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独占我的美貌》作者：言书公子
    文案：
    看到一半穿书是什么体验？
    当事人戚陌:谢邀，眼前一黑，差点被男主rua秃。
    当得知自己是反派时。
    戚陌:剧情已过半，救不回来。
    《龙傲天逆袭手册》是戚陌看的唯一一本点家小说，结果看到一半，他穿越了。
    成了里面最炮灰的炮灰。
    但炮灰盛世美颜。
    戚陌穿过来的瞬间，就踢飞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杂鱼，顺便把自己装扮成了丑人。
    丑的惊天地泣鬼神。
    柳渡夜作为天道之子，意外得到了一个金手指系统。
    下山历练时，系统告诉他前方有个美人，美得前无古人。
    柳渡夜翻了两座山，找到了美人，但美人骨瘦如柴，脸上还有一个大疤。
    柳渡夜:打扰了。
    不知道戚陌真实长相的时候。
    柳渡夜:我喜……喜，算了，说不出来。
    戚陌趴在他肩上睡得正香。
    等戚陌带着一众反派冲上仙界。
    柳渡夜:我媳妇变美了，就很突然。
    戚陌斜睨他一眼，“谁是媳妇？”
    刚当上玄天派掌门的柳渡夜一张俊脸通红:“你……你。”
    盛世美颜心机攻（戚陌）X龙傲天暗搓搓粘人受（柳渡夜）
    阅读指南:
    1、大概是个爽文，但剧情感情参半
    2、攻受互宠，甜
    3、大声BB:主攻主攻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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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陌，柳渡夜 ┃ 配角：隔壁《情敌以为我O装A》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然而我实力仙界第一。
    立意：努力奋斗，就会有光明的未来
    第1章 
    喉咙里被灌了口带着腐朽潮气的水。
    戚陌挣扎着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向下沉。四周暗淡无光，他的眼睛酸涩，在稠黑的水里望不出一米远。
    他本该坐在咖啡厅里，喝着冒热气的黑咖，然后……他在看一本书，至今，看过的第一本点文，然后一辆失控的车撞进了玻璃窗。
    所以现在？戚陌不敢多想，奋力向上游动，手臂划过冰凉的湖水，寒冷似针一般往骨子里钻，肺里的氧气也愈发稀缺，脑袋逐渐开始眩晕，但他只是机械一般划着。
    几息之后，湖面上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大口喘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戚陌挣扎着爬上岸，深吸了几口气，整个人伏在泥土上，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
    过分安静的原因，鸟叫声也显得尤为清明，只不过，戚陌昏涨疼痛的脑袋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一道阴沉沉的男声，“你确定他就在这里？”
    “师兄，我在灵音坊打听过，不会错的，况且我们有这引妖香，嘿。”他话音未落，一股危险气息朝着戚陌而来。
    周围突然就蔓延出一股杀气，戚陌头抬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拎住头发拽了起来，脸不得不朝着眼前一身黑衣的男人。
    这人突然燃起一簇火，凑近戚陌细细端详他的脸。
    戚陌眼睛被刺的发疼，他忍过最初的那片白影，就看到一张方正的脸，眼前人粗眉厚唇，看上去有些敦厚，但此刻，戚陌只注意到他眼神中蔓延的惊叹和压不住的淫.欲。
    透过他的瞳孔，戚陌还看到了里面自己的倒影。
    冰肌玉骨，眼带风华，就连刚才被刺激的红了的眼角，也仿佛自带一股媚意。
    戚陌皱着眉头在心里骂了句，之前他长相冷峻，没想到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就变成了娇软美人。
    但他的动作落在薛三眼里，就只是让他陡然生出更多情.欲，烧的他眼睛发红，美人连蹙眉，也自带风情。
    “你就是那个乱闯进我傀儡门的小子，今日你听去了我门派的核心功法，我势必要带你回去。”薛三说着，朝身后的罗坊使了个眼色。
    罗坊立马意会，抬高声音道:“但傀儡门制度森严，恐怕你讨不着好，今日只要你听我二人的话，我就将你放了。”
    薛三也认同地点头，一脸大度。
    戚陌怯怯笑了笑，“那就谢谢……”他突然凑近薛三，身形几乎要晃出虚影，下一刻，一股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手上，将他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染的血红。
    罗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眉心一痛，留在视野里的最后一幕，是月明星稀，蓝色绸缎一般的夜空。
    “你们的消息。”戚陌说完，整个人脱力软倒下去，周围都是弥漫的血腥气，他看着天穹上双色的月亮，笑着闭上了眼。
    从薛三说出第一句话，戚陌就感到熟悉，他翻遍记忆，最终在薛三即将对他动手时，突然明白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是他来到这里之前正在看的一本书——《龙傲天逆袭手册》，里面一个不起眼的片段。
    由于此人过于炮灰，出场三分钟，就因为过于出众的外貌被人弄死在郊外，戚陌注意到，还是因为两个人相同的名字。
    他耐心听着薛三他们一唱一和，脑子却飞速转动，将男主修炼的方法一遍遍细细想过，最终在他们松懈的时候，利用天赋一击毙命。
    索性他运气不错。
    而且原主是有灵根的，作者花了整整三段描写他天赋出众，是变异冰灵根，修炼速度逆天，却用接下来短短五十个字结束了他的生命。
    戚陌刚开始看摸不着头脑，但他被男主一路逆袭的套路吸引，逐渐忘记了这点小事。
    直到刚才，他才察觉不对。
    因为身份的转变，对原身的信息他一点也不敢错过。
    他是炮灰，这四个字足以让戚陌吊起他所有的神经，回忆记忆里关于原身的信息。
    真的只有这一点。
    戚陌叹了口气，蜷起身体，想了想，他又走到河边抓了一大把泥，抹在了脸上。
    他现在力气尽失，也没有走多远，只在河边的树林里找了一个灌木遮挡严实的地方，躺下睡了。
    一夜无梦。
    刺眼的阳光从树梢跃到戚陌脸上，半晌，戚陌睁开了眼睛，“苏源……”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绿色，才恍惚发觉自己真的穿越了。
    手上的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干涸后透出的味道一言难尽，戚陌站起身，到湖边洗了个脸，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一时之间有些眩晕。
    他猛地在地上拍了一下，才恍然惊醒，空气里一股甜腻馨香的味道漂浮过来，他循着味道看过去，目光落在薛三的尸首上。
    准确来说，是他的储物袋，里面有三块引妖香。
    引妖香这东西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吸引妖修的，妖修因为这香的用量不同，会体现不一样的疯狂模样，轻则犹如梦游仙境，重则状若疯癫。
    戚陌把引妖香扔进湖里，顺手收拾了两个人的储物袋，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出去就是送上门的肉。
    *
    “师兄，还要多久才回去？”身着青衣的孩童跟在一个黑衣男子身边，神情疲乏，浑身透着一股颓靡，“我们都出来半个月了，你砍妖兽都砍了一座山。”
    黑衣男子却目光坚定，他转身看了自己的师弟一眼，“与妖兽对战可提升自己对剑道的领悟。”
    小师弟撇了撇嘴，“我们才练气，如何能领悟剑道。”
    黑衣男子状似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剑道要从孩童抓起。”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机械音在黑衣男子脑海里响起，“宿主，请看看被你丢在身后的脸皮。”
    黑衣男子，也就是柳渡夜尴尬笑了一声，小声抱怨:“不要说出来。”
    系统顿了一下，突然又叮一下弹出一个特殊任务:请宿主按照地图提示，前往目标地点，调戏绝色美人，奖励将在任务完成后发布。
    柳渡夜动作滞住，一年前，因为他修为太低，未婚妻选择和他大哥在一起，与他退了婚。
    之后柳渡夜再见到美人就生出许多厌烦，偏偏系统还要他收服这些美人，他都是视而不见。
    但往常系统发布任务，对美人的评价最高也只有很美，从来没有绝美，柳渡夜本质上还是一个爱美的人，所以他心念一转，“师弟，不远处有我想要的东西，得到后师兄分你一半。”
    想了想，柳渡夜决定分给萧谦一株筑基草。
    *
    戚陌在山里找了一个山洞先安置下来，他刚才在记忆里发现了原主之前偷看到的傀儡门心法。
    自己已经试过好几次，逐渐有了感觉。
    他在外面找了一张树叶，按照记忆里的方法，开始着手制作。
    他手下动作流畅，一张面具出现在掌心，面具的表情自然，犹如沉睡的人，等戚陌停下动作，那面具上面突然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戚陌面带微笑看着手里的面具，将他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面具一接触到脸，就仿佛和戚陌原本的皮肤融为了一体，看不出一点破绽。
    戚陌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效果，就听到外面藤蔓摩擦的声音，他眼神一厉，看着洞口的方向，一手向后从储物袋里抽出一把剑。
    “师兄，就是这里？”萧谦稚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里像是有人，宝物肯定早就被拿走了。”
    柳渡夜没说话，每接近洞穴一步，他的心就绷紧几分，直到一步之遥，他伸手能掀开藤蔓的地方，他的心犹如绷在弦上的箭。
    伸手掀开藤蔓的瞬间，柳渡夜不禁放轻了呼吸，他的目光触及洞内，就见到一人躺在藤蔓编织的席子上，身形消瘦。
    没看到脸，柳渡夜有些不满，他走到席子边上，弯下腰刚要叫醒美人，就觉得自己脖颈上一凉，一道风从他脸上擦过，他抬眼，就对上了一张丑脸。
    柳渡夜几乎是瞬间就往后退开一步，他向四周看了看，没在洞里发现任何人，“这位姑娘，你可有姐姐或妹妹？”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渡夜就见到眼前脸上有一大块疤的女子阴恻恻地笑了，看着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刀在他身上凌迟。
    柳渡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问了问系统，“绝色美人呐？”
    “目标已经锁定，请宿主主动发起进攻。”
    柳渡夜转头看她，就觉得眼前被系统称为绝色美人的女子，有些不那么如人意。
    这人又瘦又小，胸前平坦堪比搓衣板，一双眼睛倒是深邃好看，但此刻里面尽是寒冷杀意，左脸上还有块手掌大的伤疤。
    然而系统还在催:美人在骨不在皮，请宿主主动出击，任务奖励丰富。
    柳渡夜想到系统出品必不凡的奖品，有些意动，只好没话找话，“姑娘，你的手真是莹白如玉。”
    话落，他就感觉风似乎都尬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蠢货，然后他就见到这人伸出了一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戚陌:太危险了，伪装伪装
    柳渡夜:第一次见面，老婆好像有点难看
    第2章 
    这双手粗糙不堪，上面还沾着些泥土。
    柳渡夜撇开了脸，顿了几秒才转过来，“这位姑娘，在下似乎认错了人。”他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钱袋，这是他还在凡间的时候剩下的银两，“这些银子你拿去，算作我的赔礼。”
    没在这位姑娘身上感觉到什么灵气，柳渡夜以为她是意外走上山来，把她当做了凡人。但柳渡夜忽略了一件事，他察觉不出对方身上的灵气，也有可能是对方修为远在他之上。
    戚陌颠了颠手里的布袋，轻飘飘的，他打开之后，看到里面一块碎银，还有几块石头。眼睛里忽然露出几丝笑意，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摆在柳渡夜眼前。
    顺便感叹了一句，“公子真是慷慨。”
    柳渡夜顿时涨红了脸，他的钱袋之前都是由小厮照管，却不想里面的银子都被偷偷换成了石头。
    “这，姑娘……”柳渡夜有心补偿，但他除了这些银子，一枚灵石也没有。
    戚陌却贴心地不再为难他，将钱袋扔回他手里，看柳渡夜朝着他灿烂一笑，颇有些少年人的意气，他于是挑眉，话音一转，“仙界不都是要用灵石交易？”
    柳渡夜再次无措，他朝身后的萧谦使了个眼色，萧谦却愣愣看着，“师兄，你的眼睛……”
    “闭嘴。”柳渡夜摸了摸鼻尖，这时候整个耳廓都红了。
    戚陌注意到，眼底生出几分戏谑:“公子莫不是……”
    “不是。”柳渡夜斩钉截铁，指着自己的储物袋，“这里有许多妖兽，拿去城里酒楼，能换不少灵石。”
    戚陌笑了笑，又露出有些胆怯的神情向柳渡夜靠了靠，“公子可否带我下山，到了城中，我自会报答公子。”
    柳渡夜往旁边稍窜了窜，神情不自然道:“举手之劳，姑娘、姑娘不必在意。”
    姑娘两个字一出，戚陌看他的眼神顿时带上几分审视，柳渡夜不禁脊背一寒，他向周围看了看，只有眼前的姑娘笑得羞怯。
    他只好干巴巴地抓紧手里的剑，转身先往外走，“那我们这就下山。”萧谦立马跟上，戚陌在他们身后，看着前面两个少年，悠悠跟上。
    右眼皮上斜着一条一寸长的疤，乌发齐整的束在脑后，一身黑色劲装，手腕上缠着一圈白布条。
    男主柳渡夜的特征一条条对上，戚陌想了想，气运之子作为长期饭票似乎也不错。
    不过现在饭票还有些穷，戚陌想到书里对柳渡夜的描述，这人手里存不下灵石。
    走到半路。
    “不知公子名姓？”戚陌轻声在男主耳边说。
    “柳渡夜。”眼前人脖颈都红了一大片，只留给戚陌半张俊挺的脸，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他的鼻梁挺拔，睫毛密密一层覆在眼睛上方，朗眉星目，目光清明坚定。
    “戚陌。”戚陌看着柳渡夜耳朵动了一下，转过脸，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松了口气，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过了半晌，临近山脚，三人从林中走出来，就见到了一片湖。
    戚陌眼神一厉，他看到湖边横砌在一起的两具尸体，没想到他又回到了这里。
    柳渡夜显然也看到了，他几步走过去，在两个人身上查看了一番，最后神色凝重，“似乎是妖修所为。”他在空中嗅了嗅，“有引妖香的味道。”
    萧谦也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个人的尸体，有些惊讶道:“师兄，你看伤口。”
    戚陌也走过去，他站在柳渡夜身后，居高临下看着那两个人的伤口，一人胸口有个圆圆的洞，洞口都是干涸泛黑的血，另一个人眉心也是一样的圆洞。
    “有些古怪。”柳渡夜拎着尸体站起身，转过来说道:“师弟，将这两具尸体带上，回去交给素天派。”
    结果就对上戚陌的眼睛，里面像藏了颗光洁的墨石，柳渡夜怔了一下，赶紧拿着尸体扔给萧谦，“快收起来。”
    “怎么又是我，我的储物袋都臭了。”萧谦抱怨着，手下动作却麻利。
    “你有五六个储物袋，这一个坏就坏了。”柳渡夜转眼看着湖面。
    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让戚陌一乐，眼神却在那两具尸体被收进储物袋时冷了几分。
    萧谦还在吵吵嚷嚷，和柳渡夜争论储物袋应不应该装尸体，戚陌冷冷看着前面，想到书里面的剧情。
    故事开篇，人妖矛盾不断，常年来你争我夺，但一百年前就爆发过一次人妖大战，修真界被重创，几十年才有了些生气，所以现在矛盾虽然激烈，但双方仍有收敛。
    直到十年后，数千只妖修幼崽被活生生剥皮，挖去妖丹，妖族大能率领众妖修攻上修真界，那一战生灵涂炭，九十九重天内九千八百零一阶天阶尽断，仙修飞升无望。
    那位妖修大能据说已到了渡劫，只差一步就能飞升，所以修真界众宗门携手，誓要力挫此妖。
    但戚陌没看到那里，就被车撞了。
    来到这里不过三天，戚陌脑海里一段话却越来越清晰:玄凌是妖族唯一幸存的上古血脉，化作兽型时遮天蔽日，将半个修真界遮蔽在风雪之下，它一鸣叫，声音高亢清丽，天地间顷刻霜冻。
    戚陌回过神，想起书里另一段描写。
    玄凌是玄冰寒鸟后裔，天赋神通便是凝天，他的羽毛呈雾蓝色，流光溢彩。不过幼崽时期是黑色，与乌鸦无异，成长期羽毛就成了白色，觉醒天赋神通后，就成了雾蓝。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戚陌对这只鸟很在意，总是想起一些关于这鸟的描写。
    “姑娘，我们到了。”戚陌倏的被惊醒。
    柳渡夜拿出自己的储物袋，“我们先去将这些妖兽换了灵石，再送你离开。”
    戚陌点点头，跟着他们往城里走去。
    原本柳渡夜是想御剑，但他们两个男子，谁带着一个姑娘都不合适。所以见到戚陌跟在他们身后，不由松了口气。
    城中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戚陌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酒楼茶馆，突然就有了穿越的实感，他回不去了。
    “掌柜，这几只妖兽卖与你，看着给我换些灵石。”柳渡夜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只野猪大小的妖兽，看着掌柜熟练数给他三十几块灵石，伸手一捞，然后就往戚陌的方向走过来。
    对着戚陌他有些别扭，但是与旁人打交道，又爽气直率得很。
    “姑娘想吃什么。”柳渡夜说着，叫了声，“小六。”
    一个肩上搭着块布巾的少年就闻声而来，嘴皮上下一碰，一连串菜名就报了出来。
    戚陌想着这具身体干瘦，之前肯定没吃过荤腥，所以只点了几道清淡一些的菜并一份鸡汤。
    柳渡夜又加了几道菜，又说:“今日有没有新酒？”
    小二眼珠一转，麻利从掌柜那里拿来三小坛酒，“这是喜雨先生新酿的酒，用了醉灵花，酒里还有灵气，只剩下三坛了。”
    柳渡夜拆开一坛尝了口，酒香顿时弥漫进口里，“这三坛我留下。”
    戚陌一早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闻久了又觉得上头，所以趁着柳渡夜埋头苦吃，他也打开一坛喝了两口。
    浑身顿时有一股暖意蔓延，直到他们所说的丹田，戚陌脑袋里昏沉沉，他感觉丹田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运转起来，让他整个人有些飘飘欲仙。
    “你怎么喝了。”他听到柳渡夜提高声音说着，于是眼神迷离看向他，但片刻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柳渡夜看着倒在身上的人，浑身顿时僵硬无比，他略微撑起那颗顶在他胸口的脑袋，脑海里天人交战。
    看着这姑娘的脸，他感觉自己不敢再调戏下去了，但现在他也不能将人扔在这里。
    所以最终，他还是认命了，叫了小二过来，自己抱着人，跟着上了二楼。
    一进屋，怀里原本像是昏过去的人突然醒过来，柳渡夜眼睁睁看着他去撕扯自己的外衣，脚下动作顿时慌乱，虽然他心思清明，但这事关姑娘家的清誉。
    柳渡夜只好抬起头目视房梁，脚下估摸着往前走。
    但怀里的人动作太过明目张胆，手掌一次一次从柳渡夜胸口擦过，他的脸越来越红，等到床边，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放下人的时候，还被脚踏绊了一下。
    整个人伏在戚陌上方，恰巧此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一双墨色眼瞳里像是盈着水，眼尾绯红，眼睛里流泻着难以掩饰的风情，像花枝上突然窜出的新鲜花苞，带着一股纯净又鲜明的色泽。
    柳渡夜看着这双眼睛，心里重重一跳，突然就感觉颈上搭了一双手。
