遥无期地等下去?” 他们用精魂与结界官做了交易,为的是请他帮忙完成生前的遗愿,如今精魂被齐远生拿走,但他的承诺却迟迟不肯兑现,植物没了精魂,一直这样等下去,迟早会枯死。 凤仙没有再说话,她当然知道等下去的结果是什么,但也清楚硬闯出结界的代价,与其为此殒命,还不如抱着一丝希望继续等。 一旁的淼淼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旁的食人花,对她温和的开口:“你是不是很想出去?想的话,我带你走。” 淼淼点头,忽然觉得大妈此刻流露出的神情说不出的悲戚。 大棚里的植物无声地看着食人花破开结界的动作,却无一人敢迈出去,结界官设下的灵力圈又怎会那么轻松被迫开,肯定是要被反噬的。 过了许久,强大的结界终于露出狭小的一角,食人花忍住周身不断传来的刺痛,朝面前的女孩伸出手:“我带你走。” 以她的灵力能支撑的时间并不长,带着火龙果逃出来,大棚外面没有人把手,淼淼和食人花轻轻松松地逃出来。 直到真正逃出植物园,淼淼才觉得自己无处可去,那日在园里看到的男子,她甚至没有问他是谁,如今瞒着结界官逃出来,想必再也回不去了。 一旁的食人花看到女孩耷拉下的脑袋,忍下浑身的不适,怜爱地摸了摸淼淼毛茸茸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孩子,既然出来了,你便去见你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 淼淼垂眸,脑中仅有的记忆全都是关于植物园和结界官的,而她想见的人她却并不知道姓名,更别说准确的地址。 面前的女孩许久未说话,看到她这个样子,食人花便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女儿,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她的女孩还是襁褓中小小的婴儿,如今十多年过去,是不是也同眼前的这株火龙果一般大小? 思索之后,食人花带着淼淼一起离开。 - 两人来到琳市一片高级住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走到熟悉的那栋别墅前,人形的食人花站在大门外,看着周围大改的环境却不敢进去。 食人花离世已有十多年,而她现在看到的这栋别墅,正是被外界传言许久的一栋凶宅。 因为这里发生过杀人案,那天地板上的鲜血像小河一样流淌,染红了纯白的窗帘,那血液也浇灌了土壤中的金钱树,房子的男主人被分尸,头颅被埋在那个不大不小的雕蓝花盆里。 回忆往事历历在目,似乎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大婶,你怎么不进去?”面前的人神情不太对劲,像是回忆到极其痛苦的事情,淼淼看着她,却见妇人眉梢紧锁,苍白的唇都在颤抖。 食人花捂着胸口,那里传来灼烧的刺痛,破开结界的代价还有面目全非的故居。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食人花与淼淼一同隐去身形,借着别墅旁那颗高高的树,她们用藤蔓慢慢爬上去,视线目睹二楼里的一切,食人花的眼底满是震惊,不可置信的摇头。 她以为她的哥哥嫂嫂会带着她的女儿,一同生活在这里,但当她看清里面的陌生人时,才意识到什么。 食人花原叫林霜,十二年前嫁给追求自己多年的外商,原以为自己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直到婚后,她的丈夫对她频频家暴,更是在她怀胎十月时,当着她的面带着第三者登堂入室。 后来林霜生下女儿,她以为自己灰暗的世界再次迎来了生的希望,于是她将心思全部放在女儿身上。 那是女儿刚满一百天的晚上,丈夫酗酒归家,通红着脸对她拳打脚踢,当目睹婴儿床上的孩子时,男人醉醺醺的眼,布满腥红的血丝,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女儿的床。 目睹丈夫的手一把提起女儿的衣襟,林霜惊恐万分,发了疯似的扑过去,男子已将女儿高高举起,似乎他手中抱着的不像是个孩子,而是某个物件,只要他松开手,就能四分五裂。 “你疯了吗!她是你的女儿!” 林霜惶恐地跪倒在丈夫脚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浑身都在颤抖! “什么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男子满口喷人的酒气,身体站都站不稳,提着孩子的手时不时摇晃。 房间里,响起婴儿声嘶力竭的啼哭,每一声都仿佛要将林霜的心撕碎。 男子一手提着孩子,一手指着她的鼻子,蛮不讲理的破口大骂:“你跟我之前,是不是还跟野.男人在一块!” “贱人,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今天和一帮朋友一块喝酒,有人可跟他说得一清二楚,林霜没和他在一起之前,玩得野着呢,现在真把他当老实人对待了? 男子大声嚷嚷,对跪地求饶的林霜视若无睹,一抬脚朝她的脸狠狠踢下去。 林霜一个不稳,被踢翻在地。 男子拎着孩子踉踉跄跄继续向前,口中骂骂咧咧:“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别人可都跟我说了,你结婚之前就不检点!” “老子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我的种!” 