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口嫌体正直》作者：彩桐叶 文案： “我们重蹈覆辙吧。我宁愿被折磨致死，也不愿别人牵你的手。” 袁婉婉是蔡子明交往几年的女朋友，但蔡子明却提出了分手。 袁婉婉去挽留时，蔡子明还指着她对怀里的女伴说:“她啊？可能是求职的，不用理。” 袁婉婉心逐渐下沉，苦涩一笑。 “即然蔡总已经放下了，那我也不会纠缠。” 几年后袁婉婉留学回国，蔡子明却开始了追妻火葬场。 “蔡子明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出去！” 好不容易混进袁婉婉家的蔡子明，“不要，我都交房租了，打死也不走！” 袁婉婉:“……” 当初是你说分手，分手就分手，现在后悔了？告诉你，晚了！ -腹黑隐忍大灰狼*善良真诚小(伪)白兔 -追妻火葬场 -排雷：前期女真（虚情假意）追男，先苦后甜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蔡子明，袁婉婉 ┃ 配角：颜桓 ┃ 其它：破镜重圆 第1章 袁婉婉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踏入A市，其实她连回国都没想过，看望父母除外。 “烦躁，真是烦躁”，出了家门她深呼口气。 前天昏昏沉沉从美国坐了一夜的飞机。出发时旧金山是白天，到了A市还是白天。下了飞机一顿布置新家，大晚上闹时差连个安稳觉都没睡好。 她有些后悔赶在今天约冯黎吃饭。冯黎是她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又是帮她找房子、又是接机。 所以她脑子一热，回到祖国怀抱第二天都没休整就约了他吃饭。 幸亏出门早，虽然路上堵车，袁婉婉还是按点到了饭店。 头昏脑胀、没睡够，她拄着头靠在窗边发呆。已经比约好的时间晚半个小时了，若是换了等别人，她早就走人了。 可冯黎不行，冯黎是她大恩人，救了她在美国唯一的亲人。 “不好意思，刚刚做完一台手术，让你等了这么久。”冯黎匆匆赶来，微微卷起的碎发上有些汗珠。 “没关系，我也刚到。”袁婉婉打开菜单笑笑，其实……等了很久。 冯黎给她续了些茶水，“不知道你在美国那么久还吃得惯这里的饭吗？” “我不仅有颗中国心还有个中国胃，”袁婉婉眨巴眨巴眼睛，“这些我在美国做梦都想吃！” 冯黎被她逗得笑了笑，“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吃多久？” “嗯，不知道，顶多一年吧，你也知道，美国那边有人等我。” 她一边低头认真划菜单一边回他。 糖醋小排、水煮鱼、小炒肉、辣子鸡都是她的爱。 “那这次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国？”冯黎慢慢看着菜单，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 她顿了顿在勾菜单的手，“有些事情要处理，看望个老朋友。” 前男友……应该也算是老朋友？ 一听就是假话，看望个朋友还用得着找房子长住？冯黎笑了笑，却也没有拆穿她。 “他乡遇故知”，袁婉婉这边正聊得起劲，没成想已经被人盯上了。 门口有个人鬼头鬼脑在打量她，还揉了揉眼睛上下左右地看。 袁婉婉感受到目光，偏头看看，门口的人西装笔挺、发型讲究，倒是有些面熟，想再仔细辨认辨认，人却不见了。 袁婉婉本来就有些脸盲，心想着在A市应该也没几个熟人，更没几个人知道她回国了。便没把鬼鬼祟祟的人放在心上，接着跟冯黎叙旧。 *** 门口的人早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给自家表哥蔡子明发了行微信过去，“哥，我好像看见袁婉婉了。” 他忍不住用手按了按眉心。这个动作通常意味着心情不佳，接下来多半会有暴风雨发生。 瞬时，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统统看向了他。刚刚正在口若悬河的经理顿时噤声，一脸委屈又小心翼翼的:“蔡总，我、我、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蔡子明头都没抬，“没事，你继续”。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又来了，“哥，她应该在相亲，对方比你高比帅比你有钱！” “啪”地一声，一个没忍住他将手机甩了出去，脊背猛地撞在座椅上。 说好的没事呢……经理跟着这声响心脏颤了两颤。 四周一片死静，经理愣了一瞬，声音颤抖，“蔡总，我知道了，我这个市场分析确实存在巨大漏洞！我回去就重新调查！改！我马上改！” “散会。” 门口报信的人坐等右等，没等到个回音。干脆一通电话打了过去，添油加醋把饭店的情况说了遍。 最后总结了句，“赶紧来，再不来两个人就要卿卿我我、投怀送抱了。” 回应他的只有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 颜桓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出马搅黄这对适龄青年的相亲，给表哥和他的前女友留个机会。 袁婉婉正和冯黎聊得开心，却被人突然打断了。 “嫂子，好久不见啊，我哥一会就到。” 请你俩悠着点。 袁婉婉扭头看看站在自己旁边西装革履的人，不正是刚刚鬼鬼祟祟偷瞄她的那个吗。 自己又没结婚，叫什么嫂子。所以现在这情况，是新型搭讪手段？ “我是颜桓啊，嫂子。就是你每次给我们做咖啡，要双份的那个。”眼前人拖了个椅子坐她旁边，大有加双筷子一起吃的意思。 要不是她终于想起了这是前男友的表弟，还以为他是来蹭饭的。 袁婉婉放下筷子：“别到处认嫂子。你怎么在这的？” 颜桓摸摸鼻子，“这话不该我问你吗嫂子？我来见客户的，你怎么消失五年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颜桓铁了心要给袁婉婉拆台，说话不依不饶。 袁婉婉有些头疼，颜桓一定是故意的一口一个嫂子。她看见对桌冯黎脸色有点难堪，赶忙打个圆场，“冯医生，这个是我以前大学时的朋友。他就是爱乱开玩笑。” 冯黎点点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一起吃吧。” 一起吃？还是算了。 “不不不，不用管他，他不饿。我约了师傅两点把新家具送到家，这会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眼下，袁婉婉只想逃之夭夭。 “不，嫂子，我肚子真的饿。我一直在等客户，到现在都没吃饭。”颜桓拿着双筷子可怜巴巴看着她。 “那你就自己再叫个菜，慢慢吃。” “我寂寞……你们陪我……” 袁婉婉硬生生被这个不速之客软磨硬泡拖了一刻钟，陪着他吃了盘炒饭，才被放行。 *** 袁婉婉匆匆拿着手包理了理裙摆便和颜桓告了辞，颜桓看着袁婉婉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肚子。他为了表哥、为了拖住嫂子，可真是尽力了。 毕竟他已经吃过了午饭。 可刚一出门，便看到蔡子明坐在马路对面的黑色迈巴赫里扭头看着她的方向，这家伙烧成灰她都认得。 她站在门口愣了愣，旁边冯黎出声提醒，“婉婉，怎么了？” “没事”袁婉婉回头朝冯黎笑笑。 冯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袁婉婉顺势坐了进去。以系安全带为掩护，又看了对面两眼。 蔡子明一只手架在车窗上抽烟，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的方向看。 他好像比以前瘦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难道也是来见客户的？ 袁婉婉伸手理了理头发，在纠结要不要补个妆。 冯黎稍稍凑了过来，“安全带不好系吗？我来帮你。” 说着，便低头帮她把安全带的一头固定在了车上。 袁婉婉向车边挪了挪理了下安全带，再抬头时，蔡子明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身旁的冯黎看她神色古怪，出声关怀。 “没……没什么，好像是看到一个熟人。”她缓过神来，“冯医生，我们走吧。” 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定，对面马路上那个人的侧脸在她脑海里与五年前的回忆重叠。 五年前的少年总是爱穿纯色的衣服，最简洁的白T恤也能将他衬得青春不羁。 被送到住处的袁婉婉在和冯黎告别后，忍不住，袁婉婉给在美国的闺蜜刘妍打去了视频电话。 【袁婉婉】报告妍妍，我今天好像看到蔡子明了。” 【刘妍】什么？你才回国第二天就遇到他了？怎么样，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袁婉婉】嗯……大概还是最吃他这款颜…… 【刘妍】你个颜狗…… 【袁婉婉】唉，当时年少啊…… 刘妍见闺蜜还有心情开玩笑，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袁婉婉叹了口气，“自是有德报德，有怨报怨。” “说得好，我是你坚强后盾！” “我打算明天就去应聘！但现在我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你简历没打？” “不，我没衣服穿……” *** 女人呐，无论衣柜里有多少衣服，都缺少出门那一件。 趁着天还不算晚，袁婉婉打算赶紧去采购，明天一定要把前男友脑子里自己今天的形象覆盖掉。 还有个艰巨任务……明天要应聘的公司是本市规模最大的之一，她今天吃饭的时候跟冯黎打听过了，一个分公司足足有ABCDEF六栋楼。她得提前摸清楚人力资源部在哪栋，明天妥妥当当打个漂亮仗。 按道理来讲，袁婉婉应该空着手先去踩点，再去购物。可是怕再撞见前男友——那家公司的老板，她选择先去购物。 深更半夜总不会还能碰见他吧。 一个人逛街就是容易速战速决，为了表现自己的职业化，她挑了不同款式清一色的小套裙。 眼看时间还早，又跑去咖啡店消磨了会时间，磨磨蹭蹭捱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到公司。 啧，真是气派，她仰头望了望，跑到门口保安处问了问里面的各栋楼分布。 完美，袁婉婉踩好点后打算回家。 十一点钟的高新区车不好打，她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个空车，倒是有辆黑色迈巴赫一直停在公司楼前。 袁婉婉也没在意，估计这车是在等人。 可她要是再等下去，说不定今晚自己就得住在这了。没办法，她给A市目前唯一的朋友冯黎打了求救电话。 又等了十多分钟，冯黎没等到，身后迈巴赫里下来个人。 身材颀长、剑眉星目、轮廓深邃、唇线凉薄，不是蔡子明是哪个。 额，这么巧……大晚上又碰到前男友了？ 袁婉婉反应了一会，堆出个笑容来，"呵呵，子明，好久不见。" 来人目不斜视朝她走来，带着深夜的寒意，低低沉沉一句，“上车，我送你回家。” “滴——”袁婉婉身后传来一声短促鸣笛，扭头一看原来是冯黎到了。 “不好意思，前男友。有人来接我了”袁婉婉做了个灿烂笑容。 第2章 袁婉婉紧紧盯着蔡子明，想从他脸上读出个嫉妒、愤怒、失望、哀伤。但是她失败了，蔡子明面色如常转头上了身后的车，从她身侧飞驰而去。 嗯，就是关车门的声音震天响。 晚风荡起了裙摆，袁婉婉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激起的尘土，有些不明白，以前风度翩翩充满少年感的学长，怎么就变成眼前这个冷漠坚硬的人。 袁婉婉在回国前已经上网查到，蔡子明作为蔡氏集团的接班人并没有去B市的总公司就职，近年来接管了A市分公司。 A市，就是他们的母校所在地。 他以雷霆手腕将内耗严重、长期亏损的分公司整治的纪律严明，再也没人消极怠工、推诿扯皮，业绩一路飙高。短短几年，从吊车尾已成为蔡氏集团发展强势的分公司之一。 回国前袁婉婉还努力做了工作，但还是一无所获。并没有在A市分公司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位。读了这些书竟全无用武之地。 她咬了咬牙，还是精心准备了一份简历，青大本科，美国藤校硕士，怎么看也不算太烂，毛遂自荐应该也有一些胜算。 为增加筹码，十点多到了家后，袁婉婉把那份准备已久的简历又仔仔细细精修了一下。 又把今天的战利品小套裙一套套挨个试去，首饰依次排开，手忙脚乱地对着自己比划。 最终确定了第二天的行头和必杀技——蔡子明曾送她的一条镶钻的项链。 她看着这条项链想起他们大学的日子。 那时，他对她有多好呢？ 他可以熬几个通宵加班，就为了陪她一个周末。她那会任性经常朝他发小脾气，他从来照单全收把她抱在怀里哄。 可最后一次，她总觉得他那阵子有些心不在焉，不关心自己。 一天在自习室竟然撞见他和一个女生举止亲密地讲题。她一冲动问他是不是有外面有狗，提了分手。他竟然一反常态没有挣扎、没有辩解一口答应了！ 前段日子，她才辗转听说那个女生当时正和体院的一个男生打得火热，现在已经领证结婚了。 他那么骄傲一个人，大概一口答应分手也在情理之中吧。 所以自己才放下身边事，天南海北跑过来。 她叹了口气把项链取出放在梳妆台上。 捯饬完这一切，袁婉婉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应景地敷了片“前男友”面膜，定上闹钟沉沉睡去。 ***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袁婉婉下了出租车，看了眼表，“嗯，还早。” 她抬头看看高楼耸立的公司，阳光下简直镶着金边。 她理了理裙子，撩了撩头发，做了个深呼吸，打算一鼓作气冲到人事部。 根据昨天踩的点，目标A栋。 袁婉婉虽然已经做好了很快会再见的准备，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她远远瞧着不远处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停下脚步站在当场。 他们两个都是向着公司大门走去的，一个从东边的停车场走来，一个从南面的马路走来。 袁婉婉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应该打个招呼吗？还是暂时当做没看到，应聘成功再说？ 大脑当机的她打算做一只鸵鸟，选择后者。她拿出手机，装作低头玩游戏的样子。 蔡子明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并没有点破，配合着放慢了脚步让她先走，目光却是紧盯着她的动向。 “嫂子！你怎么来了！”身后蹿出的颜桓把一向冷静的蔡子明吓了一跳，也把袁婉婉的手机成功吓掉在地上。 “嫂子!你手机掉了！没关系，让我哥给你买新的。是吧，哥？”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颜桓转头看向了蔡子明。 一时间，成为全场焦点的袁婉婉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得先低头把手机捡起。起身时，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勇气。 蔡子明刚要张口，袁婉婉已经抢在了他的前头，“嗯，同意……” 声音甜甜恍若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语气让蔡子明有些不适应又有些熟悉，对着颜桓的那句不要胡闹，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默了一会，压下了心头的情绪，低头拿出皮夹，掏出一张卡，走到袁婉婉面前准备递给她。 “密码是……”后半句还没说完，他张了几次口，却没发出声音。愣了愣，又紧了紧拿着卡的手，重新放进皮夹里。 袁婉婉瞧他这番动作，忍不住吐槽真小气……当年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小气。 “算了，颜桓，你打给她吧。一会我转给你。” 被点了名的颜桓摸摸头发，“你们两个的事，我不管”。说完便朝公司的旋转门走去，打算溜之大吉。 就剩下他们两个，蔡子明转头不敢直视她，淡声问，“怎么回国了？” 袁婉婉指了指手里的公文包，透过塑料封皮能看到里面的简历，“外面经济不景气，回来找工作。” 蔡子明回头盯着她看了会，喊住了一边向公司大门走一边不住回头向后看的颜桓。 颜桓才舍不得错过这些热闹，又小跑到原点。 “哥，找我什么事？” 蔡子明指了指袁婉婉，“她有话和你说。” 然后便朝着公司走去，眼看要进门，蔡子明又转了身。 袁婉婉眨巴眨巴眼睛，这是要招呼她过去？ 门口的男人又说了句，“颜桓，一会你到我办公室一趟”，之后再也没有回头。 颜桓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当事人走了一个，留自己在这？ “嫂子，你叫我什么事？”他笑着问。 袁婉婉站在原地有些莫名，自己什么时候有话和颜桓说了？ 颜桓看袁婉婉也一脸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又看了看已经进了大门的表哥，试探着问了句，“嫂子，你今天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袁婉婉看了看一身西装的颜桓，想来他也在这工作，“我来找工作。” 颜桓乐不可支，“找工作？” 他当下明白了什么叫做“她有话和你说。”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要不你带我人事部？不能白喝我几年咖啡。” 颜桓故意皱着眉非常为难地说，“那有点麻烦，公司被我哥大规模换血后，现在是平稳过渡期，最近没有招聘计划。” 袁婉婉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颜桓又笑了笑，“不过要不这样，你跟着我，给我做个秘书怎么样？专职帮我煮咖啡。” 袁婉婉倒是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个转机。她点点头，一口应了下来，“好。除了做咖啡，基本事务性工作我也能做。” 能混进来估计已经很让颜桓为难，总不能再白占着个工位。 “爽快，那先跟我去趟总经理办公室。他刚刚叫我去一下，你一起来。” 当颜桓带着袁婉婉来到蔡子明办公室的时候，蔡子明正望着指间明明灭灭的烟头出神。桌上文件垒得几公分高，可一个都还没打开。 袁婉婉瞧着坐在办公室桌前的人，没了她日子过得还是不错，连品味都上升了很多，袖子上Foundwell的袖扣大概比她这一身行头都贵。 “哥，你找我什么事？”颜桓坐在了蔡子明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颇为得意。 蔡子明没有理他的话，按掉了烟头。指了指身后的袁婉婉，“她怎么来了？” “哦，这是我新招的秘书。”颜桓眨眨眼睛，示意他自己领会的颇为到位。 “秘书？袁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大学和硕士专业都是数学？经理秘书的工作能做好吗？” 摆明了要为难她，袁婉婉撩了下头发，“蔡总，我记得您也是数学专业出身，看起来没影响您做管理学的工作呀。我们彼此彼此。” 颜桓笑了笑，帮蔡子明打着圆场，“我知道，公司没有招聘计划，她的薪水从我的里面扣。你可太能压榨人了，天天让我一个人打两份工。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帮手分担压力，你可不许给我赶跑了。这合情合理合法，是我个人意愿，没有占用公司资源。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找老爷子说理去。” “随你，”蔡子明神情漠然，“你让她先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袁婉婉朝着颜桓笑了笑，毫不在乎地出去了。 袁婉婉站在门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洁白的墙壁，黑色的桌椅，工业风的装修风格，没有装饰、没有暖光，四周员工忙忙碌碌走来走去，偶尔有人打量她几眼。 等袁婉婉关上了办公室们，颜桓伏在办公桌上看蔡子明，“行了，人都走远了，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明白。” 说着，比了个封口的姿势。 “知道就好。” 颜桓终于从蔡子明办公室脱了身，急匆匆赶出门。他迫不及待打听着袁婉婉来应聘的目的和她这些年来的生活。 袁婉婉告诉颜桓，分手后一个月，她申请了美国的学校，毕业就直接出国了。因为底子不好、学习能力太差，两年能修完的学分，她读了三年才修够，差点不能毕业。毕业后就在当地找了份工作，但是现在国外经济形势不景气所以就回了国。听说蔡氏集团在业界颇有名气，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是前男友的公司。 这套说辞，她一早就准备好了。 蔡子明一直没告诉袁婉婉自己是蔡家独子的事颜桓是知道的，他笑了笑，“那你这趟很值，大概能捞到整个集团。” “我就是想糊口而已，倒是你，不要乱喊我嫂子。”袁婉婉一边收拾自己的办公桌一边和颜桓聊天。 “这么多年叫过来，喊顺口改不了了。我已经不大记得你本名了……” 袁婉婉看见手机亮了，没接他的话。 原来是刘妍发来的慰问短信，她低头指翻飞回了一条。 【袁婉婉】一切正常，已混入敌军内部。 【刘妍】我真的对他深表同情。 她抬起头刚想再和颜桓聊两句，却看见门口有个身影。瞧着那个袖扣，她就知道是谁。 她偏抬头对着颜桓说，“昨天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医生，你觉得怎么样？” 颜桓立马收起吊儿郎当的姿势，坐得笔直，“不怎么样……嫂子，你真的一回来就相亲啊？” “没有，我就是问问。我感觉他人还不错。”袁婉婉伸手理着桌上的材料，“咦，好像少了个文件夹，我去找找。” 说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蔡子明站在门口，一张脸阴阴沉沉，攥着公文包的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袁婉婉轻笑着看他，“这么巧。” 眼前人神色难辨打量了她一番，说了句，“只是顺路”，竟然转身走了。 顺路，所以又折回去吗？ 第3章 蔡子明是来将刚刚忘在他办公室的公文包送还给颜桓的。虽然这种小事可以交给下属做，行政部一排员工可以被差遣，可不知怎么自己就不受控制走过来了。 眼下听了这么一句话，他背脊一僵，又原路折回了办公室，将公文包扔给了林总助。 袁婉婉看他又折回去，心头有些痒痒。 但是当林奕带着颜桓落下的公文包敲门走进来的时候，袁婉婉心里咯噔一声。 她没想到的蔡子明他从创业公司到接手蔡氏集团，林奕一直在身边。 她上下打量了下林奕，不禁感叹岁月对美人可真是优待。 五年过去，当年利落干练的林奕，如今更加妩媚动人。一身亚麻色卷发被随意束起来，简约的黑色流苏花朵耳线，在耳边轻轻摇曳，更衬得一片白皙的颈。白色的衬衫第一颗纽扣敞开，显出了微露的美好曲线。 林奕看了眼坐在门口的人，笑了笑。当年的事她知道一些，对袁婉婉也是有印象的，依她的第六感，看来最近怕是不会太平。 她顺手将公文包递给颜桓，故意问，“这个小姑娘是？” “我招的新助理，怎么样，漂亮吧？” “呵，一看你小子又没安好心，可不要太过分。你要是把子明惹恼了，我可帮不了你。”林奕了然地笑着，向颜桓挤了挤眼。她和颜桓、蔡子明一起长大，一眼就看出颜桓这个助理招的蹊跷，怕是别有用心。“最近新交的小男朋友特别不懂事，已经够我受的了。你再捅娄子，我真没空管。” “放心，我自有分寸，还要请伟大的林奕姐和我统一战线，共同打败负隅顽抗的敌人。”颜桓给了林奕一个眼神。 林奕去没理他，“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忙的很，谁也不帮。东西我送到了，先走了。” 袁婉婉听出了颜桓和林奕是很熟的，待林奕转身走后，她凑过去向颜桓打听“颜桓，她有了新交的男朋友什么情况？她不是和你哥在一起吗？” 当年她提了分手后，蔡子明当即同意不说。还怕她反悔似地当即找了个新女朋友，就是林奕。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她的？ 要不是林奕刺激，她也不会当即出了国。 “哈哈哈哈，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俩不是一路人啊？你看看林奕姐的男朋友哪一个不是乖巧温顺，我哥这种的她吃得下吗？这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林奕姐啊，现在是我哥的总助。放心，我们革命友谊牢固，一时很难升华成爱情。这几年，林奕姐男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我发誓，他俩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袁婉婉愣在桌前，从没有在一起过？ 到底怎么回事？当年的事就像一张网罩在她心头。 颜桓笑笑，“嫂子，你好好加油。有朝一日，咱们把总助的位置取而代之。我早就看她作威作福不爽了。” “哼，刚刚还和林总助革命友谊坚不可摧，塑料友情！” 颜桓苦笑下，自己总不能说林奕仗着工作能力强，经常对他实施智商降维打击把。他赶紧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嫂子，待会有个例会，陪我一起去吧？帮我做个记录。” *** 袁婉婉有些后悔，说好的专职煮咖啡呢？眼下大家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市场反馈、下期工作计划，自己要精神紧张埋头苦记。在不熟悉蔡氏集团业务的情况下，需要一字不落得把整个会议内容统统记下。 可她却偏偏挑不出颜桓的错来。 自讨苦吃啊，袁婉婉咬牙。 蔡子明看到袁婉婉来参加会议也有些惊讶，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袁婉婉，又看了看颜桓，倒是没有发话。 颜桓把袁婉婉叫来本意是想刺激刺激蔡子明的，没想到最终是会议把袁婉婉刺激到了。 袁婉婉本在一边奋笔疾书，偶尔能看到蔡子明老神在在靠在椅背上翻阅材料，神情闲适。 内心更加不平衡，同样是的一场会，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全场脑细胞费掉最多的人。 在她丝毫不敢分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令她心惊肉跳的话题——“智能灯具”的市场反馈，正在打字的手停下了。 这份资料的内容好像有些熟悉，她的父亲也是做这方面的研究，可是后来不了了之。 市场部刘潇打开PPT，清了清嗓子，“近一个月来，智能灯具的市场份额稳步提升。” 有了上次开会的教训，刘潇小心瞥了蔡总一眼。然后，他就看到，本靠在椅背坐着的蔡总突然坐直，不再翻阅会议材料，还向着颜副总经理的位置小心看了眼。 颜总分管人事，难道蔡总对自己的PPT风格不满，还是自己的材料有错别字？难不成这个商业怪才希望智能灯具市场份额下降，降低对手戒备心，然后再将对方一举歼灭？ 刘潇实在是猜不透这么一眼的含义。昨天刚被训，今天又被暗示，自己是要被裁了吗？ 他哆哆嗦嗦想要一个明示，“蔡……蔡总？” “没事，继续。”蔡子明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袁婉婉抬起头来，目光和蔡子明相撞。 蔡子明低下头，按了按眉心，继续翻阅材料。 刘潇已是紧张的满头大汗。 袁婉婉再也听不见周边的声音，陷入往事中。 蔡子明和袁婉婉在一起时，从没有刻意去问过袁婉婉的家庭。只知道袁婉婉家似乎也是从商，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掌上明珠般的疼爱着。 袁婉婉也从不知道蔡子明是大名鼎鼎蔡家的独子。 那个时候蔡子明才上大二，没有用家里一分钱，全凭自己和几个同龄的合伙人一步步拉来投资，组建了万明公司。 在她心中，蔡子明就是天才。虽然创业公司占用了他大量的时间，可他的学业成绩仍是全院前几的。那个时候袁婉婉最美好的时光就是窝在公司的会客室看小说、刷电视，等着蔡子明下班。 万明公司不大，也是如蔡氏集团一般黑白的色调。袁婉婉买来许多绿植摆在公司，好让环境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冷冰冰。 和蔡子明并肩作战的也是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其中就包括颜桓。他们总在袁婉婉给蔡子明端去精心拉花的咖啡时起哄，抱怨世道不公。别人不光优秀、聪明、还有女朋友，老天爷怎么会如此偏心。 袁婉婉总是笑着给他们也做上几杯，堵住他们的嘴。 那天，袁婉婉依旧在万明公司等蔡子明下班。他离开之前只说出去谈个合作不会太晚回来，一起吃晚饭。没想到蔡子明却中途打电话说自己有约，让她先吃。袁婉婉有些不高兴，却也理解他，一个人吃了饭继续回到会议室耐心地等。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蔡子明回来了，身上带着酒气。袁婉婉有些抱怨“你这是喝了多少。” “婉婉，我今天见了一个重要的人，你猜猜是谁？”顺势，蔡子明把袁婉婉揽在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 “不知道。你快把我放开，我给你倒点茶醒醒酒。” “都这么久了，你瞒得很好啊。我竟然从不知道我女朋友是恒方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袁婉婉愣住，蔡子明从来没问过她家里的事，她也就从来没说。主要是她觉得蔡子明白手起家，估计家境一般。自己父亲的公司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是个老牌企业，她有点担心骄傲的蔡子明会……自尊受挫。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那会她故意把语气放轻松，“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也没问过我。你今天是去找我爸谈合作啊？” “是啊，我单子都签了才在他办公室发现你们的全家福，你小时候也可爱，但还是现在更可爱。怎么办，岳父大人对我很满意，你这辈子是跑不掉了。” 额，平时一本正经，怎么喝醉了跟个孩子一样。眼看蔡子明开始动手动脚，脸也越凑越近，袁婉婉挣扎着跑出他的桎梏，她本能感觉蔡子明现在眼里的亮光有些吓人。 蔡子明两步上去，一只手便把她双手钳住，偏头一点点靠近袁婉婉。袁婉婉挣扎两下，索性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她感觉自己被柔软的唇封住，心上细细痒痒，一时间她的大脑“轰”得一声，脚步有些站立不住。他的呼吸乱了节奏…… 良久，袁婉婉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静静不说话。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九点的公司安安静静，能听到钟表嘀嗒嘀嗒得走。袁婉婉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毕竟后面这货的完全变了个人。 蔡子明说得倒是实话，袁父对他很满意。虽不知蔡子明和袁父说过些什么，袁婉婉放假回家的时候，袁父把蔡子明从头到脚的夸奖一番，说不愧是自己的女儿，看人的眼光和自己一样好。 旁边的袁母从这句看人眼光好中读出了对自己的夸奖，受用地笑，亲自下厨为他们父女俩做了一桌子菜，还让婉婉带蔡子明来家里做客。 可后来，终究没有成行。他们分手了……父亲对他们的分手始终闷闷不乐，怨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步的。 “要我说，蔡总，您带头开发这项技术真是太有眼光了！简直就是我们公司的摇钱树，这项技术可是使我们蔡氏集团成为业内领军企业。我的汇报完毕。”刘潇的声音把袁婉婉拉回了现实。 这几天接连收到蔡子明对自己不满信号的刘潇竭尽所能地将对蔡子明的夸耀穿插在自己的汇报中，然后一脸狗腿的看着他。 蔡子明也感受到了袁婉婉的目光，朝她的方向又看了眼。 刘潇的汇报结束后，久久没有等到蔡子明的反应。他更加心灰意冷，完了，自己得罪了蔡总可还不自知，这可从何挽回啊。 最终还是林奕在旁轻声提醒，蔡子明才缓过神来，继续会议的进程。这已经是这些天他第二次一反常态了，他不禁苦笑一声。 会议刚结束，袁婉婉整理下材料想要开溜。 “你留一下……”主位的人声音低低沉沉。 第4章 四周人都在打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员工。 “我？”袁婉婉抬头看看四周人。 蔡子明微微点头，手上已经下意识点了支烟。看了眼她，又把刚刚燃起的烟掐灭。 会上的各种经理都没把她太放在心上，瞥了她一眼便都离开会场了。 几个综合办搞后勤的小同事们给了她一个鼓励和关切的眼神，也都纷纷离开会议室顺便把门带上。 “为什么回来？”蔡子明神情不定。 额，这个问题这几天不知道被问了多少次了。 “你真不知道吗？”袁婉婉抬头看他，顺便理了理自己的领口，露出项链。 “昨天袁小姐不是还和人相亲吗？怎么，现在又来勾搭我？”蔡子明若有似无地笑。 “吃醋啦？”袁婉婉站起来，想离他近点，隔着八丈远不容易煽动气氛。 蔡子明转头看了看窗外，“这都无所谓。关键是，我很忙，最近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谁都没戏？” 蔡子明沉默一会，蹦出两个字，“没戏。” *** 袁婉婉还记得他上次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大四那年，他们分手前夕。 她在图书馆打杯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有个女生在和蔡子明说话。仔细一看，是被挂在学校BBS上被万千男生觊觎文学系的系花，她竖起耳朵只听见后面几句。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在乎。她也不会知道的。” 蔡子明头都没抬。“我在乎。” “那如果你俩分手了，我们有戏吗？” “没戏。”蔡子明依旧没抬头，刚刚凌厉的下颚线变得温和些，“过几个月我要跟她求婚。” *** 往事不可追啊，袁婉婉打算结束和他这段没营养的对话。 知道你傲娇，知道你要面子，当初是不该误会你。袁婉婉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该和他一般见识。 “谁都没戏也行。蔡总，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忙了，一堆材料没整理呢。” 也没等蔡子明同意，袁婉婉踩着高跟鞋“蹬蹬”地离开会场回了办公室。 一坐下，袁婉婉就开始埋头认真整理着会议记录。她虽然是靠着颜桓的关系进入了蔡氏集团，可并不想他为难，总还是要好好做些事的。但是别的部分都好说，关于刘潇汇报的部分着实让她犯了难，毕竟……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于是，当蔡子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手忙脚乱的填坑。 “会议记录呢？公司规定像这种月度例会，半天时间必须整理并分发各部门和相关人员以便后续工作能够顺利开展。颜桓今天一早非要把这个工作揽给你，说你可以做好，可你就是这样拖延的吗？”蔡子明闯了进来，袁婉婉听了出来他是来问责的。 颜桓听到了动静，从内间走了出来，“哥你凶什么凶，真是活该单身。这点小事竟然劳烦蔡总经理亲自赶来了？你不会是就想看嫂子两眼吧，想见你直说啊，我让她去你办公室办公去。” 蔡子明却并不理他，“半小时，我再给你半小时，若是还不能按时分发出去，你就自己辞职吧。颜桓把你招进来时只说你没有占用公司资源，可若是拖累了整个公司的运转，那就请你另谋高就吧。”说完，蔡子明就摔门出去了。 留下室内的袁婉婉和颜桓面面相觑。 袁婉婉吃了一惊，刚刚在会议室还好好的，这么快就想了个赶她走的法子？“你哥，他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你们两个曾经在一起那么久，你竟说你从没见过？我一直以为他谈恋爱也这么凶残，所以对嫂子你一直十分钦佩。”颜桓对袁婉婉的四个字从没见过十分震惊。 “先不说这个了。会议记录确实时效性很强，不能及时发送，再遇上情况发生变化就没有价值了。嫂子你现在整理的怎么样了？虽然以我的了解，就算你把公司翻了天他也不会把你怎样。但是，我们还是不要落人口实的好。” “其他部分都整理好了，就是市场部经理关于智能灯具那块内容说的太快，没记下。”袁婉婉看看手里的材料有些犯难。 “刘潇啊，这个我来搞定，你先把其他部分再检查下。”颜桓顿了顿，“嫂子，刚刚你们聊什么了？” 颜桓觉得表哥脑子不大正常，明明是他授意把她留下，现在又在闹哪出。 袁婉婉尴尬笑笑，“没什么，一起回忆回忆往事。” 颜桓见她不愿说，也没继续逼问。 转头颜桓就让刘潇自己对汇报内容进行了纪要，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又机智，再次成功碾碎了表哥的阴谋。 中午，蔡子明并没有去吃午饭，他在等待赌局的结果。他赌若袁婉婉半小时内按时交上了记录，他就留她在身边；若她没能交上，那就放她走。可看进门时袁婉婉慌乱的样子，半小时内按时交上怕是不可能。 他希望她赢，又希望她输。 当邮件“滴”的一声响起时，他突然感觉到命运的奇妙，让他们再次纠缠在一起，却又不给他幸福的希望。于是他决定顺应命运的安排，留她在身边。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命运又会对他怎样的捉弄。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袁婉婉打听到蔡子明总是在公司很晚才走。她一趟趟假装不经意的路过蔡子明的办公室，确认着他还没有下班。可当她等到八点钟，再次前去巡逻的时候，发现林奕在给办公室上锁。“子明，不，我是说蔡总，他已经下班了吗？” “蔡总五点走了，说是身体不舒服，你找他有事？” “不不不，我就是随口问问，关心领导是每个下属的职责所在。” 林奕笑了笑，叮嘱她也早点下班，便也回去了。 袁婉婉十分懊恼，她想了想蔡子明今天上午赶她走时凶巴巴的神情，又看看蔡子明办公室冷冰冰的大门，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或许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男人撩一撩又不是全无反应，可是却总是吊着她的胃口。 行吧，当她当年不懂事欠他的。袁婉婉叹了口气打了车回家。 *** 蔡子明当晚却没有直接回家，转头到酒吧喝了烂醉，颜桓赶过去解救他的时候，一向喝多了只是睡觉的他，今晚满口“婉婉，婉婉”的叫着。 颜桓觉得这个调酒师太不会办事了，“兄弟，他喝醉了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啊？没听见他一直喊的是名字叫做婉婉的妹子吗？” “我就是看他最近通话是您，所以联系的您。“调酒师一边调酒一边回答，“而且，妹子来也拖不动他啊。” 朽木不可雕啊，颜桓拍拍头，从兜里拿出钱来，“兄弟，帮我给这个叫袁婉婉的女士拨个电话。” 调酒师开心地借过钱，开始翻找电话，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敢情根本没存号码。 颜桓摇摇头，表哥实在是不开窍。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电话簿，看着号码用蔡子明手机拨了出去。屏幕亮了，显示的名字叫“519”？ 但是一直没人接听。 当然是打不通的，袁婉婉这会正和爸妈视频呢。 “爸，我给你说，你优秀的女儿回国第二天就找到了工作！” 袁父开心地笑笑，“我家婉婉当然是最棒的。去的哪家公司？要我说，来爸爸这做就很好。” 袁婉婉眨了眨眼睛，“保密，先不告诉你们。反正是家大公司，等我做出一番成绩再告诉你们。” 视频里，袁父和袁母都凑在屏幕前，看着自己女儿一脸宠溺。 袁婉婉心想，自己早怎么没发现爸妈已经老的这么快。 这会，突然来了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她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过了会，又打进一个来，袁婉婉皱了皱眉。 “婉婉，怎么了？什么事不高兴了？” “没事没事，最近总有中介给我推销房子。”啪地一声她又把电话挂了。 *** 这边颜桓还在不停催促调酒师拨号。 “519是什么鬼？”颜桓自言自语出了声。 “我只知道419，难道是520、521前两天，或者是第519个女朋友？”调酒师一边继续拨号一边回答他。 “……第519个女朋友不得累死。” 一遍一遍拨过去，电话死活不通，蔡子明已经喝的开始呕吐。有缘无分啊，没办法颜桓只好自己动手先把他拖回去。 百年一遇的烂醉就这么被嫂子错过了，真是可惜。 第二天，等蔡子明酒醒，颜桓抱着臂不屑的嘲笑他，“嗯，519是吧？男人嘛，嘴上和身体都挺诚实的。” 他黑着脸按了按眉头，终是没有说话，转身换好衣服，摔门出去了。 第5章 袁婉婉经过蔡子明两番威逼，心里有点没底，想找闺蜜商量下对策。 “妍妍，我这一天，被狗男人赶走两次。” 刘妍听了袁婉婉第一天的表现，痛心疾首。在美国被人从旧金山追到华盛顿的冰山美人，回了大陆竟有人不上钩？她有些好奇，袁婉婉口中的前男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概是闺蜜太出水芙蓉，不爱打扮？ 刘妍尽力开导自己闺蜜，明明没谈过恋爱，却搞得像个爱情专家。“婉婉，像我等庸俗的凡人，多是喜欢赏心悦目的事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看看大街上，男人们的目光总是在美女身上流连忘返。就算蔡子明再怎么神乎其神，他也是个男人啊。首先，你要先想想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再做打算。” “什么类型的女人……”袁婉婉以前总认为蔡子明是喜欢过她的，可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又有些不确定。也许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他的口味已经变了，所以迫不及待地在她刚刚入职便要赶她走？ “你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连他走在路上喜欢看什么样的女生都不知道吗？” “……当年，当年没发现他喜欢看女生啊……” 刘妍感觉一阵头疼，自己的这个闺蜜一遇到蔡子明就双商下线，就这点段数怎么和蔡子明身边的莺莺燕燕比。“那你和我说过的，当年他和你分手的时候是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林奕吗，虽说颜桓告诉自己她和蔡子明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可分手不久，他明明介绍了新欢给她认识。 说不定是当事人并没有和颜桓坦白，颜桓也不知内情吧。不管怎么说，林奕对于蔡子明来说总是特别的。 可林奕的类型，她感觉自己学不来。 “妍妍，我感觉难度系数太高，……你不知道，她腰有多细、胸有多大。啊，尤其是她还经常不系领口的扣子，我都不敢看她。她的裙子也超短，关键是腿又细又直……” “喂……你要不要这样啊！”留言打断她，“好歹你也是留洋回去的。” 她接着说“你不要仗还没打，先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早就说嘛，你这么妩媚动人的类型，偏偏热衷穿成个学生样。要我说，论妩媚性感，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我才不信那个林奕有你美。现在时间可是不早了，你赶紧去商场扫购。顺便给我拍几张照片，我帮你参谋。我绝不允许你输给她。” 行吧，没有办法的办法。 袁婉婉赶忙跑到了商场，一件一件地试过去。在刘妍的指导下，袁婉婉最终搭配好了几套衣服，自己都没眼看那种…… 当然，刘妍还提点她，男人不仅是视觉动物，有的时候还得给点必要的刺激。让她又有有精心逐字逐句准备了一封“情书”。武器、战袍准备妥当，袁婉婉才忐忑地入睡了。 次日，当袁婉婉深呼吸走进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阅女无数的颜桓被惊呆了，由衷感叹，“嫂子，你真好看，简直是艳光四射，不可方物。怪不得我哥一直喜欢你。” 袁婉婉心里暗爽，看来美人计奏效了？ “嫂子，正巧我有份非常非常重要的材料，你得亲自帮我送到我哥手上。材料重要，你可得亲自交给我哥，可不能交给林总助就完事。” 上道，颜桓可真上道。“好，保证完成任务。” 袁婉婉立刻明白颜桓是在帮自己创造机会，她不仅要亲自送达，还在材料中加了一味料，一封她昨晚措辞许久的信。 袁婉婉进来的时候，恰好林奕不在。蔡子明正在伏案看材料，闻到一阵甜腻的香水味不禁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抬头。 “蔡总，您的材料。” 听到熟悉的声音，蔡子明循声看去，心中更加烦躁。原来被袁婉婉十分爱惜的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如今变成了飘逸的亚麻色卷发散在肩头。精致的脸上精心上过妆，珠光眼影下是夺人的目光，红唇小巧晶亮。 颈上的项链是他当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片小小的雪花，闪闪亮亮晃得他心口疼。一件咖啡色低胸鱼尾裙勾勒出她玲珑婀娜的身形，腰部微微镂空引人遐想。她的眼睛微微含笑，盈盈脉脉，直勾勾地看着他，盯得他心惊肉跳、口干舌燥。 她这五年是碰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让她穿衣风格如此大变，把她教的这般妩媚？蔡子明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袁婉婉看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出声提醒，“蔡总？” 蔡子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挪开了目光，冷冷地说了句“先放在这吧。” 果然他喜欢这样的装扮，袁婉婉心想。打算将刘妍教她的贯彻到底。 袁婉婉没有搭话也没有走开，只是将材料放在桌上，“颜经理说这份材料十分重要，嘱咐我务必请您立即批示的。请您不要让我为难，麻烦您先看看吧。”说着，将手附在蔡子明手上摇了摇，一脸无辜。 蔡子明感受着手上的细腻和柔软，一时间失了神。她的手还像以前一样温暖，是记忆中的温度。天人交战了片刻，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将手抽了出来。“你先出去，我一会就看。” “那可不行，现在就得看。”袁婉婉虽然话语执拗，声音却是娇嗔的。她不依不饶的绕过桌子，走到蔡子明身边，俯身将材料摊开在桌上。 感受到身侧的温度，一向自持的蔡子明有些懵，却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噌”的一下，蔡子明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还是妥协了。“我这就看，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和颜桓沟通，你先去忙吧。”像从前一样，他总是对袁婉婉的执拗没有办法。 “不行，万一我走开后，日理万机的蔡总忘了我们的材料呢。不管怎么说，也是颜经理给我发工资的，我要对他的事情负责。”袁婉婉见有戏，也几步跟了过去。 无奈，蔡子明伸手拿过摊开在桌的材料。袁婉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翻看材料，心里默念“翻页、翻页”。 他的骨节分明。两指轻轻一捻纸张，就发现了袁婉婉藏在材料中的信。那么多年的陪伴，他十分熟悉她的字迹。 *** 当初，他们还没有在一起时，袁婉婉还是一枚文艺女青年。她和学校的一众少女们一样对风云学校的师兄一片敬仰，那是类似于对偶像的迷恋。 彼时袁婉婉的发小童寒就读于科技大学，虽是不近的距离，却总是跑来找她吃饭。她总是拉着童寒一起跑去看蔡子明的每场球赛、每场竞赛。 童寒只得无奈的做袁婉婉的专属赛场解说。或许是缘分，或许是袁婉婉记下了蔡子明经常出现的地方，他们总能遇见，这个时候袁婉婉会假装一脸淡定的擦肩而过、然后转身雀跃不已。 为此，童寒总是嘲笑她没有出息。她写了许多便签，行文如流水般，纸上满是她在哪里遇到了他，听到了他什么消息，还和舍友互换情报去观摩他的比赛。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那时候的袁婉婉只管在这方寸间挥洒自己的爱慕、自己的崇拜，爱的干脆、活得纯粹。 袁婉婉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他喜欢的师兄对她一见钟情，他从她入学第一天起便上心地关注她，还为她打报告做了高等代数课程助教。 几次暗暗表白未果后，他发现，袁婉婉的身边总是跟着年纪相仿的男孩。 他调查过，男生并不是青大的，那么就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 蔡子明是个骄傲的人，受家庭的影响哪怕自己再喜欢也不屑于去做毁人姻缘的事情。所以，他选择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去捕获袁婉婉的心。他还以为，凭着袁婉婉和男生稳定的感情状况，他还要等上些日子。 可有天，在上选修课时，从来都早到的好好学生袁婉婉因为熬夜复习期中考试来得很晚。教室的后排没有剩什么位置，只有靠着后门的蔡子明身边。 那个位置是众矢之的，从没有女生敢坐下，也是所有女生的默契。 袁婉婉站在后门踌躇，难道真的要从后门进去跨过整个班坐到前面，还是说从前门进去在众目睽睽下找个位置。袁婉婉一向脸皮薄，站在门口环看全班，犹豫又犹豫，纠结又纠结，想找个相对来说不那么兴师动众的位置。 蔡子明好笑地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舍近求远，“坐这里。” 后排的几个女生听到蔡子明说话，纷纷盯着袁婉婉窃窃私语，眼神如刀。 袁婉婉四周看了看，发现蔡子明确实在和自己说话，“我我我……没关系，我坐前面就好。”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听到了后门的动静，“这位同学，迟到了就赶紧坐下听课，站着干什么？” 蔡子明给她挪了挪椅子，袁婉婉又乖又怂的坐在了他身边，这是他们第一次靠这么近。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脸红到了耳根，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偶尔偷偷向左瞄一下身旁的人。 她想了想自己因为仓皇赶来上课，洗了把脸、头发胡乱梳了两下，样子一定非常逊。她此刻非常后悔，觉得椅子烫子烫的吓人，一分钟都坐不下去，满心想要逃之夭夭。 早知道今天能坐在他旁边，无论如何也要早起十分钟画个妆，挑件衣服。 从前她盼望他能看到她，今天她希望他看不到她。 蔡子明看着她从一坐下就开始的僵硬，“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袁婉婉惊诧扭头看看他，他说的“吃”是什么意思？都怪自己跟着舍友混，进大学没几天成人知识突飞猛进。一句话，袁婉婉脸红到了耳根。 蔡子明看她连耳朵都红了，有点反思到自己的话被会错了意，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很好吃，不对……” 他低头沉默，自己在说什么火星话。 袁婉婉觉得这个秋天教室没开空调都有点燥热。 第6章 一节课下来，教授说的话袁婉婉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顾得慌慌张张地低着头，假装在看书。 “带本子了吗？借我张纸？”台上的教授在演算公式，蔡子明今天却没有带本子。 正在慌神的袁婉婉听到蔡子明在找她借本子，抽出包来翻了又翻，“哦，啊，带了带了”。她赶忙献宝般的从笔记本上撕了几页，虔诚地递给他，本子便放在了桌面上。 蔡子明看了看她，低声道了谢。觉得她害羞紧张的样子着实有趣。 最后终于捱到了下课时间，袁婉婉觉得这堂课是她上学以来最漫长的一节。于是仓促地收东西，匆忙跑路，慌张中留下了那个夹着信纸的笔记本。 蔡子明当天是和人约了球赛的，于是便想着再遇到时将本子还给她，毕竟他预感明天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会刚刚好碰到她。 对此，他总觉得两人是有缘份的，不然不会除却自己的精心偶遇外，还会总是恰巧碰到。 又或是最没有缘分的，他认识她太晚，她的身边已然有了别人。 这样想着，蔡子明向四周看了看，确是没有袁婉婉的踪影，便顺手将本子塞到了包里。 往后的多少年，他回忆起那节课堂，都会感谢那个被遗落的笔记本。 因为那个本子，他和她才少蹉跎了许多岁月。 那天晚上，他回到宿舍掏出当天的文具，准备第二天要用的课本时。一个棕色的笔记本随着课本滑落在桌上，随着掉出的还有几页信纸。 当他打算将信纸重新夹好的时候，就无意中看到了纸上页页都有自己的名字。 全是他的个人资料，每天会出现的地方、喜欢的食物…… 原来如此。 第二天，他靠着女生宿舍楼下的树等她。阳光透过树影的斑驳照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削薄的唇轻抿展出一个浅笑的弧度，立体的五官如雕刻般。黑色的T恤随意的罩在身上，依稀可见他高挑精瘦的身材。一时引得周边女生目光无限。 袁婉婉和舍友一起下楼的时候，三个人齐齐看到了树下耀眼的他。 小姐妹们窃窃私语一如往常地八卦，一个个叽叽喳喳在讨论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对于青大的重要贡献。 她们一致认为众位夺目璀璨的师兄的存在，比如树下那个，使她们的业余生活更加充实，每日都能保持高度的精神愉悦和审美快乐，同时是她们积极打扮笑对生活的重要支柱，当真是青大一大瑰宝。 “过来。”欢声笑语中，三个小姐妹都听到不远处的男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说道，声音低沉。 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 蔡子明手心向上对着袁婉婉又比了个过来的手势。 “我？”袁婉婉看了看周围，又指了指自己。她不知道这两天是中了什么邪，一再被蔡子明点名。 男人正对她起身站好，点了点头。 这都什么鬼，自己高代作业都做完了啊。又是专程点名说她笨的吗。 袁婉婉不知所措、不敢置信地在姐妹们的疑惑目光中挪到了蔡子明面前。 待到她还未完全站定在这个男人面前，眼前人忽然欺身向前，将自己困在男人和树间。 “喜欢我？”耳畔温柔低沉男声响起，袁婉婉觉得一定是幻觉。 她向后挪了两步，后背抵在树上。 强烈的气场让她不敢看蔡子明的眼睛，心虚地低着头，“我……我……我……” 蔡子明从身后抽出了袁婉婉的笔记本，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蔡子明离袁婉婉更近了一步，“还说不是？” “可就算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呢。”这么近的距离，袁婉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压迫，大脑已然当机。 说完便觉后悔，自己这是变相承认了吗？ “那你说一句让我听听，说不定有用。”男人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哄骗的意味，让人沦陷其中。 一时间像着了魔，“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男人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着她和他的对视。 袁婉婉一抬头就撞到了眼前人的深深目光中，着了魔般喃喃出声“我喜欢你，蔡子明。” “嗯，乖”男人嘴角噙笑，将本子放回袁婉婉手中转过了身。 袁婉婉一看他转身要走，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脸涨得通红，“骗子，你刚刚不是说有用的吗！” “嗯，有用。”蔡子明回身低头吻了吻袁婉婉的额头“还不快跟上，带你去吃饭，” 一时间，袁婉婉感觉自己此刻的甜蜜即将溢出来。她红着脸低着头跟在后面，少年颀长的身影在前，一直、一直引领着她走过了后来的五年。 四周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心碎满地，纷纷后悔没有占据先机，早点坐在蔡子明旁边。自此，蔡子明上课前后左右全为女生，已是后话。 *** 而昨晚，为了憋出这封信，袁婉婉简直使出浑身解数。到底是老了，一点伤春悲秋的情绪都写不出，她悲伤地想。 而蔡子明许也是想到了往事，盯了一会棕色的信封。“这是什么？” “这个也是我们部门的材料呀，需要您批示的。” 蔡子明哂笑了下，递回给了她，“这份材料不和公司的行文规定，让你们经理改过再拿来给我看吧。” “不行，这封信比这些材料还要急迫，优先级是最紧急最重要，现在就要看的。”袁婉婉推手，并不接下信件。 “哦，既然这么迫切，你把颜桓叫来，让他当面和我汇报这个吧。” 几年不见，袁婉婉更加觉得蔡子明难以应对。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急又恼，总不能真的让颜桓过来当着她的面，念她写的情书吧。 她攥着双手，默默给自己打气。转眼，向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歪倒在地毯上，揉着脚踝。 “哎呦”她尖叫出声。 蔡子明将材料顺手放在办公桌上，赶忙蹲下“怎么了？” “脚好像崴了。”袁婉婉从前就经常性崴脚，这次为了见他，又穿了足足10厘米高的尖头高跟鞋。 蔡子明不疑有他，“我带你去医院”，声音中透着慌乱。 “哎，没事没事。你知道的，老毛病，歇会就好了。你让我在地上坐一会就好了。” 蔡子明还是打横将她抱起，轻轻放到了沙发上，转身在柜子里翻出一瓶跌伤药水。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将高跟鞋绊解开，把鞋脱下来。他将药水倒在手心，双手搓热敷在她的脚踝上。 整个动作连贯，一如当年。 “疼吗”蔡子明皱着眉问。 袁婉婉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觉得自己崴脚实在是演得万分逼真。得逞地笑，“嗯，有点。” “要不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吧。” “不不不，不用，我觉得涂了这个药水好多了。这是什么牌子的，回去我可得再多备几瓶。”袁婉婉赶忙岔开了话题。 蔡子明手下力道放得更轻，极有耐心的慢慢按揉，出口却是命令的口气“以后不要穿高跟鞋了。” 袁婉婉低头不说话，抬头却在明艳艳的笑，没头没脑说了句，“哎，蔡总，你看我这腿美吗？我记得往常你可是时常夸我？” 蔡子明手一抖…… “哎呦，疼，你轻点。”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一听到她喊疼，忍住了刚刚想狠心再和她划清界限、将她脚扔下的冲动，声音从嗓子里挤出，“别说话。” 刚刚一心全在她的伤处，并没有留意。这会子被她话题带跑，他倒是忙里偷闲看了两眼。嗯，修长白皙。 颜桓见袁婉婉这么久还没回来，心道不好，怕是表哥又想不开要赶小嫂子走。急急忙忙冲进表哥办公室，打算来个英雄救嫂子。 可当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袁婉婉坐在黑色沙发里宛如女王，表哥单膝跪地，手里还捧着嫂子的脚。 他没想到嫂子出马果然厉害，简直是马到成功，好手段。“哥……我就是来看看我那个材料你看了没有。你们先忙，你们先忙，我那个不着急不着急。”说完，赶紧锁门准备开溜。 “站住”蔡子明轻轻将袁婉婉的脚放下，“你们这么看中这份材料，我也很是欣慰。但是项目预算、保障措施部分空洞无物。既然这份材料你们这么重视，我想今天重新起草一份给我没问题吧？” 颜桓后悔不迭，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只好连连应下，伸手打算拿走交来的材料。 “等等”眼看颜桓要将夹着信封的材料拿走，袁婉婉猛地站起。顾不得一只脚脚没穿鞋，一深一浅的赶忙小跑过去。夺过颜桓手里的材料，抽出里面的信封，“这个，这个是我给蔡总写的感谢信，感谢他让我有机会为A市知名企业服务。你可别给我带走。” “好好好”颜桓给了袁婉婉一个了然的表情，转身赶紧离开，生怕打搅了表哥再被殃及池鱼。 “你要是脚好了，也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蔡子明看到刚刚一口一个疼的袁婉婉此时都可以下地小跑了，也是明白估计根本没什么崴脚。 袁婉婉尴尬的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蔡总有时间了别忘了看看我的感谢信啊。” “等等”蔡子明怕她穿着高跟鞋跳过去真的崴了脚，也怕她没穿鞋走在地毯上被划伤，想了想还是从沙发旁把高跟鞋拿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的给她穿上。 袁婉婉看着男人低身为她穿鞋的身影，一时间竟分不清里面是不是还存有几分真情。 等穿上了鞋，他又换上客气疏离的语气，冷漠地坐回椅子上，低头再不看她，“赶紧走吧，不要影响我工作。还有，我只是怕员工受伤，影响颜桓手里的项目进展。你知道，那个项目很重要。” 袁婉婉撇撇嘴，嗯，幻觉，刚刚觉得他有真情一定是幻觉。明明就是一个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 第7章 袁婉婉一身疲惫回了家，今天又是没人开车送的一天。 “妍妍，我又失败了。他怎么一点不上道呢！以前不这样啊……”袁婉婉瘫坐在沙发上。 “你还想不想复合了？” “想……” “直接上赶着说没用，你们毕竟因为这点小事别扭了五年，他心里肯定有气。我再教你一招，”刘妍顿了顿，“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这也是滚滚粘着她的不二法宝。女人喜欢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男人也不例外。尤其是对于这种忙于应酬、几乎不着家的所谓“成功男士”，来点小酒，让他感觉到温暖。气氛一到，不愁拿不下他。” 袁婉婉觉得刘妍说的甚有道理，可她又犯了难，中国饮食文化博大精深，煎蒸焖卤炒炸，自己又从何学起呢？蔡子明吃过那么多山珍海馐，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呢？ 刘妍在这方面就爱莫能助了，只是提点她要多多留意生活。 于是，她近期变得特别忙，忙的不可开交。 白天在公司上班时不仅要忙于工作，还要费尽心思的打听蔡子明当天吃了什么口味的菜。 进公司的日子虽然不长，婉婉还算是有几个同事朋友。女人嘛，茶余饭后总是在聊单位的黄金单身汉，长期占据头条的便是公司职位最大的领导了。 她决定向日常积极八卦的同事胡馨求助。 “馨姐，咱们蔡总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啊？” 馨姐上下打量了下她，“啧啧啧，我还以为你和颜总走那么近，会对他更有兴趣。” 袁婉婉连忙摆手，“怎么会，都是我上司。我对颜桓可是清清白白日月可鉴的。主要是威视集团的老总想请蔡总吃个饭，他们公司的人正好托了我来打听打听。” “呦，没想到你能量还不小，威视集团都有熟识。” “哪里哪里，碰巧有个活动认识的。” “嗯，蔡总喜欢吃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感觉他对食物没什么太大追求，清心寡欲的。但是你不知道我就喜欢他那个心无旁骛的狠劲，他眼里只有他在乎的东西。我跟你说，我们欣赏归欣赏，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我听说有一次有个同事大着胆子拿了房卡进了他的酒店。”馨姐凑近她，悄声说。 “然后呢？这种事他又不吃亏，那个女同事被吃干抹净扔出来了？”袁婉婉皱着眉看她。 “公司连夜发了辞退信。” “太没人性了吧？！吃干抹净还要辞退别人！”袁婉婉简直要张口骂脏话了，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人竟这么肮脏了？ “婉婉你想什么呢？蔡总有洁癖，没动那个女同事一根头发。不过，这些事也都是我们后面听说的。” “送上门的没动一根头发？啧啧啧，那他挺能忍的，明明胃口那么大。”她心里一颗石头放下。 馨姐睁大了眼睛瞪着她，立马来了兴致，“你连这种秘辛都知道！快给我讲讲！” 尴尬，自己总不能说试过？眼看话题极度跑偏，袁婉婉清了清嗓子，“呵呵，我会看一点点面相。馨姐，你先帮帮我解决下威视集团老总那个事嘛。” “好吧好吧，你要非问他有什么饮食喜好，我感觉他比较喜欢抽烟。你不如让威视集团给他搞点好烟往饭桌上一摆，我感觉比什么都管用。独家消息，我听说他喜欢那种烈性香烟，有点刮嗓那种。你让他们好好淘淘。” 好吧，袁婉婉觉得馨姐的情报等于没说。 自己是准备家宴的，只他们两个再摆盒烟。 实在是别扭。 颜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袁婉婉对蔡子明吃了什么如此感兴趣。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在这个时刻挺身而出，发挥了一个优秀战友的素养——他叮嘱每日的工作餐给袁婉婉也留一份。 这自然不够，袁婉婉不仅想知道他吃了什么，还想知道他什么吃得最多。于是，她主动要求打扫领导就餐包间的卫生。 颜桓一脸惊诧：“嫂子，你这又是闹哪一出？被我哥知道我让你打扫卫生，他一准先把我开了，再把你开了。” 袁婉婉长叹一口气，“唉，其实也没什么。我以前不知道，原来他的工作竟这么辛苦。眼看着他最近瘦了这么多，我就想做点他爱吃的给他补补。” 颜桓眼睛一转，鬼主意就上了心头，“这个好说啊，不就是想知道我哥喜欢吃什么嘛。早点问我就好啦。” “真的吗？她喜欢吃什么？” “海鲜，各种海鲜；他最喜欢吃海蜇、海参、干贝、龙虾之类的。然后炒个海带，做个紫菜汤。多放点辣椒、花椒。嗯，这种我哥最喜欢了。”颜桓笑得狡黠。 袁婉婉赶忙千恩万谢，颜桓解决了最近最头疼的问题。 晚上的袁婉婉，不仅要搭配第二天出门的行头，还要和锅碗瓢盆大作战。 *** 在刘妍的鼓励和打气下，在颜桓的赞美下，袁婉婉的裙子越穿越清凉，裙摆从小腿位置已经进化到了大腿。袖子也越穿越短，从中袖、到泡泡袖、到露单肩、到吊带、到一字领。 蔡子明终是坐不住了。 这天，袁婉婉穿着黑色低胸包臀裙，胸口绑带设计，红色超细高跟鞋和腰带呼应，精致又美艳。抱着材料从楼道走过的时候，总能引得目光无数。 颜桓让她先到会议室，将部门材料分发到桌上，自己随后就到。 袁婉婉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只有几个综合办公室的小同事在筹备会议，另外就是仓储部的经理，一位五十多岁的公司元老。 为表礼貌，袁婉婉首先走去将材料递给了他“李总，给您的材料。” 仓储部经理早就发现了颜桓身边多了个身段婀娜的秘书，此时四下无人，一时耐不住心痒。“小袁是嘛？来来来，我有个重要的事要交代你。” 袁婉婉疑惑地低身将耳朵附了上去。 “自从你进公司以后，我就一直在注意你。如果你肯听我的话，来我这里做事，我保证你的薪水不止翻倍。若是你想通了，随时来我办公室找我。”说着，作势要去摸袁婉婉的手。在场的员工都低头做事，不敢出声。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是参会人员都要到了。袁婉婉赶紧站直了身体，李经理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作势轻轻拍了拍袁婉婉的胳膊：“不错，不错，颜经理你带的兵就是厉害，小袁材料做的条理清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颜桓看了看李经理伸出去的手没搭话，一脸看好戏的偏头看着蔡子明。 蔡子明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将袁婉婉从头到脚一番打量。绕过他们，坐到位置上开始主持会议，整场会议气压低沉、落针可闻。 颜桓从此次会议中抓到了两条精髓：“1、仓储部经理调去非洲开拓市场；2、为树立企业员工良好、统一的形象，体现企业文化，公司从下周一起实行上班时间统一着装的要求，工作服装本周内会发放到位。” 袁婉婉倒是没记得这些细节，她心里全是哀嚎，为什么不能再穿漂亮的小裙子，为什么只能穿工装。这是正式宣告美人计的失败吗？好在还留有后招。 狗男人现在也太难糊弄了。 于是，她当天急匆匆赶回家，开启大厨的一天。 *** 但是，仓储部的前任经理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下班时间一到，他就被通知留堂。 林奕晃着红唇拍拍李总的肩膀，“祝你好运”，踩着高跟便锁门下班了。 仓储部经理觉得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气氛有些吓人。 蔡子明坐在沙发上好像等了他很久，他摆弄着手里的钢笔，“李经理知道为什么我找你来吗？” 输人不输阵，到底是在商场浮沉几十年的人，仓储部经理打了个哈哈，“蔡总，是想栽培我好好开拓非洲市场吗？但是，我实在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抽不开身，能不能通融通融，换个人去？” 蔡子明身子后靠到了椅背，“哦？原来你连为什么被派去非洲都不知道？” 仓储部经理眼睛滴溜溜滑了一圈，自己的账目一直做得干干净净，没什么问题啊。 “刚刚你和那个小袁说什么了？”他淡淡地笑。 刚刚觉得李经理有些蹊跷，他已经看了录像，只是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没说什么，小姑娘做的不错，鼓励两句。”他老练地答。 “哦，是嘛？真荣幸，我的女朋友能被您鼓励两句。” 仍是淡淡的语气，仓储部经理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蔡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错了，我知错了。您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回。” “两条路给你选，要么在非洲老老实实做到退休，中途不许离职；要么就在监狱过吧。真当我不知道你那些烂账？” “蔡总，我错了。我选第一条，我选第一条。我有眼无珠，我吃了熊心豹子胆……” 蔡子明没说话，阴沉着脸出去了。 袁婉婉并没有关注到仓储部经理的离开，倒是几个高层莫名其妙都对她态度疏离。 可她这边弯弯绕还没搞清楚，冯黎的态度让她非常困扰……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冯黎怕是看上她了。 第8章 现下她可没空也没精力去考虑这些，她最近忙于和蔡子明产生个偶遇，可这家伙就像一台没得感情的工作机器。除却偶尔的会议、走廊的偶遇、递交材料，并什么太多见面的机会。 当然，颜桓也会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他的信息。但袁婉婉觉得这货嘴里的话就像跑火车，一会天南、一会海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袁婉婉这些日子以来恶补蔡子明这些年经历也只能靠茶水间里同事们的谈论。 恶补着恶补着竟然出现了个疑似绯闻对象？ 同事的议论里，关于他，最有可信度的交往对象是邱慈怡。一个她在海外就听说过的名字，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 她私下问了问颜桓。 颜桓当机立断地回她，“我发誓绝对是没有的事！我要是撒谎让我后半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听着颜桓这么庄严起誓，她暗暗压下心里的疑惑。反正就算有也是过去式，就算有也是自己提的分手。 这厢她正努力的朝着既定目标奋起直追，那边冯黎的动静让她心有不安。 六年前，冯黎在前往美国的医院进修。因为工作压力大和时差等原因，疏于对女朋友的照顾。本已到谈婚论嫁阶段的女友不堪忍受，愤而向他提出分手。等他从国外回到国内挽回这段感情，为时已晚。自此，至今单身一人。 自从袁婉婉回国后，冯黎便一直没有和她断了联系。总是时不时发个短信，嘘寒问暖。 都是成年人，袁婉婉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冯黎就这么不徐不急地陪伴，从不点破。她反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处处语意委婉地温柔拒绝。 冯黎也全当没有听懂，不温不火的日日联系她。 最近，他开始日日在公司楼下接她下班，陪着她去海鲜市场采购。袁婉婉容易晕车，冯黎连车内的香氛都精心挑选过。 袁婉婉躲他都来不及，当然不想被他送回家，可冯黎总说这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助。毕竟婉婉还没有车，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大安全。 她若是拒绝，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婉婉，近日你好像对厨艺很感兴趣？喜欢吃海鲜吗？” 冯黎开着车和副驾的袁婉婉聊着，车里氤氲着洛瑞欧香氛的木质和檀香味。 “也不是，我一个朋友喜欢吃，我打算做给他的。嗯，是我前男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袁婉婉见有机会直截了当捅他刀子，想断了他的念头。 冯黎面上难掩失落，但还是执着，“在美国那几年，我别的没什么长进，厨艺马马虎虎拿得出手。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来我家吃个便饭，尝尝我的手艺？” “你的手艺我当然相信了，滚滚最喜欢吃你做的虾球。” “那明天你有空吗？我正好休班，做给你吃？”冯黎见有戏，殷切问她。 “不不不，还是等妍妍和滚滚回了国，找个机会我给你们露一手。你这大大夫的手可得好好保护着，关系着多少家庭的幸福呢。” 冯黎笑笑，停车从后备箱拿出袁婉婉从海鲜市场买的大包小包，想要帮她拿上楼。 “我自己拿上去就好，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和往常一样，仍是被下了逐客令。 冯黎拎起了地上的大包小包，“没关系，我送你到电梯口。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总提重物，对身体不好。” 袁婉婉觉得医生的手绝对是手控的福利，指节分明、每天用碘伏消毒，用消毒水、洗手液清洗无数遍，干净、悦目。 冯黎的手便是很好的代表，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青筋隆结。 不愧是用六步洗手法浸润出的一双好手啊。 她低头瞅瞅自己的手，心生艳羡，可比自己的小手好看多了。 正愣神间，冯黎已走到了楼下，温声提醒她，“婉婉？” 袁婉婉几个小碎步赶忙跑去开楼宇的门。 “婉婉刚刚在想什么？”冯黎边走边问。 “没什么，没什么。护手霜用完了，我在思考买什么牌子的续上。”袁婉婉随口诌了句。 电梯门关之前，冯黎像往常一样细细一一叮嘱她晚上要记得关煤气、小心用电。 等着她房间的灯光亮起，他才转头上车。 *** 蔡子明本来就是个工作狂，每日工作到很晚，最近为招投标忙得自顾不暇，也并没有遇到过冯黎。只是常常看见袁婉婉和一个女同事一起下班，大概就认为她们是同路的。 这天，快到下班时间，窗外风雨大作，早早的外面便是黑漆漆一片，气象台播报会有台风与A市擦肩而过。 他看着外面乌压压的天有些不放心，上次A市还发生过台风天广告牌砸伤人的事件。 蔡子明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次，拿着伞去了颜桓的办公室。 进去时，袁婉婉正在整理桌面，看这样子是要准备回家。 “我送你回去，关于投标方案的细节还有点问题，白天没空细说。”男人声音冷淡。 忽然听到蔡子明的声音，袁婉婉吓了一跳。 她是万分没想到能在自己办公室看见他，更没想到他还主动说了话，最重要的是要送自己回家？ 这是什么节奏被妖风吹坏了脑子吗？ 可是今天冯黎已经说过来接他了，现在车子正等在楼下，临时放他鸽子总归不对。 但蔡子明这是什么情况？在主动示好嘛？在这个狂风大作的诡异天气里变了性？ 袁婉婉小心翼翼地揣度，感觉他今日载她回家绝不可能是简单聊个工作，必有图谋。 