    这双手掌心粗糙，他突然似被火烧了一般，赶紧退开一步，“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师兄，你安置好了吗？”门口传来萧谦的声音，柳渡夜迅速转身，挡住他的视线，“已经好了，走吧。”
    他顺手给戚陌盖上薄被，目光不敢再放到戚陌脸上，不过临到门口，他回头，发现戚陌早就安安稳稳睡着时，心里又陡然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男女授受不亲，色即是空……可我还是觉得她眼睛好看。
    戚陌:男女授受不亲？有些“姑娘”，掀开衣服比你还大。
    第3章 
    戚陌来到这里之后唯一睡了一次好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
    他坐起身来，就听到门外传来哐哐两声，柳渡夜在外面问道：“姑娘，早饭已经备好了，你起来没有。”
    戚陌下床给他开了门，柳渡夜见到他，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才略低着头，发现自己视线落在眼前人的胸口，又再次移开。
    看着他自顾自尴尬了会儿，戚陌侧开身让他进来，“先坐。”
    戚陌一头的长发，打理起来也有些艰难，他看到柳渡夜不经意飘过来的眼神，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不知公子可否为我束发？”
    听到这话，柳渡夜一下子就站起身，似乎有些无所适从，但看戚陌将自己一头青丝梳的糟乱，还是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木梳，三两下将头发高高束起。
    他这样子束起头发，露出整张脸，那块难以忽视的疤就露出来，戚陌盯着疤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暗叹自己技术过关，倒是柳渡夜好像又想了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有些懊恼。
    戚陌轻轻一笑，“无事。”
    说完他兀自洗了脸，然后跟着还有些不自在的柳渡夜一起下楼。
    一楼萧谦已经坐在桌边等着，看到他们下来，“师兄，你们终于来了，再不快些我就饿得只剩一张皮了。”
    “又说胡话。”柳渡夜像是训斥一般说了句，话不怎么重，萧谦并不在意。
    “今日我们就要往北去素天派，姑娘你家在哪里，吃过饭我们送你回去。”吃到一半，柳渡夜看向戚陌。
    却见戚陌碗里高高垒起的菜，整个人下箸如飞，昨日他看戚陌只少吃了一些，还以为姑娘家饭量小。
    戚陌对他笑了笑，“我家中已经没了亲人，公子若不嫌弃，我愿意以身相报。”
    柳渡夜显然没想到戚陌能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怔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看着戚陌的笑脸就想到他发红的眼尾，一时耳朵都红了，转头，又看到萧谦在那里挤眉弄眼。
    想到昨夜，柳渡夜有些汗颜，只好结结巴巴道：“那就……留着吧。”说完，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原本都不打算完成系统任务，却没想到，任务对象要一直跟在身边。
    戚陌达到目的，心情十分好，然后就吃了三碗饭。柳渡夜原先还在尴尬，但看她吃了这么多，也有些不敢置信。
    酒楼里的饭菜都带有灵气，像他已经炼气，也只能吃得下三碗，没想到戚陌一个还没修行的姑娘，也吃了这么多。
    戚陌早就注意到柳渡夜暗搓搓扫过来的目光，目不斜视吃完之后，还朝柳渡夜点点头。
    “姑娘还未修行，食物中的灵气会堆积在经脉，所以还是少吃一些。”
    戚陌摇头，“无事。”
    柳渡夜猜她不知道经脉堵塞的危险，只好暗自决定等会去素天派让门派里面的医修看看。
    素天派驻扎在衡垣大陆东西两块大陆交界处，近两个月，妖兽频频发狂，杀死了不少住在人妖两族交界处的仙修，所以北大陆人修一致决定派出宗门里的人来查看。
    素天派只有女修，戚陌他们到时，有人正好困住了一只发狂的妖兽。
    那只妖兽像牛一样大小，浑身布满狼牙一样的尖刺，眼瞳火红，口里不住发出嗬嗬声，整只妖兽焦躁的在网里冲来冲去。
    见到戚陌的身影，他忽然整只兽哆嗦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力量暴涨，浑身冒出血珠，不要命似的往外冲，将巨网冲撞的七零八落，最终从中间露出一个裂口。
    妖兽一出来，就往戚陌的方向冲去。
    戚陌站在原地，脚跟像被铁水浇筑一般，他看着奔向自己的妖兽，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委屈又愤怒的感情，那妖兽眼神泛红，却好像在哭一般。
    柳渡夜往旁边退开一步，伸手去拉戚陌，却没有拉动分毫，他心下一惊，眼看妖兽就要跑到戚陌眼前。
    “柳师弟，快动手。”
    “师兄，戚姑娘！”
    柳渡夜一看那妖兽的头都快撞到戚陌，只好抽出手里的剑，手腕一挑，三两步奔到妖兽身边，脚尖一点，就落在妖兽背上，剑尖直直冲着妖兽的后颈插下去，霎时间鲜血飞溅，有几滴温热的血液溅在他脸上。
    戚陌惊醒时就感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带着潮热，妖兽在距他一寸的地方倒地，溅起一片灰尘。
    柳渡夜松了口气，从妖兽身上拔出剑，一步跨到戚陌身边，“戚姑娘，你做什么不躲开？”他的语气不好，戚陌却没有时间多想，他的脸色难看。
    这只妖兽死了，原本与他没有关系，可现在他的心里似针刺一般，密密匝匝的疼。更诡异的是，从妖兽伤口里飘出一股血气，争先恐后涌进他的身体里。
    周围人看着戚陌难看的脸色，以为他被吓到了，萧谦插话道：“师兄，戚姑娘以前或许没见过，被吓坏了。”
    柳渡夜看她难看的脸色，也知道她被吓坏了，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对站在旁边的女子说：“季师姐，这妖兽尸体你们处理了吧。”
    季雪儿点头，招呼几个素天派弟子过来，眼神又往戚陌身上扫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柳渡夜道：“柳师弟，这位姑娘似乎不简单。”原本他们没来之前妖兽都已经要认命，但戚陌一到，那妖兽就像打了鸡血。
    柳渡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戚陌，戚陌此时却已经整理好情绪，神色淡淡，看着被抬走的妖兽尸体。
    就在这时，变故抖生。
    原本被抬着的妖兽突然化作人形，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抬妖兽的两人面面相觑，几息后，又齐声喊道：“师姐。”
    季雪儿转过身，神色便一凝，她大步走过去，掰着少年的脸看了两眼，脸色更是黑了几分，“是妖界玄远老头的孙子。”
    柳渡夜心里也倏地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这要怎么办？”
    季雪儿沉思了几秒，“将尸体搬进业障林里。”
    几人匆匆将尸体松了过去，季雪儿一张脸难看得紧，他看向柳渡夜，“今日这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柳渡夜点点头，他也知道人妖两族矛盾已久，一个不慎，恐怕就要开战。还没从一百年前的战争里恢复过来，此时开战，衡垣大陆恐怕会崩裂。
    “季师姐，我在林中捡到两具尸体。”柳渡夜想起被自己带出来的两个人的尸体，让萧谦拿出来。
    季雪儿看了两眼，脸上多了几分嫌恶，“是御妖宗的薛三，这人只会些下三滥的招数，这次算是栽了。”她的目光在两人的伤口处停留了两秒，就移开了，“去送给御妖宗。”
    戚陌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看到妖兽突然变成人的时候，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还记得书里描写，这只妖兽被抓住之后几次经过狂化，最后将素天派搞得分崩离析，而他刚才在妖兽化形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魔气。
    他也不知道魔气是什么，但记忆里好像就有这些，让他在一瞬间判断出那是魔气。
    妖兽与妖修同根同源，但妖兽终其一生不能化形，所以仙修狩猎妖兽，妖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狩猎妖修，就是公然宣战了。
    戚陌敛下目光，看到柳渡夜和季雪儿说了几句，就朝他这边走过来，“我们去给你看看就走。”
    柳渡夜带着戚陌看了医修，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说戚陌身体气血亏虚，需要好好养着。
    因为带着戚陌的原因，他们走得慢些，将近用了半个月。
    一路上戚陌仔仔细细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眉心逐渐出现了水滴一样的轮廓，还有些浅，但细看也能看出来，而且他手腕上多了两条红线，一路从腕口蔓延到肩胛，后背有一只大鸟的轮廓，看上去像毕方，一碰水就显露出来，蓝色线条像是活过来一样，在背上移动。
    幸好柳渡夜他们以为自己是姑娘，所以也不会过多和他接触。
    “还要渡过沧浪海，我们明日去租一辆飞舟。”柳渡夜喝了杯酒，一边夹菜，一边看着两人。
    戚陌没有意见，他这半个月吃得好，逐渐也养回来了，脸上多了些肉，整个人看上去变了不少。
    如果只看半张脸，柳渡夜也经常被惊艳一下，如果没有那个疤，或许真的是世间绝色。
    有些可惜，但又有些庆幸。
    吃完饭，几个人分别回了房间。
    戚陌刚才喝了许多酒，现在脑海里有些昏沉，浑身也热得很，让小二送了一桶水，打算洗个澡。虽然知道修者只需要一张净尘符，但他还是喜欢泡在水里的感觉。
    戚陌边脱衣服，边想着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特征，刚脱下亵裤就听到有人敲门，再穿回去有些麻烦，戚陌就随意披了件里衣，将衣襟拢住过去开门。
    门外是柳渡夜，他原本都要修炼了，突然想到戚陌是个凡人，在船上不能吃辟谷丹，所以来问一问，她想吃什么，再准备些。
    结果门一打开，里面的人头发凌乱，衣衫也不齐整。
    柳渡夜一下就看到他胸口一大片白皙皮肤，顿时感觉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往下一移，又看到露在外面修长的腿，脖子都红了。
    “姑娘，我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喜欢的吃食。”他越说脸越红，最后一个字落下，声音都颤抖起来，戚陌眼睛里透过一丝揶揄，他手指稍微一松，露出更多胸口的皮肤。
    眼看柳渡夜都要抖起来了，只好作罢，他往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让柳渡夜整整半月都不太想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我好像一直在脸红。
    戚陌:我好像一直在逗人。
    第4章 
    飞舟上。
    戚陌一只手撑着脸望向站在飞舟边缘的柳渡夜，自那夜不小心露出真身，这年轻公子就躲了他许多天。
    “柳渡夜。”戚陌轻声喊，“我饿了。”
    柳渡夜眼神往这边斜了斜，倒是站在他身边的萧谦使劲撞了一下他，“师兄，戚姑娘她在叫你。”还挤眉弄眼，末了，转头对戚陌谦谦一笑。
    戚陌也对他笑，柳渡夜眼神又扫过来，戚陌就将眼神转到他身上，看他昂首转身，“我去买些灵食。”
    柳渡夜一走，戚陌脸上的神色收敛，他看着飞舟中央悬浮的那一间小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小谦，你可知那屋里有什么？”戚陌对走进来的萧谦问道。
    萧谦眼睛看向那间屋子，“那是一间易物楼，专门贩卖法器，戚姑娘若是有想要的，下了飞舟随便找家法器店都能买到，这飞舟上会贵不少。”
    萧谦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口无遮拦，说完见众人都看向他，还有几人目光不善，就吐了吐舌头，缩回屋内。
    戚陌这才想起书中对这一段的描写，因为柳渡夜是剑修，所以飞舟这一段极其简略，只是后面有得到飞舟上灵宝的修士实力大涨，所绘符文能越级战斗。
    在修真界，各类法器都有等级，最次是法宝，灵器、灵宝、通天灵器、通天灵宝依次向上，最后是半仙器与仙器，仙器等级最高，修真界几千年来也不曾出一件。
    戚陌有些心动，虽说灵宝在修真界也不少，但毕竟都掌握在门派大能手里，他们能得到一件实属不易。
    正想着，柳渡夜端着一个白玉小碗走了进来，将碗放在戚陌眼前，他想了想，还是在旁边坐下。
    “这是灵穗米熬的，味道清甜，想来你会喜欢。”
    戚陌尝了口，味道属实不错，他抬眼向柳渡夜看去，这人倏的撇开脸。
    “确实好吃，多谢柳公子。”
    柳渡夜听见他的话，心里有些别扭，但他也知道这不是戚陌的错，自己这样大有无理取闹的感觉，只好“嗯”了声，态度缓和下来。
    想到那夜，他脸上露出几丝纠结。
    *
    戚陌向后退的时候，确实没想到能将衣服后摆踩在脚下。
    他忘了自己如今身材瘦削，还比柳渡夜矮上几分，所以柳渡夜拿给他的里衣自然长出一些。
    且他手下力道太松，于是一踩到衣角，整件衣服便从他肩上滑下去，露出腿间的事物。
    柳渡夜原本还羞得不能自已，结果顷刻间眼前出现这样的画面，他看着戚陌的男子身，眼睛蓦然瞪大，一时间心跳乍停。
    怔在原地许久。
    戚陌也没有袒胸露乳的爱好，赶紧俯身取衣服，却听见楼梯上传来哚哚几下踩踏声，小二端着热水上楼来了。
    柳渡夜回过神来，看戚陌光.着身子，赶紧将门关好，看到小二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木桶，“下去吧，我给他。”
    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懵，情绪烦乱异常。小二看他脸色不好，赶紧应声下去了。
    门突然在身后打开，柳渡夜没有回身，只将水递给戚陌，“姑……公子洗漱罢。”
    *
    想着想着，柳渡夜又想到戚陌那晚全露在他眼前的身体，虽说是个男子，但戚陌全身白皙如雪，身体看上去有些单薄，但并不多柔弱。
    而且戚陌接过水时，指尖还碰到他的手指，戚陌的指尖也柔软的紧。
    “柳公子。”戚陌的声音响起，柳渡夜蓦地惊醒过来，察觉自己刚才在想什么，顿时像被针扎了一样，眼神躲开戚陌的，“什么？”
    “我是问你有无多余的灵石，借我一些。”戚陌已经吃完了灵米粥，将碗放在托盘里。
    柳渡夜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灵石给他，“只有这么多。”
    只有七八块。戚陌摇摇头，心下一叹，书里说柳渡夜存不住钱财，果然如此。
    他们一路北上的时候，柳渡夜看到一些乞讨的小童就会分一些灵石给他们，吃穿没用多少，灵石却全都散出去了。
    “这些就够了。”戚陌将灵石收起来，站起身，朝中央的小屋走去，临近门口，又回身问，“要和我一起吗？”
    柳渡夜独自抑郁半个月，现在也有心修好，遂提剑和戚陌一起往外走，“我也去看看。”
    之前调戏美人的任务已经完成，柳渡夜还以为系统会给什么了不得的奖励，结果只有两块黑漆漆的石头，他研究了几日，没得出什么结果，就放在了储物袋里。
    进去小屋，里面空间几乎是外面能见的几倍，周围一圈摆着不少法宝。
    戚陌和柳渡夜在四周看了一圈，发现都是些用不上的，就将视线移到中间那个大圆桌上。
    圆桌上漂浮着三个光团，分别是一白一红一蓝，白色光团里面是一支熠熠生辉的笔，笔杆修长，笔尖散发着淡淡的光。
    戚陌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目标，他看到柜台里面懒散待客的掌柜，问:“这灵器怎么卖？”
    那人尖嘴削腮，看上去有些刻薄，眼睛瞥见戚陌身上的衣服朴素，顿时懈怠:“一万灵石。”
    戚陌看着有些不舍，但也没为难，只再看了两眼，就移开目光，随便在店里转了转。
    方才那掌柜没有反驳戚陌的话，也是说他分明没有看出这笔是灵宝，比灵器更高上一级。戚陌略一思忖，想到自己这几日正在着手学习画符，等卖出去几张，再过来买也不迟。
    于是和柳渡夜说了一声，正准备走，就看到一个蓝衣男子走进来。
    此人身上的衣裳料子极好，腰间佩着几块玉，看上去都不是凡品，来人目不斜视，一进门就往圆桌的方向走去。
    “掌柜，这溯世笔我要了。”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戚陌神色一凝。
    “且慢。”却听见身边传来声音，柳渡夜用剑挡住蓝衣男子下落的手腕，“这笔我们方才就看上了。”
    柳渡夜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匣子，“掌柜，以物易物，这也是件灵器，却能保命。”
    那掌柜顿时有了兴趣，接过匣子看了几息，突然眼睛里迸出热切的光，“笔你拿走。”
    蓝衣男子一看，顿时气急，“是我先出价，你们怎么好抢。”
    戚陌淡淡道:“也是我们先来，掌柜既然已经收了好友的灵器，那这笔就归我们了。”
    柳渡夜立马将笔拿过来递给戚陌，蓝衣男子见事已成定局，有些不甘地瞪了柳渡夜一眼，甩袖离开了。
    从易物楼出来，戚陌看着手中的笔，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多谢。”
    柳渡夜既然已经准备放下，所以对于先前的事也不是那么在意了，既然刚才戚陌已经把他称作朋友，他自然也会把戚陌当成朋友。
    “不是说我是你的好友，这些小事，没必要客气。”想开了，柳渡夜的那点别扭也不见了，和戚陌相处，只当是和萧谦，态度也变了不少。
    戚陌收起笔，“近日我学了符文，等回去给你画几副。”
    柳渡夜听到心里生出了几分惊讶。
    西大陆距离北大陆极其远，沧浪海宽足足有几十万余里，就飞舟也要飞行整整一个月，所以未免客人无聊，飞舟上备了很多杂书，用来解闷。
    从上了飞舟起，他和戚陌就没说上几句话，但他暗中注意戚陌，见他从一上船就开始看书，其中有一本是九级符文师欧阳旭严的传记，介绍了不少欧阳旭严的事迹。
    在修真界，符文能达到九级的人凤毛麟角，所以欧阳旭严一直备受推崇，柳渡夜以为戚陌是听了其他人的话，也对这个人感兴趣，却不想，他是来学符文的。
    “书上似乎只有几个残文，线条凌乱，学来可能有害无益。”
    戚陌看着他，嘴角牵起一个笑，“随我来。”
    柳渡夜心底顿时生出兴趣，他虽然之前也听过许多天之骄子的故事，但至今为止还从来没遇到过。
    而他却算得上是个天才，不是柳渡夜自夸，一年前他入了明阳剑宗，不过短短三个月，就已经从练气一层进阶到九层，差一步筑基。
    告诉他师父的时候还让他惊了一跳，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地说:“小夜，筑基之事不急，待到为师出关，再为你护法。”
    于是柳渡夜就压着修为，一年来灵力浑厚了不少，眼看着要筑基，但他师父还未出关，他就先自行下山历练了。
    “你要给我看什么？”柳渡夜看戚陌坐下，好奇地凑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戚陌:啊，差点被抢了宝贝。
    柳渡夜:给买都给买，买不到给抢。
    第5章 
    戚陌拿笔只在空中虚虚画了几笔，一道带着灵气的符文就漂浮在空中，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头组成的小人，将那道灵纹推进去。
    木头小人犹如活过来一般，它手里还有一把短小木剑，拿着便舞了几下。
    柳渡夜眼中惊奇，他拿着小人爱不释手，“这便是傀儡术？”
    戚陌点头，看他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这才放心拿起书。
    柳渡夜方才和那掌柜交换的，就是一套傀儡，傀儡术与机关有些相似，但是傀儡术更多了一道灵纹推动。
    等傀儡术达到七阶，制作出来的傀儡与真人无异，九阶，便是渡劫大能也无可奈何，所以傀儡师在修真界，让人又爱又恨。
    毕竟有些傀儡师，炼制傀儡也用活人，虽说在修真界，这也让人厌恶。
    而其中，高阶傀儡师向来是所有人都得罪不起的。
    柳渡夜在一旁兴致盎然，戚陌却低下头继续研究那话本上的符文。
    这符文与傀儡上的灵纹极其相似，只是更复杂一些，画符文时对灵力的掌控也要更精确。
    戚陌翻到书页最后的残符，上面只有一半符文，线条流畅但无迹可寻，看上去玄妙至极，且毫无头绪……戚陌一点点看着，突然一顿，并不是毫无破绽。