眼见丈夫抱着孩子走向阳台,耳边响起女儿疯狂嘶哑的啼哭,林霜惊恐的睁大眼睛,再也顾不得太多,她飞奔向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冲出来。 男子一脚踏上台阶,摇摇晃晃的拎着手中的孩子上了高台。 靠近他的每一步,林霜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她目睹丈夫即将松开的手,紧要的牙关咯嘣作响,心一横,移到砍向那人的脖颈。 一时间,红色的鲜血顺着那处伤口喷涌而出,就在男子转过身的一瞬间,他也松开了手,林霜扔下满是血迹的菜刀,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堪堪接住女儿幼小的身躯。 触摸到她幼小娇软的身体时,林霜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裂,布满鲜血的手紧紧抱着女儿,终于颤抖着身体,不可抑制的嚎啕大哭起来。 怀中的孩子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哭得声嘶力竭的喉咙几度发不出声音,林霜安抚着女儿回房间,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地上血流成河。 那晚,林霜将孩子哄睡,一路踩着蔓延的血液走到阳台,她神色平静地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看他往日狰狞的面孔此刻归于宁静,唯有那一刻林霜终于觉得解脱。 她像个认真做工的伐木工人,将男子的尸体拖进了浴室,打开浴池的水龙头,对准那张布满血迹的脸冲刷,水流清洗了他的脸庞,也将那道裂开的伤口露出来,粉色的肉连着经脉,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林霜吃力地将他抱起来靠着浴缸,目光下移,停留在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多年来的感情烟消云散,即使这一刻他了无生息,她心中满腔的恨意,依旧停滞在胸口。 她拿着菜刀极认真的,沿着男子脖颈的线条,一刀一刀的割下去,血与骨分开,偶尔发出经脉断裂的声音。 菜刀砍断他的四肢,就连刀锋都磨平了,林霜看着浴池中七零八落的丈夫,无声的笑了笑,她慢悠悠的走近厨房,没有别的可用的工具,只好拿着那把水果刀。 分尸是一项艰难吃力的活,林霜不再执拗的销毁他的一切,她用水果刀割断他的头颅,将其埋在客厅里,那盆种着金钱树的花盆里,用他的血液浇灌土壤。 做完所有的一切,第二天,林霜抱着孩子去了郊区哥哥嫂嫂家,她跪在地上求他们,今后的日子里能够照看他的女儿,她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会是他们的。 夫妻二人问她原因,她也不愿意说,林毅是她的哥哥,为人老实憨厚,但妻子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听林霜要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转赠给他们,其中包括那套富人区的别墅。女人一听,脸上的笑容已经止不住,连忙将林霜从地上拉起来。 “我们是你的哥哥嫂嫂,还跟我们客气啥。” “你要是出远门,小孩我们帮你照看,你尽管放心。” 听到这话,林霜苍白虚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林霜将女儿交给他们,自己去公安局自首。 一起骇人听闻的杀夫碎尸案惊动了当时整个琳市,林霜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当警察整理出那些尸块时,发现少了一颗头颅,审讯林霜时,她却闭口不答。 哥哥林毅得知这件事时,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两人拿着别墅的钥匙,当看到令人作呕的凶案现场时,夫妻二人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意识恢复清明时,林毅的妻子破口大骂,“看看你家林霜干的好事,她居然杀人!” “她丈夫给她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说说现在!”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一想到那栋满是血腥气的别墅,林毅的妻子果断拒绝住进去,这里头可死过人,而且林霜丈夫惨死的样子,她光是听警察描述,都觉得毛骨悚然。 于是夫妻二人合计,将这栋别墅低价卖出去,得来的一大笔钱还是他们的,完全可以换一套比那别墅更好的房子。 他们拿着林霜给的钱挥霍,却没有兑现承诺,善待她的女儿。 林余五岁的时候因为打破林毅妻子的一只玉镯子,妇人直接将她送去了孤儿院,林毅为此大发雷霆,夫妻二人大吵一架,女人却始终不肯告诉他那家孤儿院的具体地址。 最后谁也不提,林毅虽然自责,却始终没去找林余。 