但无论他有什么心思和目的，若是今天顺道请他到家里吃个饭，就能完美解决计划中最困难的问题。 回头再好好向冯黎解释，说不定也能让冯黎早日看清自己和他的缘份，就此放手，免得日后伤心。 “好！我们这就出发。” “招投标的事情不和我商量，非要和我的秘书商量才行。我的话语权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连个秘书都不如。”颜桓听到外间的动静，赶忙出来凑热闹，假装伤心的感叹。 “啧啧啧，想送她回家就直接说嘛。”他又不怕死的补充了句。 蔡子明回头给了颜桓一记眼刀，后者老老实实比了个封嘴的姿势溜回了屋子里。 走到楼下的时候，袁婉婉说要过去打声招呼，蔡子明才发现冯黎的车也在这。 冯黎看到袁婉婉走了过来，赶忙从车上下来，撑开了伞准备去接，便发觉蔡子明已然将伞在袁婉婉头上撑开。 袁婉婉站在蔡子明身前，抿了抿嘴努力措辞，“额，冯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临时有事。不用麻烦您送我回家了。” 冯黎看了看袁婉婉、又看了看身后这个神采英拔的男人，心下明白了几分。 可又担心袁婉婉会因为自己白跑一趟感到内疚，冯黎面上仍是一片温和的笑，“没关系，今天天气不好，你到家多注意安全，记得关好门窗。明天我再来接你。” 他顿了顿，提起手里的东西，“哦，还有这个，你拿着。我也不知道你平日里都用些什么，问了问单位的护士，她们说这款很好用。” 袁婉婉低头看了看递到自己手上的袋子，原来是几盒欧舒丹护手霜。一时，百感交集。 “谢谢冯医生，其实……” 冯黎没等她拒绝，“外面下雨了，你快上车吧，早些回家，晚些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无论为你做什么，我都甘之若饴，哪怕赐我一场空欢喜。 “嗯，你路上也注意安全。”她真心实意回了句。 确实是必须要找个机会和冯黎说清楚了，袁婉婉心想。 冯黎转身离开，袁婉婉小心翼翼看了看身边人的神色。 愤怒、狂躁统统没有，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快，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喂，真的一点都不会不高兴、一点都不会吃醋吗！ 好歹也是前女友啊！看到前女友过得好都不伤心的吗！ “上车。” 这次，蔡子明并没有安排司机开车，而是让袁婉婉坐在副驾驶上。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独处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哗啦啦的拍打在车窗上，车子里却更显得寂静。蔡子明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谈工作，也没有谈其他。 袁婉婉踌躇了一会，感觉有些紧张，“那个，为了感谢蔡总送我回家还有一直以来对我的照拂。待会到了，上楼吃顿便饭吧？” “没空。” 果然被拒绝了。 “就这一次。吃完这顿饭，我就听你的，我们就迈向新篇章，重新来过，做普通朋友！”坑蒙拐骗，先让人上了贼船再说。 车内一阵沉默，只余悠扬的歌声袅袅,一首 Bette Midler 的《For All We Know》回荡在车中。 “We come and go like a ripple on a stream （我们来来回回就像溪水的涟漪） So love me tonight，tomorrow was made for some （所以今晚请你好好的爱我,明天就交给有希望的恋人吧） Tomorrow may never come，for all we know （我们都知道—明日的希望是永远不会来临） For all we konw, this may only be a dream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梦） We come and we go like a ripple on a stream （我们来来回回就像溪水的涟漪） So love me tonight; tomorrow was made for some （所以今晚请你好好的爱我,明天就交给有希望的恋人吧） Tomorrow may never come，for all we know” （我们都知道—明日的希望是永远不会来临） 良久传来一句低沉男声，“好”。 第9章 印象中，蔡子明从没问过她家在哪里、路怎么走。可车子稳稳行驶在夜色中，仿佛对归途非常熟悉。 车子很快就停在楼下，到家门口也不过几步路程。她解开了安全带，推开了车门，打算快速跑到楼宇门口。 “等等。”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疑惑看了看身边人，停住了推车门的动作。却见他抽出一把伞来，下车绕了一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送你进楼道。”他平淡地说。 “那你呢？”难道他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和她上去？这次的机会不把握住，下次可就难了。 “我去停车，一会上去。” “哦……”她应了一声。 公寓楼的电梯间空间狭小密闭，蔡子明身旁，袁婉婉心跳如鼓。 男人扣子一颗颗规规整整系到最上面，西服衬衫没有一丝褶皱，连带着没有一丝表情。 关上电梯门，一时忘了按楼层。 男人修长挺直的手指按了12层，原来不止医生的手好看。 想到这，她心虚的紧了紧装着护手霜的手袋。忘了去思考他怎么知道她所在的楼层。 蔡子明陪着婉婉上了楼，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她家中来。房间是一室一厅的结构，布置得简洁、温馨。 淡黄色为主色调，朦胧的白色窗纱、清新绿植显得屋内充满生机。几本《厨艺宝典》之类的书散落在茶几上，看来是早有准备。 袁婉婉顺着他的目光赶忙把菜谱们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住，房间乱了点。你先看会电视，桌子上有些零食。哦，我忘了，你不吃零食。你稍坐会，我很快就好。” 他倒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做菜。当年在一起时，总是他做好了给她吃，瞧她吃的肚子圆滚，便是最大的满足。 蔡子明一言不发地跟进了厨房，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不不不，你还是别进来了。说好了是我做给你吃，你坐沙发上看会电视，我现在做饭很快的，不会像以前一样糊锅了。”袁婉婉把蔡子明赶了出去，从墙上隔板上取下一个装饰用的沙漏，“客官，如果沙漏漏完菜还没有上齐，再送您一个菜哦。” 他接过沙漏，没说什么，由着她去。 蔡子明出了厨房四周环视了下，家里的沙发是小小的双人布艺沙发，坐上去稍显局促，腿脚也不大放得开，却还是软和舒服。 他尝试着放松靠在沙发背上，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可以不去想商场的尔虞我诈，不去为了利益勾心斗角。 他转头望了望厨房里忙碌的小小身影，此刻她身穿一件淡紫色的围裙，长发束起，颇有些女主人的味道。若是五年前没有分开的话，现在已经修成正果了吧，说不定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菜上齐了，袁婉婉铺上餐垫，按照颜桓的叮嘱，做的全是蔡子明“爱”吃的菜,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你尝尝，味道可比卖相还好。” 凉拌海蜇、烩海参、炖干贝四丝、葱香龙虾、辣炒海带丝、红烧甲鱼、紫菜蛋花汤，一道道菜闪亮亮冒着辣椒的红油。 蔡子明皱着眉头，这一席菜来势汹汹，直捣他的要害，必是有“高人”指点。 “是谁让你做这些？” “啊，是不是很喜欢？我记得你当年很喜欢吃辣。嘿嘿，其实我偷偷问了颜桓，他说这些都是你的心头好。”袁婉婉眼睛眨巴眨巴，为着自己的小聪明一脸得意。 果然是他，蔡子明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了颜桓得逞的笑。 为了掩饰，蔡子明还是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以后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袁婉婉笑得愈加灿烂，这是吃醋了吗！上钩了吗！ 添油加醋地说了句，“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呀。” 蔡子明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随你。” 旗开得胜，袁婉婉觉得似乎他们的关系有了些缓和。为了让他进一步感受到家庭的温馨，她打算开瓶红酒助兴。 没成想被蔡子明拦下了，“待会回去还要开车。” 她想想也是，放回了红酒。又殷勤的给他夹菜，一时间气氛融洽。 “为什么回来？”蔡子明没有怎么动筷子，只是代表性的每道菜夹了几下，突然问了一句。 刚刚还在兴高采烈以为大计将成的袁婉婉愣了一瞬，“啊？” “为什么五年后突然回来，还进了我的公司。” “你说呢？我千里迢迢回国为什么？”袁婉婉停下手中动作，一字一句反问他。 蔡子明盯着袁婉婉，目光森森、似要把她吸进去，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都没回答。 趁着这个机会，袁婉婉又补了句，“五年前的事，我很抱歉。我当初不懂事，那段日子你一反常态地不联系我。而我又在自习室看到你在和她讲题，所以才误会提了分手。” 她直接了当地说，“所以，我后悔了。对不起，白白蹉跎这些年。” 蔡子明看着她，答了一句，“不关她的事。” 转身开了袁婉婉放回的那瓶红酒，倒入杯中一饮而尽。 “你这人，你不开车啦？” “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蔡子明并没有接她的话，转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一般般吧。”她低着头答。 蔡子明长长叹了口气，喝过酒的他话也多了起来，“冯黎，我查过他的资料。身世清白，为人谦和，家境、品性、事业、学历、样貌样样都很优秀，以后大有发展。他对你也不错，你很有福气。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你们两个很般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婉婉疑惑地看着蔡子明，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认真。她心里一惊，难道他是真的觉得他们很般配？ 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和别人般配？ 这些日子的接触，袁婉婉觉得蔡子明不是不在乎自己的。 从自己假装崴脚那次，到平日里不许颜桓让她加班，再到今天下雨送自己回家，她甚至觉得连仓储部经理的调任说不定也和自己有关系。 若不是自己自恋，那么蔡子明至少对她是有一些余情的。 可现在，蔡子明又在唱哪一出呢？ 若说不爱，为什么会不经意的关心；若说爱，又为何非要把自己推向别人。 她打算再试探下他的底细，“其实，我和冯黎也没有接触很多。我在国外的时候，他人很善良，曾经帮过我。那个时候我们朋友都不多，所以关系还不错。他待身边的人都很热心，所以对我也不错。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蔡子明不置可否地笑笑，“那考不考虑再多认识些人？我有几个相熟的朋友，为人都还不错，不像我贪酒恋色。自打和你分手后，我身边的女朋友就没有停过。近些日子，也只是因为忙才没功夫去想这些，你不要误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仔仔细细盯着他上下打量，饶是在家里纽扣也系到最上面一颗，衣冠整齐，哪里有半分贪酒恋色的痕迹？ 所以他是还在赌气？ 蔡子明刚刚凝神盯着手中酒杯的视线移到了袁婉婉的脸上，便见她脸上挂了泪珠。这是他这些年来，头一次看见袁婉婉泣不成声。酒意上涌，动作比理智更快。 他从餐桌站起身来，扶住她的头，吻了上去。细细密密地将她的泪水悉数吻去，才转而移到唇边。 袁婉婉石化在当场，感受着蔡子明对她描绘地仔细。 她给自己打气，回吻了过去。唇舌交缠，呼吸都是炙热。 她明明、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深情。 只听得室外雨声的滴答，他口中微微的酒香像极了他初见袁父的那个晚上。 终是一阵铃声打破了这阵静谧，蔡子明仿佛是一瞬间躲回了他的面具，“抱歉，喝多了。” 不是说不喜欢她吗？这是当她是什么？ 只是，因为，喝多了吗？袁婉婉眼中闪过一瞬的慌张，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赶忙抓起了电话。 “喂？冯医生。” “婉婉，雨这么大，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你，到家了吗？”冯黎虽不愿承认，但他这通电话确是打来查岗的。 “嗯，到家了。我现在在和蔡总吃饭。”袁婉婉狠了狠心直接了当地说。若是冯黎真的对自己有意，那必须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电话那端短暂一阵沉默，像是刻意忽略她的后半句话，“到家就好。晚上记得关好门窗，外面在打雷。”他顿了顿，“若是害怕雷声睡不着，可以和我打电话。替我向小家伙说，我想他了。” 袁婉婉当即小心谨慎地回头，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的人。 第10章 袁婉婉发现后者头也不抬正在喝酒出于礼节还离她稍远了些，应该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稍稍走远些，又随意闲聊了两句，急急挂了电话。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他拿起酒瓶径自又倒了杯，面上神色难辨。 袁婉婉清了清嗓子壮了壮胆，打算发挥这顿饭的光辉使命。 趁着刚刚的气氛，打算争取下复合，“子明，刚刚……” 蔡子明打断了她，“你这瓶酒酒劲不小。” 他笑了笑，低头晃了晃红酒杯没有看她，“刚刚的事，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吗？当她是什么人！ 她自嘲的笑笑，“蔡总真是大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打赏身边的小姑娘吗？那我过去那三年可当真是损失了不少。”袁婉婉语义讥讽，眼里却有些犯潮。 蔡子明听按了按眉心，垂下眼睫，“你若是需要，开个价，过去的三年一并补偿给你。” 袁婉婉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撑下去。“好啊，那我要你一颗真心。” 蔡子明心如刀割，努力克制自己要平静，声音颓然，“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心？” 他站起身来，又倒了杯。“来之前我们说好的，若我来吃了这顿饭，我们就做普通朋友。” “你不是要一颗心吗，我可以答应你，我这辈子再也不娶，算不算赔你一颗心？从今往后，你就当我是陌生人也好、普通朋友也罢，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袁婉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震在当场。 愣愣地问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蔡子明声音沙哑，陷在了灰暗的情绪里，出口却是伤人的话，“没有赌气，是我对不住你。你还是回美国吧……” 袁婉婉低着头抽泣，肩膀一抖一抖。 蔡子明咬紧牙，表情阴霾。 “你不给我个理由，我偏不走。”袁婉婉擦了擦眼泪，不哭反笑。 此刻她的妆已经全花了，模样狼狈，却还是倔强盯着他，目光坚毅。 “你再好好想想吧。若是实在想留在A市，我可以帮你再介绍份工作。”说完，一刻也不想停留。他拿起外套，转身离去。 关门声震出声响，屋里空空落落。 至此，袁婉婉为这顿饭精心营造的温馨气氛彻底失败，一顿饭吃的她和他精疲力尽。 不知是因为菜不和他的胃口、还是气氛不佳，一桌子菜几乎没动多少。 蔡子明叫来了司机，坐在后排。心里乱成一团，脑子里全是她哭泣的画面，只觉酒意上涌，心脏疼的要吐出来。 袁婉婉在家里也好不到哪去，根本无心思收拾碗筷，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无声哭泣。 哭累了，她又进了餐厅收拾碗筷。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皮夹。 可自己的皮夹是紫色，她捡起皮夹打开看了看。 赫然一张自己大学时代的照片在里面。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不喜欢吗？不喜欢这么多年带着自己照片在身上干嘛！ 她攥着皮夹在客厅里思考，十点半一到，刘妍的视频按时打了过来。 一出声，袁婉婉的声音是沙哑的，眼睛红的像兔子。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事……缓过来了。” “婉婉，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袁婉婉指了指手中的皮夹，“我觉得我前男友是个神经病。我大老远跑来和他复合，他直截了当拒绝我。还说自己这辈子谁也不娶了。那他干嘛天天揣着我照片？” “……”电话那段一阵沉默，“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理论知识已经无法解释了……你打算怎么着？还是要争取下，还是……？” “……再努力下吧。工作都辞了，就这么灰溜溜回国不合适。” 刘妍沉默一瞬，“婉婉，我还有个主意，但是你先想清楚要不要用。” “什么主意？” “嗯，就是……以身相许。” “什么玩意？”过于吃惊地袁婉婉忘了刚刚的难过吼了出来。 “你看他亲你一下，便保证谁也不娶了。他如果不是特别讨厌你，就是其实还是喜欢你。何苦为着一个无所谓的人，浪费自己一辈子呢你说是不是？” “那他有病吗？喜欢我还不肯和我和好？” “你当年和人家提了分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五年来心狠的音讯全无，我要是他打死也不会和你复合。” 袁婉婉犹豫了下，“可是……那次也不是我第一次和他提分手啊，他也有错！” “婉婉，那我觉得你错处更大了。哪有随随便便总提分手的。”刘妍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我也觉得这个办法风险极大，要么你再考虑考虑。” “你觉得会有用吗？” “肯定会！这都五年过去了！有什么比五年后鸳梦重温更令人期待的吗？” “行吧，就当你说的道理。要是失败，也不差多这么一次。” 刘妍彻底被闺蜜打败，她的脑回路一向清奇。当然，自己也是因为脑洞大，臭味相投才和婉婉成了死党,…… 袁婉婉看了眼客厅上摆着的护手霜对着刘妍说，“妍妍，还有个事……” “怎么了？” “冯黎他现在天天送我回家可怎么办啊……” “够了，不要给我讲了。为什么我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你追求者都安排不过来了！”刘妍恼羞成怒挂了电话。 *** 往后几日上班，蔡子明总是刻意避开她，不是出差就是避不见客，连几次公司例会都是委托他人代为主持。 林奕发现了他的异样，也没有多说什么，靠谱的将各类文件整理妥当放到他办公桌上。 他的私事，她甚少参与，只是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给个意见。 蔡子明给员工的印象一向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像这种许久没在公司露面的情况，甚是少见。 一时间公司内，谣言四起，有说蔡总在研发新项目忙的脚不沾地的、有说蔡总生了重病江山快要易主的、还有说蔡总在准备闪婚的。 虽然传闻很多，但每一个都有鼻子有眼。 茶水间的话题又丰富了不少。 “婉婉，你听说了吗？蔡总打算隐婚最近在筹备婚礼。”馨姐偷偷问了问婉婉，“你是颜总的秘书，总该有些信息的。” 袁婉婉面上一片平静，心里腹诽说好打光棍一辈子呢？ “哪里听来的？” “公司都传遍了。” “我倒是听说一件事情。” “什么？快说快说，你的情报一定准确。”馨姐激动地靠近了婉婉些，恨不得贴上去听。 “我听说他因为那个身体不好，所以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呢。” “啊，身体不好怎么就不能结婚了，有钱总能治好的啊。再说了长得帅不就够了？” 袁婉婉眨眨眼，意有所指的笑笑，“就是身体不好啊。” 馨姐一脸恍然大悟状，“难怪我以前就听说他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医院呢，看来是没治好，真是可惜可惜了。” 袁婉婉心里暗爽，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可又担心他睚眦必报，自己小命不保。“这事我听来的，你可不要传出去。” 馨姐痛心疾首作一脸苦瓜相，“婉婉，你说的这些，可千万不能是真的。为了他的名誉，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很遗憾啊。”袁婉婉跟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馨姐郁闷的搅了搅咖啡，过了会又走到袁婉婉旁边，“我想了想，就算你说的那些是真的，我也可以接受的，只要他愿意。” 袁婉婉觉得这世上的女人真是没救。 另一边，具有敏锐八卦雷达的颜桓也觉得表哥最近十分异常，必有蹊跷。这蹊跷一定是因为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 他几次向袁婉婉打听，均被回以“真的没有。” 被问得不耐烦了，有一次随口说了句“我倒是想。” 颜桓笑的不可开支，袁婉婉敲了他头一把，“我开玩笑的。” 正碰上馨姐喊婉婉一起下班，瞧见这一幕生生止住往里走的脚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颜桓虽然挨了个爆栗，可也觉得表哥这样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生活无趣得给他们添一把火。 第11章 创造机会嘛，首先得让两个人能见上面。就表哥这出差频率，两个人得猴年马月才能见上一回，见一回还是在会议室，这怎么可能有希望。 颜桓绞尽脑汁，凭着和林奕的关系，几番软磨硬泡套来了蔡子明近期所有的日程安排。 他低头看了看日程表上排得密密麻麻的会议和出差安排，内心感叹像他这种工作狂真是不用休息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劲头和动力。像自己这种懒人，果然活该成不了什么商业奇才。 他拿笔在纸上来回滑了滑，最后停在一处。 嗯，表哥这周五要去L市出差，还只带了林奕姐陪同。 不错，真不错。L市蓝天白云、古城秀丽，是个浪漫邂逅的好地方。更不要说向来传闻L市适合艳遇，D市适合恋爱，S市适合疗伤…… 就算是他们两个没成，自己有所收获也是好的。 想到这，他激动地将表哥这天的出差信息记了下来，跑到外间将航班号和酒店地址递给袁婉婉。 “嫂子，周五咱们两个要出差，去L市。这个是航班、酒店信息，麻烦你帮我订一下。” “啊，这么突然，就后天啊。”袁婉婉看了看手中写着信息的纸，打开网站开始搜索，“其他同时间航班或周边酒店可以吗，我担心时间这么赶，特定的行程会没有余票。” “嫂子拜托拜托，务必订到。其他航班公司或者酒店我都不习惯。” “好吧，我尽量查查看。”袁婉婉低头操控鼠标开始细心查找余票。 当年算是没白疼颜桓，现在给她的工作也多是很轻松。就算全公司加班都会尽量让她准点下班那种。 也算是幸运，飞机还有座位，酒店的房间也能订上。 说是周末就能回来，袁婉婉轻车简从并没带太多行李。倒是颜桓，周五一大早在机场见面时，西装笔挺的拖了个大箱子。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不是说，周末就能回来吗？”袁婉婉觉得他带的行李也太夸张了。 颜桓发觉袁婉婉盯着她箱子的目光，“嗯，顺利的话周末就能回来。我这箱子里都是见客户要用的重要材料。” 袁婉婉顿感颜桓形象高大了起来，为了见客户赶这么早的飞机不说，竟然还默默准备了这么多材料和报告。平时见他油嘴滑舌的样子，原来认真起来还是很靠谱的。 可事实的真相是，里面有照相机、自拍杆、帽子、便装、墨镜、防晒霜、旅游鞋等旅游标配。 几句寒暄过后，因着两个人来的都早了些，坐在贵宾室待机。 远远的，刚进门的蔡子明就发现贵宾室内的两个身影非常熟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脚步顿在门口。 颜桓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蔡子明，蹦了起来没心没肺凑到面前打招呼：“好巧啊，表哥。你这是也要去出差啊，去哪里呀？” “随意旷工三日，公司视同自动解除劳动合同。”蔡子明语带寒意，目光却是瞧着颜桓身后的人。 “好了，我的总经理大人，我们可没有旷工。我和嫂子要去L市拜访个客户，也是客户临时和我约的时间，所以没来得及和你报备。你回头多给我们发点差旅补助，我这四点多就起床往机场赶。为了你……”颜桓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袁婉婉和蔡子明，“为了你的蔡氏集团，我可是操碎了心。” “L市？”他回头望了身后的林奕一眼。 林奕心虚地笑笑，“你知道小颜有多难缠”。 蔡子明漠然的看了眼袁婉婉，径直进去找位置坐下，再不管旁边二人。 这下子，袁婉婉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这么着急出差，怪不得酒店和航班都是指定好的。 感情是颜桓在送助攻呢。 这么天时地利人和，这么给力的队友，今天的机会当然是不容错过。 飞机上，袁婉婉一路都很精神，往常一坐飞机就睡的她，今天一路都在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打气。 她脑海中已经设想了诸多大戏，用上了看过的所有电视、电影桥段，初步确定了作战方针，草拟了剧本。 飞机着陆后，蔡子明拎着外套、冷着脸走在最前面。林奕穿着小套裙，踏着高跟鞋跟在身后。颜桓右手提着行李，并排走在林奕旁边，两人有说有笑。袁婉婉则紧紧跟在自己老板后面。 到了接机口，L市的合作公司早早就派人举着牌子等着来接。 “小颜，你们酒店在哪？要一起坐车走吗？”林奕问颜桓。 “我们住在君澜酒店，你们呢，酒店定的哪里？方便吗？”颜桓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林奕。 林奕刚想接话，便被人插了进来。 “不方便。”走在前面的蔡子明突然停了脚步，“颜桓，你不要胡闹。” “可是我们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定接机哎。你能不能稍微有点人性，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是表弟。” “好吧好吧。”颜桓摸了摸鼻子，委屈巴巴，转头看向身后，“嫂子，我前两天和人打保龄球伤了胳膊，举都举不起来。待会你能不能帮我拎下行李，我们去排出租车。” 给上司拎包实在是天经地义，更何况这是一个受伤的给力友军，婉婉没有拒绝打算接过来，“好，怎么不早说。这种时候，你的胳膊千万不要再用力。待会我再给你找个药店买点药敷一下。” “还是嫂子疼我。” 蔡子明走上前一把拿过行李，“跟我走。” 奸计再一次得逞。颜桓如愿和婉婉一起坐上了来接蔡子明的车。 意料之中，蔡子明和林奕定的酒店也是君澜。 蔡子明将颜桓的箱子从后备箱拎到了前台，拿了房卡，转身向着颜桓，语气不善，“行李，我帮你拎到楼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蔡子明没再说话，先上了楼。 袁婉婉在旁心中默默记下了他的房间号。 没想到助攻如此给力，颜桓几句话下来，前台小姐将袁婉婉的房间安排在蔡子明隔壁。 蔡子明来L市，自是有公事要办。放下行李，他便匆匆和林奕一起出门了。 颜桓却给袁婉婉打了个电话，表达了自己要孤身一人去见客户。主要是担心她一个美女一同前往会被灌酒，回头自己不好交代。所以嘱咐她自由活动，注意安全。生意上的事，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袁婉婉顿时明白，颜桓根本没什么客户要见，大概是自己出去玩了，难为队友设下这么一个局。 她连连应下，也同样叮嘱颜桓要注意安全。 大功告成，剩下的就看当事人的造化了。颜桓心满意足地出发打算去当地的酒吧碰碰自己的运气。 此次出差，颜桓口风倒是紧，并没有告诉她蔡子明也会去。大概是拿不准她知道后不会同意一起去L市，所以她对即将要来的一切毫无准备。 虽然剧本路上都写好了，可她还是在房间待得如坐针毡，狠不下心来做这个决定。 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一遍遍给自己鼓气，努力做好“打狂犬疫苗”的准备。 思来想去，自己还是要精心准备一下，就算被狗咬一口，也不能白咬，得有所收获。 她拎着手包先去附近的商场买了瓶香水，LV的破晓，柑橘的香气配上茉莉花香，妩媚灵动。 又在内衣店门口踌躇很久，终是走了进去。还是胆子小，买了件两件套的睡袍，丝滑的质地，胸口精致细腻蕾丝拼接。 酒壮怂人胆，她去采购了瓶白酒。这才返回酒店酝酿情绪。 嗯，还是做个饱死鬼吧，待会肚子叫可就尴尬了。袁婉婉叫了夜宵，一边吃一边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怎么当初就那么年轻草草相信他和别人在一起的胡话？他赌气拉来发小当挡箭牌，自己就真信了他换了女朋友，还躲到美国，一躲五年？ 但是……等到自己成功复合，今时今日的所受的苦都得朝他讨来。 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整个人都已经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在晚上九点多听到了隔壁刷卡开门的滴声。 袁婉婉不禁要为颜桓选的房间拍案叫好。 她忙放下手机游戏，急急跑到桌前喝了几口酒，又去镜子前一番洗漱整理。 嗯，他说的没错，酒要是喝得太急，确实会上头。此刻已经有些晕晕乎乎。 按照预先设计的剧本，她给自己鼓了鼓气。稍稍开了个门缝确定走廊没人，这才轻轻锁上自己的房门。蹑手蹑脚跑到隔壁，按响了门铃。 当袁婉婉穿着睡衣出现在蔡子明面前时，他明显一愣，喉结滚动了下，完全没料到是她过来。 “有事吗？”他声音喑哑，堵在门口，手撑着墙壁，却完全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这和想好的剧情不一样…… 这家伙当年就不解风情挡过自己无数次，那都是刚谈恋爱时的往事。 后来，后来不应该是这种待遇啊…… 此刻，袁婉婉十分担心他若是把自己关在门外，一切就都泡汤了，连狗毛都碰不到一根。 她灵机一动，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从他臂下钻进了屋里。 “呵呵，子明我看你辛苦了一天。所以，所以我就是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袁婉婉撩了撩头发，摆好了她对镜练过的姿势。 蔡子明大步走到套房的办公桌前，一边说着“没有，你出去”，一边急急将桌上几个白色小药瓶收到抽屉里。 袁婉婉见状也不恼，反手将房门一关。到底心虚腿软加上力道小，门并没有被锁上，只是虚掩着。 此刻，她已经全身心都投入在自己设计的剧本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心一横，打算将剧本贯彻到底。 第13章 “别啊，你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袁婉婉打算顺势表演个香肩微露的戏码暖暖场。 蔡子明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她这些都是哪里学来的？ “回去。”他扔出两个字却慌张得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 怎么可能不迷恋她！他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光里。 昨日，她还和他说她后悔蹉跎这些年。 其实，一直放弃的是他啊，是他对不住她。如果不是自己放弃，根本当年不会答应她分手，根本不会放她离开去美国。 他掩起情绪看着她。 袁婉婉继续全情投入表演，一步步朝着办公桌走去。 阳光褪去，灯光升起，L市九点的夜色很美。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办公桌前一盏小灯亮着。蔡子明只穿着一件衬衫，外套被随意挂在椅背上。看着袁婉婉一步步向他走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此刻却有些紧张。 房间门却扰人雅兴地因为没关严，发出“嘀嘀”的声音。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颜桓的声音，“哥，你回来啦？怎么不锁门呀？也不怕丢东西。” 随着话语声，走廊里的脚步声也逐渐近了。 颜桓此番游逛一无所获，兴致缺缺地他早早便回了酒店。本打算回房间的他听到了表哥房门的动静，赶来看看。 紧张之下，袁婉婉此刻慌不择路，用力过猛，外袍滑落在地上，身上只余一件吊带裙。 这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蔡子明劈头一件西服外套将她从头罩住。 “等一下，别进来。”是蔡子明对着外面喊，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几步走到袁婉婉旁边，手上一用力，将袁婉婉推到了内间卧室，顺手把卧室门也锁上。 颜桓心下听着这一句“别进来”，心下更是疑惑，偏就将门推了开来。 然后，他就看到蔡子明正在弯腰捡地上的一件粉色的、有蕾丝边的丝质女人睡衣。 “粉色睡袍，”颜桓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又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香水味。” 惊讶地得出一个结论，“哥，你这屋里有女人。” 他“啪”地将房间灯打开，四周环顾了圈。蔡子明的套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的客厅倒没什么异样。 可是卧室…… 最终他锁定了可疑地关着的卧室门，快走两步，打算推开。 “别……”蔡子明话音还未落，颜桓已经拧开了卧室门。 卧室里空空如也，被褥、枕头也都叠放得整齐、没有褶皱，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地毯上倒是有一只皮夹。 袁婉婉早已躲在大衣柜里，气都不敢喘。 颜桓回头上下打量了下蔡子明，衣服整整齐齐，房间整整齐齐，估计事情还没有发展到糟糕的地步。 “你到底把人藏在哪了？”颜桓作势还要继续在屋里翻找。“是早就约好在L市见面的旧爱还是刚刚认识的新欢？你这样做对得起嫂子吗？我怎么早没发现你也会这一套？” 袁婉婉为这位盟友简直要拍案叫好，真有义气，她心想。另一边却还是有些心虚，生怕衣柜门被人打开。 衣柜外，蔡子明作势拦住了四处翻找的颜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出去！” “不用我管？你这五年一副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心工作当我不知道是因为谁吗？”颜桓有些气急，“你明明最讨厌烟味，医生也不许你抽烟，可你倒好，现在变成了一个烟鬼，我做弟弟的心疼。我不管你，难道看着你一天天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吗？人这一生就这么长，你能不能活得洒脱一点？” 袁婉婉在衣柜里听得有些发懵，颜桓口中说的到底是谁呢？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自己？ “你不懂。”蔡子明声音苦涩。 “我不懂？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何必这样伤人伤己。”他突然放低了声音，“今日你做这种蠢事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她就住在你的隔壁？你无非是想故技重施演给她看，像当年一样逼她走吧？说不定，还想利用我去给她通风报信？” 颜桓冷笑了下，“你休想得逞，今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她。哦，我现在就过去找她，带她离开酒店。你就一个人在这演吧，使劲演。或者，你要是有勇气再伤她的心，明天当面去告诉她你今晚都干过什么！” 说罢，颜桓便真的转身出去去隔壁找袁婉婉了。 蔡子明看到颜桓离开，赶忙捡起地上的皮夹，放回身上。估计皮夹是从披在袁婉婉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滑落出来的。 袁婉婉在衣柜里憋了许久，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忙推开柜门出来透透气，被刚刚的事情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蔡子明送走颜桓后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眼从衣柜钻出来的袁婉婉，“你倒是机灵。” 转身去了外间，开了窗户，点了支烟站在窗前抽。额前碎发投下阴影，不辨表情。 袁婉婉站在卧室仔细辨别隔壁的声音，此刻颜桓正在敲她的房门。 令颜桓庆幸的是，袁婉婉的门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看来此刻不在酒店。 “哼，活该你打光棍！打一辈子光棍！”颜桓气急，经过蔡子明门前时，又冲着里面报复似地吼了一句，随手锁上了门。 捱了好一会，估摸着颜桓应该是走远了，袁婉婉几步冲出了里间，看了眼站在窗前人的背影，“颜桓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故技重施？” “没什么意思。你知道他说话向来没个真假。” 袁婉婉在屋内沉默了片刻，他说得这句话倒是真的，颜桓的话怎么能信呢。 “哦，刚刚我手里拿的皮夹呢，你见到了吗？” 蔡子明沉默片刻，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袁婉婉抱着两臂笑着逗他，“是不是又藏起来了？藏我的照片干嘛？忘不了我？” 他还是嘴硬回了两个字，“没有。” “行吧，随你有没有。”看他不打算承认，袁婉婉也没恼。 她转身走到门口，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走廊的情况，披着身上的外套就逃走了。 临走前，还帮他带上了房门。 站在自己房间门前的袁婉婉心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出自己房间的时候因为紧张什么东西也没带，就穿了见没有口袋的睡衣，就连房卡都没带…… 此刻她比出门的时候东西还少，连睡衣的外袍都落在了别人的房间。 目前的状况是，她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外面一件男士的西服。 实在是不好意思就穿成这样，穿过走廊、钻进电梯、跨过人流去前台再要张房卡。 去找颜桓是不合适，怕是要被笑死。 去找林奕，更是丢脸。 难道随便敲开个别人的房门？ 思来想去，认命地又按响了蔡子明的门铃。 “这么快，又想我？”蔡子明开了门在门口故意戏谑地笑。 “我……我忘了带房卡，想借一下你的电话。”好汉不吃眼前亏，袁婉婉忽略了他语气中的不善。 果然是她的风格，蔡子明让了让，算是答应了袁婉婉的请求。 袁婉婉用酒店的座机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等。 蔡子明也不说话，默默关上了客厅的窗户，坐在办公桌前批着文件。 时间过得真慢，经历了刚刚的事情，袁婉婉坐在沙发上有些尴尬。 终是蔡子明打破了沉默，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她，顺势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上次在你家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吗？我们不如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他偏头看她，室内一片寂静，袁婉婉捧着水杯低着头。 袁婉婉端着水杯在思考他这句“普通朋友”的意思，普通朋友五年如一日揣着她的照片在皮夹？普通朋友暴雨天特意送她回家？普通朋友在她提分手后不立马找个新女友，反而找了个发小当挡箭牌骗骗她？ 她五年一走了之是不对，他这是心里还有怨气吗？ 她端着水杯低头说，“嗯，让我想想。” 第12章 之后在L市的这几日，异常平静。颜桓不甘心在闻名遐迩的L市猎艳失败、一无所获，所以叫着袁婉婉改签了机票，和表哥一起回去。 可能因为已经和袁婉婉达成了共识，蔡子明倒也不再躲着她。一行四个人偶尔一起吃吃饭，也还算和谐。 但是颜桓再看到袁婉婉的时候，他有些吞吞吐吐、躲躲闪闪，仿佛有些事想要说又不愿说的样子。 他简直太难了。 如果将那晚事情如实相告，怕是袁婉婉要从此心灰意冷再也不理他的表哥。若不说出实情，他明知道战友的心上人作奸犯科，不从旁提醒，还让她头上长满草原也是不对。 于是只好每日对着袁婉婉愁眉苦脸。 袁婉婉看他这副样子自是知道因为什么，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且对着有义气的颜桓，工作得更加卖力，生活上也多有照顾。 颜桓觉得良心有亏，便对袁婉婉更加照拂。 两个人这么你来我往下去，革命友谊不断得到了升华。 一时间感动地颜桓每天晚上都要拉上表哥喝酒、或是谈心，恨不得搬到他房间住，生怕他有机会故技重施，立志要坚决维护好嫂子的一亩三分地。 但是颜桓还是观察出袁婉婉不太对劲。那晚以后她对蔡子明的态度客气而又疏离，与以往截然不同。 之前的嫂子可是天天追着他问表哥喜欢什么饭菜、有什么过往八卦。 可疑，实在是可疑。 他一度以为难道嫂子知道了那晚酒店发生的事情，可一番试探下来，她又一副毫不知情的懵懂样子。 更奇怪的是，蔡子明也配合着这沉默的气氛，对着袁婉婉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再也不躲着她。 真是见鬼，猜不透的颜桓跑去向林奕暗暗打听蔡子明最近中了什么邪。 林奕两手一摊，我可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小鬼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我只负责安排好他工作上的事。 年轻小鬼，明明林奕只比他两个大一两岁，动不动便搬出姐姐的架势教育他。 本来蔡子明在L市的出差该是周二就结束的，可颜桓觉得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溜出来一趟，自然是要好好玩一圈的。 于是拗不过颜桓软磨硬泡，蔡子明和林奕提前结束了安排好的行程，四个人一起相约着逛了逛L市。 这一逛不要紧，颜桓终于找到了此行的意义。 L市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浪漫的城市，有酒有花有美女。 夜幕慢慢降临的时候，在景点逛得累了的几个人打算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 颜桓自告奋勇，“我出门前在网上查过了，这个地方有个小巷子，里面有家小饭馆味道最是地道！是当地的土著才知道的饭店，和那些花花绿绿坑游客的店可不一样。” 同行三人都表示没意见，便跟在颜桓身后七拐八拐地找路。 街头来来往往多是游客，情侣们两两手牵着手紧紧相依。 时不时的有些流浪歌手拿着吉他弹唱，为这个城市增加了不少浪漫色彩。 在这种悠然的环境下，袁婉婉一时忘了忧愁，打算把快乐留在L市，回去再烦恼。 走在前面的颜桓突然停住了脚步，后面三个人也跟着顿了下来。 婉婉抬头一看，颜桓在出神地望着一个头发乌黑柔顺、容貌清秀的女孩，女孩声音温温柔柔，拿着话筒在唱歌。 “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你就在我身边” “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失去了你的容颜” “什么都能忘记，只是你的脸” “什么都能改变，请再让我看你一眼” “ ……” 颜桓的表情痴痴傻傻，喃喃自语了句，“方烟……”。 “是挺好听的，不过我们回来再慢慢听嘛。”袁婉婉小声对着颜桓嘀咕。 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身后，林奕一声长叹。 蔡子明轻轻将走到颜桓身边的袁婉婉拎了过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和林奕对视了一眼。 袁婉婉有些一头雾水。 “能不能借下你的话筒，我想送给你一首歌。”一曲毕，颜桓出声问眼前的姑娘。 姑娘莞尔一笑，伸手将话筒递了过去。 颜桓清了清嗓子，低低沉沉对着姑娘唱了首郑中基的《答应不爱你》。 “明明爱很清晰，却又接受分离。我只剩思念的权利。难过还来不及，爱早已融入呼吸。不存在的存在心底。虽然很努力，练习着忘记，我的心却还没答应可以放弃了你。真的对不起，答应了你不再爱你，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这么伤感的歌可不像颜桓的风格，袁婉婉腹诽。 姑娘本是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剑眉星目，长得不错，所以才递上的话筒，没想到开口还是个王者。 一首歌下来，四周围了一圈听众。 女孩跟着大家鼓了掌，大方笑笑对着颜桓说，“再来一首？” “一起吧。” 街边的灯一盏盏亮起，夜色温柔，人群中两人对视着纵情唱歌。 *** 蔡子明低声对着身边人说了句，“走吧。” “走……走吧？我们不等他了？” 林奕接了句，“嗯，子明说得对，我们自己去吃吧。看样子今天他是不会和我们一起了。” 她抬头又看了看面前这两人，大概觉得这样的三人行也很尴尬，又补了句，“哦，我也不和你们吃了。我突然想起来，在L市我有旧友，好久没联系了。明天就要回去，总要打个招呼。”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袁婉婉愣在原地，等待着蔡子明的反应。 “注意安全。”他竟然点点头应下了。 林奕走后，袁婉婉凑到蔡子明的身边，回头看了看人群包围中的两人，低声问他，“颜桓这是什么情况啊？他和那个妹子认识的？” “不认识。” “啊，不认识他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以食为天的。” “那你呢，你以什么为天？” 你呀，小傻瓜。但他到底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低头认真瞧了瞧她，“你还吃饭吗？” “吃吃吃，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袁婉婉小声嘟囔。 蔡子明挑眉，“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饭有什么不能吃的。想吃什么？” “嗯，想喝奶茶！” 蔡子明笑笑，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到了一个新地方总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喝过的品牌。 “还有呢？” “当地有名的米粉啊、排骨啊、猪肉啊，我都要来一份！” “好。”蔡子明在前面带路。 小吃街里人群熙熙攘攘，他从旁护着她不被人流挤到。 到底是个子矮，没走多远就落在了后面。 他回头不见她的身影，一时有些慌张，忽而见她捧着奶茶到处东张西望也在寻找他。 舒了口气，几步挤到她身边，伸手牵住她的胳膊，“别跟丢了。” 蔡子明紧了紧手，快三十岁的人竟然心跳如鼓。 袁婉婉也有一刻以为回到了过去。 “喂，你这算不算被我勾搭成功？” 蔡子明扭头看了她一眼，“丢了你，我怕警察找到我头上。” 没有旁人在，又有着热闹街市熏染，两个人倒是难得打开了话匣。 “你刚刚说和我没有深仇大恨，可是我和你有哎。” 蔡子明扭头看着举着奶茶，喝得认真的她，“你是说我前两天凶你那次？” 他倒是记得！ “算一件吧。以后落到我手里，你就完了。”她恶狠狠将吸管咬成了扁状。 “……嗯，像大学刚在一起那会一样？”他偏头看她。 他们大学时刚确定关系，没过几天，袁婉婉便张牙舞爪露出了自己的真身。哪里有半分之前在他面前腼腆害羞的模样。 “比那时候可要凶残。” “要是有那么一天，我照单全收绝不退货。”他笑着答她。 人流拥挤，他想了想不敢去牵她的手，怕她找他要一个天荒地老的承诺。 只得隔着衣服，牵着她纤纤细细的手腕。 忽然，袁婉婉一个踉跄。 蔡子明赶忙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身形。 “又崴脚了吗？”他紧张地低声问，看了看她的脚踝。 她这个老毛病，有时间一定要带她去看看。 “没，好像鞋带开了。” 蔡子明松了口气。 袁婉婉左胳膊被人牵着，右手拿着奶茶。蔡子明左手大包小包也拎着不少袁婉婉的零食。两人都分不出手来。 袁婉婉把奶茶递给他的动作，“喏，你帮我拿一下。我来系下鞋带。” 蔡子明没接，反而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到了袁婉婉的左手上。 自己低下了身子给她系鞋带。 这是什么情况？ 袁婉婉觉得一定是L市气氛所致，身子僵在原地。 “自己穿着裙子不知道吗？”蔡子明又重新拿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继续牵着她的胳膊往人流里挤去。 明明灭灭的灯光里，他们都感觉要迷失了自己。 第14章 L市有条标志性的路，叫做许愿牌长廊，廊间风铃声阵阵。 来往的游人把心愿系在风铃上，寄托着自己最质朴的希望。 整条路上挂满了许愿牌，一层层叠挂下来，只能弯着腰从下面走过。 吃完饭后，两个人来了长廊游逛。 袁婉婉好奇地钻了进去，东张西望，最后跑到一处摊位前，“老板，我也要一个。” 回头笑吟吟对着蔡子明说，“你呢，要不要也来一个。” 他向来不信这些，摇了摇头。 “老板，我要两个。”袁婉婉还是坚持着给他拿了一个。 “来都来了，快许个愿望。”她拿着许愿牌往他手里塞。 蔡子明还是没接。 好吧，还和当年一样，不喜欢这种小玩意。 袁婉婉倒也不再勉强他，聚精会神在牌子上写了几个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落了个款找了个地方挂了上去。 看了看蔡子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过来的意思，又低下头去写了块牌子，“平安。” 转头送到他手里，“拿着，挂上去吧。这是来自前任的祝福。” 蔡子明看了看许愿牌上的字，紧紧攥了攥手里的木牌。 “怎么啦？都给你写好了还不挂上。” “嗯，你站着别动，我找个地方挂上。”蔡子明转身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找了个地方将木牌放进了口袋里。 “真小气，挂个许愿牌还不让我看，我也换个地方挂，以后谁要是能找到我这个牌子，我就嫁给他。” “……草率。”他皱着眉说。 挂好许愿牌的袁婉婉走出了长廊，伸了个懒腰。“真是个好地方，在这里呆久了，整个人感觉就要废掉。” “那不是正和了你的意？” 虽还是笑着的，但是袁婉婉还是感觉到他说话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后面的袁婉婉连开了几个玩笑，但还是感受到他心思已经不在游逛上了。 “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这话倒不是顾及他的情绪，自己这一晚上转下来也已经累的走不动道。 蔡子明点了点头，又牵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 L市的夜色太美太悠然。 回到酒店已经夜里近十二点，袁婉婉在睡前和刘妍通了个电话。 “妍妍，怎么办？我撩一撩他，他又不是全无感觉。我一本正经道歉，他又拒人千里。真想看看他脑子里的坑。现在我每天感觉像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我这一顿折腾，毫无进展。” “不知道……我隔着电话都觉得你前男友很难搞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给点阳光就灿烂。你要么和别人走近点刺激刺激他？” 这边电话还在打着，袁婉婉便听到隔壁的门被打开，接着脚步声走远。 敢情他不是没心思玩，是没心思和自己玩。 袁婉婉有些生气，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场一点回音都没有。他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大半夜还跑出去鬼混。 这家伙简直铁石心肠，油盐不进。 “妍妍，你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 第二天几个人便启程回A市了，颜桓红着个眼睛像是一夜没睡，有些无精打采。 蔡子明也不大说话，好像很是疲惫。 哼，是该疲惫。昨晚袁婉婉等到了两点多钟才再次听到隔壁的门响。 幸亏他没敢彻夜不归，不然新仇旧怨一起算，袁婉婉简直要和他同归于尽。 “昨晚见客户去了？”她状若无意地查岗。 “嗯。”蔡子明颔首回她。 问就是后悔，自己怎么连借口都替他想好了，这样问能问出个鬼！ *** 等回到A市，许是因为心事太多，或是因为来回奔波，一向身体健康的袁婉婉重感冒。想要喘口气理清头绪的她请了两天病假。 颜桓倒是很快从L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他有些担忧袁婉婉的身体，又想趁机给这对怨偶创造个机会，跑去刺激蔡子明。 “哥，嫂子病了，请了好几天病假。我听她请假的时候，电话里声音虚弱，好像很严重，你不过去看看？” 蔡子明本就注意到她今早没来上班，听他这么说，心下更是着急，“那我估计她应该病的很严重。最近天气这么热，你又非带她去L市出差。她身体一直不大好，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太累。” 一番话说得颜桓更是内疚，本来就有事瞒着她，这次叫她出去还让她累病了。 可面上却没忘推波助澜：“先天性心脏病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倒是快去看看她啊。” “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压榨员工。” “你可真是绝情！”颜桓心里愤愤，为队友打抱不平，“哦，你是不是想着她生病你都不去，她就对你死心了？万一她这次有什么事，你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不关我事。”蔡子明神情冷漠，仿佛根本未因此事分心，手上依旧没停止处理着桌上的文件。 “你……” 于是，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袁婉婉便接到了颜桓的电话。 “嫂子，嫂子，你还好吧？你刚刚打电话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是不是心脏病复发了，你感觉怎么样啊？在哪个医院呢？我这去看你。”颜桓声音焦急，说话语无伦次。 袁婉婉听得一头雾水，“啊？我没有得过心脏病啊。谢谢关心，我真的就是有点小感冒，休息两天就好了。” 颜桓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挂了电话张牙舞爪、痛心疾首去找蔡子明算账。 “嫂子说她没有得过心脏病！你说，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激我替你打电话问问她病得严不严重。” 蔡子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是”。 这下子颜桓更加炸毛，“哼，我偏不告诉你她病得重不重。想知道你自己去问。” “若是病的严重，你可没心情找我兴师问罪。”蔡子明声音平静，甚至面带微笑。 颜桓看他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更加恨得牙痒。他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上他的当，一定要找机会把这局扳回来。 袁婉婉生病的这两日，蔡子明一次没来。 冯黎倒是看望得勤谨。带着各种药品、食物，天天往她家跑。 她想要拒绝，却开不了口。只得看着他为她忙前忙后，又是做饭又是拿药兼顾室内打扫、消毒。 怕她受风，将她穿的严严实实；怕她上火，精心用葱根、白萝卜、生菜根、生姜红糖熬成一碗奇奇怪怪的汤。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些。 望着冯黎挽着袖子忙来忙去的身影，袁婉婉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做他的孩子一定非常幸福。 可是，冯黎要的可不是这些。 “冯医生，你若是最近上班忙不用管我的。我就是小感冒，吃点药就好。”袁婉婉小心翼翼地暗示他不用太担心自己。 “我和同事换了班，都是照顾病人。在你这和在医院一样的。” 他总是这样不露情绪的说话，客客气气说得像是在随手照顾一个好朋友。让她想把事情摊开了拒绝，又无从下手。可明明他对他的照料早已过了照顾好朋友的程度。 “那天下雨送你回家的人是你的上司？”冯黎状若无意，口气像和朋友聊天。 袁婉婉终于找到了冯黎的破绽，趁热打铁，“嗯，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他。” “你这次生病他也没有来看你。若是有可能，要不要考虑看看身边其他人？” 这算是，终于变相表白了吗，袁婉婉心想。可她并不想耽误他，她不确定还有多久才能准备好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 带着鼻音，袁婉婉的声音闷闷的，“冯医生，你不必待我这样好的。你知道我的情况，我配不上你。” 冯黎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说，注视着袁婉婉的眼睛，眉眼温和，“不，你值得。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当情感的窗户纸被捅破，袁婉婉忽而感到一阵畅快，再也不会有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紧接而来的又是一阵慌张，心底隐隐担忧的事情成了真。可自己连目前的状况都搞不明白，这会儿又新添上一个。 “冯医生，谢谢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你应该找一个善良大方、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的。我现在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不想拖累像你这么好的一个人。” “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冯黎温和笑笑，手上却是没停，为她削了一个苹果，“虽然你没有和我讲过，但我也能猜出你的一些经历。我真的不在乎，我今年都35岁了，你不要嫌弃我老才好。我愿意一直等你想清楚。” “可冯医生，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投入到新的感情。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很感激。可是一码归一码，感情这种事我骗不了自己。”长痛不如短痛，袁婉婉还是再次拒绝了他。 看到袁婉婉坚定地决绝，冯黎却也不恼，弯腰递上了刚刚削好的苹果。“好啦，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病人需要多休息，这件事等你病好以后再说，嗯？这么想让我走，就先吃个苹果。An apple a day keep the doctor away。” 婉婉被他忽然冒出的这句英文逗笑了，面对这样的冯黎，她始终是不愿再说出伤人的话。 冯黎虽然面上是平静的，但是眼神还是难掩失落。那天下雨送她的人便是让她为之在美国流浪五年的人吗？可惜，她最痛苦的那几年，他也没有陪伴多少。 “婉婉，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袁婉婉为他突然的这句告白，差点呛了一口苹果，不断咳嗽…… 本来想休个病假整理下思绪，现下一切好像更乱了。 她并不知道，楼下有辆黑色迈巴赫日日等着她卧室的灯都熄灭才离开。 第15章 两天的病假很快就过去了，袁婉婉也好的差不多。她除了把自己喂胖了点，一无所获，还是一团乱麻。 待袁婉婉病好后，再回公司，一切如常。蔡子明还是沉迷工作的老样子，日常基本没什么沟通。也就是开会和走廊上能遇到。 除了冯黎的攻势比以往更甚。 第一天回公司上班，袁婉婉便收到一大捧香槟玫瑰。 打电话过去想要拒收，冯黎却说是“慰问病人”。 颜桓瞧着情形不对，跑去试探袁婉婉的口风，她却说是一位老朋友送的。 颜桓根据以往的经验总结，女人没有把花扔掉，送花的男人多半有戏。 他急匆匆去找表哥，告知战况的惨烈。蔡子明好像知道情敌是谁一般，一副不甚在意的淡然模样，徒留颜桓一个人干着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颜桓都替自己不值。 但蔡子明最近多了个习惯，下班后五点多常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按点来接袁婉婉的白色奔驰车。 第二天鲜花又准时送到单位，签收时还被同事们都看到。 袁婉婉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冯黎说，“病人送的，自己也是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病人会送桔梗花？ 袁婉婉推辞不肯收，冯黎没办法只好承认是自己买来送给她的。 “花店不让退货，你就先收着吧。” 没办法，袁婉婉只好收下，嘱咐他不要再送花来了。 可隔天鲜花还是会定点送到单位，然后冯黎再次以“花店不让退货，今天是最后一次”作为结尾。 有次袁婉婉签收的时候，正赶上蔡子明有事来找颜桓，却是看也不看直接进了内间的办公室。 挫败，深深地挫败。 鲜花一天天的送，车子每天在楼下等，午餐休息时间袁婉婉的电话响个不停。 颜桓有些坐不住，感觉表哥遇到了强力的对手。可蔡子明一副醉心工作的模样。 这份客气让颜桓这个旁观者都感觉他们怕是真的完了。 倒是最近蔡子明隔三差五给袁婉婉一个调休，颜桓本觉得是表哥开窍，心疼嫂子。 自来熟的他跑到楼下和冯黎聊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重要情报，他的表哥可能是看了冯黎的医院排班。 他竟在给冯黎让道！ 他没忍住冲到了表哥办公室，“你是不是疯了？你明明喜欢她喜欢地要死，还把她往外推？你老老实实和她坦白不行吗？” 蔡子明停笔抬头看看她，“坦白，说什么？说我快死了？让她离开我？” 以她的性格，当然不会离开。 *** 这几日冯黎动作不小，惹得茶水间里袁婉婉免不了被几个同事调侃。 “我看见最近天天有人开车来接你，是你男朋友？口风很紧嘛，都不告诉我们。” “没有，是一个老朋友了，看我回家不方便，接济我。”袁婉婉尴尬搅拌着咖啡。 “我见过接你的那个人，长得真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也是天天给你送花那个吧，你对人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的是普通朋友。” 这时候一旁的馨姐插了话，“都别乱说话。” 袁婉婉一脸感激看着援兵。 “婉婉喜欢的是我们颜总，你们都不知道嘛？” ……馨姐，求你，还是别添乱了。 *** 这天的五点钟过后，照常袁婉婉被冯黎接走。 蔡子明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立了会，抽了几支烟也下了楼。 “蔡总，还是先去思珑公寓？”司机扭头问了问后排的他。 “嗯。”蔡子明靠在后排车座上闭目养神。昨晚回到家改方案熬了个通宵，今天一天也一直忙个不停，这会感觉头昏昏沉沉。 司机有些不明白思珑公寓里到底住着什么人。这几个月，只要是蔡总没出差人在A市，下了班后都会雷打不动先坐车到思珑公寓。 到了地方后，也不把车开进去。只是让他把车停在小区附近，自己步行到里面。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一身烟味地出来…… 他估摸着那公寓里估计住着个重要的人，大概率是个女人。 金屋藏娇吗？没这个必要啊。 蔡总就算回到自己家也是一个人，干嘛不直接在公寓过夜呢？或者两人一起住到他的别墅里也省得整日的折腾。 这每晚来回折返，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到了清水湾的别墅都要大半夜了。 猜不透，实在是猜不透。 但是他也识相的从不过问，嘴巴牢靠点才是干他这一行的生存法则。 车子一会就上了高架，前面好像有警灯闪烁。 “蔡总，好像前面堵车了。”司机小声说着。 “嗯。”他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平时的上下班高峰，这条高速路堵车是常事。但今天等了好一会，车流仍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 他睁开眼，看到了外面，发现有警灯闪烁，“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又补了句，“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司机回来报告，“前面好像发生了交通事故，两辆车追尾了” 追尾了？应该……不会这么巧。 他直起身来,没来由感觉有点心慌，“具体什么情况？” 司机又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描述地事无巨细，“一辆白色奔驰和一辆红色凯美瑞追尾了，有人头受了伤。前车是那个白色奔驰，车牌号是68328，听说不是车主本人开的，是个小姑娘。后车是那辆红车，……” 还没等司机说完，后排的人已经拉开车门冲下了车。 车辆在狭窄的道路上排成了长龙，他左躲右闪地在车辆间穿行。 因为跑得急，右手还是撞到了一辆车的后视镜上，当场见了血。 “嘶”，他倒吸了口凉气。 但仍旧不管不顾往前走，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她可千万不能出事。 只要她好好的，让他做什么都行。 待挤到车流最前面时，他看见一辆红车的车头都瘪了，冯黎和交警站在防护栏外做着记录。 目光几番寻找，发现在几个交警身后是她在哭。 他再瞧不见别的事物。 几步上前把她搂在怀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感激。 袁婉婉被人猛地抱住，吓得一惊。 抬头看看来人，没再挣扎继续抽泣。 婉婉的头只到蔡子明的肩膀，这会蔡子明搂着她，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砰砰”的心跳。 蔡子明平复了下呼吸。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吗？”他将她松开，放得远一些，上上下下仔细观察。 袁婉婉没有应她，接着抹眼泪。 旁边一直在和交警协调的冯黎，听到他的问话回了句，“没有，她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照顾她的？”向来不会发火的蔡子明朝着冯黎吼了出来。 冯黎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 可今天这事其实怪不着冯黎。 袁婉婉觉得冯黎天天殷勤送她回家让她良心不安，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出国前她是考过驾照的，在美国时也经常开车出门。按理说虽然悟性极差，也算是个略微靠谱有点驾龄的司机。但是国内和美国到底交规不同，所以袁婉婉就想着练练，今天专程带了驾照，随便让冯黎给她压压车。以后有机会就自己开车上下班。 但她胆子小，在美国开车技术也很一般，再加上路况不熟、交规不一样，所以今天第一次回国上路开得比较慢。 这一慢下来，就被后车追了尾。 后车的司机开得猛，听说还在高速上接着电话，一下子就撞了上来。 惯性之下立刻流了血，样子非常唬人。好在跟在后面的司机一直观察路况，没有发生连环追尾。 虽然袁婉婉的车速超过了高速上的最低时速，况且一般追尾后车全责，可见着凯美瑞司机满脸是血的样子，她还是觉得自己有过错。 “我撞人了，怎么办啊。都怪我不好。”小姑娘一直本本分分开车，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哭的像个泪人。 蔡子明将她的头揉进了怀里，柔声低低地哄，“没事啊，没事啊，不哭了。” 袁婉婉一把鼻涕一把泪不顾形象地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冯黎在旁边看得很不是滋味，恨不得被撞的人是自己。 在一边处理完事情后，冯黎站到袁婉婉旁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婉婉，别难过，这事不怪你。刚刚交警认定过了，是后车的责任，你的时速够了，他还在高速上接着电话。” 袁婉婉泪眼朦胧的抬了抬头，从蔡子明怀抱里挣脱出来，凑过去问，“他伤得怎么样？重不重？”。 “应该就是些皮外伤，刚刚那辆救护车上的人我认识，明天我再问问，应该不要紧的。” 袁婉婉慌乱的心算是稍稍平复了些。 冯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凑上去就要给她擦眼泪。 袁婉婉还是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我自己来。” “别哭了，要怪就怪我，没有及时提醒你。” 一番哄劝开导，袁婉婉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交警叫来了拖车将两辆车都拖走，问他们要不要跟着拖车一起。 蔡子明看了看冯黎和袁婉婉，“我送你们回去。” “蔡总这是刚好路过吗？”冯黎问。 “嗯，办点事。”他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借着路灯的光，她才瞧见他手上也有伤口，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第16章 “你的手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抬起胳膊看了看手掌，长长一道划痕。刚才没注意，原来伤口还挺深，这么久了血还在不住地流。 “没事，刚刚不小心划了下。我到家再处理。”说完，他理了理衣袖，又将手放了下去。 冯黎远远瞧着，伤口好像不小。 出于医生的本能，几步上前抬手就要撩起他的手掌查看。 蔡子明不大习惯和人肢体接触，下意识后撤了一步，“抱歉”。 冯黎的手僵在空中，“留了这么多血，估计你这伤口应该很深，可能是要打破伤风针的。先去医院看个急诊吧，最起码先处理包扎下。下了前面那个路口，不远处就有家医院。” 冯黎也不恼，坚持劝他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先送你们回去。” “破伤风针打得越早越好，破伤风一旦感染，会引起全身肌肉痉挛收缩，呼吸肌痉挛、窒息。到时候可能痛得想死的心都有。”职业习惯，他还是把可能的后果讲给他听。 竟这么可怕。 “走吧走吧，先陪你去医院看看，包扎下用不了多少时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和冯医生就自己找车回去。”人命关天的事，婉婉也跟着劝。 蔡子明没再坚持，同意去医院看急诊。 他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到了自己的车旁，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先袁婉婉进去，单手虚护着她的头顶。 然后，他歪歪头，对冯黎说，“你也坐后排吧。” 冯黎点点头进车的时候，听到他低声一句，“好好对她。” 声音低沉，没落进袁婉婉的耳朵里。 冯黎坐下后，抬头不解地看了蔡子明一眼，蔡子明却将后车门大力一关，拉开前排车门坐了进去。 诡异，袁婉婉觉得气氛非常诡异。 一边是自己一直追求的旧爱，另一边是正在追求自己的新欢。 她小心往车门处挪了挪，中间沟壑分明一条三八线。 司机小心打量了下车里的三个人，后排的女孩他是在公司见过的，此刻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老板。可自己的老板却一副淡然神情，系上安全带后目视着前方。后排的男士倒是殷勤地帮那个小姑娘递水拿包。 “先下前面的高速路口，去医院。”说完这句，蔡子明接着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面色疲惫，一夜没睡撑到现在确实有些头昏。 司机答应了句，“好的，蔡总。”不敢再探究车里三个人的情况，赶忙启动油门继续开车。毕竟还是保住自己的饭碗、养家糊口要紧。 “蔡总，医院到了。”车子稳稳停在医院，司机出声提醒。 他揉了揉眉心，睁了眼，“你们在车上等我。” 撂下这句话，便抬腿下了车。 “我也过去看看，我对医院比较熟悉。”冯黎也跟了下去。 “那我也去吧。” 三个人一起去了急诊室。 医生处理完伤口，了解了下情况，出于谨慎，也是建议打破伤风针。 “有什么既往用药史吗？” 蔡子明反问了医生一句，“哪些药不能吃？” “比如抗病毒类最好最近不要服用。” “嗯，没有。”他答了句。 “那先做个皮试” 他脱了西服外套拿在手里，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伸出手来放在桌上。 护士偷偷瞄了他好几眼，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他的手腕。 每隔上一小会，小护士都要殷勤跑来看看皮试的情况。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小护士甜甜问他。 “没有，”他摇了摇头。 小护士仔仔细细看了看皮试位置的情况，“嗯，应该是没有问题。那个……我们来打破伤风针，嗯，要打在胳膊上……” 袁婉婉抬头看了眼，蔡子明的衬衫服服帖帖附在身上，衣襟贴在胸骨上，肩线垂直，衣袖呈锥形。看他的身材平日里应该是锻炼过的。怕是就算解开袖口的扣子，也卷不上去，露不出胳膊。 蔡子明感受到有目光注视自己，回头看了袁婉婉一眼。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看。”袁婉婉背过身去。 他也转过身去解开灰色衬衫的扣子，脱下了一只袖子。针起针落，很快就把药注射了进去。 “先不要离院，观察三十分钟。有不舒服就叫我。伤口不要碰水，这个礼拜不要喝酒、茶、咖啡，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小护士事无巨细的叮嘱，“要不您加我个微信吧，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嚯，现在的小姑娘胆子真是大。袁婉婉偏了头去，不再看他们。 “不必。”他冷冷拒绝，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衣服。 袁婉婉刚要纠结接下来尴尬的三十分钟三个人可怎么煎熬过去，蔡子明已经穿好了外套，“走，送你们回家。” “喂，你好歹要遵医嘱啊。医生让你观察三十分钟。”袁婉婉跟在后面朝着他喊。 “车上不是还有个医生吗？”