    他拿着符笔随书本上的笔记一步步往下画，画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柳渡夜飘过来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戚陌摇头，手指在空中慢慢画着，那些线条在他眼前一一出现，组合在一起，眼看着就要成型。
    “出来。”门上却砰砰被敲了好几下，戚陌思绪戛然而止，他看着指尖，皱了皱眉，眼中多出几丝厌烦。
    “你们出来！”门外那人还叫嚣着，手重重锤在木门上。
    柳渡夜将小木人收进怀里，提着剑朝门走过去，猛地一下拉开门，见到门口的男子，不耐道:“有事？”
    门外正是刚才去买溯世笔的男子，这次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锦衣华服的人，趾高气扬，“笔呐？我们出两万灵石。”
    柳渡夜听见这话，嗤笑出声，“两万灵石，真是大方。”他余光朝里面看去，戚陌还在沉思，“不如我给你三万，你滚远一点。”
    “你！”蓝衣男子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知道易物楼的规矩，他刚才怎么也要在那里争一争，但现在自己给出如此条件，他们还不答应，实在是不知好歹。
    “今日你不换也得换。”他突然祭出一枚莹莹发光的珠子，直冲着柳渡夜面门而来，柳渡夜提剑一档，而后剑尖顺势缠上蓝衣男子的手腕，一息之后，就到了他的喉咙。
    剑尖抵在颈侧，再进一寸就要扎进肉里，蓝衣男子呼吸粗重，额上淌下冷汗。
    在旁的几个人也面色紧张，看着他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割破喉咙。
    “滚吧。”柳渡夜一脚踢开他，收回剑，转身要往里面走，就感觉背后突然传来风声，一道凉飕飕的灵气几乎要拍到他背心。
    他急忙转身，用剑格挡，灵气溢散开，下一刻他却似入冰窟，浑身上下被寒气侵入，整个人牙齿打颤，骨骼都要缩紧了。
    柳渡夜想，对面怕是又使了什么阴招，眼神冒火看向对面，却见他们几人比自己看上去更狼狈，脸上几乎要结出一层霜雪来。
    正在疑惑间，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他肩上，浑身顿时被一股暖流包裹，丹田内的灵气运转，柳渡夜便一下子恢复过来，他转头看去，是戚陌。
    “你们想如何？”戚陌看着领头的蓝衣男子，目光沉沉。
    “你不把他们放开，怎么说。”有人起哄。
    刚才几人打斗就引来了不少人，看到是两个少年对战，都津津有味边笑边看，企料没看一会儿，闹剧就结束了，众人顿时意兴阑珊，但没想到还有后续，又兴致盎然起来。
    不知道这小少年使了什么，竟然将整块地方冻了起来，即使他有灵力护身，也能感觉到逼人的寒气。
    戚陌看他一眼，并不理会，目光越过打头的几个人，落在一个黑衣男子身上，眼中起了兴趣，“不替你的这些兄弟解围？”
    有一人拨开人群走过来，脸上还罩着一个银色面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小道友手下留情，他们不过是性子急躁了些，并无恶意。”
    “他们确实无恶意，那你呢？”戚陌上前一步，眼神突然凛冽。
    那人哈哈大笑，“我？我可对这些毫无兴趣。”
    “那你们走吧。”戚陌回身，发现柳渡夜一只手紧紧握着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剑攻上去，他压下柳渡夜的剑，“回去，给你画符。”
    柳渡夜看戚陌脸色平静，也收敛自己的情绪，跟着他一起往里走了。
    戚陌却在门口停下脚步，“既然是宝物，下次还是早些下手。”
    黑衣男子准备离开的脚步停顿，面具下的神情扭曲了一瞬。
    进到门里，柳渡夜还有些不忿，“怎么不叫我和他打一架，看他们以后还来招惹我们。”
    戚陌看着他，“是我不想打吗？”
    柳渡夜哑然，他们好像似乎是不敌，对方实力至少在筑基后期。
    *
    “我叫你快点下手。”曲轩烨一把将桌上的物事全都扫下去，看着战战兢兢站在他眼前的人。
    “非……非我下手太慢，是他们强取豪夺。”
    “滚。”曲轩烨脸色冷得可怕，那男子唯唯诺诺点头走了，独留他一个人站在桌边，思绪万千。
    原本手上的这东西时灵时不灵，好不容易检测到一件宝贝，却被人抢去了，要不是船上有严禁斗殴的规矩，他非要让那两个人将宝贝吐出来。
    而且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实力似乎不俗……
    曲轩烨皱了皱眉，神色凝重，他伸手，一朵黑雾从他指尖飘出，化作一只乌鸦。
    曲轩烨将一枚小玉牌打进乌鸦体内，片刻后，这只鸟消失在原地。
    *
    戚陌虽然手里持着书，但是脑海里却全是方才那个黑衣人，原著中，这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所以到底是和他一样穿书，还是重生回来。
    想着，他看了一眼柳渡夜，主角有一个系统，那应该存着不少好东西。
    “小夜，你可有符纸，或是坚固的材料？”
    柳渡夜听到他的称呼，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别叫我小夜，我比你还大，你应该叫我柳哥。”
    戚陌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柳渡夜是标准的少年模样，才十六岁，还未长开，眉眼透着些稚嫩。
    他眼里多了几丝揶揄，“柳哥哥。”声音掐的细，但听上去清亮。
    柳渡夜一下子又想起之前的误会，表情一变再变，最后道:“不要这样叫我，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储物袋，就将里面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并着那两块系统给的漆黑石头。
    戚陌看到一块千年金刚木，顿时想到一个计划，还没细细琢磨，就感觉到一股力量不断吸引着他，他的目光不自觉寻着这股力量过去，就看到一块漆黑的石头。
    “这是？”戚陌将石头拿过来，就感觉一股纯净的灵力从他掌心与石头接触的地方涌进他的身体。
    柳渡夜随意看了眼，发现是这个石头，也没有多在意，“我也不知道，意外得到的，喜欢就给你了。”
    戚陌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块石头就在他掌心化作了一堆粉末。
    柳渡夜呆了一下，有些尴尬，“这里还有一块。”
    戚陌却没有再接，那块石头没有给他任何感觉。
    最后戚陌只从柳渡夜这里拿走了一块金刚木，还有两张炎火符。
    他三两下雕出一只黄豆大小的蜜蜂，又打了一道灵纹，然后将蜜蜂放了出去。
    柳渡夜看得有些兴起，见他闲下来，又拿出自己的那个小木人，“这小木人除了舞剑还会什么？”
    “你只需将功法打入傀儡，它就会自动演练。”戚陌拿起那两张炎火符，顺着符文的纹路在空中描摹了两遍，脑海中就出现了这符的画法。
    他怔了一下，提笔随便找了一张纸将符画下来，递给柳渡夜，“你我一同将这两张符打出去。”
    柳渡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两张符一同漂浮到半空，戚陌手里的那张爆出一股巨大火焰，热度惊人。但他画的那张，半晌没燃，戚陌思索了片刻。
    柳渡夜看他的神色，以为他心里难受，赶紧说:“你在纸上画的，自然没有效果，等下了飞舟，我去给你买些符纸。”
    戚陌将符收回来，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又有人敲门。
    柳渡夜怕又是来找茬的，直接问道:“是谁？”
    “道友，我这里有一笔生意想要和你谈谈。”
    柳渡夜转头去看戚陌，戚陌站起身，“估计是真的。”
    进门来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随和，说话的时候让人对他心生好感，“小道友，方才我见你使的那手冰冻之术，可是符箓？”
    戚陌点头，“是。”
    男子脸上立时多了几丝笑意，“我想从你这里买些冰冻符，一张符一千灵石。”
    戚陌想了想，刚要答应，蓦地，不知道从哪里窜来一股热浪，铺天盖地的，将三人冲的齐齐后退了三步。
    作者有话要说：戚陌:我看着好像有些聪明？
    作者:（小声嘟囔）你那不是有点聪明，是很聪明
    柳渡夜:收到媳妇的定情信物了。
    ————
    说明一下修真等级
    仙修: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出窍，渡劫，大乘，飞升
    每级初中后和大圆满四个阶段，练气期九个阶段
    妖修:练气，筑基，妖丹，妖婴，化妖，出窍，渡劫，大乘，飞升
    魔修:练气，筑基，魔丹，魔婴，化魔，出窍，渡劫，大乘，飞升
    第6章 
    等到稳住脚，朝里面看过去，那张戚陌画的符浮在空中，周围火光烈烈，屋内一些物品都燃烧起来了。
    那中年男子一惊，忙说:“道友，快用冰冻符将火灭了。”
    戚陌方才只画了一张，而且此时火烧起来，讲桌上的纸张也点燃了，就只剩下焦黑的灰烬。
    周围有人看到，忙去通知飞舟上的管事，也有其他仙修走过来，其中一个水灵根修士手指一放一收，一股纯净的水就浇到火上。
    火势一下子小了不少，但并灭不干净，那位水灵根修士实力在金丹，一看火还烧着，脸上有些挂不住，“恐怕需要元婴修士前来。”
    话音一落，众人一片哗然。
    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开，赶紧提醒道:“小道友，这飞舟上一事一物破坏了，都要赔钱，你还是快些将火灭了。”
    “对呀，这飞舟的主人可不是好惹的，免得你被扔出去，快动手罢。”
    “方才我看你不是还有冰符，快用出来。”
    戚陌听着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皱了下眉头，那张冰冻符是他耗了不少灵力画出来的，他还没有参透那符的规则纹路。
    但是想到他们现在只剩下的七块灵石，戚陌拿出溯世笔，静了静心，然后执笔在空中徐徐画起来。
    有人看他现在还有闲心干着事，干着急道:“飞舟的主人就快到了，你还不快些，在这里装神弄鬼。”
    戚陌没闲心理他，心中想着符文的线条，倒是柳渡夜嫌他吵，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是怎么了？”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一个玄色外袍的男子领着几个人，朝戚陌方向过来。
    看到烧了一半的房间，怒气还没上来，就看到戚陌手下的动作，顿时神色一凝，眼睛似鹰目一样，锁在了戚陌身上。
    等戚陌手中动作停下，将符文迅速打到火光之中，两厢碰撞，忽的一股灵力溢散开，屋子里的火光终于灭下去。
    戚陌看到，忽然浑身一软，柳渡夜赶紧伸手扶住他，“没事吧？”
    戚陌摇头，目光往玄衣男子的方向扫过去，“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掌事只管说我们需要赔多少？”
    玄衣男子，也就是杜若奕，却对这个稳重的少年起了几分兴趣，“那自然是不少，不过……”
    他觑着两个少年脸上的神色，想卖个关子，但他想看着变脸的少年神色疏淡，旁边拿剑的倒是急切，他面上神色变了变，略有些无趣，“若是这位小道友肯做我的徒弟，赔偿自然不要了。”
    柳渡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戚陌，顿时油然而生一股身为哥哥的责任感，“你的修为多高，想当我弟弟的师父，除非元婴。”
    “你怎知我不是元婴。”杜若奕说着，脸上的神情轻松，眼中还有些势在必得，戚陌看得一清二楚。
    他伸手在柳渡夜掌心按了一下，阻止他即将出口的话，“我们是明阳剑宗的弟子，已经拜了师，前辈见谅。”
    杜若奕眼神中陡然生出一丝惋惜之意，他看着戚陌，“明阳剑宗都是脾气臭硬的剑修，你在符文一道天赋异常，可别白白浪费天赋。”似乎想在争取一下。
    戚陌却态度坚决，杜若奕无法，只好算清楚他们的欠账，然后拂袖走了。
    两人换了一间房，还没进门，那中年男子急急跑过来，“道友，我和你定的符箓，再加五十张。”
    戚陌想了想，推脱到了二十张，总共是五十张，合算下来，灵石有五万，但他们还欠着十万。
    等两个人进了门，那些看热闹的还不肯离去，对着戚陌啧啧称奇，“这小子，可了不得。”能不需符纸依托就凭空画符。
    *
    门内，柳渡夜看着戚陌，神色严肃，“戚陌，你一直在骗我啊。”他有些不忿道:“明明有灵力，明明天赋异常，在我面前却分毫不露，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戚陌挑了挑眉，“我说过我没有灵力？”
    柳渡夜立马道:“说过。”他想着一路来两个人的对话，脸上多了几丝懊恼，“没。”
    “那我说过我什么也不会？”
    “当……当然……不是。”没从记忆里扒拉出戚陌说过这些话的证据，柳渡夜彻底没了辩驳的心思，耍赖道:“那你也没说你会。”
    戚陌似笑非笑看着他。
    让一个比自己年岁还小的人这样看着，柳渡夜一时之间血液冲上脑门，整张脸通红。
    他呼呼用手给自己扇了几下风，移开眼神，转移话题道:“要赔十万灵石，我这里还有一本丹书，也拿去寄卖。”
    系统给的书想必不是凡品，戚陌接过他递来的书，却没有拿去卖的心思。
    接下来半月，戚陌总共画了一百张符，全部卖了出去。
    还有一个修士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让戚陌教他几天，报酬是一块冰髓，戚陌也答应他。
    还有一天，飞舟就要到了，戚陌送那孩子出来，他爹正等在门外，临走时，又将一块冰髓递给他，“多谢小道友，这冰髓我也用不上，一并给你了。”
    戚陌也没推辞，冰髓虽然珍贵，但只对冰灵根修士有好处，而且他也给了小孩十几张符。
    送走人，戚陌捏着冰髓转身，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眼睛里快要冒火的人，勾着嘴角对他一笑，关上门进屋。
    曲轩烨却气得差一点把手上的骨头捏碎，他准备了好几日，想要和这个修士换冰髓，结果冰髓就被当着他的面给了另外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
    门内，戚陌看着逐渐化成粉末的冰髓，感觉身体里面的灵气又多了几分，在经脉里冲撞的力度更加明显。
    这半个月，其实他还发现自己对冰系天材地宝有一股天生的亲和力，而且他的身体总是有一股力量在冲撞，像是在找出口。
    现在……
    戚陌忍着经脉里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引导灵气在体内循环，一圈一圈，慢慢的，身上的疼痛减少了不少。
    最后，只感觉一股温暖的灵力将他包裹在里面，整个人暖融融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戚陌眼前一片血色，残阳落下，嶙峋的山脉上遍陈着被污血裹挟的尸体。
    活着的妖脸上都透着一股死气，他们眼神空洞，有些妖拿着锐利的法器往自己身体里捅去，还有些妖变出利爪，爪子直直插.进胸腔里，硬生生将妖丹拽出来。
    腥气的血渗进土里，将整片山脉染的鲜红。
    “儿子，娘和你爹去取逆光镜来，将这一切都回溯，你可要乖乖等我们。”
    “如果不是魔族，我们怎么会败的这么惨。”有人声如泣血。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风呼呼咆哮着，戚陌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妖修随风化作尘土，却掩盖不住脚下欲要渗出来的血红。
    “戚陌。”
    戚陌突然睁开眼，柳渡夜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他深喘了一口气，双手抚住脸。
    逆光镜如果真的能回溯时光，他是不是也能回去？
    “你这两天画符画多了，很累吧。”柳渡夜转头，“喏，给你准备的饭菜。”
    戚陌抬眼往桌上看去，半晌收拾好心情，说道:“谢谢。”
    柳渡夜大大咧咧一笑，双手向后撑在床上，“你是我的好友，这些小事不必言谢。”
    戚陌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看到桌上都是些自己喜欢的清淡吃食，一瞬间心里多了许多念头，柳渡夜应当是把他当做真正的好友，自己……戚陌讽刺一笑。
    “明日就到北大陆了，到时候你也去明阳剑宗？”柳渡夜凑过来，也拿起筷子尝了尝，“不怎么好吃，一顿要十几块灵石。”
    戚陌对剑术没有兴趣，但他实力太低，灵根不明，目前能去的只有明阳剑宗。
    “我和你一起。”
    柳渡夜顿时高兴了，他笑着凑近戚陌，“现在萧谦还不知道你的身份，等回了宗门，你也不能说。”
    戚陌敷衍地点点头，感觉到柳渡夜更凑近了，倏的抬眼，两个人就四目相对，柳渡夜赶紧往后蹭了一步。
    他略微有些不自然道:“你的额头上。”
    戚陌一愣。
    等到晚上洗漱，他在水里看到自己额头上水滴状的标志，比一个月前更加清楚，是一种浅淡的蓝色。
    戚陌又想到自己做的梦，怔怔坐在水里，突然感觉周围多了一股寒气，而他整个人沉到了水里，窒息感忽然涌上来。
    戚陌拼命划水，却感觉自己越沉越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小剧场啦
    第7章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晕过去的时候，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寒气，整个浴桶里的水迅速凝结成了冰。
    戚陌:……
    他还呆怔在冰里，眼珠转了转，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长出来黑漆漆的小短翅膀，此刻正向两边张开，但都被禁锢在冰里。
    一整个晚上，戚陌醒来睡去，直到浴桶里的冰都融化了，他才被灵力托到水面上，只是现在疲惫极了，甚至来不及上床，就昏睡在浴桶里面。
    *
    柳渡夜一直等在门外，日头很大，飞舟上许多人都下去了，他敲门，戚陌就是不应。
    萧谦在旁边百无聊赖地耍着手指玩，边怂恿柳渡夜，“师兄，进去看一眼啊，戚姑娘说不定只是睡熟了。”
    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柳渡夜想到他还不知道戚陌的真实身份，顿时一股优越感自心里冒出来，他拍了拍萧谦的肩:“师弟你就在此地，千万不要进来。”
    “我知道，师兄快去。”萧谦转过身，“我一定不进去。”
    柳渡夜看到他肩膀抖了两下，眼睛里满满都是同情，推开门走进去。
    没有在床上看到戚陌的身影，柳渡夜在房里转了转，走过屏风，映入眼帘就是一个白花花的身体。
    “我不是有意的。”柳渡夜转身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看戚陌垂着头，像是没意识，赶紧走过去抬起他的头。
    戚陌脸色苍白，浑身冰凉，柳渡夜指尖甚至能感觉到那种细腻的凉意，透过两人相触的皮肤传来。
    他脸色变了变，手伸进水里，水也凉的刺骨，只是他的身体，突然间像是被安抚了一样，心脉上的灼热痛感消失片刻。
    柳渡夜弯下腰手伸进水里打算把人抱起来，才动作没两下，就感觉戚陌动了动，手胡乱在水上拍了几下，溅了柳渡夜一脸，他伸手抹了抹脸，手再度伸下去，却径直僵在原地。
    手背上的触感，好像是……他确认一般，伸手捏了一下。
    突然听到耳边一声轻哼，一道不怎么友好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在干什么？”戚陌的声音喑哑，语气带着掩不去的冷意。
    柳渡夜慌忙退后，手从浴桶里拿出时径直将一把水扫到了戚陌面上。
    戚陌气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他低下头，乌黑睫羽上的水一滴滴落在浴桶里。
    若是以前那些不长眼的纨绔，他可能会伸手折断他的手，但现在是柳渡夜……
    戚陌想忍下去，但之前的一想到有人碰他那里，心火就旺起来，“让开。”他从水中站起来，强撑着酸软的四肢，从浴桶跨出来，脚下却一滑。
    柳渡夜赶紧去扶，却看见他脸色更白，想了一瞬，装作没看见戚陌眼里的危险，抱着他放到床上。
    “你先换衣裳，我去给你买些饭。”柳渡夜提着剑匆匆出门，见到日光，才松了口气。
    “哐”一声之后，戚陌看着门口，忍不住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戚陌原先也爱玩，十七八的时候，跟着一堆狐朋狗友去酒吧，却被人灌了酒，有人在那杯酒里下药。