林余这个名字还是他这个做舅舅的取的,林家多余出来的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作者菌主动跪搓衣板,可能文风变成灵异文了o(╥﹏╥)o PS:忘记剧情的小可爱,可以等我完结再看哟~ 第49章 回到故地,食人花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得知大婶要留在这里直到女儿回来,淼淼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同食人花告别后,她循着记忆里的印象一路摸索到了陆苗的植物园。 当周恒看到忽然出现的火龙果时,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之前他还和老大商量,找到火龙果,帮陆苗寻回丢失的记忆,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自己来了。 面前的老人笑眯眯地将她带进屋,虽然不曾来过这家植物园,可火龙果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当看到火龙果出现的时候,陆苗竟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个女孩无声地对视半晌,火龙果看到傅承君的那一刻,小脸一红,竟露出少女般的羞涩,唇角弯弯,笑眼盈盈。 注意到女孩的神情,陆苗一愣,虽然傅承君早就跟她说过,火龙果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可当这女孩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男朋友时,陆苗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傅承君倒显得淡定许多,他跟火龙果简单地说明了情况,面前的女孩得知自己是陆苗身体的一部分时,神情有些茫然,但还是接受了傅承君的意见,将自己的记忆还给陆苗,至于她的本体,傅承君会妥善安排。 转移记忆的方法很简单,两人都需要变成植物,陆苗化成了七星藤钻进了水缸。 火龙果知道自己记忆消散后,本体就会变成一颗种子,她不清楚自己的过往究竟拥有怎样的人生,但愿下一世她能做个普通人,起码,能平安健康地过完一生。 当过往的记忆慢慢出现在脑海时,水缸里的七星藤蜷缩起叶片,在水中轻轻的颤动了一下,而一旁的火龙果以极快的速度枯萎变小,直到最后,变成一粒小小的种子。 傅承君垂眸,静了半晌,将那颗种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周恒也有些哀婉地叹了口气,这个火龙果也是命运多舛,因为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疾病,亲生父母无力医治,于是将她遗弃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 小小的婴孩在天寒地冻中放置了一整晚,身旁经过的路人不想惹上麻烦,纷纷看了眼便避开,等到好心人抱着她去了医院,襁褓里的婴孩早已经没了呼吸。 后来齐远生将这颗种子带回了植物园,因为这颗种子是婴孩化成,心思单纯,并无执念,于是齐远生便将陆苗的记忆封存在这颗种子里,以此掩人耳目。 然而就在傅承君想要找回陆苗记忆的时候,他在齐远生的植物园里看见了火龙果,女孩亮晶晶的眸子,看他时的眼神,和唐苗的一模一样。 后来确定火龙果就是唐苗的一部分,傅承君庆幸之余,心里又有点甜蜜,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他的女孩的□□一直跟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好在她并没有对齐远生有别的感情,而是见到他的第一眼,便露出毫不设防的笑意。 - 因为找回了记忆,陆苗的记忆里清楚地呈现出多年前,那场滔天的大火吞噬整个植物园的场景,而那个纵火的人就是齐远生。 要不是瑶姨救了她,或许陆苗现在早就成了一撮灰。 瑶姨来时,纵火的凶手早已不知去向,陆苗昏迷在滚滚浓烟中,记忆也被夺去,那场大火虽然将园里的众多植物毁于一旦,但幸好遇上瑶姨,她救了仅存的几株植物,将他们归置在自己的植物园里。 那场大火烧毁了植物园,也让傅承君被地神流放,而就在之后的日子里,有人暗中查到被瑶姨救下的那些植物,紧接着那群植物也接二连三的消失,再无踪影。 那个凶手一直潜伏的很好,他在暗,瑶姨再明,为了保护存活的那些植物能继续活下去,瑶姨只好将他们遣散。 - 陆苗恢复记忆后,忆及当年那场大火,心里百般滋味,她终于知道自己初见齐远生时,对他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从何而来了,因为他就是那场灾难的凶手。 陆苗的记忆里也包括了火龙果的记忆,脑海中浮现出齐远生的植物园,地下冰库里还关押着众多执念种子。 至于齐远生为什么要关押那些执念种子,陆苗忆及冰库里那个沉睡不醒的女人,以及那些执念种子的作用,齐远生的目的远不止取代傅承君结界官的位子,还有救他死去多年的爱人,代价却是利用那些植物的精魂,去救一个生还几率近乎为零的人。 - 得知同火龙果一同逃出来的还有一株食人花,傅承君跟周恒立马赶去了那处宅子,然而却只看到一颗枯萎的种子,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拿走了这株植物的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