说罢，他径直出了门。袁婉婉和冯黎拗不过他，也跟着上了车。 “先到思珑公寓。”蔡子明对着司机说。 思珑公寓？司机心里咯噔一声，通过后视镜打量了下袁婉婉。 敢情之前蔡总每天下班后不回家，先去思珑公寓是为了见这个小姑娘。 了不得，可了不得。 难道是职场潜规则？由于怕被大家发现，所以每天不敢在思珑公寓过夜吗？ 嗯，自己的嘴巴可得牢靠点，可千万不能说漏了嘴。 他偷偷从后视镜又多看了袁婉婉两眼。 交代完司机，蔡子明又开始闭目养神。 袁婉婉见他闭上了眼睛，以为他和来医院的路上一样要休息。 于是也沉默着，低头玩手机。 哪成想他闭着眼睛突然出了声，“你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我和婉婉认识两年了。” “也就是说在美国认识的？” “嗯，对，那会我刚好在美国一家医院进修。” “哦？据我了解你和婉婉当时可没在一个城市，是怎么认识的？” 袁婉婉慌张看了冯黎一眼，抢在他的话前面，“嗯，我那会去威基基海滩玩，游泳溺了水，冯医生刚好也在附近休假，救了我。” 冯黎转头深深看了眼袁婉婉，没有说话。 “还是英雄救美的戏码，不错。” 不知怎的，听他调侃的话音，袁婉婉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被捉.奸审问。 “冯医生以前交过几任女朋友” “三个。” “听说你已经和第三任女朋友订过婚了？怎么没结？” 袁婉婉有些疑惑，他怎么对冯黎的事情这么了解。 冯黎尴尬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医院的工作实在是忙，又是两地分居，感情就淡了。” “哦？那现在呢？还那么忙吗？平时会在家烧饭吗？” “额，现在好多了，科室新招了些人，我也在带学生，所以轻松了不少。烧饭的话，偶尔吧，基本吃食堂。” “嗯，”蔡子明点点头，接着问，“听说你的父母不在A市居住？过几年打算怎么办，会接过来照顾吗？” “父母在这边没有朋友，不想过来。家里有个姐姐，可能以后要更多倚靠她了。当然也许会偶尔接过来一起小聚一下。” ……画风越来越跑偏。 婉婉现在是听明白了，蔡子明哪里是在捉.奸，简直是个为女儿终生大事操碎心的老父亲啊。 这真是为了和她保持距离煞费苦心呐。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蔡总这是在调查户口吗？” 蔡子明睁了睁眼，向后转了下头，没再说话。 车子一个拐弯，由于惯性冯黎向着袁婉婉的方向压过去。 袁婉婉紧紧靠着车门，瞬时紧张地满手汗。 冯黎努力控制着身形，扶住了前面的座椅，担心碰到她，“抱歉。” 袁婉婉朝副驾驶位看了看，却和副驾驶上的人目光撞上，司机紧张地抹了把汗。 *** 几个路口后，袁婉婉到家了，冯黎跟了下去。 “婉婉，你睡觉前一定记得把煤气关好，洗完澡擦干手再用吹风机。” 袁婉婉用余光瞟了眼黑色迈巴赫里的人，车窗紧紧关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个凯美瑞的司机伤得并不重。而且是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的，你的时速符合规定，不要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知道吗？”冯黎细细开导她。 “嗯，我知道了。你们早些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袁婉婉点了点头，转身告辞了。 车里的人一直在转头向外看着。 司机也扭头看了看车窗外，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思珑公寓还真是这个小姑娘的家。虽然眼下情况看起来非常复杂，说不定后排坐着的那位就是小姑娘的正派男友。但是无论如何，以后在公司遇到她，可千万得客气点。他暗暗叮嘱自己。 过会冯黎上了车，车子刚刚驶出公寓，蔡子明便阴沉沉发了话，“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嗯，这次是我的过错。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地照顾她的。”冯黎非常自责。 “她这个人性子毛毛躁躁，经常会出些小状况，你要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她善良、心眼软，受什么委屈总藏在心里，平时你多让着点她。还有，我看见你经常给她送花，其实她最喜欢满天星。” 冯黎看着前排的人，有些疑惑，“蔡总的意思是？” 蔡子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和她，我们不合适。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你能明白吗？” 第17章 那天以后，袁婉婉发现冯黎仿佛一夜间开了窍，变得非常了解她的喜好。 他会找各种理由带她去喜欢的餐厅吃饭、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会懂得给她买什么样的书。 而她配不上这份期待，什么都不敢收、什么都不愿意回应。 同事们当然不会放过打趣她的好机会。 午饭后，馨姐钻到婉婉办公室闲聊起来。 “婉婉，我可是又瞧见那个帅哥来接你了。人家那么诚心，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他呀？” “没有没有，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我可是过来人，他看你的眼神可是很不一样。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他多大了，做什么的呀？” “三十多岁，是个医生。但是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啧啧啧，怪不得看起来斯斯文文。婉婉，不是我说你，你可要把握住了。这年头靠谱的男人可不多。” 袁婉婉摇摇头遗憾表示，有缘无份。 *** 公司每年都会在中秋节的头几天请员工聚餐，发放礼品，今年也不例外。 按照惯例，员工们会穿着礼服参加。 冯黎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变魔术般拿出一套白色的礼服裙，荷叶的袖摆、一字领的设计，简单又大方，十分符合袁婉婉的心意。 可她推脱再三也没有收，若是不能接受这份情谊，怎么好收他的礼物。 但还不禁感慨，谁要是嫁给他可真是有福气。 年会当天，袁婉婉穿着一件深蓝色的V领短裙，露出纤细的手臂和肩颈，收腰的设计衬得她身线婀娜，配上叶子流苏耳线，性感又低调。 虽然，袁婉婉在心底还是更喜欢那条白色礼服裙。 袁婉婉从换衣间出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颜桓给她吹了声口哨。 “嫂子，你可真好看。”他眨巴眨巴眼，坏主意就上了心头，“但是作为我的秘书呢，待会你得跟我坐一块，明白吧？” “嗯嗯。工作需要，义不容辞。” 颜桓勾唇笑了笑。 袁婉婉跟着颜桓进了年会会场，会场气氛很是大气，因为是庆中秋的缘故，以金色为主色调,水晶吊灯、白色桌裙，舞美灯光应有尽有。 颜桓从会场一头穿到另一头，一路招蜂引蝶，引起目光无数。 “来，坐这里。”他拉开了主桌的椅子，招呼她坐下。 这个桌上已经坐着些人了，袁婉婉打量了下，一水全是公司的元老。 “我坐这不合适，这都是排好的座位。”袁婉婉低声对颜桓说，“我还是换个位置吧。” “可是你答应我的啊。待会你得帮我挡酒呢，就坐这，听我的。” 袁婉婉环视了下桌上的人，尴尬地笑笑，还是坐下了。礼仪走过来又给添了把椅子。 桌上的人都是人精，看了眼颜桓和袁婉婉，都像领悟了些什么，都没说话，算是默许她的逾矩。 桌子的主位是空着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位置。 “嫂子，别不好意思，这位置我和你打赌，你明年还会过来坐的。”颜桓凑过去低声说。 “别叫我嫂子，周围这么多人。” “成，那我是还叫你小袁同志吧，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正聊得热闹，一席人突然呼啦啦都站了起来。 原来是蔡子明过来了。 作为席间唯一还坐着的两个人之一，袁婉婉有些尴尬，犹犹豫豫也打算站起来。 半起不起的时候，蔡子明朝着桌上人点了个头，坐下了，其他人也跟着落座。 就知道是鸿门宴，她想。 最近，袁婉婉不是很想见到他，他在车上对冯黎的反应让她有些难过。 所以这顿饭她只是机械地跟着大家敬酒。 蔡子明也没在意她，成年人的年会只有喝酒。 几杯推杯换盏后，席间开始热闹起来。三三两两开始聊天，大腹便便的中层开始大谈自己的奋斗史，团圆的年会主题变成了“忆青春”。 颜桓坐在林奕右手边，也开始跟风说起自己的奋斗史。“我刚跟着我哥干的时候，真的是一穷二白。主要是家里不许业界给我们任何支持，谁要是和我们合作简直就是和蔡氏集团过不去。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那段日子最充实。” 林奕点点头，“是啊，那时候咱们还专挑小公司合作，生怕他们认识我们。” “哈哈哈哈，披着马甲做贼心虚。那会拿到一个单子，都会开心的一起下个馆子庆祝一番。饭店比现在吃的差多了，可还是觉得那会的饭是真好吃。” “嗯，我们经常周末去猴子家蹭饭你记得吗？听说他现在真的开了家餐厅……好像生意蛮不错的。” “当然记得，他做的红烧肉简直绝了。啊，那会小嫂子，嗯，小袁同志还给我们买了好多盆花，我们都没养活……” “新装修的办公楼，大半是被毒死的。” 袁婉婉和蔡子明都低了头，两人默默吃饭，没有搭话。 “也不知道猴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这几年这么忙，开疆拓土的可是很久没聚了。”颜桓看了看蔡子明，“要么我们待会溜走叫上他们一起唱歌吧？” 林奕也凑过去说，“聚聚吧？” “你们去吧，待会我还有几个环节要发言。” “别啊，我们等你。我先通知他们几个，看看谁有时间。”说着，颜桓已经掏出了手机，开始联系。 “好吧。” 突然，全场一片欢呼声，伴随几声“土拨鼠”的尖叫。 袁婉婉跟着大家的目光一起看向台上，是当红的明星邱慈怡。每年的年会都会请当红的明星调动气氛，明星是员工票选出来的，所以年会的后半段可以说是大型追星现场。 袁婉婉觉得名字非常耳熟，好像馨姐给自己普及过一点她和蔡子明的八卦？说是他最有可信度的绯闻对象？ 她好奇地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人。 蔡子明显然也看见了台上的人，皱了皱眉，“怎么把她请来了？” “我叫个人过来问问？我记得嘉宾里没请她。”林奕抬手就要招人过来。 “算了，走吧。我们去唱歌。”蔡子明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喂，你不至于吧。”林奕也跟在后面，转头提醒了下颜桓，“小颜，走吧？” 颜桓站起身，用手对着袁婉婉比了个跟上的姿势。 “我就不去了，那些人我又不熟。”袁婉婉不大想去。 “怎么不熟，他们可都喝过你做的咖啡。虽然，我们都没喝到过拉花。” “待会有我喜欢的明星呢，我得要个签名，你们去吧。” “喜欢哪个明星我回头就让他助理把签名给你送来。你得跟我一起啊，这是工作。今天我叫的可是各个行业的精英，说不定会有什么业务往来。”颜桓坚持让她跟上。 袁婉婉还是有些为难，她不大喜欢这种应酬。 “走吧，走吧。我跟你保证我们不会玩到很晚。要是晚上打不到车，晚上我亲自送你回家，怎么样？” 好吧，既然他这么诚心邀请。 黑暗的包厢里，四周人声鼎沸，老友相见分外激动，互相聊着最近的情况。 婉婉看着众人中的他，如今在何处都光芒耀眼，却不再是那年的少年。 她尴尬地站在他们圈子外围，愈发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许是空气不太流通的原因，胸口有些发闷。 几个人举杯为今日的相聚干杯时，颜桓出声唤来角落里的婉婉，“嫂子，你不要害羞呀，过来一起玩。” 听着颜桓这话，众人好奇地看向袁婉婉的方向，这才发现包间内还有一位陌生的女人。 有个眼尖的看到了她，大感惊讶，“子明，这不是你大学时的小女友吗，我记得那会常常做咖啡给我们喝。没想到你们这么长情还在一起，而且竟然隐婚不告诉我们。” 他们显然是误会了 被认出的袁婉婉有些尴尬，脸色发白，慌乱中看到蔡子明神情复杂地望了自己一眼。她想，这种情况还是自己澄清会更有尊严一点吧，“我不是……” “早在大学时，袁小姐就和我提了分手。如今，是我们公司聘请的人才。”蔡子明声音低低，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几句话便将自己和他现在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袁婉婉此刻想送他一首歌，啊，再见吧朋友！ 刚刚还在夸蔡子明长情的人有些后悔，本想调动下气氛，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离婉婉最近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忽然说，“哦，是袁小姐对吗！我前些日子刚和你父亲有过合作，他还专门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说有机会要安排我们认识，一起吃个饭呢，如今一见竟比照片上还美，早知道应该早早答应。”扭头又对着众人，“这是我市恒方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啊。” 第18章 说完这番话，他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带着寒意。不禁咬了咬舌头，几杯酒下肚，自己好像也说错话了。袁父专程给他看爱女照片的意思他一个适龄男青年不是不懂，今日自己这么一说，大家私下说不定会议论些什么。那日他还答应了袁父有时间安排他和婉婉见面的提议。现在，他一心只想着回去要赶快把此事回绝掉。毕竟就算是朋友的前女友，也不好招惹，况且还是能甩了蔡子明的人。 现在的恒方集团早已没有往日荣耀，但到底是老牌企业，在场的人都还是听说过它的名字。一时间都在夸袁婉婉年轻有为，秀外慧中。婉婉听着一番奉承，更觉难堪，打定主意要和父亲谈谈，不要再乱点鸳鸯谱。 “子明，你当年可是靠着恒方集团的智能灯具A计划，大捞了一笔。”在场有人喝多，开始不顾场合，“说吧，给了前任老丈人多少好处费？” 袁婉婉和蔡子明均是一愣，谁都没料到会有人提起这事来。 A计划吗？怪不得上班第一天听那个经理汇报的内容那么耳熟！怪不得人声识别技术、光敏技术的描述这么熟悉。 A计划是她父亲半生心血，怎么就跑到蔡氏集团了？回家后必须得和父亲问清楚这件事。 她打量地眼光看了蔡子明一眼。 因着在场的人都是在最热血的时候超过同一个梦想努力过的，大家都很熟稔，从前就爱乱开玩笑，今日不知是谁语带调侃来了一句，“啧啧，子明真是好服气，林家的掌上明珠在你公司还不够，又请来恒方集团的千金。我看你可有得忙了。” 蔡子明略迟疑一下，转头竟一副深情温柔模样看着林奕：“是林奕能干，自是谁都比不上她。” 林奕刚要笑着说出口让他别再拿自己说笑，抬头便被他半真半假的缱绻深情吓了一跳。 明知道蔡子明方才这番话没有几分真情，明知道因为是自家人她天天被拿出来挡枪。 可这是第一次听他在别人面前这么提起她。 要冷静要冷静，忽而感觉心头烦闷燥热，许是刚刚自己喝酒太猛，都是幻觉，林奕心想。 再开口，已是神色如常，她打算先去醒醒酒气，“啧啧啧，真荣幸有生之年能听到蔡总这么夸我。我喝了点酒有点头晕，去外面吹吹风，一会儿就回来。” 临出门时，她听到蔡子明低低一句：“抱歉。”果然，又被当挡箭牌了。 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幕，看来他还和上学时一样招桃花，招的还都是极美的那种，羡煞旁人。 颜桓瞪了表哥一眼，什么玩意，故技重施吗！以为这招屡试不爽吗！ 确实……屡试不爽。 袁婉婉咬着嘴唇面色发白，一首朋友再见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暴躁。 颜桓看着众人一副探究这复杂关系的精彩神情，赶忙救场，“好了，好了。我看你们心思全在美女身上了，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点歌，那我就先来暖个场。” 一曲热歌，包间里又热闹起来，大家欢声笑语，一时气氛融融，无人再去揣测刚刚的一幕。 袁婉婉此刻情绪低落，被好事的人拖着唱了几首都是苦情歌，什么《梦醒时分》、《他不爱我》。 蔡子明陷在沙发里，听着袁婉婉投入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在被凌迟，在人声鼎沸里，黯然失色，身影孤单。他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静静看着她，内心一点点融化，忽然想就这样和她天荒地老，忽然想把一切告诉她，告诉她他爱她。 几首歌毕，他发现了袁婉婉的不对劲。她坐在沙发另一头开始哭，声音越来越大。因着林奕的离开，现在只剩下一群男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嫂子，你别哭啊，这是怎么了？”颜桓见袁婉婉哭得伤心，十分不忍。他向来就最舍不得漂亮的女孩子哭。 面对周边人的关切，袁婉婉恍若未闻，只继续哭得声嘶力竭、妆容全无。 蔡子明看她这副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看来她这是喝多了。袁婉婉耍酒疯，蔡子明从前是见识过的。那时候明明他们本来在开开心心的吃饭，几杯酒喝完，袁婉婉就开始失声痛哭，怎么劝都不好。自此以后，他一直没敢让她多碰过酒。 蔡子明按按眉心，交给其他人终是不太放心，她在A市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这种情况交给冯黎更是不可能。思来想去，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我送你回家。”低沉男声在耳边响起，袁婉婉还是很给面子的给了些反应。她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男人，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很眼熟，和她的男朋友一样好看。可她的男朋友再不要她，一下午一直净给她添堵，一时间更哭地投入。 蔡子明见她哭得更加厉害也不说话，没有办法，只好上前打横将她抱走。 刚刚压下的八卦之心又被燃起，大家看出了他们关系的不一般，都低声向颜恒打听这是怎么一回事。 颜桓举了举空酒杯示意，立马有人给他满上，他自在地说，“还看不出来吗？亲嫂子，如假包换。” *** 蔡子明并没有再管包厢里的议论，今天自己也喝了酒，所以安排了司机来接。 司机从车窗往外一看，嗬，这不是实锤了吗这！ 那天蔡总刚刚让姑娘的小男友好好照顾她，今天就抱着这个小姑娘。 人性何在啊！ 啧啧啧，这么明目张胆，明天蔡总潜规则女下属怕是要传遍公司啊。 “思珑公寓。”蔡子明将她抱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在后座。 司机不断从后视镜偷瞄，小姑娘哭得这个惨烈，蔡总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当真是桩大新闻，大八卦。 好不容易把袁婉婉送到楼上，蔡子明发现他实在是低估了她的破坏力。他翻遍了她的包，也没有找到房门钥匙。 “婉婉，你把钥匙放在哪里了？”对着一个醉鬼，他尽量耐心地问。 袁婉婉没有给任何反应仍在抽泣，好像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 又试了几遍仍然套不出来，蔡子明终于放弃，他发现从一个醉酒的人口中问出钥匙在哪是徒劳无功。 无奈又把袁婉婉带下了楼，坐在后排思来想去，终是对着司机说“去清水湾”。 清水湾！司机没控制住，开着车回了下头看了眼蔡总。 终于不打算克制了吗！终于要把人带回家了吗！ 第19章 “怎么，没听懂吗？” “明白明白。”司机唯唯诺诺连连点头，发动了车子。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蔡总带女人回家，还是个有男朋友的喝断片的醉酒女人。 色令智昏啊，精彩啊，司机腹诽。以后一定要在公司要对这个姑娘毕恭毕敬、敬而远之，惹谁都不能惹她。 后面，袁婉婉喝得晕晕乎乎，直往他身上扑，将他的领带扯得七扭八歪，白色衬衫上满是口红印子。 他一次次把她的身体摆正，她一次次又扒拉上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头发毛茸茸地蹭着他的脖子。一边抽泣，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别碰我。” 到底是谁在动手动脚。 ……算了，随她去吧。 蔡子明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幸好是自己送她回家。 车速飞驰，很快就到了。 袁婉婉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毫无力气。 “还能走吗” 回应蔡子明的只有哭声。 得，还是抱着她进去吧。 一被抱起就像关上了开关，袁婉婉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止住了哭声。 他无奈笑笑将她放在沙发上，准备换鞋的当口，就发现她毫不认生地抱着抱枕就继续哭，鼻涕眼泪统统蹭在了米色抱枕上。 蔡子明将她搂过来，抽了纸巾为她细心擦拭。 这会，他听到袁婉婉开口说话了。凑近了些，想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他听到婉婉说想他，然后不住让他滚。连起来就是，“滚滚，我好想你……”。 女人真是奇怪，他心想。却也没将一个醉鬼的话放在心上。见她流了那么多眼泪，端了杯醒酒茶过来，小心翼翼喂她。 袁婉婉左右躲闪，死活不肯喝。“好苦啊，不喝。” “就喝一口，就一口。” 袁婉婉迷迷糊糊喝了一口。 “再来一口。” 袁婉婉睁了睁眼，使劲辨了辩眼前人，“骗子！我不喝。好苦啊，我好苦啊。” “……”任他再怎么哄骗，她是再不肯喝了。 许是哭累了，过了一会，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慢慢睡着了。 蔡子明无奈摇摇头，把她抱回卧室，小心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子。 看她的礼服裙还是有些紧，估计睡起来不大舒服，手伸向衣橱翻了翻自己的衣服，挑出一件白色衬衫出来。 他把衬衫扔在床上，双手环住把她揽起，手够到后背打算给她解开拉链。 刚碰了个拉链头，像被烫到一样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来回踱了两步，虽然说以前他和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但现在他得谨记他们就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按私人关系来说也只是前任，帮她换衣服这个事，其实并不合适。 他一个人住惯了，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连个阿姨都没请，平日里多是叫人定时上门打扫。 所以，当下的场面是有些尴尬。 犹豫了下，他帮她把耳线、项链解了下来，随手放在床头抽屉里。又单手捧着抬起她的头，帮她把发卡摘了。 乌黑浓密的长发四散开来，衬得她皮肤白皙。 他看她不说话的样子，还真像个睡美人，又轻手轻脚给她盖上个薄被。 本是打算把门锁上，自己睡到隔壁客卧去的。可又担心她喝成这个样子会半夜醒来呕吐，犹豫了下，他从储物间又拿出一床被子铺在了卧室的地板上。 他太久没像现在这般和她独处，也太久没见过这样安静恬然的她，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蔡子明深深盯着她的眉眼看了许久，终是俯身亲了亲额头，对着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秋天到了，还真有些凉意。 第二天，当袁婉婉头昏脑涨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一个陌生的环境。灰色的墙壁、白色床品、深灰的地板、开放式的衣柜里挂着几件男人的衬衫。利落的线条、黑白灰的色调。 这是男人的房间，她得出一个结论。 心里紧了一下，极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这难道是醉酒被别人捡走了吗？ 她捶了捶因为宿醉而有些疼的头，实在是对昨晚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颜桓让她去陪着唱歌，然后呢？然后自己好像唱了那么几首，然后又喝了几瓶酒，再然后…… 再然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所以，这到底是是哪里？ 她看了眼自己衣衫整齐，还是昨天的黑色礼服裙，被褥也算整齐，没什么异样。昨晚一起唱歌的也都是些以前就认识的人，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大概是颜桓？他昨天说过如果太晚要送自己回家。可怎么送着送着送到他自己家了。 就这么想着，她赤脚跳下了床，“颜桓，是你吗？你怎么把我送到你家了？” 刚蹦出去两步，便看到一双含怒的眼睛。 眼前的这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睡袍，趿着双拖鞋，头发因为刚起有些毛毛茸茸，倒是和平时的形象不大一样。 此刻皱着眉头像只炸了毛的猫。 “你和颜桓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他酸溜溜地说。 袁婉婉看了看蔡子明紧抿的嘴唇、锁着的眉头，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笑，“蔡……蔡总，怎么是你啊。” “哦，为什么不能是我？”蔡子明声音冰冰冷冷，眼神更是恼怒，整个屋子气压都低了几分。 他刚刚本来在厨房做饭，听到她起床的声音，赶忙进来看她，可她却把这认作了是颜桓的家，而且还直呼名讳。 她最怕这个样子的他。可他这是什么态度！他凭什么生气！ “我……我以为……昨天，颜经理说……”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他放缓了声音。看着她慌张无措的样子，想到她昨晚还醉了酒，他选择投降，转了个身离开了。 所以，现在呢，她应该告辞走掉？还是说谢谢他收留自己？她站在原地。 过了会蔡子明厨房从盛出一碗粥，粘稠细腻的汤冒着热气，让人食指大动。“把粥喝了。” 袁婉婉愣了愣，懵懵懂懂接了过来。 “一会洗个澡先穿这件衬衫吧。”他将自己的衬衫放在了沙发上，又从门口拿了双拖鞋，“再把鞋子穿上。帮你买了衣服，还没到，一会送来。” “我能不能拒绝穿你的衬衫。”她看了看沙发上的衣服，长长一件一看就是男人的款式。 “你是打算洗完澡还穿身上这件？” 袁婉婉低头看了看自己，礼服上沾着酒气，“行吧，我勉为其难。帮我拿件新衬衫，我嫌弃你。” 他恶劣笑笑，将衬衫递到她眼前，“没有，就只有这件。” 第20章 最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叹口气，“我去回个邮件，你慢慢喝。” 袁婉婉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一身酒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衣服换上再说。 洗完澡，本来还想这家伙怎么只给自己拿了个上衣，不再给拿条裤子。穿上衬衫后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件白衬衫简直能当她的裙子。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这种BF风还蛮适合自己，以后可以走走这种路线。 正臭美着，袁婉婉发现昨天带的耳线和项链都不见了 项链大不了再买一个，可耳线是爸爸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千万不能丢。 袁婉婉实在是记不起来，难道昨天自己醉的不省人事，连耳线都掉了？ “蔡总，你见到我耳线了吗？就那个叶子形状的？” 蔡子明仍在桌前回邮件，抬了抬头，“在卧室床头柜第一个抽屉。” 真好，耳线还在。 袁婉婉冲进卧室拉开了抽屉，确实发现了自己的耳线和项链，还发现一个蓝色的首饰盒子。 奇怪，他一个男人，抽屉里还摆着个首饰盒？ 好奇心切，她打开了盒子。 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钻戒？蓝色主钻被装饰成一颗星星的形状，旁边许多碎钻，镂空钻臂衬得钻石更加闪亮。 还是那个知名的定制品牌，每款戒指都是设计师精心打造的孤品，世上只有一枚。广告语是什么来着，独一无二的钻戒意为独一无二的你？？ 真相大白，怪不得一直对自己无动于衷！敢情他有个要送钻戒的结婚对象了！ 她挠了挠头发，在看到钻戒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重新穿上了铠甲。 他伤害自己也好、爱自己也罢，无所谓、统统无所谓。 此刻，她只想对他说两个字，“渣男！” 她啪地一声把戒指盒合上，放回了抽屉里。 这片刻，袁婉婉突然想明白很多事，自己五年停滞不前没必要要求别人也跟着停滞不前。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提的分手呢？不在乎自己的抱歉呢？ 回美国，马上就回美国！主意一定，袁婉婉一刻也呆不下去。 “蔡总，我先走了。” “你去哪？” “不关你事。” 蔡子明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噎自己一句，皱了皱眉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要送她。 袁婉婉一刻也不想呆在这，直接穿着个衬衫、蹬着个拖鞋就往外冲。 “你穿成这样怎么走，我送你回去。”他将她堵在门口。 “不用，你忙你的。我找朋友来接，电话借我用下？” 蔡子明从桌上拿过电话递给她。眼瞅着她把别人的号码倒背如流拨了出去。 “喂，冯医生，你现在在忙吗。” “嗯，有点事想麻烦你。你能不能来接下我，我好像手机钱包都没带。地址是……好的，我等你。” 袁婉婉挂了电话，扭头把手机还给旁边的人。 蔡子明阴着张脸盯着她，一会不见，她好像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让他来接？”蔡子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袁婉婉抬起头来，明艳艳地似笑非笑看着他，“那蔡总觉得我应该让谁来接，我只背得过他的电话号码。” 蔡子明怔了怔，没理她，又拨了个电话，“刚刚要的衣服加急送过来，一刻钟内我要看到。” “蔡总你人真好，这是怕我穿你的衬衫和冯医生说不清楚吧。” “你知道就好。” 袁婉婉在沙发上不声不响随意抽了本书坐着等人，他家里可是够无聊的，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机。 衣服果然比人先到，她剪掉了价签扔到自己包里，换上了小裙子，大小正合适。 但是这么多零穿在身上，十分肉疼。 衣帽间出来时，袁婉婉感受到蔡子明在打量她，“衣服的钱我会还你的。我现在身上没带手机和钱包。” “不用。”他想也没想地答。 还是肯定要还的，一别两宽嘛。 冯黎的车一会的功夫也就跟着到了，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清水湾里是袁婉婉哪个朋友的家。 门是袁婉婉帮他开的，这会他往里看了眼瞧见蔡子明在房间里，脸色立马变了。 袁婉婉也看出了冯黎面色不善，但也没想解释。如果他误会的话正好，她不想着再招惹更多了。 “冯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我在A市……” 冯黎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我说过了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蔡子明坐在办公桌前全程没起身，冷眼瞧着眼前这对一起出门，直到大门被“砰”得锁上。 “先去哪里？”车里，冯黎偏头问袁婉婉。 “额，先去趟会所吧。我的东西好像昨晚全落下了” 车子没启动多久，冯黎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连了蓝牙耳机去接。 “喂？您好，是哪位？” “能让我嫂子接下电话吗？我找她有事。” “是不是打错了？” “没有啊，我找袁婉婉，我嫂子啊。” 冯黎皱了皱眉，偏头对副驾驶上的袁婉婉说，“婉婉，有人找你。” 袁婉婉有些懵，这是谁要找他？怎么打到冯黎手机上了，是刚刚借过手机拨号的蔡子明吗？ “喂？” “嫂子，我是颜桓啊。没想到吧，我找我哥要的手机号。你的手机和钱包都在我这，昨天你好像忘在店里了。本来想今天上班交给你的，但是我哥说你因为身体不舒服今天不来了。那我给你把东西送到家去？” 确实宿醉有些头疼，不用上班真是正合心意，但是让他专程来送手机好像不是很合适。 “额，这太麻烦你了。我回公司拿吧。” “没事，我正好约了客户，顺路的。一会在你家见。” 好吧，离开手机这么久确实很想念它。 冯黎把袁婉婉送到家安顿好就走了，没一会颜桓的门铃声就响起。 她没好意思让再他送上来，表示自己亲自下楼迎接手机。 随便蹬了双鞋就往下跑，在楼宇门口的时候，华丽丽表演了一场平地摔，立马就起不了身，疼得倒吸凉气。 颜桓见她就这么扑在地上，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看。 “还能走路吗？” 袁婉婉咬住牙强忍着疼痛，“我没事”，作势要站起来，却痛的根本无法用力。 “我带你去医院。”说完就扶着她上了车，路上顺便把表哥也通知到位。 医院的院长他是认识的，因为担心袁婉婉的病情专程打电话让他帮忙关照下。值班医生在查看伤势后，安排袁婉婉去拍X光片、足部超声。 他偏头想想，又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一会的工夫又眉开眼笑出来。 果然如他所料，蔡子明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一脸紧张，“婉婉怎么样？” “和医生在里面呢，你进去看看？”颜桓说完看着蔡子明冲到就诊室的背影，一脸坏笑。 医生办公室里，大夫正在看片子。瞧他走了进来，一脸苦大仇深、吞吞吐吐地说：“看样子比较严重，跟腱断裂。看小姑娘的岁数还不大，但是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以后会活动障碍。” “活动障碍？” “简单来讲，就是会瘸……”医生小心翼翼地说。 袁婉婉心都凉了半截，她不要人扶垂头丧气蹦了出来。 太背了，今天太背了。感情受挫也就罢了，自己还可能变成个瘸子。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她都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飞回美国了，怎么临走还给她闹这么一出。 她听到蔡子明在一边为他联系S市的六院骨科的专家，并让林奕买好了飞往S市的机票。 猫哭耗子，打死也不去。 袁婉婉往一边蹦了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连连叹气。自己这脚也太不争气了啊，明明都要踏出国门、拥抱新生活。现在什么情况，可能会变瘸子？ 习惯性崴脚这个毛病袁婉婉早就知道，现在她非常后悔没有早点去看。她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是先和家里人说，还是先打扰下冯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医生朋友。 颜桓凑到蔡子明身边打断他联系各路医生的进程，“现在怎么办，感觉嫂子要残疾了。” “她会好起来的。” “如果不会呢？” 她一直都有这个毛病，真该早点带她去看。如果一直好不了，那就一直照顾他。 昨天，他已经去复查，如果结果良好。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娶回家。 蔡子明攥了攥拳，下了决心，“……那我娶她。我照顾她。” “那假如她这次治好了呢？” 蔡子明看了颜桓一眼，“……” “好吧，那你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颜桓说到一半，又扭头对着袁婉婉方向放大音量，“我实话实说，她只是习惯性崴脚，刚刚的医生是和我串通好的。” 蔡子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要揍他。 袁婉婉挪了过来，拿包砸了颜桓。 “你们兄弟俩天天耍我好玩是吗？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这次是真生气了，蹬着眼睛看着颜桓。 “嫂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这些是医生开的药，我都找人包好了。我将功折罪送你回家。” “我不用你送。”她看他们兄弟俩都不顺眼。 “我不送你的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只好坐我哥的车了，也好也好。” “算了，还是你送我吧。” 回美国，回美国，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第21章 颜桓开车载着袁婉婉朝着车窗外吹了个口哨就走了。 蔡子明坐在车里低头点了支烟，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颜桓可真是了解他，事情渐渐不受他的控制。 既然脚伤没什么大问题，袁婉婉还是决定要回美国，而且一刻都不想耽搁。 她连着给刘妍、冯黎打了几个电话，算是通知。 刘妍可是高兴坏了，眼看自己的闺蜜终于走出心结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她简直想放个礼花庆祝。 颜桓听见，手控方向盘插了句，“你这是真的要回美国？不打算再回来了？” “嗯，今晚我就会把辞呈写好，还望颜总早日批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 颜桓把车子停在路边，一脸无辜地认真看她，“那可真是抱歉。嫂子，你入职的时候签的合约里有保密协议，你最快也要到半年后才能走了。” 这一家子人真是…… “你看现在这个状况，我待下去真没什么意思。你就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通融通融？”她开始讨价还价。 “嫂子，你这样我也很难办啊。看在咱们两个关系好的份上，嗯，三个月，你三个月以后你再走，我再另外给你放一周病假换换心情，怎么样？” 这下，袁婉婉不仅觉得脚腕疼，连头也疼。 她重新掏出手机打字，“妍妍，你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刘妍】什么意思？ 【袁婉婉】我要被在这拘留三个月。 【刘妍】你犯什么事了？ 【袁婉婉】犯傻。 车子停在袁婉婉的楼下，她腿脚不便，颜桓扶她上了楼。 “嫂子，都到家门口了，真不请我进去坐坐嘛？”颜桓非要跟着袁婉婉进门。 “我这庙小，可容不下颜总这尊大佛。”袁婉婉不打算放他进去，今天这些事他实在是过分。 颜桓却也不恼，自己已经跟着进门。进去后还就开始不住赞美，“嫂子，你这布置的还挺温馨的嘛。我嫂子不仅长得好看，审美水平也是一流。” 彩虹屁也没用。 袁婉婉想把他推出门去，可是碍于行动受限，没能实现。 “嫂子，你帮我找点吃的吧。我这为了给你送手机跑到你家，碰上你受伤送你去医院，现在还把你送回家，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说着，便坐在沙发上，开始四处觅食。 袁婉婉也不好再赶他走，一瘸一拐去厨房的冰箱翻找食物。“嗯，冰箱里还有些八宝粥、意面，你想吃什么？” 看见袁婉婉转身去了厨房，颜桓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 “嫂子，这些我都不大喜欢，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他手上鬼鬼祟祟翻出袁婉婉的手机，按照车上看到的密码130218，打开了她的锁屏，发了条状态。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To 冯先生” 配图是一张从网络上搜来的两手紧握的配图。 最后设置仅该条状态仅蔡子明可见。 这一刻，颜桓觉得自己浑身发光，简直是世上最强助攻。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发完状态后，颜桓拉着袁婉婉说东侃西，以方便刚刚那条淹没在其他人的内容里。 确保万无一失，颜桓嘱咐袁婉婉好好在家休养，等脚好了再去上班。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脚油门回了家。 颜桓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个“地震”。这倒是没出他的意外，蔡子明并不喜欢刷这些东西，他不喜欢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网络上，他宁愿面对面的沟通来地直接。 就是可惜他又做了次恶人。 第二天一早，袁婉婉并没有来上班。 “哥，嫂子给我递交辞呈了你知道吗？” 蔡子明停下正在批文件的手，嘴唇紧抿了下。 他刚刚拿到复查结果怎么就…… “她今天的航班去美国。” 蔡子明抬头看了看颜桓。 “和冯黎一起去的，昨晚他俩好像在朋友圈公开恋情了。不信我的话，你就自己看。我先回去了，少了个秘书，部门还有一堆破事等着我呢。” 蔡子明抓起手机，短短两行字撞得他心口发闷。他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一字一句琢磨着这背后的含义。 鬼使神差地他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那天袁婉婉再三叮嘱要看的“员工感谢信”。 他发现她还留着当年本子里的信，记忆像被拉开了闸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迟疑的，他开车向机场疾驰而去。 “婉婉航班号多少？几点的航班？”堵在车流中的蔡子明拨通了颜桓的电话。 话筒另一端传来一阵快意的笑声，“我不知道啊。想知道你自己打电话问她。不过哥你可得快点问，万一飞机已经起飞了就尴尬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终于报了婉婉生病那次被表哥利用的仇。 好不容易放了个病假，袁婉婉还赖在床上没起床，这会电话响了，她醒了醒神，接了起来。 “喂？” 话筒那段声音熟悉，语调却和平时不一样，很是急促，“婉婉，你在哪？” 袁婉婉清醒了点，这是专程打来训斥自己缺勤的吗？那最好，反正自己不想干了。 “我在家。” 蔡子明松了口气，“脚伤养好了，就快些回来上班。” “我能不去吗？我想辞职。” “什么？” “我觉得你的建议不错，我打算回美国去。可是颜桓说我入职的时候签了保密协议，不放我走，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袁婉婉想了想反正他俩互相生厌，还不如趁机让他发话好让自己能早些回去。 电话那段沉默了会，蔡子明声音压低，“这是公司规定我也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你的签证过不了。” 什么破公司规定？ 公司规定难道不是他定的吗？ 这不就他一句话的事吗？ 袁婉婉有些生气，“你不是一直让我去美国吗？这会怎么，反悔了？” 电话那端想也没想，“嗯，我反悔了。”后又迟疑一下，“你和冯黎在一起了吗？” 这又是慈祥老父亲的关爱？赶紧给她找个下家，好摆脱她的纠缠？ “没有，但是无所谓了，我打算回美国找第二春。我的私事就不劳蔡总费心了。” 她的话今天总是带刺。 “那……你的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袁婉婉疑惑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赫然发现一条自己没印象的朋友圈。难道是失忆了，还是神经错乱？ 自己什么时候发过这么一条朋友圈？图上的手看起来也不像冯医生的啊。昨天那个时候颜桓正在她家，要不是闹鬼就肯定是他干的。袁婉婉两下删了那条，待会找个机会一定和颜桓把这个帐算清楚。昨天一天就欺骗她两次，朋友还要不要做了？ 可惜，现在蔡子明吃不吃醋她不在乎了。 “嗯，没什么意思，手抖。没别的事，我先继续睡觉了，大清早的你这样很烦啊。” “婉婉，留下来。” 袁婉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是傻了吗？ 留下来做什么？还等着参加他的婚礼吗？ “你说什么？” “婉婉，当初是我不对。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袁婉婉觉得这个家伙真是莫名其妙，昨天对别人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今天抽什么风？ “你喝酒了？” “……我在开车。” “酒驾？” 蔡子明揉揉眉心，女朋友长大了，不好忽悠了。 “一会见。”还是当面说个清楚。 “不必了。我腿脚不方便，需要静养。”袁婉婉一点也不想见他，只希望三个月的期限赶紧到，或者想点什么法子早点能回到美国。 蔡子明却像没听见一样，“等我。” 等你个鬼。 袁婉婉生气地和闺蜜吐槽，“妍妍，我前男友疯了。” [刘妍]“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说话都很奇怪。” [婉婉]“我也要被他逼疯了。”她抓了抓头发。 [刘妍]“他逼你什么了？我在国内有个律师朋友，要不请他帮帮忙，想想办法让你早点回国吧？” [婉婉]“他前天当众说夸别的女人，昨天和我吵架，今天要和我复合？” [刘妍]“你认真的？” [婉婉]“认真的，你看看他是不是疯了。” [刘妍]“嗯，婉婉。我还认识个医生朋友，可以顺便给他看看脑子。” *** 蔡子明堵在车流里，食指轻轻扣着方向盘，想了想给颜桓拨了电话过去。 “今天下午的会，你替我主持。” “哥，你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还没给嫂子打电话，也要飞去美国？” 蔡子明却没理他的话，顿了顿，“你以前，是怎么哄女朋友的？” “哈？”颜桓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呦，这是想通了？” “嗯，多谢你。” 听他道谢，颜桓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倒是个收集八卦的好时机，不同类型的人有不同的策略。你先给我讲讲你们当初怎么在一起的，然后我给你出出主意。” 话筒里又是半天没声音。 “当年我暗恋她。” 颜桓笑得合不上嘴，“这我知道，然后呢，然后你就跟她直接表白，再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这个很重要？” “相当重要，你跟我说实话我才好提建议嘛。” “……然后，我表白失败，后来她表白了。” “没人性！不公平！这次你自己想办法，我拒绝提供建议。” 嘟嘟……颜桓把电话挂了。 蔡子明叹了口气，他欠她的，愿意一生去还。 第22章 袁婉婉被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吵醒后，再也睡不着了。 她想起他们分手那段日子，他总是郁郁寡欢，无论自己怎么开玩笑，他都勉强回个微笑。 她不是个多疑的人，可那阵子他实在太反常。所以在自习室发现他和一个女生一起亲密攀谈时才会有了误会。 她那次也不是第一次提分手，年轻时不懂事，用分手要挟过他几次，次次得逞。 可唯独最后一次，她步步紧逼问他，“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有的话就早点说，我们好聚好散。” 他低着头说“没有”，走上前两步默默抱着她，用力很紧。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袁婉婉用力推开他。 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沉默了会，最后回答她一句，“好。” 这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只是想让他说清楚。他们每次争执，都会以蔡子明的退让为结束，她还以为这次也是。 可当时她觉得他肯回答好一定是因为心里有愧。 后面几天，再偶遇他更加看他不爽。 最过分一次，她去她的公司拿走自己私人物品，偶遇他和几个不认识的女人。 他怎么和别人介绍的，求职的，不用理。 一生气，毕业她就出了国。 在国外冷静下来，又听说了当年那个女生是有男朋友的。这才明白一直是误会他。 可她已经服了软，他也没必要一直高高在上啊。放着好好日子不过，和她瞎折腾。 直到看到那枚钻戒，袁婉婉才有明白这是又有狗了。 她忽然想起在会所听到的话，A计划成了蔡氏集团最重要的利润点？ 她在美国时就发现一个大秘密，蔡子明竟是蔡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孙子。而他，竟半点都没和自己透露过。这是一早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留着后手吗？ 消化了许久后，袁婉婉又笑了，这事真不能怪自己傻。实在是蔡子明创业初期天天吃泡面，怎么着也让人和蔡氏集团接班人联系不到一起。 那个时候的他既骄傲又自尊，不肯要家里的支持孤身创业。初期的日子过得困窘，他总说最珍贵的便是她了，只要有她在，自己便有了奋斗下去的唯一动力。 婉婉彼时并不知他这话的深意，甚至直至今日也不理解当年为何他放着家族的产业不要，偏偏要自己步履艰辛白手起家。 现在想来，什么‘奋斗下去的唯一动力’都是骗人的胡话。 所以父亲的恒方公司“A计划”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她在公司这几日也发现了智能灯具成为了蔡氏集团目前的主要利润增长点，那天公司例会上经理对于其人声识别技术、光敏技术的描述让她十分熟悉。 在自己大学时，父亲曾得意的告诉她被他研发多年的智能灯具研发项目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他此次把公司大部分资金投入到智能灯具研发项目“A计划”上，进展顺利。若研发出低成本替代零部件，预计能够占领灯具市场。其技术能够改变整个市场的今后走向，自己怕是也能在行业里留下个名字，永垂青史。 她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赶忙拨通了给父亲的电话：“爸，我大学时你研究的智能灯具技术后来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看到蔡氏集团最近也上市了这个产品，和您当年和我设想的几乎一样，我不信有这么巧合。” 袁父知道蔡子明是宝贝女儿过不去的心结，尽量想让事情平稳地过去，“这个，在你大四那年我已经把技术转让出去了。正常的商业操作，你不要太敏感。” 袁婉婉是了解袁父的，若真的是一般的商业操作，父亲便不会特别强调最后一句。 可是，真的是大四那年吗？心中最恐惧的事仿佛一点点被验证。 “大四什么时候？卖给蔡子明吗？” “嗯，大概是3月吧，你快毕业那会。就是商人间的合作，和你没有关系。你如果还听爸爸的话，就不要再去深究这个事情了。” 父亲躲躲闪闪的态度，让婉婉更加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她和蔡子明是4月开始闹分手的，正是父亲说技术刚刚转让出去的时间。父亲对技术那样看重和骄傲，又怎么会轻易地卖给别人，更别提是正常的商业操作。看父亲的态度，技术的出让一定另有隐情。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蔡子明又如何获得了父亲多年的心血？难道他自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就开始谋划这一切？ 婉婉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想再以更深的恶意去揣度她已然看不透的他。 婉婉这些年虽然在国外，也或多或少感受到恒方集团的没落。整个毕业前夕，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哀伤中，并没有空间和余力再去感受周围人的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是那个时候恒方集团变得光辉不在。父亲一下子衰老了起来，母亲总是愁容满面，家里很多古董摆件也都不见了，就连房子也变卖了几处。父亲那时候只是说为她出国读书准备，可她读书又怎么会需要这么多。 种种的一切仿佛都印证了心底可怕的设想，袁婉婉不禁内心一阵凉意。 第23章 这都什么鬼，为什么越来越复杂。 门铃响起的时候，袁婉婉听到门外声音低沉，却没有了往日命令的语气，“婉婉，开门。” 撞邪了吗今天？大概是还没睡醒的幻觉。 完蛋，梦里都是负心汉。 门铃又响了两声。袁婉婉还是没动。 紧接着自己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两个字“渣男”。 袁婉婉深呼口气，接了电话，“蔡总，今天我休假。不是工作时间，能不能麻烦您不要打扰我。” “婉婉，开门，我有话和你说。”蔡子明放缓了声音。 袁婉婉安慰自己，我就是去听听他又要说什么鬼话，掀开被子，用手顺了下头发，单腿蹦着去开了门。 蔡子明拿着束红色满天星站在门口。 袁婉婉刚想嘲讽两句，便陷入一个怀抱。 她本就单腿站不稳，一个踉跄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眼前人身上。 男人身上还带着刚刚从室外赶来的凉意，还有些淡淡松香味。 因为抱得紧她有些喘不上气，努力钻出个头来，声音嗡嗡地，“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蔡子明声音喑哑，“婉婉，我们和好吧。” 这一句话，袁婉婉脑子里“嗡”地一声炸了朵烟花。 袁婉婉强迫自己冷静，拼命推了他一把，“你这是在未婚妻那里受了挫，又来找我的开心吗？” 蔡子明愣了愣，未婚妻？ “我没有未婚妻。”蔡子明摇摇头否认。 这个人，竟然还死不承认。 “哼，你少骗我，我都在你的抽屉里看到了钻戒！” 怪不得她这两天这么反常。蔡子明笑了笑，“那你应该顺便试一下，兴许带上以后正合适。” 袁婉婉瞪大了眼睛，努力消化他这句话。 什么叫兴许带上后正合适？是说他未婚妻的手和她差不多大吗？ 蔡子明走地更进了一步，大方承认，“那是五年前我买给你的，当时没机会送出去。” ？五年前。是了，那个时候她确实偷听到过他要娶她。说实话，那个钻戒的款式确实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等等，自己又在想什么？！ 袁婉婉往后跳了一下，保持着距离，想让自己清醒点。 “那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和你和好。” 蔡子明转身将房门锁上，开始自觉地换鞋，“嗯，你问。” “第一个问题，既然连钻戒都买好了，你当年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分手？” 蔡子明皱了皱眉头，鞋子已经换好，他几步上前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竟将她公主抱起。 “喂，大哥？你这是要干嘛啊？”袁婉婉有些紧张，拼命挣扎，“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蔡子明盯了袁婉婉一眼，“单腿站着不累吗？” 袁婉婉停止了挣扎，被人轻放到沙发上，“哼，别以为转移话题就有用。如果不好好回答的话，我拒绝复合。一切破镜重圆都是重蹈覆辙。” 蔡子明沉默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他也坐到了沙发上，扭头对着袁婉婉，“第二个问题？” 袁婉婉有些无语，瞥了他一眼，“好吧，第一个问题待会也是要回答的。我们先说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 袁婉婉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蔡子明从包里抽出份文件来，是厚厚一摞专利转让书。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袁婉婉吃惊地试图站起来，但脚腕疼地没用上力站立失败，“所以，关于智能灯具研发项目是怎么回事？” 蔡子明偏过头去，没再看她，“当年的事，是我的错。你签个字。” 自己话还没说呢？就那天唱歌的时候被人提了两句，他就知道自己要问这件事？所以真的内心有愧？ 蔡子明将笔递给她，“签吧。” ·袁婉婉愣在当场，捉着手里的笔，没敢落下。 一夜之间，事情也太过顺利了，太不真实了。 “这背后是不是有新的阴谋，你是不是又在使诈？”袁婉婉警觉看看身边的人。 蔡子明苦笑了下，“文件先放在你这，我的字已经签好了，你想好了随时签上。” 说着，他站起身来，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这几天不去公司了，将我的行程重新安排下。待会把需要处理的文件送到墨逸公寓A栋903，其他要处理的事情发邮件给我。”蔡子明顿了顿，又说，“还有样东西待会颜桓会给你，你帮我一并带过来。” 袁婉婉闻言一脸惊诧，“你这是要在我家办公吗？” “你现在行动受限，我不放心。若是你觉得不便，不如你去我家住两天，我也是欢迎的。”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袁婉婉认真思考了下，抛出一个现实问题，“可我这房子小，你在我这只能睡客厅了。” “哦？我没说要在这里过夜啊。”蔡子明语带笑意，“你这是在挽留我吗？” 袁婉婉见说不过他，瞪了他一眼，“那你住我这里是要收场地费的。” 蔡子明抽出皮夹，拿出一张卡，递给袁婉婉，“好的，房东，这是这两天的租金。密码……密码是你的生日。” 袁婉婉不自然的别过脸去，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以来要用她的生日做密码，“我不要，你拿走。” “说好的，这是我的租金。你可以用它给我这个租客添置些衣物、家具。”蔡子明将卡放在茶几上。 袁婉婉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想了一会，“不对，你不能住在这。我的第一个问题你还有回答，” 蔡子明有些头疼，“婉婉，这几年，你长进了不少。” “那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复合？” 我宁愿被折磨致死，也不愿别人牵你的手。 蔡子明向前走了两步，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轻松，“当年你提出来，我答应你不是很正常吗？今天算我良心发现吧。” “良心发现有点晚，我现在只想离你越远越好。你快出去，这是我家。” 无奈，蔡子明掏出手机，当着袁婉婉的面给林奕打了个电话，“帮我找下思珑公寓A栋5802的业主，房子我想买下来，价格他定。” 有钱了不起啊！房东既然愿意出租房屋，眼下有个高价卖出的机会也一定不会错过。 转眼间，他就要变成自己房东了吗？！自己腿还瘸着，临时搬家好像也不大方便。 好汉不吃眼前亏。 袁婉婉拽拽蔡子明的衣角。 “怎么了？”蔡子明问她。 “……你还是别买了。我同意，你就睡客厅吧。” 蔡子明满意笑笑，接着对电话里说，“房子不要了。先带材料过来吧。” 袁婉婉立志以后有机会也要用金钱收买蔡子明一次，但是看起来似乎不大可能。 她还没来得及再嘲讽蔡子明两句，蔡子明却不再逗她，“稍等，我再打个电话。” 袁婉婉看着他神神秘秘地钻进了阳台，关上了门，声音嗡嗡却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袁婉婉已经消化不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她掏出手机来和闺蜜探讨找个悬疑的问题。 [袁婉婉]妍妍，你睡了吗，我跟你讲……他追到我家来和我复合了。 [刘妍]我翻遍了我的表情包都无法传神表达我震惊情绪之万一。所以，你答应了吗。 [袁婉婉]还没。 [刘妍]呼……那就好。 [袁婉婉]可是他在我家住下了。 [刘妍]？？？ 蔡子明压低了声音在阳台叮嘱颜桓，“你帮我把左边抽屉的药包好交给林奕，让她和文件一起送到思珑逸公寓A栋5802，在桌子左手边第一个抽屉。” 颜桓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哥，你不是吧？这就已经正式入住她家了？在下佩服佩服。” 蔡子明却不睬他，“快去拿，。” 转瞬又放缓了口气补了一句，“这件事谢谢你。”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蔡老板竟然还会说谢谢，不客气不客气。兄弟嘛就是要两肋插刀。我给你说我这次可是做出了极大牺牲，我……”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蔡子明见颜桓要开始长篇演讲，挂断了电话。 蔡子明一走出阳台，袁婉婉立马把手机扔到自己的身后，抬头看着他。 “公司上的事。”蔡子明淡淡和她解释。 袁婉婉点点头。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五年的时间亘在这里，早上刚刚知道的秘密还没解释清楚。光是口头的和好怎么能解决。 袁婉婉盯着眼前的人，明明当年风度翩翩很有少年感，怎么就变成了现在心机深沉的老狐狸。 第24章 袁婉婉想起他们刚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蔡子明主动约她出去旅游，舍友听说后绕着她不断打趣。 “啧啧啧，旅游哎，婉婉，多明显的暗示！” 袁婉婉后知后觉地问，“什么暗示？” 宿舍的大姐觉得她段数太低了，从上铺爬下来走到她身边提醒，“你说说，你们是不是去外地旅游？” 袁婉婉点点头。 “去外地旅游你们住哪里？”大姐接着提示。 “住……住酒店啊？”袁婉婉还是没能领会。 宿舍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住～酒～店～啊。” 袁婉婉脸红到了耳根，“你们说什么呢。” 蔡子明在旅游这种事上，算得上是个靠谱的好男友。从旅行攻略、车票、行程安排、住宿、门票等统统没让袁婉婉操一点心。她只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走就好。 怀着害怕又期待的心理，去F市旅游的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时不时还拿眼睛偷偷瞄一下坐在身边的人。 蔡子明倒是一副平淡正经的样子，偶尔给她指指火车窗外，介绍下这是什么河、那是什么山。 袁婉婉心里啐了一口，“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鬼心思找我出来旅游。” 终于到了F市，果然不出袁婉婉所料，蔡子明拉着她进了酒店。 “身份证？”蔡子明伸手朝她要。 这种时候！他这么能这么自然! 袁婉婉紧张地满手是汗，扭扭捏捏羞羞答答低着头把自己身份证掏出来。 蔡子明扭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对着前台说，“麻烦开两间大床房，要隔壁挨着的两间。” ？？？两间大床？难道还有别人要一起旅游？不是说好的二人世界吗？ “阿明，还有别人要来吗？” “就我们两个。” 袁婉婉尴尬立在酒店大厅，额，原来一路上是她想多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一路低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要出去一天会很累。门反锁好，防盗链也挂上，这家酒店安保还可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蔡子明叮嘱完她，真的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袁婉婉开了门，栽在自己的床上。 酝酿了好一会情绪，掏出手机和舍友们诉苦。 婉婉先是发了个尴尬的表情。 全宿舍的人都知道她和男神出去旅游了，都在默默等直播，这会一个个都是秒回。 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问她，“怎么啦？战况如何。” “他开了两间房。” 群里一阵沉默。 袁婉婉想了想，又补发了句，“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众吃瓜群众又隔着屏幕翘首以盼。 袁婉婉敲响了隔壁的门。 蔡子明大概是刚刚洗完澡，听见袁婉婉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裹上了件浴袍就开了门，语气紧张，“怎么了？” 袁婉婉瞧着他头发刚洗完，水珠顺着发丝滴下的样子，低下了头，小声说，“我的房间好像空调坏了，屋子有点冷。” 接着，蔡子明说了一句，让她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他说，“嗯，那咱们两个换换房间吧。” 袁婉婉换了张床接着栽在了枕头里。 “你们猜我现在在哪？” 舍友们的八卦之魂又被唤醒，“啊，你该不会是在他的房间里吧！天哪！” 袁婉婉打了句，“你们说的没错！” 群里一阵欢呼、撒花。 “你们猜他在哪！”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浴室啦、什么下楼买东西去啦。 袁婉婉默默打了句，“他在隔壁我的房间里……” 那段日子，袁婉婉都满怀心事，觉得蔡子明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没有魅力。可就算那个年纪的她不理解，现在的袁婉婉也算是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尊重和担当吧。 到现在，她都会时常怀念那个随着自己的初恋已经死去了的干净、纯粹、阳光的少年。 *** “一会想吃什么？” 蔡子明的声音打断了袁婉婉的回忆，她偏头想想，“都行，没什么食欲。” 蔡子明拨了几个电话，叫了些生鲜果蔬之类的的外卖。 等外卖的时间，蔡子明占了她的办公桌开始办公。袁婉婉没管他，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既然他赖着不肯走，就当自己请了个佣人？ 因为房间不大，是一室一厅的布局，并没有专门的书房，蔡子明此刻正窝在客厅一角的办公桌上工作。办公桌靠着电视的墙壁，袁婉婉只能看到他的侧颜。 从前认识的他很少穿衬衫，多是随意套件T恤在身上，颇有些青春不羁。而那时候的女孩子好像都喜欢这个调调，无论是打球时额头滴落的汗水、还是参加比赛时对对手轻狂的笑、亦或是和朋友聚会喝酒时一饮而尽的仰头，无论他在哪，目光就在哪。 如今看他被拘在这衬衫中，她忽而有些想笑。 可就是这样眉头紧蹙的他，将手握拳放在唇边凝神思考的他，手指翻飞打字的他。虽然自己仍有偏见，但不得不说他皮相生得还不错。 鼻梁笔挺，眉目如画。 蔡子明仿佛感应到了背后她的目光，偏头看她。 袁婉婉抬头和他对视，先发夺人，“看什么看！” 门铃忽然响起，蔡子明从桌前起身开门。他想大概是林奕来了或是刚刚点的外卖到了。 但门开时，他看到来人竟是冯黎。 两人都怔怔看着对方。 冯黎手中也捧着一束满天星，粉色的，浪漫、淡雅。 沙发上的袁婉婉看到门口的场景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往门口跳，蔡子明大步走过去扶了扶她， 袁婉婉因为欠冯黎很大一份人情的缘故，此刻并不想让冯黎太过难堪。“冯医生，你怎么来了。” “昨天突然听你说要回美国，我有些不放心，想来看看。”冯黎的目光从蔡子明扶着婉婉的手移到了婉婉的眼睛，“顺便，我还想当面再告诉你一次。我愿意和你一起回美国。” 蔡子明的脸色瞬时有些难看，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挪步，根本没有请冯黎进门的意思。 “那大可不必了。婉婉今后会和我一同留在A市。”他看向婉婉，“她现在由我照顾。” 冯黎才像看到了蔡子明在这里一般，出声问她，“婉婉，他怎么在这里。” 他想听她亲自回答。 袁婉婉尴尬的笑笑，想把现在的状况和冯黎说清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告诉他实情的好时机，她不想他太受挫折，“冯医生，你知道的，他是我上司。我请了病假，他就是顺道来看看我。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那个……我……我暂时先不回美国了。我……” 这下子，蔡子明和冯黎都紧紧盯着她。 袁婉婉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冯黎打断了她，“也好。那我也会在A市陪着你。” 袁婉婉挠了挠头，好像事情被她搞得更复杂了。 蔡子明那边已下了逐客令。 “我的女朋友我自会好好陪着。冯医生若是没别的事，早些回去吧。” 冯黎闻言，脸色顿时青白，他紧了紧捧着花的手。再看向婉婉时，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仿佛是包容一个小孩任意的胡闹，“我刚刚看你好像腿脚有些不便，有需要我的话，随时和我打电话。这束花，送给你。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面对这样不怒不恼、被自己伤害了仍在体贴自己感受的冯黎，袁婉婉有些不忍。 她接过花，“谢谢，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粉色满天星的花语是甘愿为你做配角。 于是，冯黎便先告辞离开了，背影寂寥。 袁婉婉感觉周边森森寒意，赶忙单脚往沙发蹦去，却被人用力扯入怀中，手上的花束也掉在地上。 “为什么说我只是你的上司？顺道来看你？嗯？”蔡子明手上稍稍用劲，逼迫她只能看向自己。 “那你让我怎么说？前男友心怀叵测，一夜之间突然跑来找我复合？你知道他救过我。” “哦？所以你对他打算投桃报李，以身相许？” “你就这样我想我？”袁婉婉抬起头来瞪着他。 蔡子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圈住了她，头陷入她的颈窝，努力缓和在自己的情绪。好像在袁婉婉面前自己总是失控。 袁婉婉感受到他的安抚，也放缓了语气，声音委屈，“以前是你非要让我和他有点什么，现在你又是这个态度。” “抱歉。”他轻呼了口气，手上抱得很紧了些。 袁婉婉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粉色满天星，又看看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蔡子明清早送来的红色满天星有些头疼。 红色满天星的花语是真爱。 她知道冯黎一直在试图迎合她的喜好，冯黎知道她喜欢满天星，却不知道她喜欢的颜色。 毕竟他们之间缺少三年的过往。 袁婉婉叹了口气，“我会处理好的。你也不要顺杆爬，你们两个目前的状况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蔡子明点点头忽视了她后面那句，“若是处理不好，就按我的方式来。” 亏她还心软。 ……那么，当年那个干净的白衣少年去哪里了？现在这个残暴不仁的混蛋是谁？ “我扶你到沙发上。” 蔡子明的声音刚落，门铃就又响了。 第25章 “我来开，你进去躲躲”袁婉婉怕又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跳到墙边往回推他。 万一是同事来看望她，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暂时还没决定是不是要和他再有瓜葛。 蔡子明皱眉看看她，“你确定你可以？” 袁婉婉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躲起来。 眼看着蔡子明进了里间卧室，袁婉婉才把门打开。 “您好，是蔡先生家吗？您的快递。”门口站着一个快递员，地上摞了一摞箱子，还有一排袋子。 袁婉婉看着眼前大箱小袋，有些头疼。 “还有些在楼下，您稍等，我去给您送上来。”快递员一边打着签收单一边说。 袁婉婉朝着屋内大喊，“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吗？” “我看你的脚伤得不轻，估计还得需要我多照顾几天。”蔡子明走过来，弯下腰开始整理门口七七八八的快递。 需要个鬼。 袁婉婉看着门口忙忙碌碌的人，感叹现下情况的复杂。她没想到蔡子明一夜之间捧着一沓专利转让书来找她复合，也没想到他会赖在他家不走。而这个人对当年的事半个字也不肯透漏。 她看了看被蔡子明随意摆在玄关上的粉色满天星，瘸着脚拿了个花瓶收起来。 孽缘啊孽缘，若是在美国时，冯医生这么苦苦追求，自己会不会答应？ 还是不会……前尘往事哪那么容易过去，况且当时自己还带着个滚滚。 袁婉婉一边插花一边思考，公司的同事实在是没有眼光。一般公司的女同事茶余饭后聊天的内容都是，今天哪个女人跟蔡总说了句话，谁又和颜总握了握手，哪个帅气多金的经理感冒了。 他们私下言之凿凿地传蔡子明不近女色、洁身自好、为人刚毅正直、不苟言笑、心中只有企业的发展、根正苗红。 他们大概是瞎了吧。 她想的正出神，却被身后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在想什么？” 袁婉婉回头看了看，蔡子明快递规整好后，刚刚进去换了件家居服。 浅灰色缎面设计颇具法式浪漫，镶边的袖口和西装式的小翻领让他有了些许儒雅的气息，浅灰色的扣子一颗颗绵延系到领口下方。 呸，这一定是□□。 袁婉婉撇过头不看他，“我在想怎么把你赶走。” “我可是连房费都交过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我睡沙发的吗？” “我后悔了，”袁婉婉见说不过她，有些气鼓鼓。 蔡子明轻叹了口气，“你就当是我是来赎罪的。” 袁婉婉刚要再发个逐客令，门铃又响了。 今天真是撞了邪，竟然这么多人来。 “还是你要去开门吗？”蔡子明偏头看着袁婉婉。 袁婉婉想到刚刚那大包小包，估计这会来的也是快递员，自己就不费力气蹦过去了。于是用头点了点门的方向。 “那就辛苦蔡总了。” 蔡子明几步过去将门打开，便看到林奕站在门口，还向里面望了望，这个从来视世间如无物的人此刻似在打探。 “子明，这是你的材料。还有这个，是颜桓让我带给你的。” 林奕向来在人前叫他蔡总，在人后喊他“子明”。但却从来对颜桓不那么客气，一直直呼其名。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为此颜桓抗争了好多次都无功而返。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而林奕向来以姐姐的身份自居。 此刻这样称呼他，却是试探屋里情况的意思。毕竟，她从来不知他竟在这还有套小小的公寓。 “好。”蔡子明倒是没多说几句，只等林奕自行说告辞离开。 林奕到底是人精，知道蔡子明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蔡子明穿着家居服闲适的站在这，她这次偏没有遂他的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有些紧急的事情我还得跟你再汇报下。” 似乎从那次会所喝酒开始，她就存了一点小心思在，不再仅仅是个公事公办的总助了。比如现在，她对这间小公寓的主人很感兴趣。 沙发上的袁婉婉看见林奕进来，神情充满警惕与戒备。她用手理理自己的头发，站起身来，又拽了拽衣角。 “林总助，你好。” 林奕刚刚就已经看到袁婉婉小猫一样窝在沙发，瞬时觉得事情似乎很有趣。果然对于蔡子明来说，旧爱难忘，一直是心口朱砂痣。 可她见蔡子明不同，这些年他只谈过一个女朋友。五年前最后一次见到袁婉婉的时候，便是她这辈子见过蔡子明最狼狈的一天，感觉他通红的双眼中忍者滔天的情绪。那日晚上的庆功宴，蔡子明什么东西也没吃。只是在众人的喧哗热闹声中一个人饮酒，一杯又一杯，可怎么都喝不醉。 对此，林奕是深有经验的，若是脑海中都是刻骨的伤心，精神集中便不容易醉了。 