    戚陌没被他摸到，但废了那个人的一条胳膊，从那以后，他就恶心别人带着欲念碰他。
    柳渡夜……
    戚陌闭上眼，应该只是个意外。
    这一个插曲，戚陌和柳渡夜几天都没再说话，越往明阳剑宗赶，柳渡夜就越着急。
    万一进了宗门之后他们分开，他不仅道不了歉，说不定两个人以后就生分了。
    偏巧萧谦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师兄你不行啊，戚姑娘被你惹生气了，那天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柳渡夜不满怒视他一眼，提着剑跑到山里去了。
    “戚陌。”柳渡夜提着一只自己抓来的灵鸽，“这只灵鸽送你。”
    鸽子白皙小巧一只，只有戚陌巴掌大，瞪着一双黑豆眼看他。
    戚陌扫了柳渡夜一眼，然后从灵鸽爪上拿出一个纸条，“送我别人的信鸽？”
    戚陌将鸽子放了，柳渡夜站在一旁颇有些无所适从，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咬牙递给戚陌。
    伸手去接，他却不放开，戚陌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等他松开手，就将信放进了自己怀里。
    没有当柳渡夜的面拆开，他松了口气，凑过去用肩膀撞了下戚陌，“我们算是和好了？”
    戚陌对他挑眉一笑，柳渡夜就放松下来，提着剑在戚陌身边绕来绕去，和他说一些明阳剑宗的事。
    不过两天，戚陌就将明阳剑宗的人认得一清二楚。
    掌门度剑真人是柳渡夜的师父，大师兄穆蝉衣为人和善，在宗门人缘相当好;二师兄陆新虽然脾气固执，但对人友善，最喜欢和人练剑;而师弟苏锐为人纯善可爱，讨人喜欢，和柳渡夜最要好。
    至于小师弟，戚陌看着跟在两人身后，冒傻气的萧谦，有些想笑。
    “戚姑娘？”萧谦问道。
    戚陌移开眼，“无事。”他听到林中传来阵阵惨叫，虽然声音离得远，但他听得一清二楚。
    戚陌将声音忽视，继续和柳渡夜他们一起往前走。
    柳渡夜的脚步突然顿了一顿，皱着眉，“别说话。”静静听了片刻，他拿出储物袋里的通讯玉牌，“是师兄他们。”
    看完上面的消息，柳渡夜神色一变，“师兄让我们去前面的十里燕林。”
    几个人一到林子旁边，就听见里面传来兵刃相接的铮鸣声，柳渡夜立马提着剑冲进去。
    戚陌观察四周，发现林子周围围着不少小型妖兽，多是兔子之类，发现他的目光，又四散跑开。
    戚陌走进去时里面已经停下了，柳渡夜站在一个妖修身边，剑尖直抵着那妖修的丹田处，“今日我饶你一命，但不可能容忍你再为非作歹。”
    他猛地将剑插入妖修丹田，一声尖锐的鸟鸣声透过众人耳膜，直叫得人暂时听不到一丝声音。
    戚陌眉头皱得死紧，看到妖修手下隐蔽的动作，捡起一片树叶用灵力掷了出去。
    妖修惨叫声更大，惊得飞鸟都呼啦一下全部飞走了。
    柳渡夜终于将剑拔.出来，戚陌看到他手臂轻微在颤抖，眼睛里森冷的寒意直直刺到他眼睛里。
    戚陌将目光转向萧谦，问道:“你师兄他……”
    “啊，哦。”萧谦压低声音，“据说师兄的父母兄长，都死于妖修之手。”
    戚陌看着柳渡夜，半晌低下头，神色莫测。
    “师弟，走吧。”穿着青色外衫的男子拽过柳渡夜，朝萧谦走过来。
    萧谦顿时兴高采烈，“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穆蝉衣笑得温和，“师父说这里即将有秘境开启，让我们来看一看，才刚到，就遇到妖修欺压人修。”
    “你三师兄……”穆蝉衣没有说下去，将视线放到戚陌身上，“这位是？”
    “这位是戚陌姑娘，我和师兄半路遇上的，正巧戚姑娘无家可归，我和师兄就将他带回来了。”萧谦抢着道。
    穆蝉衣眉头一皱，打量了戚陌一眼，“戚姑娘？”
    戚陌笑而不语。
    穆蝉衣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眼神在他和萧谦身上扫过，“既然来了，就是我明阳剑宗的客人，与我们一道去客栈。”
    柳渡夜这时也恢复过来了，他擦去剑上的血迹，走到戚陌身边，“师兄，秘境什么时候开？”
    “大约三日后。”穆蝉衣扔过来一个储物袋，“这里是师父给你防身的。”
    柳渡夜打开看了一眼，二十张符箓，两三件防身的法器。
    “这次妖修也会进去，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你若是有灵石，再去自己置办些。”
    柳渡夜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灵石袋子，耸了耸肩，“师兄，我灵石早就用光了。”
    “师兄也没有。”穆蝉衣笑着道。
    戚陌在旁边看他们说话，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哥哥。
    “戚陌，秘境只有练气七阶以上才能进，你在城里等我们。”柳渡夜三两句把戚陌安排好，又拿出五张符和之前那块漆黑的石头。
    “系统……我看书上说这可能是好东西，给你。”差一点说漏嘴，柳渡夜赶紧转移话题，“等明日我从大师兄那里给你要些灵石，你拿来用。”
    对于被当作没有实力的小白脸，戚陌接受良好，他看着手里的符，刚要拿起笔画着试一试，就听到门口哐啷一声。
    柳渡夜一只手臂搭在门上，正朝里面看，注意到他的目光，咳了一声，“戚陌，我们走了。”
    戚陌点点头，柳渡夜于是朝他灿烂一笑，提着剑跟等在院子里的穆蝉衣他们一起出了门。
    秘境在十里燕林一旁开启，柳渡夜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来自各个宗门的人，还有不少妖修扎堆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一路扫过神色鲜明的众人，突然停在一个全身都包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身上。
    刚才分明感觉到那个人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柳渡夜刚要细想，就感觉空气中灵气一片波动，地上的树叶无风而动，半晌，站在原地的一众人消失。
    而柳渡夜，在最后关头看到黑衣人突然被吹篷起来的衣服，露出侧脸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妖修烦死了。
    戚陌（但笑不语）:嗯。
    第8章 
    “师兄。”刚落地，柳渡夜突然叫住穆蝉衣，“戚陌好像也跟着我们进来了。”
    穆蝉衣沉思片刻，看着周围陌生的地带，对柳渡夜道：“一进秘境，众人都被分散，等我们再往里探一探。”
    萧谦在旁边说道：“戚姑娘应该不会跟着我们，她看上去柔弱的很。”
    柳渡夜想了想，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戚陌应当不会跟着进来，之前他画一张符，就要休息很久。
    另一边。
    戚陌一路跟着记忆走，他记得书里写了这一段，有妖修得到一株九叶三色花，结果因为分配不公，一众人打了起来，最后这株花被一个神秘人捡了漏。
    九叶三色花对妖修修炼好处颇多，炼制成丹药服下，修炼使可以使灵力更纯净，减少体内堆积的丹毒。
    戚陌现在实力太弱，所以这样的机会，他尽量都不放过。
    这个秘境都是元婴以下修士进入，所以还算安全。
    戚陌努力分辨眼前的路，但记忆里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因为主角是仙修，所以对妖修方面的描写少得可怜。
    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条路，戚陌神色凝重，半晌，他选了一条走进去。也是在他走进去的瞬间，这里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那条路消失在原地。
    只有周围阴森森的树伫立，空气里逐渐生出一层淡淡的雾气。
    *
    “哈。”戚陌突然睁开眼，屋内灯火通明，暖黄的光从屋顶倾泻下来，坠在他的眼睛上，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
    他应该去公司上班了。
    戚陌洗漱完后，拿起梳子，手抬到一半，看见镜子里面自己利落的短发，又把梳子放下了。
    他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觉有些怪异，等到了楼下，这种怪异感更甚。
    他爸在客厅里坐着，看到他，放下手里的报纸，“小二，也该学你哥哥管管公司了。”
    戚陌咬着三明治走过去坐下，打开电视，一边应付道：“知道了，最近跟我哥去公司给他做助理。”
    看着看着，戚陌又怔住，他按着手里的遥控器，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不对劲。
    “你就要死了。”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句。
    戚陌猛地回过头，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整间房子安静得过分，像是被割离了这个世界。
    戚陌起身拎着衣服出去，外面阳光正好，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或焦急或愉快，他也放松下来，慢悠悠晃着往公司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不想去碰车。
    但今天的路似乎格外长，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走了四十分钟还没到。
    街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不过戚陌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一辆救护车从他眼前飞奔而过，一群人呼啦啦跟过去凑热闹。
    戚陌走过街拐角，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往那里斜过去，他对上了一双漆黑无神的眼睛。
    那个人一张脸上全是血污，落地窗碎裂的玻璃扎在他颈动脉里，血从一旁溢出来，滴到他身下被压裂的木板上，他手里还拿着一本封面花哨的书。
    戚陌突然间脑袋一阵胀痛，那道声音又出现在他耳朵旁，“你已经死了。”
    戚陌猛地将手里的钥匙扔出去，眼前一切突然烟消云散，他站在街上，淅淅沥沥的雨突然砸在他脸上。
    他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低下头，是那本被死者拿在手里的书，书页上还有淌过的血迹。打开扉页，里面是一块墓地。
    戚陌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在墓前献上鲜花，眼中逐渐失去了光彩，他的父母没有出现。
    对，刚才死在血泊里的是他自己。
    戚陌嗤笑了一声，眼神突然清明，他出现在竹林里。
    周围还站着两个妖，一个一双短又圆的耳朵，另一个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他深深在空气里吸了一口气，然后满脸陶醉道：“真好闻，你就是玄远老头的孙子吧？吃了你，我们两个实力可就会大增。”
    戚陌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从体内放出一丝灵力。
    眼前两只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挺挺跪了下去，随后猛喷出一大口血。
    “你是！”一只妖眼睛睁得其大，脸上表情都因惊讶扭曲了，“你是上……”
    戚陌扔出去一张符，火焰瞬间包裹了两个人，烈火燃烧的时候，他看到火光中那一丝单薄到几乎看不清的魔气。
    “师兄。”柳渡夜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戚陌赶紧将自己裹住，重新往里走。
    “这两个妖修。”柳渡夜看到那两只妖的尸体，刚想细看，倏的，感觉自己心脉突然被灼烧了一下，他忍不住一只手扶住胸口，指尖死死攥着手下的布料。
    “师弟。”穆蝉衣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铜铃，在柳渡夜耳边摇了一下，铃声清脆，叮咚一声，仿佛清风一样，将柳渡夜心里的灼痛吹去。
    “师弟你究竟怎么了？”穆蝉衣将铜铃递给他，“好些了吗？”
    柳渡夜闭着眼点点头，脑海里全是自己浑身是血的模样，“师兄，我没事，快走。”
    穆蝉衣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在前面引路，“这是千业林，里面藏着不少人的恶念，这些恶念经年累月已经转化为业力，稍有不慎，就会被侵入。”
    他话一说完，柳渡夜浑身一震，脸上的神色有些呆滞。
    一同怔住的，还有藏在竹林深处的戚陌。
    刚才他进入幻境，看来就是被这里的业力影响，但书中，似乎并没有关于千业林的描述。
    不过现在容不得他多想，找到九叶三色花才最为重要。
    戚陌在秘境外围转了三天，遇到不少仙修，第四天，他终于摸到了秘境的内围，一进去，就被两只巨大的妖兽团团围住。
    戚陌淡定站在原地，看着两只妖兽怒吼挑衅，屡次试探，他拿出自己画的冰冻符，打进去一道灵力，周围就被冰冻起来。
    那两只妖兽原本跳起想往戚陌的方向冲，却被冻在半空，不上不下。
    “哈哈，有趣。”一道声音从戚陌身后传来，一息后，一把剑先行出现在戚陌眼里。
    柳渡夜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站到戚陌身边，“道友，这符是你在沧浪海飞舟上买的？”
    戚陌不出声，摇头。
    柳渡夜向身侧看了眼，黑色的斗篷将身边的人罩得严严实实，想到进秘境之前看见的侧脸轮廓，很想将这人的帽兜摘了。
    “这符道友还有吗？我想买几张。”柳渡夜试探道。
    戚陌继续摇头，不欲再和他纠缠，往前方走去。
    柳渡夜跟上，一边和他搭话：“不知你叫什么？”
    戚陌不语。
    两个人一路走到林子深处，突然发觉四周悄无声息，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则多出了一道灵气汇聚成的墙，墙边站着许多人，都一脸迷醉。
    而他们痴迷目光的中心，是一朵开得十分艳丽的花，花心呈白色，花瓣红的像火，瓣叶末端掐着浅浅一圈黑色。
    戚陌看到花，突然反应过来，他看了柳渡夜一眼，这人还有些讶异，正四处转来转去查看情况。
    戚陌走到灵气墙旁，伸手去触，一阵灵气逸散之后，原本围着的人消失在原地，那花却开得越发艳丽。
    戚陌朝花的方向走去。
    柳渡夜原本还在想这是什么地方，突然听到系统滴滴滴几声，提示道：宿主，请不要触动未知区域。
    话音未落，一股强势的灵力直接从前方扑来，两人被狠狠掼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宿主，欢迎获得反派攻略指南，请尽快攻略反派，牢牢抓住他的心】
    柳渡夜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系统说完，就装死不给回应。
    “反派是什么？”
    可怜柳渡夜连反派两个字都不清楚，就被迫接受了攻略反派的任务。他烦躁摸了一把剑，却随手摸到软软的一团。
    柳渡夜赶紧转头去看，就看到一只漆黑的小鸟被他攥在手里，小黑鸟胖嘟嘟的，浑身的绒毛柔软顺滑，他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那全身被罩着的人不在这里，柳渡夜想到两人没什么关系，也歇了去找他的心思。
    看小黑鸟还在沉睡，他就将鸟放在了自己胸口的衣裳里面，准备带回去送给戚陌。
    戚陌看上去弱的很，应该也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想着，柳渡夜又伸手摸了一把小黑鸟。
    小鸟小小一团可以被他握在手里，柳渡夜顿时就上瘾了，不知不觉，一路摸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次。
    等他下一次再伸手摸的时候，突然指腹就被啄了一下。
    从怀里掏出小黑鸟，就看它唧唧叫了一声，突然僵在手心里，柳渡夜忍不住被他逗笑，在小鸟头上摸了摸。
    戚陌顿时不满，稚嫩的喙去啄他，却被捧起来亲了一口。
    他浑身僵直，整只鸟干干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后又想起在衣襟里看到的胸膛上的风景，用小短翅膀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师弟。”穆蝉衣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快走!”伴随着惨叫声。
    第9章 
    柳渡夜还未清楚状况，就见到一群人匆匆赶来，有的御剑，有的驱使着法宝，都像是豁出命一样。
    穆蝉衣也在接近他的一瞬，将他拽上了剑，“发什么愣，快跑。”
    他向后看了一眼，足有一座小山大的妖兽通体火红，身体像是狐狸却又长着一双翅膀，此刻它心神尽失，眼睛里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体，疯狂在后面追赶他们。
    “师兄，你们怎么惹上这只金翅狐。”柳渡夜迅速抽出自己的佩剑，念法诀后御剑在穆蝉衣旁和他一同飞行。
    这只妖兽足有金丹中期，他们这群练气筑基的小修士，都不够给这只妖兽塞牙缝。
    “我也不知，方才突然一阵灵气爆发，紧接着这妖兽就出现了。”穆蝉衣将萧谦护好，“师弟，倘若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护好小师弟。”
    柳渡夜点头，他手里还攥着那只小黑鸟，此刻也被风吹得闭上了一双漆黑的小豆眼，蜷成一团窝在他手里。
    “今日你要和我一起逃亡了。”柳渡夜笑了一声，然后将小黑鸟放进自己的衣襟，“既然都要成生死兄弟了，我顺便替你取个名字，就叫黑豆。”
    众人都恨不得长出十双足，好逃的更快，只有他在这样危机的状况下还笑得出来，惹来好几人的白眼。
    柳渡夜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他们眼中的鄙夷，突然催动体内的灵力，霎时间超过好几人。
    那几个人看着他，眼中多了几丝惊讶和恐惧，妖兽就在身后，他们慢一步就死的更早，只好愈发拼命。
    众人逃的越快，耗费的灵力就越多。
    眼看众人越来越吃力，有些甚至脸色发白，体内灵力渐渐枯竭，恐慌之后，满心满眼只剩绝望。
    “啊！”正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而后便是一个姑娘凄厉的喊叫。
    有人余光瞥见，那姑娘被妖兽一脚踩下，瞬间便成了肉泥。他心里顿时泛上难以遏制的恶心，又愈发惊恐。
    妖兽早已失去意识，眼见要追上他们，更是兴奋，嘴里发出嗤嗤的叫声，一双巨大的翅羽张开，又忽的拍下去，落在后面的修士就被拍得四分五裂，还有些被带起的大风刮的挂在树上。
    一行人被冲散，有些只有练气七阶的修士就像是小猫一般，被妖兽一个个戏弄后拍死，那妖兽忽然仰天长啸，嘶鸣声传遍整个秘境，而后众人又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和声。
    秘境内其他妖兽也向他们的方向汇聚而来。
    短短一瞬，所有修士就被团团围住，各种妖兽不断攻击，死的死伤的伤。
    “不行。”柳渡夜停下御剑的动作，抽剑落地，“师兄，必须要和他们打了。”说完，首先抬剑攻上去。
    其他修士见状也振作精神连成一气，一个个利用灵力或法器攻击。
    但妖兽太多，打了许久，他们还是落在下风。
    “师兄，救救我，救我！”一个十三岁的小修士崩溃大哭，朝着另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喊道。
    而他的身后，一只飞皇雀顶着尖利的喙直冲而下。
    “师兄！”
    他闭上眼，眼泪不断从他眼角溢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绝望地捂住脸。
    利器许久没有落到他身上，小修士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男子用剑抵着鸟嘴，脸上满是坚毅。
    “快跑！”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他慌慌张张站起身，拖拉着一条受伤的腿往旁边树林跑去。