此后几个月，他失踪了一阵子，再回来整个人颓废沧桑，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再也没有，却有着深深地对命运的妥协。 之后的五年，她见过他落寞、孤独、暴躁、生气、冷漠、偏执，却从见过他发自肺腑的笑过。 直到这个叫做袁婉婉来到公司的那天，她看到冷静如他，却在公司来回踱步，方寸大乱。这段时间，他一日日的反常，都一遍遍告诉她，他仍没有忘记她。 世上痴男怨女不少，不如成全了她一直呵护的弟弟。 “婉婉，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来和蔡总汇报些工作上的事，说完就走。”林奕又戴上面具，扮演着一个称职的总助。 “嗯嗯。你们先聊，我回卧室休息会。”明明刚刚还犹豫要不要和蔡子明划清界限泾渭分明，此刻袁婉婉却刻意朝着他说了句，“子明，你来扶我一下。” 面对林奕，袁婉婉总是有着最深的敌意。 听着袁婉婉主动出口相邀，蔡子明嘴角满意弯起，这是在示威？ 他一边系着睡衣最上方的纽扣，一边朝着袁婉婉走去，将她拥在怀里，搀扶着她的双手。凑在她耳边，轻轻低语，“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袁婉婉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尴尬，“不用不用，挺近的，你扶着我过去就行。” 蔡子明凑在她耳畔，说了两个字，“放心。” 登时，她偏头过去白了眼，“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只是道具而已，不要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林奕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微微笑笑，极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蔡子明安顿好袁婉婉转身出来，林奕笑着揶揄他，“蔡总这是把旧情人追回来了？出手敏捷，没浪费我这些年对你和颜桓谆谆教诲，深得我的真传。” 蔡子明没有否认，点点头说，“正在历经艰辛。” 走到餐桌前，铺开笔记本电脑。“先说正事。家里比较小，我们就在这谈吧。” 说着扯开了把餐椅坐下开始和林奕谈工作。 林奕看他一副护犊的语气，再没说其他，也便公事公办的和他聊了起来。 第26章 袁婉婉虽在卧室躺着，却时刻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尽管他们都告诉她那不是蛇。可她当年看见的又算什么？ 许是一夜没休息好的缘故，袁婉婉有些昏昏沉沉。 送完了林奕，蔡子明推门看见袁婉婉侧躺在床上，眉头微蹙在熟睡。 他替她拉上窗帘，坐在床边手抚上她的脸庞。 这静谧的时光让蔡子明想起他们刚见面的时候。 他远远瞧见一个白裙子的姑娘站在校园路标下踌躇，刚要擦身走过的时候，他听到一句温温柔柔的女声。 “同学，请问校内超市怎么走？”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她，像一朵蔷薇。只一眼，内心突然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是她了。 破天荒的他回答一个陌生人，“我带你去。” 路上他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走了几步他回了回头，发现她跟在后面小跑。悄悄放慢了自己的步子，一路沉默到了超市。 袁婉婉甜甜笑着跟他告别、说谢谢。 他低声回，我也恰好顺路。 他装模做样地也在超市里转了几圈，拿些了食物。眼看她快要结账的时候，默默跟在了身后。 “要刷校园卡的，同学。”售货员提醒她这里不能收现金。 袁婉婉涨红了脸，“可我的校园卡是新办的，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充钱。” “用我的”他想也不想的把自己的卡伸了过去。 袁婉婉回头看到他一脸欣喜，“哎，好巧，真是要谢谢你。” 意料之中的，出了超市门，眼前的姑娘又问他，“请问在哪里能给校园卡充钱？” 他瞧了瞧一看就是新生的袁婉婉，大包小包买了几袋子日用品。 蔡子明顺手拎过了她的大包小包，看着她说，我带你去。 他问了她的宿舍楼号，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伸手指指宿舍大厅，“里面的机器就可以圈存。” 可他明明知道就在刚刚的超市门口，就在路过的每栋宿舍楼下都有可以圈存的机器。 他就是不受控制的想多了解眼前人一点。 在回宿舍的路上，袁婉婉已经热情洋溢地自爆了家门。 原来是同系师妹吗？ 第二天，一向成绩前茅的蔡子明就去找了教授做了高等代数课程的助教。 他时常在课上的习题时间故意走到她的身后，看她解题。 还会刻意点上她和她的同学留下来做习题讲解。 他每周期待都在office hour，尽管有时青大鬼才学生的问题也会搞得他很头疼。 他忍不住故意在球场上接过她递来的矿泉水时，恰好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在他大一时便有女生追求他，闹得人尽皆知。从前他不在意，可现在他怕她误会，趁着高代课间的闲聊时间，他和全班学生强调他们的助教目前是个单身。 每多了解她一点，他的心便沉沦一点。他想告白，又怕唐突。 在他实在承受不住鼓足勇气要摊牌的时候，他竟然发现有个外校的男生天天来找她。鬼才相信这小子每天来回三个小时，只为陪普通朋友吃个饭。 他们举止亲密，谈笑风生。他隐隐听说，他们在一起了。 他嫉妒得发狂。可自己的父亲强娶了母亲，母亲这一辈子都不快活。他不愿去毁人姻缘。 可他还是故意在一向不屑于参加的学长经验分享会上，当着她的面，劝诫大一的学弟学妹重视学业，不要过早恋爱。 人人都道他抹月批风，可现在他心里全是见不得光的心思，他想折了这朵蔷薇。 戴着沉重的枷锁，他恨现在的自己。 好在，最后她是他的救赎。 *** 许是感受到脸庞上的温度，袁婉婉在睡梦中拨开了附在她脸上的手，喃喃，“不要打扰我睡觉。” 蔡子明笑笑，将手收了回来，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袁婉婉再次从梦中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她闻到饭的香气时，才想起现下家里还有客人。 刚一跳下床穿上拖鞋，便看见穿着居家服的蔡子明站在卧室门口看她，“饿不饿？饭我都做好了，先吃点再接着冬眠？” 她叹了口气，忽而有些想，若是过往那些都没有发生过该有多好。 蔡子明看了她的一眼，“这是怎么了？” 袁婉婉笑笑，“没事，林总助呢？也一起吃吗？” “哦，原来是有人吃醋了。谈完工作我就让她回去了。”他顿了顿，换了副严肃的神情，“婉婉，说真的。我和林奕其实没有什么，那会她是我的合伙人。当年是我不懂事。” “嗯，那除了她呢，你这些年有过多少女人？” 蔡子明没想到她会这么一问，尴尬的用食指揉了揉眉头，打算用拖延战术。“先吃饭，我们边吃饭边聊。” “哦，那算了，我没有胃口。” 蔡子明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袁婉婉还是作势要重新回卧室。 “……没有……”他声音低沉，极不情愿吐露出这两个字。 “五年，一个也没有？”袁婉婉倒是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 “你老实交代，当年痛快答应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不行？”袁婉婉悄悄凑过去问。 “袁！婉！婉！”蔡子明有些生气，胳膊夹着她作势就要带到卧室。 “你放开我，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你这样是犯法的。”袁婉婉不断扑腾。 蔡子明把她放到地上，叹了口气，“婉婉，当年答应和你分手是我不对。我发誓，今后除非你愿意，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为了表示补偿，我什么事都愿意答应你，只要……只要你还愿意要我。你能不能再信任我一次？” 这话听着有些扎耳朵，什么叫答应分手是他不对。 蔡子明从不愿意以弱示人，可现在情况所迫。 “那你说说，A计划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他还是不肯回答。 “先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饭桌上，袁婉婉有些怕他再问能不能复合的问题，东扯西扯和他聊着其他。她夹了口菜，扭头问他，“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现在觉得你不应该是众星捧月的生活嘛，为什么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有一手好厨艺？” 蔡子明耐心解释道，因为父母亲关系并不融洽，爷爷控制欲又强。他自18岁就搬出了蔡宅，一个人过活了。 爷爷本是安排了人照料他的起居，但是名为照顾，实则监视。他实在再不愿一直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中，找了个借口打发了爷爷派来的人。刚开始，他也会经常下下馆子，可不是顿顿饭都有朋友陪他。 一个人去餐厅吃饭，会格外惆怅孤独。偶尔，颜桓和林奕也会从家里带饭给他。他那时便觉得，家里烧的菜的味道和饭店是有极大区别的，家中的菜充满烟火气人情味。慢慢，他就开始自己做饭，也常常叫来颜桓和林奕来聚餐。 久而久之，自己独居下来，自理能力并不算太差。 袁婉婉听着有些心酸，她打小家庭生活融洽。父母双方都是完全不求回报的为对方付出，从来不曾指责对方。父亲十分疼爱惯着自己。但是因着这份溺爱，小时候也会做些调皮捣蛋的事，偶尔惹得父亲生气，却又打不得骂不得，耐心的给她讲道理。 她小小年纪，哪里听得下去这些，叫来妈妈评理，说爸爸欺负自己。这时候妈妈总会往爸爸身边一靠：“这事我听你爸的。毕竟老公是我自己选的。” 她就站在旁边，仿佛自己是个多余的，泫然欲泣。爸爸赶忙跳出来，“那这次我先听我宝贝女儿的吧”这时，妈妈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看着这反水的战友走开。 袁婉婉便笑着抱住爸爸，“爸爸最好了，我什么都听爸爸的。”凭着这一唱一和的教育方式，婉婉的人生路倒是没有走歪，一路乖乖女式的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没受过什么大挫折、也没什么大毛病，和她父亲一样，是个温暖低调一心付出的人。 “你这个小姑娘，我说我的事呢，你眼睛红什么。”蔡子明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没有，是这辣椒太辣了。” 袁婉婉顿了顿，又夹了口菜，到底是好奇，“再和我讲讲林奕吧？讲讲你们小时候。” “你这真是把她当情敌了？”蔡子明有些好笑。 “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打小就认识。她家和我家离得也不远。因为两家关系很近，家里人总带着我们参加一些聚会。久而久之，关系就熟络了。她会常常吵着要来我家做客，其实我知道她是惦记着我的乐高呢。那时候乐高还不是很普及，父亲经常从国外给我带些回来。颜桓的父亲去世的早，所以小的时候，他是被外婆养大的，也就是我得奶奶。” 蔡子明笑了笑，指了指屋门，“你大概想不到，颜桓小时候最喜欢躲在像这种门后，从缝里看我和林奕玩，从不敢凑前。我很心疼他，就经常喊他出来一起。他一开始不接受，叫的多慢慢就开始和我们一起玩。说起颜桓现在这个性格，都是和林奕学坏的。他小时候很乖的，从不大声说话，也很少说话。不知怎得，就跟着林奕学坏了。” 他喝了口酒接着说，“不过林奕也是一个好姐姐。她仗着比我们大一点，小小年纪就以姐姐自居。那会，她拿到什么好东西总想着给我和颜桓留一份。颜桓那会天天跟在我们后面跑，哪里有现在这般神气。” 第27章 袁婉婉瞪大了眼睛，完全想象不到像现在这么火树银花的颜桓小时候会傻里傻气跟在林奕和蔡子明身后。 “林奕的父母很宠她，她家境优渥。初中的时候就谈过一个男朋友，是个穷小子。我们都觉得那人不怎么样，可林奕就是喜欢。她初中的时候对那个人感情很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给他买文具、买早午晚餐、买衣服、买鞋子，小小年纪就使劲往他身上砸钱。她那会不懂怎么对人好，觉得她父亲给她带回来的各种玩具就是爱她的表现。有样学样，那样子想把全世界都买给他。” “那后来呢？他们怎么样了？”袁婉婉好奇追问。 “后来，我们怎么也想不到林奕被他甩了。那个家伙转头喜欢上了班里的学霸。林奕哭了几个月，再后来她就像变了个人。” “什么叫变了个人？” “自那以后，她就谈了很多男朋友。每一任都不久，顶多一个月。还经常教导颜桓，所有的爱情都是骗局。从小三观就受到错误引导，又是他最信任的大姐姐的引导，你看颜桓现在谈的对象也都没超过三个月。” “那你倒是奇葩，我该谢谢你我们当初好像谈了三年？” 蔡子明扯了扯嘴角，“不对，以后还要和你谈一辈子。也就颜桓那小子什么都听她的。”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继续发问“可我看颜桓和林总助现在态度并没有言听计从啊，感觉还有点幸灾乐祸？” “那是因为有一次，颜桓谈了个女朋友，谈了五个月。”蔡子明从椅背直了直身。 “为什么颜桓谈女朋友谈了五个月，他和林总助就闹掰了？林总助不会是……喜欢颜桓？”袁婉婉为自己的设想吓到，吃惊的捂住嘴巴。 “怎么会。那是因为林奕发现颜桓这次动了真感情，但对方只是想靠着颜桓上位，私下里还有其他暧昧不清的对象。于是，她就出手把他的女朋友赶走了。” “那颜桓不应该感激他吗？”袁婉婉很是困惑。 “颜桓没想通，到现在都觉得那个是他的真爱。” “果然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有我们女生才能甄别出谁是绿茶。” “说什么呢？”蔡子明用手指敲了了两下桌子。 说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接着说，林总助到底谈过多少男朋友啊？” “不知道，”蔡子明摇了摇头，“估计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只要她看上的，没有她拿不下的。” 袁婉婉心里咯噔一下。只要她看上的，没有她拿不下的。 蔡子明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赶忙撇清关系，“你不要乱想？就算她真的看上我，也和你没有关系。” 这倒是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蔡子明又补了句，“毕竟我从来只喜欢你一个。” 袁婉婉朝他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餐具对着他微笑，口气却像聊着无关紧要的事，“你不用撩我，吃完这饭你就可以撤了。你既然不肯让我辞职，我们最好就互不干扰的度过这几个月。你要是再骚扰我，那我就找个地方躲着，三个月后我的签证要还是办不下来，那我们就法庭上见。除非你告诉我A计划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同意和我复合。我总觉得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什么。” 蔡子明不怕她生气，可就怕她这无缝可钻的冷漠态度。 他以前只需几句话便能知道袁婉婉的心思，可现在他有些害怕，他觉得这次他是真的要彻底失去她。 蔡子明有些从没有过的心慌，赶忙站起身抱住她，“婉婉，别这样。刚刚我们还好好的。” 袁婉婉使劲挣脱他，站在他的对面，桌上的汤羹晃得洒出来一些，从从容容地说，“对啊，所以你瞧，如果我们好好的，日子也可以一直快快乐乐的过下去。所以你要不要好好解释下这段时间反常的举措？是不是在哪个小情人那里受了挫所以又回头找我？” 他一遍遍打击她的信心，锤得她心灰意冷。 蔡子明震在当场。原来，刚刚看着他添置家居、营造一室温馨气氛是故意的？ 蔡子明脸色有些发白，他看着她挂着笑意的侧脸胸口发闷，偏偏什么话都想不出来，急急地解释，“这些年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他从兜里掏出皮夹，像孩子一样献宝地说，“我承认，我一直都留着你的照片。” 袁婉婉一个眼神都没给，却仍是眼眶红红，“那都和我无关了。” 蔡子明的心漏跳了一拍，就此无关、没有瓜葛吗？怎么可能！ 五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现下他事业顺利、一切情况稳定，他不想再过一天没有她的日子。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想给自己找一点支撑，“婉婉，再给我一次机会。” 袁婉婉另一只手把他的胳膊撸下，冷漠把手抽离，苦笑了下，“再给你一次伤害我的机会吗？那你先说说A计划怎么回事？不然我哪里知道你这次又是打着什么主意？” 蔡子明被她这句话闷得心痛，胸口起起伏伏急急地呼吸，眼睛也急红了，“不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的。今天我也不会走，不然我就真把这里买下来。”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袁婉婉一直觉得蔡子明是个成熟男人，心智一直超过他的年龄。少了层滤镜，现下也不过幼稚的像个大男孩。 袁婉婉觉得自己现下瘸着个脚，实在是没精力和他僵持，抬腿离开打算先静静。 蔡子明见她挪步，竟然几下走到门口“啪嗒”一声把门从里面反锁住了，“今天你也不能走”。 门从里面反锁有用吗？ 袁婉婉瞥了他一眼，“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 第28章 她再没看站在门口的人，瘸着脚往内间走，这场追逐的游戏实在是累了。现下这个密不透风的房子就像个牢笼，禁锢了他们。 蔡子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几步过去抱住她。他觉得若不拦住她，她就真的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他再也不不想回到没有她的世界。 他凭着自己力气大，将她箍在怀里。袁婉婉挣扎了几下毫无效果，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句喑哑的声音，“我是不会放手的。” 这种温柔攻势倒是罕见，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前段日子他那么决绝，可曾想过有今天？ 袁婉婉发泄似的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蔡子明身体一僵。 “你要是不放手我就咬下去”，语气笃定，好像下一秒真的要下更重的口，让他血溅当场。 可她却被越拥越紧，男人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句低低的声音，“婉婉，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白头到老。” 袁婉婉当然不敢真的就这么咬下去，她不想为了这么个人搭上自己。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门铃响了，袁婉婉要感谢他买了一堆快递。 蔡子明本来不想动，可铃声固执响了一遍又一遍，手机铃声也跟着响起。他没办法只好放开她去开门。 袁婉婉趁机进了里间，将卧室门反锁上。她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扯了个笑容，虽然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只做了个基础的护肤，可还是抽了只口红给自己涂上，预示着她的新生活即将开始。从八年前到今天，终于有个结果了。 这段日子她被磨得心灰意冷。今后的日子总归是比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来得痛快。 她拉开卧室窗帘，阳光照了进来。她伸了个懒腰，又抽了本书带着耳机坐在床上开始看书。蔡子明倒是也没再烦她，细细簌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袁婉婉四点钟再出门打算喝口水的时候，就发现从小锦衣玉食的家伙在阳台上忙活。她好奇多看了两眼，发现他在摆弄洗衣机。不得不说，自小离家的人自理能力还算是过得去。 蔡子明看见袁婉婉出来了，还涂了个口红，看上去气色比刚刚好了不少。这是和他彻底划清界线一身轻松？他的心沉了沉，更加空落落。 袁婉婉一瘸一拐向客厅走，蔡子明赶忙止住了自己的情绪，跟过去要扶她。可手刚刚碰到她的胳膊，便被猛地甩开。因为这个反冲力，袁婉婉还差点摔倒。 她一只手扶住墙壁稳住身形，“别碰我。” 蔡子明的手僵在空中，改握成了拳。他尽量放柔了声音，“是口渴了吗？我给你倒杯水？” 袁婉婉冷冷回他，“不用”。挪到沙发坐下就要伸手去够水杯。 蔡子明抢先把水倒好，讨好地说，“我见家里没有烧水的工具，刚刚就顺便买了个。天气转冷了，喝点热水。” 袁婉婉却没接过他的杯子，自己重新倒了杯凉水，“没必要，我现在习惯喝冷水。” 在美国这些年，除了咖啡以外，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热水的生活，也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蔡子明怔了下，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厨房。一阵“嗡嗡”声后，他重新端了杯果汁给她，“喝点果汁吧，中午只顾着聊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补充下维生素。” 袁婉婉不肯接。蔡子明执拗的站在她面前，“你喝两口，喝两口我就不吵你了。” 从没见过他这副好说话的样子。行吧，袁婉婉接了过来。 她举杯喝了一口，一时没忍住差点吐出来，伸了伸舌头、表情复杂。实在是很难喝……像虾腐烂的味道。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臭鸡蛋吗？”袁婉婉忍着反胃连喝了几口水压惊。 “很难喝吗？”蔡子明皱着眉头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尝了一口，表情瞬间严峻、石化。说臭鸡蛋已经是褒奖这杯果汁了，这真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东西。“不应该啊，我放了香蕉、梨、奇异果和冬枣。” 香蕉配枣，一口就倒。 蔡子明有些尴尬，忙帮袁婉婉把杯中的水满上，“你坐着再等会，我重新给你打一杯，你想喝什么？草莓汁？苹果汁？” 他再不敢乱搭配了。虽然他会做饭，可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从没给自己做过什么果汁。 “算了算了，我现在非常难受，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蔡子明这次很懂袁婉婉的感受，她现在不是冷漠，是真的果汁太过特别。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下，为了避免再搞坏她家的洗衣机，本着创造沟通机会的理念，“婉婉，洗衣机怎么用？洗衣液直接倒进去吗？” 亏得刚还觉得他有自理能力！敢情就算从小搬出去独居，衣服都是送到店里去的吧？ “我自己会洗。”袁婉婉一点瓜葛我不想和他扯上。 蔡子明见她一口一口抿着水，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教他的意思，认命地又返回阳台对着机器继续研究。 一番折腾，总算有了眉目，明白了洗衣机构造和各种形状洗衣袋的用途，他耐心地把脏衣篮里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到洗衣袋里。 袁婉婉扭头一看，这下下巴都要惊掉了。他表情自然，穿着居家服，在阳光下手里正弯腰拿着她的一件白色蕾丝文胸，要装到洗衣袋里。 大哥，求您放过我吧。 袁婉婉“蹭”地站起来，受伤的脚腕猛地用力疼得她又跌回到沙发上。“啊”地一声，痛得她叫出了声。 蔡子明听见客厅的动静扔下手里的衣服，几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怎么了？又扭到了吗？我们去医院。” “不不不，不用。让我缓一下。”袁婉婉疼得倒吸凉气，从沙发侧边的袋子里掏出个医用冰袋，放在手里来回揉捏，打算制冷后给自己冷敷。 蔡子明抬头看了眼表，拿过她手里的冰袋，“现在已经过了24小时了，不能再冷敷了，等明天过了48小时，我帮你热敷。你等我下，我去拿药。” 袁婉婉看着他慌慌张张从橱子里拿出药箱，这么多年过去，难为他还记得关于扭伤的护理知识。 蔡子明拿着喷雾剂又蹲了下来，伸手要捉住她的脚，被她躲了开来。“婉婉，别动。”他又重新拿住她的脚，一点点喷着药剂。 袁婉婉觉得疼痛少了些，多了些说不清楚的密密麻麻的凉意。 她看着他将手搓热低头谨慎娴熟给她按摩伤处的样子，百感交集。 “好点了吗？如果还疼，我们就去医院。”蔡子明一下下按摩着。 袁婉婉低声回了句，“不疼了。” 处理好了伤处，蔡子明抬头问她，“看会电视吗？我帮你打开？” 他想留她在一个空间里。 袁婉婉摇了摇头，指了指阳台上的洗衣机，语气平淡，“衣服一会我自己洗，就不用麻烦蔡总了。” 蔡子明心上有些失落，她连名字都不愿意叫他。 可他偏要故意拉近和她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说得暧昧，“你是说你的内衣吗？奇形怪状、又软又硬，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手洗。” 这货神经病吗！说的什么鬼？ 袁婉婉回国后的这些日子，除了不小心被吃了次豆腐，接了个吻，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眼下这个情况，她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觉得屋里又闷又热，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蔡子明偏偏要接着惹火她，“要不然你教教我，以后都由我来洗。” 袁婉婉闭了闭眼，又睁眼努力看了看这个世界。 馨姐怎么说的来着，“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坐怀不乱？一本正经？” 如果再回到公司，她发誓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抹黑他、锲而不舍地揭发他。 “你随便洗，我要是穿了算我输！”说着，袁婉婉就掏出手机开始浏览，气鼓鼓准备下单买些新的。 眼见眼前人一点机会都不给，蔡子明有些挫败，打算一件件地把事情理清楚。 仍是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他摸了摸口袋拿出那个让袁婉婉心灰意冷的丝绒首饰盒。今早，他派人将首饰盒取了过来。 他将首饰盒打开，钻石在阳光下耀着夺目的光芒。既然她最近的心结是因为这个，他就帮她结开。 “婉婉，这个戒指是五年前我就打算送给你的。虽然它来迟了些，我希望你能收下。它只有你一个主人，它的设计理念是‘你是点亮我生命的星’。” 袁婉婉轻笑了下打断他，“你这是求婚吗？还是收买我？” “都不是，算是对过去的纪念。也是为了证明，我没有欺骗你，这个确实是要送你的。等你肯原谅我，我再郑重向你求婚。”他说得笃定，神色认真。 “你欺骗我的事还少吗？”袁婉婉笑笑。但还是出乎蔡子明的意料，她竟然接过了首饰盒。“比如你以前从没告诉我过我你的真实身份。” 袁婉婉知道自己比当年体重轻了许多，当着他的面将戒指戴在手上。 蔡子明以为自己有了机会，脸上恢复了些神采。 她举起手来，朝着他晃了晃，戒指空落落的在手指上转，“你瞧，并不合适，我现在带着太大了。我们的关系就像这枚戒指一样，现在已经不合适了。覆水难收，能不能请您不要再强求了？” 蔡子明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戒指的尺寸可以改，我们的关系也可以维护。”他又恢复了尽在掌控的语气。 他掏出手机语气强硬，“我这就找人上门来给你量尺寸。” 袁婉婉见他是真的要叫人过来，自己无心再招架陌生人，叹了口气说“等我的脚伤好了吧。” 蔡子明以为她是有了些许动摇，抬起头来，望向她的眸子终于不再那么灰败，“好，等你好了。” 第29章 蔡子明还是没有放过她的各类衣服，统统洗了遍。公司打来几通电话，他没接，直接划到了关机键。 袁婉婉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瞥了他一眼。瞧他那跟上战场一样的阵势，估计平时做投资都没这么紧张。她转过头，继续快活地娱乐，全程视他如空气。 从吃过晚饭起，蔡子明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他完全被忽视了。 袁婉婉先是接了个冯黎每晚都会打来的问候电话，又看了看自家短短的三人沙发，冲了个澡就打算进卧室。随他今晚睡哪，随他怎么折腾。 蔡子明站在仅开了个落地灯的客厅里，看着她往卧室挪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也不愿接受他的帮助，身影有些落寞，“婉婉，你能不能骗骗我？” 袁婉婉停了停脚步。 他声音低哑朝她走去，声音委屈，“我宁愿你骗我然后抛弃我。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他伸手圈住了她，刚刚洗过澡的她身上冰冰凉凉更感到身后人的炽热。男人的气息呼在耳畔，是她熟悉的低沉呼吸。 她明知不应该，却还是没有动，僵硬地被人抱着。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你回来后的每一天，我都很知足。要么你把之前事情都忘了吧，我们从头开始？” 说得自己这么深情款款、可怜巴巴，是苦肉计？ 袁婉婉神色复杂扭头看了看背后的人，以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你现在怎么情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 蔡子明见酝酿好的气氛被打扰有点尴尬，直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他们说，追女孩嘴要甜一点。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啧，你倒是被教得很上道。 蔡子明见她没有抗拒，接着诱哄，“你原谅我。我不该替你选择。” 这一句话，她的理智被激了回来，用后肘击了他的胸口，后者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捂住胸口，眉头紧锁，看来是力道不轻。 “怎么，你觉得前段日子只是替我做了个选择嘛？当初不是装作不认识我吗？不是想开除我吗？这会深情款款又干嘛呢？” “我不管你在美国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既然你再回来了，我就绝对不会放手了。”他又重新环住她，手臂紧了紧， 这副强硬的口气才像本来的他。 袁婉婉转身过来，仰着头对着他轻蔑地笑，“我又不是要在这里定居，过三个月我就要回去了。毕竟在一起几年，我对你还是了解的。你现在对我的这个态度呢，就是看到前女友有人追被刺激的胜负心。我不会当真，你也不用当真。当然，你放心我也不会和冯医生在一起的，他人太好，我不配。为了顾及前男友的心情，我回美国再找人结婚，您看行吗？说真的，你要像我一样大度一点，我现在什么都不计较了，你想找个谁结婚我都没意见。” 她最近总是故意拿话扎他。 蔡子明用力猛地将她抵在墙上，想止住她继续说那些伤人的话。经年的亲密，他当然知道她的软肋，一直攻着敏感的地方，惹得她无力招架。他想看她的沉沦，听着她的呜咽，想证实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情谊。 他疯了似的用着所有的技巧，去撬开她的唇舌，去轻扫她的上颚。 袁婉婉倒是没料到他的举动，突入起来的攻势让她有片刻的失神。可突然被更重地压在墙上，冰冷的墙抵得从她后背凉到心里。神智恢复一点清明，她发狠地咬了他的舌头。 他吃痛放开她，眼里全是怒意，他不想听到她说随他娶谁的话。 时至今日，他还能娶谁？她一出现，便搅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理智。 袁婉婉偏要继续惹怒他，“怎么，蔡总这次又要给我开多少钱？我记得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您说过让我随便填？” 一句话，他便只剩下懊悔，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你若真的还尊重我，今天就离我远点。”袁婉婉用手背抹了下嘴唇，眼里全是嫌弃。 蔡子明觉得刚刚被咬过的舌头火辣辣的疼，他可真是活该。 袁婉婉转身锁上了卧室，不再理他。 他怔怔看着她离开，又在黑暗里愣了一会。回到沙发上点了支烟，桌上一杯温水袅袅散着热气。 他想了想，去了阳台给袁婉婉的爸爸拨了一个电话。 袁父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会接到这个号码的来电，犹豫了下还是接起。当年的事情他还专程去质问过蔡子明，可蔡子明虽对他态度仍很尊敬，却坚决不肯和自己的女儿和好。到底是年轻人的事，袁父后来便没有再插手。 “喂，伯父。您还记得吗，我是子明。” “有事吗？”到袁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曾欣赏的这个年轻人。 “我今天把专利转让书给了婉婉。” “你知道婉婉回国了？她不会在你那里吧？”袁父很是惊讶，女儿并没有告诉他她来找蔡子明了。 “嗯，对。”原来她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仍有瓜葛，蔡子明定了定心神，接着说，“她在和我闹别扭。现下情况有些复杂，想请您帮个忙。” 袁父半晌没说话，以他和这个年轻人当年的合作经验。蔡子明从未服软求过人，可他也舍不得女儿再吃苦。 “可现在我不放心将女儿交给你了。”他在要一个承诺。 “我知道，您会有所顾虑。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待她好。我这次是想，如果婉婉问您专利书的事情，请您务必同意她收下。” “这不行，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不能接受你无偿转让。” 蔡子明向卧室方向看了眼，“婉婉对我有些误会，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现下你们公司的盈利点我还是了解些的，我不能这么做。” 蔡子明笑了笑，尽量使语气轻松，“这个您不用担心。公司另有图划，接下来会调整业务侧重点，新的利润点比现在要优厚。实不相瞒，我们公司打算拿下润京物流公司的机器人设备项目。” 近年来，润京物流公司凭着价格和速度，其市场规模每年都拔得头筹，几乎垄断着大中城市的快递业。而若是蔡氏集团真的能拿下润京物流公司的招标项目，所得的利润确实远比A计划来得多。 可向来该项目投标竞争激烈，竞争对手多如牛毛，想要拿下该项目并非件简单的事。 袁父沉默一瞬，还是坚持出声拒绝，“可是……” “伯父，您的女儿对我来说才是最珍贵。” 黑暗里，蔡子明站在落地窗前，“况且，无论专利书给不给您，公司本来就计划拿下新项目后调整方向。” 袁父愣了愣，终是应了下来，“那好吧。不过要等你拿下润京物流的标的时候我才会收。” 蔡子明低声应了，算是达成了一致。 挂了电话，他四处翻找也没发现任何床品，估计应该在卧室的衣柜吧。 犹豫了下，他敲了敲卧室的门。“婉婉，我知道你还没睡着，开下门，我来拿下枕头和被褥。” “你凑合睡吧，家里没有准备多余的。” 这个女人可真是狠心，他在黑暗里站了站。没有枕头和被褥，他只好拆了些今天新买的浴巾之类铺垫，沙发短窄只堪堪让他蜷着腿躺下。 他想起了曾经她在他怀中的夜晚，她总是要自己抱着才肯睡，还得索个晚安吻。小小软软一团搞完这些仪式后，入睡极快，沾了枕头就睡着。他看她睡得香甜没有办法，只能控制住自己的邪念，强迫自己去想想工作上的事。可她却不老实总是喜欢抢被子，睡着睡着还会转身一把抱住他的腰。他觉得她年纪还太小，不愿碰她，只能备受煎熬地度过那些夜晚。 刚这么想着，卧室的门开了，袁婉婉从走廊扔了个枕头砸在他身上。一瘸一拐折了回去，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条薄被。 蔡子明刚忙起身结果她再次砸来的被子。 在她第三次折回去拿床单时，蔡子明堵在了卧室门口。 袁婉婉不情愿地将床单塞到他怀里，小声说，“行了，给你。” 她回身又要重新把卧室门锁上，偏偏蔡子明用胳膊挡住了门。 袁婉婉刚要再骂他，蔡子明半个身子探进去，飞快地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道了句晚安。然后又轻轻替她把卧室门锁上。 袁婉婉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操作懵在门口，这个晚安吻有些熟悉。 蔡子明再次躺下的时候，他觉得被子、枕头、床单的香味和袁婉婉身上的有些像。 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眼前浮起她刚刚怔愣在原地的呆傻表情，又想起刚刚的吻，一直自恃自制力强的他思维已经不受控制了。 此刻他无比懊恼，想穿越回去踢醒前些天在L市的自己。 蔡子明看了看卧室门缝透出的亮光，认命地把被子掀开站起身去了浴室冲凉。 第30章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送了个沙发，比之前的要宽敞许多，袁婉婉也没明确表示反对。 他就真的这么陪她在家里呆了一个礼拜。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袁婉婉把他定义为舍友。大概就是一方身体不舒服，另一方提供友情帮助的舍友。 蔡子明这些天除了日常回复邮件，便是批复些林总助送来的文件。但手机一直没敢开机，他十分有自知之明，开机后铃声大概是不会断的。 刘妍很担心闺蜜的感情生活，时刻关注她的动向，叮嘱她设置好一键拨号，与狼共室以防突遇不测。 这个大概就不必了。 【袁婉婉】我不会突遇不测的。我现在十分同情他，我觉得他大概是身体垮了，他这五年一直闲着。 【刘妍】那我考你个问题，一个很爱你的蔡子明但是他不行了和一个不爱你的蔡子明和你夜夜笙歌，你选哪一个？ 【袁婉婉】我选第三者。 彼时，被讨论的人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给她削苹果。 她心虚的调整了下坐姿侧坐着，让手机屏幕只冲着自己，男人这种事被人看穿什么的到底是很没有面子，搞不好还得闹得一个心理疾病。 【刘妍】你心里真的一丁点他的位置都没有了吗？ 【袁婉婉】对，我现在只想回美国搞事业。小鲜肉什么的可比这款好吃多了。 苹果削好后，蔡子明又到厨房切成小块、插上牙签，才端了上来。 然后，他竟然一本正经的拿着块水果往她嘴里送。 正在低头打字的袁婉婉被吓了一跳，“我我我，我自己来。” 不用上班、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是真的爽。除了身边有个长在自己帅点上的渣男天天在屋里晃悠，自己得时时刻刻保持清心寡欲、不落入温柔陷阱。 五年前他们在一起时，情形可是反过来的。蔡子明坐在办公桌上一脸严肃，袁婉婉时不时给他投点食物，刷刷存在感。物是人非。 袁婉婉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一瞧，竟是林总助的。林奕这通电话多半不是找自己的，便顺手递给了蔡子明，“喏，你的电话。” 蔡子明皱了皱眉接过电话，“喂，什么事？” “你倒真在温柔乡里过得自在！”女人声音刺耳，好像是生气了。 话筒里的声音全落入了袁婉婉耳朵里，她眼观鼻、鼻观心打算装作没听见。 蔡子明拿着电话去了阳台，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看。 这些日子除去必要的运动，袁婉婉被迫身体力行地践行了“静养”两个字。第一天共处一室的尴尬期过去后，蔡子明果断采取强硬手段，基本上她没怎么着过地。所以，脚踝倒是好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正常活动了。 他试探着问，“婉婉，明天我们回公司？” 袁婉婉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吧，我打算在家耗三个月再飞回美国。” “也好，我也想和你两个人在这再过上三个月。” “……那我们还是回公司吧。” 得逞了的蔡子明嘴角微不可见弯了弯。公司那边出了大问题他必须要回去，所以只好带上她一起。 这几天蔡子明可谓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可晚上的时候他们还是产生了争执。 蔡子明坚持让袁婉婉穿运动鞋上班。而公司已经要求工作时间统一着正装，女员工是清一色齐膝西裙。袁婉婉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白色运动鞋，配上一身黑色正装，画面实在不忍直视。 这怎么能接受！袁婉婉义正言辞的不肯穿休闲鞋，“你觉得我穿上白色运动鞋，配上黑色西裙不会太另类了吗？” “不会，我觉得好看就行。” 袁婉婉打了个激灵，“我不管，我不穿，太丢人了。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规定必须穿工装？不然我还能穿个休闲服搭配一下。啊，对，为了符合公司着装规定，我不能穿运动鞋。” “没关系，明早我就改规定，可以穿运动鞋。” “那可以麻烦蔡总改改规定，不用必须穿工装吗？” “……不行。”他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穿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裙子。 “你不觉得公司的女同事穿着各式各样的套装、裙子，非常有利于激发公司男同志的生产力吗？全公司都穿着黑色过膝裙，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感觉非常好。” *** 一夜好眠，醒来便是彩霞满天。 袁婉婉极不情愿地下了楼，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工作。 当蔡子明开着车出来的时候，袁婉婉先是错愕、惊讶，最后捧腹大笑、蹲在了地上。 他开着辆白色的，车长大概不到2.5米，宽和高也就1.5米左右的车停在了袁婉婉面前。大概连普通轿车车长的1/2都不到，车型憨态可掬，像个迷你的小胖子。 看这个车标肯定价值不菲，有钱人的世界好奇怪，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买这么短一辆车。 蔡子明从车里钻了出来，看她已经笑得蹲在地上，黑了脸。 “你怎么买了这么迷你的一辆车？坐得下吗？”袁婉婉看看他手长脚长，大概坐进去也很费力。 蔡子明不自然抿抿嘴，“送给你练车的。” 这个车型小巧容易驾驭，最适合女司机驾驶、停车。 袁婉婉起身观察了下他的神情，“你这追我追得有些真情实感，是脑子坏掉了？这车我不要，你要是真的良心发现，不如送我回去？” “算是公司配车。快上车，要迟到了。”蔡子明没再和她多说，自觉拉开了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袁婉婉也拉开了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你说得对，我作为秘书，是应该给蔡总开车的。” 进了车里，袁婉婉才发现内饰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配置的，算是用了点心。车子外型虽小，可只有一排座位，所以位置很是宽敞。一码归一码，袁婉婉扭头朝他笑了笑，“车子我还算喜欢，谢谢。” “嗯，以后开着它每天送我回家。” 这是追女生的正常表现吗？让女生开车送追求者回家？“没人性，咱们两个家在两个方向。你让林总助送你回去不就好了？” “不好，你比较顺路。我家在这。”他面无表情指了指身后的楼宇。 蔡子明想了一夜才想到了如何安全有效的避免情敌每天送袁婉婉回家。他让人定制了这辆车子，安全可靠、车型迷你，最适合车技欠佳的女司机。关键是车里只有两个座位，刚好够他们两个人乘坐，杜绝了第三个人的可能。再加上由他亲自压车，大概十天半个月也能出师？以后就算他出差不能带她回家，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 “我先帮你调下座椅。”一边说着，蔡子明便突然倾身过来，袁婉婉僵在座位上，周边全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他却故意围着她一点点上上下下的调整座椅前后、靠背角度。 “我……我自己会调。”袁婉婉把自己现在的紧张归结为单纯的耽于美色。 蔡子明看了她一眼，坐了回去。 袁婉婉看了眼身边这个刚刚一本正经无理取闹的人，故意猛地发动了车子，“你好歹是个成年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死缠烂打？” 蔡子明西装笔挺、衬衫服帖在身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神情自然地说，“不死缠烂打，女朋友就跑了。” 袁婉婉大概一时半会打消不了他的念头，但至少要让接下来的几个月安稳一点吗，她有点害怕同事们好奇地八卦。“是前女友。我可以不拒绝你现在的追求。但我们约法三章。你最好在公司里死缠烂打的动静小一点，我不喜欢被大家议论。” “被我追求很丢脸吗？” “嗯，有点。”袁婉婉点了点头。 蔡子明没有生气，接着逗她，“那在你家里的动静可以大一点吗？” 她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这场面非常像他们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天天逗着她好玩，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可眼下，他们只是前任的关系。 “你不要给我来这一套，我现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听说你现在喜欢年轻一点的？”蔡子明开了点车窗看向窗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 袁婉婉瞬间想起了自己今天借手机给他接电话之前发出去的微信，他是看到了多少？“嗯，岁数大了，喜欢温柔点的。” 车里半晌无言，男人忽而把转向窗外的头扭回，对着她认真地说，“婉婉，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只比你大一岁，应该不算很老。但是，冯黎比你大8岁，确实有点老了。” “……不，他比你温柔。” 车里再次安静了好一会，“约法三章，那第二个要求呢。” “第二个要求，我接受你的死缠烂打。但是三个月到了，我要还是想走，你就得放我回美国。” “好，我同意，”蔡子明丝毫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袁婉婉觉得有机会脱离魔爪，笑了笑。忽而又听到耳边一句，“我有美国的十年签。” 她觉得方向盘有点抓不稳。 “第三个要求？” “第三个要求还没有想好。以后再说。” *** 车子行驶到公司旁的岔路口时，袁婉婉把车停到了路边，扭头看着蔡子明，“老板，即将到目的地了，快下车。” “还有一公里的路。” “请您自己走过去。”说着，袁婉婉就替副驾驶的人解开了安全带。 第31章 蔡子明坐在车里看着她给自己松开了安全带，安全警报一直作响。可他可动也没动，偏头看驾驶位上的人，“为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袁婉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满是嫌弃，“我都说了不喜欢被你追求，拉低我看人的水准。” 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嫌弃，蔡子明脸色不大好看。但想来也是自己活该。 他还是用惯常古水无波的语气对着她说，“我不能下车，待会倒车入库你停不进去。” “谢谢您事事替我考虑，但是我觉得就这个车型来说，我如果停不进去是不是也太笨了？” 蔡子明有些后悔自己精挑细选的车型，现在落得徒步走到办公室的现场。他略有所思的看看袁婉婉，“明天送你辆巴博斯怎么样？” 就是那个车身状如牛的SUV？袁婉婉摆摆手，“你现在就算把所有的豪车都买来都没用。” 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不，喜，欢，你，了。” 她一字一句的说出，把他的心一刀刀凌迟。 “一直以来，你都在这段感情里做主导。就算我父亲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千求万求你不同意复合。凭什么现在你一句话，我就要乖乖地跟你走，对你当年的事情不计前嫌？这些年，虽然事业不及蔡总成功，可我也有新的生活和朋友。如果你不再这么耽误我，兴许很快我能有个美满家庭。如果你真有你现在所说的那般在乎我，那我问你，这五年，你做过什么？” 蔡子明在谈判桌上向来是碾压的，这些年的磨砺，他懂得灵活运用很多策略。比如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主张是合理的，凭借这些自信，他从不会为自己提出的要求感到自我纠结。他坚信一场成功的谈判必定是双方获利的结果。 可眼下，他哑口无言。 他不敢告诉她当年就那么放她走的真相，一个人装着已经整宿整宿的难眠。她那么柔弱，又怎么能承受这些。 他怎么能告诉她，当年他快死了。 他绞尽脑汁地想，他非要留下她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他该从哪去说服她？ 所有的谈判技巧统统没有用处。 他愣在车上。可即便如此，也不会再放她走。 “蔡总，要迟到了。麻烦您下车。”袁婉婉却是不耐烦得开始赶他。 蔡子明打开了车门，在下车前给了她一个承诺，“婉婉，以后只有你能放弃我，我再不会那样做了。” 袁婉婉只送给了他三个字，“赶紧走。” 袁婉婉去地面停车场停了车，往办公楼走的时候，远远看见蔡子明站在楼下抽着烟等她。 若是没有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凭他此刻这份不羁也能让她春心萌动一次。可现在，再无可能了。 这家伙等什么呢？他的专属电梯还想让她进去坐坐？ 赶来上班的馨姐看见袁婉婉热情地快走两步和她打招呼，“婉婉，几天不见想死你了。听说你脚扭伤了，现在没事了吧？”她边说边打量她的腿脚，没有石膏、没有膏药，大概是好的差不多了。 婉婉扭过头来不再看蔡子明，对着馨姐笑笑“全好了，你看我现在走路多正常。” 馨姐满意笑笑，和她凑近了些，“你看见没，蔡总站在那边，离咱们不远。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他好像也生病了，一直没来公司。” “哦，是嘛？最近好像闹流感，你也要多当心。”袁婉婉打了个哈哈打算把问题混过去。 “你瞧他这几天好像都瘦了，看来这次病得挺严重，工作再忙可也要注意身体啊。”馨姐一脸发自肺腑的担忧。 袁婉婉顺着馨姐地目光看过去，远处的男人一直清瘦颀长，看不出有没什么变化。 不过也有可能因为每天两人都在一个屋子的缘故？每日共处就看不出什么细微变化了。 袁婉婉配合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馨姐鬼鬼祟祟凑得她更近了些，“哎，你发现没，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在看我们？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不认识我的？” 袁婉婉有些尴尬，“额，那个……可能他在查考勤？” “你见过总经理亲自在楼下查岗的？”馨姐在一旁笑出了声，“我倒是觉得说不定他听说了你和颜总的关系，所以在考察你？” 袁婉婉惊讶地偏头看了她一眼，“我和颜总什么关系？” 馨姐笑得十分有内涵，“我都懂得！但是身为公司老员工，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两句。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当事人。” 袁婉婉点点头，“不说不说”，她好奇地等着馨姐后面的话。 “颜总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招惹不得。辣手摧花你懂吗？他身边的小女朋友从来没有停过，不过最近好像是有点反常好像很久没有女朋友了。啊，大概因为在追你？” “你不要乱说啊，我和他真心清清白白，日月可鉴。”袁婉婉对天诅咒。 “你瞒不了我的。你看颜总出差什么的每次都带着你，你俩在办公室有说有笑的我都看到好多次了。你瞅瞅，现在连蔡总都在关注你，保不齐他这次是玩真的？” 馨姐从来没见过蔡子明和员工有过什么亲密互动和任何绯闻火花，压根不信袁婉婉能和他有什么，倒是颜桓…… 袁婉婉哭笑不得，“其实我和颜总只是普通朋友，哦，不，普通上下级关系。” “那为什么我有次好像听到颜总喊你嫂子什么的，我偷偷了解过，他是比较重口味……”馨姐后知后觉，“若是你们没一腿，难道你真是他嫂子？” 袁婉婉感到很头痛，感觉无路可走，承认哪个都是个死。 她慌慌张张地赶紧撇清，“我对天发誓，我和颜总真的是普通朋友。” “嗯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馨姐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你放心，我这个人嘴很牢的，肯定不会说出去。但是婉婉啊，你可长点心吧。” 袁婉婉发现把事情说清楚还不暴露自己真的还有点困难，放弃了挣扎，聊天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的楼层。 “唉，我还是回头和你解释吧。我们先去上班，时间要来不及了。” 馨姐点点头，“嗯嗯，你快去找颜总销假吧……”语句咬的暧昧，一副看透袁婉婉思君心切的得意表情。 “馨姐，我和颜总真没有……” 馨姐眨了眨眼，“嗯嗯，没有没有，你们是清白的。”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还是坚定的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没有错。 婉婉无奈，可也只能先搁置这件事情，再不去上班就到午餐时间了。 颜桓一听到外间的动静，没等袁婉婉说话，便兴冲冲走了出来，远远就开始招呼她，“嫂子！” 之前觉得没什么，今天听完馨姐的那句话，袁婉婉被这两字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 余光一看，馨姐正站在玻璃墙外看着里面捂着嘴笑。 她赶紧一把推开颜桓，“颜总，这是在公司呢。别乱叫我！” 顺便用眼神瞪了馨姐一眼，馨姐吐了吐舌头。 颜桓也顺着目光看了出去。 馨姐一瞧颜总发现了自己，怕被灭口，赶紧溜走了。 颜桓赶忙给袁婉婉使了个进门的手势，然后把门一带开始八卦，“听说我哥在你家呆了七天七夜，你们俩……” “生了个大胖小子，满意啦？” 颜桓听出她话里的刺，尴尬笑笑，“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下你。所以，你们……和好了吗？” 第32章 我要追老婆 “没怎么，家里多了个‘护工’感觉还不错。”袁婉婉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不打算再接话。 颜桓见她不愿再聊，只得转移阵地，“行吧，行吧，从你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去找另一个当事人了解下情况。” 颜桓说完就没了人影，现下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整理这些天积累的工作。 “嘭”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门把手磕在墙上掉了些墙皮下来。 袁婉婉抬头看了眼，进来的人纤细腰身、黑超遮面，贴身线衫搭配骑士靴，倒是有几分面熟。 “小姐，您是来找颜总的吗？他刚刚走开，我去帮您叫下他。”说着，袁婉婉便要站起身。 “不必了。我是来找你的。”说着，门口的人把墨镜摘了下来。 这下，袁婉婉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不是一直在大荧幕上活跃的邱慈怡吗，前段时间公司的年会上也见过她。她想起些馨姐的爆料，感情不是颜桓的旧爱，是蔡子明的烂桃花。 邱慈怡拉了把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摆弄指甲，“认识我是谁吗？” 袁婉婉也重新坐下，没有招待她，自顾自地整理桌面，口上淡淡回应，“认识，前段日子公司年会好像请您来站过台。不过那天，我和蔡总颜总他们提前离开去聚会，没能看成您的表演，还是有点遗憾的。” 邱慈怡轻轻笑笑，“其他身份呢，除去我是个演员？比如，我是蔡总的未婚妻？” 袁婉婉停了下手中的工作，“这倒没听他提起过，毕竟领导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打听。要是您找蔡总的话出门右转。” “我待会再找他，我现在是来和你说话的。”邱慈怡坐直身体看着她，“不和你兜圈子了，我见过你。” 袁婉婉也抬起头来，“我吗？”可印象里除却电视电影和各色八卦杂志上，自己的的确确和眼前的人没什么交集。 邱慈怡点点头，“我在蔡总手机里见过几张你俩的照片。你猜怎么着，后来我把他的手机摔了。四分五裂，一点复原可能都没有。你们五年前的事情我听说过一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明白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和那些照片视频一样，不可挽回。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可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事，当然我也相信袁靖的女儿也做不出这种事。” 袁婉婉本来也没想和她多做计较，可听见她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的父亲，当下便有了些火气。 “那是您多虑了，我当然做不出来。” 邱慈怡满意点点头。 袁婉婉放下手中的材料接着说，“一直是蔡子明非要纠缠我，我也很苦恼。又是送花、又是送卡、又是送车。前些日子我脚扭伤了，他非要在我家陪了我七天没出门。现下又赖在我家不肯走。”她佯装叹了口气，“哎，你说我能怎么办？能不能麻烦您把人看紧点？” 邱慈怡有些坐不住，随手抓起个笔筒就要向袁婉婉脸上砸。这是把片场里的坏脾气都带了来。 慌乱中袁婉婉都已经闭上了眼，用手挡上，预想的疼痛却没有来。她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 “闹够了没有？” 睁开眼，便看到蔡子明已经止住了她的动作，笔筒里的文具散落一地。 刚刚还是一副不可一世样子的邱慈怡眼下已经眼眶通红，泫然欲泣。袁婉婉不禁感叹，做演员出身的果然不一样。 邱慈怡带着哭腔说，“是她先……” 蔡子明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往后撤了撤站到办公桌边，语气冷淡，“林奕说你找我，什么事？”他挽了下袖口接着说，“我好像说过不许你来这里。” “爷爷让我来的，他让我通知你一起参加他的寿宴。所以过阵子，我们一起回去？”邱慈怡凑近了些，打算去拽他的胳膊。 蔡子明又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袁婉婉旁边扭头看着她，“爷爷那边我会回复，我带她回去。” 袁婉婉愣了几秒，怎么又扯上了自己。 邱慈怡咬了咬嘴唇，“你不是已经和她分手了吗？” “还在重新追求。” 袁婉婉捋了下头发，坐到位置上继续整理囤积的材料，心里听了这句话没来由有些得意。 “你真的跑去她家待了七天？颜桓他们都和我这么说，可我不信。” 蔡子明点了点头。 “爷爷不会同意的。就算你再怎么抵触我，到了明年还不是要和我订婚。现下你和谁在一块我不介意，反正你明媒正娶的还得是我。” “我说过，我不会娶你。” 邱慈怡心下有些急，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几面，每一次他都这么疏离。“你如果坚持和她在一起，我只好让我父亲出面了。眼下蔡氏集团总公司好像想拿下城南的那片地，如果你这样欺负我。你猜，我父亲会不会把地皮让给你们？” 蔡子明不喜欢被人威胁，轻笑了下，“你大可以试试，乐意奉陪。” 邱慈怡见他这副神情更加慌乱，声音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次来就是想见你一面，上次过来都没有碰到你。我这都多半年没见，有点想你。也不知道你干嘛死守着A市不走，爷爷那边催你去总公司多少次你都不肯听。” 蔡子明脸色越来越难看。 邱慈怡赶忙换话题，“我这次来还想和你商量商量今年送给爷爷什么礼物？” 袁婉婉听着她在这边叽叽喳喳有些头疼，她轻轻“哎呦”了一声。 蔡子明俯下身问她，“怎么了？” 袁婉婉指指脚踝，“好像今天早上开车用了力，现在针扎似地疼。” 蔡子明眉头紧锁，“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记得你办公室里有药？我感觉我喷一些大概就没问题了。” 蔡子明点点头，“我抱你过去？” 走廊里来来往往全是同事，这会要是出去能成公司的今日头条。袁婉婉摇摇头，“不不不，你可以选择帮我把药拿过来。” 邱慈怡见这两个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的话完全没人理，有些恼怒，“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爷爷。” “不去。” 邱慈怡重新戴上墨镜，一跺脚走了。临走撂了话，“下个月老宅见。” 蔡子明没有理她，急急去拿了药过来。蹲下身就要掀开她的裤脚给她涂药。 今早她为了让运动鞋和工装看起来协调搭配费了好一番功夫，最终选了条西裤配上黑色运动鞋才看起来没那么另类。 “不用不用，我脚不疼了。”袁婉婉把脚收了起来。 蔡子明却没听她的，又把脚捉了回来，“这个药多用两次没什么副作用,今天早上你走了这么多路是要涂一涂。” 今早大概只开了个车，坐了个电梯？ 蔡子明小心将她鞋子脱下，双手搓热，将药水倒在手上便敷了上去。 袁婉婉瞧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一角有一点点松动。 蔡子明一边给她涂药一边解释，“她都和你说什么了？说是我未婚妻吗？” 袁婉婉点点头，“嗯，几年不见未婚妻都有了，不错不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张口就酸溜溜。 蔡子明抬头看她，“婉婉，她逢人便一直这么自我介绍。是爷爷非要把我和她凑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 袁婉婉偏过头不看他，“我在美国的时候，看过她的报道，她的名字倒真是挺响亮。我见过你们两个一起上过报纸封面，标题还有些印象，‘夜访豪宅疑似恋情曝光’好像那阵子铺天盖地全是你们的报道。” “那是她自导自演的，她去的也只是蔡家的老宅。”他停了停，“我没有第一时间压下这些报道是因为我有私心。那时候我没有一点你的消息，我想再见你一面，可你最后还是没有回国。” 袁婉婉沉默了会，“我觉得你俩看起来蛮有夫妻相。” 蔡子明这些天难得舒心笑了笑，“婉婉，我感觉你在吃醋。”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没有，真诚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蔡子明帮她重新穿好鞋袜，梳理好裤脚，站起身来，“我觉得你还是这么穿好看些。” “你们男人审美真的够差劲”，许是因为蔡子明帮她出了气，她现下心情好，多和他聊了两句，“我今天这么穿，已经引很多人瞩目了。你看看公司里谁像我一样穿双运动鞋，我可是秘书，秘书是老板的门面。得亏颜桓不和我计较。” 蔡子明笑笑，“那你来当我的门面好不好？” “开到我目前薪水的十倍可以考虑，毕竟当你的秘书比较辛苦。你比较阴晴不定。” “好，成交。我的薪水都给你。” 袁婉婉觉得当下情形有点不对，大概是她有点得意忘形，她清了清嗓子，“我考虑考虑。” 目光却瞥见他手腕有个细细小小的划痕渗出几滴血珠，大概是刚刚被文具划破的。 她拉开抽屉拿出个创可贴，扔到桌上，“你手腕好像划破了，拿去贴一下吧。” 蔡子明抬起手看了看，伤口浅浅小小，大概也不到包扎起来的程度，可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婉婉，我够不到，你帮帮我。” “真该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投到一楼大厅的屏幕上给你的员工滚动播放。”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看在这些日子被‘护工’照顾的份上，她还是捡起了桌上的创可贴。 她小心拉开一个角，两手比着将创可贴对着划痕贴了上去。她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他冰凉的手腕。 第33章 我要追老婆 她的手指触电似的弹开，蔡子明眼神黯了黯。 她撩了下刘海掩饰情绪，重新规规矩矩坐好，轻声说“下次小心点。” 蔡子明看了眼低着头的她，眼含笑意，却没有应。他将创可贴两端压了压，又重新扣好袖扣。“考虑好了吗？” 袁婉婉莫名地抬起头，“什么？” “过来帮我。刚刚谈好的十倍薪水？” “你疯了？这么多钱雇我做秘书？你也知道我一个学数学的是外行，这些事搞不定的。” “积压了好多工作，我忙不过来。而且这次公司确实遇上了些麻烦。”他倒是从善如流，学会了示弱。 跟着谁干活都是工作，不过就是挺过三个月嘛。袁婉婉喝了口水，闲适靠在椅背上，“嗯，那你和我上司商量下，我听他的。” 颜桓怎么可能不放人，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半个小时没到，袁婉婉就接到了换岗的邮件，换岗的事由是林奕要休假。那岂不是诺大的总经理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顿觉自己这次真是被追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没一会的功夫，她就收到了各色同事的慰问短信。看来职务调动的公示已经传达给每个员工。 林奕已在总助的位置上坐了五年，象征着一个朝代。这毫无预兆地调动惹得大家众说纷纭，其中不乏一些桃色新闻的恶意揣测。 “不要理会他们，我相信你和蔡总是清白的。”相熟的同事韩可安慰她。 ……嗯，清白的。 馨姐的问候最真心实意，“保重，伴君如伴虎，你将从天堂模式即将切换至地狱模式。一会茶水间见，多少我还是知道他一点点事迹。待会给你科普下他的喜好，提前做好准备。” 真是个挚友。 更多地是来结交相识的问候，一群人吹捧她日后风光不限，前途无量。 此前她是公司最默默无闻的一枚新员工，一夜之间便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颜桓有些不舍得，站在内间门口眼巴巴望着她。公司节奏越来越快，得尽快找到下一个助手才行。 看到调任信，袁婉婉也没扭捏，合上了刚刚的邮箱和网页，用硬盘拷走了一些材料，关上了电脑。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颜桓，“颜总，我会想念你的。你不要这么愁苦，以后每天还能见到。” “我愁苦的是我那么多活谁来替我安排。更愁苦的是没有林奕姐损我我浑身不自在。” 颜桓早就知道袁婉婉会有离开这个办公室的一天。 袁婉婉笑笑，“没良心。”低头打算简单打包收拾下桌面的材料。 蔡子明这时进来了，他点了下桌面，“不用拿这些，过去后我从头带你。” 袁婉婉没明白什么叫做从头带，做秘书的还需要上级教吗？ 颜桓内心更加愁苦，他感受到即将到来的被喂狗粮的每一天。 蔡子明亲自来接她过去，她小步跟在后面，听着走廊遇到的人一一向他低头问好。 她突然有些踩在云朵上的不真实感，眼前人挺拔身姿、宽阔后背真的曾与她朝夕与共、亲密无间？ 前面人步子放慢了几步，她几步跟上，走到他的旁侧。 “想什么呢？”他偏头问她。 袁婉婉笑着揶揄他，“觉得你老了。” “嗯，老夫少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袁婉婉还是警惕看看周围，耳根红了红，清咳了下，“领导，请注意您的言行。” 蔡子明扭头又看了她一眼，轻轻笑笑，“身份适应得很快。” 袁婉婉刚想再说他两句，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一阵轰炸，拿出来一看，是同事群聊爆了，一条条信息刷得飞快。 她向上翻了翻，找到了根源。 她和蔡子明被人拍了合照发到了群里，好事者的手机像素还很高。 袁婉婉看了眼相片，蔡子明偏头低身倾向她说话，她貌似在低着头害羞？ 抓拍的人技术很高啊，可以考虑另谋职业做个记者了。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却没见到有人在拿手机对着他们。 袁婉婉低头用手指滑了滑屏幕，群聊里还在此起彼伏地聊天。 【笑笑】对不起，我的少女心炸了，我从没见过蔡总这么温暖地笑。 【红豆】我不仅没见过他笑，我连他温柔语气都没听到过！ 【叮当猫】小姐姐的梨涡好好看。 【小瓶子】我就觉得这种空降做总助的事情必有内幕！ 【浪花】让我死一死，我蔡太太单方面宣布失恋，我和蔡总的地下婚姻宣布破裂。 【哪吒闹海】这个妹子真好看，哪个部门的？ 【宇天】妹子好看和你有关系吗？小学看图说话没学好吗！ 【真相帝】有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你们记得吗？我看见那天下班后，他俩坐上了同一辆车！ 【港湾】啊啊啊啊啊，我记得，我有印象！ 【馨姐】我这个瓜吃得有点懵？ 【萌梅】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看起来很搭？我不是应该安安静静做一颗柠檬精吗？ 【飘】我也觉得狼才女貌十分般配。终于有个蔡总大八卦，我太激动了。 她有些看不下去，环视了四周确实不少低头打字的同事。她默默和他拉开点距离，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打了又删，不知道该回个什么解释下。 “在看什么？” 袁婉婉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手抖按了发送键，一个“我”字发了出去。 她低头看了眼，群里瞬间安静了。 然后，又炸了。 【笑笑】这是惊现当事人？ 她没再看下去，把手机锁屏，扭头和他说，“没什么，和朋友聊天。” 蔡子明轻轻点头，又一点点向她的方向逐渐走近了些。 袁婉婉进了办公室才发现，林奕已经走了。 “林总助这么快就不在了？” “嗯，早就说给她放个长假。这会应该去机场了吧？” 真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谁和我交接工作啊？感觉你这里的工作更难些。”袁婉婉来回环视空荡荡屋子。 “我。” “……啊？”袁婉婉有些错愕，直接和助理交接工作？ “相信自己，总助的位置没人比你更合适。最起码我生活上的喜好你都了解，业务上我再慢慢教你。” 袁婉婉有些支吾，“生活上？……我不记得了。” 蔡子明走近了她些，“真不记得了？” 袁婉婉摇摇头。 “没关系，慢慢来。比如咖啡我喜欢喝美式，加不加糖还记得吗？” “这种都要记？” “当然要，总助需要每早给我做杯咖啡。” “林总助会给你做咖啡？”袁婉婉不相信这种事林奕都会亲历亲为。 蔡子明担心她想偏，顿了顿，“不，从今天起我改变了习惯，每天都要喝一杯。” 袁婉婉有些气结，“我觉得十倍工资不够，我需要二十倍才能有精力做事。” 蔡子明：“成交，现在就要一杯。我改主意了，我要拿铁。” 袁婉婉转头去操作台烧了杯，递给他。 蔡子明皱皱眉，“没有拉花。” ？？？男人喝咖啡还要拉花？他喝拿铁舍弃自己喜欢的美式就是为了拉花？ 他想喝她曾经做给她的那种。 袁婉婉气鼓鼓走回操作台前，一阵操作重新递了过来，扯出一个笑容，“蔡总请您慢用。” 蔡子明看了眼，拉花是有了，可不是曾经那款，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猪头。 “婉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我吃掉你？” 熟悉的语调。以前，他抱着她时，常常这样逗她。 袁婉婉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喂，你注意点措辞。我是你前女友，我们还没有和好。而且这是办公室啊。” 一口入喉，暖心暖脾。 袁婉婉开始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压力，“待会我在哪里办公？直接坐林奕姐的位置怕是不太好吧？” 蔡子明放下咖啡杯打量了下自己办公室的环境。 “给你搬套桌椅，你进来办公？”蔡子明指了指自己的内间。 “不用，搬套桌椅放到会客厅吧。你知道我也不会做多久，顶多三个月。” 袁婉婉一直坚持不肯让步，蔡子明让人搬了套桌椅在他房间门口的位置。 趁着安置办公桌的时间，袁婉婉坐在沙发上开始回复馨姐的微信。 【馨姐】婉婉，你这是什么情况？目前公司已经炸了，你难道喜欢的是蔡总！？ 【袁婉婉】工作调动。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他，冷血无情年纪又大。 【馨姐】……其实，我觉得他还行？不过你这也是一举成名，技术部好几个小伙子都来打听你了。 那个群里人龙混杂，每个部门的人都有，平日也是灌水纯聊天。这下子看来自己真是在公司火了。 她这边刚想拜托馨姐帮她洗脱不实谣言，便听到耳边蔡子明开始和她搭话。 “我来给你讲些基本的技巧。比如，其实刚刚你们两个说的话我听到两句，反击得不错，看来这些年学到不少。” “你听到什么了？”袁婉婉还在反应他的“你们”指的是她和馨姐还是邱慈怡或者其他人。 “就是我死缠烂打那一段。”他平静说出这句话，就像在讨论天气一般平静。 袁婉婉尴尬地捧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嗯，我就是随便刺激刺激她。你不用特别当真，比如今晚你回自己家就好，不用跟着我。” “我没当真，你说的都是实话。”蔡子明走过来也坐到沙发上，“不过，你的火候还不够。” “什么火候？”袁婉婉捧着杯子看了眼他。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你应该看到我以后当即缩到我怀里，会更有效果一点。” “……”袁婉婉手中杯子一抖。 “干嘛这样看我，我在教你如何做管理。” 第34章 我要追老婆 说完，蔡子明从桌上抽了张a4纸，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从这个例子展开，举了些经典的商战案例。 “懂了吗？”蔡子明讲完后，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偏头问她。 袁婉婉听得云里雾里，点点头又摇摇头。 蔡子明笑笑，“那你说说看，下次遇到刚刚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袁婉婉盯着他，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攻心夺气，按他讲的那套理论应该……当面亲亲他，气死那个颐指气使的娇小姐。 她敲敲头，明白了自己被带着跑偏，严肃的教学气氛荡然无存，“下次应该把你们两个都锁在门外，釜底抽薪。” 她目光闪闪，唇色红润，似乎恢复了些先前的灵气。 蔡子明点点头，“待会再教教你釜底抽薪的正确用法。” 看起来他的总助确实不好做，除却基本的日常安排，还得懂得对各种情形的判别能力。 蔡子明盯着袁婉婉看了一会，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才张了口，“一会帮我回复一下菱智公司，他们今晚的酒会我会参加。” “今晚？那我需要去吗？” 蔡子明点点头，“当然。” 她隐隐约约感觉这是个坑，但是毫无头绪没想出哪里不对劲。 菱智公司对于这通回复倒是喜出望外，一来是蔡子明甚少参加这种场合，他们的邀请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走走形式；二来他们已经收到过蔡氏集团的婉拒答复。没成想，酒会召开的当天竟然有了转机，也许这是两方公司能够进一步达成合作的标志？ 通知完菱智公司没多久，袁婉婉的办公桌便布置好了。她坐的位置斜对着内间的门口，他偏头就能看见她。 蔡子明摆了一摞材料在她面前的桌上，“这个投资可行性报告交给你来审核。” ？总助的业务这么广泛，都要亲自上阵？那这么说来还是总经理舒服，什么都不用做？ 袁婉婉回他，“我以前从来没做过相关的工作，直接扔给我一个案子，我怕你会赔死。” “没关系，赔就赔了。实战才能学得快。” 说着，他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我们从头来看看这份报告。” 他自然地用手展开她桌上的材料，拿了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和她讲需要重点关注的内容。 她想起他们一起上自习时，他不耐其烦一遍遍给她演算公式。期末考就快到了，袁婉婉一学期下来学得非常吃力……估计及格分数都拿不到。自习室外是一排法国梧桐，窗外蝉声阵阵，她看着天文书一样的演算过程想着这次注定要补考了。 蔡子明看着她沮丧的神情给她鼓气，“要是你这门课过了，这个暑假带你出去玩。” 袁婉婉瞬间精神抖擞两眼放光，“真的？” 蔡子明早早创业并没什么闲暇的时间，他已经尽量在陪她。可对于长途旅行这种事，实在难以抽出时间。 袁婉婉谅解他工作辛苦，也不大提出过分的要求。她想了想，又说了句，“你要是忙，以后也行的。” 前两个月她非要和他一起旅行。回来后，蔡子明背着她为了工作熬了好几个通宵，最后发了烧。 “没事，反正工作也是为了养你。等赚到钱女朋友跑了，我岂不是舍本逐末？” 他敲了敲纸，故作严肃，“快点看书。” * 此刻，蔡子明认真的用笔指着一行行字教她，她发现他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仍然是凌厉的下巴，薄薄的唇，低头额前有些许散落的碎发。 抬头看他侧脸的时候，却感觉好像确实是不同了。那个时候，他总是挂着笑，而现在就算是讲解个材料也会轻轻锁着眉头。 她忽然就想伸出手去展平他的眉。 “嗯？怎么不专心？” 袁婉婉被这句低沉声音吓了一跳，舔舔嘴唇重新坐好。 “继续继续，我有在听。” 蔡子明笑笑，冒出了句，“你今天的香水味我很喜欢。” 自从她放弃治疗以后，换回了常用的香水，是忍冬花的味道。 袁婉婉皱皱眉，离他远了些，小声嘟囔了句，“不是喷给你闻的。” 蔡子明用笔的后端轻轻戳着纸张，“那真是有点遗憾，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你我。” 袁婉婉的脸腾得就红了。 她清咳了下站起身来，“嗯，今天先到这吧。我去喝口水，你快去忙。”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礼物。 是条白色收腰小礼服裙，设计简约优雅。还贴心配了件黑色束腰的过膝风衣和一双低跟鞋。仔细一看，原来一应的配饰也准备好了，银色的宝石蓝三角形耳钉倒是这一身装扮的点睛之笔，添了些优雅气息。 她收下衣服看了看，简单大方对于今晚的小型酒会应该是再合适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朝着里间说了句，“谢谢，当总助的待遇确实比以前做颜桓的秘书好上不少。” 蔡子明走出里间，拿出两个礼服袖扣来，“帮我别上。” 袁婉婉还在打量自己晚上的着装，眼皮都没掀一下，“你自己扣，我在忙。” “这种不行，我一个人扣不上。” 袁婉婉从他手里接过袖口观察了下，嗯……和她的耳钉是同款，两枚宝石蓝色的三角形袖扣。 她仔细看了看，这种袖扣背后也是个扁平纽扣，一个人确实不大好穿戴。 “为什么和我是同款？” 蔡子明抬头看了眼她，那目光好像她问了个极为白痴的问题。又朝她走近了几步，她原本在沙发边整理收到的服饰，这一下被他逼到了沙发和墙壁的三角形狭小空间里。 他俯身压了下来，又靠近她几分，周身气息将她笼住，“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情侣款，我喜欢你。” 他看着被逼到角落里的她，红晕一寸寸从耳朵传到了脸颊，她害羞了。 她平复了下呼吸，找回了些理智，身子贴在墙上。“我能不能……换一款？” 蔡子明不怒反笑了，他伸出手来固执放到她眼前，“不能，帮我戴上。” 她轻轻将袖扣给他扣好，突然想起喜欢的作家说过的一句话，“男人的袖扣，犹如精致女人的耳环。” 他又当着她的面随手撤下自己的领带，几步走开。 袁婉婉舒了口气，刚刚紧绷的后背也放松了些，刚刚他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 还没调整好心情，蔡子明又折了回来，这次手上多了条领带。 她大概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了，他要她帮忙戴领带。 袁婉婉站到了会客厅的中央，避免再次被逼到墙角的尴尬，抢在他前面说，“我不会打领结。” 蔡子明用手捻了下领带，“不会？以前不是帮我系过？” “时间太久，这项技能早就没了。” 蔡子明听了这句话弯了弯嘴角，也就是说这几年她也没有给别人打过领结。 “你以前帮我打的半温莎结很漂亮。这些年，我只会打温莎结。”说着还委屈巴巴低下了头。 袁婉婉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从来都知道她心眼软。她咬咬牙，“好吧，我试试。” 她轻轻踮脚，将领带绕在男人的衬衫下，用手拿住领带的两端摆成交叉状，凭着记忆将领带宽窄两边不断穿梭旋转翻折。她能感到额前还有男人温热的呼吸。 好不容易歪歪扭扭打出了个结的形状，蔡子明摇摇头，“婉婉，你忍心就这样让我见人吗？” 袁婉婉看了看自己努力出来的结果，好像是不大好看，本来应该是个近似正三角形的菱形此刻变成了斜三角形。 无奈她又把领结拆开，重新将领带两端交叉翻折。就是两手不大听使唤，明明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美色误事，一定要冷静。自己只是个给领导打领结的小助理，一定要克制。可额前总传来若有若无的温热呼吸，记忆里的画面总和现在重叠。 心烦意乱地拆了七八次，领结仍然不太规整，几年没动手确实是打不出以前的效果。 她累地双手有些酸痛，甩了甩手腕。 耳边传来声音，“先这样吧，这个领结马马虎虎也还算及格。以后你还要多练练。” 终于过检，袁婉婉松了口气，习惯性地踮脚用双手去翻平他的衣领，末了还用手顺了顺西服的两肩。 手刚顺了一下，忽然回过味来。这情形不对啊，自己正在和他生气啊？自己还有三个月要回美国了啊？自己只是个临时小助理啊？ 一定要找回点工作的气氛来。 这么想着，她开了口，“我打得领结肯定没有林总助好，你就先将就着。” 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刚刚还在帮他梳理衣服的手。 “没办法比较，我也没没机会看到林奕给谁打过领结。不过你打得这个，比我打得好。” 他这是以为自己在吃醋吗？和林总助撇清关系？ 袁婉婉尴尬笑笑站到茶几边，“好在没几个月，我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 蔡子明低头整理了下袖口，“婉婉，你走不了。” 袁婉婉深呼口气，现下她反应过来了，眼前人已经一键把自己切换到热恋频道。 第35章 老婆别虐我 蔡子明在车上特意叮嘱袁婉婉今晚记得打电话告诉冯黎不用来接她，“别让冯医生跑了个空。” 袁婉婉拿眼白他，“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善解人意。” “主要因为他救过你，我不想让他太难堪。要是今天他在你家楼下等着，发现我还在你家，我担心他一时接受不了。” 袁婉婉并不打算让他再住进去，下了逐客令，“啧啧啧，那您多虑了。我现在好手好脚，不用你费心，您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家里盛不下你。” 蔡子明笑笑，没说什么。 车子停到私人会所的时候，蔡子明帮袁婉婉开了车门，袁婉婉脱下罩在外面的风衣，从车上迈了下来。 如果不是鞋跟太矮，她觉得自己的造型今天能打个满分。 蔡子明站在一旁，很自然地弯了下臂弯，示意她挽上。 袁婉婉站在原地愣了愣，四周看看，还是僵硬把手搭了进去。 左右都是宾客，不好折了上司的面子。 她的皮肤接触着冰冰凉凉的衣料，男人身上清冷的气息直直往鼻子里钻。 袁婉婉悄悄站得稍微离他远了点，手臂也挽得虚了些。 蔡子明像是有所察觉，低身凑到她耳边，“一会不要离开我两米以外，不大安全。” 袁婉婉扭头挑眉看他，不大安全，商务酒会能有什么不安全。 蔡子明看了看她，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很美。” 袁婉婉用手腕扯了扯他的臂弯，不想继续这个注定会跑偏的话题，“赶紧进场，我们迟到了。” 酒会已经来了些人，许久没见蔡子明参加这种场合，许多旧友都殷切过来打招呼。 蔡子明从侍者手里拿了支鸡尾酒，也顺手递给袁婉婉一支。 袁婉婉抿了口，还挺柔顺，口感酸甜。 仔细观察了下，打算以后也可以常点它。 可为什么是长岛冰茶（失身酒）？ 明明这种商务酒会上很少有烈酒，她做错了什么会这么巧被顺手递了一杯长岛冰茶？ 她瞥了眼蔡子明，递给她酒的始作俑者正从容地和朋友介绍身边的人，“林奕去国外散散心，这是我的新助理。” 袁婉婉微微笑着点头致意，为了配合礼服，她把头发全都束起，露出脖颈优美曲线，肩线平直光滑。 几个老总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 她暗想幸亏今天穿着保守，才没吃了亏去。 袁婉婉好奇抬头悄悄看了看来往女客的着装，斜肩鱼尾、修身包臀、吊带抹胸，一个个或妖娆得像个妖精，或甜美得像个精灵。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既没有露肩、也没有深V，甚至连最基本的收腰都没有。 只是个简单的直筒裙，但是做工精细。正是因为过于简洁，显得非常有气质，也算是个风格。 蔡子明并不喜欢他们这样看她，冷着脸轻咳了声，退出了和他们的对话，“抱歉。” 他转头低声问她，含情脉脉的眼神简直能掐出水来，“你刚刚在车上不是说饿了么？想要吃些什么，是核桃塔、林泽蛋糕还是布朗尼？要不来个水果塔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款点心。” 几个老总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狗粮？明明想以酒会友交个朋友，为什么要被撒狗粮。 以铁腕冷血在圈内闻名的少年奇才谈个恋爱性情大变？最近也没听人说他有什么感情生活啊。况且蔡家能允许没什么背景就这么突然出现的标致美人？ 众人又观摩了一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种助理”，纷纷表示告辞。 袁婉婉举着酒杯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我不想吃东西，刚刚坐了那么久的车有些头晕。” 蔡子明望着她连着喝了几口酒，叹了口气。忽然拿过袁婉婉的鸡尾酒杯重新仰头喝掉，换成一杯橙汁给她。“既然晕车，喝点果汁吧。” 袁婉婉点点头，接了过来，橙汁酸酸甜甜味道还算不错。 蔡子明又要了几款烈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但还是不忘和她介绍刚刚几个人的身份和合作时要注意的要点。袁婉婉有些脸盲，吃力地一个个记着。见他喝得急，提醒他两句，“你少喝点，小心醉酒。” 蔡子明笑笑，又仰头喝了杯。 有人走了过来，客套地自我介绍，开始和蔡子明攀谈。 袁婉婉识趣地走到一旁，开始找些自己感兴趣的点心。 突然她被人拍了下肩膀，左右看看却没有人影。 她又低头继续找寻食物，酒会里的人她都不大认识，也没什么兴趣去结识。 肩膀又被人轻轻点了下，她回头看看还是没人。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往远处看看，蔡子明还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和别人喝酒聊着天，就是喝酒的架势有点猛，一杯接一杯。 一个交际酒会，为什么要喝酒这么拼。 她又扭回头来，打算再拿杯果汁，却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婉婉！你怎么还是这么笨。” 这下子她抬眼便看到一个熟人，喜悦又激动，“童寒，你怎么在这里！” “我爸叫我来的，说多认识些合作伙伴，我现在算是在逐渐接手他的公司。倒是你，回国也不和我说一声，真不够意思。” 袁婉婉笑笑，“我也是刚回来，过阵子又要回美国了。来去匆匆的不想麻烦你。” 童寒拍了她的头一下，“和我还这么客气。以后回来就要告诉我，知道吗？你还是老样子，个子都没有长高。” 袁婉婉回敬了他胳膊一下，“你上次见我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多岁了。童寒同学，二十多岁还怎么长个子啊。” 童寒比了比自己和袁婉婉的身高差，“我听说换个国家换个半球，根据地心引力磁场什么的，人还可以二次生长呢。” 袁婉婉撇撇嘴，“那我是没戏咯。” 发小就是发小，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正聊得开心，蔡子明就向别人道了声抱歉，朝他们走了过来。 童寒第一个发现他走过来，指着蔡子明对着袁婉婉说，“你竟然还和他在一起？！” 袁婉婉扭头一看，蔡子明站在自己身后，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眼里能冒出火来。 她打着哈哈，“没有没有，我现在在他手下工作。” 蔡子明和童寒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战一番，袁婉婉觉得浑身冒出一阵冷意。她转身问蔡子明，“蔡总，找我有事吗？” “嗯，和你介绍下刚刚和我交谈的人，方便你以后接手工作。” 童寒目光在他们两人中间交替了一会，和袁婉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蔡子明见他走开，晃了晃手中酒杯又喝了下去，“婉婉，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可那个是我发小……” “发小也不行，我看到他就害怕。” 他说什么？他说他害怕？他还有怕的人？ “你怕他什么？”，袁婉婉好奇等着他说下一句。 他呼了口酒气，手指在餐台上画圈，别过脸去，“我怕你喜欢他。上学的时候，他天天在你跟前晃，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机会了，我以为你喜欢他。”又是几杯酒喝了下去，他接着说，“那会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所以不敢靠近你，我怕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袁婉婉第一次听他讲这些，有些错愕。 他继续说了下去，“我那会其实不喜欢穿白T恤，可和你关系好的男生都这么穿。我最喜欢的运动也不是篮球，可你总在篮球场上看比赛，我只好天天都去。我也不喜欢去自习室，可有天发现你每晚会在那里看书才变成了习惯。我也不喜欢当助教，你们班同学笨得我头疼。” 袁婉婉彻底愣住了。大学男生喜欢穿白T恤多么普遍的事，怎么就成了和他关系好的男生的特点了？她去篮球场上看球的原因，明明是因为他会在。她开始固定每晚六点去自习，也是因为偶然发现他开始出现在自习室。至于当助教，也和她有关？ “我不喜欢看见他，可是你俩总在我面前晃，一次次提醒我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见到你，所以还是天天跑去打球。你们两个坐在看台上给我加油有说有笑，我在场上真是五味杂陈。” 袁婉婉听着他这番自我剖析感觉以往认知发生了错乱。 她还想接着听下去，蔡子明却用手扶住了餐台，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她抬头看看，室内温度适宜，可他的额头在出汗。 “你怎么了？”袁婉婉轻声问他。 蔡子明低着头没有答复。 袁婉婉有些心慌，上前扶住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手上黏黏腻腻全是冷汗。 “我没事，有些头疼，大概是喝多了。”他轻声对袁婉婉说。 原来是喝酒上了头才会说这些不像他说的话。 袁婉婉让他再撑一会，拨通了颜桓的电话， “喂，嫂子什么事？” “我和蔡总在红垦私人会所，你赶紧来接他，他喝多了。” “哦，靠你了，再见。” 说完，颜桓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你弟弟怎么这么没人性？”袁婉婉嘟囔了句。 蔡子明嘴角带了些笑，对着她，“你送我回去吧。” 袁婉婉刚想点头，童寒走过来，一手插兜看着他的样子笑笑，“她怎么扶得动你，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也喝了酒，就不麻烦了。”蔡子明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脚步也有些虚。“婉婉，给我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童寒还是坚持，“那这样，我看她估计够呛能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和她一起送你，然后我再送她回家。” 蔡子明忍住一阵眩晕，冷声说，“不用了，我自己叫司机回去。” “这就对了。那我送婉婉回去，等司机接到你我们再走。” 第36章 老婆别虐我 临上车前，蔡子明忽然回头，低垂着眼低声问她，“婉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袁婉婉立在原地迟迟没有作答。 童寒几步跨到两个人中间，“蔡总要走赶紧走，您的这个司机看起来就很有力气，把ni拖回家我们很放心。” 他指指远方不远处一辆灰色保时捷，“喏，我们的车也到了。时间也不早了，都把你送到这了，我们就不管你了。您自己请便。”说着他扯扯袁婉婉的胳膊就要带她走。 蔡子明蹙着眉，盯着他碰她的手。虽然袁婉婉这会已经披上了风衣，可他还是攥着拳强忍住自己挥拳上去的冲动。 袁婉婉抿着唇回头看了他两眼，跟着童寒走去后面的车子，临上车前叮嘱他，“你路上小心点。” 蔡子明觉得自己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好了些，他点点头钻进车里靠在座椅上。 今天这一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原想着把袁婉婉灌醉，好以照顾她的名义混到她家。可临了，看着她因为晕车有些发白的脸色，当下就改了主意。 既然不舍得灌醉她，那就灌醉自己吧。 他专程找侍者拿了些烈性酒来喝，一杯杯下去，除了胃有些疼，脑子却一直很清醒。晚上终于找到到个机会让袁婉婉送他回家，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冒出个老熟人，他大学时的假想情敌——童寒。 可能是鸡尾酒后劲上来了，他现在头昏脑胀、舌头发麻，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木然倚在车上、神色苦楚。 蔡子明被送回家后，已经是九点多钟。他习惯一个人待着，便让司机先走了。 进门后他没有开灯，摸黑坐到沙发里，想着先静一静让自己清醒些。 蔡子明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来电、没有信息。 她就这么放心自己吗？ 他生气地将手机抛到了沙发上。 今晚的酒大概是喝得太急，他身上出了好些冷汗，心脏也闷闷沉沉。 蔡子明单手一把扯掉了领带，扔到地上，又解开了外套的纽扣，深一步浅一步进了浴室。 冲了个凉回来，他第一个反应是弯腰捡回手机，信号满格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自己醉成这样，她可真是狠心。 在屏幕上指指戳戳，最终蔡子明编了条短信出去，“到家了吗？” 过了好一会才收到一条回信，他欣喜点开，里面只有一个字，“嗯”。 披上衣服，他又重新融入到夜色中。 “思珑公寓。”蔡子明沉着脸说，微弓的背脊透露出他现下身体有多难受。 司机瞥了后座一眼，没敢说话，一路风驰电掣把人送到了楼下。 呵，楼下的车子有些眼熟，稳稳停着辆灰色保时捷。 他抬手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 蔡子明让司机把车停到了一边，便打发司机回去了。 他坐在车里开了车窗看向楼上，十二层的窗户透出浅黄色的光。他手伸进口袋摸了支烟出来，几下点着，尽量摆了个让自己身体舒服些的姿势。 袁婉婉的家中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晚上她和童寒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她翻找了下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个丰盛的寿喜锅。 童寒见到色香味俱全的夜宵竖起了大拇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婉婉，你现在厨艺也太厉害了吧。家里食材竟然也这么全，一看就是天天做饭的大厨！” 袁婉婉闻言愣了愣，食材齐全全是托某人的福，天天下厨的也是另有其人。 她尴尬笑笑，“一般一般，凑活着能填饱肚子。” 童寒盛了些辛拉面和肥牛蔬菜出来，天气逐渐转冷，热气氤氲的美食、许久未见的故友幸福得他想原地唱歌。 想想刚刚在酒会的那幕，他挑了根面到嘴里，愤愤不平地说，“婉婉，你怎么还和那家伙在一起？” 袁婉婉伸手给他加了勺汤，“谁说我们在一起了？我只是在给他打工，雇佣关系，顺便讹他点钱。” 童寒又吃了几根金针菇，“你就是嘴硬，瞧他看你那眼神，我都看不下去了。” 袁婉婉给自己盛了碗食物，坐了下来，“食物都堵不上你的嘴。咱俩好不容易见次面，能不能不聊他了？你在这坐着冷不冷，我去关上窗户？” 童寒站起身走到窗边，“我来关吧，今天晚上的风还挺大。咱们不聊他了，让我给你讲讲我现在的辉煌成就！” 他伸手拉窗的时候，出于男人对汽车的敏感，一眼就看到楼下停着辆迈巴赫。 这个小区看起来普普通通，竟藏着这么个土豪？ 童寒忍不住多看了眼，这么吉利的车牌还真是熟悉，今晚刚刚见过。 这下他不仅关上了窗户还顺带拉上了窗帘。 童寒重新坐回桌前，神色如常地怂恿，“我们待会吃完饭打局电动呗，好久没和你切磋了。”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你明天不上班了？” “游戏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发小重要还是领导重要！” 袁婉婉思考了下，“你说得对！成交！赶紧吃！我就不信今天也赢不了你！我舍命陪君子！陪你玩到三点！” 夜色一点点变浓，高层亮着的灯一盏盏熄灭。 蔡子明靠在车上，胃里翻江倒海的疼，每次呼吸好像有把刀子在胃上一刀刀割下去，心也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流逝坠了下去。 明明自己平时醉酒后多是睡过去，可今天脑子愈发清醒，只是舌头、胃部、大脑都在叫嚣着他的痛苦。 他望着那盏窗户，一直等到了凌晨三点多，才看到他夜思梦想的人儿穿着件卡通睡衣陪着个男人下来。 他推开车门出来，看见她挥挥手，也同样叮嘱这个男人路上注意安全。 从九点多到现在凌晨三点，晚上的六个小时里，童寒和她可以做很多事。 蔡子明有冲过去把她禁锢的冲动，他狠狠吸了口烟逼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最后不知是醉意还是疼晕，他终于在车上睡着。 清早蔡子明是被阵欢快的铃声吵醒，宿醉的阵阵头疼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不是梦。 他看了眼手机，是袁婉婉的来电。 “领导，我今天能请假吗？昨天失眠所以睡得有点晚，现在有点头疼。” 因为失眠，所以睡得有些晚？ 蔡子明讽刺笑了下，哑着嗓子说，“下来。” 袁婉婉一头雾水换上了西装套裙下了楼，走了几步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这是大清早来接她去上班的？她小跑过去敲了敲驾驶位的窗。 汽车的后门却突然打开，她被人一个大力拖进了车里，狠狠压在座位上。 蔡子明的身体滚烫，身上全是烟味。 袁婉婉呛得昏昏沉沉，双手拼命地推开身上的人，却别人一把捉住反手束在了头顶。 男人低头吻住了她的脖颈，她被激得浑身一个机灵，感到有人在轻轻啃噬她的皮肤。 她呜呜咽咽地喊，“蔡子明，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他被一句话震得更加恼怒，另一只手开始游走探索。 袁婉婉又喊了句，“你太沉了，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停下手中动作，理智归位。起身放开了她，伸手扶了她一把让她坐正，又随手帮她向下扯了把刚刚慌乱中已经翘起的裙子。 他弓身坐在位置上，袁婉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 “婉婉，我投降，我接受，我随你怎么折磨。”他颓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这时才看清，蔡子明的眼里全是凄楚和愤怒。 “你这是怎么了？”袁婉婉缩到座位另一头颤声问他。 他现在的样子实在骇人，眼眶里全是血丝。 “我怎么了？我因为爱你要疯了。”蔡子明目光如鹰直勾勾地盯着她。 袁婉婉这才发现他脸上又不自然的潮红，大着胆子伸过手去触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 蔡子明嗤笑一下，“一时半会死不了。” 袁婉婉不明白状况，继续哄劝他，“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蔡子明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想看穿她的心底，“你还会担心我吗？” 袁婉婉以为他又想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急急和他划清界限，“我是你的总助，关心你是份内的。” 蔡子明神色莫辨，笑得意味深长，“嗯，你说得对，都是份内的。” 袁婉婉觉得他今天说话颠三倒四、莫名其妙，却又找不出由头，她凑近了些问他，“你还好吧？” 蔡子明长长舒了口气，眼看前方，“先回公司，我叫司机来。” 袁婉婉发现蔡子明今天并没有像往常工作一样穿着西服，而是穿了件黑色长款翻领风衣、内里一件黑色线衫。她疑惑地问，“你今天是要出差吗？”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蔡子明扭头盯着她，目光灼灼。 “也不是，我就是想作为助理用不用帮你订机票和酒店。” “我不想做你的上司。” 袁婉婉有些愕然，“啊，这么快就要开除我？” 而后的话，让她整个人彻底懵了。 他猩红着眼，“我想做你的丈夫。” 第37章 老婆别虐我 袁婉婉低垂着头不再看他，“你喝多了，酒还没醒吧。” “你还记得我喝多了？”蔡子明嗤笑一声。 他失力靠在车上，“从五年前，我就一直没醒。” 袁婉婉咬咬唇看着车窗外没有接话。 一路沉默到了公司，蔡子明径直去了办公室内间开始埋头工作。袁婉婉想劝他去医院看病，他却沉着脸批示文件纹丝不动。 “工作狂，迟早得垮。”袁婉婉腹诽，不再理他打开电脑也开始办公。 刚坐下没一会，便有人送了早餐给她，全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她看了看联系方式，姓名留的自己，电话号码却是里间那个阴森森的怪物。原来是他买来的。 她拿着早餐走进去，分了些给他，“蔡总，吃点早餐。” 蔡子明皱着眉摆摆手，眼睛却没离开过桌上的文件。 她退了出去，没再管他，心满意足地开动。 当她吃饱喝足打算开始收尾的时候，里间还是毫无动静。 “喂，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哦。” “不用管我。” 这下子，袁婉婉觉得大概蔡子明前两天没有骗她，公司真的遭遇了重大危机，总经理连早餐都没吃带病都要上岗。 想到带病上岗，她看了看手里的豆浆摇了摇头。 她放下手里的早餐，凭着记忆打开之前崴脚时见蔡子明拿出药膏的柜门，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治疗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膏、喷雾、药水。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治疗常见感冒发烧、头疼脑热或者常见肠胃病的药。 真是个怪人，难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散打之类，所以留着这么些药水备用？ 翻箱倒柜一顿，一瓶退烧感冒药都没找到。“你这里怎么连退烧感冒的药都没有。” 蔡子明没有理她，低头接着批阅文件。 袁婉婉无奈坐回办公桌前开始浏览外卖软件，看在早饭和接她上班的份上，打算订个药品送上门。 里间却传出阴沉沉的声音，“袁小姐，你在和谁聊天？现在是办公时间，不许玩手机。” 袁婉婉朝里间瞥了眼，挥了挥自己的手机，“我没有玩手机，看你烧得厉害，帮你买点药，快烧糊涂了还这么凶。” 他今天确实很凶，飞速把案上的文件批完后，他就逐个把各个相关的部门经理叫进自己的办公室听训。 袁婉婉的脚步声就像催命符，她按着蔡子明的指示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点人进总经理办公室。 部门经理们一早就听说今天公司气氛反常，都在心里默念新上任的袁总助这会可千万不要找上门来。非常不幸，几乎每一个中高层都没能幸免，一个个见到袁婉婉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立马变得垂头丧气、唉声叹气。 总经理办公室气氛压抑，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进来、汗流浃背的出去。 整个公司高层人心惶惶，连带着下属都压力山大。大家低着头在走廊里快步穿梭，埋头在电脑前努力工作，生怕被抓到什么把柄。 几个胆子大的怂恿颜桓去探探情况，这是公司要破产了还是要裁员了，为什么好端端蔡总这么大脾气。 颜桓吊儿郎当推开办公室的门，抬眼就看见伏案工作的袁婉婉。 全公司都战战兢兢，眼下敢在工作时间在老板眼皮底下悠哉游哉喝奶茶的也就只有她了。 他离得老远就出声问，“嫂子，你惹他了？” 袁婉婉嘬着奶茶摇摇头，“没有，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他今天发烧，可能有点烧糊涂了。” 殊不知内间的人抬头瞪了她一眼。 颜桓看了眼黑着脸工作的表哥，对着袁婉婉笑笑，“你先出去换换空气，这儿气氛太凝重了。我开导开导他，你一会再进来。” 袁婉婉点头，“嗯嗯，我去茶水间吃点东西。” 馨姐看见袁婉婉从走廊经过，也从办公室跟了出来，陪她一起去了茶水间。 她凑到袁婉婉耳边低声询问，“婉婉，昨天你和蔡总是怎么回事？” 昨天那么多事。 袁婉婉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回事？” 馨姐压低了声音，“这儿不方便，我们进茶水间聊。” 她俩推开茶水间门一看，好家伙，里面好几个同事在，大家正在讨论今天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馨姐打了杯咖啡作掩护，凑到袁婉婉旁边，“就昨天群里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变成总助了。你这升得也太快、太突然了。顶走的还是和蔡总私交甚笃的林总助。” 眼下茶水间的女同事发现有更大的八卦，围着袁婉婉站了一圈，七嘴八舌问她。 “婉婉，你和蔡总到底什么情况。” “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婉婉我太羡慕你了。少年英才、适龄未婚、洁身自好！我已经变身柠檬了” “对啊，关键是他有洁癖，从不和异性碰触。昨天看他凑你那么近，他洁癖好了？” “婉婉，我有内部消息，听说你不是补位，而是把人顶走的。你到底什么背景啊？” 袁婉婉大脑飞速运转，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婉婉，今天公司论坛首页你看到了吗？你和蔡总今天的照片又占了头条。” “对对对，你们今天怎么回事？” 等等，什么叫今天的照片又占了头条？袁婉婉有些懵。 她掏出手机划了几下打开公司论坛，赫然发现好事的匿名同事发了张今早他们一起下车的照片。蔡子明在抬手翻风衣的领子，自己穿着身白裙跟在旁边，身后就是他那辆迈巴赫。 她沉默一会，看着照片干笑了下，“我早上开车去接蔡总上班，总助嘛，份内的份内的。” 馨姐默默把页面又向下划了划递给她，是张她从汽车后排下车的照片，蔡子明虽然紧锁眉头但好像还是站在一旁等她，甚至依稀能看到驾驶位的司机。 她干脆一气把网页拉到底全看了个遍，省得连撒个谎都编不圆。 照片各种角度都有，他走在前面回头看她的、他和她变成并排走的……但好在没什么实锤。 她舔了下嘴唇开始瞎编，“我车技不大好，把他爱车剐蹭了，他在半路一怒之下又把司机叫过来了。” 众人半信半疑，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有个眼尖的暧昧叫了声，“哎呀，婉婉，你脖子上……” 大家都向她脖颈看去，茶水间里没有镜子。 袁婉婉小声向馨姐求助，“我脖子怎么了？” 馨姐嘟着嘴一脸委屈，“婉婉，你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都不和我说！” 袁婉婉更加莫名，“什么意思？” “……你自己赶紧去看看吧。” “唉，白让我们操心一场，原来你有男朋友了啊。” 众人又四散而去，开始继续讨论为什么蔡总今天如此反常，难道是爱车被剐蹭的缘故？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裁员了。 袁婉婉跑去洗手台照了镜子。 呵，瞧他干的好事。脖子上暗红色几个吻痕，在白色衬衫领口下露出一角。 她掀开衣领看看，暧昧的痕迹一片。 她怒气冲冲打算折回去找他算账。 “蔡子明，你太过分了。”袁婉婉气势汹汹连名带姓问候他，抬起桌上笔筒向桌面砸了一下。 颜桓已经走了，批文件的人没有抬头，“我怎么了？” 袁婉婉舌头有些打结，她站在他的桌前，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蔡子明等了半天没有下文，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问了遍，“什么事。” 袁婉婉咬了咬唇，还是败下阵来，“没事。” 她又像想起什么，转身拿了电子体温计过来，“刚刚买的，测一下吧。” 蔡子明深呼吸了口气，“你待人都这么体贴吗？” 却还是伸手接过电子体温计的盒子拆了包装，低头看了眼是非接触式的电子体温计，又递回给她。 当袁婉婉拿着电子体温计对准他额头的时候，他希望她能朝他开一枪。 三十九度多，果然是发烧，袁婉婉又从袋子里拿出几片药给他。“老板，赶紧吃药，吃了药好受点。” 蔡子明心烦意乱强压火气，“先放旁边。” 袁婉婉应了一声转身打算回自己办公桌前。 “昨晚真的是失眠？”忍了一上午，他看着她的背影还是问了出来，打算死个明明白白。 袁婉婉扭过头来，沉默了两秒，刚打算开口又被人打断。 “算了，我不想知道。”他随便打开了个电脑页面打算接着办公。他的脑子只要一停下来便控制不住去想昨天晚上，凌晨他们独处的六个小时。 她说她喜欢年纪小的、温柔的，自己又能占上哪条？ 袁婉婉瞥了他一眼，“昨天，童寒在我家打电动。” 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蔡子明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俩玩到三点，所以没睡够觉。怕你不准我的假，所以撒了谎。” 可撒谎也没用，万恶的资本家今早还是拖她来上班，没让她休息。 蔡子明放下鼠标和键盘，苦笑了声，突然松懈下来。他起身伸手拿过药片，“婉婉，帮我倒杯水来。” 这一上午，他一口水都喝不下、一口食物也吃不进。 偏偏胃里还空得难受，头昏脑胀真不如死了痛快。 蔡子明仰头把药片都吃了下去，舒畅了许多，“你刚刚进门要和我说什么？” 袁婉婉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但是若不说明保不齐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她指了指自己的领口，“原谅你发烧，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 蔡子明见她肌如凝脂的脖颈上赫然烙着自己的杰作，他微微勾了下嘴角站起了身，“嗯，那我下次温柔点。” 第38章 老婆别虐我 袁婉婉不自然理了理领口，将领子竖起遮住一些痕迹，“想得美。” 刚刚她说的话有些歧义，她有些后悔应该和他说没有下次。 蔡子明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朝她走过去。 袁婉婉警惕地往门口退了两步，“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没想干什么。 “紧张什么？我只是想去外间拿个材料。” 蔡子明看到她的反应笑了笑。 袁婉婉撩了下刘海掩饰尴尬，一手覆在另一只手上，向后挪了两步，让开了门口。 蔡子明朝她走了几步，在出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两步把她逼到墙边。生病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几分，“我改变主意了。” 说着慢慢低头作势就要亲她的脖子。 他看到她刚刚警惕的样子就忽然想逗逗她。 她被逼得身体坚硬靠在墙上，看着他一点点挪过来的唇，慢慢闭上了眼。 快靠近的时候蔡子明却突然直起了身，愉悦笑笑，“改天，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又被忽悠，袁婉婉抬头对他怒目而视。 “哥，我给你拿了退烧药来。”颜桓没敲门就走了进来，然后就瞧见墙边靠得严实的两个人。 袁婉婉呆若木鸡。 颜桓捂了捂眼，“得，我什么都没看见。” 又把手从眼前放下将药摆在茶几上，斜着头看向一边一脸嫌弃，“光天化日，在办公室也不怕被人看见。” 袁婉婉低着头站在他的桎梏里一动不动，走出去……丢人。 蔡子明回头看了颜桓一眼，“还不走？” 颜桓摸摸鼻子，“给你送药来的，没良心。你现在还是个病号，悠着点。” 转身出了门，贴心将门关好。 袁婉婉的心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咯噔一下，抬眼便看见蔡子明低头在盯着她。 “婉婉，原谅我好不好。”他趁机问。 被童寒这么一刺激，蔡子明更觉得要先下手为强。 袁婉婉沉默垂着头站在墙边。 蔡子明见她半晌没答话，也没再逼她稍稍走开了些。转而揉了揉太阳穴，“婉婉，我有些头疼，能不能送我回家。” 袁婉婉还是没抬头，小声嘟囔，“不是有司机吗。” 蔡子明皱着眉，“助理职责最后一条，完成领导交给的其他工作。” “……”袁婉婉瞄了他一眼终于妥协，“行吧。” * 袁婉婉开车将蔡子明载到楼下，“人送到了，我先走了。” 蔡子明闭着眼坐在副驾没动，不用装已经十足的病容，脸色灰败、唇色发白。他哑着嗓子说，“婉婉，送我进去吧。” 袁婉婉看了眼他随时要倒下的样子，点了点头。 进门换鞋时，蔡子明扶着玄关一阵眩晕。今早的精神全凭一口气强撑着，现下没了心结反倒让病痛占了上风。 他稳了稳身形，撑着坐到了沙发上休憩，靠着沙发背神情疲倦。 袁婉婉倒了杯水递给他问了句，“要不要去医院？” 蔡子明立刻摇了摇头，“不去。” 他这辈子最讨厌医院。 袁婉婉拿他没有办法，环视了下房间，“家里有体温计吗？” 蔡子明点点头，指了个抽屉。 袁婉婉把体温计拿出给他量了下温度，烧还是没退，三十九度三。 她有些生气地骂他，“昨天你是不是有病，喝那么多酒。一个商务酒会干嘛这么拼，品酒会也不带这样的。” “嗯，我有病。”他揉了揉眉心。 “既然不肯去医院，就再吃点感冒药。去卧室睡一会，记得被子盖严实点。” 他可真是自作自受。 蔡子明抬了抬眼，勉强直起身看着她，“那你呢？” 袁婉婉撇撇嘴，“回公司上班啊，老板。” “别走。” 袁婉婉看看空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他们两个再没别人。就算他今天真的病死在这里，估计也没人知道。 “嗯，我等你睡着再走。”袁婉婉又给他杯子里续了些水，“你先进去躺着，你今天还没吃东西，我先给你熬点粥。” 蔡子明点点头进了卧室，一会的功夫又重新出来，手里多了个袋子。 在冰箱前翻找食材的袁婉婉回了头，就发现他已经换下早晨的风衣，穿上了件V领的睡袍。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领口不大高。 蔡子明伸手将袋子递给她，袁婉婉疑惑拿起来一看，是件粉色丝质的家居服。 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家居服舒服些。” 她忽而想起上次来的遭遇，自己被迫穿了件男款衬衫。 “？所以我前阵子来，为什么给我穿你的衬衫？故意的是不是？” “那时候真的只有衬衫。”他笑了笑，“你上次走后，我就有预感，你还会再来。” 他说的平平淡淡，袁婉婉心里却起起伏伏。 “或者你要是喜欢我的衬衫，我也可以给你拿一件。”他作势要转身。 呵，看来他还没烧傻。 “我就穿这个吧。”她接了过来，指了指卧室，“你快回去躺着吧，穿这么少，待会要受凉。” 蔡子明点了点头，“用火小心些，你总忘记关煤气。”然后便回了卧室。 袁婉婉又在地上蹲了一会，重新站起来把家居服换上，开始煮粥。她的技术虽然不如他好，但还算不错。 端粥进去的时候，蔡子明虽然躺着可还没睡，见她进来坐了起来，垫了个枕头在后背。 她将碗递了过去，“应该不烫了，你赶紧喝了睡觉。” 蔡子明动也没动。 发个烧胳膊都不能动了？ 她懂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坐到床边举起勺子要喂他。 他乖乖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重新伸手接过了碗，“不大习惯。” 袁婉婉笑笑，印象中他很少生病。每次都逞强，忍忍就过去了。 可自己倒小感冒发烧肠胃炎不断，最后还发展成了鼻炎。 有时候感冒得严重，他会把她接到家里来照顾。怕她感冒吃东西没胃口，换着花样给她做饭，然后再端到床上拿着勺子一勺一勺耐心喂给她吃。最后再送上杯温水喂片药。 事无巨细叮嘱她以后要多运动，多吃蔬菜。 她乖巧点点头，下次继续自己的坏习惯。 蔡子明见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的模样，会用手去触下她额头的温度。最多的时候会看着不听话的她皱着眉叹气，再给她掖掖被角，关了灯不想打扰她睡觉。 这时候，袁婉婉会恶作剧不让他走。她会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很舒服。 “这个被子太薄了，我盖着有些冷，感冒不容易好。” 蔡子明用另一手拍拍她，示意她把手松开，然后重新把灯打开，打开柜门翻找。 袁婉婉会又委委屈屈地说，“我不想盖两个被子，太沉了我睡不着。” 蔡子明有些无奈，站在柜门前，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要不……你陪我睡会吧，我真的睡不着。” 蔡子明扭头看看她，回手把柜门关上。关了台灯，掀开被子把她搂在怀里。 他看她还是磨蹭不肯休息，故意压低声音凶她，“赶紧闭上眼睛，老实睡觉。” 可手上却又耐心地帮她把被子掖好，胳膊收得更紧一些。 * “婉婉，我睡不着。”蔡子明顺手把碗放到床头。 “所以呢？我陪你睡觉？”她就知道！ 蔡子明点点头，神色诚恳。 “……你做梦。” “我是个病人。”他声音沙哑。“我保证不动你。” 他掀开被子下了地，打开柜门又拿了床被子铺好放在床上，谆谆善诱，“你不是说你昨晚也没睡好，要不随便在我这里歇会？” 袁婉婉沉默了会，“我去客卧休息，如果你不舒服就叫我。” 她转身要走。蔡子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发烫，张口还要留她。 “你要是再说些别的，我就回公司了。” 那只手在她手腕紧了紧，又无力放下，“嗯，那你好好休息。” 袁婉婉到了隔壁次卧躺下，发了会呆。 刘妍发了消息过来，“换岗第二天心情如何？他又对你展开商务特训了？” 【袁婉婉】还行吧。他生病了。 【刘妍】心疼了？ 袁婉婉半晌没回复，看了看和隔壁中间那堵墙，“有点。” 【刘妍】那你可得想好，说不定是条白眼狼。 袁婉婉刚想回复，那条消息却被撤回了。 刘妍又发了条，顺其自然吧。 袁婉婉回她，你说的话我都已经看到了，撤回什么。 【刘妍】受你影响，说不定我对他有误解，瞧他对你现在的样子很上心。有些事情既然现在搞不明白，说不定以后就清楚了。 【袁婉婉】你倒是豁达。 【刘妍】我是旁观者清。 顺其自然，袁婉婉躺在床上辗转想着这四个字。 虽是今天凌晨三点多才躺下，可睡意全无。隔壁有人在咳嗽。 她想了想又翻身起来，打开蔡子明卧室的门。 拉了窗帘房间有些昏暗，蔡子明还没睡，见她进来，起了起身。 “听到你咳嗽，我来给你加点水。” 蔡子明点点头，“婉婉，我不舒服。” 袁婉婉顿了顿拿起杯子的手，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我想你。” 第39章 昏暗的房间里，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过来，打在地上形成一道光斑。 袁婉婉心抽了一下，挪开目光，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身伸手去试他的额头，“你真是烧糊涂了。” 蔡子明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下个月老爷子过生日，我想带你去。” “我去？不大合适吧？”袁婉婉愣了愣，低下了头，“再说了，不是有人陪你去吗？” 她从没有见过他的家人，只知道他一个人住在外面，似乎和家人的关系都不大好。 “那怎么能一样。”蔡子明拿起水杯抿了口水，“这几年，他们确实想和邱家联姻。但我很快会处理好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她那里都不及你。” 他从前一直没打算解决这个麻烦，毕竟有邱慈怡在，也省得他去操心其他女人。所有对他示好的人，都被邱慈怡一一击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做。况且有了这个挡箭牌在，爷爷也不再劝他去和其他女人见面。 袁婉婉刚想接话，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刘妍来的视频通话，她回头和蔡子明说了声“我接个电话”，就匆匆走出了卧室。 蔡子明看她躲躲闪闪着急避让的态度，神色有些不悦。 “妍妍，你怎么了？”刚一接通，袁婉婉就看见视频那边刘妍哭得满脸泪痕。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凑了过来抱住坐在沙发上的刘妍，冲着屏幕喊，“妈妈，阿姨哭得好伤心。滚滚也好伤心。” 袁婉婉听到这童声太阳穴突突地跳，赶紧回手把蔡子明的卧室门关紧。 蔡子明在内间刚依稀听到了句清澈童声，门就被“砰”地关住，他皱着眉向外看。 “妍妍，你怎么突然哭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袁婉婉急急走到离卧室较远的书房，反锁上门。 刘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婉婉，我爸出事了，他被人盯上了，听说可能要坐牢。” 袁婉婉心里一沉，“妍妍你冷静下，这种时候千万别慌。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刚接了电话，说我爸惹了个大公司，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人手里。我可能要回国看看。”刘妍坐在沙发上抹泪。 “妍妍，你父亲肯定会没事的，坚强点。这样，你先回国，我们再商量商量怎么办。我这就查查机票，你那边赶紧收拾行李，我们越快越好。” “可是滚滚怎么办？我要不再问问看身边有没有靠谱的人帮忙带几天。”刘妍看着把头都埋到她怀里的小家伙。 “你把他一起带回来吧。这种时候别耽搁了，你赶紧回国。” 找个合适的人带孩子哪里有那么容易，最好的闺蜜家里乱成这样，自己的事不可以耽误她。 小家伙从刘妍的怀里露出个头，“妈妈，我能去看你了吗？” 袁婉婉点了点头，“但是你过来以后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嗯嗯，我什么都听妈妈的。” 刘妍有些踌躇，“这样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快收拾行李。” 袁婉婉匆匆挂了视频，站起身来准备借台电脑订机票。 一开门便见到蔡子明沉着脸站在门口。 她咬了咬舌头，他难道都听见了？ “你刚刚在和谁聊天？”蔡子明紧紧盯着她的眼。 袁婉婉有些心虚，“和在美国认识的一个闺蜜。” “那为什么背着我？”他声音有些玩味。 袁婉婉讪笑了下，“你身体不舒服，怕打扰你休息。” 蔡子明点点头，让开了门口的路等着她出去。 袁婉婉松了口气，看来他是没听到什么，感谢这套别墅的隔音质量不错。她重新抬起头来，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把你的电脑借我用用？我查点东西。” 蔡子明看看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舒展了些眉，指了指书房里的电脑，“嗯，我的电脑密码都一样。” 袁婉婉又向外推了推他，“那你先去休息，再睡一会吧。我查些资料，午饭的时候喊你。” 蔡子明点点头，又折了回去。 袁婉婉拍拍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好险，他大概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打开电脑迟疑地把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输了进去，屏幕从待机立刻切换到了桌面。桌面的壁纸是他们大学时的合照。 她看着桌面叹了口气，收敛了心情打开浏览器开始预定机票。 机票不算紧张，刘妍又有工作签证，她迅速订好了机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滚滚的事，她该怎么说呢。让父母帮忙带着？还是自己带在身边？ 她坐在工作台前发呆，书房的门“吱”的一声被人打开。 袁婉婉慌乱地站起来，用身体挡了挡屏幕。 “在查什么？” “我……那个……”袁婉婉吞吞吐吐，不自然舔了舔嘴唇。 从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蔡子明就知道她心里有鬼。 他大步走了过去，瞥了眼电脑的网页还没有关。 蔡子明俯身翻了几下网页，“啪”得一声摔了鼠标在桌上，直起身来“你要回美国？” 他扭头紧紧盯着身侧的她，眼里有滔天的情绪。感冒发烧加上宿醉，他现在头疼欲裂。 他的喉咙闷堵，仿佛有异物上不上、下不下卡在喉头。 袁婉婉向桌后缩了缩，用手拄住桌面维持平衡，“我……我暂时不回去。” 蔡子明周身怒气少了几分，却还是阴郁，“那你查机票做什么？还是今夜的飞机？” 他又朝着她走近几步，逼得她退无可退。他看到她眼里的犹豫，抬起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我要听实话。” “我刚刚说的那个闺蜜，她要回国，我帮她买票。”袁婉婉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挣扎了几下，毫无效果。 “就这么简单？”蔡子明紧紧捉着她的手腕，没有松手。他怕一松手她就不见。 袁婉婉点点头，神色诚恳，“我说的都是真的。” 蔡子明松了松攥着她的手，站在她面前调节几下呼吸，稳了稳心神。刚刚那几分钟他度秒如年，他怕她张口就又对他判了死刑。 “我还想请个假。”袁婉婉揉着被攥疼得手腕。 蔡子明又抬起头来盯着她，目光深沉，“请假？” “嗯，我想去机场接下我闺蜜，她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就半天，我明天下午就不去公司了。”她低头等他同意。 “嗯，可以。” 这么好说话。 袁婉婉立马抬起头来，眼里全是惊喜，“真的？” “我陪你去。” ……你陪着去会死人的。袁婉婉腹诽。 “你感冒还没好，要多休息。我自己去就好了。”她放柔了声音劝他。 “没事，小感冒不打紧。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 蔡子明见她善解人意，更加不放心车技不好的她一个人那么远去接机。 袁婉婉抓了抓头发，在桌前来回踱了两步，做最后的挣扎，“阿明，你公司一堆材料没有批，还是工作要紧。我自己可以的，我打个车去接朋友。” 蔡子明怔了怔，她突然不连名带姓喊他、也不他老板还有些不适应，“不用讨论了，明天一起。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这下袁婉婉一夜没睡着。 * 第二天，蔡子明果真一过中午就出了里间要带她去机场。 “不是说三点飞机着陆吗？我们该走了。”蔡子明换了件黑色中长款大衣站在她的桌前。 袁婉婉坐在桌前想告诉他，没他什么事，是她该出发了。 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我自己真的可以，你大病初愈需要休息，真的。” “走吧。”他走在前面，给她比了个跟上的姿势。 袁婉婉无奈跟着起身，理了理衣服跟了上去。 “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袁婉婉鼓足勇气和他说。 “什么事？” “我其实……怎么说呢……今天我们其实是要去接两个人。”袁婉婉低下头，用右手去掐左手的食指。 “两个？”本在调整表带的蔡子明顿住了动作。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直视他，“实话实说吧，我在美国还有个养子。” “养子？”蔡子明皱眉。 心下升起一种奇特的幻想。 袁婉婉接着说，“嗯，在美国有个小朋友和我很投缘，我就领养了他。他很乖，我领养他的时候他还很小，一直也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你待会见了他能不能帮我瞒着他？” 蔡子明没有答话，沉默半晌问她，“他今年多大了？” “嗯，三岁了。”袁婉婉低着头回答。 蔡子明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走在前面出了电梯。 三岁……他们分开五年了。 袁婉婉小跑几步跟在后面。“你到底答不答应啊，不答应我就自己去接。我打算等他大些再告诉他的，他还小消化不了这些。” 蔡子明钻进了主驾驶，把车门关了个震天响，又把副驾驶的门推开，沉着声音，“上车。” 袁婉婉摸了摸鼻子，坐了上去。 身边人声音暗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袁婉婉低头系上安全带，淡笑着说，“我的养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叫什么？” “袁忘，你可以叫他滚滚，”袁婉婉此时的神情是他许久未见的温柔，“他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你待会不要吓到他。” 蔡子明一路无言，袁婉婉坐在副驾不安的打量他的情绪。 第40章 汽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袁婉婉摇下来些车窗透气，她看着外面有些雾蒙蒙的天说，“滚滚小时候很瘦、总是生病，我把他带大很不容易。那时候我在美国也没什么亲人朋友，学业成绩也不好，全靠要养他的责任感才撑了下来。” 蔡子明紧紧扣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所以”袁婉婉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我要你答应我第三件事。我们当初说好的，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我才可能考虑你的追求。” 蔡子明也把车窗打开通风，一手架在车窗框上，“你说。” “我不许你查滚滚的身世。你可能觉得我自私，不帮他找亲生父母。”袁婉婉顿了顿，“可他现在是我的全部。等他大点，我会告诉亲自他。” 蔡子明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袁婉婉声音笃定，“如果你查了他，无论什么形式。我再也不会原谅你，我们就彻底完了。” 蔡子明被她这句完了，震得胸口发闷。 车子缓缓驶入机场的地下停车库。他沉默半晌，一手架在车窗上扶着下颚，斜着头看她，“难道我除了答应你以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答应她，她就不会考虑接受他。 “那你记得要说话算话。”说着，袁婉婉低头开始解安全带。 蔡子明叹了口气，“婉婉，你现在可真让我没有办法。” 他俯身轻轻帮她解开扣在座椅上的安全带。末了，又在额头烙下一个吻。 他的嘴唇有些温热，在袁婉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蔡子明又轻声补了句，“便宜都被你占了。” ……明明自己被偷亲了一口，什么叫便宜都被她占了？ 袁婉婉摸了下额头，扭头瞪他一眼。 “我都答应这么多不平等条约，总要有点收获？”蔡子明微微勾了嘴角看她炸毛。 得，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商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 袁婉婉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理了理裙子，“赶紧下车，时间要到了。” 此时此刻，她有点紧张。 “一会你就看到我闺蜜了。她叫刘妍，家里出了些急事，所以可能状态不太好。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姑娘……”袁婉婉絮絮叨叨开始和他讲一会接到人以后的注意事项。 蔡子明一言不发紧紧盯着人流。 “和你说话呢？”袁婉婉用胳膊碰了他一下。 蔡子明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听到了。 袁婉婉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左顾右盼地等人出来。 手机亮了下，是刘妍发来了微信，她已经拿到了托运的行李很快就过来。 袁婉婉看了眼表，已经要四点了。出海关和托运行李实在是耗费时间。 她紧张地两手交错在身前，瞥了眼身侧的男人，“他们快到了。” 话音刚落，穿灰白宽条纹蝙蝠衫，白色牛仔裤的女孩朝他们挥了挥手。 一个胖胖白白小小的一团坐在行李箱上，看见了袁婉婉就要往下跳。 “当心呀，”袁婉婉赶紧几步过去蹲下抱住他。 滚滚把毛茸茸的头往袁婉婉颈窝里蹭，“妈妈，妈妈……” 好久没看到儿子的袁婉婉内心一片柔软，她抱了抱滚滚，“妈妈在。” 蔡子明站在原地皱眉凝视他们没有动。 袁婉婉和儿子磨蹭了一会，想起还有闺蜜和蔡子明在，站起身来介绍他们认识。 “妍妍，这个是我老板……那个……我……”袁婉婉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刘妍两眼挂着黑眼圈，脸色不大好。她上下打量了下蔡子明，对闺蜜和前任藕断丝连的情愫找到了一个合理理由…… 她大方伸出手，“久仰大名，我叫刘妍，婉婉的朋友。” 蔡子明点了点头，回握了手，简单寒暄几句，走过去接过了行李推车。 滚滚抱着袁婉婉的大腿，露了小半张脸在外面怯生生看着蔡子明问，“妈妈，这是不是我爸爸？” 袁婉婉心疼地半低下身子，“滚滚，这个是叔叔。” “没关系，以后就是了。”蔡子明走了过去，蹲下把滚滚抱起来，举得和自己同高，“滚滚，你今年几岁了？” 袁婉婉被这句问话噎得咳嗽了声。 滚滚见妈妈咳嗽，扭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我今年三岁了。” 蔡子明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他冲着滚滚笑了笑，单手抱起他向行李推车走去。 “爸爸，你好有力气，妈妈说她已经抱不动我了。”滚滚人小鬼大，已经吹起了彩虹屁。 蔡子明微微勾了勾嘴角，另一只手揉了揉滚滚的头发。 “滚滚，你不要乱叫！这是叔叔！”袁婉婉朝着滚滚吼。 滚滚愣了愣，抱着蔡子明的脖子往后缩了缩，糯糯地说，“妈妈……” 袁婉婉心软了，走过去从蔡子明手里接过滚滚，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滚滚乖，妈妈不该凶你。那个是叔叔，滚滚的爸爸出差还没回来。” 滚滚趴在袁婉婉肩头不再说话。 刘妍看到这幅场景叹了口气。 * 袁婉婉抱着滚滚朝停车场走去，刘妍跟在旁边低着头心事重重。 “妍妍，你先别急。我们一会先吃点东西，一起再想想办法” 刘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阿姨，你不高兴，滚滚也不高兴。”滚滚从袁婉婉怀里探出头来看着刘妍。 刘妍勉强扯了个笑容，“滚滚乖，不用担心我。” 蔡子明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关上了尾门，“上车，我们先吃饭。” 袁婉婉抱着孩子和刘妍一起坐在了后排，蔡子明侧头看了眼，副驾驶空空落落。 刘妍偷偷凑到袁婉婉旁边，“婉婉，待会能不能就咱们两个去吃？我怕我忍不住会哭……” 她不太想给一个不熟悉的人讲自己的家事。 袁婉婉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朝着前面说，“一会你把我们送到饭店就先回去吧。” 这个人见到闺蜜就把自己甩在一边？真是把自己当司机了。 蔡子明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人，有些郁结，“怎么？” “我和妍妍有些悄悄话要说，有你在不大方便。”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滚滚也麻烦你带一下，我晚些会去接他。” “嗯，我带他去吃饭，一会去接你们。” 袁婉婉又不放心地补了句，“不许你吓到他。” 滚滚很自来熟，听到有新伙伴陪着玩，从妈妈怀里挣扎出来，抓住了驾驶位的靠背，“我很喜欢叔叔，我要和叔叔一起玩。” 蔡子明轻笑了下。 ……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白眼狼，才见了一面就这么狗腿。 袁婉婉使劲把滚滚揪了回来，“坐好，妈妈说过很多次，在车上不要乱动，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哦，”滚滚努了努小鼻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妍倒是无暇顾及这些，一路上在低头和家里人沟通。 因为刘妍没什么胃口，袁婉婉并没有带她去蔡子明提前约好的饭店，改去了定好的酒店自带的餐厅。方便刘妍吃些东西，早些回去休整。她知道一宿的飞机加时差有多难受。 蔡子明将车停在酒店，也带着滚滚下了车，“我们就在附近吃，你那边结束后联系我。” 袁婉婉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滚滚，蹲了下来理了理他的衣服，“滚滚跟着叔叔要乖，不要乱跑。妈妈和阿姨说会话，一会就回来接你。” 滚滚点了点头，朝袁婉婉摆摆手，“叔叔说要带我去买变形金刚，妈妈你放心去忙。” ……袁婉婉觉得还是需要继续加强对孩子的教育，要对陌生人增强戒备心理。 蔡子明又将小家伙从地上单手抱起，朝着袁婉婉笑笑，“一会见。” * 酒店里，刘妍随便勾划了几道菜，看着袁婉婉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袁婉婉帮刘妍往杯中倒了些茶水，“……就那样吧。” 刘妍将头向前倾仔细看了看，指了指袁婉婉的领口，“你们现在几垒了？显而易见接吻已经做了，已经本垒打了吗？” 袁婉婉愣了愣，用手把领口下的吻痕遮了遮，“不是你想的那样。” 今天出门忘了换件高领毛衣。 “我可什么都没说。”刘妍轻笑了声，摆开了面前的餐盘。“不过我今天这一看本尊，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了。” 袁婉婉脸红了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长情的嘛。” 她故意自嘲，想逗刘妍开心。 刘妍果然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色起意。” 她又叹了口气，“婉婉，我好羡慕你。父母安好，一家人和和美美。” 袁婉婉跟着心里沉了下去，她俯身握住刘妍放在桌面上的手想给她些安慰，“妍妍，有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扛。你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妍苦笑了笑，尽量控制情绪把事情来龙去脉向袁婉婉描述了一遍。 自己父亲的公司今年不小心抢了捷诚集团几个单子，又和他们总裁有些私人恩怨，被对方抓到了把柄。她的父亲经常以“预收账款”方式销售货物，产品发出时不按时转记销售收入，长期挂账，造成进项税额大于销项税额。 对方掌握了父亲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父亲的公司已经被举报了，对于直接责任人要处罚金并且承担刑事责任。 可是对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逃避缴纳税款的金额竟比实际还多了几个0，他们是铁了心让父亲还不上被追究刑事责任。涉案金额越大，罪刑越重。父亲的公司盈利虽然还可以，但是流动资金实在没这么多。现下父亲已经被拘留，家里一团乱麻。 刘妍对自己的估计没有错，刚开始还稳得住，到后面控制不住哭得泣不成声，“婉婉，我该怎么办？” 袁婉婉起身从对面做到她旁边虚虚抱住她，“妍妍，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她听到涉案金额的时候，心里也没了底气。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不是父亲，竟然是蔡子明。 袁婉婉暂时压下了找蔡子明的念头，默默盘算，父亲公司的运转和当年比已经今不如昔，如此大的金额怕是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况且平日和捷诚集团这种大企业也不会没什么交情。 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求救于他。 * 蔡子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袁婉婉惦记上，正带着滚滚吃中餐。 “叔叔，这里的饭好好吃，比美国的好吃多了。” 他给滚滚盛了些剔好刺的清蒸桂鱼，循循善诱，“其实你想喊我爸爸也没关系，有叔叔在，妈妈不会把你怎样的。” 滚滚放下碗摇了摇头，“不行，上次我喊冯叔叔爸爸，被妈妈打了屁股。” 冯黎？ 蔡子明脸黑了黑，这个小家伙是有逢人就认爸爸的习惯吗？ 是该打屁股…… 第41章 滚滚没发现叔叔神色变化，小脸吃得圆鼓鼓，朝着蔡子明说，“叔叔，我能喝可乐吗？” 蔡子明叫来了服务生加了罐可乐，食指扣到环里单手打开了易拉罐递给了滚滚。 滚滚一脸满足地拿过来双手捧着喝了一大口，“叔叔你真好。” 蔡子明微微弯了下嘴角，又给他夹了些虾仁。 “冯叔叔说小孩子不能喝这种饮料，对身体不好。所以妈妈听他的话，就从来不让我喝。”滚滚说着又抱着可乐喝了一大口。 蔡子明拧了眉头。 “……其实果汁也很好喝。”他重新叫来服务生换了杯果汁，照顾孩子他确实没什么经验。 “你妈妈和冯叔叔很熟？”话说出口，他都有些嫌弃自己，已经到了从孩子嘴里套话的地步。 “嗯”，滚滚用力点了点头，“冯叔叔以前经常去我家，还给滚滚带好多好吃的、买好多玩具。” 蔡子明脸色更加难看。 “冯叔叔喜欢滚滚，滚滚也喜欢冯叔叔，我妈妈也喜欢他。”滚滚拿着勺子盛了一大口蛋羹总结道，“他每次来，我和妈妈都很高兴”。 这下，蔡子明彻底吃不下这顿饭了。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袁婉婉的电话。 “我们这边结束了，你们在哪？我去接滚滚。”袁婉婉已经把刘妍安置在酒店让她先好好睡一觉等消息，自己会尽力想办法。 “在酒店大厅等我。”他撂下这句话就带着滚滚出了门。 袁婉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朝着她走来的时候，心情复杂。 滚滚远远地就喊着妈妈朝她奔过去，手里还拿着刚刚买来的玩具，他献宝似的晃晃变形金刚对袁婉婉说，“妈妈你看，叔叔送我的。” 袁婉婉弯下腰和滚滚说话，“和叔叔说谢谢了吗？” 滚滚乖巧地点点头，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说了。叔叔还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 袁婉婉牵着滚滚的手直起了身，对蔡子明道了声，“谢谢。” 蔡子明简单颔首，“走吧。” 滚滚把玩具递到了袁婉婉的另一只手里，小跑几步用空着的手去扯了扯蔡子明的手。 蔡子明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即又握住了滚滚的小手。 “叔叔，你的手比冯叔叔的凉多了，冯叔叔的手总是很热。” 滚滚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里，除了外公，接触最多的男性便只有冯黎。 眼下多了一个人，他有些好奇地比较和探究。 袁婉婉的眼皮跳了跳，低下了头。 蔡子明把手紧了紧，威胁地看了袁婉婉一眼。 袁婉婉刚想要说些什么把话题圆过去，毕竟自己还有求于他。 滚滚又开口说了话，“但是叔叔会给我喝可乐，所以我更喜欢叔叔。” …… “小孩子不能喝可乐，滚滚已经有蛀牙了，他本来就有些缺钙。”一涉及到儿子，袁婉婉不管不顾立刻炸毛，侧头看着蔡子明。 “妈妈，你不要对叔叔这么凶。”滚滚晃了晃袁婉婉的手求情，“是我非要喝的。” 蔡子明低头看了看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人，说了声，“抱歉。” 极轻极浅的一句让袁婉婉理智有所归位，刘妍的事还全要指望他。 她慢慢展出个笑容，“没关系。下次给他喝水就可以了。” * 袁婉婉上了车才发现蔡子明已经给滚滚安置了个儿童座椅放在后排。 滚滚被蔡子明一把放到了座椅里系好了安全带，袁婉婉跟着从另一侧坐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蔡子明比来时要阴阴沉沉。 滚滚好奇地指着车窗外的景色问来问去，像个好奇宝宝，袁婉婉一路耐心讲解。 蔡子明坐在驾驶位全程没有多说话。 车子上了高架桥后，袁婉婉发现这并不是去思珑公寓的方向，看起来要到清水湾。 她没有提出异议安心坐着，继续陪滚滚聊天。 车子稳稳停在门口，袁婉婉迈下了车，滚滚也被抱了下来。 蔡子明从后备箱取出了行李箱和给滚滚买的各式各样玩具，摸摸滚滚的头，“跟叔叔回家。” 袁婉婉跟在后面，想着一会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蔡子明刚开了大厅的灯，滚滚就跑到屋子中央四处打量，“叔叔，你家里好漂亮。” 前几次来去匆匆没时间仔细观察，眼下袁婉婉才看清房子的结构。 是个配院子的三层别墅，一楼包括大厅、茶室和餐厨区；二楼她去过，是卧室和书房，三层还没有机会进去。 透过大厅的落地窗有个露天的泳池，几乎室内所有的窗户全是落地窗的设计。 蔡子明随手把外套脱掉挂在了玄关上，右手扣开了左手的表带，换上了拖鞋一手提着行李箱朝滚滚走了过去。 “叔叔带你去洗澡，待会你挑个喜欢的房间住。”他用另一只手把滚滚托起，走上了楼梯。 被完全忽视的袁婉婉也换了鞋跟在后面。她摸摸鼻子，一顿饭的功夫这个人怎么这么反常？ 滚滚因为坐了一夜的飞机又有时差，洗完澡就已经坚持不住昏昏欲睡。 蔡子明把他抱到了袁婉婉上次小憩过的客房。 他刚把客卧的房门从外面锁上，回身便撞上站在门口低头等他的袁婉婉，“我有事和你谈。” 蔡子明轻轻点头，语调淡然，“嗯，我也有。” 说完便径直去了离客卧较远的书房，袁婉婉小步跟在后面。 门被从里面反锁上。 “坐，”蔡子明指了指书房里的单人沙发。 他挪了下书桌前的椅子，也坐下来。 袁婉婉坐在沙发里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眼神飘忽似有心事。 蔡子明见她神情不大正常，向前倾了倾身子皱着眉问，“婉婉，怎么了？” 袁婉婉抿了抿嘴唇还是张了口，“妍妍的事情想请你帮帮忙。” 蔡子明松了口气，又向后仰回到靠背上，“她家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捷诚集团吗？”袁婉婉抬头问他。 蔡子明皱了皱眉颔首，“嗯。” 袁婉婉坐直了身体一脸期待，“那你和他们有交情吗？” 蔡子明眉头蹙得更紧，单手拄着头沉默片刻，“一般。” “哦。”袁婉婉一下泄了气背脊弯了下来。 “说说看，什么事？”他面色有些凝重。 “妍妍的爸爸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捷诚集团，现下他们举报她爸爸逃避税款15个亿。虽然他爸爸确实有漏税的行为，可实际大概算下来也只是几千万。也不知道捷诚用什么手段伪造的证据。”袁婉婉抬头看着他，目光楚楚，“现下妍妍爸爸补不上这笔钱，已经被拘留了，你能不能帮帮妍妍？” 蔡子明用左手揉了揉眉心。 袁婉婉也苦着一张脸，“事情连你都觉得很难办吗？” 蔡子明叹了口气，“……是很难办。钱倒是小问题。” 袁婉婉放软了声音，“可我只能靠你了。” “婉婉，你知道刘妍的父亲因为什么得罪了捷诚吗？”蔡子明闭了闭眼。 “不知道，妍妍没说。”袁婉婉摇了摇头。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捷诚集团确实最近要对付一个人，大概就是刘妍的父亲了。”蔡子明皱着眉说，“他父亲有一次在饭局上喝多，当众调戏了捷诚集团的总裁夫人。你知道，像这种家庭是最要脸面的。” 这些刘妍倒是没提，兴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袁婉婉低头想了想，还是要帮刘妍一把，“一码归一码。妍妍的爸爸虽然有错，但是大可以用这件事走法律途径去告他。可是诬陷他漏税15个亿，要坐几年的牢房。现在大家都不敢得罪捷诚，也找不到他爸爸实际漏税几千万的证据。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们。” 蔡子明沉默了下，“婉婉，你知道捷诚集团的总裁是谁吗？” 袁婉婉又摇了摇头。 “他是邱慈怡的父亲。” 袁婉婉怔住了。 刚刚不是说和捷诚集团不熟吗？这会变成了未来“岳父大人”了？所以为了“未婚妻”不肯帮忙？ 她有些生气站了起来作势要走，“你不帮忙就算了。” 蔡子明站了起来伸手拦住她，“我不是不帮。你知道的，下个月是我爷爷生日。” 袁婉婉斜着头看他，“所以呢？” “我爷爷和他们家关系一直很好，是世交。这也是爷爷一直想把邱慈怡塞给我的原因之一。眼下他就要过寿，我如果折了邱家的面子，送老爷子这么一份大礼。他在老朋友面前肯定要抬不起头。” 袁婉婉低头沉思了下，他说的倒也有道理。 蔡子明若这次帮了刘妍，不仅邱家没有出了气，还会让邱家在圈子里更没有面子。怕是蔡子明的爷爷也不会原谅他。 她咬着唇，脸色暗淡下去，这事确实是无解。 蔡子明又叹了口气，用右手轻轻叩着桌面，轻缓地说，“婉婉，若是我帮了你，怎么报答我？” “真的？”袁婉婉欣喜抬起头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吗？”蔡子明笑笑，淡声说，“那我要你。” 他斜斜靠着书桌站着，因为刚刚照顾滚滚洗澡的缘故衬衫的下摆自然垂在腰间，衣襟有些不整，领口的扣子散开露出喉结。 第42章 袁婉婉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眸黑如墨，右手随意轻点桌面。 在美国的几年她过得很辛苦，多亏了刘妍一直陪她照顾她。 