    柳渡夜一脚踢开飞皇雀，将所有灵力汇聚在剑上，退后一步，手臂顺势而起，腕轻轻翻动，一道道剑光就从剑上飞泄出去，不断砸向周围冲撞的妖兽。
    柳渡夜边打边退，最后退到穆蝉衣身边，和他背对背站着，“师兄，这些妖兽似乎是没了神志，只知道攻击。”
    穆蝉衣点头，看着周围已经撑不下去的修士，大喊一声：“分散开跑，不要聚拢在一起。”
    原本还一起躲的修士迅速分开，拼了命往山林里跑。
    戚陌看着周围的景象，感受到一股股血气涌进他的体内，不断聚集，最后化成一道暖流包裹住他。
    他似乎又要变形了。
    柳渡夜此刻正和妖兽战斗，戚陌悄悄从他衣襟蹭出来，一下摔到地上，赶紧迈着小短腿往树林里跑。
    刚才他在那只妖兽身上感觉到一股吸引他的力量，那道力量并不强大，但是却让戚陌十分向往，于是走到一半，他又改变了方向。
    柳渡夜解决完身边的妖兽，低头一看，怀里空空如也，他慌忙向四周看，地上尽是些修士的尸体。
    “师兄，你见到一只黑色的小鸟没有。”柳渡夜边和再度缠上来的妖兽打斗，边问。
    穆蝉衣无奈一叹，回身打落准备偷袭的飞鸟，“未曾看见，你专心些。”
    柳渡夜切瓜砍菜一般，将四周剩下实力不强的妖兽解决，正烦躁，余光却不小心撇到正往那只金翅狐身边走的小黑鸟。
    “黑豆。”
    柳渡夜一剑扫开再次涌过来的妖兽，朝小黑鸟的方向快速移动过去。
    越靠近金翅狐，戚陌就越感觉那股力量吸引着他。
    最后，在站到金翅狐身边时，戚陌试探性的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压。
    金丹妖兽原本还肆意虐杀仙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深沉的力量突然压到它识海，混乱的识海陡然清明，但犹如被十万大山压着，让他丝毫升不起反抗之意。
    识海里，这只妖兽传音给戚陌，“大人，还请大人放过我，我方才失了智。”
    戚陌漆黑一小团与犹如大山一般的妖兽对峙，丝毫不露怯，他原本想伸手，却伸出一只短小翅膀，只好又收回去。
    “我可以帮你驱除体内魔气，但我要你一半的妖丹。”戚陌说完，就感觉周围突然安静，而被他压制的妖兽沉思片刻后，眼眸中怒火陡生，浑身泛出黑气，眼看就要暴起。
    戚陌正准备再施加一层威压，突然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几息后，视线突然高了些许。
    而那只妖兽巨大的翅膀已经笼罩在他周围，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
    戚陌迅速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炎火符，扔到妖兽翅羽上，又双手在身侧掐诀，空气中的水汽逐渐在四周凝成冰凌，朝妖兽翅羽飞去，簌簌像是不绝的暴雨。
    金翅狐的翅羽被划出深深几道裂痕，痛呼出声，戚陌趁他心有旁骛，飞起落到他头顶，手中凝结冰凌狠狠插下去，又伴着威压。
    金翅狐只觉脑中翻江倒海，犹如十几道天雷炸开，痛不欲生，于是发狂向林中冲去。
    戚陌一击之后灵力匮乏，只好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冰冻符，这是他能画出的最强的符，却也只是三级灵符而已。
    他灌进所有灵力拍下去。
    金翅狐瞬间惨叫出声，声音犹如一百个婴儿啼哭，就连还在和妖兽战斗的修士，都感觉耳朵犹如针刺，忍不住停下动作。
    戚陌吐出一口血，但他紧紧抓着妖兽头顶的毛发，所以直至妖兽轰然倒下，他也只是吐了口血。
    戚陌趁着无人过来，赶紧将妖兽肚腹剖开，取出里面黑漆漆的妖丹。只是这裹满魔气的妖丹一到戚陌手里，就犹如被净化一般，魔气迅速沉了下去，触到地面消失不见。
    纯净白色的妖丹在戚陌手中化作虚无，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就感觉自己的修为一阶一阶提升，最后到达了练气九阶，差一步筑基。
    戚陌呼出一口气，拾起被震飞的面具，刚要戴上，就听到乌糟糟一团人声，最前头发问的那个，凑到他身边来，“道友，这金翅狐是被你杀的？”
    戚陌迅速将帽兜一拉罩住自己，右手将面具按在脸上。他傀儡术还较低，用普通材料制出来的面具时间短不说，还容易被强大的灵力震掉。
    之前他的千年金刚木做那个大疤就用完了，所以这次出门随意用一张树叶做了面具，结果三番两次被震下来。
    “是。”戚陌故意粗哑着喉咙说。
    又听到柳渡夜问：“道友看到一只小黑鸟了吗？他应当是被这只妖兽带走了。”
    戚陌：……
    他沉默了两秒，更拉紧了身上的黑色斗篷，“未曾见过。”
    柳渡夜没得到答案，失望了片刻，但忽然，他的系统又弹出两个任务。
    【请宿主尽快攻略反派，避免炮灰】
    【附近出现变异九叶三色花，请宿主搜寻】
    柳渡夜赶紧问：“反派是？”
    【机密问题，无法告知。】
    系统又遁了，柳渡夜看看周围的人，最终目光在黑袍人身上停了停。
    过了片刻，他转而看向倒在地上的妖兽，走到它身边，挑开他的嘴往里看，又忍着恶心在他肚里查看一遍，没找到黑豆。
    却听到一阵脚步声，而后是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穆蝉衣此刻已经安顿好其他人，听到声音就打算也过去看一看。
    一行人一同过去，戚陌一眼就见到面红耳赤，正在中央争论的二人。一人是仙修，一人是妖修，此刻都盯着前面坑里的一朵花。
    “这九叶三色花是我先看见的。”
    “这周围的灵气壁却是我打破。”
    两人争论不休，而周围的其他人也蠢蠢欲动，方才没有参与战斗的，此刻为了这朵九叶三色花打的不可开交。
    戚陌看了看坑里那朵花，又低下头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皱起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戚陌:嗯？我手里怎么有朵花。
    柳渡夜:我的黑豆黑豆黑豆，那什么送给戚陌啊！
    第10章 
    “你休要胡言，这九叶三色花只有妖修用得。”
    “变异的九叶三色花人修也用得。”
    两人越说越急，最后各不相让，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有人缓缓从储物袋取出法宝，趁众人不备，猛地向坑里冲去。
    眼看九叶三色花就要被摘到手，一只巨大的飞轮从旁侧飞出，一下将那人打落。
    而后众人一齐往九叶三色花的方向冲去，边冲边斗，戚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到身旁风动，柳渡夜也提着剑攻上去，“见者有份。”
    他虽然练气修为，但体内灵力浑厚胜似筑基，所以三两下便挑翻几个实力不济的修士，逐渐逼近九叶三色花。
    状况越发混乱，穆蝉衣看到缠斗在一起的众人，忽的祭出一条银鞭，“莫再打了，那九叶三色花不对劲。”
    众人哪里听得见，只顾着将敌人打败，手上的动作越发迅疾。
    戚陌看他们已无心顾及到他，拢了衣襟悄悄退出人群，才走三两步，就被一只雪白的灵狐拦住。
    这只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俯身跪下，“少主，请您回妖族。”
    戚陌身上的黑袍一动，一只骨骼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压在灵狐眉心，“滚。”他一脚踢开失神的灵狐，转身就走。
    已经有人注意到他，戚陌只好加快脚步，三两下走到林子深处不见了踪影。
    那灵狐反应过来，赶忙也追去。
    还在打斗的众人动作更加急切，眼看着秘境里的人都要聚集到一起，这样下去，他们连一片叶子都分不着。
    “好了，停手罢，这九叶三色花我太清道宫不要了。”
    话音一落，震住了在场大多数人，他们筑基有此机缘本就异常难得，还有人自愿放弃？反正他们是不愿的。
    多方人马又要战在一起，突然听见一道声音震耳欲聋，直直窜进每个人耳里：“这花是假的。”
    “假的？”
    千百个修士一齐喊，转头同时望向那身着月白衣衫的修士，此人正拿着一把木骨折扇，俊秀的脸上尽是严肃：“诸位道友仔细看，九叶三色花花叶边缘黑中带红，但此花颜色分明，三色纯净。”
    众人看去，果然这朵花边缘纯黑，都争了这么久，陡然知道这花是假的，心中自然不服气，辩解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对啊，凭什么！”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那男子一展折扇，扇面上绘的是十二连坞松山甲子岛，水墨晕染，颇有风骨。
    众人一见，便不说话了。
    “原来是无上心宗的凌秋道友。”穆蝉衣先出声，朝凌秋远远看了一眼。
    无上心宗是北大陆第一大宗门，掌门亲传弟子才有一柄画着十二连坞山峦的木骨折扇，凌秋是掌门丹阳子最小的徒弟，天赋异禀，学识博洽，声名在外。
    他说出的话，应当不会错。于是唏嘘之后，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一人大声说：“恐怕早就被被妖族摘了，我方才看到一只灵狐和一个身穿黑袍之人在一起。”
    这人想到之前看见的黑衣人，大胆猜测。
    柳渡夜斜了他一眼，“我一直站在他身边，他一步也没动，怎么摘的。”
    那人呐呐，最终一脸懊恼。
    众人见他这样，也认了命，四散离去。
    有好事者临走前伸手想将花薅下来，被凌秋挡住，“道友小心，这朵花上魔气缭绕，触之，极有可能魔气入体。”
    说完，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红色雕着朵金莲的净尘木盒，想要将花装进去。
    一把剑抵在了他的腕上。
    *
    戚陌离开数百米，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实力不济啊，如果被发现拿走了花的人是他，说不定还要被众人围攻。
    “说罢。”戚陌拂袖将一块石头扫净，在上面坐好，眼睛盯着树林。
    半晌，从林子里走出来一人，那人长着一双尖尖的狐耳，神色紧张，一见到戚陌就跪伏在地上，恭敬道：“少主殿下见谅，是我鲁莽了。”
    “但少主失踪足有千年，偶然得知少主的消息，我实在是难以自抑。”
    戚陌止住他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们的少主？”
    狐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红色的石头，此时那枚石头发着光，颜色血红，“妖族出生时均有一块命石，少主的命石自少主失踪就被我藏了起来，如今见他亮起，我才敢找过来。”
    戚陌于是听了他从自己如何被遗失讲起，直讲了一个时辰才停下。
    “少主，您的父王母后自从去魔族境内找寻逆光镜，便失去了踪迹，如今已有足足千年，但他们命石未灭。”
    戚陌立刻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不久以前，他做的梦似乎也有了解释，“逆光镜，真的存在？”
    灵狐点头，语重心长道：“那是上古之物，只有上古血脉才能开启，少主虽血脉高贵，但逆光镜想来是用不得的。”
    戚陌升起的那丝希望灭了一半，顿时脸上神色难看了些，但片刻后，他便整顿好情绪，“你离开后，千万莫说见过我。”
    灵狐赶紧答应，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色储物戒，戒面上雕着一只胖乎乎的小鸟，“少主，这些灵石先凑活着用，待青原秘境开启，我再来寻少主。”
    戚陌“嗯”一声，话音刚落，就失去了灵狐的踪迹，他看看手上的储物戒，又想起刚来到这里时陡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记忆：
    玄冰寒鸟，幼崽时期通体黑色，与乌鸦相似，但颈下有一簇雪白绒毛，被外面黑色的羽毛覆盖着。
    戚陌忍不住低下头，手指方才伸到腰处，顿时僵住。
    周围没有人，戚陌就淡定将手指放下去，套上那枚储物戒，反反复复看了三次，后才把神识探进去。
    一看到里面的东西，戚陌首先呆滞了一瞬，堆成小山高的灵石，其中还有不少是中品，除此外，还有几只妖兽和十几颗妖兽内丹，还有不少闪闪发光的衣裳。
    衣裳戚陌并不喜欢，但灵石算是解了他燃眉之急，神识再往里面探，他又发现了一个碎成三块的铁盘，旁边还放着着一枚玉简。
    戚陌拿起玉简，探入神识，就有一段话涌进他脑海。大抵是这铁盘是藏宝图，请戚陌务必收好，等到成年，滴入心头血，这铁盘自会并在一起，到时候，他就能得到原身父母留下来的宝藏。
    还不等戚陌细想，就感觉整个秘境突然震动，脚下的土地不断翻起，这样持续了大概半柱香，才停下。
    而后他就见到一座破破烂烂的庙出现在视野里。
    这座庙在山林之外，山坳之间，戚陌忆起主角来到秘境之后无意中引发传承出世，而后得到了大能的传承，剑术扶摇直上，在一年后的宗门大比中夺下魁首，然后就被无上心宗宗主的女儿看上，之后……
    不过主角这气运也是逆天，戚陌想到书中是因为主角夺得九叶三色花引起动乱，才让传承现世，但现在九叶三色花在他手里，柳渡夜还能引得传承出世。
    不能多想，想多了他也要产生一些嫉妒。
    戚陌朝那座庙走过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有些人见到他，不时往他这里扫一眼，这样的视线越来越多，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走到他身边，“这位道友，九叶三色花是在你手里？”
    他看似压低了声音，其实周围许多人都听得见，戚陌于是粗声回复道：“没听过，不认识。”
    众人被他粗哑难听的声音震的一愣，回过神，戚陌已经走出老远，接近庙宇。
    庙里破旧不堪，佛像蒲团上都积满了灰尘，戚陌一走进去，就感觉头上被重重敲了一下，半天没缓过神。
    等到他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塔内，这座塔足有八十一层，每一层都放着一只小小的麒麟，戚陌仰头看上去，就见塔顶排列着一组符文，各个精湛深奥。
    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目眩神迷，只好收回心神，从一楼木梯走上去。
    一层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有一张空白符箓，桌上还刻着一行字：【一个时辰，炎火符】
    戚陌不到一柱香就画完了，停下笔的时候，符箓消失，他被送上二层。
    二层与一层一样，都是空白符箓，但时间短了一柱香，且难度上升一级。
    戚陌同样很快画完了符，他一层一层挑战上去，直到第二十层，出现一张五级惊雷符，而且只有一柱香时间。
    戚陌之前并没见过惊雷符，所以此刻头绪全无，他正想着要不要放弃，就听到塔身上传来一声沉吟，他所在的屋子顿时大亮，墙壁上陡然显现一道符文，但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戚陌脑海里却已经有了这道符的符文，他先在空中仔细画了两遍，感觉时间过去许多，又赶紧下笔。
    画成的一瞬间，塔倏的一亮，又陡然暗淡，整座塔响起木板即将崩裂时的吱呀声，戚陌神色一变，就感觉塔身瞬间破碎，他被一股灵气震出去，跌落在一块焦黑的土地上。
    这里寸草不生，周围都是漆黑的沙石，戚陌转眼，看到一个红衣男子发了疯一般四处乱砍，剑光所到之处飞沙走石。
    那人手腕上缠着的白布已经被里面渗出的鲜血染透，此刻正随着主人的剑一起飞舞。
    戚陌思索之间，那剑瞬间便到了他眼前，看清持剑人的刹那，戚陌瞳孔紧缩。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得意）:听说我是气运之子。
    戚陌:假的气运之子还要自己拼命，真的气运之子早就过上了天材地宝送到手的日子。
    第11章 
    是柳渡夜。
    戚陌后退一步闪身避开，但看他眼睛毫无神采，瞳孔泛着黑气，就知道他是魔气入体。
    但男主怎么会被魔气侵入？戚陌思索之间不忘躲过柳渡夜砍来的剑，书中只说男主曾经受过重伤，心脉被损。
    “啊！”柳渡夜猛地扑过来，但半路却突然委身，整个人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手指用力抓着胸前的衣裳，指节绷得发白，似乎要挤破皮肤。他的嘴角也满是血，正一滴滴往地面上落，浑身像是要燃起来一样，臂上露出的皮肤也涨红。
    戚陌心弦陡然一紧，他走过去，将一张冰冻符贴在柳渡夜胸口，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人。
    看到原本还在挣扎的人动作停了一瞬，嘶哑的声音被咽回嗓子里，只发出几声气虚短促的哼哼声。
    戚陌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幽幽传来，“戚陌？”
    心下一惊，戚陌想到什么，手指飞速在脸上触了一下，发现面具早就不知道被震到了哪里，他余光扫到柳渡夜，察觉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就转身向四周望去，最后在一片乱石中间找到了面具。
    戚陌快步走过去，捡起面具准备戴上，就感觉一道火热的灵力从背后而来，他忙转身。
    目光涣散的柳渡夜却直直朝他奔过来，眼看手就要触到他，戚陌拿出溯世笔挡了一下，而后凌空三两笔准备画出冰冻符，就被踉跄冲来的柳渡夜扑倒在地。
    在人扑到自己怀里的瞬间，戚陌心神飞转，最终抬起手顺势落下，但打到柳渡夜后颈却毫无用处，两个人就这样重合着摔下去。
    戚陌想运灵气抵挡，结果还未出手，就感觉灵气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出，钻到了柳渡夜的身体。
    在落地的一瞬，戚陌忍不住想要骂人，最终两个人一起狠狠砸在地面上。
    戚陌半晌没喘出气，而趴在他身上的人还不停乱动，手撕扯着他的外衫，等手掌和胸口的肌肤相贴，他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抱着戚陌安静下来。
    方才所有的灵力早就被柳渡夜吸了过去，此刻戚陌浑身酸痛，背上垫着几块尖翘起来的石头，胸口还压着一个人，他这具身体也柔弱的很，推不动人。
    就这样安静了片刻，戚陌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暖起来，那股被引出去的灵力又回到他身体，带着几丝火红的灵力，自行开始在他体内运转。
    他有些高兴，还来不及伸手推开身上的人，就发觉柳渡夜又动了，而且手掌越发无法无天，戚陌正要挣扎，那股灵力又运转出去。
    几次三番，柳渡夜脱了他的衣裳不够，还要把自己也给扒干净，等到戚陌被折磨的昏昏欲睡时，两个人早就赤身裸.体抱在一起。
    昏过去之前，戚陌心中只有六个点。
    *
    凌秋向拿剑的人看去，就发现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还嫩的很，他于是笑着问：“不知道友有何事？”
    柳渡夜冷哼一声，脸色瞬间带上一抹凌厉的冷意，“还要装，你明明是魔修。”
    凌秋面色淡定刚要解释，却发觉柳渡夜的剑直从他腰侧掠过，也是他反应迅速，才只削破了层衣裳，“道友何必如此暴躁。”他脸上已然没有了方才的轻松，“胡乱污蔑人，我可要去明阳剑宗问理。”
    柳渡夜不屑与他解释，只一味的攻上去，剑挽出看不清的灵势，从四面八方朝他扫过去，凌秋后撤一步，祭出那柄折扇，扇骨顿时连成一条火红的鞭，像条蛇一样朝柳渡夜袭来。
    虽然和凌秋差了整整一个大阶，但柳渡夜丝毫不慌，他剑意逼人，越打越猛，逐渐将凌秋逼到树林边缘。
    凌秋眼珠往四处扫了扫，倏忽从怀里掏出几张遁符，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柳渡夜欲追，却感觉心脉疼痛难忍，似乎有人生生将他胸膛撕开了一样，他往后踉跄几步，眼神失焦向四周看去，最终在看到穆蝉衣的身影时跌跌撞撞往那里走去。
    “师兄！”他想拿出储物袋中的清音铃，却感觉眼前陷入一片混沌，他的手脚仿佛也不是自己的。
    穆蝉衣听到声音从西北角忙往他身边赶，却见柳渡夜东倒西歪，最后一下撞到那朵假花上。
    穆蝉衣脸色瞬间苍白，惊慌失措喊道：“师弟！”
    而后突然天翻地覆，柳渡夜消失在原地。
    穆蝉衣走过去的时候，没在四周找到他的一丝踪迹，却看到山林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破庙。
    柳渡夜只觉自己突然犹如躺在岩浆里，周身灼热，体内灵力四处乱撞，他的心脉也犹如被烈火灼烧，每跳动一下，疼痛就似将一壶烧化铁水浇在皮肤上，干裂焦灼。