这份情谊难报万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如果……如果只是睡一觉便能解决问题，那她为了妍妍也愿意。 “在这吗？”袁婉婉紧张地声音有些发抖。 蔡子明指了指单人沙发颔首，“嗯。” 以她的了解，在书房这种事他倒确是做得出。 她咬了咬牙，低着头，两只手颤抖着解开第一颗扣子。 蔡子明一瞬不瞬盯着她，目光灼灼。五年时光过去，可他还记得她身上每一颗痣、每一分气息。他还记得她在身下的呢喃，记得她的羞涩。 她觉得自己像只要被处决的羔羊，而狮子正紧紧盯着猎物。 第三颗扣子解开的时候，蔡子明朝她走近了两步。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她心头还是有些恐慌，手心紧紧攥着扣子出了汗，怯懦地向后稍微退了一小步。 他看到她的躲闪，从后面环抱住了她。两手慢慢向上将她的手覆住，让她的两手从纽扣移开垂到身体两侧。 他声音柔了下来，问她，“怕了？” 袁婉婉咬咬唇，却没说出话来。 他接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前段时间勾引我不是很能干吗？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 袁婉婉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他的手似乎有没有滚滚说的那么冰，身上也更是滚烫。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声音低哑压抑，“逗你呢，还当真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们换个筹码。” 她其实只是有些紧张。 袁婉婉低头还是一言不发。 “第一，我要你带着滚滚搬过来住。” “是哪种住？”袁婉婉小声地问。 身后人在她耳边笑了笑，“哪种都可以。房间随你挑，我住哪里也听你的分配。” 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袁婉婉又问了句，“那第二个要求呢？” “第二个要求，”蔡子明将下巴枕在她的颈窝，缓缓地说，“我要你事成之后主动亲我一次。” 瞧他平日里在公司高冷禁欲的模样，眼下却只是求个亲吻。她知道他现在有多克制和难受，也知道对她有多尊重。袁婉婉点点头应了下来。 时光甚好，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拥着。 半晌，蔡子明将怀抱紧了紧，犹豫地问了句，“他以前也这样抱过你吗？” 他是谁？ 袁婉婉茫然稍稍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你说的是哪个？” ……哪个，难道除了冯黎，她还有过许多个？ 可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探究她的过去。 “没什么，”蔡子明直起了身，正对袁婉婉站着，一颗一颗慢慢帮她重新把扣子系好。 他又把她的碎发捋到耳后，淡声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袁婉婉抬眼盯着他的表情，在思考他前言不搭后语在说些什么。 蔡子明见她表情严肃，抚摸了下她的头顶又开始逗她，“上次那件睡衣还在吗？很好看。” “哪件？”袁婉婉表情疑惑。 “L市出差穿过的那件。” 那件淡粉色丝质，胸口有蕾丝那件？真直男审美…… “……扔了。”在L市的当天晚上她就把那件睡衣扔到了垃圾桶里。 “没关系，我再帮你选一件。”他极耐心地帮她理衣服，“其实我更喜欢你穿红色的睡裙。” 袁婉婉心惊肉跳被他触碰地身子一抖。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他是怎么把她的红色睡裙撕碎…… 他于这种事上总是对她尊重，两个人规规矩矩恋爱谈了三四年，都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虽然期间她一直能感受到他的隐忍和自控，他总想在结婚后再拥有完整的她。 年轻时不懂事，在舍友的教唆下，终是在大四那年被他拿下。 她还记得他一脸认真地对她保证：“婉婉，我会娶你。” 蔡子明看她愣神，放开了她向门口走去，再和她在这屋子里呆下去，他怕自己难以自控。“你先去洗澡，我把滚滚的行李收起来。” 袁婉婉回了神，叫住他，“你刚刚说有事和我说？” 冷静下来，他想现在去探究她和冯黎的过往对于他们的感情并没什么益处，不如就这样过去。他摇摇头，“没事。” 蔡子明的手刚刚触到书房的门把手，袁婉婉再次喊住他，纠结地问“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帮妍妍？你总不会……总不会要去找那个邱小姐献身吧？” 蔡子明不怒反笑了，她这是把他当什么，“我说是的话，你会不会难过？”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冷冷来了句“不会”，打算越过他走出书房。 蔡子明反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婉婉，你的想象力一如既往的丰富。我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过她，以后也不会。这几天你安心带着刘妍在A市逛逛，其他事情交给我。” 袁婉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有他在，好像很多事总是安心些。 待到袁婉婉进了浴室后，蔡子明重新进了书房给颜桓打过去电话。话筒里背景音嘈杂，大概颜桓又在外面胡闹。 “哥，大晚上找我什么事？我这正忙着呢。” 蔡子明坐在办公椅上点了支烟，“捷诚集团的那件事你知不知道？” “你这是瞧不起我！小慈妈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怎么会不知道！” 蔡子明笑笑，“那你知道捷诚要对鼎安下手的事吗？” 颜桓坐回卡座喝了口酒，脚搭在桌上，“当然！他们就是缺教训，连捷诚总裁夫人都敢调戏！” “一会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你联系他查清楚鼎安到底漏税多少，我要确凿证据。” 颜桓顿时声音高了八度，“你要干嘛？你要帮鼎安？” 蔡子明抖了抖烟灰，神色平静，“对。” 这件事本来就是鼎安自作自受，没人愿意去得罪捷诚，没人敢替鼎安说话。捷诚又和蔡氏集团一向交好。颜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朝着电话咆哮，“你疯了？这种闲事你也管？你信不信老爷子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蔡子明笑笑，“也不差这一次。我会和爷爷说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最近我忙不开。” 不用想也知道忙着追人！ 颜桓隔着电话低声骂了人，就把电话撂了。 浴室的门被打开，袁婉婉穿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就走了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听到动静，蔡子明掐灭了烟，出了书房的门，看着她说，“我帮你吹干。” 袁婉婉有些尴尬，“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拒绝自然是无效，没多会功夫蔡子明已经拎着吹风机出来，插上了插头。 他试了下风，对着袁婉婉说，“过来。” 她走过去低了低头，由着他把手伸进头发里把发丝散开。他的动作轻缓，有些暧昧的情愫在里面。 袁婉婉轻咳了下，“我刚刚在浴室看到你的剃须刀还是原来那个，大老板日子过得这么节俭？” 蔡子明愣了愣，那个剃须刀是大学时袁婉婉送的，这么些年他一直没有换过。日子久了，剃须刀头的网面被胡须硌得都有些破损，他便一口气买了很多替换的刀头，以免绝版。 到现在已经换了六个刀头了。 “你要不要再送我一个？” ……袁婉婉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看你表现。” 袁婉婉手机一阵震动，她拿起看了眼屏幕，是颜桓的来电。 蔡子明点了下头，示意她接起。 “喂，嫂子。你能不能救救我哥？他可能要被老爷子打死了。”颜桓声音急迫。 袁婉婉回头看了蔡子明一眼，后者神情淡然。 “什么事要救他？”她皱眉问颜桓。 “他好不好的非要去招惹捷诚，大概是疯了。他最听你的话，你劝劝他？” 袁婉婉愣了愣。 蔡子明伸手拿过她的手机，朝着话筒，“没别的事先挂了。” 颜桓在酒吧看着话筒一脸莫名，刚刚的声音有些熟悉，难道他们是……同居了？表哥还是一如既往不让人失望。 袁婉婉有些歉意地回头，“事情是不是很为难？” 蔡子明笑笑，“还好。” 他继续开了吹风机给她吹干发梢。 袁婉婉有些坐立不安，她好像给他惹了很大麻烦。 蔡子明轻轻给她理顺头发说道，“婉婉，你不用自责，我们这是交易，你不欠我的。你好好做到答应我的两件事就可以。” 袁婉婉点点头。 “所以，你一会睡哪？”蔡子明出声问她。 袁婉婉，“……我和滚滚睡一起。” “他都这么大了，应该自己睡。有利于培养他独立生活的能力，对他形成独立的人格有帮助。”蔡子明关掉了吹风机拔下了插头，自然做到她旁边，“而且也也能让他养成勇敢、不依赖他人的品质，学会从父母之外的其他途径获得安全感。” 不是连小孩子喝可乐对身体不好都不懂的人吗？怎么突然一番育儿经说得头头是道。 蔡子明仿佛看穿了她，补了一句，“我刚刚在书房顺手查了下。” ……查得还真是详细。 “那我睡主卧吧。”袁婉婉仰头看着他说。 蔡子明微微弯了些嘴角，“真的？” 袁婉婉点点头，“嗯，真的。然后你自己再随便挑个卧室。” 第43章 蔡子明挑眉扭头看她，拉长了尾音，“婉婉？” “嗯。”袁婉婉看着他地眼神有些头皮发麻，忽感不妙，稍微向沙发边上挪了挪。 “我看你是欠收拾。”话音刚落，他就站起身来倾身上去辗转地吻。 “你犯规啊，”终于被松开的袁婉婉理了理褪落了到肩头的睡袍，嘴唇一片潋滟，“说好的事成之后呢？” “事成之后是你亲我。”蔡子明极有耐心地指了指自己。 袁婉婉瞪了他一眼，“那我等着。” 她起身进了客卧给孩子搭了搭被子。小家伙看来是累坏了，也不择床，呼呼大睡。 滚滚从小就不娇气，她上着学带着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放在他身上，所以小孩子一直很懂事。 她伸手把滚滚露在外面的胳膊放了进去，叹口气出了房门。 蔡子明不知道在客卧门口站了多久，见她出来直直盯着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袁婉婉饶过他顺手关了走廊的灯，“有，晚安。” 说完便利落地进了主卧，不放心还反锁了房门。 蔡子明倒也惯着她，听着房间落锁的声音苦笑了下，真随便挑了个卧室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袁婉婉就起了床。她作为一个称职的母亲，得安顿好滚滚。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得好好上班。 蔡子明因为有心事，前半夜基本没睡着。待到他出了卧房门，滚滚和袁婉婉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他也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滚滚的对面。自己的女朋友中餐水平不怎么样，可是西式的早餐做得还是赏心悦目的。 他拿起面包片尝了口，确实大有长进。大概，以后的早餐自己不用操心了？ 袁婉婉递给他一杯坚果牛奶，顺便和他商量着，“一会我晚点去公司，我先把滚滚送到妍妍那。顺便安慰安慰她，她估计最近都没睡好。” “不用，我给他找了家幼儿园，一会送过去。”蔡子明看了眼滚滚，顿了顿，“你上午去陪刘妍。放你半天假，下午准时回来销假。” “真的嘛？”袁婉婉激动地放下了刀叉，“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放我一天假？” “不能，”蔡子明也放下了食物，“婉婉，最近我经常为了你旷工，积累的文件大概不睡觉都批不完。” 袁婉婉小声嘟囔，“……文件是你批，又不是我批，我上不上班又没什么关系。” 她当然是不知道林奕做总助时是如何有条不紊将公司大小事务打理地井井有条的。眼下她这个经验严重不足新手总助给领导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总经理的工作量翻倍上升。 蔡子明头都没抬，自然地说，“有你在，我的效率会高一点。” ……确定不是大打折扣？ 滚滚大概是听懂了大人们对他的安排，抬起头来看着婉婉，“妈妈，那下午你和叔叔会一起来幼儿园接我吗？” 他在美国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接送，而在幼儿园门口等他的只有妈妈或者妍妍阿姨。 他也想有爸爸妈妈接。 幼儿园下学的时间一般很早，袁婉婉迟疑地看着蔡子明。 “嗯，我们会去接你。”蔡子明站起身来，坐到了滚滚的另一侧，摸了摸他的头。 滚滚识相地在他怀里拱了拱，清脆地喊了声，“谢谢爸爸。” 蔡子明手停住了动作，还在消化这一声。就听到耳边“啪”地一声，袁婉婉一巴掌打到了滚滚的屁股上。 “滚滚，我说过很多次，不要乱叫爸爸。” “妈妈我不乱喊，我以后只喊他行不行？”滚滚又往蔡子明怀里缩了缩，满脸委屈皱成一团。 “不行……”袁婉婉作势要把滚滚捞回来。 蔡子明却一把把滚滚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护在怀里，“这么大的人还和孩子怄气。” 袁婉婉有些气结，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一夜之间向着别人。她气鼓鼓地瞪着滚滚。 滚滚露出半个脑袋，见妈妈真的生气了，又从蔡子明怀里挣扎出来跳到地上搂住妈妈的腿撒娇，“妈妈，我谁也不喊了……你不要生气了。” 袁婉婉也知道自己对滚滚有亏欠，她把儿子重新放回到餐椅上，递上一颗草莓给他，“吃饭。” 小孩子到底是好哄，欢欢喜喜又开始吃东西了。 可袁婉婉发现最近蔡子明总是喜欢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扔了块凤梨到他盘里，“你也吃。” 一顿饭吃好，滚滚非让袁婉婉给他换上一件精神的小礼服，他说第一天上学要让同学们喜欢他。 袁婉婉又抓了些巧克力放到包里，叮嘱滚滚，“小朋友要懂得分享，认识了新朋友，可以给他们吃一些。” 滚滚点了点头，跟着袁婉婉和蔡子明上了车。 他坐到驾驶位后，就知道袁婉婉一定会坐到后排陪着滚滚，偏偏他还无话可说。 心里暗暗盘算，要么下次让司机来开，自己也跟着坐到后排？ 袁婉婉帮滚滚系好了安全带，自己也坐正理了理裙摆，“要不待会我和你一起送他去上学吧？” “不用。”车子被平稳启动，蔡子明左右看了看路况，“先送你去找刘妍，中午回来接你。” “可是第一天上学大概需要很多手续，他的户口……”袁婉婉有些迟疑。 “我会处理。” 滚滚还沉浸在要遇到新朋友的快乐中，摇头晃脑地哼着歌。袁婉婉见他一切已经安排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蔡子明中途将袁婉婉放了下来，就载着滚滚去了学校。 刘妍昨晚就收到了袁婉婉发来的信息，说他父亲的事情有了转机。 这会见到袁婉婉，赶忙把她让进房间。 “婉婉，你说我父亲的事情有办法了是真的吗？” 刘妍大概昨晚又没睡好，眼下两道乌青，以前顺滑光泽的头发也变得有些枯槁。 袁婉婉握了握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到了小厅的沙发上，“嗯，昨晚蔡子明答应帮忙了。他和捷诚有些交情，事情一定能办妥的。你不要再担心了。” 刘妍皱着眉有些内疚，“婉婉，你们两个现在这种情况。你还为了我去找他帮忙，会不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复杂。要不，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哪里的话，他还得谢谢你给他个机会改过自新呢。”袁婉婉轻松笑了笑，试图让闺蜜好受点。 收到袁婉婉的信息后，刘妍先是欣喜了一会。可再后来怎么也睡不着，看样子昨晚婉婉在前男友家留宿了。她不敢想，也不敢问，这个结果是闺蜜付出了什么换来的。 刘妍离她更近了些，左右打量她，好在她露出的皮肤上只有昨天就看到的已经变淡的一点吻痕，“你不会为了我，做了什么不平等交易吧……” ……袁婉婉没好意思告诉刘妍，交易的两项内容是什么，她只好打了个哈哈，“真的没有，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他最近突然良心发现了嘛。” “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总觉得给你添了麻烦。”刘妍愧疚地低下了头。 “麻烦什么，朋友之间不就是互相麻烦的吗？你把滚滚照顾得这么好，我还得感谢你呢。”袁婉婉从包里翻出些零食和果味酒，“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我还叫了些烧烤的外卖。现在你父亲的事情有了着落，一起吃点？” 刘妍帮着她把零食袋子撕开问她，“你都不用上班的嘛？” 袁婉婉开了瓶酒，“哈哈，老板放了我半天假。” “得，我也想有这么个老板。”刘妍看着闺蜜这两天越发变多的笑容，放心了许多。“考虑找个时间给老板个名分？” “妍妍，你太令我失望了。”袁婉婉故作正经，“他只是帮了你一个忙你就倒戈，我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好闺蜜。” 刘妍笑笑，“就是因为拿你当闺蜜才建议你。” “哼，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袁婉婉直接就着瓶子喝了口调味酒。 “咦，你儿子呢？”刘妍突然想起来少了个活宝。 “被蔡子明带去上学了。”袁婉婉又吃口零食。 “真是和谐……” * 蔡子明耐心牵着滚滚的手进了校园，滚滚开心得一蹦一跳。 昨晚他就派人打点好了，这会幼儿园的园长亲自出来迎接，“呦，这小朋友长得可真可爱，和您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园长知道蔡子明的来头，但是也没听说过他结婚，更不知道他有了孩子。但是像他那种家庭，有个私生子什么的也是正常。园长小心翼翼地恭维他，毕竟他给幼儿园捐了笔巨款。 蔡子明低头看了看滚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明一点都不像。 没等蔡子明说什么，滚滚的毛病就又犯了。 “老师，这是我爸爸。”他兴冲冲地和老师介绍。 在美国的时候因为他是个亚裔，和其他小朋友有很大不同。有些小朋友常常嘲笑他没有爸爸，当然这些滚滚懂事得从来没有和袁婉婉提起过。 园长把滚滚安置到了一个小班，蔡子明把他送到了班门口。 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滚滚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叔叔，今天我撒谎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 蔡子明蹲了下来，和他平视。 “妈妈总说我爸爸出差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才能回来看我。可我知道我爸爸和书里的故事一样，可能已经去当天使了。他会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我很喜欢彩虹。”他吸了吸小鼻子接着说，“我其实一直想要有个爸爸。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也想有，所以刚刚才和老师撒了谎。” 蔡子明揉揉他的小脑袋，“嗯，这是叔叔和你的秘密，不告诉妈妈。” 滚滚点了点头，“拉勾。” 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蹲在孩子面前伸出了小拇指，和他拉了个勾。 “那叔叔我去上课啦。”滚滚背着小书包兴奋地冲进了教室。 蔡子明直起身来站在教室门口，看到滚滚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和新朋友们分享，还指着门外自豪地说，“你们看，那是我爸爸。” 他转身走回车边，路边广告栏邱慈怡在海报里笑得灿烂。 蔡子明舒低头看了表，打了个电话给颜桓。 第44章 颜桓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工作起来倒是靠谱，捷诚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但是因为动静大，多半邱家也知道了些风声。 蔡子明对着话筒交代颜桓，“接着查。” 电话那端颜桓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诉他，“老爷子昨晚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我怕耽误你良辰美景的心情昨天没告诉你。他让你下个月一定要回去参加他的寿宴。好像是要商量你和小慈的订婚……” “订婚？订哪门子婚？” “……我就是个传话筒。老爷子还说，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小慈。结了婚你在外面再养个小情人，他也是可以让步的……”反正隔着电话表哥也不能把他怎么着，颜桓还是把话说完。 “下次这些不用告诉我。” “好，反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反正这事你好好想想。”颜桓觉得夹在中间的日子真是难过。 倘若单单不肯订婚倒也还好，但现在蔡子明的举动无异于往邱家心口戳刀子，他忍不住提醒“我还是不明白，你是因为嫌现在的日子□□稳了吗？没事惹捷诚作什么？” 蔡子明打算就此把电话挂断。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刺激小慈，让她对你心灰意冷！”颜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过你也太狠心了。小慈那么好看的姑娘，你忍心拿着她家最隐秘的事情开刀。” “……我看是你的日子□□稳了？” 颜桓，立马告辞挂了电话，随表哥浪，他负责……收尸。 *** 尽管窗外寒风萧瑟，已渐渐入了冬，酒店房间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却是一室温馨。 袁婉婉和刘妍盘腿坐在沙发上，茶几摆满了果酒的瓶子、零食和烧烤。 刘妍挑了瓶提子口味的对着瓶吹，婉婉也毫不逊色。毕竟像这种酒基本没什么度数。她大咧咧地说，“虽然现下敌情还不甚明朗，但我六成的心支持你复合，剩下四成看他日后表现。” “为什么啊？帮了你个忙就站他那边了啊。” “不，我是站你俩。人家不也诚挚道歉了嘛，再者说，我看他温文尔雅的也不像你嘴里说的那么坏。瞧你描述的跟个浪荡公子一样的，哪里有。” 这个人就是会装，上大学没在一起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性.冷淡。 刘妍碰了下袁婉婉胳膊问，“婉婉我问你，你今天来找我为什么是他开车送来的？哦，也是一起接机的。老实交代，你们同居了？” 袁婉婉喝了口酒，歪头想想：“大概算是广义的同居。你不觉得有个居家保姆兼司机保镖很不错吗？” “……所以广义的同居是哪种同居？”刘妍有些莫名，同居还分种类的？ “搭伙做饭那种？” “啊，那不是和前段日子在你家一个状态嘛！”刘妍震惊的烤串差点掉到地上，“婉婉，你前男友不是人。你这么美他又口口声声喜欢你，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袁婉婉刚想替蔡子明说两句话，门就被人敲响，大概是自己后面又加的烤串到了。 “我去开门。”袁婉婉从沙发上弹起，穿上宾馆的拖鞋就往门口奔。 刘妍继续磕了两颗瓜子，还陷在问题里出不来，“婉婉，我想起来了。你和我说过，他身体有点问题……作为真闺蜜，我给你说，这个火坑你可千万不能跳。报纸上报道过很多同妻……” “……呵呵，老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婉婉朝着门口大声说。 刘妍赶忙止住了话音。 “顺路，滚滚已经送到学校了。” 蔡子明安顿好滚滚离开开车来了酒店，酒店的房间是他差人预定的，所以房间号他也清楚，直接上去敲了门。 他本以为自己抽出时间来陪她是个惊喜，早早地就把滚滚安顿好。看袁婉婉呆呆傻傻一脸意外站在门口的样子，自己并不大受人待见。 “我顺便来告诉你一下捷诚事情的进展。” 她一听，识相地挂了笑容往旁边站了站，把他请了进来，“进来坐，进来坐。” 刘妍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下客厅的桌子，刚刚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喝酒聊天，桌子一片狼藉。 刘妍暗想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他应该没有听到？听到了也不一定听得懂？ 但还是心虚地向婉婉身边躲了躲。 “喝酒了？”蔡子明看着酒瓶皱眉。 袁婉婉含糊地答复他，“嗯，一点点。你倒是说说，现在什么情况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喝酒，酒量浅而且逮住谁跟谁发酒疯。 蔡子明不动声色把果味酒瓶扔到了垃圾桶里，又倒了杯水给她，大概描述了现在的调查情况。 刘妍和袁婉婉皱眉可怜巴巴看着已经落入垃圾桶的果味酒，真是浪费，还有小半瓶没喝。可惜，有求于人偏偏什么责备都说不出口。 瓶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了垃圾桶，刘妍收回视线端端正正地坐着，像个听老师讲课的乖学生。袁婉婉也靠在刘妍旁边，右手搀在刘妍怀里，紧张等着听事情的进展。 “嗯，”蔡子明坐到了沙发对面，张了张口。 两人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文。 他晃了晃地毯上摆着的几个还没开瓶的酒，皱着眉头道，“以后我不在不许喝酒。” 酒店的治安怎么也比不得家里，如果不保持清醒容易出事。 …… 袁婉婉心里像有爪子在挠，都什么时候了还酒啊酒的。她点了点头，“不喝酒不喝酒。然后呢，捷诚的事怎么说？” “证据已经收集了大半，粗粗算下来漏税的金额大概七千万。这个款项你父亲应该付的起？”蔡子明扭头看了眼刘妍。 刘妍舒了口气，点头如啄米。还上钱，人就好说了。 他又简要和刘妍讲了下后续需要注意的事情，最后理了理衣襟，“所以，我带她吃个午饭。刘小姐要一起吗？” 大概这才是此行的目的。 “不……我不饿，你看我刚刚吃了这么多。”袁婉婉望着一桌子的烤串，眼下一点食欲都没有。 刘妍得了这么大的人情，眼下非常不讲义气的将闺蜜推了出去，“不，你饿了。你赶紧去吃饭，下午不是还要上班吗？我这还有事，我待会自己去吃。” 没良心，统统都没良心。 蔡子明满意地朝刘妍点了个头，就迈出房门，袁婉婉回头依依不舍看了看烤串跟在后面。 刘妍当着袁婉婉的面又挑了个金针菇串，另一只手给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一出房门，他就朝着电梯间走去……不，袁婉婉发现是楼梯间？ “六层楼呢，为什么不坐电梯，我不要爬楼梯。我爬不动。”袁婉婉站在电梯口不肯过去。 “过来。”男人一只手插兜现在楼梯间门口懒懒散散看着她。 “我不……”说着，袁婉婉还回身按了电梯向下的按钮。 “真的不过来吗？”蔡子明威胁的目光看着她，“其实我在这家酒店的房间包了年，陪我上去坐坐？” ……这个人真会装，刚刚在房间里还云淡风轻、一副温和做派。 “我才不信，你干嘛有家不回在这住。”袁婉婉一脸警惕，她更加觉得过去有诈，打算抵死不从。可电梯怎么还不到六层。 “这里离公司近，以前偶尔会住，”他朝她走近了两步，声音蛊惑，“要不要去参观下？” 所以，明明他在这有房间，昨晚还框她去清水湾。她直接在这陪刘妍多方便。 他不紧不慢拿出手机，作势要让前台送房卡。 袁婉婉见大事不妙，忙伸手挡下了他拿起手机的胳膊，“我过来，我过来，找我什么事？” 蔡子明顺势把门口的她牵进了楼梯间，关上了门。 密闭的空间只有应急灯的光亮，有些压抑也有些私密。 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薄唇和她近在咫尺，声音沉静慵懒，“婉婉，你又在外面造我的谣？” 袁婉婉大脑飞速运转。他的意思大概是……刚刚刘妍的话都听到了？ 至于那这个“又”字，是看到过她和妍妍的微信聊天，还是听到过她和馨姐的对话？ 她尴尬的舔舔嘴唇，弱弱地辩解了句，“我没有。” 声音毫无底气。 “没有？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你不是在造谣，你说的是实情？”他脸色不大好看，低头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袁婉婉头低的更低了些，这让她怎么回他，说是还是不是？ 他们当年虽然确是非常和谐，可这么多年没见再加上后面他吃了这么久的素……怀疑他当然是情有可原。 她久久没有回音，蔡子明不耐烦地单手松了领带。 “你……你干嘛……”袁婉婉慌乱四周看了看，楼梯间并没有摄像头。 “上楼。”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上楼干嘛？” “验货……” 几年不见怎么现在这么无赖了？ “你这个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什么样？”他恶劣笑笑，低头凑她更近了些。 她吸吸气，“上大学的时候，不，是你毕业之前，他们说你清心寡欲，像个老神仙？当然后面你毕业，你……你加了技能点以后就……” “就怎么样？” “就……不正经。”袁婉婉白了他一眼。 蔡子明倒没料到大家这样想他，他蜻蜓点水亲了下她的脸颊，“大概遇见你我思凡？” “……你现在脸皮也太厚了。”袁婉婉红着脸说。 第45章 他笑着帮她撩了下刘海，没有答话。 若不主动点，怎么拿下她？ “所以，为什么突然转了性要追我？”她声音闷闷问他。 他想告诉她自己有过的挣扎，想告诉她自己这次绝不会放手。 袁婉婉看他不惜得罪爷爷的架势，大概也明白这次他是动了真格。可这人转变也太快了，也就是自从她喝醉酒那次变了脸。 她仔细想了想，他性情大变的源头是什么？大概是自己崴脚的第二天，崴脚的那一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甚至也没多久的交集。 那么是崴脚的前一天？那天她喝醉了酒被他捡回了家，可明明在包间的时候他还说喜欢林奕。 遗憾的是那晚的事情自己毫无印象，喝断了片。 袁婉婉想来想去又补了一句，“那天你不是趁我喝醉做了些什么？然后发现只有我比较合拍？” 她觉得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释。 蔡子明异样眼光打量她，有机会还是要重新树立下自己的形象。 “那次你生了病，感觉没有你就是白白活着，”他扭头瞥向窗外，“早知道无论如何你都这么想我，那日不作为我确实亏了些。” 他甚至连裙子拉链都没碰…… “不亏不亏……不动我你依然是我们的好学长”趁着他站在窗口的功夫，袁婉婉边说边挪到了楼梯间的门口。 “好学长？”蔡子明转过身来对着她笑得微妙。谁要做她什么好学长？ “我看我们还是把那天欠下的先补回来吧。”他走近她两步理了理领口，故意吓唬她。 “……不不不，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说你坏话了，我保证！”袁婉婉把手扣在了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出逃。 他止住脚步看着她，淡声说，“你等着……” 恐吓到位后，他带着她吃过午饭便一起去了公司。 蔡子明说得没错，一进办公室他就被文件埋了起来，办公的电话响个不停。 她能帮他的不多，实在算不得一个称职的总助。 可就算忙成这样，蔡子明还是把上次说要交给她的投资案翻了出来，“下周他们就要来做汇报，产品与服务这块你再仔细看看，有不懂的来问我。” 袁婉婉头有点疼，自己的经济学基础薄弱，哪里懂得什么投资，况且这也不是她一个小助理应该掌握的。 蔡子明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小时后报给我听。” “你这样找不到老婆真的，别的人追女朋友又请吃饭又请唱歌，你天天让我学习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有个端正的态度。”她板起脸来反抗。 “我和他们不一样，”蔡子明又拿了些项目背景材料放在她的桌上，“你说得对，他们在追女朋友。” “那你呢？怎么不一样了？”袁婉婉抬起头看他。 “你说过了，我在找人结婚。”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她好像是说他这样找不到老婆，但是跟他讲道理怎么就讲不赢？ 袁婉婉叹了口气，“好吧……你们这种家庭要求太高了，连这种知识都要精通，我做不来，要么我们还是算了吧。” “多少了解一些，能镇住董事会那些人就可以，不难的。”他耐心打开报告的扉页。 看她脸皱成一团，又换了个角度施压，“你父亲也托我教教你，他以后想请你去帮忙。” “好吧，你先去忙……我自己再看一遍。”搬出了她亲爸，袁婉婉苦着脸认命地翻开了投资报告开始啃。 此刻，颜桓敲了门进来，他匆匆看了眼外间的袁婉婉叫了声嫂子就进了内间。 “我来给你报信的……小慈又来了，现在人已经在楼下了……”颜桓压低了声音，确保外间的人听不到。 蔡子明点了头。 颜桓困惑地看着表哥出了内间走到嫂子桌边，低声问她，“邱慈怡来了，你要不要我见她？” ！还有这种操作？把绯闻对象强行扳成表忠心的机会？ 所以自己是为什么偷偷摸摸跑进内间报这个信？ 袁婉婉仍低头捉着笔头都没抬，干巴巴说了句，“你想见就见。” “那就在这见吧，早些说开也好。”他转头看向颜桓，“让前台放她进来。” 袁婉婉也站起身来，这种场合她不想参与，尤其是被人不怀好意从头到脚的打量，搞不好还会吵一架。虽然她有信心，他会护着她。 “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回来。” 蔡子明皱了皱眉，邱家得知消息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这会估计是派出女儿先来怀柔，总比硬碰硬的好。 果然，还没等袁婉婉走出去，邱慈怡就已经进了办公室的门。她摘下墨镜就眼眶红红得看着他，委屈的像只小兔子，直勾勾朝他走去，也没管旁的人。 袁婉婉看了她一眼，这种事邱慈怡可是专业的，不愧是演员，自愧弗如。 她朝后稍稍低头，摆着个得体的笑容，“那蔡总我先回避了。” 说完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颜桓见状也告了辞，出了门见袁婉婉神情厌厌，走过去低声说了句，“邱家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谈公事。” 袁婉婉一愣，那邱慈怡就是来和他求和的了？哪里有什么公事私事，明明是搀在一起的。 也不知道他抵不抵得住，说不定等她哭一哭，他就决定不帮自己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再哭一哭，能不能再重扭局势？ 袁婉婉叹了口气从走廊一路走过去，路上也遇到了几个同事低头和她打招呼，这大概是总助位置的一点红利。几天时间大家就都认识了她且毕恭毕敬。 她看见馨姐在办公室里，敲了敲窗户示意她出来。 “你怎么上着班还有功夫闲逛？”要年末了，馨姐忙着整理各种报表。 袁婉婉拉着馨姐去了茶水间，垂头丧气地说，“陪我吃点东西。那个大明星来了……” “你是说邱慈怡吗？我都好久没见她来过公司了。”馨姐神神秘秘凑到她旁边，“我听说蔡总下了命令，不许她进来呢。” “他们多大过节，至于吗？”袁婉婉推开茶水间的门，里面人倒是不多。 “具体我也不知道，都是听说的。不过她以前可是常来，近两年确实来得极少。”馨姐从冰箱里挑了瓶果汁拿在手上，“反正你这种做总助的，一定要揣摩好领导的心思，像今天这种情况你应该强硬站在办公室的。” 袁婉婉皱眉想象了下自己尴尬坐在办公室，看着邱慈怡哭得梨花带雨往蔡子明身上凑的情形，自己是为什么要在办公室受这个虐？“我觉得没必要吧，他们需要独处空间。” “这你就不懂了，蔡总下了这个命令明显是不想看见邱慈怡的，你这会应该挡在领导前面，把她气走才能升职加薪。” 馨姐果然没白工作这么些年，职场经验确实丰富了些。 袁婉婉摇摇头，“也不一定，说不定她今天是来死灰复燃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底竟浮上几分委屈来。 正说着话，袁婉婉就收到了短信。 【蔡子明】在哪？ 袁婉婉看了眼时间，不过几分钟。他们两个这么快就谈完了？ 【袁婉婉】茶水间。 【蔡子明】回来，帮我带杯美式。 他和妹子聊天还聊口渴了？ 那必须给他来杯极苦的意式特浓咖啡提神。 袁婉婉低头给他做了杯，又问了声馨姐，“我得回去了，蔡总要喝咖啡，要一路吗？” 馨姐捏着两片饼干举了举手中果汁，“你先回去，我喝完这杯。” 袁婉婉有些心烦意乱地低头往回走，一个猛子连咖啡带人都撞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滚热的咖啡烫得来人倒吸一口凉气。 袁婉婉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一连道歉，连忙从身上口袋抽出纸巾。 被撞到的人一把握住她递出纸巾的手，视线里手指关节分明，是双男人的手。 袁婉婉吓得一激灵，这可是在公司，连走廊里也是有摄像头的。 她身体僵了僵，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抬眼却发现是蔡子明。 袁婉婉大脑当机了几秒，下意识回头心虚看了看茶歇间有没有动静。 蔡子明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气得皱眉，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在想什么呢？” 袁婉婉后退了两步，“没，没有。可惜了我这杯咖啡。” 蔡子明眉头锁得更紧了些，问她，“不高兴了？” “没有，上班还能逃个懒挺高兴的。” 瞧她口是心非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别扭。 他稍微向外扯了扯贴在胸前的衬衫，故意问她，“咖啡刚煮的？” 确实是刚煮好的，冒着热气，所以她一路低头看着杯子。 “烫到了吗？”袁婉婉见他的动作，又重新凑了上去，踮起脚就想从蔡子明领口上方向里看看有没有烫伤。 脚踮到半空中又落了地，自己这是在干嘛？ 她尴尬咳了咳，“咖啡刚煮好，所以可能有点烫。烫伤了吗？” 蔡子明点了点头，微微皱眉，“有点。” 袁婉婉知道他这个人，如果是问题很严重就会说还好，如果问题不大就会说没事。 现在估计是真的烫伤了吧？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袁婉婉开始低头有些抱歉，“都怪我没有看路。我办公室也没有这种烫伤的药。要么我问问小雯有没有，或者去药店给你买一只？” 她抬头看到一大片褐色污迹在他浅灰色衬衫上逐渐晕开，和他这一身西装笔挺的样子十分不衬。 想了想，袁婉婉又问他，“你办公室还有没有其他衣服了，先换一件吧。你待会直接先把衣服给我，我先用水过一下，不然时间久可能就很难洗掉了……” 蔡子明藏着笑听她唠叨，绕有耐心的听她安排一切。 身后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馨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外对着站的两人，不禁睁大了眼睛，又赶忙低了头眼光却不知该落向何处才能保命。 此时袁婉婉和蔡子明的动作倒是没什么不正常，只是这种互动发生在一向与异性绝缘的老板身上，气氛实在有些微妙。 第46章 袁婉婉条件反射向后倒退了一步，声音透着些谨慎小心，低头说，“蔡总，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初来您这工作的第一天，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就是不能给您添乱。眼下是我工作没做好，您怎么罚我都成。” 蔡子明一脸看戏神情没有答她，她在身体力行地和他划清界限。 他想起他们上学的时候，明明还没在一起时，婉婉还是个温柔的姑娘。 在他做助教的时候，他总喜欢在答疑时间留些题目给学生做。根据每个学生底子差异，每个人拿到的题目难易程度也不同。 这个小姑娘就又乖又固执，每次拿着他精心准备的难题在答疑的自习室里死磕，不算出来就不回寝室。她低着头冥思苦想，草稿纸上全是演算的痕迹。 等到学生们都走完了，她还坐在那里推导演算。 他坐到她的对面问她，“还是做不出来吗？” 她睁着双鹿眼，咬着唇有些忐忑，“学长，这道题太难了。我这个水平，会不会挂科啊。” 他给她留的题怎么可能容易…… 然后他就趁这个机会给她演算个半小时，再辅导个半小时。最后以天色太晚为由，再把她送回寝室。 没成想，在一起没多久袁婉婉就变成了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可她怎样，他都喜欢。 袁婉婉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又抬起头用眼神来威胁他。馨姐这个人虽然很好，可到底稍稍八卦了些。若是被她发觉了苗头，怕是很快全公司都会知道。 她在提醒他，他们当初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在公司里死缠烂打的动静小一点，她不喜欢被大家议论。 蔡子明拿她没有办法，配合着绷起一张脸，“慌慌张张在做什么？” 上道了上道了，他终于上道了。 袁婉婉又低下头去，两手叠放在身前，一副委屈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蔡总，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您洗吧，您可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馨姐一直站在袁婉婉的身后，听着蔡总含怒的声音，悄悄偏头越过袁婉婉的身形看了眼，这才发现蔡总衬衫上被泼了一大片咖啡。 她想冲上前去帮小姐妹说两句话，可是却没这个胆量。况且领导大概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算站了出来也没什么用吧。 正站在原地各种纠结时，馨姐听到一句低沉蕴含怒气的声音，“跟我回办公室。” 这下子馨姐更加同情袁婉婉，她这才病愈后没几天，就要再次回家被休假了吗。 她打进了公司以来，已经经历过两次公司人事大换血了。 袁婉婉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用纸巾擦了擦咖啡杯的外沿拿在手里，毕恭毕敬说了声，“是，蔡总。” *** 吃了两次被偷拍的亏的缘故，袁婉婉故意和他差开了些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没成想前面的人也放慢了脚步，还回头看了看她。她也跟着停在原地没动。 他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直直走进了办公室。 听着他“啪嗒”一声将门反锁上，袁婉婉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蔡子明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杯将剩余的咖啡倒进池里，将纸杯扔进了垃圾桶。袁婉婉没管他坐到了办公桌前继续啃着投资方案。 “还在生气？”他靠在她的桌边问她。 “没有。”她手上对着方案写写画画，不愿意分半点神给他。 邱慈怡是捷诚集团总裁的小女儿，算起来和他门当户对，就连他那个挑剔的爷爷也喜欢她。 她好歹也是看娱乐新闻的人，关于邱慈怡的事情多少也听说些。 比如邱慈怡经常发些愿意为爱隐退的通稿，出道以来就一直声称有个圈外的男朋友。因为一直资源很好，大家都觉得这个背后的男友一定实力雄厚。 怪她傻，一直都没参透。 邱慈怡是什么时候出道来着？大概火了有七八年了？ 她埋头看着方案不再说话。 蔡子明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刚刚她因为父亲公司的事情找我。” 他当然能懂她心里的不舒服。自邱慈怡出道以来，大家一直都在议论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谁。当年好不容易露出个端倪，各路娱乐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发挥实力写得跟真的似的。 偏偏他自私地想用这些新闻引她从美国回来，由着他们乱写。 眼下自食其果。 “嗯，我知道。”她翻了页文件，丝毫不给他面子。 “她愿意出高价买下买下证据。” “嗯，你答应她了？”她的话毫无波澜。 “没有。” 她不再接他的话。 他瞧她对他和邱慈怡的对话丝毫不好奇，又说，“爷爷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他想让我回总部，你跟不跟我走？” 爷爷最近频繁催他回去订婚、催他回总部，他还以为又是就话重提。可邱慈怡今天搬出了爷爷来压他，他才知道爷爷确实是病了。 袁婉婉低着头，“你想走就走。我对A市有感情的，我不走。做谁的总助都一样，反正过几个月就回美国了。” 他沉默了会，知道她还在生气，顺着她说，“不走就不走，我也不走。” 忽而又笑了笑，“婉婉，你吃醋，我还是很高兴的。” 她白了他一眼，指指桌上的文件道“我忙着完成领导任务呢。别打岔。” “好，那你看材料吧。”说完，蔡子明真的就撂下她不管进了休息室。 口口声声说在认真追求自己，生气了哄都不哄的？ 还是馨姐好，知道安慰她。馨姐的关怀微信发进来，叮嘱她要顺着蔡总说话，千万不要反抗。这些年他真的用各种理由开除了许多人。 “谢谢，比心。”她利落地回了馨姐。 呵，男人果然都不靠谱，还是朋友靠得住。 休息室半天没有动静，她好奇往里看了眼，这个人竟然在认真地解扣子？ “喂，你在干嘛啊？” “别回头，”他波澜不惊回她，“脱衣服。” “脱衣服？！” “总助，我两点半约了人……” ……这倒是让她这个总助有些汗颜，日程需要老板自己记在脑海里。 她看了眼表，时间还好。 刚刚的气还没消，她逮住机会又挖苦他两句，“又不是没见过，偷偷摸摸真小气。” “麻烦帮我从衣橱拿件衬衫。”明明椅背上搭着件休息室里常备的黑色衬衫，听她这话，他却将它折了两下又扔了回去。 袁婉婉打开他的衣柜发现里面简直是强迫症的杰作，衣服挂得整整齐齐、码得方方正正，“拿哪一件？” “随便。” 今日蔡子明穿着一件米色的西裤，倒是十分白搭。再加上他天生是个衣服架子，腿长手长的，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穿什么都好看。 自是不能选棕色系的衬衫了，太过单调。貌似白衬衫不错，显得整个人斯文儒雅，还有点闲适味道。蓝色牛仔衬衫好像也很搭，有些野性。浅蓝色衬衫则更加商务正式一点，也比较清爽。 “选好了吗？” 她用手指在一排衬衫上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件粉色衬衫上。 呵，狗男人，叫他惹她生气。 “我选什么你穿什么？” “嗯，听助理的。” 袁婉婉从没见过他穿任何粉色的衣服，所以现下直接抽出了粉色衬衫，进了休息室。 刚刚只顾着暗自幸灾乐祸，她没想到里面的光景。 他扣子已经解开一半，伸手还在解剩下的几颗。 袁婉婉一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低着头将衬衫递了过去。 “刚刚不是还说我小气吗？”他顺手接过衣服，“婉婉，你已经二十七岁了。” “啊？”袁婉婉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刚刚把我遮遮掩掩的行为，像是二十岁做的事。” 原来他也在生气，气她小心翼翼隐瞒他们的关系。 “还不是因为二十岁的时候吃了亏。”袁婉婉嘴上不饶人，忍不住抬头剜了他一眼。目光像被烫到一样，低下头去。 她不得不承认，刚刚她只是嘴硬。 “嗯，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像二十岁。”蔡子明斜着头浅笑，又补了一句。 “谁说我没见过！我看过的美男、追过的明星可是相当多的。”袁婉婉撇了撇嘴表示不服。 “哦，那和我说说你都见过什么？”蔡子明停下手中动作，余下领口两颗扣子没系，弯腰倾身向前。 他的鼻息尽在咫尺，袁婉婉觉得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嘴上还是不饶人，她悄悄后退一步，“嗯，比如读大学时的童寒，我和他可是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你不知道，我现在手里还有他那会的照片呢！你别看他现在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照片可是他穿着一条绿色开裆裤，坐在小板凳上，和现在非常有反差萌。上次在我家他还翻箱倒柜想要回去，但是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还回去。”他没等她描述完自己的丰功伟绩就打断了她。 “不行，凭什么听你的。” 蔡子明又向前进了一步，又重申了一遍，“还回去。” 她忽然想起那次他喝醉，说了句什么，他害怕见到童寒？ 袁婉婉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表情，打算先缓兵之计，“好好好，下次见到他我就换回去。” 蔡子明却不依不饶，“寄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婉婉点点头，又挖苦他一句，“真小气。” 空气半晌宁静，袁婉婉还以为他又生气了，悄悄抬起头来，却正好撞入一片墨色的眼波中。 “你们这些年经常见面吗？” “啊，也没有很经常，偶尔会视频一下。” 袁婉婉听到传来的轻轻叹息声，却又立刻被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47章 袁婉婉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比如不再让她和童寒联系，或者不要再见他，可他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有气，所以也配合着沉默。 直到她听到他轻轻地给她道了个歉，“对不起。” 蔡子明听着她说在国外时偶尔会和童寒联系、想着她一个人带大了滚滚，也不知道是怎么兼顾的家庭和学业、或者家庭和事业。 她最艰难的时候反正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他真的是个混蛋，无论是出于哪种初衷，竟然让她处在那样一个境地。 如果可以，命都愿意给她。 袁婉婉皱了皱眉，道歉的话最近从他口中听到不止一次。 她拉开些和他的距离，这才发现这个人纽扣未系，衬衫领口大咧咧敞开着，自己刚刚就这么和他拥抱来着？ “流氓！”袁婉婉睨了他一眼。 蔡子明在人前总是一丝不苟地系着领口、袖口每一颗扣子，衣着整齐熨帖毫无褶皱。 从前，他行事极有分寸和把握，一副不和年纪的清高冷淡模样。从不说什么出格的话、也很少做出格的事。 她报复性地要把他拉下神坛，让他成为堕仙。 “啧，又和我道歉，说说这次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她随意坐到床边开始审问。 他看她虚张声势的拿出了大人的样子笑了笑，揉了她一下头发，“没什么。以后记得万事有我。” 就不用麻烦他们几个了。 “等着你？”她哂笑一声，“能等到吗？” “随叫随到。”蔡子明应得毫不犹豫，答得干脆。 袁婉婉用力呼吸了下，毫不在乎地看向一边回他，“你说是就是吧。” 他不喜欢她这种神态，也坐到床边来把她拉在怀里，“怎么今天这么轴呢？” 袁婉婉没理他，用身体表示自己的抗拒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好好好，我把今天谈话内容都告诉你。她这次来没说别的，就是为了捷诚的事情，无非是用各种事威胁。”他把她的手牵进自己的手心。 袁婉婉扭头看他，意思是就这些？ “嗯，我承认，还有利诱。”他对上她的眼补了一句。 袁婉婉接着盯着他。 “真的没有更多了。”他停了停，“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最近你出门要和我一起。” 邱慈怡走的时候撂下话，让他以后不要后悔。 别的事情都不会后悔，可是她不能有事。 “这么严重”袁婉婉皱了皱眉。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邱慈怡的父亲做事还算是有分寸。”他对捷诚很熟悉，他们擅长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真的用这种手段倒是不至于，所以刘妍的父亲才会被用这种方式送进大狱。 “呵，你倒知道的很清楚。” 蔡子明发现今天真的很难和她沟通。 以前袁婉婉也会闹些小情绪，比现在好哄得多，大概亲一亲也就过去了。 “婉婉，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见她，没有第二次了。” 他实在有些冤枉，今天并没有想她会这么生气。 袁婉婉还是没理他。 他决定换个话题。根据他的经验，她生气的记忆很短暂。 “衬衫一定是这件吗？一会要见客人。” 他拿起暗粉色的衬衫看了眼。 “嗯，穿上它可以考虑原谅你。” “那我事先说明，这件衣服不是我买的，林奕开派对的时候强塞给我的。”他怕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真相，难免又一顿猜测，索性说在前面。 刚刚一着急，话说出口，他发觉自己这个话题好像挑得不对。 你等着，找个机会撕了你。 袁婉婉瞪了他一眼，“所以你以后想见谁就见谁，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和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我过阵子回美国。” 曾经谈恋爱的时候，这种话她不是没有说过。可那会，他明确知道他不会走。 现在的情况，他有些吃不准。 他低了低头，“婉婉，以后不要随便说要回去。” “可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她眨着眼睛看着他，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她之前在美国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在父母的资助下有套不大不小的房子。虽然朋友不多，但是日子也不算单调。 再加上有滚滚，其实是个很温暖的家。 “不许说回去。”他的脸因为这些话冷峻下来，她说什么他都哄着他，唯独离开不可以。 “可是……”她还想再争辩什么。 他的手放在她的脑后吻了下来，薄唇挣开她的贝齿，因为她伤人的话失去了几分理智，将她剩下的话语都吞入口中。 他身上还是那件刚换上的暗粉色衬衫，却一点都不柔和，全是侵略和攻占的意味。 袁婉婉本来想挣开她些，双手却被他扣住。 他极有耐心地延长这个吻，许久才放开她。 “不许再说回去，”他重申了遍。 袁婉婉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在思考着这句。“那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我说话算话，你三个要求都坐到了，我给你机会。” 蔡子明松了口气。 袁婉婉又想起刚刚的问题，“所以真的是有排队要穿这个？到底什么派对？” 刚刚还占着主动位置的蔡子明瞬间败下阵来，轻咳了下以掩饰神情的不自然，“粉色主题派对”。 “有照片吗？”好奇心战胜了各种情绪。 她脑补了下粉色男男女女里、气球彩带的气氛，他穿着件暗粉色衬衫。 “那天我没穿这件。”事实上，他根本没去。 “那你穿得什么？” “条纹衬衫。” 一件长袖、有领、纯棉、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 “哦，”袁婉婉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看到。她说，“你现在换上一样的。” 他手里拿着衬衫有些无奈。 袁婉婉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先出去了，等你换装。” 等蔡子明穿着暗粉色衬衫出来的时候，袁婉婉有些失望。 堕仙并没有变成凡人，暗粉色衬衫衬得他潇洒随性，眉眼清澈干净，和平时的气质不同，倒是个十足的优雅绅士。 “换好了，”大概是不大习惯这个色系，他领口并没有系紧，露出些许肌肤的纹理，“不生气了？” “嗯……”袁婉婉发出鼻音，感觉筹码放小了些。 他把自己换下的衬衫递过去，“给你。” “给我干嘛？”袁婉婉没接。 “你说的，要拿去洗掉。” “可我瞧你这衬衫的面料不适合水洗吧？这万一缩水变形可就不能穿了。”刚刚只是看他被烫伤了觉得惭愧说的话，可现在看来他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嗯，我也没打算再穿。” 袁婉婉有些石化，既然没打算再穿，干嘛一定要自己洗掉。 “所以你这是什么逻辑？” “没有接受惩罚，你怎么和刚刚碰到的同事交代？”她不是很喜欢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那我帮你送去干洗吧。”袁婉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稍稍叠了叠，从抽屉里拿了个袋子装进去。 “不行，我要你手洗。我在他们心中一向不好说话，这么简单放过你，他们肯定不会信。” “咦，我原以为你并不关心他们怎么讲你。” “关不关心和知不知道是两回事。舆情还是要了解的。” 从来为一个公司掌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吧，那洗坏了可不能赖我。反正你也不缺这一件衣服，我看你身上这件就很不错。”她还不忘揶揄他一下。 “缺你洗过的衣服。” 他总是状若无意去撩她，希望她在温柔攻势下束手就擒。 *** 袁婉婉没接他的话，径自出了门。还没干的污渍容易去除，只要用不加水的洗洁精揉搓两下污迹就去除了。 这是与各种儿童衣物上污渍斗争的经验。 馨姐一直不放心她。可总经理办公室门一直关着，她也不敢进去，就站在附近的位置观望。 一看见袁婉婉出来就拽倒一边一顿打量，“婉婉，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扣你工资了？” “没有，”袁婉婉摇摇头。 “那……把你调职了？” “没有，”袁婉婉又摇摇头。 “啊，难道他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你离开公司吗？” “也没有，你想多啦。他确实狠狠骂了我一顿，然后还要扣我半年公司赔他的衣服。” “这么狠？” “我使劲了浑身解数，才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最后要求我把衣服给他手洗出来，他大概是个变态吧。”袁婉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听起来像是福利？”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 袁婉婉从茶水间拿了瓶洗洁精回了办公室，刚放下瓶子就收到了馨姐的消息。 “我打算也泼他一次咖啡创造个偶遇。” ？？？ “馨姐，你认真的吗？” “嗯……殊死一搏。” 袁婉婉看着屏幕上这行字有些头疼，不知道馨姐有多少开玩笑的成分在。 可馨姐确实是这个公司里少有的关心她的之一，她思来想去还是给馨姐回复了条。 “馨姐，我老实交待，其实蔡总在追我。” 馨姐回了她一串“哈哈哈哈哈”。 “我认真的。” 馨姐显然没放在心上，还是回了个捧腹笑的表情。 她想了想，又回头朝里间的人说了句，“一会你小心点，大概有人也想泼你咖啡。” 里面的人头抬了抬，“什么？” 第48章 “没什么……”说不定馨姐只是随口说说，要是先把馨姐供了出来，大概不是很仗义。 “嗯，”蔡子明低声应了声，埋头处理文件。 他已经习惯了袁婉婉经常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话。 在两点半之前，蔡子明没忘和她约好的探讨投资方案的事情。 他把袁婉婉叫进了内间，展开了投资报告，一份厚厚几百页的材料。 他拉开了把椅子让袁婉婉坐下。 如果办公桌再短一些就好了，短到她只能捱着他坐下。 “婉婉，这份材料看完了吗？” “嗯。”袁婉婉点点头。 “那看懂了吗？”他倾身离她近了些。 这份投资报告之前蔡子明已经给她梳理了一遍，自己又琢磨了两天，大多数已经理解透彻了。 袁婉婉点了点头。 “那十分钟，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 敢情问这么多在这等着她，一般来汇报的公司至少有半小时的阐述时间。 “十分钟？”这么厚一摞材料，十分钟怎么讲的完，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点点头，“嗯，十分钟就可以说明问题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夸她有能力，袁婉婉有些翘尾巴。 得，谁让他是领导呢。 袁婉婉看着投资方案磕磕绊绊对着他讲了一遍。 “你觉得这一遍讲下来，哪部分是他们的优势？” 袁婉婉想了想，这一遍讲下来感觉他们准备最充分最亮点的便是项目的需求。他们举了很多生动的例子和数据，衬托市场需求量大。 “那薄弱环节呢？”他循循善诱。 “薄弱环节应该是项目的费用、预算和收益。”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不够上心，这部分内容总感觉避重就轻。 他揉了揉她的头，他拿了支笔坐在旁边一点点得和她分析。 这揉头发的小动作还真是有些熟悉。他做助教的时候就从来不会揉她的头发，一板一眼在黑板上给她演算。 后面，蔡子明被提拔为男朋友就多了些小动作，讲题也没那么老实。 “所以接下来你再看看现金流量，这块估计你有专业底子，应该比较擅长？” 思路被打断，而且又被夸了一道，袁婉婉胡乱点点头。 擅不擅长的不行再找他请教。 内线打来，约好的客人已经到了。 他抬腕看了下表，放下了手中的笔，“今天先到这，先去开会。” 她见过林奕和他一起开会的样子，坐在他的下首，适时的递上材料。 可一会要开的会议虽然规模不大，可材料她还没来得及熟悉。 她尴尬站起身来，“所以我一会该怎么做？” 没有人和她交接，工作确实不容易开展。 “坐在我旁边听听就好。慢慢来，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上司。” 呵。很好说话的上司？刚刚不是还对自己很有数，知道大家都怕你吗？ “行吧，领导”，她没出言反驳他，理了理桌边的材料也起了身。 两人一路走过，照例公司同事驻足问好。 刚刚在办公室内还对她动手动脚，出了房门他浑身上下诠释着生人勿近。 他的神情沉默内敛，衣着一丝不苟，整个人冷淡禁欲。 几个女同事窃窃私语，大概是因为难得一见的暗粉色衬衫？袁婉婉好笑得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男人。 他的衣橱里全是黑白灰，顶多有几件蓝色。今天实在是个值得纪念的一天，大概一会就能在公司的论坛上收到高清大图。 好在他气质冷峻压住了衣服的轻佻。 在国外时也是个利落的职业女性，袁婉婉拿着文件夹跟在他的身后。一身同色系的黑色套裙倒比走在前面的暗粉色衬衫老板还要职业许多。 前面，馨姐出现在过道里，竟真的拿着瓶果汁。 她是要玩真的？袁婉婉预感有些不妙。 蔡子明瞥了眼馨姐手里的果汁，接着向前走。 袁婉婉小跑两步想阻止馨姐一下，一切已经来不及。 蔡子明已经又被泼了一身。 这次是橙色的液体。 馨姐愣愣捂着嘴站在原地，看神情倒不像是故意的。 蔡子明衬衫又被淋透，他停下脚步脸色不好，皱着眉却没看始作俑者，扭头问身边的人，“不是说咖啡？” “这个……”袁婉婉有些无奈。她接到的情报是咖啡，没想到也可能是橙汁…… 客人已经等在了会客室，现在却又出了这么个状况。蔡子明闭了闭眼，回过头来看着手里捏着果汁瓶有些忐忑的人，道“胡馨，对吧？” 馨姐倒是没想到蔡总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她点了点头，声音颤颤巍巍地回答，“对。” 事实证明敢泼领导一身咖啡确实很需要勇气。 平静的生活里很少能看到总经理被泼饮料的戏码，四周几个本来要过路的同事站在原地不敢经过，顺便做起了吃瓜群众。 馨姐的直属领导看到办公室外的情形也赶忙走出来。 蔡子明接过袁婉婉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身前的污渍，低着头说，“如果你是无意的也就罢了。” “但是，”他的语调仍然云淡风轻，“既然你是有意这么做，公司自然留不下你。” 他还没把话说完，袁婉婉下意识走近两步，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打断了他。 她小声说，“别，她是我的朋友。” 在场的人已经忘了刚刚什么果汁不果汁的了，目光都锁在了袁婉婉握上去的双手上。 这已经是她正式当上总助后的第三桩新闻。 令人惊讶的是，蔡总竟然没有甩开，没有生气，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抚。 刚刚有些阴霾的脸色，现在已经多云转晴，甚至嘴角藏着笑意？ 这实在太不科学。 几个胆大的稍微走了走位，想看得更清楚些。 馨姐的直属领导趁这个时机也赶紧走到蔡子明面前救场，“蔡总，小胡一向做事很有分寸，这次肯定不是故意的。” “算了，既然你是她的朋友，没有下次。” 随着他声音落下，袁婉婉也把手收了回来。 刚刚全是下意识反应。 馨姐看着变化莫测的形势有些懵。 “陪我去换件衣服。”他扭头放柔了声音对袁婉婉说。 换衣服？！吃瓜群众神情有些微妙。 虽然他说得板正，但刚刚发生了两手交握的一幕，在场的人都朝着旖旎的暧昧氛围幻想。 众人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这衣服是怎么换的？这是什么戏码？这是实锤了吗？ 新进员工靠美色上位，挤走兢兢业业老员工？ 蔡子明和袁婉婉的脚步刚迈起，四周的吃瓜群众也瞬间跟着动起来，向着原计划的目的地走去。 重新折回办公室，蔡子明指指衣柜。 这意思是，再让她选一件？ 到底逃过了穿暗粉色衬衫见客人的命运。 衣柜里只此一件粉色衬衫，真是太遗憾了。袁婉婉随手拿了个深灰色衬衫扔到他手里。 蔡子明重新进了休息室换装，这一天他也够倒霉，一小时内换了两次衣服。 馨姐微信发了过来，“婉婉，对不起。我其实就是脑抽，泼咖啡什么的也就是想想。刚刚没真的想泼他的，一紧张手没听使唤。 还有，刚刚谢谢你替我说话。” 袁婉婉叹了口气，“你的谢意我接受了。道歉还是朝蔡总吧。” 手机上显示了“正在输入中”好一阵子，馨姐才又发了条进来。 【馨姐】婉婉，所以你之前说的是真的？他在追你？？？ 袁婉婉戳了戳屏幕，今天自己一时冲动握了他的手腕，估计现在全公司已经传遍了。 她想了想还是和馨姐说了实话，“嗯……大概是吧……” 馨姐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连发了一堆感叹号表达自己的心情。 又发了一堆表情表达自己的激动。 最后她想全面了解下这桩公司大八卦。 【馨姐】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千年古树开了花？ 她朝休息室看了眼古树，他已经穿上了深灰色衬衫扣子未系，露出些流畅的“树轮”纹理。皮带扣也被松开，裤腰松松垮垮坠在身上。 整个人在深灰色调的办公室里反差得有些风光旖旎。 这个人口口声声不让看，可为什么总不关门！ 蔡子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 袁婉婉立马低头装作在看手机。 他稍稍理了衣襟走了出来，走到她的桌边,低声对她说，“助理，一会的会议取消吧。” 袁婉婉低着头，因为被抓包耳朵红红。 她故作冷静点开他的日程安排看了看，问他，“取消吗？客人已经等在会议室很久了，这会取消怕是不大好。一会你有别的安排吗？” “嗯，有安排,”他点点头，“很重要。” “什么事这么突然，我怎么没接到通知？”袁婉婉皱眉扭头看他。 她是他的助理，他的所有日程都要经过她手，就连和人吃饭这种生活琐事也会被她排进去。 可刚刚也没接到什么电话或者通知说临时生变。 猝不及防她听到他平淡地说。 “你说呢。” 袁婉婉惊地下巴都要掉了，感受到气氛微妙，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和他保持些距离。 “我看你今天对我很有兴趣，我换衣服你看了这么多次，再不明白你的暗示……” “我什么都没有暗示，我什么都没想，你想多了。我就是看看你衣服换好没，客人都还在会客室等着。”袁婉婉磕磕绊绊地说。 他走近她两步，“婉婉，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都没做呢，负什么责？ “他们看到你摸了我的手。”他放低了声音。 都什么年代了，摸手能怀孕吗这是？ “以后公司没人敢要我了。” ？行行好，就算不碰你的手，也没人敢招惹你。 第49章 嘴上虽是说着求负责任的软话，可他双手撑在办公椅和她的桌上，身体略微前倾靠得她很近，凝神看着她，气势有些压人。 从前，她确实最吃美男计…… 办公椅下有滑轮，袁婉婉胸腔里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脸有些燥热。她悄悄向后移了移，他现在的阵势让她没来由的想起昨天的吻来。 她不明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示好，却死活不肯告诉她为什么要分手，只是一味道歉。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和好，会不会又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分开。 若要扪心问问自己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感觉，那可能还是有一点的。 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感她分得清，眼下他对她的感情怕是比几年前还要多几分。他这个人若要对一个人好，是死心塌地地炽热，让你不由自主被他攻陷。 可要是翻起脸来，却又最是无情。 “不就是拉拉手吗，公司的人不敢要你、还有公司外面的。”袁婉婉稳住心神，面无表情地答他。 果不其然，他脸色当即冷了几分，一腔热情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 若不是她让他帮帮闺蜜，邱慈怡今天能找上门？ 今天邱慈怡跑来和他大哭了一场，说她和邱家自问没有对不起他，质问他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因为什么，因为他只在乎她。 他赌气地将扣子扣好，带上手表正了正衣襟，冷冰冰说，“开会。” 袁婉婉低头看了下手机，还是给馨姐回了条，“故事很长，有机会再说。” 馨姐显然对答复不那么满意，发了一堆表情表示好奇后见袁婉婉还是不想告诉她，最终向她妥协，“那你可一定记得要告诉我。” 袁婉婉笑了笑，回复她，“嗯，事情先帮我保密。” 她还没答应他，不想在公司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高层的桃色新闻向来是全公司自上而下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 *** 会议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结束了，蔡子明迟到了很久而且没怎么说话，全程气氛有些微妙，大概这笔生意是谈不拢了。 客人刚被送走。 “晚上冯黎约了我和刘妍吃饭，一会儿我想提前下班。”袁婉婉一边整理桌上材料一边和他商量，“你就不用去接滚滚了，我们顺道去接。你不是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吗？” 蔡子明靠在会客室椅背上看着她，是不是要感谢她善解人意？还惦记着自己的工作做不完？这一天她要刺激自己多少回？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许任何人觊觎。 “不行。”他声音冷清。 “……那我走之前把工作提前做好，行不行？吃完饭我回清水湾。”到底有求于人要提前下班，她声音放软了几分。 可还是得到一句，“不行。” “那算我请事假，中午我们说好我提前下班去接滚滚的呀。他在新学校上学第一天我就请别人替我接送，我怕他会不开心。” “中午说好是我们两个接。”他终于回复了个完整句子，脸色还是不大好。 他们刚刚一下午起了那么多次争执，袁婉婉觉得大概他并不想和自己一起去接滚滚。所以她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一句回复。 “我们去接？可我晚上约了人一起吃饭。刘妍回国了，不和冯医生一起吃个饭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沉默一瞬，叹了口气，“订在哪？接完滚滚我送你们过去。” *** 滚滚看到蔡子明和妈妈一起来接他的时候，兴奋地原地蹦了几下。回头朝同学们挥手再见，声音清脆，“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明天见。” 袁婉婉显然是听见了这声，但这次没有阻拦，她心疼这个孩子。她看着滚滚张开双手朝他们跑来，又被蔡子明一把抱在怀里。 他和滚滚热络地聊天，问他新幼儿园习不习惯，中午吃了什么，和新朋友们相处得怎么样。 热情到让她觉得刚刚一路从公司开车过来，一言不发、冷着张脸的另有其人，都是幻觉。 袁婉婉知道他在生气，可那又怎么样，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看着蔡子明拉开后排车门，小心翼翼把滚滚放到安全座椅上系上安全带。 不知是出于哪种情愫，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上车。”这是一路上行驶过来，蔡子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还是没动。 他转到车子另一侧把车门给她拉开，左手微弓搭在车缘，放缓声音又说了一遍，“婉婉，上车。还是我抱你上去？” 她满意笑了笑，钻进车里。 驾驶位的人系好安全带，在汽车发动前别扭叮嘱了句，“早点回来，不许喝酒。” 转头又对滚滚说，“监督妈妈，不许她喝酒。” 连孩子都不放过，都要利用？ 滚滚在后面郑重点了点头，“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吗？冯叔叔人很好的，他会做很好吃的鸡翅，还会弹琴，游戏也玩得很棒。” 袁婉婉忍不住插了进来，“滚滚，叔叔有事情去不了。不要打扰叔叔开车。” 果然，一路上蔡子明又不说话了。 车子停到饭店，袁婉婉要谢谢他没有跟着下车的意思。 她把滚滚安全带解开，打开车门就要迈出去。 “九点来接你，不许喝酒。”刚下要车，袁婉婉就听到这么一句。 她刚想反驳老朋友见面，吃饭叙叙旧肯定难免，谁知道要玩到几点。大家都喝酒自己不喝，会显得不合群。 他凭什么要求她这么多。 “九点在这等我，捷诚的证据给你，晚一分钟后果自负。” ……还真是会打蛇打七寸。 “好。”袁婉婉利落应下。 不就是九点钟，其实仔细想想和老友叙旧的时间也足够了。她就是这么的……墙头草。 滚滚甜甜地扭头和他说，“叔叔再见，我会好好监督妈妈的。” 他稍稍笑了笑算是给了回应。 蔡子明已经好几日没有没有碰烟，袁婉婉刚下了车，他就点了一支。 香烟入喉有些刮嗓，喉咙处有些辣也有些干。 把追求对象开车送到情敌手里，他怕是第一人。 他没心情也不打算回公司，给颜桓打了电话约在了酒吧。 颜桓一路风驰电掣赶来，看到他坐在吧台一个人喝酒。 他笑着问了问调酒师，“他喝了几杯？” “4杯内格罗尼。”调酒师老老实实回答。 倒是不多，颜桓看着他点的苦味鸡尾酒笑了笑，跟着点了杯教父，“喏，你要的证据都在U盘里。啧，哥这样子是又失恋了？” 蔡子明接过U盘没有答话。 “哦，那我知道了你根本就还没追上。”颜桓身心愉悦地笑，“还以为人都住进你家了，肯定搞定了呢。” 蔡子明还是没理他，瞪了他一眼又叫了杯酒。 颜桓当下就明白了，他这是说中了。 “唉，你也有今天，”他拍拍蔡子明肩膀，“嫂子人呢？” “她约了人吃饭。” “男人还是女人？”颜桓来了兴致，“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他抬头空想了一会，言之凿凿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之前天天在楼下等着接她的那个，还天天往办公室送花。” 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今晚嫂子去了情敌那里。 颜桓又揶揄了他一句，“你不是还亲自给他们创造过机会嘛？这会知道后悔了？跑来喝闷酒？” “你不是也给方烟创造过机会？”他笑着抿了口酒。 颜桓瞬间脸色垮了下来，“提她干嘛。” “要不是L市那一回，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她忘了。” “互茬是不是？我走了啊？”颜桓恶狠狠顶了下腮帮，作势要站起来。 “别，难兄难弟的，”蔡子明自嘲笑笑，“来，干一杯。” 颜桓又重新坐了下来把酒喝掉，抬头问他，“说吧，今天怎么大老板有空来喝闷酒，生意不做了？听说下午万城公司的人走得时候很不高兴。” 蔡子明叹了口气，沉默一会，终于给了点反应，“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在追她。今天一直在和我生气，因为下午我见了小慈一面。而且现在软硬不吃。” 他已经死乞白赖什么办法都用上了，折腾一天她还在和他置气。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嫂子觉得你有前科，”颜桓幸灾乐祸地笑，“做人要坦诚，你这么藏着掖着的，让人怎么再相信你？” 可他就是无法坦诚。 颜桓见他这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别喝闷酒了。我叫几个朋友过来，正好好久没聚了。” 他叹了口气，叮嘱了句，“谁都不许带女眷，我怕她知道了又生气。” 想了想他还是发了条微信过去，“想你。” *** 袁婉婉那边今晚也不平静，倒不是因为见了冯黎和刘妍，而是馨姐给她发了个微信打抱不平。 【馨姐】婉婉，你快看公司的论坛已经炸了。 馨姐还贴心附上了帖子的截图。 袁婉婉点开大图看了眼，已经有人把今天下午的经历做成连环画挂在网上了，还着重把自己搭在蔡子明腕上的手圈了出来。 她本来还觉得抓怕人角度没选好，把她拍得胖了些，看了看评论简直要气炸。 第50章 截图不完整只能看见上面几条，有很多同事为“被挤走”的林总助鸣不平，还有人说她勾三搭四。 【网友1】太过分了，世风日下，有些人为了升职加薪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网友2】说不定不是为了升职加薪，灰姑娘想趁机做正宫吧。 【网友3】不，请不要侮辱灰姑娘！灰姑娘人美心善，她这是不择手段上位，是个恶毒的老妖婆。 【网友4】折腾这么几天，这可是实锤了。我进公司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谁碰过蔡总一个衣角。 【网友5】我就瞧不上她那个狐狸精的气质，天天招蜂引蝶轻浮得不行，简直看不下去。 【网友6】就是，林总助要能力有能力，要气质有气质，又在公司勤勤恳恳干了那么些年。某些人恬不知耻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人挤下去。 【网友7】对，勾搭完一个又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公司里来的。 【网友8】那天不是有他们大清早一起来上班的照片吗，八成床都爬上去了！ 【网友9】我看也是，惯会勾引人。 …… 评论区乌烟瘴气一边倒说她倒贴蔡子明上位，挤走林总助，说不生气是假的。 她倒贴？她上位？她恬不知耻？当他的床是龙床呢？ 她巴不得立马回美国！和他们口中英明果敢花见花开的上司一刀两断，两不相欠！ 袁婉婉没忍住情绪，当场把茶杯在桌上一摔，茶水溅在桌上。 震得在座三个人吓了一跳，刘妍菜都掉在桌上。 “什么事生这么大气啊，婉婉？”刘妍扭头出声问她。 冯黎起身抽出纸巾绕过去，擦拭她桌上的水渍，滚滚一脸惊恐喊妈妈。 “没事、没事，”她朝着在座的朋友笑笑，安抚地摸了摸滚滚的小脑袋，“公司出了点小问题。” “做得不开心就换家公司。”冯黎闷声说。 刘妍尴尬地看了看暗流涌动的两个人，舔了舔唇不知道该接什么，最终还是提了句，“其实婉婉的公司我听说过，名气不小，多做一段时间也是个宝贵经验，对今后有好处的。” “嗯，再说吧。”袁婉婉看着手机模棱两可答了句。 这时，蔡子明的微信弹了出来，两个字“想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馨姐又发了条微信问她，“婉婉，我要气死了，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真相？让他们这些以最大恶意揣度别人的人就这么知道真相，太便宜他们了。 怪不得今天下班的时候，感觉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偷看她两眼。敢情是觉得她不知廉耻了？ “算了，没必要。”她低头回复了馨姐一句。 “那……我们想办法查查他们的IP？但是事情搞太大，估计不大好收场，”馨姐有些犹豫地建议。 论坛是匿名的，所以大家都争当键盘侠。袁婉婉明白馨姐这是怕事情搞得太大，法不责众，这次不是一个两个的在论坛里顶贴。真查起来，怕是公司最近安宁不了。 而且就算开掉他们又能怎么样，只会有更多的人在背地议论她。 她想了想回了馨姐一条，“不用，他们不是喜欢八卦吗。我打算让他们扒个够，我打算气死他们。” 她就想看这些键盘侠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刘妍见她一会气得摔杯子一会又嘴角挂着笑容的样子皱了皱眉，“婉婉，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别老想着工作了。” 她顺手又给袁婉婉重新添了杯茶水。 冯黎看着她略有所思。 袁婉婉笑了笑，“不聊了不聊了，我们先吃饭。” 滚滚指了指眼前的大虾，两眼亮晶晶盯着袁婉婉，“妈妈，我想吃虾。” 袁婉婉点头说好，就真的放下了手机。 压根不记得还有别人给她发过微信，开始认真给滚滚剥虾仁。 *** 酒吧里人声鼎沸，几个在A市相熟的朋友都过来赶场子。 清一色的男人，没带女眷。 颜桓有些不高兴地哀嚎，“真没劲真没劲，这也太没劲了。说不让你们带，你们就真的一个都不带啊！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喝的啊！” 走在最前面的是黑白通吃的阮坤，人称小豹子。他拍了下颜桓的肩膀在大卡落了座，“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在，带一个被你拐跑一个。” 颜桓大呼冤枉，“他们几个这么说也就罢了，你的人我哪里敢招惹。” 后面几个人嘲讽了他两句也都跟着坐下，“你小子迟早亏在女人手里。” “说吧，这么久没出来活动，忙着干嘛呢？”阮坤和蔡子明碰了杯酒问他。 这家伙消停了好几个月，喝酒聚会基本不露面。 “……忙。”他跟着碰了下杯干了酒。 颜桓清了清嗓子，“忙着追我嫂子。” 众人互相对看了一眼，各个皱着眉用眼神表达了对这个答案的不相信。 最终还是阮坤打破了沉默，“我一直以为你有恐女症？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跟着偷笑起来。 蔡子明低着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有答话。 “说吧，哪家的妹妹？”阮坤声音调侃，懒懒看了他一眼。 “唉，你们就别嘲讽我哥了。我嫂子人都住进他家了，今天去和追求者烛光晚餐，你说气不气？”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他们失恋耍酒疯嗷嗷叫得时候，蔡子明一脸淡定坐在他们卡座抽烟。他们追不到妹子在喝闷酒的时候，蔡子明在旁边老神在在平静抖抖烟灰。 本来以为是个空心的秋葵，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阮坤笑了笑，也拿出支烟来点着，“是非追到手不可的地步吗？” “可不是，我哥惦记人家十年了……” 蔡子明前后翻看手机，仍然一个回音都没有。 “十年？你哥才多大。”阮坤又问了句，“死活追不到吗？” 颜桓点点头，“追到了今晚还能这情况？” “这样，你服回软，叫我声哥，我教你一招必杀技怎么样？”阮坤捋了捋衣服，端上架子冲着蔡子明举了举杯。 蔡子明抬头看了他一眼，“万城公司的项目我不做了，让给你。” 颜桓一口酒差点呛到，什么叫把万城的项目让给阮坤？明明今天下午万城的人走的时候就一脸不高兴，本来合作就八成要黄。 毕竟是亲哥，毕竟是一个公司，颜桓愤愤不平地撇头没有戳穿他。 阮坤点点头上了钩，“成交。” 他一早就惦记这个项目，蔡子明快他一步和对方联系上，他就成了备胎。 “说吧。”蔡子明将手机收起看着阮坤。 “我有一招，无论什么类型的小姑娘都吃这一套，屡试不爽，”阮坤卖了卖关子。 周围几个朋友都坐直了等着他讲，撩妹必杀技谁都想知道。 阮坤表情平静，却声如撒旦，“为她死一次。” 蔡子明皱了皱眉还没说话，颜桓先从座位上站起来，“瞎说什么呢！” 颜桓平时嘲讽归嘲讽，哥还是亲哥。 “敢吗？”阮坤挑眉挑衅蔡子明。 众人都在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法子，人都没了在一起有什么用。却听见蔡子明回他，“有什么不敢？” 阮坤笑了笑，“那你选个‘死法’吧，我找几个弟兄帮你达成心愿。你是想被刀子捅？还是被棍子打？找个晚上我们去堵她，你再舍身相救一下。” 大家豁然开朗，笑着点头，“我看这个法子可以，你大胆去做，我们会去给你献花的。” 阮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的手下都是老手，很有分寸。一定让你看起来很惨，但是又死不了，住几天院就能出来，就是点皮外伤。” 这下连颜桓都坐了下来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操作性。 到时候表哥为了救嫂子血淋淋往地上那么一躺，胸口插着把刀子呲呲往外冒血，什么恩啊怨啊的就都不重要了。缝个针出了院，就是夫妻双双把家还。 可是他表哥偏喜欢选地狱模式。 蔡子明叹了口气，“不行。” 真要是有机会舍身救她也就罢了，要是让婉知道自己连这种事都骗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他掏出手机又看了眼，还是毫无回音。 阮坤不成器地瞪了他一眼。 “我有办法了！”有人想到了计策，“她今天不是跟你情敌卿卿我我去了吗？我找几个人把你情敌勾引跑了，你就省事多了。你喜欢的姑娘什么类型的？发个照片给我看看，我照样给你情敌送去一个。” 卿卿我我？蔡子明太阳穴跳得厉害。 意见没被采纳的阮坤白了发话的人一眼，“你给他情敌送去个同款，还不如直接给他送个同款省事。” 又有人跟着出主意，“要么生米煮成熟饭怎么样？不是我吹牛，我睡过的女朋友都死心塌地打死不想分手……” 这一听就是变相自夸……众人不禁给他喝了倒彩。 “算了，喝酒喝酒。”蔡子明摆摆手叫人点了酒。 这些人能给他出什么高明主意才怪。 *** 蔡子明一晚上不知看了多少次手机，都没有收到想要的消息。 八点的时候，大概袁婉婉酒足饭饱终于想起了他。 但是回信的内容让他觉得还不如不回。 【袁婉婉】帮我买几套情侣衫，我的尺码M，明早就要穿。同款丝巾领带什么的也要。 她略过他的心迹坦白，在和追求者的饭桌上找他要情侣衫？ 冤大头是不是就是他这样当的，给女朋友花钱买她和野男人的情侣衫。 第51章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发了个问号过去。 很快，袁婉婉又回复了一条。 “我现在抽不开身。我知道公司要求穿工装，你买同款衬衫西服什么的我都没有意见。” 她是没有意见。 蔡子明盯着屏幕半晌没有答话。 “愣什么呢？该你摇色子了。”阮坤用胳膊戳了他一下提醒他。 蔡子明脸色有些凝重，手指摩挲着屏幕，冷声说道，“你们继续……我这边有事。” “那你就直接罚了这杯，”众人不依不饶将他面前的酒杯举起。 他一口饮下，给大家亮了杯底，低头又对着手机遣词造句。 他强压自己的火气，回她一条。 “男款呢？要什么尺码？” “我哪知道你现在穿什么尺码。” 对不起，心情就像过山车。 她说什么，要买自己的尺码？ 一天的阴霾一扫而空，现在他神清气爽。 蔡子明抬手看了看手表，对着在座的朋友说，“不好意思，先失陪了。临时有任务，女朋友让我去买情侣装。” …… 在座的几个人再次目瞪口呆，刚刚是谁追不到姑娘在这失落来着？谁魂不守舍来着？ 颜桓愤愤不平地说，“赶紧走，你在这耽误我找妹子了。” 白替他瞎操心。 几个过来搭讪的美女刚刚通通被表哥赶走，自己吃斋还要求别人也念佛。 阮坤隔着茶几对着蔡子明举了举酒杯，“祝你好运。” 他点了头转身离开。 今晚他控制酒量没喝很多，头脑清醒逻辑清晰，但他还是叫来司机一路直奔商场。 时间紧，女朋友交代的任务重。 *** 八点五十几分的时候，袁婉婉就走出饭店门口来到路边。她担心冯黎和他见面会尴尬，不断催促冯黎早些回家。 上次他们见面的氛围就不大令人愉悦。 冯黎笑笑脚步没动，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和她说，“没事，我一会还可以顺道送刘妍回去。” 袁婉婉盯着他手中摇晃的车钥匙有些头疼，这是个死循环，刘妍暂时还不能走，她得丢下来拿证据。 刘妍左右左右看了看冯黎和袁婉婉的阵势，赶紧插了话，“没事儿，冯黎你先回去吧，我待会打个车就行，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她当然也不大愿意现场经历情敌相见的场面。 冯黎低头看了看表脚步没动道“没关系，还早。” 逐渐入冬，寒风有些凛冽，一阵阵冷风透过围巾钻到袁婉婉的脖子里。 她上下打量了刘妍，刘妍可真机智啊，早早就穿了羽绒服。冯黎也不错，里面高领毛衣、外面一件厚厚呢子大衣。 她在街边要被北风吹成傻狍子。 冯黎也发现袁婉婉在寒风中抱着两臂，她今天只穿了个套裙、外面搭了个米色风衣。 他皱了皱眉抬手就要把风衣脱下来，越过刘妍走到袁婉婉旁边轻声问她，“冷不冷？” 刘妍扭头看了他一眼，出声调侃道，“冯医生你可真偏心，你怎么不问问我冷不冷？” 冯黎脸皮薄，耳朵立马就泛红。刘妍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看样子也不会冷。 他对刘妍笑笑，“你看婉婉冻得鼻子都红了。” 刘妍扭开头，大有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都看不到的意思。 袁婉婉看着他递来的灰色外套没敢接，赶紧拼命摆手，“不用不用，我穿了保暖的，一点都不冷，真的。” 她有预感，这件大衣今晚要是穿上，大概一会会有人要住进医院。 滚滚很不给面子地戳穿了她，“妈妈，刚刚你的手都是冰冰的。” “你瞧，滚滚都心疼你了。”冯黎一边说一边顺势就要把衣服给她披上。 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不劳费心了。” 蔡子明几步过去把袁婉婉揽在怀里，轻声责备她，“早上出门让你多穿些，就是不听话。” 刘妍嫌弃看着眼前秀恩爱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可能是晚餐吃得太饱，胃部有些泛酸。 被抱住的袁婉婉有些不自在，她的多半个身子都被他紧紧箍在身前，刚刚被风吹得有些僵冷的肢体一寸一寸逐渐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脸颊也跟着一点点烧了起来。 蔡子明感受到怀中人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低头问她，“冷吗？” 冯黎刚刚耳朵腾起的红晕瞬间褪下，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她摇了摇头，暗暗使了使力发现自己挣不出来，反而被人越揽越紧。 然后，她就看到蔡子明从口袋拿出一支U盘。 行吧，迫于淫威，袁婉婉立马就不挣扎了。 刘妍也看到了U盘，立马两眼放光，也不管眼前秀恩爱的两个人有多碍眼，小跑到他们跟前，“这是面是证据吗？这么快就搞定了。” “嗯，东西都在里面。但是明天要等我通知再交出去。” 刘妍皱了皱眉，父亲的事丝毫马虎不得。所以既然证据确凿都在手里，为什么还要等通知？ “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我的，不然不灵”，他空出一只手来帮怀里的人拢了拢风衣两襟。 袁婉婉此刻才真情实感觉得自己今天穿的有些单薄，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身后人的心脏跳动。她就这样被他在公开场合毫不避讳地抱着，恍惚错觉是上个世纪的事。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刘妍兴奋又小心地把U盘装进了包里， “不用客气。”蔡子明低头意味深长对着袁婉婉笑了笑。 眼看着冯黎脸色越来越难看，抿着嘴一言不发，袁婉婉把滚滚叫到了身边，“时间不早了，妍妍就交给你啦冯医生。滚滚有些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刘妍非常识相地推了推冯黎，“走啦走啦大大夫，我也困了，还得赶紧回去睡美容觉呢。” 冯黎没说话掉头去了停车场。 “演完了吗？”袁婉婉抬头问肇事者，她的胳膊都被他勒疼了，这哪里是抱、这分明是抢人。 “真情实感。”他回了她四个字。 ……又撩她 “妈妈，我困了。”滚滚看见叔叔阿姨都走了，滴溜溜睁着大眼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还没等袁婉婉反应，蔡子明就先放开了她。 “好，我们这就回家，”他说着就把滚滚从地上抱起来放到车里，紧跟着自己也坐在了后排。 这是什么意思，袁婉婉看着挤在后排的男人。 这意思是让她去副驾驶位坐着？在副驾驶捱着司机坐着？ 透过窗户她看了眼司机，好像还是经常打交道那个。 司机碰到她的目光立马低了头，一本正经握住方向盘。要想活得久就得什么都不知道，他忍得可真累。 蔡总一天给他一个惊喜，几天没见他的地下情人连娃都有了。 蔡子明抬眼看了看愣在车外的袁婉婉，“外面不冷吗？快上车。” 后排给她空了很大位置，她大概明白是让她坐下，她也确实不想在前排接受司机的目光洗礼。 看在U盘没被第三者阻碍，第一时间充公的份上，袁婉婉拉开车门坐到后排，“行吧，看在你今晚表现不错。” 可刚一坐下，她就被人扯在怀里。 “原来你喜欢被我抱着。” 这个人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 “我是说，U盘不错，”她重申一句。 他一来她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又凑过去嗅了嗅，趁机反将了一军，“不是说不让我喝酒吗？看起来你倒喝了不少！” “比你酒量好。”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得意。 “叫得全是兄弟。”蔡子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今晚撞什么邪了，喝酒还喝出优越感了？ “行吧，您最英明神武，您是土皇帝。”话刚落地，她就想起些大家说她上位、说她爬他龙床的事情来。这下连始作俑者都看不顺眼，袁婉婉扭头看向窗外。 蔡子明没意识到她的反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怎么今天这么乖？” 他的身体凑过去略微压在她的身上，看样子是想吻她。 袁婉婉使劲缩到一边，小声说，“你这是要干嘛啊，滚滚还在呢。” “他睡着了。” 蔡子明说得没错，滚滚已经在座位上打起了微鼾。 她又指了指驾驶位的司机。 大概是第六感感觉到自己被cue，司机认真得左右看路况，根本不敢抬头看车内后视镜，专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蔡子明又用左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她觉得这货一定是喝多了。 “那也不行，”袁婉婉稍稍坐直了些身体推开他些，“我恩准你坐在后排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了，你老实点。”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耳语，声音低沉，“嗯，谢女王陛下。” 听起来有些意味不明……袁婉婉耳根红了红，就不该和他扯这些话题。 现在画风跑偏、越来越少儿不宜。 “为什么那些证据刘妍不能直接交出去？”袁婉婉轻轻推了推他，试图说些正事转移他的注意力，毕竟和一个酒鬼根本讲不通道理。 蔡子明果然坐正了些和她说，“秘密。一会儿回去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 呵，就这么个兴奋的酒鬼谁知道随了他的意剧情会怎么发展。 “不行，事情还没完全办妥呢，哪能让你就这么预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的衣服帮我买好了吗？” 蔡子明指了指后备箱，“嗯，我给我们买好了四季的情侣装。” 那可真是难为他了，大冬天去哪里用那么短时间买来四季的衣服，左右最近能穿就行。 第52章 “明早上班你开车吧？”袁婉婉想了想又和蔡子明打了个商量。 “嗯，自然”蔡子明看向司机又解释了句，“今晚喝了酒，开车不大安全。所以叫了司机，” 他又凑她更近了些，“虽然不大方便，但还是安全第一。” 什么叫有司机不大方便？是要做什么所以不方便？袁婉婉觉得和这个人沟通有障碍。 蔡子明见她听了这话反而皱着眉，交往四年的经历告诉他女人心思海底针，大概袁婉婉刚刚说的是反话。他仔细掂量了下，捏了捏袁婉婉的手心，“还是说其实你想开？车上有孩子，下次我单独带你去练车。” “没有，还是你开吧。这辈子再也不想碰方向盘。” 后半句倒是她的真心话，回国后第一次上路的悲惨经历还历历在目。追尾撞他的人满脸都是血，虽然那人没多久就出了院。可她最近经常做噩梦梦到追尾的人朝她索命。 “那不如跟了我，如果我偶尔的出差时候，再给你配个司机怎么样？” 袁婉婉眨眨眼，“那你再给我配几个保镖吧。” “可以。”他点了点头。 “那我要帅一点，有型一点的，带上墨镜气场两米八的那种，最好像pyy一样。”她拿出手机翻出明星照片给他比划，“特别是你出差的时候，他得在家24小时贴身保护我。” “所以，你是想做什么？”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你瞧你这么小气。哼，以后我要找个巨有钱的老头子。等他没了，钱全都归我，到时候我带着滚滚想找哪个找哪个。” 蔡子明笑了笑，眉目间有些倦意，紧了紧抱着她的那只胳膊，“又做梦。” *** 袁婉婉当晚确实做了一夜好梦。大概是因为蔡子明衣服买了太多，她又忍不住拆包装的手，试衣服试到了凌晨一点多实在是累…… 她还以为凭他的直男审美眼光肯定不行，结果衣服上身以后大多还不错也很合身。 这会一大早袁婉婉坐在车里还在眯着眼犯困，车身遇到减速带突然一个颠簸。她猛一睁眼发现蔡子明都要把车开到公司的地下车库了。 “等等，”她坐在副驾驶上轻拍了两下蔡子明的胳膊，“快掉头掉头……” “怎么了？”蔡子明扭头看他一眼。 “停地上，把车停到地面上，就停你那个C位上。”她向后指了指地面停车场。 通常蔡子明会把车停到地上车位，可最近几天A市动不动下点小雨，所以今天他打算把车进地下车库。 他打了几下方向盘，车子重新稳稳停到地面上。 “你是说这里？”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第一排最方便停靠的位置都留给了公司高层。默认给总经理停车的位置日常雷打不动空着。 袁婉婉满意点了点头。 解开安全带后，蔡子明很自然地绕了半圈车身去拉副驾驶位的门。 从昨晚到今天她不吵不闹，他心情好。 袁婉婉慢悠悠晃下了车，站在车门没动，“别动，你的衣领有些翻了。” 她抬手自然地帮他顺了顺衣领。 昨晚她精心挑了两件亚麻灰色格子暗纹的西装，虽然款式中规中矩但颜色不容易撞。又给他搭了个暗紫色领带，当然自己也有个同款丝巾。 两人一身从上到下都是同款心机和细节，眼前这个男人情侣款倒是买的款式又全出手又大方。 远远看去，确实郎情妾意。 昨天下午被冰冻了一天，突然阳春三月的变化让蔡子明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他探究地看着她没说话。 袁婉婉用余光瞥了下四周，上班高峰期不少同事看到这边。 他们大概拍够了吧？袁婉婉心想。 她双手拍拍他的两肩，左右打量了下整理过的衣服，抬头对蔡子明说，“行了，走吧。” 蔡子明笑笑，“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的领子压实好撕下来。” 她刚刚来来回回把他的领子翻起又放下、折好又翻起，摆明是故意的。 袁婉婉白了他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这还没到上班时间我就积极投入了状态，记得给我算加班费。” 蔡子明点点头，“嗯，给你涨工资，再发一个有钱的老头做年终奖。” 袁婉婉偏头看着他认真想了想。 “这主意不错。” “那估计你今年的年终奖有点悬，”蔡子明抬手看了眼表，“你要迟到了。” 袁婉婉看着从旁经过点头致意的同事，半真半假地说，“这不是还有你嘛。” 蔡子明果然步履顿了下，扭头说，“嗯，那年终奖发不了，工资可以涨。” 进了大厅，两个前台小姑娘按惯例起身甜甜地问好，“总经理早。” 蔡子明点了个头就要接着向电梯走去，却被袁婉婉扯住了手。 “喂，先别走，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袁婉婉抬头打量着前台。 蔡子明止住脚步，重新走回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没什么异样。 “什么问题？” “你再仔细看看。”袁婉婉松了手向前指了指。 他们面前是灰冷的水泥色流线型前台桌，台面整洁、没有一丝杂物，深灰色背景墙上嵌着公司logo。两个前台接待花了了淡妆眉目清淡，穿着统一的工服身段窈窕。放在人群中也是能一眼挑出来的长相，毕竟是公司门面。 两个接待此刻笑容甜美标准露出八颗牙齿，其中一个还挂着两个小小的酒窝。 好像没什么不妥。 “你是说……换成男接待？”蔡子明迟疑地问她。 ……她在他心里就这么小肚鸡肠的善妒吗？ “不是，你再看看。” 两个前台见面前两位领导驻足向着她们打量，努力保持微笑，笑肌逐渐僵硬。 “不看了，还是你比较好看。” ……什么情况？袁婉婉扭头瞪了他一眼。“和你聊工作呢，蔡总。” 她又向前走近了前台两步，回头向蔡子明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过来。 两个前台小姑娘笑容彻底凝固，这是摊上事了吧。一个机灵地赶忙问话，“袁总助，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事，你们先忙。”袁婉婉朝她们挥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前台接待总算舒了口气。 蔡子明蹙着眉毛走到袁婉婉旁边，“到底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我们公司的logo有些丑。”袁婉婉对他指了指背景墙上的公司标志。 虽然A市分公司早些年业绩不怎么好，这几年才一跃成了排头兵，可历史却很悠久，是总公司第一批创立的分公司之一。分公司logo自创办这些年来从没有换过。一方面是因为公司logo辨识度高、使用广泛，经年的积累已经被大家熟知；另一方面当初也是邀请拿过GRAPHIS国际设计大奖的国际知名设计师Derek亲自操刀，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说过它丑。 两个前台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同时埋头工作。生怕蔡子明万一提问他们公司标志丑不丑这个世纪难题。 “嗯，”蔡子明点点头，“那你觉得该怎么改？” 袁婉婉扭头向四周看了看，最后指了指他的领带说：“我觉得标志上那个褐色的条纹可以改成你领带这个紫色。” “好，就按你说得办。” 袁婉婉本以为按他的风格会先开个会研究下，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觉自己是个祸国殃民的妲己。 但是当妲己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两个前台听了这话没忍住又对视了一次。虽然他们不做具体业务，可也懂得换公司logo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公司旗下多款产品的制作、包装、宣传可能都要因此从头来过。 就这么答应了？ 因为新总助一句话就答应了？ 丝毫不经过研讨就答应了？ 修改方案这么随意也答应了？ 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新总助勾搭上了总经理。 可按道理来说袁总助不应该讨好蔡总吗，不仅丝毫没有想象中奴颜婢膝，反而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是什么情况？ 而且一向冷面强势的蔡总还言听计从？ 袁婉婉满意点点头，连看当事人都顺眼几分，她笑了笑朝蔡子明勾了勾手：“走吧，回办公室。” 公司的前台向来是整个公司花边新闻传播最快最有效率的职位，如果她猜得不错，大概不用一个上午这个新闻就会被传遍。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前台的效率，仅仅半个小时公司的论坛就有新帖爆出。 情侣装、早上一同上班甘当司机、一句话改了公司logo…… 一个话题一个帖，盖起了比昨晚还高的楼。 她在办公桌前看着帖子里“据知情人士爆料……”就想笑，这些人还挺有防范意识。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大清早上班，蔡子明就发现袁婉婉捧着手机乐不可支。 “没什么，我咖啡杯好像昨天下午忘在茶水间了，你去帮我找找？” 蔡子明的办公室有独立的吧台，他从没进去过茶水间。 眼下听她这么要求，疑惑看了眼她，最后还是点了头出门。 第53章 袁婉婉没想到他能这么痛快的答应，除却最初的考量，怀着复杂的心理她想看看现在他能为自己有多违背原则。 若是把门关上，茶水间从内而外在公司是个特别的存在。走廊、办公室、会议室……全是工业感装修风格。 大概领导们还有点人性，茶水间设计得明亮温馨。虽然仍把灰色作为主色调，可明黄色的零食柜、白色桌椅倒让空间充满希望和活力。 正是这种温馨的气氛更加容易催生各种谣言和八卦，平日里这就是员工们沟通情报的据点，公司高层们从不走进去。 她不用想就能知道蔡子明推开茶水间门是什么光景，一个不大恰当的比喻就是女厕所突然闯入了个男人。 这幅盛景好像就这么错过不去看看有些可惜。 果然，门被推开的时候，门口端着马克杯聊天的同事有种洗澡被偷窥的感觉。 清晨许多员工都习惯喝杯咖啡提神，今早又有这么多劲爆的八卦做下酒菜。蔡子明进门的时候里面热热闹闹地在讨论论坛里的帖子。 门口的同事赶紧清了清嗓子，拽了拽身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地这么提醒下去，没多久茶水间静地和会议室一样。 蔡子明皱了皱眉，刚刚房间里声音虽然乱糟糟，可他好像听到了袁婉婉的名字。 门口的那个员工理智尚存，快走了两步到领导面前，柔着声音问他，“蔡总，您是来杯咖啡还是果汁？或者我给您拿点点心？” “不用，”蔡子明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挪步到了桌子边开始翻找。 员工们看他把杯子们挪来挪去，偶尔拿起一个仔仔细细地看，也大概明白他可能是在找东西。 一个员工大着胆子问他，“蔡总，您在找什么？我们帮您一起找。” “袁总助的咖啡杯见过吗？”他低着头问。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总经理来帮助理找咖啡杯？ 论坛帖子里的新闻他们还没回过味，现场的这个情况又直击灵魂深处教会了他们什么叫惊悚。 若蔡总平日里是个平易近人好说话的领导，或者是个酒囊饭袋，他们都能理解当下他的种种举动。毕竟有些别有用心的油腻男人看见好看的小姑娘，想着法的把她们哄上床是很常见的。 可他偏偏向来清心寡欲。 几个人都蒙了圈，这是什么情况？ “平时杯子都摆在这里吗？”蔡子明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又问了句。 有眼力见的员工点了点头，大胆地凑过去看了看台面回他一句，“大家的杯子都放在这的。好像这里面没有袁总助的杯子，她的我记得是个红色的。” 员工们瞬间被按了复活按钮，一个个的开始满场找杯子，什么柜子、橱子通通打开看看，兢兢业业像在淘金。 门被“吱压”推开。 “找到了吗？要么你帮我用一次性杯子盛一杯咖啡吧，今天太犯困了。”袁婉婉实在是没忍住找了个借口跟了进来。她想看看他在茶水间是怎么样的和谐光景。 茶水间里又响起另一个当事人的声音，所有同事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蔡子明回头看她一眼，轻描淡写一句话在这个安安静静地环境里震碎了所有怀揣八卦心的人的耳膜。 他说，“算了，回办公室用我的杯子吧。” 这么引人遐想的话语被他如此轻松地说出来，袁婉婉心虚地舔了舔嘴唇。 她觉得一定还是自己的段数太低，她本来觉得让他帮自己煮杯咖啡就够那些同事消化了。 她愣了愣，干巴巴回他句，“好啊。” 蔡子明绕过站在他旁边的同事，走到她旁边自然地说，“那我们回去吧。” 这一刻，袁婉婉绝对相信现在的他对她绝对纵容、毫无底线。 同意穿粉色衬衫、撇清和暧昧对象的关系、公司大小事务由她胡来，甚至以他这种性格竟然能亲自送她去和情敌约会。 在走廊里她深呼一口气，对自己说——袁婉婉，你完蛋了，你又要动心了。 回到办公室，蔡子明还没忘记她大清早困倦，真的朝着吧台走过去，“婉婉，喝拿铁还是美式？” 拿铁还是美式？她想喝杯忘情水！ 袁婉婉坐在外间沙发上心神不宁，“那就拿铁吧。” 她忽而想起了什么，从沙发上一弹而起。 吧台边上男人穿着暗灰色西服，正优雅地给她做清早的第一杯咖啡，咖啡机底座上放着的是亚光黑色的马克杯。 皮相这么儒雅，可袁婉婉打心眼里想骂他句斯文败类。 她樱桃红色的咖啡杯明晃晃地就摆在咖啡机旁边，调羹委委屈屈地躺在杯中仿佛在和她抱怨，“你为什么宁可用那个臭男人的杯子，都不肯碰我。你瞧它那个哑光黑色的皮肤，哪里比得上我红润可口！多好的咖啡放到那个杯子里都难喝了！快用我快用我！” 她那么大老远都能看见自己的咖啡杯，臭男人就站在自己红彤彤杯子旁边摆弄咖啡机，一点都没发现？ 袁婉婉想了想，还是不能治疗，要给自己挽尊。不能暴露是故意差遣他去同事面前转悠这一圈。 她故作惊讶地走过去拿起她樱桃红色的杯子仔细端详，“哎呀，原来我昨天把你忘在这了。” 说完这话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咖啡杯被放在办公室的吧台上是多正常的事情。正常人杯子找不到，都会先尝试看看自己的办公桌、看看办公室的吧台有没有，然后再考虑是不是落在了别处。 可她今天直接让他去了茶水间…… 这个理由好像漏洞太明显了，这个男人又不是傻子，现在一准知道了自己刚刚是故意让他进去转这么一圈。 袁婉婉小心观察了下蔡子明的神情，好像依旧很平静。 呵，但他当然不是傻子，他是个没脸没皮的机灵鬼加斯文败类。 袁婉婉只见蔡子明关掉咖啡机，端起自己的马克杯递了过去，平淡说，“咖啡都煮好了，别浪费，就直接用我的杯子吧。” 抓住一切时机变相接吻吗？ “你这五年别的本事没长，脸皮倒是越来越厚。”袁婉婉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吧台上，抱着两臂笑他。 “你怎么知道我别的本事没长？” 男人和她对视，波澜不惊地回。 他越是平静，她越觉得他又在隐晦的开黄腔，可是又没有证据。 被一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带着，自己也会搞颜色。 她想起不知从谁那听到的一套理论来，如果一个异性朋友和你很熟但是没开过黄腔，多半他真的对你没什么别的意思。如果他和你很熟又经常开黄腔，有可能想让你当个p友或者发展为女朋友。 不行，输人不输阵！ 袁婉婉眨眨眼又顶了他一句，“嗯，还变骚了。” 她有时候想，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上大学的时候吭哧吭哧憋了好几个月才蜻蜓点水亲她一口的男人？甚至那会第一次真正的亲吻还是借着酒意。 她记得他第一次亲的行云流水感情充沛，自己就闹情绪不信他之前没有女朋友。 那会他别扭地拉着她的手，低着头说，“我真的是第一次交女朋友。” 啊呸，当年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相信且坚信他是个根正苗红思想纯粹的大好青年了？ 而现在蔡子明走近她两步，把咖啡递过来，叹了口气说，“能怎么办，我都要被你逼疯了。” 袁婉婉接过杯子坐在沙发上，吹了吹咖啡轻抿了口，“现在打退堂鼓还不晚。” 蔡子明看着她就这样就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下去，眼神有些暗了下去。 他向旁边走了几步离她远了些，声音低沉，“不用心疼我，我对你有的是耐心。” 袁婉婉觉得他现在的脸皮厚出天际，赶也赶不跑，骂也骂不走。 得，随他吧。自己事情多着呢，刚刚那么一出搞完，她还要去论坛看看目前战况如何。 袁婉婉瞥了他一眼，“行了，你赶紧开工给我赚年终奖。” “嗯，你的年终奖去工作了。” ……说不过，真心说不过。 袁婉婉点开手机没再和他纠缠，让她看看现在的论坛又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果然，帖子的画风开始变幻。 今早的几件事过去，大多数人开始羡慕她？ 他们表示没想到蔡总谈起恋爱来如此体贴？如此温柔？如此有男友力？ 等等，吃瓜群众们你们会错意了好吗？！ 他什么时候温柔体贴过？！ 情侣衫是她主动提点他去买的啊！ 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不对，和他只有金钱关系啊！ 你们的关键点应该集中在本仙女的无穷魅力！ 袁婉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继续往下翻帖子。 经过一早上蔡子明对她主动示好和出击，大家的情绪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激进，继续抨击她恬不知耻的已经不多了。 而说她上位的人不断咆哮盖楼表达愤怒也没什么用。 怎么，难道还有本事把她赶出公司？ 竟然已经有一个机智的好事者猜中了行为和心思不端的其实是他们伟大的上司。 真是个勇士，连领导都敢揣测并挂到网上。 没错啊，那个不顾一切倒贴上位的就是你们的上司！ 第54章 “婉婉，你怎么这么厉害！这才半天，我怎么感觉公司变天了？” 消息传得真快，馨姐已经听说了……弹了条信息给她。 “一般般吧～”她回了个笑脸过去。 小尾巴有点翘起来。 馨姐又回复一条，“我估计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整个公司你最大，总经理都怕你，以后我也算是有靠山啦！你不知道我们办公室有个同事脸都绿了，一整个早上哼哼唧唧的看谁都不爽，我猜她回家能哭出声来……我知道她在论坛里的名字就数她说话最难听！” 袁婉婉拿起咖啡又抿了口，明明没加糖可感觉还是甜滋滋。 馨姐发过来一张论坛帖子的截图，是他俩今早在停车场晒太阳秀恩爱折领子的图。 又问她一句，“衣服你挑的嘛？你眼光也太好了吧。我觉得穿在蔡总身上实在是太好看了，穿上去成熟优雅。” 什么话，一模一样的衣服！ “难道我穿着不好看吗！” 作为一只损友，馨姐故意回了她一句，“……让我想想怎么措辞。” 蔡子明刚好拿着手机从内间走出来。 “等等，你站住，我问你个问题，必须老实回答。”袁婉婉放下手机回头喊住了他。 “嗯？说吧。”他严肃认真地停下脚步，等着接受审讯。 袁婉婉坐直身体指了指自己。 “你觉得这件衣服是我穿起来好看，还是你穿起来好看？” 蔡子明笑了笑，走过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当然是你穿好看。” “太敷衍了，不行！”袁婉婉不依不饶。 蔡子明止步认认真真上下打量她一番，“你长得美，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袁婉婉哼了句，“算你有眼光！” “你在办公室坐一会，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袁婉婉嘴上嗯了句，但是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明明记得他这会没有日程，鬼鬼祟祟是要去干嘛。 果然日程上这个时段空荡荡。 有鬼！ 但是转念一想。 算了，管他干嘛。 袁婉婉随手翻出那份投资报告开始研究，这段日子接触下来感觉搞这些还是挺有趣的。 花掉一个小时把报告来来回回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后，她开始频繁看表。 什么事需要这么久还不回来。 她逐渐丧失耐心，打算开门看一找到了看。 刚站起身来，门就被人扭开。 她白了眼门口的男人，又重新坐了下来，“怎么这么久？卖身去了？” 蔡子明笑笑，走到她桌旁，“你不是知道吗，我卖身比这个久。” ……她要是再提这方面话头她就是狗！ 袁婉婉腾地一下脸红了，扭头白他一眼。 “想我了？” 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呸，谁想他了！ “没有，我怕你错过十点钟的会议。” “嗯，真体贴，”蔡子明点点头摸着下巴，“那我该怎么奖励你好？” 听起来就不怀好意！听起来他又在想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种是奖励吗？明明是骚扰！ “不用，多发点工资就行，我这个人就这么踏实和实际。”袁婉婉赶忙摆手拒绝。 “真的不用？” “真的真的不用，”袁婉婉认真地点头。 “哦，我本来想和你讲讲刘妍那边的事情。既然这样，我就先去忙工作了，几个请示还没批。”说完，他真的抽身要走。 这个人真的是…… “别……”袁婉婉赶忙扯住他，“用用用，非常需要奖励。我现在是没奖励活不下去那种人。没有奖励我工作都开展不下去。” “那你就和刘妍说那边搞定了。我帮她请了个律师，联系方式你一并给她。” 在袁婉婉的印象里，凡是他说搞定了的事情就从来都不会出岔子，而且凡事他好像都能搞定。 “哇，我替刘妍谢谢你，你这个人也太好了吧！”袁婉婉站起来扑到他身上，又蹦又跳。 “行了行了，他爸爸这件事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我只是顺手拨乱反正。”蔡子明不自然轻咳了下，伸手把她挂在脖子上的手了扒下来，“不过你让刘妍提醒下她父亲，喝酒误事。” 她没注意她刚刚的举措让他的呼吸重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 “嗯嗯，我这就告诉妍妍，她肯定高兴坏了！”袁婉婉拿起手机又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打电话。 蔡子明无奈看了她一眼进了里屋，在打开桌上累积的公文前看着外间人的侧脸笑了笑。 岁月静好。 果然刘妍开心坏了，她一颗悬了好久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普天同庆完，袁婉婉想起一件正事还没做。 她看了看里间埋头批文件的人，几步小跑过去。趁他还在捉笔低头没发现的时候，低头轻轻亲了他侧脸一口。立马转身准备跑路。 可手腕却被人捉住。 “就这样打发我？”他的声音含着些笑意，拉着她的手偏头看她。 明明他只被轻轻亲了一下就红了耳朵！明明他这么不禁撩！ 干嘛还一副清高淡然的神态！搞得她像冒犯亵渎了他一样！ “不然呢？”袁婉婉回头反问他。 蔡子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白教你了，接吻都不会了吗？” 说着他起身，毫不犹豫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袁婉婉觉得理智和清明“轰”得一下全部消失不见，只能感受到他唇齿的纠缠，软绵绵要化成一滩水去。 她被动地承受着他的热切、他的炙热，怔忪间已经不会呼吸，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给她的世界里。 感觉自己要窒息之前，蔡子明松开了她，“小傻子，换气也不会了？” 袁婉婉被他揽在身前，跑也跑不掉，一张脸窘地通红。 内线电话铃声救了她的命。 蔡子明没有放开她，单手接了电话，袁婉婉依稀听到好像是总部打来的。 “行了，现在先饶了你，回家再说。”蔡子明松开刚刚一直揽着她的手，“我再出去一下，大概半小时回来。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多想。” 呵！什么叫不用多想！ 她才没有多想，她刚刚只是……只是好奇他在忙什么。 这个人怎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袁婉婉忿忿不平坐回了办公桌前。 蔡子明今天真的忙忙碌碌，大概因为最近确实欠下太多工作。 下午他们接了滚滚就直接回了家。 “你白天那么忙，现在我和滚滚都到家了，要么你回去加班吧？”袁婉婉和他商量。 她上午的时候只顾一时气愤他自我感觉太良好，后面才反过味来。 他当时还说了句，“先饶了你，回家再说”。 再说什么再说，再说就是亲过！亲脸颊也叫亲过！ 她已经完成了他的要求！ 可袁婉婉深知实力悬殊……估计大概……他要真磨起她来，估计还得补上一个吻。 主动去接吻这种事……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怎么能做得出来，现在更难。 蔡子明低头看她一眼，“不欢迎我？” “倒也不是，你白天忙忙碌碌的。我们还是得匀速加班，一直高速运转对身体不好，容易得心脏病。” “那就是心疼我。”这次他用了肯定句。 “放心，应付得来。”蔡子明抚了抚她的头发。 呵呵，袁婉婉僵了僵嘴角，真的是脸皮比城墙厚…… 吃过饭，蔡子明就早早地打发滚滚洗澡睡觉。 袁婉婉忍不住打断他，“这会才七点多……小孩子是要早睡没错，可也没必要这么早吧。” 滚滚点了点头，“叔叔，我还想多和你们玩一会，睡着了就看不到你们了。今天我最喜欢的动画片还没看呢。” “小孩子还在长身体。早点睡，明天叔叔带你去买玩具，想要变形金刚还是遥控飞机，叔叔给你买辆儿童汽车怎么样？” 袁婉婉觉得他哄孩子比哄女朋友还有耐心。 “哇，真的嘛！那我能坐进我的小汽车在院子里开吗！” “当然可以。” 滚滚立马就高兴了，小步子颠颠颠自己跑到了卧室，关门前对他们说，“那我睡了哦。妈妈，我今天不听故事了，我要小汽车。” 蔡子明点点头。 袁婉婉感慨他段数高明。 可毕竟是一手带大孩子的妈，她非常谨慎又问了句，“你说的那个小汽车安全吗？滚滚会不会受伤？” “布加迪最近出了新款，你也可以坐进去开，”蔡子明又看着袁婉婉若有所思，“嗯，孩子车技要从小练起，省得长大和你一样。” 袁婉婉气鼓鼓打发他，“收拾餐桌去！阿姨都辛苦一年了，今天你值日。” 蔡子明笑了笑，真的挽了挽袖口去了餐桌旁。 她当然知道他支开滚滚什么意思。 这个臭男人一天到晚想着占她便宜！ 想得美！ 袁婉婉还是觉得不解气，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怎么着，他还把人强行掳走？ 她晃着双脚悠闲地在沙发上看起了韩剧手里玩着手机，电视还是她入住以后新添置的。 又拉开茶几抽屉，里面有她的专属零食。 手上消消乐正玩得起劲，颜桓一条微信进来，“嫂子，你知不知道我哥今天转给捷诚账户一笔钱。” 一笔钱？什么钱？ 他又背着自己干什么事了？ 颜桓回了句，“16亿。” 16个亿？16个……亿？ 什么情况？不是说刘妍父亲的事情已经了了吗？证据也拿到了啊。 这也太大方了？ 她赶忙问颜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刚刚才想明白他大动干戈是为了你。” 16个亿，为了自己。 袁婉婉有些懵。 她跑到餐厅去的时候，蔡子明正将花瓶的位置摆正。 “我听说，你给捷诚打了一笔钱？”袁婉婉看着他的背影问他。 蔡子明把花瓶放稳，扭头回来，平淡地问，“听谁说的？” “这么大的事，我一个总助总能知道。”她压下心底情绪问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可皱着的眉毛，光着的脚泄露了她的心思。 蔡子明瞧她这么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四处找找被她丢下的拖鞋，朝她走过来，“又不是给他家的聘礼，你急什么？” 还聘礼！那一笔能给她发多少年的年终奖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老实交代。”袁婉婉不依不饶问他。 “老实交代……就是我总得给邱家一个交代吧。”蔡子明低下身把拖鞋放在她面前示意她穿好，“不然他们不仅会找刘妍父亲的麻烦，还会找我的麻烦。” “所以你就把邱家本来打算讹刘妍父亲的钱自己出了？” “可以这么说，都是生意人，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他淡淡垂眸。 怪不得他一天都鬼鬼祟祟，敢情在背着她谈判。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心疼！肉疼！浑身疼！” “那……不帮刘妍了？”蔡子明笑着问她。 袁婉婉委委屈屈低下头，“帮……” “这不就结了。”她被蔡子明揽在怀里，“钱我以后再给你赚回来，而且保证还是送出去的那批，好不好？” 呵，真是只老狐狸。 可到底也是因为帮自己才平白无故送了那么多钱出去。 袁婉婉有些心疼狐狸。 她站直了身体踮起脚，对着他的唇大着胆子亲了上去。 闭上眼之前她能读到他眼底直白的惊喜和错愕。 他的唇温热光滑，几番争夺空气的纠缠后就变成一触即发的热烈。 他的手自然扣住了她的头，袁婉婉有些站不稳两手揪住他腰间的衣服。 在理智完全丧失之前，她听到一句，“婉婉，我爱你。” 呼吸间全是火热气息。 她被他打横抱起进了主卧。 一番耳鬓厮磨，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他有些失控地亲吻她的耳垂、脖颈、嘴唇。 人前清冷禁欲的人顷刻间章法全乱。 身上涌上些熟悉又陌生的燥热感，她紧张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忽而身前有些凉意，她颤抖下身体。 …… 门被敲响，童音清脆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妈妈，我睡不着，要不你还是给我讲个故事吧。” 袁婉婉猛地推开蔡子明从床上坐起来，“稍等妈妈一下。” 蔡子明在旁边叹了口气，声音喑哑，“你儿子的破坏力也不知道随谁。” 袁婉婉翻了他一眼就发现刚刚一番撕扯中，他的扣子已经被撕掉一颗，刚想笑他衣冠不整。低头瞧了眼自己更加过分，不知什么时候睡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被解开。 她赶紧低头一颗颗把扣子系上，“行了，你继续。我先去看看他。” ……一个人怎么继续？ 第55章 “好了，还是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他。”他一把把她抱起重新塞回了被窝里，抬眼看去被窝里的人发丝散乱、眼神还有些许媚色，看样子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身来，穿上拖鞋，理了下衣襟的下摆，声音已恢复平日清淡的语调，“等我。” 袁婉婉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理智回归了些，叹了口气将头都埋在被子里。她在想这些日子的种种，想外面那个人是不是可以值得托付，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喜欢他…… 乱糟糟，一团乱麻。 门又突然被推开，男人身形高大遮挡住了一些走廊里的光线，看不清情绪。 他反手锁上了房门，沉稳说了句，“滚滚睡着了。” 袁婉婉从床上坐起，平静看着他，没答话。 他又坐到床边轻抚她的脸颊，轻声说，“这些年，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明明是个问句，却因为害怕答案，没有给她回答的余地。 还没等袁婉婉反应过来，他低头覆上了她的唇，气息沉重且强势。 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便又稳又准地再次攻上了她的敏感处。 袁婉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在迷糊中她突然十分抗拒地伸手使劲推他，“家里有那个吗？” 察觉到她使劲挣扎，蔡子明支起身体皱眉问她，声音低哑。 “什么？” “我不在安全期。” 男人沾染□□的眸子立马清明一些，声音喑哑又带着些颓败，“……没有。” 他的这套房子里除了定时来清洁的佣人从没来过别人，更遑论女人。 “没有就算了。”袁婉婉重新坐起身来，开始整理散乱的衣服，刚刚肩上衣服已经褪下一半。 “我这就下楼去买。”他掀开被子立马作势要站起来。 虽然别墅位置偏僻，但现在时间还早，总能找到便利店。 “等等。”袁婉婉静静在床上坐着，直直盯着他看，忽而又突然笑了下，“你先说吧，当年提分手到底怎么回事？” “……” “不说就什么都不用去买了。” 还是没有答音。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咬死不说的事情，怎么都不会让人知道。 今天他背着自己一声不吭转给捷诚公司那么大一笔钱，要不是颜桓来报信，大概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又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 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让她忽而有种感觉，觉得他可能背着自己做过许多类似的事情。 甚至……可能是当年的事情也是如此。 “不说是吧……那换个简单的，上次酒会你说了一半，现在接着说吧。你干嘛害怕童寒，你是欠了他钱还是抢他的人？” 趁着他今日露出了软肋，袁婉婉打算和他来个坦白局。 蔡子明揉了揉眉心，作势要站起来走。 “你要是老实交代，今晚酌情考虑让你陪个床。”她故意用食指轻轻在他领口露出的裸露肌肤来回划。 蔡子明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来转头看着她，“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 袁婉婉表情震惊，他对自己一见钟情，自己竟然还毫不知情？ 过后她又开始困惑，微微低着头想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第一眼？第一眼是高等代数课上他做助教？ 蔡子明看出他的困惑，耐心和她解释，“就在你大一入学第一天的晚上，我送你回的宿舍，不记得了？你当时还借了我的学生卡？” 袁婉婉觉得不可思议，慢慢摇头，“我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你了？我怎么没印象？我为什么让你送回宿舍？我又借你的卡做什么？” 他把她的手放进手心惩罚似的捏了下，“你这个金鱼记忆能记住就怪了。” 他就知道当时她对自己毫无记忆，要不是自己想尽办法刷存在感，说不定……说不定最后她真就和童寒在一起了。 自己当初那么明明白白的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喜欢，她竟然全都会错了意。当他对所有人都上心的吗？ 袁婉婉一瞬不瞬看着他，有点难以消化这句话——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 神奇，真的神奇，原来当年自己喜欢对方的时候，他也在喜欢自己，甚至比自己感情萌生的更加早。 “你憋着不难受吗？当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袁婉婉又问了句。 要是他敢说因为他害羞、因为他不好意思，那就一定是他在撒谎，一定是没有他一见钟情这回事。 那时候，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蔡子明皱了皱眉，“我委婉告诉过你，你不信，骂我神经病，也不记得了？” ……真的发生过这件事吗？自己那时候还敢骂他神经病？ “我有一天送你回宿舍的路上大概提过一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高等代数习题课后，她因为做不出题来，回宿舍有些晚，作为助教蔡子明主动提出送她回的宿舍。路上他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好像说，如果有人和她认识没几天就和她表白，会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她说什么来着，她说这个人是登徒子……神经病…… 敢情她当年的单相思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袁婉婉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为了挽回些气势，她换了个话题，“所以呢，你对我一见钟情和童寒有什么关系。” 蔡子明伸手将被子把她整个拢住，顿了顿说，“我其实一直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磊落。我忍了几个月，觉得你算是熟悉我了，刚想再和你表白，他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你们……” 他话没说完，低了低头，极轻声音总结了一句,“……我看见你们就难受。” 袁婉婉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很少亲口听他说他难受、痛苦这类词语。 大概当年真的是吃飞醋吃狠了。 蔡子明很少会和人讲自己的心路历程，眼下好不容易把自己内心坦白讲一次， 见她讥诮，他沉下脸掀了被子躺了进去，“行了，说完了，睡觉。” 袁婉婉见他真的躺了进来，赶紧往里面挪了挪。 自己是干嘛要拿陪床做诱饵？幸亏现在两个人都衣冠整齐，行事不那么方便。 “事先说好，三八线不能越过。”她比了比枕头中央的缝隙。 ……这叫哪门子陪床？ 对她，他向来极有耐心，不就是循序渐进？ 见好就收，蔡子明一口应下，“嗯，都听你的。” 袁婉婉犹犹豫豫侧身躺下，正面对着他好随机应变。刚刚自己答应的事情现在不好反悔，只能先这样将就一晚，不过好在他一般都会说话算话。 可没过几秒，她就深刻明白——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她刚躺下便感觉被人伸手搂住了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身上温度滚烫。 想和他争辩的话还没说出声便听到他抢先说，“睡吧。” 她感受了会，他真的没再下一步动作，逐渐放下心来。 她睁着眼消化了下刚刚他说的话，五年过去，听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也真是奇幻…… 想着想着，没一会便也熟睡了过去。 *** 第二天，袁婉婉刚一醒来就对上了一双男人的眼睛，他笑着对她说，“早”。 一夜过去，他的下巴钻出些青色胡茬，轮廓也比白日里温和几分。 她努力清醒了下，才回忆起昨晚睡前的事情。他们好像稀里糊涂同床和衣而卧了一夜。 现在有些尴尬的是自己的睡姿不太妙，虽然上半身还是昨晚的姿势被人揽在怀里，可却没能控制住她的四肢。她整个腿大咧咧搭在他身上…… 她试图悄无声息地把腿抽回来，一点点将左腿抬高，然后打算再向后缩回。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她还同时脸上带着笑着和他回了句，“早。” 她的动作还没到位，就听到他说…… “昨晚被你压麻了。” ……声音这么委屈是什么鬼？ 这事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翻篇了。袁婉婉尴尬笑笑，“抱歉，睡姿不太好。” “一个人睡惯了？”蔡子明恍若无意地问她。 她听出他声音里探究的意思，他在试探她这些年有没有别人。她模棱两可回他，“睡相一直不好。” “嗯，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挂在我身上。”他平静地说，手上又搂得她更紧几分，“再躺一会吧，还早。” 所以，之前每天清早定时定点起来看报纸的是谁？ “我睡不着，我还是先起来做早餐吧……” 袁婉婉不想和他这么清醒地抱着，找了个理由试图先起床。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了些。 感受到一些事情，袁婉婉瞬间尴尬地僵硬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她再也不会到处乱说他不行了。 好不容易两个人在滚滚的催促下起了床，小家伙可不想上学迟到。 蔡子明打开衣柜，转头问她，“今天我们穿哪件？” 从来没见过他对衣着这么上心，袁婉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穿着什么颜色衣服？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就穿那个颜色吧。” 她非常不满今早他把自己困在床上的行径，故意激他。 蔡子明感觉到她在生气，也不恼，薄唇微微弯起，从衣柜拿出两套衣服，“那就这件吧，那天你穿着件白裙子。” 白色的西服甚少穿在工作中，如果昨天两件灰色西服是巧合，那么今天同事们都彻底明白这是情侣装无疑了。 第56章 昨天已经十足地刺激过那些好事的人，今天袁婉婉倒不那么在乎他们的看法了。 他们藏在屏幕后面吵得天翻地覆又怎么样？在人前还不是要毕恭毕敬和她说话。 她坐在副驾驶位侧着头看蔡子明，倒是更觉得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暗恋她？ 不过照他昨晚的解释，她是不是太迟钝了才一直没感觉到？怪不得刚在一起，他就事事顺着自己，惯着她的小脾气，连舍友们都说他太过纵容她。 纵容吗？他现在好像又开始由着她胡来，重返旧路？ “想什么呢？” 男人空出只手来握住了她的。 “我在想……每天上班都会走前面这条路，总是会经过冬青、金叶女贞的绿化带，连两侧的商场大厦也都一成不变，往前走一段还会有个要等很久的红绿灯路口。再之后要上高架，要是车开慢点就算在合法范围内，都说不定会像我之前一样被人追尾。”她凝神看他，轻轻吐出一句，“你说，如果换一条路走会不会开阔些？” 语气平平淡淡，像真的在讨论路况。 蔡子明扭头盯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答，将油门全力踩下。 “你疯了？”突然提起的速度让袁婉婉心提到嗓子眼，下意识抓住了扶手。 两侧风景急速地向后退去，根本看不清轮廓。 他一路无话握着方向盘娴熟地超过一辆辆车，到了公司才把车猛地停下。 袁婉婉紧张地使劲喘了几口气平复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又不解气骂了他几句，“你神经病啊，发什么疯？” 他垂着眼说，“殊途同归。你看，这条是捷径。” 她愣愣坐在车里，没想到自己说得隐晦，他还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袁婉婉舔了舔唇，向窗外瞥了眼，“也没说一定要换条路，路途平坦的话枯燥点也可以考虑。” 蔡子明轻笑一声，“那明天带你试下走眉弓堤。” 眉弓堤是A市的著名景点，道路两旁有参天绿树高耸云霄，一路经过十座长桥。上坡前深踩油门，有过山车的失重感。随着高低起伏的路段，车里的人也随着弹起落下。 经过眉弓堤来上班，人不在路上被堵死就是被车颠晕。 她是暗示他其他路都不是坦途？ “谢谢你，没说带着我绕城一周再来上班。”她低头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呼……你开车要命啊，我要头晕死了。” 蔡子明跟着下来，反手关上车门。刚刚听她说那样的话，一时心急，忘了她一直容易晕车。 袁婉婉一手扶着车门低头平复头昏感，嗓子里好像有东西卡着不上不下。幸亏刚刚路上还算平坦，不然就刚刚那个车速，她能吐死在这。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找到了手上的穴位慢慢地揉。 她从前也不常在他面前晕车，可这些就像是烙在脑子里，忘不掉。 虽然头还是有些昏沉，低头她的视线里便是双指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揉得她心底有些钝钝地痒。 缓了一会，袁婉婉抬了头看他，抽出手扯了几分笑容没头没尾说了句，“你可真是一天帮我搞一个大新闻啊。” 蔡子明皱了皱眉头，大新闻？ 他略有所思，忽而转头四周看了眼，果然看到有些员工在朝着他们张望。 他蹙眉问她，“你在意吗？” 他看出她昨天和今天的反常，还以为她已经不在乎周遭人的看法，所以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已经作废。 “嗯，”她点了点头，笑着看他，“不如搞条大的？” 他大概明白了几分她的意思，下属窥探上司的私生活在哪个公司都是常事，吃亏的、受舆论压力的多半是女方。可若是上司穷追不舍，那么话题的风向便不一样了，多半会说他利用职务之便。 他淡笑了下，“所以昨天是把我做背景板了？你利用我？” “不可以吗”她理直气壮看着他。 “荣幸之至。”他不紧不慢地说。 低头又开始揣摩她的心意，是堵住悠悠众口还是高调追求她会更喜欢。 若是五年前必定是前者，可现在，他觉得未必。 “行了，收起你的算盘吧，昨天我玩够了。”她明眸皓齿地笑笑，“气也气过了，昨天也和他们闹过了。顺其自然吧，为这些人不值当，整天为别人活着怪没劲的。”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想，点了点头。 “那上楼吧，我缓过来了。”她左右打理了下刘海，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住着的姑娘到底是长大了。 蔡子明的步子比她大些，没几步便追上了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喂，这是公司。”袁婉婉扭头瞪他，“注意下形象。” 哪有上级在公司堂而皇之牵着助理手的？她可以随时跑路，他得在这个公司耗一辈子，名声不要了？ 保不齐哪一天换个女朋友，这就是一辈子的人生污点，天天被新女友拿出来戳。 “不是说顺其自然吗？我就是喜欢你。”他说得理所当然、底气十足。 她挣了挣手腕，试图解脱，“可我没说喜欢你啊。” 大厅里，人来人往的高峰期，蔡子明停下脚步，回头目光炯炯地看入她的心底。“你也喜欢我，我知道。” “嗡”地一声，她头要炸了。自己都不知道，他知哪门子道。 手上人的力道太大，她努力几下挣不开，白了他一眼愤愤地说，“自以为是。” 九点有例会，上了楼她就开始整理会议材料。“嗡嗡”几声电话响，真难得大清早无业游民刘妍没睡懒觉给她打电话。 刘妍声音的声音跟前几日听起来完全不同，热情洋溢汹涌澎拜的喜悦顺着电话线钻到她耳朵里，“婉婉！说吧，想我怎么谢你！我爸的事情解决了！” 袁婉婉顺势做到旋转办公椅里转了半个圈，“咱俩谁跟谁啊，跟我提谢字干嘛。” “还有个好消息！我打算先不回美国，留在国内陪你！先在国内发展试试，父母岁数大了，好有个照应。” “真的吗！”袁婉婉激动从椅子上坐直，内间一直低头打字的的蔡子明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 袁婉婉压低了些声音，“你想好在哪里找工作了吗，是要去你爸妈在的B市吗？要不要考虑也在A市热闹些！” 话筒里刘妍稍作迟疑，“A市可以考虑！离B市也不太远，还不用被爸妈天天催婚，是个好主意！你不知道我在美国都要被爸妈唠叨耳朵生茧了。” “那不如再近点……你来当我同事？”袁婉婉诱哄她。 “算了，你和我提过公司不招人，我也不想被塞狗粮。我打算去试试老本行。” “行，那你好好找工作，我以后和你混！” 她喜滋滋挂了电话。 “走吧，去开会。”低沉男声从背后响起。 她吓得一机灵回头，到底什么时候走到她背后的。 胡乱拿起刚刚整理好的材料，袁婉婉跟着进了会议室。 以前她就观摩过林奕开例会的工作，坐在总经理左手侧。他一伸手，她就知道递过去翻页器；一抬手，就从一摞材料里翻出个文件平铺到他桌上。 本来她还有些颤颤巍巍，怕当众闹出笑话来，毕竟一桌的元老坐着。 可会议一开始，她就发现了，她哪是总助，她是没坐在主位上的总经理啊。 一个部门汇报完，袁婉婉偏着头思考，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把翻页器递过去、好方便蔡子明指点江山，还是说低头做做他指示的记录，方便跟进后期进展情况？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cue了。 “婉婉，刚刚他说的建议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一个助理该怎么看！当个助理容易吗！ 涨工资，必须涨工资！翻倍都不够！ 还在这种会上直呼她的名字！她心虚四周看看在座的各位不愧是公司元老，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交头接耳议论，一个个大大方方仿佛意料之中似的看着她等她发言。 只有颜桓没绷住在会上笑出了声，用手捂住嘴轻咳掩饰了下。 袁婉婉当刻窘得耳朵烧了起来。 好在她虽然上手没几天，但作为总助一丁点订票、接待、日常绩效考核的事都没干。天天被蔡子明耳提面命地学管理、学营销、学资本运作，好歹能针对刚刚的发言评论几句。 她硬着头皮对着部门经理的PPT说了几条建议。说完后放下翻页器，和上大学时解完题后一样，下意识扭头看他的反应——她这题这次有没有答对。 “不错，”蔡子明对着她轻轻颔首，顺手拿起她桌上的翻页器又稍作补充。 袁婉婉本以为这是个偶然现象，可后面第二题，第三题……每个部门经理发完言后，蔡子明总会转头问她一句，“婉婉，这个你怎么看？” 看你个大头鬼！吸血的资本家钱真难挣！ 她只是想安安稳稳坐着开个会。 会议将将结束的时候，蔡子明刚刚做完会议总结，众人还没起身，袁婉婉就立马站了起来，抱起材料往外走。 上课次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谁受得了。 蔡子明也没管桌上的其他人，跟着追了出去。 “生气了？” 他伸手打算接过她怀里的材料，袁婉婉抱着侧了侧身没给。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气鼓鼓得说。 “嗯……”蔡子明点了点头，低声回。 平时听着还挺悦耳的声音，现在有些讨打。 袁婉婉抱起怀里的材料就要砸他，“你就是想让我出丑是吗！” 蔡子明没躲，挨了她这一下。 袁婉婉没想到他不躲，用力不小。 可到底是力气有限，砸上去的声音“砰”地一声，吓了周边路过的同事一跳。 砸没砸伤袁婉婉不知道。冬天天气干燥，一张A4纸在蔡子明下颚到下巴划了一道。 他左手摸了下下巴，有一点点血迹，“我只是受你父亲嘱托。” 袁婉婉愣愣站在当场，她不识好人心当众把他打破相了？ 第57章 从小良好的家教让她有些尴尬，她抬头看了下他的下巴斜斜一道口子，渗出丝丝血珠。 她抿了抿唇，还是道了歉，“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针对我。谁知道你躲都不躲。” 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四周的同事见领导当众被打的场面都不敢驻足，招呼都不敢打，装作没看到或低头绕开他们或原路返回。 “这样吧，我爷爷的寿宴你陪我去，我就原谅你。” 他知道她最容易心软，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就顺杆爬。 可就这么个小口子，估计过个两天痕迹都不剩。为了这个还得陪着往B市跑一趟，袁婉婉觉得她亏大了。 “不去，你还是别原谅我了。”她梗着脖子回答。 “你要是这会不答应我，”蔡子明用手轻捻了下手上的血，“那我只好利用职务之便了。坑蒙拐骗也会把你带过去。” “……”袁婉婉盯着他那道醒目的划痕直白地说，“你非要带我去干嘛？带我去试探你家里人的口风？” 蔡子明伸手揉了下她的头笑了，“谁说要带你去试探口风，带你去认人。我母亲应该也会去，她想见见你。” *** 袁婉婉最终还是去了，倒不是为了他的盛情邀请、也不是因为一点点把他破相的同情心，大概是因为他买通了滚滚，儿子又哭又闹赶她去。他们说好这趟她的身份就只是跟着上司出差的助理，当天去当天就回。 场面话是这么说，主要也因为她个人比较好奇，什么样的家庭和水土养出这么一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的家庭里。 蔡老爷子今年的寿宴摆在了家里，一处在B市的老宅。院落层层递进，一道道门十足显示出屋主森严的家风。 她以前上学时来过B市，但是从没有来过这套城南的宅子，多是跟他住到城北的房子里。 下了飞机他们匆匆赴宴，蔡老爷子坐在沙发，虽然老年斑已落两鬓，可眼神锐利不怒而威。 中式的大厅用实木栅栏做隔断，樗樗红木桌椅，居中一正圆黑白水墨画幅。 只一眼，袁婉婉就知道为什么他十八岁就选择离开家再也不肯回去。 这会还没开宴，已经来了些宾客上了会客厅。蔡子明顺手把外套脱下，挂了起来。 “爷爷。”他走到沙发前垂眸低声喊了声。 蔡老爷子闻音抬头看了眼，低声说“还知道回来。” 他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逡巡一圈，“这是来向我宣战的？邱家的人就在楼上。” “您不战，我也不战。”蔡子明端起茶杯平眉恭敬递给了蔡老爷子。 说是今年寿宴不大操办，可今天除了家族里的长辈，蔡老爷子还请了邱家，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蔡子明虽然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回家里一趟，可爷爷的生日一定会去。 蔡老爷子就是算准了这一点，请君入瓮，把家族成员一次请了个齐。有着人帮忙施压，就不信他的孙子不服管。 还没等蔡老爷子发作，管家过来提醒到了时间开宴。 “哼，那就先开席。你自己跟上来。”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孙子。 那正好，袁婉婉提着手包准备溜。 “寿礼我送到了，我还有事，也先告辞了。”他牵住她的胳膊作势要一起走。 “啪”地一声清脆声音。 蔡老爷子气得摔了茶杯，茶水溅了一地，“你今天走试试！” 蔡子明皱眉回头，茶水溅了几滴在他的身上。 楼上的会客厅也听见这声动静，几个人轻扶着挑空的栏杆往下看。 一位穿着讲究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安抚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说好了，我们就是纯粹来给您祝个寿，不敢有别的意思。您何苦和小辈置气。” 袁婉婉疑惑看着下来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蔡子明低声和她介绍，“这个就是要刘妍父亲进大狱的了。” 袁婉婉眨眨眼回过味来，邱慈怡的父亲？今天可真是热闹，都唱的哪出。 蔡老爷子气更不顺了，早就计划好今天趁着几个长辈、小辈都在，蔡家和邱家谈谈两家联姻的事。可前几天，邱慈怡的父亲突然改了口，一再推脱今天有事来不了。 老爷子当然不愿意，还是把人请了来，可邱家只说祝寿，绝口不肯提其他事。 蔡老爷子听着邱慈怡父亲口中的不敢，有了几分计较。又冲着蔡子明瞪眼睛，“今天家里长辈们都在，你说说你又在外面做什么好事了。” 蔡子明还是站在原地没答话，这话不用他说。 果然邱慈怡父亲不愿意当众把家丑抖落出来，脸色有些难堪，抢先把老爷子拉到一边，把来龙去脉委婉讲了遍。 蔡子明在刘妍父亲的事上没和邱家站在一起，触了他家底线，两家不可能再进一步。就算是他私下赔了邱家钱，也只保住了邱蔡两家往日的交情。 做亲家，大概绝无可能。 袁婉婉看着场上变幻有些懵，她家里可没这么多事。抬头看见一个仪表端庄的妇人一直在盯着她看，目光对视了下，她转了头。 刚刚还红光满面的老爷子气得发抖，拿起拐杖给了蔡子明一下，“你跟我过来。” 蔡子明朝着楼梯看了眼，刚刚和袁婉婉对视过的人就下了楼，走到他们两个身边，“去吧，这里有我。” 从这长相和年纪，袁婉婉大概猜出这是蔡子明母亲…… 更想溜了……她不好奇了，她就想跑路。 四周人见老爷子上楼赶紧四散开，邱慈怡的父亲也回了会客厅。 袁婉婉眼睁睁看着唯一认识的人真就抛下自己走远，留下自己尴尬在原地，心里暗骂……一会你给我等着。 蔡子明的母亲在她身旁坐下，袁婉婉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得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她脸上堆了个微笑，“阿姨，我是蔡总的新助理。”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被人戳破。 “嗯，我认识你。”她尽量笑得和蔼些，“今天本不想来，听说你在我才赶过来。” 