    他甚至想要把心脏挖出去，不让它再跳了，但就在他进退维谷之间，一道凉意缓缓渗进心窝，怦怦跳动如同铁槌击鼓的心脏顿时缓慢下来。
    他拼命的抓住这一丝凉意，猛地将眼睛睁开，就看到戚陌出现在他眼前，而这股凉意，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于是趁着戚陌转过身，他就饿狼一般扑了上去，等把人按在身.下抱住，他又觉不满，等触到细腻温凉的皮肤，舒服的喟叹一声，但片刻后，他又不满足，只好再度上手。
    最后他感觉两个人贴身抱在一起，才舒服了许多，意识也沉进深渊。
    “师弟！”
    柳渡夜迷迷糊糊听到穆蝉衣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恍惚中感觉怀里的东西抱着很舒服，刚想低下头蹭一蹭，就被一件飞来的衣衫罩住了全身。
    穆蝉衣相当板正的声音响起，“赤身裸.体，像什么样子。”
    柳渡夜一惊，忙坐起来，腚上被石子隔了一下，他又赶紧低头去看怀里那暖融融的事物，一只胖乎乎的小黑鸟窝在他腿上睡得正香。
    柳渡夜方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衣服穿上，将小肥鸟放在自己的衣襟里，整了整衣服，突然动作滞住，脸色由白变青又变红。
    他竟然抱着一只小鸟做了许久的梦，梦里他还将戚陌压在身下，两个人赤身相对。
    柳渡夜涨红着一张俊脸，找了自己的剑，给自己加了一道净尘符之后赶紧跟在穆蝉衣身后一起离开。
    而他衣襟里的小鸟，柳渡夜甚至不敢伸手去摸。
    “昨日你触到魔气后走火入魔，消失不见，但秘境里出现了大能的传承，已经有两人获得了剑道传承，还有一人获得了阵法传承。”穆蝉衣说道：“但那破庙今早便消失了，我们被一起传送出来，没想到你竟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修士。”
    柳渡夜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好面子的时候，听到他再次提起，脖颈已经红的没法看，想要争辩，又无从说起，只好憋愤的转开头。
    他确实容易走火入魔，起因是他十四岁时与兄长遇险，兄长柳渡冕为护他身亡，就当他快要死在敌人手下时，一道业火以摧枯拉朽之势烧穿了半片山脉，而后钻进他体内。
    虽然他得到业火的力量提升了火灵根，但他从那时起就日日受烈火灼心之苦，等到进了宗门，师父给他下了护身灵纹，才让他少受一些苦难。
    但业火哪里有那么容易镇压，所以一遇到魔气业力，他体内就要翻天覆地，心脉灼痛异常。
    可是……
    柳渡夜想了想又泄气低下头，心中懊恼不已。他究竟多么禽兽，竟然抓着一只小鸟也能想入非非。
    他这样又怨又愤的目光落到戚陌身上，戚陌立刻就察觉到了，他方才就醒了过来，一想到自己先前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有心啄柳渡夜几口。
    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一份传承，是关于符箓。之前那座塔被毁的彻底，现在能得到传承也是意外之喜。
    戚陌赶紧融合这份传承，融合到一半，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异样，忙将传承丢到识海，不敢再轻易接受。
    他现在对灵力掌握不佳，人形妖形不时转换，如果当着柳渡夜的面变成戚陌，他心里有些不得劲。
    转而想着要怎么偷偷溜走，他小心翼翼地从衣襟里探出脑袋，一下就对上柳渡夜从上面看下来的目光。
    戚陌小黑豆眼一闭，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又回他衣襟里面了。
    他以前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这次却浑身上下接触了个彻底，他当时神思清明，所以两人贴在一起的感觉尤其清晰。
    但让他心烦的不是两个人贴在一起，而是他竟然心里还觉得有些舒服，单纯厌恶他和柳渡夜打上一架就好，但现在这样，让他……一想到这里，戚陌就忍不住闭上眼睛。
    接下来几天戚陌一直在想着怎么逃出去，但柳渡夜不知道为什么，盯他盯得紧，片刻看不见就要找一找。
    第三次被柳渡夜从地上捞起来的时候，戚陌就失去了逃走的心思，变作小鸟的时候，他的灵力还不如练气一阶的小弟子，根本无法从柳渡夜手里逃脱。
    就这样咸鱼了几日。
    这天，戚陌正躺在柳渡夜肩上，吃着他递来的灵果，懒洋洋看着身前一行人。
    穆蝉衣冷不防就冒出一句，“今日秘境就要关闭，我们再采一些灵草回去交给宗门。”
    戚陌陡然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大型社死现场。
    戚陌:我体弱但我是攻，不许逆，逆就抓起来使劲给小黑鸟比心
    ————————
    谢谢‘23563333’小可爱的5瓶营养液，爱你，比个大心心~
    第12章 
    这就要出去了，他得想办法先回去。
    虽然想着要怎么逃走，但戚陌还是坐在柳渡夜肩上，吃完了一颗小孩拳头大的果子。
    柳渡夜扫了他好几眼，有心想揉一揉它，但想到几天前的梦，还是收回手强忍下来，不过余光一直留意着小黑鸟。
    眼看时辰将近，戚陌窜进了柳渡夜衣襟，在他目光追过来的瞬间躺平，准备睡觉。
    外面几人交流的声音戚陌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刚动了动，柳渡夜就伸手在衣裳外面轻拍了一下。
    周围众人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异常，戚陌一动不动听着他们的动静，感觉到柳渡夜蹲下身，有些不解地问：“师兄，宗门里也没有人会炼丹，我们采这些灵草回去干什么。”
    穆蝉衣听完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无人会炼丹，才更要采灵草回去。”
    柳渡夜有些不解，但还是下手连根将灵草挖出来，他以前不常干这些事，所以动作难免有些生疏，粗粗用剑铲下去，撅起来的时候有些灵草根都断了不少，灵气溢散的厉害。
    看穆蝉衣目光扫过来，就把手里的灵草往身后一扔。
    戚陌感受到灵气从地面上传来，就从衣襟里跳出去，没办法将灵草收起来，就用嘴去啄。
    柳渡夜原本惊了一下想将他捞起来，但看他一下下啄灵草正带劲，所以只在小黑鸟头上摸了一下，然后继续回头挖灵草。
    在他转身后，原本专心与灵草嬉戏的戚陌吐出小尖嘴里的草叶，偷偷摸摸后面的草丛蹭了两步，柳渡夜没有发现，于是戚陌两步又两步，很快蹭进深深的草丛里，撒开小短腿往远处跑去。
    秘境里的灵气充足，所以草也长得茂盛，他巴掌大的一团引起的动静根本不足以让其他人注意到，所以跑出很远。
    戚陌动作慢下来，他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扑棱着短翅膀使劲把自己送到上面，然后累得瘫成了一张……一个球。
    休息了片刻，戚陌就开始继续接受脑海里的传承。
    留下传承的人是一位剑修大能，这位大能生前有一位好友修习符箓，好友出窍期修为，在千年前的仙妖大战湮灭，留下自己毕生的感悟，让他找一个后辈将传承馈赠。
    所以这位大能四处找寻，结果在一个小世界遇到埋伏丧命，于是两份传承就意外流落到了秘境。
    这馈赠原本也只是为男主准备的，但是他这次偶然进入那座破庙，因为天资原因，被传承主动承认，剑法传承应该在柳渡夜手里，而其他人的，多半是假。
    戚陌接受完完整的传承，感觉体内灵力浑厚了不少，身体却凉飕飕的，一股冰冷的感觉从丹田处蔓延到四肢。他等了片刻，没有化为人形的预兆。
    倒是肚子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戚陌勉强睁开眼想看看，就对上了一双黄色杏仁一般大的猫眼。
    一瞬间心跳骤停，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戚陌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的状况，这片林子很深，少有人来，所以安安静静的，连一声鸟叫都无。
    眼前的动物浑身像猫，但毛的颜色土黄，呲着牙，牙齿看上去尖利无必，他嘴里发出吱哇声朝戚陌一嘴咬下来。
    眼看就要咬到戚陌，小黑鸟突然伸出翅膀落在他头顶。
    这猫顿时感觉自己识海被狠狠震了一下，一道难以估量的威压从他识海里扫过，让他忍不住战战兢兢，抖若筛糠。
    戚陌看他这样，正准备挥动翅膀将他摔出去，结果一使劲，只推动了一寸。
    戚陌：……
    而柳渡夜听到声音赶来，就看到自家黑豆被一只隐猫按住，还张大嘴呲着牙，脑袋里轰的一声。
    下一刻，隐猫被掀飞出去，戚陌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捞到了怀里。
    柳渡夜剑尖直指着隐猫，脸上的神色前所未见的凝重，他三两下将隐猫赶跑，然后低下头，对上小黑鸟的眼睛，眼神里还有些担心。
    “你没有灵力，不能乱跑。”
    戚陌一见到他，就想起先前的事，再想到刚才连一只猫都推不动，顿时有些糟心。
    被柳渡夜带着一路去和众人汇合，不过走了一小会儿，就看到穆蝉衣他们，戚陌回头望去，发现那片树林就在距离穆蝉衣他们不足百步的地方，于是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半晌没有说话。
    怪不得柳渡夜赶来的那么快。
    “秘境关闭了。”不知谁喊了声，戚陌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一瞬，然后就听到人声嘈杂，周围人影错落。
    而他整只鸟被柳渡夜紧紧攥在手里。
    “三师兄。”戚陌静静听着，就看到有一个约莫十三岁的小少年朝柳渡夜冲过来，猛地冲到柳渡夜怀里，让柳渡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戚陌心神一震，顺势在他放松手上力道的时候滑下来，眼看就要落到地面，又被那只手捞了回去。
    再次和柳渡夜四目相对，戚陌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在他缠着白布的手腕上啄了一下，却没想到白布被啄地松开，正抱着他的小孩好奇伸手去摸，“师兄，你为什么一直绑着这些布。”
    他的手还没触到就被立刻就被一只手按住，柳渡夜用手肘推开抱住他的人，将小黑鸟放进自己怀里，迅速将布重新缠好，声音冷淡僵硬：“没什么。”
    小少年看他阴沉苍白的脸色，没敢再问，转而道：“三师兄，你们这次在秘境里看到什么好玩的？”他年纪小，好奇心正盛。
    柳渡夜捡着几件有意思的事说了，虽然声音听上去抑扬顿挫，但戚陌却感觉他兴致不高，说话说到一半还出了神。
    不过等到城中，他好像已经恢复过来，看见一个卖香包的摊子，就兴冲冲地跑过去，戚陌被他捏在手里，看着他满脸兴奋挑香包。
    摆摊的是个老汉，笑眯眯看着他，“公子可是要给心上人选，这里几款朱红的姑娘们最是喜欢。”
    一听到心上人，柳渡夜耳朵动了一下，他原本想着这荷包里面装的是清神的灵草，对于刚修炼的人有好处，所以买一个送给戚陌。
    但一听心上人，他心尖就痒了一下，那天梦里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柳渡夜耳廓慢慢染上层粉色，又将手中的香包放下。
    但最后想了想，他又拿起一个月白的香包，给了老汉一枚灵石。
    戚陌全程看着他表情变来变去，甚是有趣，心里笑着，注意到他把香包攥在手里，不知道想了什么。
    “师兄，我要先回客栈，戚陌还在那里。”柳渡夜跟着众师兄妹进了一家法器铺，看他们慢吞吞不知道要选多久，想了想先道。
    穆蝉衣看着似有些无奈，又不知道说什么，点点头同意了，又像是不经意问道：“那香包是想送给他。”
    柳渡夜往手上看了一眼，没说话，提剑走了。
    戚陌想着自己可能也没办法从柳渡夜手里逃脱，索性不想了，安心待在他手上，舒舒服服斜躺着。
    刚躺下，就感觉柳渡夜突然将他扔了出去，戚陌飞在半空，看到一个胖子站在柳渡夜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银环。
    “乔天华。”柳渡夜被法器逼得往后退了几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在眨眼间抽出剑，吭一声劈在银环上。
    他的余光注意到黑豆被摔在地上，一击之后想要过去，又被乔天华那胖子欺上来，不得不全力应战，“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乔天华冷笑一声，“盼儿姑娘对你这么个废物念念不忘，不过是个丧家犬而已，你哥哥……”
    柳渡夜脑子里的弦突然断了，他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这股灵力扫过整条街道，刚窜到小巷里的戚陌被一下子冲成了人形。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斗篷，脸上面具不在，还好帽子能完全遮掩住他的脸。
    戚陌走出去，就看到柳渡夜和那个叫乔天华的胖子战在一起，柳渡夜此刻眼睛中满是愤怒，剑使的飞快，一招一式将乔天华打的节节败退，从街东一路打到了街西。
    最后一击，柳渡夜手腕一转，从乔天华格挡的旁侧横插上去，剑尖直抵乔天华的舌头，“你要是再敢提我的兄长，我就杀了你。”
    这一声落在乔天华耳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听闻柳渡夜拜入明阳剑宗一年还是个练气弟子，他心中甚是不服气，凭什么柳渡夜这样的渣滓也配入排行第二的明阳剑宗，而且他的未婚妻也在柳渡夜走后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他乔天华怎么甘心。
    于是他不远千里从萍淡城赶来，带着被天材地宝催出来的筑基修为，却没想到柳渡夜根本不是练气。
    “你分明是筑基，却装作练气。”
    柳渡夜眼里满是讽刺，“打赢你还需要筑基？”他收回自己的剑，大步向黑豆被扔的地方走去。
    却没在那里找到小黑鸟，连根绒毛也没有，他向站在灵气铺门口的穆蝉衣走去，和一个黑衣人擦肩而过。
    柳渡夜吸了吸鼻子，突然拽住那人的手腕，“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这香包我就是买来闻闻。
    戚陌:嗯？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迟钝二人组不能恋爱第一天。
    第13章 
    那黑衣人往旁边让了一下，柳渡夜感觉到些不对劲，伸手去掀罩着他头的帽兜，那人挣扎了几下，粗声粗气道：“你想做什么？”
    但柳渡夜还是一下掀开了，露出一张端正敦厚的脸，只是这人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额头。
    “放手。”那人猛地一挣，将柳渡夜的手甩开，又急忙戴上帽子离开了。
    柳渡夜认错人，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头，边往穆蝉衣那里走，边想，他明明闻到过那种冷香，在梦里的戚陌身上。
    “师兄，你看见黑豆了吗？”柳渡夜看着出来探情况的穆蝉衣。
    “不曾见到。”穆蝉衣瞧着被他打倒在地，此刻还气喘吁吁满脸愤恨的乔天华，“这人便是你的表哥？”
    “不是。”柳渡夜兴致缺缺，提着剑又准备往街上去，“师兄，我去转转。”
    他将整条街翻了一遍，未曾找到黑豆，黑豆就是只普通的鸟，想来也不会被人捉去加八角炖了，但他原本是想送给戚陌，于是又向四周看了看，正巧见到一家卖符纸的店，抬步向那里走去。
    *
    “这只丹炉多少灵石？”戚陌只从黑袍里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指骨捏着一个通体漆黑，四角雕着祥云的鼎。
    柜台里的人摆出三根手指，“三千。”
    戚陌又瞧了瞧，这样的小鼎适合初学者，他正准备学习炼丹，打算先拿初级丹药练练，戚陌从怀里掏出三千灵石递给他，又问：“哪些灵草适合初学者炼丹。”
    那人拿出一储物袋的初级灵草，“一百灵石不还价。”戚陌把灵草放进自己的储物戒，付了灵石就打算离开。
    柜台里那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睛半眯，“看走眼了。”
    戚陌将买好的东西全装进储物戒，赶紧向落脚的客栈走去，柳渡夜怕是要回来了。
    但他紧赶慢赶，走到客栈还是比柳渡夜稍慢了一步，这人已经一脚踏上楼梯。戚陌裹紧黑袍，从他身侧急匆匆冲了上去，“借过。”
    柳渡夜被他挤了一下，忍不住朝他看过去，又闻到那种冷香，他想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方才那个大汉也是，他恐怕又认错了人。
    戚陌关上门，慢慢走到屏风后脱了衣裳，将那枚储物戒贴身放好，又迅速拿出用来伪装的面具，刚戴上，就听到咚咚两下敲门声。
    “进。”戚陌缓声道，听到柳渡夜推开门进来，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就看到门口的人眼神不自在往旁边躲了躲，“明日就要回剑宗，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戚陌走过去将门关上，然后走到桌边坐好，笑着问柳渡夜：“怎么不过来坐。”他的声音温润，还带着少年稚气，听到柳渡夜耳里，让他感觉舒服不已。但他想到自己的梦境，又陡然生出许多尴尬与心烦。
    他拿出买的符纸，放到戚陌手边，“这符纸你用来画符，还有……”他手动了一下，最终又攥紧，“就这些符纸，你省着用，上了剑宗就没法再来。”
    戚陌从摞得相当高的符纸后探出脑袋，眼神温温和和看着他，“多谢。”又问了许多问题，最后将自己新买的丹炉拿出来，“我准备学学炼丹。”
    柳渡夜咳了一声，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剑宗还没有人会炼丹，你若是学会了，以后我的丹药都给你炼。”
    戚陌眼里生出几分揶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要我做你的专属炼丹师？”
    听到这话，柳渡夜猛地转头，看到戚陌在一旁笑得开怀，感觉自己实在是过于敏感，于是他也笑了，“你我是朋友，炼丹当然要优先考虑我。”
    戚陌点头，端着桌上的茶水喝了口，拿着买来的初级炼丹手札慢慢看，炼丹主要是将灵草中的杂质剔除，然后将几味灵草按照顺序依次放入，控制火候，将灵力融合到极致，便能成丹。
    丹药也分次品、中品、上品和极品，极品丹药无丹毒，效果最好，次品杂质多丹毒也不少，只能勉强辅助修炼，但会留下隐患。
    戚陌看到关键处，顺手取出一份炼制初级补灵丹的灵草，看着丹方一点点剔除灵草内的杂质，他极专注，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灵草，动作行云流水。
    虽然只是剔除杂质，但旁边的柳渡夜也看得赏心悦目，他停下往小木人体内打功法的动作，也和戚陌一起看着灵草从原本灰扑扑的样子变得生机勃勃，叶片鲜亮。
    “不知道这客栈内有没有地火室，我们去炼丹试试。”柳渡夜兴奋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去问掌柜，戚陌伸手拉住他，“不急，等我再多处理一些。”
    柳渡夜只好按耐下来，他以前也见过宗门内的小弟子学习炼丹，将灵草内杂质剔除的过程极难，就连门里的长老做起来也笨手笨脚，最终将灵草毁于一旦。
    于是剑门里就没人炼丹了，剑修心本来就不细，炼丹这事不适合他们。
    但戚陌不一样，他的动作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他很在行，好像他天生就适合炼丹，“我还是去问问。”
    柳渡夜坐不住，还是赶在戚陌出声前下了楼。
    戚陌处理完又一份灵草，无奈叹了口气，将它们收进储物戒，转而拿出自己买的一份灵茶，也起身下楼。
    他之前就喜欢喝茶，来到这里后一直跑来跑去，刚才看到一个灵食铺子，才想去看看，结果就买了这一块灵茶。
    十万灵石的凌冬穗芽，巴掌大的一块，但闻着很香，一股不浅不淡的茶香味随着风飘进戚陌鼻腔，他有些陶醉的眯了下眼，正巧撞上匆匆跑上楼的柳渡夜。
    戚陌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柳渡夜却握住他的手腕，“掌柜说后院里有地火室，一千灵石一天，我已经付了，快过去。”
    戚陌无奈被他拉着进了地火室，于是放下先尝尝茶叶的心思，拿了丹炉开始炼丹。
    小鼎下方燃起幽幽一簇橙黄的火焰，戚陌将各种灵草丢进去，掌控着火候，将灵力探进去融合各种药性，五彩的光在小鼎里旋转，约莫过了一柱香，那彩色光团融合在一起，戚陌将火候调到最小，灵液就慢慢分散成了一颗颗指腹大小的药丸。