认识……是多深的认识……只知道他们的现在，还是连带知道他们的过去。 “我儿子我知道，和他父亲一样，认准了人一辈子都改不了。”蔡母叹了口气，“他从小就有主意，什么都憋在心里。你也不要嫌他闷，不会花言巧语……” 认准了人一辈子也改不了……袁婉婉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是蔡子明父亲一辈子心里装着的都是别人。 但是阿姨，您儿子认准人变不变不知道。但是您大概不知道，他花言巧语偶尔也很熟练？ 现在袁婉婉有些头疼该怎么接话。 蔡母趁她低头不语的时候，又从手包里拿出个盒子打开，里面一个通透的玉镯。 吓得袁婉婉把手往身后缩了缩，传家宝的意思？ 果然，蔡母不出意料把盒子递给她一脸和蔼，“从小对他有亏欠，没做好当母亲的责任。现在他大了，想照顾他他也不接受。一眨眼他都要成家了，我知道们你什么都不缺。这个送给你做见面礼了。” “阿姨，您误会了，我不能拿……”袁婉婉赶忙摆手推脱。 这和想象的剧本不一样，还以为他家龙潭虎穴，个个不好说话。 “阿姨看你投缘送你个小礼物，有什么不能拿，你是看不上这个镯子？” “……不是” “要是看得起我就拿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蔡母又一再坚持。袁婉婉推脱几次都没有效果，打算先收下回头转给蔡子明还回去。 果然，袁婉婉一收下礼物，蔡母就更加和颜悦色，拉着她家长里短说儿子小时候的事。 天下的母亲都一样。 “走吧。”熟悉低沉声音传来。 袁婉婉正听得入神，转头看看蔡子明已经从楼上下来，连外套都已经穿好。 蔡母少见多怪，“你又来去匆匆，饭也不吃了。” “嗯，还有事。”他简短地答。 袁婉婉求之不得赶紧离开这个环境，跟着一起告了辞。 还是接机的司机开车，他们一起坐在了车子的后排。 袁婉婉扭头问他，“去哪？机场吗？” 蔡子明抬腕看了表，“时间还早，先去城北吧。我让人预备些饭菜，是不是饿了？” “也还好，”袁婉婉看了下时间，确实去机场还太早。“就先去那边吧。” 她想了想，翻出包里的东西递给他，“你妈妈给的，我可不敢要。” 蔡子明拨开木盒看了眼又放回她手里，“收下吧，给你的。我还不回去。” 他也不肯收，这个镯子成色通透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袁婉婉觉得有些烫手。 “行吧，那我帮你保管到A市，放在你家。”袁婉婉把木盒重新收进手拿包，又和他说了句，“你妈也没你说的那么难相处。” “看你们相处融洽我就放心了。”他轻笑看着她。 袁婉婉没理他的茬，接着问他，“干嘛今天非带我来转这么一圈，饭也没吃又走了，今天说是过寿可氛围真奇怪。” “一直这样。”他说完这话神情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紧抿着唇。 袁婉婉当他赶飞机太累了，也不再和他交谈，靠在座椅上休息。 城北的宅子袁婉婉很熟悉，寒暑假里来过几次。 推门而入，一切还是老样子，仿佛时光从未曾抛弃他们。 家装一尘不染，暖气开得很足，看来是有人一直打扫。 “我去换件衣服，你的家居服还在，要不要也换上？”蔡子明一边换鞋一边问她。 他的脸色不大好，有些发白。 “就在这吃个饭临时休息下，也不会太久。你去换吧，我就穿这个了。”袁婉婉指了指自己的线衣。 蔡子明点了头进了卧室，出来时一件宽松的黑色家居服。 他的家居服多是灰色、蓝色，黑色倒是不常见。袁婉婉也没管这些，坐到餐桌上低头吃饭。 可她还是感觉不对，吃饭时总见他皱眉，状态不太好。她想了想，放下碗筷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吃饭吧。” 袁婉婉打量了下，他好像咬牙在隐忍什么。仔细看看，发现他后背的衣服有些贴在身上。 她好奇伸手去摸，手上沾了些血迹。 “你这是怎么了？”这血迹吓得她声音高了八度。 “没事，一会就好了。我们赶时间。”蔡子明神色如常地答复她。 “早上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哪里在流血？” 她一着急扯开他后颈的衣袍，赫然血淋淋两道猩红印子。 “你爷爷打你了？”袁婉婉偏头看他。 背上显然是鞭子印，留着血还没结痂。 “嗯……”他轻描淡写一句，“下手不重，过两天就好了。” 哪里下手不重，粗粗两道红印都看不到皮肉。 “你不知道躲吗！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医生一会就到，大概堵在路上。过生日总不能让爷爷窝着火。”蔡子明好像习以为常，指了指座位让她落座，“先吃饭，一会儿凉了。” “亲爷爷也下手这么重，为什么打你啊？”袁婉婉头一次亲眼见到家庭暴力，还是血肉模糊那种，不太吃得下去。 她皱着眉想了想中午众人的反应，转头问他，“你不会是因为刘妍的事情不仅赔了钱，今天还挨了打吧？” 第58章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袁婉婉不依不饶地问。 蔡子明给她夹了些菜，顿了下试图换个话题。“没什么，一会你在一楼卧室休息下。” 袁婉婉突然想起那句，我儿子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不要嫌他不会花言巧语。 可不是嘛这，逃避话题也太明显了。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袁婉婉锁着眉头问他，“你今天不说清楚你爷爷为什么打你，我这就自己回A市。” 她现在发现这个人不威胁他，是不会说出心里话。 “是，是因为刘妍父亲。”他顿了顿，“还有我说我会娶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袁婉婉愣了愣，心又不受控制加速跳了几下。 娶她？ 今天这种气氛他和爷爷说种话简直是讨打。 只有家族里的人受邀参加寿宴，单单只多了邱家一家外人。两家小辈男当婚女当嫁的年纪，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他跑到房间里和爷爷硬面刚不说，席都开了还拉着自己饭没吃就走了。 就算她全程一句话没说，蔡子明也没挑明。 可在这意义重大的寿宴上往他旁边一站，估计在场的人都能领会他的意思…… 怪不得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非要拉着自己来参加这个寿宴。 前面背地里打过邱家的脸，今天当着全家的面又打一次，邱家的人要是还肯把女儿嫁过来那可真是奇迹了。 想到这，袁婉婉心里有些触动。他为了个还没追到手的女朋友不惜和家里人翻脸，为此挨了两鞭子一声没吭还偷偷藏起来。 要不是她这会发现，估计等到他伤口痊愈，她都不会知道他因为自己挨过这两下。 怪不得找了个黑色衣袍穿，怪不得自打从老宅下楼时就穿着外套。 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别扭的语气说，“我答应嫁你了吗！你别到处乱说话。” 蔡子明盯着她看了一会，半晌说了句，“等我。” 然后他理好衣袍转身进了卧室。 出来时手掌合着，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你手上拿着什么？”袁婉婉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手上看。 手掌翻开，躺着一枚棕色许愿牌，有些眼熟。 她从他手上拿起许愿牌看了看，字迹也很熟悉，小楷写着西汉卓文君《白头吟》里的诗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她看着他眨眨眼，有些想起来了。 在L市陪颜桓出差的时候，她把许愿牌挂在了风铃上。她说，“以后谁要是能找到我这个牌子，我就嫁给他。” 他当时站在层层叠叠的许愿风铃下回了她两个字，“草率。” 可他把她的木牌子找回来了。 她用的小楷题的很常见的诗句，他竟然也认出了。 他是用了怎样的耐心才能在那个第二天要赶飞机的凌晨、从数不清的风铃下找出这个小小的木牌？ “我靠，你是不是有病啊？那天大半夜才回来就为了找这玩意？我那会随口说的。”袁婉婉攥着这个小牌子又喜又怒。 他怕不怀好意的人捡到，她就真信了命定姻缘糊里糊涂地嫁了。所以当时大半夜背着她重新找回这个牌子。 她总不能让他放心。 “不许说脏话。”蔡子明皱了皱眉看她，“你等我到半夜？” 呵，可真会抓重点。 “……没有，择床，换个地方睡不着。”袁婉婉低头摩挲着许愿牌。 “今天，也就是亲爷爷才没打死你。你跟他顶撞干嘛。”她把许愿牌放到桌上，轻车熟路地俯身从柜子里找到了家里的药箱，“过来，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下，时间长容易感染。” “嗯，”蔡子明低低应了声，难得听话地坐到椅子上。 “只有酒精，待会别喊疼。”袁婉婉出于照顾医患的意识帮他将衣服从后颈脱下。 冷白皮肤上红色皮肉翻起还有些吓人，她沾了些酒精尽量轻得擦在伤口上。 蔡子明被小猫似的动作挠地伤口又疼又痒，她冰冰凉凉的左手偏偏还扶在他的背上保持身体平衡。 他忍了又忍，说了句，“你还是下手重点吧。” ……？什么情况， 袁婉婉有些懵，是觉得这样清洁不够彻底？她下了重手沾了酒精涂在他伤口上。 “嘶——”蔡子明倒吸一口凉气。 轻也不行，重也不行，这个人有毛病吗？ “忍一忍，马上就好。”袁婉婉又把力道放轻了些，看着他的背有些心猿意马…… 坦诚相见还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这么些年身材保持的好像还可以？ 背脊线条流畅，胸腰比好像也还不错。 斜方肌这里竟然有个小小的痣？ 二十多岁还能长痣吗？五年前没记得这块有痣啊？ 她轻轻碰了碰问他，“你这里好像新长了个痣？我记得以前没有吧？二十多岁还可以长痣？你要不要待会一并问问医生。” 蔡子明喉结滚动，舒了口气。 “撩我是吧？”他站起身来。 后面的事情像是顺其自然，又像是欲拒还迎。 袁婉婉大脑一片空白地躺在熟悉的床上。 事情到底是怎么开始和发展到这一步的？她有些懵地看着天花板。 两个寂寞的人啊，现在她腰酸腿痛，空气里氤氲着黏稠的暧昧气息。 刚刚哭着毫无力气地睡过去，这会外面天都黑了，飞机大概已经放弃她飞走了吧。 床的另一半已经没人了，自己不着寸缕躺在床上，衣服凌乱散落一地提醒她刚刚不是做梦。 现在反悔跑路还来得及吗？还是这货不打算负责任已经快她一步先溜了？自己去赶飞机了？ 门开了个缝，走廊里的灯光透进些。袁婉婉闭上眼睛装睡，这么尴尬的场面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晚上好？ 蔡子明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她忽闪忽闪地睫毛，轻声问，“醒了？还是想再睡会。” 被看穿了吗？袁婉婉无奈睁开眼睛，“……不睡了，是不是已经赶不上飞机了。” 蔡子明笑了笑，“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们的航班是下午六点……他们午饭时间也不过十二点…… 袁婉婉有些尴尬，折腾一下午有些累，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一想到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现在他衣冠楚楚、一丝不苟地坐在她旁边，和刚刚判若两人。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一小半，嗡嗡地问他，“那怎么办！” “明天再会吧，A市那边我已经交待好了，你不用担心。” “哦，”她小声嘟囔一句。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没喝酒、没断片,事情圆不过去了！ 蔡子明出声打断了她的纠结，“这个镯子是我母亲的嫁妆，你既然收下了就不许摘了。” 这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好像确实多了个东西。 她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手腕上翠绿的镯子细腻通透，什么时候被戴上去的？ “婉婉，”蔡子明低头凝视着她，“要不要考虑给我个名分？” 她将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个问题不回答行不行。 “好，我就当你默认了。”蔡子明轻笑下，低头对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袁婉婉感觉自己又被卖了，和这个狗男人在一块得慎之又慎。她一下子把整个脑袋都缩在被子里，消化刚刚发生的一切。 蒙头的被子却又被人拿下来。 “要不要去洗个澡，”蔡子明问她。 “你先出去，我就在这洗了。”袁婉婉白了他一眼，幸亏卧室里有浴室。 “还有力气吗？” 要不是看他皱眉的认真神色，袁婉婉真的要觉得这个家伙表面衣冠楚楚，实际满脑子乱七八糟。 “不用你担心，赶紧出去，把门帮我锁好。” 爬也要自己爬过去。 真的下了地，袁婉婉觉得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她腿软走路都打颤。 披了件外袍走进浴室，她无意间对着化妆镜看了眼，他是吸血鬼转世吗？！ 脖子上、身上，斑驳淋漓全是红痕。 明天还用不用见人？！ 泡完澡出来，她长叹一口气，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打开卧室门，蔡子明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她。 “我们谈谈，”她说。 “嗯，”蔡子明轻轻颔首。 “我觉得我们当下还不适合在一起，我们还有很多阻力。”袁婉婉坐到他身旁。 “比如说？”蔡子明偏头看她。 “比如说……比如说……你看今天的情况，你爷爷就第一个不会同意。” “你管他们做什么，我有办法。”蔡子明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我只在乎你同不同意。” “你这样下去会被你爷爷亲手打死。”她吓唬他。 “你不是说了，这是我亲爷爷。”他牵过她的手腕端详，“你不用担心这个，别的呢，别的阻力还有吗？” “别的……别的还有，暂时没想到。” 蔡子明笑笑，“这镯子戴上去刚好，天造地设。” 袁婉婉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伤口没有处理。 下午的时候有人执着敲门，他们没理……有人打电话进来，他们没接……现在想想，大概是中午约过的医生。 她出声问他，“你后背怎么样了？包扎了吗？” “医生早来过了，你睡得正香。”蔡子明笑笑捏了捏她的手。 袁婉婉窘地低了低头，忽而又抬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让我故地重游，击溃我心里防线！还说什么你妈妈想见我！” 她觉得这个下午的进展不可思议，身体的熟悉好像让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和明朗化。 “没有，怎么总这么想我？” 他口里说着没有，嘴角还微微上扬。 袁婉婉更觉其中有诈，自己又上当了。 “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她懊恼将手抽出了，“为了上位出卖色相你要不要脸啊！” “不要，脸有什么好要的。”他说的坦坦荡荡。 第59章 袁婉婉气鼓鼓扔了个抱枕过去。 “不闹了，”蔡子明接住稳稳接住毫无威慑力的枕头站起身来，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吧，先吃饭。” 刚刚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六点，她又睡了一觉，现在又渴又饿，声音都有些嘶哑。 她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餐桌前发现一切和从前一模一样，连餐垫都是她当年购置的那款。 “换掉吧，看着碍眼，”她说。 蔡子明蹙眉看她一会，还是应了下来，“嗯，听你的，全都换掉。就当做我们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行吧，目的达到了，随他怎么说。 她坐下一看今晚的菜式，全是她的最爱，一口气吃了平时两倍的量。 今天是真的饿了，一桌菜风卷残云很快就被她解决掉。 心满意足吃下碗中最后一点米饭，袁婉婉突然有些清醒。 飞机改乘明天的航班，意味着今天他们两个还要在这熟悉的宅子里共处一夜。 那么她吃完了饭离睡觉时间也就不远了。 袁婉婉磨磨蹭蹭小口嘬着面前的汤，不肯离开餐桌。 “晚上胃口这么好，是不是刚刚太累了？”蔡子明的声音平淡温和。 可就是这么温和的声音，袁婉婉还是差点呛到。什么叫刚刚太累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让人面红耳赤，她不大好意思去回忆。为什么要提醒她？他居心叵测！ “没，我吃饱了。”袁婉婉推了碗筷垂头站起，抓紧远离他的地盘。 “嗯，吃好了早些休息，明天一早的飞机。” 果然，他提到了早些休息。 她闭眼咬了咬唇，还是问出了关键问题。“所以……一会儿，你睡哪？” “睡哪里——”男人故意拖长了语调，盯着她看，“自然和你一起。” 果然袁婉婉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这种事他总说得这么直白。 “我不要。”她出声拒绝。 “这里冬天太冷了，你不习惯。” 北方B城的冬天寒风凛凛，可那是户外。在这别墅里，她仅穿了件单薄的长袖家居服还觉得有些燥热。 但她不敢直接戳穿，她觉得如果直接说家里不冷，他绝对干得出把家里地暖停了，然后栽赃到到管道头上。 “我不怕冷。”袁婉婉斟酌了下用词。 “也不差这一晚，”他从餐桌前起身走到她旁边，“和男友一起睡也没什么。” 言下之意无非是今天下午已经睡过了，再多一晚也没什么？ 袁婉婉回头像见鬼一样看了他一眼。 当年是谁约她出去旅游开两间大床房的？！ 是谁在她表示房间里空调坏了太冷的时候，义无反顾当机立断拿了衣物和她换了房间的？！ 大概是鬼吧。 他愿意做取暖器就随他去吧，反正今天下午折腾这么久，不信他还有精力。 床品和卧室熏香都有些熟悉，袁婉婉和衣躺了进去。往床边让了让，留出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蔡子明也洗漱好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一双眼睛滴溜溜一直盯着他。 “别这样看我”，他掀开被子极自然侧躺，伸手揽住她的腰。 袁婉婉转过身去后背对着他，和他谈条件，“你也不要挤我。” “嗯，”他轻声应了下，揽着她的手从腰间挪到了喉咙，锁喉的姿势轻轻圈着她。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 她觉得他一定在一步步试图突破她的防线。让她习惯牵手、习惯拥抱、习惯亲吻…… 直至重新习惯他的存在。 “床这么大，你往那边点。”她撇嘴用手肘向后推了下他。 “嘶——”蔡子明倒吸了口凉气。 袁婉婉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碰到他伤口了？可大哥你伤的是后背啊？？？ 难道是推了他一下剐蹭到被子的原因？这样想着，她向床边挪了点。 蔡子明却没给她闪躲的机会，跟着移了些，手也开始不老实上下游离。 像被钥匙打开的锁，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她咬唇忍住将将溢出的呜咽。 “再来一次，”他声音喑哑地哄骗，用着肯定的语气。 身后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压抑着情绪温柔虔诚地吻她。 *** 回到A市，公司所有员工都感受到他们关系的非比寻常。 他人前人后再不叫她总助，毫不避讳直呼她的名字，两人举手投足间全是默契。 “蔡总，您看这次修订公司管理制度要不要加上不能谈办公室恋情这条。前两个月，公司一对情侣一个做财务，一个做销售。那个财务利用职务便利帮助销售虚报很多款项，影响极其恶劣。” 分管财务的经理指了指对面的人，“啊，刘经理，就是你手下的销售，这事你知道的。你说说，是不是该加上这条。” 几天后的公司例会上在讨论规章制度修订的问题，分管财务的经理义愤填膺地对办公室恋情一番控诉。 他觉得蔡总一向行事严谨，这次肯定也站他这边。 分管财务的经理为人刚正，不大关注工作之外的事情。 可其他人不是。 会场所有人保持沉默，没有发声。 被点名的刘经理有些尴尬地说了句，“要我说……不用改。存在即合理嘛。” 刘经理尴尬地笑笑，求助地看向和他私交甚笃地李经理。李经理低着头装作没看到。 这时候，谁都不想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总经理和总助正在暧昧，打得火热。 袁婉婉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笔没说话。现在的会议，她次次都被点名排在总经理前面先表达下观点。 蔡子明要是这个问题还敢让她发表见解，她发誓一定把笔稳准狠地扔他头上。 “刘经理，你这……”分管财务的经理刚想痛斥刘经理两句就被人打断。 “我觉得不必了。规定这条会侵害了员工的合法权利，违反《婚姻法》。”蔡子明低声道。 “办公室恋情有利有弊。员工的这些行为不全是因为办公室恋情，更多出于道德感缺失。规避得当，公私分明不会影响工作。” 没想到他对法律也有些研究？难得他就一个问题展开说这么多。袁婉婉瞄了他一眼。 “举个例子，”他顿了顿。 袁婉婉登时有不祥预感。 果然，这个狗男人伸手指了下她，“这是我近十年的女友，并没有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所以，他借题发挥说这么多是为了公开吗？什么叫十年的女朋友？ 她再也不用怕论坛里的人胡说了。 这下全公司不仅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还知道他们十年前就有一腿。 袁婉婉扭头僵着脖子瞪他，这是多么严肃的公司例会啊，他在讲些什么！ 分管财务的经理震惊坐在位置上，张了张口没说话。 *** 会议结束后，袁婉婉有些被卖的感觉。他就这么急着宣告全世界？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下，”袁婉婉皱眉看他，“公司例会你可真敢说。” “不能说吗？”蔡子明一边把外套挂起一边转头问她。 “好歹先提醒我下，一会估计公司论坛里我又是头条。” 想到不用想，一传十、十传百，这会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还知道他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 “你要习惯，以后我们结婚免不了要上媒体新闻。” 他转过身来看她，“到时候股权转给你大概率股价会大跌。所以，你现在好好工作，给咱们两个减少些损失。” 袁婉婉听他这话有些惊讶，她身边也有不少生意人。他们结婚是一定要立好婚前协议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在离婚时不受到侵害。 她竟然也要立婚前协议，内容竟然是被赠予股权？要是哪天真的走到离婚那步，除了婚后公司的盈利可以分成，还有原始股权可以带走。 那眼前这个生意人岂不是亏大了。 毕竟他们家股价那么高……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真打算赠送股权给我？我到时候带着银子、股权跑路怎么办？”袁婉婉吃惊看着他。 “所以嫁给我是不是比跟着老头子好？”他揉了下她的头发，“考虑一下，嗯？” 他还记得她在车上的玩笑话——“我以后要嫁个有钱的老头，等他没了带着他的钱想找哪个小白脸就找哪个。” 袁婉婉心里还在震惊这一大笔股权的事情，头顶又飘来一句话。 “毕竟我方方面面比他强。” “方方面面”四个字他咬得暧昧又重…… 袁婉婉耳根又红了，抬手推开他，“不和你说了，我要工作去了。” 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调戏她，还好意思对着外人说什么办公室恋情不影响工作效率。 她赌气坐到办公椅上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却触到他后背湮出的红色血迹。 “你这伤口怎么又流血了？”袁婉婉走到他背后仔细看，“这么久了还不好，你总是碰它干嘛？” 他总忘记后背有伤，工作入了神经常向着靠椅一仰。 “还不是因为你。”蔡子明扭头看着她，低低说了句。 公司规定能不能加一条，工作时间撩她犯规。 袁婉婉脸又烧了起来。 ……嗯，他们确实每次结束后，他的伤口崩裂流血。 “活该！”她口中愤愤不平地骂着，但还是打电话叫了医生来看。 第60章 自那天起，袁婉婉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在公司横着走了。所有雄性生物恨不得和她距离十尺，所有同性员工不敢招惹她半分。 无敌是多么寂寞。 当然，童寒或冯黎偶尔出现的时候，她才会感觉一物降一物。 冯黎好像已经死心，知道她和蔡子明重新在一起后，便没怎么打扰她。绅士就是绅士，不像死皮赖脸某些人。 可童寒就不一样了，经常故意大晚上和她通电话，一聊就拽着她聊很久。 按童寒的话说，他就是不想让那个狗男人就这么得逞，至少要把他气个半死才够回本。 幸亏童寒的女朋友和她也认识，理解童寒和她纯洁的革命友谊。 并且在听说了她的故事后，童寒女朋友甚至和童寒达成了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童寒和袁婉婉打电话当然一直没背着女朋友，她能顺着电话线听到那边的清脆女声，“继续，多和你发小聊会，才打了半个小时。今天打得太早了，明天最早十点多通电话效果才更好。” 这都什么情侣档？！ 他们的话题多是忆青春年少，聊聊最近又出了哪款好玩的游戏。翻来覆去这几样，当下流行的吃喝玩乐都快聊遍了。 可袁婉婉这边就不同了，她一接起童寒的电话，蔡子明必定沉着脸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甚至整个晚上闷闷不乐，却不能张口阻碍她正常社交。 “今晚童寒约我去KTV唱歌，我回来不会太晚。”袁婉婉在玄关一边穿外套一边和他解释，“你也不用等我，他会送我回来。哦，也不用送我，他的车就等在楼下。” 童寒说他最近大赚一笔，要叫着她一起庆祝下，当然他的女朋友也会去。 她觉得童寒说得对，男人最懂男人，得多刺激刺激才知道珍惜。 可蔡子明哪里知道是三人局？哪里知道袁婉婉是去做灯泡的。 他神色郁郁站在她面前，“今天太晚了。” “所以呢？”袁婉婉换上鞋，抬头看他。 确实有些晚，已经九点钟了，滚滚都在卧室睡着了。 “别去。” “都和他说好了，不能不去呢，”袁婉婉对着门口的镜子描了描口红。“今天他拿下一个大单子，要请客。难道只准你去参加什么粉色派对？” ……前尘往事真是自己作的死。 “我也去。” “不行，人家没邀请你。”袁婉婉勾着笑看他，伸手打理了下自己的外套和刘海打算出门。 蔡子明看着她明艳艳口红有些碍眼，可是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拦下她。 他一把将她拖到怀里，顶在门上压着亲，直到她气喘吁吁站不稳才放开她。 他眯着眼看她刚刚涂好的口红被亲得不剩什么，用左手食指背使劲擦了下自己的嘴唇，看着食指上明艳艳的红色，低声说，“早点回来，我等你。” 袁婉婉水波潋滟的眼睛瞪着他，她生气刚刚整理好的造型一下子一塌糊涂。 发梢凌乱、唇色斑驳。 “慢慢等吧……”她稍稍整理了下自己，提着手包下了楼。 暗暗发誓，不到十二点绝不回家！ 大概觉得三个人唱歌不够尽兴，KTV里童寒又喊了些朋友过来。 轮到袁婉婉唱歌的时候，好巧不巧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查岗电话？童寒看了屏幕号码一眼，把手机举到婉婉晃了晃，用口型告诉她，“我替你接。” 说完便拿着出了包房，“喂，您哪位呀？” 电话那边迟疑了下，声音冷清，“……童寒？” “嗯，是我。” “我找婉婉，让她接电话。” “找她什么事，她现在不方便我转告她。” “没事。”说完电话便被挂了。 袁婉婉推开包间门走到楼道问他，“刚刚谁的电话？” “喏，你家那位估计正在线暴躁。”童寒伸手把手机递回。 “你和他说什么了？”袁婉婉低头看着手机。 “什么也没说……真的。”童寒摊开两手表示无辜。 袁婉婉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多，抬头对童寒说，“行了，你们先玩吧。我打个车先回去了。” 刺激归刺激，真玩脱了可就不好了。 可事实证明，她是有些虚脱。 刚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暴风雨。他好像总喜欢用吻和亲密关系去确认她的心里有他。 袁婉婉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和他抱怨，“我今天十点多就赶回来了，你就这么欺负我？” 昏暗的环境里男人没有说话。 “行了，别气了。和你说过多少遍，童寒有女朋友。” 她不知道，在她回来之前，蔡子明找了手下的人挨个联系市内的KTV以及会所，想知道她今晚到底去了哪里。 他一刻都等不了，打算直冲过去。 自从童寒的声音从话筒传出，他所有的自控都被击碎。 袁婉婉伸手主动抱了抱他。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理智有些归位，回抱了下，“不生气，只是担心你。” ……嘴硬。 “和我讲讲，今晚你都唱什么了？” 什么时候对这些小事也这么在意了？ 袁婉婉想了想回他，“记不清了，唱了很多首。” “今晚几个人去了？”他状似在和她聊日常。 ……怪不得问唱过什么歌，原来在这等着她。 袁婉婉想了想说，“嗯，有童寒。” 抱着她的怀抱紧了些，手攥得她胳膊有些疼。 蔡子明没打断她，接着侧耳听着。 袁婉婉回忆了许久，才说出了一大串名字。 黑暗里传来男人低低一声浅笑，笑意却直达心底。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低声叮嘱她，“出去玩可以，必须接我的电话。” **** 一早上班，袁婉婉便发现一楼大厅背景板上硕大的logo换了。 自己上次只是随口说说要把公司logo改掉，他干脆利落地已经按她异想天开的想法实现。 她还记得和蔡子明私交甚好的原设计师Derek打了个跨洋电话和他吵了一架，大讲特讲艺术的神圣。 打电话的时候，袁婉婉就在一旁吃零食，她听到他操着地道英伦腔反驳，“Derek，my first consideration is my girlfriend's mood.”(Derek,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女朋友的心情。) 隔着电话，袁婉婉都能感受到Derek要吐血三升的心情。 后面每天上班抬头看到顶在公司大楼最高处硕大公司标志时，她都觉得她伤害了一个无辜艺术家的心血。 好在蔡氏集团旗下多家分公司的logo都是Derek亲手操刀设计，这个标志被改，别的标志仍然□□体现着他卓越的设计能力和敏锐的审美直觉。 *** 袁婉婉独自负责的投资案也顺利得不像话，她觉得自己大概其实是个隐形的商业天才。 晚饭，袁婉婉瞧着对面的男人草草吃了几口就起身要去书房，忍不住伸手拦住他，“你最近怎么这么忙？每天在公司埋着头一口水都不喝也就算了，现在饭也不吃了。是不是公司要垮了啊？” 通透的玉镯在她手上晃，她要是不肯戴，他就换着法子的磨她。 “没有，你未来的股票都长势良好，”他垂眸看她，“公司有个很关键的案子，润京物流公司的项目。” “哦，就那个机器人的招标。那个竞争也太惨烈了，那么多公司抢着上，我们做这个也不是最专业的。”袁婉婉眨眨眼，“实在拿不下就算了，就算你身家少一点，我尽量不嫌弃你。” 先前蔡子明和袁父已经说好，只有拿到润京物流公司的标，袁父才会愿意接受A计划的专利。 他顺了下她的头发，淡淡地语气，“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这个案子，我势在必得。” 袁婉婉点点头，她知道他这么说的时候一般是有至少□□成的把握。 蔡子明转身去了书房，关上了门。 袁婉婉把滚滚哄睡着，抬头看了眼表，坐到沙发上抽了些零食开了电视。 客厅里的人并不知道，她父亲近期公司经营并不是很顺利，可以说非常糟糕，已经连续亏损了几个季度。 蔡子明一直关心她父亲公司的发展，知道袁父最近状况不是很好。他想把A计划转让回去，可袁父却坚持不肯接受。 没办法，他只好暗地帮给袁父介绍了一些客户。至于这些事，父女俩都不知情。 他只想让她在自己搭建的坚固城堡里肆意撒娇。 长期熬夜透支身体，他最近是有些不舒服。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的时候，蔡子明端着玻璃杯的温水送服了几颗药。 迷迷糊糊中，袁婉婉觉得有人从后背抱住了自己。她晃晃头哼哼了两句“别闹”，又接着睡着。 *** 一大清早，袁婉婉坐在办公桌前研究润京物流公司的招标方案。她认为凭借自己刚刚展露的商业天赋大概可以帮上些忙。 看了一会又败下阵来，大概之前投资项目进展顺利主要得归功到师傅带得好。 她拿起招标方案打算和蔡子明请教下，却发现难得内间的门关着。 透过门缝，她听到父亲公司的名字，隐隐约约有一些关键词飘到她耳朵里。 “银行”“贷款”“资金周转”？ 她好奇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蔡子明一手按掉了固定电话。 第61章 “刚聊什么呢？”袁婉婉站过去盯着他扣在座机话筒上的手，“我都听到了，我爸怎么了？” “没有，你听错了，和你父亲没关系。”他换了个话题，“手里拿着什么？” 袁婉婉狐疑地看了看的神情，好像没什么异样。真要是她爸遇到麻烦，按理来说也是先告诉她。 可能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她举起手里的材料扬了扬，“润京物流的招标我看了下，好多专业名词不大明白，想问问你。” “现在这么努力了？”他笑了笑，抽出一支笔拔掉笔盖示意她，“过来。” 袁婉婉走过去不客气地霸占了他的办公椅，蔡子明一手撑在椅子上俯下身，另一手翻开文件。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很好闻，袁婉婉一直盯着他因捉笔而泛白的指尖。她大概除了颜控，还有些手控。 “我刚刚说了什么？”男人偏头看她。 “说……说什么了？”她茫然对视下。刚刚根本一个字没听进去…… “这个项目太复杂，你先继续自己现有工作就好，不用担心，标书已经基本做好了，明天我有把握。”他稍稍直起身。 他当然看出她想帮他，可这个项目太耗精力。 “是不是看不起我？”袁婉婉靠在椅背上看他，“你继续讲。” 蔡子明无奈点点头，从桌上抽出标书，轻声说，“专心点。我们直接看标书。” 她藏在长发里的耳朵红了红，轻咳了下胡乱拿起笔。 蔡子明和她讲到一半，润京项目组就来提醒到了方案讨论时间。 他直起身，“你先消化下刚刚讲得那些，下午再开会的时候一起。” 袁婉婉看他拿上外套就要去讨论润京公司项目的样子，皱了皱眉，从没见过他对哪个项目这么上心过。 讨论会从早开到晚，回了家后还会进行视频会议。甚至为了这个项目他每天晚上忙到半夜。 “这项目非常重要吗？其实……你少赚些也没关系。” “嗯，很重要。”蔡子明颔首匆匆出门开会。 很重要很重要，和钱没关系。 袁婉婉低头看看和天书一样的方案皱眉，果然商人眼里只有一个又一个利润点。 *** 她低头继续啃厚厚一摞项目书，他既然这么在乎这个项目，看在他最近表现还可的份上，她就大发慈悲稍稍帮帮忙。 手机铃声响起。 袁婉婉看了眼，陌生号码。 接起以后是慵懒女声，有些熟悉，“喂，你好，我是邱慈怡。” 邱慈怡？？？ 上次蔡子明爷爷的生日宴都没见她露面，以为她已经死心了，这会又冒出来干嘛？ 袁婉婉内心闪过一万个念头，她这是来示威？逼宫？警告？利诱？ 她稳住情绪，拿着手机淡声问，“你好，是找我吗？” “嗯，”邱慈怡故意话说一半，“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什么还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再见。”一听她就是来找茬的，袁婉婉打算直接挂断电话。 按掉前，她又听到一句，“你父亲正被你的好男友骗得团团转呢。” 什么情况？袁婉婉考虑听听看这个家伙要造什么谣。 “你父亲公司最近经营情况不好，这你总该知道吧？”邱慈怡接着问她。 ……经营情况不好？她不知道…… 邱慈怡见她没答，轻笑了声，“好吧，那我告诉你。你父亲前段日子公司经营不善，你的好男友故意偷偷给他拉了些大单子，这些单子你父亲并不知道是他拉来的，通通接了。为了这些单子，你父亲还向银行贷了款。” 蔡子明偷偷联系生意给她家？ 这不挺好吗？他背着她和她父亲默默做雷锋，还不让她们知道。 邱慈怡脑子坏掉了和她说这个？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邱慈怡又说，“可是，你的男朋友又找人把你父亲银行贷款断了。” 银行不肯贷款，资金链断裂，迎接一个公司的大概只有破产。 可家里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谣言，绝对是谣言。 “他没理由这么做。”袁婉婉反驳她。 “理由吗？当然有了，比如之前你们家的专利他根本不想还。你父亲都破产了，要这些专利做什么？” 邱慈怡怎么连之前的事都知道？！袁婉婉有些震惊，可还是回了她句，“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啊。你现在是公司总助，银行肯定会告诉你的。当然，你也可以去问问蔡子明本人，但是他肯定有无数种理由推脱责任，你想必也很了解。” 邱慈怡说完便挂了电话，留她一个人握着手机消化，这什么情况？ 出于慎重，她并没有直接用邱慈怡留下的银行联系方式， 想了想还是从公司通讯录里找到了那家银行的行长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蔡氏集团的总助，想了解下恒方集团的贷款发放问题。” “妥了，妥了，按照贵公司的意见，我们已经安排下去了。一分钱都不会发下去。”对方核实完身份，毕恭毕敬地说。 ？！袁婉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行长的意思是真的是蔡子明安排下去断了他父亲贷款的？ 她一大清早确实听到蔡子明鬼鬼祟祟在内间打了电话。 虽然邱慈怡说的没错，蔡子明肯定有一万种理由成功推脱责任。但她还是决定问问他打算解释什么。 一刻都不想等，越想越可怕。 她起身就去了会议室，直接双手推门进去，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的会场立刻安静。 “婉婉，怎么了？”蔡子明从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来。 “出来，有事问你。”说完这句，她又转头出了门。 “什么事？”蔡子明在走廊皱眉看她。 “银行贷款不肯放给我父亲的公司，你知不知道？”袁婉婉抱着两臂。 “……”蔡子明沉默一瞬，说了句，“没有这回事。” 他竟然说没有这回事？！是心虚吗？今早上的电话绝对不是她的幻听，他明明知道。 她打算再给他个机会，“有人告诉我是你授意的。” “什么？谁告诉你的？”蔡子明眉头锁得更深了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袁婉婉挑眉看他，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 蔡子明牵过她的一只手捏在手心，“你要相信我，这事和我没关系。我承认，你父亲的事我知情，这两天我正在想办法解决。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他顿了顿，放柔了些声音，“你给我点时间，等明天润京公司的招标一并结束后，我会查清楚这件事好不好？” 袁婉婉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毕竟邱慈怡的话可信度一定不高，她巴不得他们早日分手。 他说等两天自证清白，那就等两天。 只希望他没把证据全毁个干净才好。 “好了，你先回办公室。我这边还在开会，一会回去。相信我，嗯？”他捏了捏她的手。 “嗯……”她模糊低声答了句，转身回去。 接下来，她得去问问她亲爸，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他家资金链断了，就她不知道！顺便帮着家里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 按照无罪推定原则，思考半晌，袁婉婉决定先按兵不动，但好脸色是给不了他了。 下午照例接完滚滚，他们就一起回了家。 蔡子明坐在沙发上一把把滚滚抱到怀里，小家伙已经习惯了坐在他腿上看电视。 “叔叔，我想吃那个！”滚滚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薯片。 “嗯，不要叫叔叔，要叫爸爸。”蔡子明把薯片拿在手里诱哄他。 滚滚看了看妈妈没在附近，屈服于美食，飞快喊了声，“爸爸。” “以后当着妈妈的面也可以这么叫，妈妈不会生气的，”他接着哄。 “真的？”滚滚睁着大眼睛看他。 “当然。不过如果你叫别人爸爸，我和妈妈都会生气的。” “嗯嗯，”滚滚重重点了头表示明白，然后非常上道地喊了声，“爸爸，我要吃——” 袁婉婉换好家居服出来就看到滚滚坐在蔡子明腿上捧着薯片吃得正香，食物渣一片片落在蔡子明裤子上。 “滚滚，快下来。把叔叔裤子都弄脏了。” 滚滚扭头和蔡子明对视了眼，对着袁婉婉说，“爸爸说没关系。” “怎么又乱喊人，妈妈说过多少次了。”袁婉婉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过来抓他。 滚滚拿着薯片往蔡子明怀里缩。 “好了，提前熟悉下也没什么。”蔡子明搂着滚滚说。 袁婉婉站在沙发旁边瞪他，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个可能随时出局的嫌犯。 “别总凶他，容易童年阴影。”蔡子明补了句。 袁婉婉一番教育孩子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管不了了，你来管吧！”她气鼓鼓倒在沙发上，滚滚缩着脑袋不敢看她。 “等他见人就喊爸爸的时候，看你有多大本事！”她把气撒在蔡子明身上。 滚滚试探性探出个头来，“妈妈，我和爸爸说好了，我以后只喊他。” 管不了了，真是管不了了，袁婉婉见一大抱着一小都来气她，太阳穴都疼。 “好了，不生气了。”蔡子明把袁婉婉揽在怀里顺毛，“没人比你更称职了。” 袁婉婉冷哼了声。 见她气消了一半，蔡子明又说了句，“偶尔也要考虑下孩子的心情。” 滚滚也顺势蹭到了袁婉婉腿上，以表忠心。 袁婉婉摸了摸滚滚的小脸，白了蔡子明一眼，“就你是理论家！明晚你自己接他吧，刘妍工作实习期转正了，约我们去庆祝下。” 蔡子明点了点头，“嗯，明天我接回来托阿姨照顾下。明晚我也有局，不过不会太晚。” “哦，那我可能很晚。” “看来家里需要宵禁。”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太晚的话，我去接你。” 滚滚在袁婉婉怀里笑嘻嘻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十分满足。 第62章 刘妍工作找得很不错，童寒也在中间帮了忙。 吃完饭，童寒提议去会所唱歌。 袁婉婉在旁边嘲笑他，“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麦霸？” “不是我吹牛，要不是我家里有矿要继承，我可是要去当歌星的。”童寒得意洋洋扬起脑袋。 “去吧，去吧，回国以后我还没去唱过歌呢。”刘妍也有些心痒，“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童寒见有人附议，拍了拍女朋友肩膀示意跟上，“待会我请客，带你们去A市最好的鎏锦会所。”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会所，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几曲唱完，袁婉婉想出门透透气顺便去下洗手间。 鎏锦会所果然气派，金碧辉煌的墙砖吊顶不说，连地板也泛着金光。 洗手间回包间的路上，透过一间房门她看见张熟悉的脸。 这么巧，蔡子明说的局也设在鎏锦？ 她朝里面看了看，他正偏头和别人谈着事情，里面男男女女不少人。 喝了些酒，她现在情绪高涨，绕有兴致。 这也太巧了吧，分别出来赶个场子都能碰到。 她提起裙摆跑进自己的房间让大家出出主意，“太巧了！我发现蔡子明也在隔壁，我打算混进去吓他一跳，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童寒老大不高兴嘟囔了句，“真扫兴！” 刘妍没接童寒的茬，四周看了看，说了句，“童老板别这样，聚会就是图个开心嘛。我有办法。” 她叫来服务员借了套工作服。 “带化妆品了吗？都拿出来。”她朝着袁婉婉和童寒女朋友问。 拿过化妆品她对着袁婉婉一番捯饬，又给她挽了个发髻。 一会的功夫，刚刚的宴会女王已经变成标准的小服务员。一样的浓艳妆容遮去了个人特色，放在一群服务生中一点都认不出。 “行了，一会他们端酒进去的时候你也跟上。我都和他们说好了。”刘妍递过个托酒盘给她，又稍稍给她微调了下头发，“等你的好消息。” 袁婉婉穿着标准工服，梳着统一的发型端着托酒盘跟在队伍中间。 待会他一定会大吃一惊。不过照他这种处变不惊的性格，估计表面上连嘴角都不会抽动一下。 袁婉婉暗暗地想。 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还在谈话。 袁婉婉低着头偷瞄了沙发上的人两眼，蔡子明正在侧头和一个肥头大耳的老板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一个黑长直的女人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她清新秀丽，尤其是那双水灵灵无辜的大眼，让人过目难忘。此刻正紧紧挨着那个肥胖的老板坐着，可惜了一朵鲜花。 袁婉婉端着托酒盘走近了两步，粗粗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 熟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膜，她听到蔡子明说，“我让两个点的利润，她今晚跟我走。” 她稍稍抬头看看，发现蔡子明指的就是坐在老板旁边的小白花。小白花不愿意，频频摇头。 如五雷轰顶，她顿在当场听着他和老板讨价还价。 “不行，她不行，当场的其他女人随你挑。”老板对这个小白花还算有情有义。 蔡子明头都没抬，看着躲在老板后的人，说出一句话，“价格随便开，今天这个人我要定了。” 袁婉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了，大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摇头只说要回家。 冯黎把失魂落魄的她送回了清水湾。 十点多钟的时候，她收到他的短信，“今晚临时有事，晚些回家，不用等我。” 她抓着手机陷在沙发里，脑子里闪过的全是今晚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眼看了钟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不是说要宵禁？不是说今晚的局不会很久？不是明天上午还要去竞标？ 她拿起手机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声音平静毫无情绪，“还在忙吗？” 话筒里，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背景音里还有女人娇滴滴地抽泣。 “嗯，在颜桓这里，他这边出了些事，我可能不回去了。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颜桓家？多好的借口。 根基不牢的复合本就每一步如履薄冰。 大概所有的信仰都是在这一刻崩塌的。 不就一个男人吗？ 当夜，她清点了些必备的物品，迅速行李打包好，叫醒了滚滚，连夜搬到了刘妍找的新房子里去。 “吵架了？”刘妍站在门口揉着睡眼问她。 “没有，狗男人死了。以后不要和我提他，也不许接他电话。”她咬牙切齿地说，顺手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 第二天一早，蔡子明发现袁婉婉没来上班。 他揉了下酸痛的眉骨打了电话过去，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皱眉思考了下又看了眼时间，他叮嘱行政部同事去清水湾看看情况，急匆匆赶去了润京项目的竞标会场。 可真是惊喜，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竟然和他们的竞标方案所差无几，可价格还比他们低。 这么大的项目，他准备这么久的项目，竟然意料之外的以失败而告终。 这怎么可能？ 他操刀的项目几乎从未失手。 得了标的公司趾高气扬从他面前走过，对方总经理伸出手和他打招呼，“蔡经理，承让。” 竞标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退场。 蔡子明目光在每个参加这个项目的人脸上打量，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敢说话，气压极低。 “这么破的公司，他们的方案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一定有内鬼！”颜桓当场暴走，“你们自己站出来吧，省得被我查出来下场更惨！” 颜桓今天脸上挂了彩，贴着个小小创可贴。 没人说话。 蔡子明眉头紧锁，拨通了行政部同事的电话。 “她在家吗？” “蔡总，我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又去幼儿园看了下，您说的那个小朋友今天也没去上学。” 他当即拿了外套冲出了会场。 颜桓在后面大喊，“你干嘛去啊？今天这事怎么弄啊？我们努力这么久，你倒是管管啊？” 前面的人并没有理他。 “艹，行吧，那我自己想办法查。” *** 空荡荡的别墅里，连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他沉默了下，拨了刘妍的号码，无人接听。 总好过拨给婉婉的正在通话中，婉婉明显已经把自己拉黑了。 刘妍看闺蜜情绪反常，请了个假在家。这会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拨来的号码纠结，好歹他帮过自己一次，要么自己还一次人情？ “婉婉，他打过来好几个了，要么你接一下吧。有什么矛盾一次性说清楚……” “不接。别管他。” “你不接他一直打，很烦啊……” “行吧，最后一通，接完你也把他拉黑。” 她拿过电话接起没好气地问他，“什么事？” “婉婉，你在哪？”男人声音透着紧张。 “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最后通知你一下，我们玩完了。” “为什么？” 他不明白，就因为别人诬陷他不准放贷？不给自辩机会就判了死刑？ “为什么？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袁婉婉在暴走边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以为她还信他的鬼话？ “你信她也不信我？” 今早蔡子明找不到她，立马找人查出昨天是邱慈怡打来的电话。 “怎么信你？我都看到了。”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蔡子明颓然陷在沙发里，她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相信他。 “死了吧，死了我就去墓地看你！”说完这句话，袁婉婉愤懑挂了电话。 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就如你所愿。” 装什么深情！用这套骗多少女孩子了？幸亏她昨晚亲眼见到，及时止损！ 刘妍拿回电话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下一步么……先收拾收拾心情，重新找份工作或者出国？ 总之原来的破公司，她再也不会去了。 今早她还送他份大礼，凌晨回公司拿出竞标书，清晨随便送给了家口碑一直不好的公司。 看蔡子明无精打采的声音，大概他十分重视的项目竞标失败了吧？ 活该！活该！活该！ 她要再在这个人身上栽倒第三次就是猪！ 颜桓得到一条有效情报，他嫂子大半夜去了趟公司。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调了监控，画面直指他嫂子出卖了公司，把他们熬了好几个夜做好的标书透给了别人。 艹，这都什么世道？ 他表哥冷着张脸回了公司，颜桓出了办公室门急匆匆叫住他，语气激动，“我找到真凶了，你猜是谁！” 蔡子明摆了摆手没理他，接着往办公室走。 颜桓跟了进去，“你肯定想不到！！！” 蔡子明淡淡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颜桓有些错愕，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你们吵架了？” “我们分手了。”他淡淡的回。 “分……分手了？这才几天？？？”颜桓有些上头，“我靠！我就知道她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你！她也太过分了，我那个方案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为什么要殃及我这条池鱼。还等着分了成带方烟出去玩呢。不行，反正你们分都分了，必须追究她的责任！我熬了那么多夜才搞定的成果！！！” “算了，是我的错。这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 公司上下对失标的事情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老板亲自操刀的事情会出了这种状况。 一时流言纷纷说有内鬼。 他们的年终奖八成要为此受到影响，这怎么行！员工人心惶惶要就此事讨个说法。 “这次事件只因我管理不善，前因后果一力承担。”蔡子明召开了公司高层会议，撂下一句话匆匆走人。 他坐在办公室看着外间空荡荡的座位，又一次生出了后悔。 他有些后悔昨天上午她父亲的事没有第一时间给她个交代，她才走得这么决绝。 也有些后悔昨晚在会所里见到颜桓从人间蒸发的前女友方烟，一时情急带着人便去了颜桓家，发生了口角两兄弟还打了一架，自己一夜没有回家。 昨晚她父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应该很希望自己在身边吧。 第63章 但他向来信奉后悔于事无补，行动才能解决问题。 吃不下饭，蔡子明来来回回打了一中午电话，查到了银行放款事情的真相——确实是蔡氏集团做的，只不过是总公司。 邱慈怡竟然说动了爷爷替她做这些事，也是煞费苦心。怪不得她会误会…… 他思忖片刻，打了个电话过去。 银行行长夹在中间两面为难，一边是当权者，一边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两路子行不通，解铃还须系铃人，他难得和家里打了个电话。 可电话的结局是，银行同意了放款，爷爷接了电话被气得病倒送去医院。 他匆匆编了条短信给刘妍，让她和婉婉解释，银行放款的事情已经解决，自己要去B市一趟，后面会回来接她。还叮嘱让婉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滴水不漏地把和银行行长的通话记录也发到了袁婉婉邮箱，这下她总该相信他了吧。 匆匆坐上去B市的航班，他并不知道，早上那通电话后，袁婉婉让刘妍也把他拉黑了。 ***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啊？就这么真的分手了？” “不然呢！他这次哭着求我都没用。” “那要是来跪着求你呢？” “没用！是朋友就别提他了。” 商场里，刘妍拉着袁婉婉购置新家的家居用品，顺便也算是散心。 “我去……你看你老东家的产品换包装了，还搞这么大个广告！” 上千平的商场里日光灯明亮耀眼，室内光线比阳光下还要明媚。 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罗列，天花板上垂下无数蓝色海报。 海报上蔡氏集团全线产品换了商标。标志中间的斜线紫的刺眼。 “好端端怎么换商标了？以前的商标我都看习惯了，”刘妍随手拿起个商品，“不知道的看见他家新标志还以为是山寨产品呢。你说他们家是不是疯了？” 她知道他在示好。 蔡氏集团在全国有多家分公司，每个公司虽然标志不同，可商标是一致的，白色的几何图形。 他却把自家全线产品的商标通通注册成了她心血来潮改的分公司logo。 Derek估计已经被气死了。 一个商人不可能不知道改掉人人耳熟能详的商标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还是生气！金屋藏娇不配有女朋友! “没心情了，我们回家。” 任何、丝毫关于他和蔡氏集团的消息她都不想看到。 刘妍吐吐舌头跟在后面回了家。 蔡氏集团今年的宣传经费应该很充足，产品的广告无孔不入。 无论她走在街上、打开电视、打开电脑，都会时不时蹦出他们全线换新的广告。 是生怕她看不见是嘛？ 再之后，袁婉婉就过上了健康、原始的生活。 她杜绝了手机、电视和网络，谢绝了一切人的联系。 她忙着给刘妍布置新家，今天买个收纳、明天买个床品。等收拾妥当，整理好心情，再去看望下父母她就可以放心出国了。 刘妍在家总打趣她，“我真羡慕你每天规律作息，做做运动气色真好。” “辞职陪我家里蹲呀？” “不行，家里没矿了。得好好工作才行。哪像你天天有人往你家矿洞运钻石。” 说完，刘妍咬了咬舌头……婉婉的父亲已经告诉她银行同意放款，连带着知道了项目是蔡子明。公司利润因此有了好转，可不是有人往家运钻石吗。 果然，袁婉婉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以后只能把洞口堵严实，无关矿工不得入内。 *** 蔡子明发现她的电话仍然打不通，又去打了刘妍电话，这下他有些心焦了，刘妍的电话也把他拉黑了。 他不死心的尝试了冯黎、袁父……他能联系到她的所有人的手机号，干得漂亮，统统打不通。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前前后后地想，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到底有没有看到发给刘妍的短信，知不知道银行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还是说，她就算看见了，依然选择放弃他……因为毫无信任感的关系，让人觉得疲惫？ 那天之前，他明明能感受到她对他复杂而又矛盾的喜欢。现在却又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他可能再次此生都找不到她一点消息。 理智是什么？！ “通知公关部门，把这些消息放出去。” *** 袁婉婉定了三天后回美国的航班，临行前找了个周末回家去看望了父亲。 父亲早就和她打过电话告知银行已经放款，公司的困境解决了。 可至于背后黑手是不是蔡子明，袁婉婉觉得这不影响他们的结局，只不过是他良心未泯和罪大恶极的区别。 她一回来，母亲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也不知道多回来看几趟！” “我这不是忙不开嘛！我爸呢？”她牵着滚滚进了房间。 其实这也不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回家，可爸妈对孩子疼爱永远不够。 “雷打不动看财经新闻，眼睛一刻也挪不开！” “小婉，过来。”父亲摆摆手招呼她坐到沙发上。 “哎，”袁婉婉在父亲身旁坐下靠在沙发背上，“你老让我学管理公司，现在你这些新闻我也能看懂了。” 袁父难得视线移开电视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让你学这些了？你这脑子就装的下吃吃喝喝，还能学懂这个？” 袁婉婉张了张口没说话。 那那个渣男让自己学管理干嘛？难不成接手他家公司嘛？ “你看看这个……”袁父用遥控器调到了电视节目回放。 新闻里，播音员字句清晰地说，“近期，蔡氏集团大洗牌，新任总裁上任致股票连续涨停。可今日却暴跌18%，闪崩是否会持续让我们来看接下来的报道。” “爸，我刚坐了车，有点累。先进屋休息了，” “看完。” 马上又要抛下他们出国了，不能惹爸妈生气。袁婉婉想了想硬着头皮重新坐下，漫不经心拿过个抱枕放在怀里开始揉捏。 “近日，一组关于蔡氏集团新任总裁蔡子明五年前的病历被爆出。他罹患癌症，病历显示五年前他接受过多次切除治疗。” 她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抱枕扔在一边。 我靠，绝症？五年前？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字迹模糊的病历上日期有些烫眼，正是他坚决分手的日子。 好像有答案呼之欲出。他绝口不提的真实的……原因。 怪不得头天还好端端钻戒藏在身上，突然翻脸说分手就分手。 等她真的走了，后脚自己去做了手术。 自己回国以后，又别别扭扭表面上不肯给好脸色看，暗地里却做了那么多事。 他怎么可以？！ 所以一切都是假象，这才是理由？ 他当然做得出来！他从来都习惯这样的方式保护她！ 从来自己遇到困难绝口不提。 心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她竟然真的就走了，在病床上等死是什么感觉？ “据可靠信息，有人称近日在B市第一医院见到他的身影，疑似再度复发健康堪忧……” 画面切到B市第一医院，从车上下来四个人。 蔡子明穿着黑色风衣走在前面，林奕跟在一旁。 后面两个，一个长发白衫的女子亲昵挽着颜桓的胳膊。 等等，这个黑长发的女人有些面熟。 她让父亲把画面倒回去，辨认清楚了女人的样子，标志性的黑长直发、小尖脸，确定是她在鎏锦会所看到的那个。 “我在颜桓这里，他这边出了些事，我可能不回去了。”他的声音犹如在耳。 那晚当真是颜桓有事？！ “爸，这新闻是什么时候的？” “前两天就出了。” “那他呢？现在怎么样了” 袁父摇摇头，“不知道，听说人还在医院里。” “爸……爸我要出去一趟，”她的气息有些不稳。 “嗯，路上多看看新闻。” 在飞驰向机场的路上，袁婉婉掏出一直关机状态的手机。 她看到他近期在B市接任了总裁的位置。 接任的第一天，湛蓝天空下，几栋办公楼直插云霄。大门处赫然醒目竖着公司的标志，紫色的线夺目闪耀在银色logo上。 他冷着脸走向总公司大楼一言不发，身后跟着齐齐两列人。 媒体跟着在他周围采访，都被身边的保镖挡开。 明明是喜事，却好像心事重重。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记者大声问他，“请问出于什么考虑改变了蔡氏集团一直沿袭至今的商标？商标取材于您在A市担任总经理时的原分公司标志，但有所更改，请问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吗？” 他听到这声停下脚步难得给了回音，对着镜头说，“因为是女友设计。” 周围的媒体得到这个信息更加疯狂，跟上去接着问，“请问您和邱小姐的订婚消息属实吗？” 他皱了皱眉，“邱小姐？哪位邱小姐？我女友姓袁。” 新闻弹幕里全是吃瓜群众对袁姓女友的深挖，以及对邱慈怡的嘲笑。 “原来邱慈怡一直是单方面炒作，今年年初还说自己婚期将近，即将订婚。” “我就说她奇奇怪怪的，一个人各种秀恩爱，从没见传说中男朋友现身。” “不知道是哪个袁小姐这么幸运，啊啊啊啊啊，一人血书求蔡总出道啊！” “都让开我知道！当事人是我关系最好的同事！人美心善、两个在一起好多年了！” 这条大概是馨姐发的…… “这也太A了，要是有人把对自己最重要的标志换成我设计的（小声嘟囔，毕竟还是感觉原设计好看一点点），我原地结婚！” 咳咳，Derek设计的自然比她随手挑来的颜色强。 再后面记者见他愿意接受采访，纷纷问他对公司未来的设想、是否会有重大改革……他再也没有回答过直直进了大楼。 颜桓额角贴着创可贴跟在后面。 他离去的身影有些清减，接受采访时面色也不是很好。 袁婉婉紧紧抓着手机，心仿佛被抽了一下，又搜索了下关于他生病的消息。 可除了那条新闻外没找到痕迹。铺天盖地全是网友在讨论他近期发表的微博。 蔡氏集团旗下的珠宝公司发了一条广告，讲述一对情侣因误会到分手最后结婚的故事。 他空空如也的微博实名认证后单单转发了这一条消息，“抱歉，我对你从未坦白，请原谅我，以及，我爱你。” 新上任的总裁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微博不是表达自己经营理念，鼓舞士气，竟是条明晃晃道歉表白的信息。而且官微转发了自家老板这条，还说转发有奖…… 上任就撒钱吗？！ 一时间沸沸扬扬挂上热搜，网上全是这条。 不就是拉黑了他吗……搞这么大阵仗。 网友在吃瓜同时纷纷福尔摩斯上身，开始断案。 “我大概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我同级同学啊，他俩很有名，我们这一届数学学院都认识他们两个！” “蹲！具体讲讲！” “具体不清楚啊。反正就是上大学的时候他俩好的跟什么似的，我们都以为他俩会结婚呢。后来女的去了国外，男的一直留在A市等她。” “怪不得接班人放着总公司不上任，一直留在A市，” “所以看样子，当事人是吵架了吗？蔡总隔空道歉示爱？！蹭自己新上任的热度？” “我愿意让他蹭！我买了他们家的股票涨了好多！虽然最近说他身体不好，股票开始跌了。但他那么年轻，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抹黑！” “哈哈哈，我也认识这对！真名就不透露了，但我可以偷偷告诉大家，这条广告钻戒是以女生名字设计的！” 她看了下那条广告，钻石璀璨夺目，戒身设计成两个弧度小小的w，以她名字名字暗喻。 视频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男人跪地求婚的剪影，看发型和身材她有理由相信是蔡子明亲自录制。 不是说人已经进医院了吗？能拍广告是不是病好些了？还是说是他病倒前拍的？ 第64章 正文完 她没心情再看下去，想起最近一次通话时，她对他说过的诅咒。 他回她，“如你所愿。” 一语成谶。 他怎么这么傻，生病又不会嫌弃他，干嘛一个人忍着不说。 她想起他们分手时，他盯着她双眼说的一句话，“你值得最好的。” 刚坐到飞机上，旁座的两个女生在聊天。 “真是伤心，我买的股票最近跌惨了。” “哪个股票？就是前面涨势超级好的那个，蔡氏集团的。换了总裁以后，涨停了好几次。要不是他在A市最后一个项目没做好，估计涨的更多。” “股票没买，新闻我看了。进商界可惜了，应该进娱乐圈。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惜了……” “我几年前就关注过他！他就是和邱慈怡传绯闻那个。没想到这些年后，他竟然当众反驳，还说自己和女朋友感情稳定，在一起十年了……邱慈怡一个一线明星在圈子里可怎么混。” “是啊，太丢脸了。她之前明里暗里暗示和蔡氏集团有私交，却被正主打脸了……” 袁婉婉戴上耳塞，再也不敢听下去。 错乱复杂，他们互相错过的曾经。 *** 冬天下雪的B市有些寒冷，室外一片雾蒙蒙。 她急匆匆赶到B市的第一医院，去前台询问有没有这么一位病人。 前台的护士不肯透露病人信息。“对不起，这些个人信息我们不能透露。” 她想了想，想起他教过自己这种时候可一定要镇定。 袁婉婉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拿出手机翻出蔡氏集团A市分公司的主页指了指，“我是公司的总助，来看望总裁。” 小护士对着手机屏幕的新闻、看了看她，“在五楼vip病房，去吧。” 门口的走廊里安安静静。 近乡情更怯，袁婉婉深呼了口气，站在病房门口。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病房里孤零零躺着一个人。 吊起的输液瓶液体已注入大半，各类监护仪器摆在病房的床头上。 想必室内的电流声嘶嘶作响，那些可恶的细胞正在他的体内争夺养料。 心里好像缺了一个角。 她无力蹲在地上，无声地哭。 怎么事情就到了这步？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她怎么就不能理性地去分析他的反常。 话语可以欺骗人，可行动不会。他明明就一直没有放弃她。 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比如他一反常态不喜欢吃的那桌辛辣刺激的海鲜、比如抽屉里永远藏着的撕去包装的药瓶、比如他坚定又奇怪的口气和她保证要好好过下去。 他这么自负的人啊，不就是想要什么都自己扛吗？ 他当年的分手，一定比自己更痛苦吧。 如果回到五年前，凭她的性格，也许是责任、也许是爱情，她绝不愿意在他饱受疾病折磨、孤独地像这样躺着的时刻，再一次尝到人性的自私。 也不愿意，丢下他。 如果她早知道，一定要把他骂醒，从一开始、从那个刚刚分手的下午就留下来陪他。 不不不，如果他现在能醒来，她一定不骂他了。 虽然不知道过去怎样，但除了他一力保护自己的那些年，是不是，也可以，能给她一个机会，去尝试着保护他。 陪着他度过眼前的困难，每天一起期待奇迹的出现。 而现在，他静静躺在里面。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也很想念自己。 不知道，还会不会给她机会陪他走下去。 *** “婉婉，你来了。” 空荡荡的vip病房走廊里，一句熟悉的低沉声音。 袁婉婉听着这声冲击耳膜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他竟真的站在不远处的光里。 她揉了揉眼睛，又扭头看看病床上的人。 “里面是我爷爷。” 她不可置信地又仔细看了看病房内，关心则乱，她确实看不大清里面人的长相。 她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擦擦脸上的泪痕。果然媒体的话都不能信吧。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急急掉转头，想遮住哭花的一张脸，现在就她一定很丑很狼狈吧。 “我有事，我停药了，身体很不舒服。” 她迟疑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他。他眉目难掩憔悴，眼下一片青紫色阴影，脸上也毫无血色。 “停药？什么药？你怎么了？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蔡子明向她走近了两步。 “我向你坦白。五年前，我诊断出未分化癌，是甲癌里最恶劣的一种。术前，医生说一年存活率不过百分之十。”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 “手术后可能因为年轻，捡了条命。病情反反复复，这几年又做过两次手术，但五年存活率有了百分之七八十。” 他又说，“你回来后，我按时吃药，结果好了很多。如果坚持下去，依赖药物可能与正常人寿命无异。” 他每近一步，她的心就颤一下。一个个无情的数字敲打在她的心上。 他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鼓足勇气低低地说，“这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还要不要我？”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心里有点堵塞，怪不得他现在一口海鲜都不肯吃。怪不得家里总藏着些撕掉包装的瓶瓶罐罐。 他捏捏她的手，“因为你当年才二十二岁，我的婉婉是不会放下我走的。我当时想，若我手术没成功你也不会有阴影。如果侥幸捡了条命，后半生都要让你提心吊胆。明知没有结果还要煎熬太难受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舍不得你受苦。” 明知无果的煎熬，太难受了。 他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也是这样的绝望。像溺在冰冷水里，挣扎着，却抓不到浮木。 “现在，我想我的情况总比你想嫁的老头好些。” 过去的五年里，她不在的每一天，好像生活浑浑噩噩，没有方向。 他也曾想试图找她，告诉她自己在最难的战役里赢了。 告诉她，自己今后还有的七八成的胜率。 亲口，问她一句，你，还愿意，要我吗？ 五年过后，她竟真实的回来了。自己的信心却在看到那样美好的她时，分崩离析。 他每日在煎熬中过着，奇数天想要她、要她，就和她这样老去；偶数日又理智回归，自嘲地想凭你也配。 他的手伸出，又缩回。 心却不受控制的，对着她，一点点，重新深陷进去。 可下意识的，他开始规律了饮食、规律了作息，再不会随随便便停药，按时乖乖听医生的话去做检查。 那么就在他们尝试复合的这段日子，他觉得，既然自己的病目前控制的很好，和正常慢性病大概无异。那么就没有必要，让她一起担着这份心。在每个幸福的每刻，都还要去想，是不是下一刻，我们还能这么幸福。 他本想，这个秘密，就一直这样藏下去。 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经年的情绪一颗爆发，又恼又怨。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这么大的事，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你要我怎么说，嗯，你的男朋友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你快离开他吧？还是说，你不要走？你那时候可没现在坚强，嗯？” 他倒是说得没错，到上大学时，自己还从没受过什么挫折。小时候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长大后凡事又被他照料着，从没遇到这种事。 大概就只剩下哭了吧。 “……所以，你还要不要我，”他紧紧攥住她的手，“嗯，这种病和心情也有关系，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尽量以后一直陪着你。” 她内心酸楚说不出话来，感受到他的手冰冰凉凉， 必须让他吃点苦头，以后遇到事情不许一个人扛着。 “你又威胁我。来之前我和刘妍说了，这次你就算跪下来求我都不会原谅你。哪有你这样自作主张的！” 她虽然语气很重，可出口的声音却像一只张扬舞爪的猫咪。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他笑了笑。 他松开握着她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单膝跪在地上。 袁婉婉怔怔看着他。 “所以，婉婉，嫁给我好不好？” 她完完全全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出，“你怎么随身带着戒指的，没有你这样的。” “一刻也等不了。” 再不想过半分没有她的日子。 再不想重回那个只能思念她的世界。 再不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伤害她。 只想，就这样，坦坦荡荡，对她说一句，嫁给我，好不好。 她捂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知道他背负这个秘密，五年来一定非常难受。而这五年她过得还算充实和快乐。 “我发誓，这辈子任何事再不瞒你。我这一生，无论遇到坎坷、荣耀，每个时刻都会和你分享。我这一辈子，会永永远远只属于你。我愿意将我和我的全部都予你。”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目光深沉又坚定，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心底的紧张情绪。 “所以，你愿不愿意？你还要不要这样一个我。” 刚刚才止住的泪珠又悉数掉下来，她红着眼睛看着他，沉默一瞬，却突然笑出声来。 看着她开始流泪，就算是做手术的时候都毫不畏惧的男人，此刻眼底有些潮意。 他听到世上最甜美的一句，“我愿意。” 他笑了笑，起身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这些日子，对不起。以后，全让你欺负回去。” 她知道若重回到那个五年前的下午，他一样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一样会出于爱护将她推开。 那些沉积这么多岁月的秘密，在重见天日的时刻，却迎来了他们更深刻的意义。 他终是学会了坦白，而她经历这般种种，也终于变得坚强有盔甲，可以和他共担风雨。 兜兜转转，幸好，还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了，谢谢你们和我一起走过这个冬天。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戳专栏，收藏作者不迷路~ 给新文打个广告呀~~ 尝试日常小甜文~ 希望大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