    一股清淡的香气从鼎中散出，柳渡夜闻着，有些蠢蠢欲动。
    等到香气越来越浓郁，戚陌停下手，丹炉里满满放着的丹药清香扑鼻。他笑了笑，第一次就炼出一半多的极品丹药，拿出三颗给柳渡夜：“尝尝。”
    补灵丹最适合灵力枯竭的时候用，但现在柳渡夜体内灵力充沛，“我先去和师兄对练，等灵力枯竭再用。”
    “不用，只是中品丹药而已，犯不着浪费灵力。”戚陌说着，自己吃了一颗，味道有些奇怪，他想着是不是要改一改味道，但似乎也不必，他发现自己吸收灵力的速度极快，用不上丹药。
    不过九叶三色花还是要炼的，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味道比我们从太清道宫买来的好。”柳渡夜不小心把三颗都吃了，看着戚陌的眼神不太自在。
    戚陌只当这是练手，将剩下的两枚极品丹药给了柳渡夜，又将六枚上品丹药拿出来，“这六枚你拿出去卖了。”
    柳渡夜满脸欢喜拿着丹药走了，戚陌就重新拿出那块上好的灵茶，“掌柜，有没有好些的灵泉水？”
    那掌柜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而后赶忙笑道：“道友稍等，我去去就来。”
    戚陌等了一小会儿，那掌柜就拿着一个精雕细琢的玉杯走过来，“这是玉灵髓里生成的灵泉，泡这凌冬穗芽正好。”
    给了掌柜五万灵石将人打发走，戚陌茶刚泡到一半，就感觉身边坐下一个人。
    戚陌侧脸看去，这人一身黑色长袍，绸缎似的料子上用金线绣着一只蛟，身材高大，将他整个人堵得严严实实，目光看过来似被毒蛇盯上一般，让人心里发寒。
    “玄远想让殿下帮个忙。”他态度散漫，说的话冷意十足，还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戚陌听到他名字的瞬间，就想起一月多前在素天派那里见到的小孩，“让你借我的名头攻上人修地界？”他的声音疏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玄远诧异看了他一眼，但仍旧没将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子当回事，又瘫着脸推过来一个木盒，“这里是我的一滴心头血。”
    戚陌不接，慢慢将茶泡好，倒出一杯品着，看上去闲散悠闲。
    玄远在一旁等了片刻，见他毫无表示，顿时有些恼怒，“你答不答应？”
    戚陌瞥他一眼，“想当妖王？”
    玄远猛地将心头血放在他眼前，“凭你现在的修为，我一根指头……”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庞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压的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蛟永远是蛟。”戚陌不咸不淡地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柳渡夜的声音响起：“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我媳妇又又又被欺负了。
    戚陌:没有，谢谢，请不要脑补
    ——
    昨天忘了说，月白其实是一种蓝色
    第14章 
    柳渡夜感受不到戚陌的威压，只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站在戚陌身边，脸上表情凶狠。
    他过来顺手就将这人一剑挥出去，转而问：“戚陌，他是谁？是来找事的？”
    戚陌全程余威未散，看着玄远被掀倒在地，但毫无反击之力，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笑出声，“他想让我去陪他睡一觉。”
    玄远听完他的话，眼神惊愕不已，但还未来得及反驳，就被柳渡夜的剑抵到眉心，“你是这么说的。”
    柳渡夜平生最厌烦这种仗势欺人，满脑子都是淫.秽思想的人，他看着玄远脸上的表情扭曲，又将剑往前移了一点点。
    玄远诧异地听着他们颠倒是非，又被压着说不出话，一时间又急又气，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两个无名小卒给骑到了脸上。
    戚陌看着他敢怒不能言，眼睛几乎要冒火的样子，悠悠将最后一口茶下肚，说：“走了。”
    柳渡夜收回剑，又闻到一股清淡的茶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戚陌看着他，“回去给你煮茶。”他们上了楼，柳渡夜走在前面，戚陌转头向后望去，看见玄远周身缭绕的魔气，故意对着他挑眉笑了。
    “这是卖丹药的三千灵石。”柳渡夜将一个储物袋给戚陌，“我看你好像没有储物袋，这个凑合用着。”
    戚陌看着他，心中有些无奈，自己方才炼丹的时候从储物戒里拿灵草并未避着他，但这么大的动作，硬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补灵丹卖给哪家丹药行？”戚陌边问，边想着要不要发展一下副业，他还是喜欢花自己赚来的钱。
    “我卖给了师兄，师兄他还说，以后有丹药我们剑宗可以提高价格购买。”柳渡夜拿起桌上摆放的灵果啃了一口，“我们去吃饭吧。”
    戚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住想笑，怪不得去的这么快，回来就拿了许多灵石，原来是去坑自家人。
    “下次你师兄他们买丹药，给他们便宜些。”
    *
    从这里到明阳剑宗并不远，这次穆蝉衣他们出来还有一艘飞舟，所以回去只用了三天。
    北大陆分为东西两块，西面是十二连坞，坐落着无上心宗和一众附属宗门，东面是明阳剑宗和其他宗门。
    无上心宗势大，盘踞大片土地，将北大陆多数灵脉占据，其他宗门修士晋级，还需得给他们上缴灵石和天材地宝，才能去灵脉晋级，以防灵力耗尽被雷劫劈死。
    虽然无上心宗这样霸道的法子惹了众怒，但他们实力太过强悍，而且高阶修士需要的许多丹药都由他们售卖，为了丹药，高阶修士也不会和他们对上，所以无上心宗这几年来势力越发庞大，几乎要将整个北大陆占为己有。
    戚陌听人介绍完，对无上心宗的观感差了许多，但此刻多想无益，而且前方就是明阳剑宗，所以他收回心神，跟着众人一起下了飞舟。
    虽说明阳剑宗只占了北大陆不到百分之一的地方，但这宗门也是极为壮观。
    剑宗在山上，云雾缭绕犹如仙境，戚陌他们走进去时，抬眼就看到高入云天的十二根石柱，上面盘旋着仙鹤。
    中央的广场上站满了人，见到他们，顿时兴致冲冲的跑过来，一齐喊：“大师兄。”
    穆蝉衣在旁边和他们说话，柳渡夜却来到戚陌身边，“你天资聪颖，等会儿我带你去见掌门，到时候就能拜入剑宗。”
    戚陌听完他的话，也不作回答，他多半是拜不进去的，妖修身体精悍，但修习剑术之人极少，而且他也对剑术没有什么兴趣。
    在这里站了片刻，戚陌就感觉到众人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多数落在他左脸的那块大疤上。
    修真之人排尽体内晦气，所以容貌极好，堪称天人之姿，看着就赏心悦目，他这样脸上带疤的极少，所以衬托的他更显难看。而且只有灵根受损，或者体内毒素难除，这样的疤才会出现，所以众人一下就以为他又丑又废。
    戚陌注意到他们不知道想了什么之后，露出怜悯的神情，也不怎么在意，他现在实力太弱，体质又太特殊，露出真容，难保所有人都不动心。
    美色动不了心，财帛呢？他不敢冒险。
    戚陌这样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在柳渡夜眼里就成了落寞，他也隐约听到几句话，以为戚陌是因为他们怜悯的态度难过，“不必在意，宗门里的弟子他们并无恶意，只是心直口快。”
    “嗯。”戚陌轻轻答了声，剑修确实只对剑道有兴趣，其他旁的是不在意，但也不是所有剑修都这样，戚陌眼神在人群边缘的一个人身上停了片刻。
    回神之时，那边已经交代完毕，穆蝉衣被众人簇拥着往主峰走，柳渡夜和戚陌在后面跟上。
    走到半路，“众人好像都很喜欢你大师兄。”戚陌突然道。
    柳渡夜愣了一愣，他摸着自己的剑，脸上笑意不减：“师兄待人和善，自然宗门上下都喜欢他。”
    “那你？”戚陌看着他。
    “当然。”柳渡夜答完，才发觉不对劲，他忙解释，“不是要结为道侣的喜欢，是简单的仰慕。”
    “不羡慕他这样众星拱月？”
    “我有剑足矣。”
    戚陌听到回答在心中一笑，他原本也是这样，不争不抢，将所有家产留给哥哥，可他再这么想，别人也未必这样以为，只会觉得他城府太深。就像是柳渡夜明明心思清明，他还是会试探一样。
    “等你拜师父为师，就是我的小师弟。”柳渡夜斜眼看他，又扔过来一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戚陌只看了看外面，并未打开，试探叫他：“师兄。”
    柳渡夜似乎是想说话，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叫出声，愣愣地答应一声，“啊。”然后又反应过来，带着些少年人的羞涩。
    “等拜了师，再叫。”他侧过头去。
    戚陌看他片刻，移开了眼。若是有这样一个弟弟，似乎也不错。
    掌门度剑真人虞梓文早就等在大堂，等众人一进去，就笑着说：“回来了。”
    “师父。”几人依次拜见，宗门内其他弟子也离开了主峰，最后这里只剩下师徒四人及一个戚陌。
    虞梓文看上去慈善和蔼的很，一双眼眯着，虽然须发皆白，但丝毫不显老态，“你二师兄正在闭关修炼，约莫要许久。”他说完，将目光转到戚陌身上，“这位是？”
    “师父，这位是弟子在山下认识的朋友，天资过人，还请师父收下他。”柳渡夜立马道，还给戚陌使了个眼色。
    “拜见度剑真人。”戚陌学着柳渡夜他们施了一礼，抬头时，却发现度剑真人眼神落在他左脸上，戚陌霎时绷紧了心弦。
    “这位小道友先前可受过伤？”虞梓文站起身走到戚陌身边，手在他肩上触碰一下，然后叫萧谦去取测灵根的石头。
    戚陌心弦绷得死紧，但面上不露分毫，不慌不忙道：“毒是从娘胎里就带着的。”
    虞梓文总感觉他身上的气息玄而又玄，但又确实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听到他说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顿时有了想法。
    只有血渐花制成的血渐丹能将毒传到胎儿身上，而且血渐花品级极高，只有出窍期大能才能将摘下来的花保存，不让它失去灵力。
    这人的长辈究竟实力有多高，才引得人从娘胎里就下毒。一瞬间，度剑真人心思百转，等萧谦拿回来测灵石，才笑着让戚陌将手放上去。
    手指接触到石头的瞬间，一股冰蓝色的光直冲而上，耀的众人忍不住眨眼，但只转眼间，石头上的亮光又暗淡下来，最终只浅浅显示出一层灰蒙蒙的蓝。
    测灵石上光柱越亮，说明天赋越高，颜色分别对应灵根，火灵根是红色，水灵根是蓝色，冰灵根蓝色更深一些，金灵根是金色，土灵根是黄色，其次木、雷灵根是绿色和紫色。
    柳渡夜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光柱那么亮，他心头震动，但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下，“师父，戚陌他在炼丹上天赋才高。”
    虞梓文挥手让戚陌不要再说，“他连火灵根也没有，怎么炼丹？好了，我允许他在宗门自由出入，但收徒一事还是罢了。”
    “师父。”柳渡夜急急道：“我是火灵根，可我现在不也将剑练得很好。”
    “好什么好，快些去闭关好晋级筑基。”度剑真人没好气道。
    柳渡夜闷闷不乐地答应了，戚陌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话，“多谢真人。”而后先出了大殿，他感觉到一股浅淡的妖气从殿外靠墙的地方散出。
    走过去时就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老鼠，这小鼠身上灵气过于淡薄，所以没有被殿内任何一人察觉到。
    “你来这里做什么？”戚陌把他抓起来，小老鼠拒不回答，吱哇两声，窜下去逃了。
    戚陌在殿外等了片刻，顺便吸收了一些灵力，这主峰上灵气比其他副峰浓郁。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疯狂为我媳妇打电话
    谢谢阅读，鞠躬
    第15章 
    戚陌一边修炼，一边听着殿里的动静。他倒是不担心度剑真人能看出他的身份，因为原主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在他身上留下了封印，除非大乘修士，其他人难以察觉。
    那灵狐之前就对他说过，他的父王是大乘修士，差一步飞升成仙。
    但当时魔族在修真界肆虐，且玄鸟一族自出生到成长期修炼进度缓慢，幼鸟形态又与一种黑鸦相似。
    这种黑鸦被大肆捕猎，所以妖族为了保护玄鸟血脉，只好给玄鸟幼崽都下了封印，直到成长期，有实力保护自己，封印才会消失。
    他担心度剑真人看出他脸上的伪装，只略略吸收了少部分灵气就停下来，百无聊赖坐在石凳上，看着院里的花出神。
    之前他接受那么多血气，外加一个大能的传承，如果是普通人，至少也要到金丹，但他修为只是停在了练气九阶，想要往上突破，冥冥之中总是差一点。
    “戚陌。”戚陌突然听到一人叫他，转过身，是柳渡夜。他一改方才的垂头丧气，走过来在戚陌身边坐下。
    “师父答应我可以专门给你一座峰，让你在上面种植灵草炼丹。”
    戚陌静静听完，没说话，他是不想亲自种植灵草的，这东西难活，照顾起来事也多。
    “我还是与你住在一起。”他单方面下了决定。
    柳渡夜听到有些惊讶，“你，要和我一起住。”
    戚陌点头，站起身，“我们回去。”
    柳渡夜跟在他身后，“那你和我住，师父给的峰头我去开垦一片灵田，用来给你种灵草。不过师父不肯收你为弟子，还是可惜。”
    戚陌觉得这个办法也不错，欣然应允，但看柳渡夜还有些在意他能不能入门的事，笑着伸手握住他手腕，“是可惜我不能入宗门，还是……”柳渡夜的目光看过来，“可惜少我这个师弟。”
    “嗯？师兄。”
    柳渡夜感觉自己的腕上一阵滚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提着剑的那只手也捏紧又松开，来回几次，又要让他想起之前的梦了，只好应道：“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戚陌松开他的手，脸上的笑意不甚明显，但却比以往都真诚。
    两人之间气氛和谐，柳渡夜看他的侧脸，戚陌眼睛望着前方，眼睛里映着星子，他转过脸，“明日我就要去闭关了。”
    “嗯。”
    两人一起进了房门，柳渡夜的屋子里空荡荡一片，除了床和一张木桌，就没有其他物件了。
    戚陌站在床边，看着只有一块干硬木板的床，半晌没能说出话，虽然来到这个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就能活下去的地方，但他向来注重生活品质，从没想过要和这些修者一样，不睡觉彻夜修炼。
    “有软一些的褥子吗？”戚陌转身问。
    柳渡夜怔了一下，想到他身体弱，应该需要睡觉，“我去师兄那里问问。”
    他走了，戚陌就从储物戒里拿一盘灵果，坐在桌边慢慢地吃，妖修给他的灵石被他大手笔散出去一半，为了以后也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他得重操旧业。
    回忆了自己掌握的几项手艺，戚陌决定在修真界开个小店，先卖一些符箓丹药。
    他手里还有买来的雷击木，能做几个傀儡看店，炼丹符箓的事，只能靠他自己，但等他傀儡术再高一些，就能让傀儡代替他画符。
    正想着，柳渡夜提着一个小包袱走进来，“这是仙云师姐还没用的，你先铺上。”
    包袱看着小，里面有整整两床锦被，还有一个软垫，戚陌将两层铺着，又将一层叠好准备盖，打算去洗个澡。
    “可有水？”
    “峰上有一个灵池。”柳渡夜见他这样精细，才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过粗糙了，他向来都是一张除尘符，晚间也不在床上睡，而是打坐修炼，要不就是整夜练剑。
    “我与你一道去。”
    戚陌从储物戒取出一套换洗衣物，跟着他一起去了灵池，灵池里已经有了两个人，是萧谦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小孩。
    见到他们联袂而来，萧谦先是面色大惊，然后才有些纠结道：“师兄，你与戚姑娘这么快就要在一起洗澡啊？”
    柳渡夜听着他的话，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那你们还不快出去。”
    萧谦看着站在池边的戚陌，挣扎着：“戚姑娘，你背过身去。”
    柳渡夜碰了一下戚陌，让他转身，结果戚陌转了没两秒，柳渡夜又将他转过来，伸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那俩人一见戚陌转身，慌忙捂住自己腿间，又看戚陌脱衣服，顿时不知道捂眼睛还是下面，急得脸都红了，朝他们师兄喊：“三师兄，你要不要脸。”
    等到两人认出戚陌的身份，柳渡夜才放声大笑，脱了衣服拉着戚陌一起下水，“叫你以后还嘲笑你的师兄，是不是傍晚还和仙云师姐说我和戚陌的事。”
    刚才仙云还打趣他，说他这个粗糙的剑修也懂得心疼人了，让柳渡夜尴尬不已。
    萧谦两人愣愣站在池边，看着戚陌平坦的胸膛，半晌“啊”一声哀嚎，“师兄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宗门内所有弟子都知道你和戚姑娘，戚哥哥在一起了。”
    “自己去解释。”柳渡夜挥手，“快去。”
    萧谦他们丧着脸走了，戚陌放松坐在池边闭上眼，半晌感觉自己手臂很痒，又听到划水发出的声音，伸手在岸上的储物戒里取出一封信。
    柳渡夜似乎是想要吓他，但猛地从水里浮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眼前横着一个黄色的信封，“什么？”
    戚陌笑而不答。
    听到纸张哗啦几声后，柳渡夜突然将纸揉成团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柳渡夜手心窜出一簇火，舔上纸团的下端，“我都记着。”
    柳渡夜浑身一震，就算纸团被烧了，也还是很不开心，“这信是我随意写的。”
    戚陌看他这样，心里舒服了，信里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几句酸话。看书时，他曾经看到男主给女一号送过情书，结果那之后两人就在一起了，他也想看看柳渡夜的文采。
    结果，他压不住嘴角溢出一丝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柳渡夜扑过来，想要捂住他的嘴，结果慌乱之间，一手直直摸上了戚陌的胸口，而后向下一滑，他整个人都朝戚陌倾斜过去，眼看两个人就要脸贴脸。
    *
    第二天，戚陌醒过来时柳渡夜已经不见，桌上倒是放着一个食盒，他洗漱完毕，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碟他喜欢吃的小菜，还有一碗灵米。
    戚陌吃完，又在房里发现了一块留音石：弟子堂有负责饭菜的人，我已经和他们打了招呼，你若是想吃，就去取。
    戚陌将留音石收起来，又拿灵狐给他的几件衣服，将里面的蝶丝抽出来，用灵力织成一张脸大的布帛，然后在上刻入三四道灵纹，收笔时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具出现。
    这次的面具他是仿照穿越前自己的样子做出来的，所以看上去英俊阳刚的很，完全无法和他现在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做完这些，戚陌出门对在外打扫的外门弟子说：“我闭关修炼，你不用再打扫院子。”
    那弟子点点头，戚陌就回去关上门，等他走了，才戴着面具出山。
    走出副峰，离山脚还有很远的路，他放出妖气引来一只鹿一样但浑身红毛的妖兽，骑在他身上，一路被风驰电掣带下了山。
    这只疾风鹿吓得泪眼汪汪，戚陌在他头顶摸了摸，似没有察觉一般：“两日后来接我。”
    疾风鹿敢怒不敢言，憋屈的答应了，等到戚陌一转身，飞速跑进了树林。
    明阳剑宗下的城镇中也很繁华，到处可见丹药符箓店，但戚陌进去问符纸，听到的句句都是没有。
    原来剑宗弟子在符箓一道尤其没有天赋，原本城中许多店还会进一些符纸，但经年累月卖不出去，压着积灰，所以逐渐他们就只售卖画好的符。
    戚陌在城中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丹药符箓店最多，生意也最好。也有炼器铺子，但剑修最好的剑是本命剑，要亲自祭炼，所以炼器铺子生意一般。
    而城中东面繁华，西面稍次些，原因是西面接着山林，里面有不少妖兽，人们往往不太愿意靠近。
    但戚陌炼丹需要的灵草也要去山林里采，所以他最后以低价在西面的街上买了一间小铺子，铺面很大，但里面积了不少灰。
    正巧到晚上，戚陌关上铺子，在一家酒楼吃完饭，顺便住下了，他要趁着现在做出几个傀儡，将整理铺子事务交给他们。
    这次用的材料也多，戚陌就买了一种坚硬无比的黑岗石，生生刨了一个晚上，才刨出两个人形来。
    天将亮时，戚陌感觉屋里多了一人，彼时他还未放下手里的刀具，那只灵狐就扑过来，“殿下，近日族里的幼崽被偷走不少，我们还在那偷崽贼的身上，发现了孕育殿下的蛋壳的气息。”
    戚陌险些忘了自己原身是只鸟，听到这话，于是先把刀具扔过去，“将剩下的全部刨成这样。”戚陌指指刨好的，“你继续说。”
    “殿下，那蛋壳可是你的本命法器，没有它，你的实力恐怕要退后一大截。”灵狐语重心长，又愁道。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差一点就亲上去了。
    作者（急得咬手绢）:那到底亲没亲啊？
    柳渡夜:问……戚陌。
    作者:嗯？
    戚陌:看着我干什么，不告诉你。
    第16章 
    戚陌并不知道这些妖族的传统，他想了想问：“这人的身份？”
    “殿下，我怀疑是族内有人联合仙修。”灵狐压低声音，“我族幼崽自出生就被养在妖族密地，那里除了妖族人，没有人能进去。”
    自一千年前仙妖魔三族大战，魔族大败而归，就从没有在外露过脸，仙妖同时派出大能在魔族地界外加了一层封印，那是几个渡劫大能日思夜想、绞尽脑汁一个月设计出的封印阵法，按理说魔族无法逃出，所以怀疑就落在了仙修身上。
    戚陌却多想了一层，是仙修还是魔修尚不能肯定。他是通玄之体，在第一次见到魔气之后他就发现了，只有通玄之体不论修为，都能分辨出魔气，而且他还不止一次见到魔气。
    “你去魔族查看封印阵法，要仔仔细细查一遍。”戚陌说：“至于仙修，由我来。”
    灵狐赶紧应了，手下动作加快，他修为比戚陌高出不少，所以雷击木在他手下很快成型。
    做出四个之后，戚陌就让他先走，左右不困，他拿出一本符文册翻阅，傀儡上刻的灵纹大概也能从符文中找灵感。
    但驱使傀儡只有灵纹术，这样大的傀儡，驱使起来只能运用更复杂的灵纹，想了想，戚陌起身去了城里最大的典书阁。
    典书阁收录着每一门法术入门的手册，更核心的各个宗门，是不会外传的，但典书阁内那些书籍已经足以让修士入门，下些苦工，修炼至三四级不难。
    戚陌能让傀儡动起来，但是还缺让他们与常人相似的灵纹。
    典书阁内人影缭乱，但都悄无声息，交了灵石之后就可自行入内选择，一楼一百块，二楼五百块，三楼则需要一千块。
    戚陌交出一千灵石，去了三楼。
    三楼与楼下对比明显，这里只有寥寥几人，戚陌找到傀儡术相关书籍，就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他记忆力很好，是小时候的一次意外让他逼着自己记忆，所以从小到大，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出众，以至于在他穿越之前，早就能够过目不忘。
    找到驱使大型傀儡的符文，戚陌在心里默画两遍，刚合上书，就感觉到一阵浓郁的魔气在他身边晃过。
    不动声色用余光观察着，只是戚陌只略放出一些神识，就发觉一道目光如电一样射过来，他迅速收回目光，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感觉那人视线移开，他才朝后看了一眼，结果这里只剩下他一人个人。
    戚陌倒不在意，他又找来几本丹书翻看，其中有一本看上去很奇怪，书页皱皱巴巴，但又不似通常纸张，而且这书放在书架最底端角落，还落了不少灰。
    戚陌一拿起来，就□□硬的书页从指腹上蹭过，在上面留下一个细小的伤口，从里面渗出一滴血，又立刻被这书吸收。
    下一瞬，戚陌就感觉手里的书突然消失，识海里却多出一本小小的书，戚陌打开，就感觉一道记忆涌进他的脑海。
    等他回过神来，就只记得那本书叫万符录，却丝毫记不起那些突然闯入他脑海的记忆，只有一句话悠悠飘荡在他的识海中：万事俱备，方可知。
    戚陌心里无端生出一些焦躁，他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这段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他迫切需要的东西。
    带着心事，戚陌也看不下去，收拾了那些书籍，他往楼下走去，在踏上三楼楼梯时，就有一只手按住他，“听说你天赋异禀？”
    这声音听上去倒是温润如玉，但手下的动作却让戚陌出了一身汗，一股魔气被这人从他们相触的地方灌过来，戚陌展开全身灵力抵挡，虽然将大部分还回去，但还是有几丝进入他体内。
    戚陌拿出一个小盒，将里面一个棋子拿出来，这棋子一落到戚陌眼前就展开成一副棋盘，棋盘上棋子移动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戚陌操纵着棋子，将那魔修困在其中，从四面八方攻击。
    起初那魔修并不当回事，但时间逐渐过去，他就开始左支右绌，不妨被一枚棋子击中腰腹，丹田处一阵动荡，那魔修的黑袍被震的飘起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如果戚陌那日在秘境多留了片刻，就能认出这人——正是无上心宗的凌秋。
    “若不是被魔力被限制，我势必要杀了你。”魔修对戚陌无可奈何，只好祭出法宝遁逃。
    魔修一走，戚陌就软下身体，他收回展开的棋盘，直接坐在了地上。这件灵宝是柳渡夜先前送给他的，以他现在的实力，这样操纵着与人战斗还是太勉强。
    在楼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楼下管事上来找他，戚陌才恢复了力气回到客栈。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一上床就睡了过去。
    剑宗，疾风鹿等在山脚，从傍晚一直到入夜也没见那位大人回来，一双小耳朵耷拉着，卧在地面继续等。
    等到天亮，还没见到人，它就跑去林中撒欢，但过片刻就要回来看看，生怕再被那样恐怖的威压控制。
    而被他惦记的人此刻还在床上睡得正香。
    戚陌一觉睡到了傍晚，等起了床，慢慢吃完饭，还有心情泡一壶茶赏月，早就将苦苦等他的倒霉鹿忘在了一边。
    整整迟了三日，戚陌才安顿好小店内的事物，踏着月色往剑宗走。
    疾风鹿等不到他早就回了林中，结果三更半夜被叫醒，原本还想撒泼，一见到真身，立马乖得不行。
    飞快带着戚陌上山，从山脚到山顶也不过一柱香，戚陌最后给它一颗香草丹，就让它离开了。
    戚陌拿着宗门令牌进了护宗大阵，一路上躲躲藏藏到了柳渡夜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异常。
    “恭喜师弟成功筑基。”
    “师兄资质无人能及，不过短短四日，就已筑基。”
    然后是柳渡夜强忍着高兴的声音，“不算什么，我在外历练了许久。”
    戚陌甚至能想象到柳渡夜眼睛里闪着光，又骄傲又想掩饰的神情，他在门外站了许久，等到里面的人散去，才趁乱走进去。
    柳渡夜在院中喝得大醉，他看着屋门，一只手还拿着酒杯，“戚……戚陌……”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就醉得睡过去。
    戚陌走过去，将他扛起来，和他一起进了屋子，然后将人安置在床上，给下了一道除尘符。
    屋内安静的很，被被一个隔音阵罩着，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戚陌坐在桌上，盯着柳渡夜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雷击木慢慢雕出一只哈士奇，钻了孔连上一根绳放在桌上，也上去睡觉了。
    第二天，柳渡夜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人了，他猛地坐起身，看到身侧的被褥上有些痕迹，顿时忍不住摸了摸后脑。
    从床上跳下来，经过桌子时将剑带上，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戚陌放在一边的哈士奇。
    “戚陌。”他走出院子，没见到戚陌的身影，四周看了看，有杂役弟子端着饭菜进来，他揪住一个问道：“见到戚陌了吗？”
    “戚道友一早就去了任务堂。”杂役弟子话音刚落，柳渡夜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而此时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院门。
    戚陌想到明阳剑宗好歹也是大宗，想来宗门应该也有好不少灵材灵药，一起床就来了这里。
    他在任务堂看过，这里分为左右两堂，宗门弟子在左堂领取任务，在右堂交付任务换取积分，或以积分兑换物品。
    第一天来，掌门就给了他一千积分，但这些积分只能兑换低级物品，他看上一枚灵晶，兑换却需要一万积分。
    戚陌就在左堂接了几个寻求丹药的任务，以他现在的能力制作还有些吃力，但是再过些时日，应当也不难。
    回去的路上，戚陌在半路就碰到了柳渡夜，这人提着剑满脸喜意正在往这边走，见到戚陌，大步走到他身边。
    “你也出关了，修为怎么样？”
    戚陌摇摇头，“还是练气九层。”
    柳渡夜反倒吃了一惊，想到自己方与他相识时他还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不过短短两月，就已经快要筑基。
    这下柳渡夜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筑基，只好跟在他身边，半晌无话。
    “恭喜。”戚陌见他突然安静下去，以为他是怕打击自己的信心才不肯说，“我此时筑基还太早。”
    “也是，你修为不稳固，还是再历练历练。”柳渡夜立马接上话头，“再过五个月就是宗门弟子大比，在那之前你晋级筑基就好。”
    戚陌点点头，虽然他无心参加宗门大比，但也不必反对柳渡夜。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走到了院子，杂役弟子早就离开，桌上放着两个食盒，柳渡夜走过去布菜。
    戚陌这才想起自己给他准备的小玩意，为了让柳渡夜看见，他还专门放在了剑旁边，但柳渡夜一直没提，想来是没有发现。
    他进屋走到桌边，没见到放在桌上的木雕，四处找了找，也没有任何痕迹。
    柳渡夜布好菜过来叫他：“戚陌，吃饭。”看他像在找什么，又问：“你在找什么？”
    “送给你的小玩意。”戚陌看着打开一条缝的衣柜，眼睛半阖上又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同床共枕成就get。
    戚陌:雕个本体送给他。
    第17章 
    “有人来过。”戚陌说着，转过身，就看到柳渡夜低头沉思。
    戚陌边说边往外走，在门口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浅淡的妖气，他往院子里看，就见到挂在树枝上的衣服碎片。
    没有惊动柳渡夜，戚陌走过去将那些线头取下来，过了片刻，柳渡夜突然走过来“戚陌，有妖气。”
    “肯定是那妖拿走了。”柳渡夜有些懊恼，“我应该仔细看看桌子。”
    戚陌“嗯”了一声，跟他一起过去吃饭，柳渡夜少说提起了四五次，语气中不乏失望，“上次你送我的小人很好用，这次……哎！”
    原本就打算重新给他做一个，但戚陌眼中带着促狭，假装听不懂：“近日我要炼丹画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
    柳渡夜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了，吃完饭就去学堂做早课。
    在招收下一批弟子前，他们都要去学堂做早课，每日挥剑万次，照着剑谱将学习的那些融会贯通。
    柳渡夜走了，戚陌又拿出一块雷击木慢慢雕刻，这次他打算雕一只鹰。不过才雕到一半，就听到院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他转头看去，一只半大的兔子蹲在门槛前，瞪着红眼睛看他，脖子上挂着那只雕好的小哈士奇。
    戚陌停下手里的动作，招手让他过来，那兔子也乖乖蹦过来，蹭在他脚边。
    戚陌此刻还没有读取记忆的能力，就将兔子抱在怀里，问道：“为何要偷我的衣物？”
    “我突然化形，没有衣服穿，大人……”他缩成一团，浑身有些颤抖。戚陌放出灵力在他体内转了一圈，眉头深深皱起。
    这幼崽体内灵力明显不足以让他化形，现在经脉千疮百孔，灵气稀薄到近乎没有。
    戚陌拿来桌上的饭菜喂了他一些，又给他吃了一颗补灵丹，小兔子就陶醉地闭上眼，舒舒服服睡过去。
    戚陌看着，将他颈上的木雕取下来，小哈士奇眼睛瞪的圆圆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不是戚陌舍不得这个木雕，他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因为要当做礼物送出去，所以他在里面打了一个筛选灵气的灵纹，虽然现在等级低，但聊胜于无。
    修士根据灵根不同吸收不同灵气，这木雕筛过后，灵气就自动转变为修者所需，能加快修者吸收灵气的速度。
    戚陌不再雕那只鹰，转而拿出一沓符纸，开始画符箓。
    昨日进入他识海的那本《万符录》上都是一些失传的符文，现在戚陌只能打开前十分之一，大约有一百道符文。
    他现在要画的，就是短距离传送符。因为有阵法，所以这种符箓渐渐就没落了，直到三十年前，人们觉得阵法繁琐，想要再捡起来时，这符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年前的那次人妖大战，死了许多五六级及以上的符师，所以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符文，也没了传承。
    戚陌只试过三张，就已经能轻松画出来，但经过测试，距离却只有短短百米，但对修士来说已经足够，除非对上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
    戚陌想着，又将符文修改了一番。修士用完一张传送符，无法立马使用下一张，因为灵力越强，符箓施展速度越快。
    戚陌改完，这样的后果就减小了，他这种符箓至少能连续用三张，所以定价也高，在五百灵石一张。
    而后他又炼制了几百枚中品补灵丹，未修改过的传送符定价低，只要二百灵石，这次他炼制次一些的补灵丹量多，定价二百灵石，可以和传送符搭配使用。
    做完这些，戚陌又画了些寻常的符箓，炎火符，雷击符等。
    *
    副峰学堂前，柳渡夜先其他人挥完万次剑，又温习了之前教的剑法，在众人刚刚手酸脚酸挥完剑的时候就先行一步。
    他身后，一紫衣男子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带着不屑又隐隐有些嫉妒，“柳师弟真是天资过人，我们这才做了一半早课，他却已经走了。”
    苏锐站在他身边，也看着柳渡夜的方向，脸上带着笑：“师兄我们快些去习剑谱。”
    紫衣男子斜眼看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挥袖离开时还落下一句“装模作样”。
    苏锐神色无动于衷，只有拳头攥得死紧。
    “戚陌。”柳渡夜匆匆赶回来，进门就见到戚陌怀里抱着一只兔子，而他身边的桌上，放着一个拇指大的木雕。
    “给我的？”柳渡夜拿起木雕看看，觉得小木狼雕刻的颇为传神，就是神情有些怪异，“这是荒火狼？”
    戚陌气定神闲，点点头，看着柳渡夜很喜欢的样子，又加上一句：“我觉得你与它有些相似。”
    荒火狼性情勇猛好战，身姿矫健实力也在妖兽中排在前列，柳渡夜高兴得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将木雕绑在剑上。
    “多谢。”他这才问戚陌怀里的兔子，“这是从哪里来的。”
    “捡的。”戚陌看兔子睡得正香，随手将他放在桌子上，从储物袋里拿出几瓶丹药，“这是清灵丹和育气丹，你去交易处卖了吧。”
    柳渡夜将丹药拿到手里，闻着丹香有些沉醉，这初级清灵丹和育气丹对练气筑基修士大有好处，前者可以清除体内丹毒，后者可以增加体内灵气。
    “我能不能卖给师兄他们？”柳渡夜摸了摸鼻头，问。
    戚陌递给他额外的一瓶，“这是你的。”又说：“卖给谁都一样，便宜一些。”
    柳渡夜带着丹药离开，戚陌看着睡得正熟的兔子，闭上眼，在识海里翻看万符录，将能看的那些符都记在心里。
    一连几天，柳渡夜都带着十几瓶丹药去卖，几乎将整个剑宗的弟子都吸引了过来。
    剑宗原本就丹药稀缺，内门弟子每月只能分到一两粒，外门弟子更不必说，所以这清灵丹和育气丹一出，每天都被众人哄抢。
    “这瓶归我，归我。”
    “我先来的，张师兄你可不能和我抢。”
    甚至有人故意装可怜，“师兄，师弟我都三个月没碰到一粒丹药了，让给我呗。”
    ……
    每天，柳渡夜一到，手里的丹药就被一抢而空，他们不论什么丹药，只要能到手就好。
    这日柳渡夜手里的丹药再次被抢完，就有一个人蹭过来，“柳师兄，丹药你在哪里买的？”
    “戚陌……”柳渡夜蓦地想到戚陌不让他说，就含糊了过去，“在东大陆，我去那里历练，顺手带回来的。”
    “那师兄你手中还有没有，能不能给我匀一颗，哎，柳师兄！”这人话还没说完，柳渡夜的身影却早就消失在视线里。
    柳渡夜跑回院子，关上门，才深深喘了口气，“他们也太疯了。”
    戚陌笑而不语，剑宗丹药稀缺，若是定量出售，肯定会有很多人买，如果将他的身份说出去，那每天肯定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请他炼丹。
    戚陌喜欢赚灵石，但他不喜欢每天累死累活。
    柳渡夜拿出赚来的灵石给戚陌，在他旁边蹲下，“为什么不多炼一些？”
    戚陌拿起沉甸甸的袋子，侧过脸看向他，“我灵力不足。”说着灵力不足的人，刚让兔子带着几百张符和丹药下了山。
    柳渡夜似懂非懂点点头，从桌上抄来一杯茶喝了，突然动作一停，“什么声音？”
    戚陌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雪白的小鼠，只是这小东西跑得飞快，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那只兔子在哪？”柳渡夜闲不下来，在院里转了两圈，没看到那只整天被戚陌抱在怀里的兔子。
    “去撒欢了。”
    戚陌说着，让他把剑递过来，重新在那只小哈士奇身上下了灵纹。
    第二天，柳渡夜照常带着丹药去交易峰，等所有丹药卖完，刚想走，就听到一句阴阳怪气的话，“给宗门师兄弟的丹药不够，却有多余的丹药送给那个废物。”
    柳渡夜猛然回头，手里的剑随着他的动作咔一响，“你说什么？”
    那人见到柳渡夜这样有些怂，但还是硬挺着说：“谁不知道戚陌就是个废灵根，你为了他不仅强占了一座峰，还将丹药和灵石送给他。”
    柳渡夜沉默了两秒，有心替戚陌解释，但又不能透露戚陌的身份。他忍不住攥紧剑，狠狠瞪了那个人一眼，“以后我卖丹药没有你的份。”
    “凭什么，柳师兄，别忘了你可是剑门的人。”
    “就凭丹药的主人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戚陌:嗯哼？我被人养了？
    柳渡夜: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是寂寞如雪。
    炮灰: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18章 
    柳渡夜气哼哼回了院子，进去就见到一只兔子在满院乱窜，戚陌躺在桌旁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阳光透过树荫照下来，在戚陌脸上留下斜斜一道光，他闭着眼，整个院子宁静淡雅。
    这股安静的气息顿时让柳渡夜心中的火气败了不少，他走过去在戚陌身边蹲下，又将得来的灵石放在他身边。
    静静蹲了一会儿，柳渡夜忍不住转身去看戚陌，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戚陌脸上那一个几乎遍布半张脸的疤，着实有些吓人。
    他定定看了会儿，拿出戚陌送他的小木人，让它演练功法，自己跟着功法念心诀。
    但院中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只兔子在草丛里似乎是上头了，弄出很大动静。
    眼看戚陌要被吵醒，柳渡夜站起身朝草丛走去，悄悄靠近，将不断乱蹦的兔子揪着耳朵提起来。
    “安静。”柳渡夜冷着脸压低声音。
    兔子却像没听见，使劲在他手里挣扎，但它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浑身抽搐一般微微抖着，柳渡夜疑惑了一瞬，刚要放下他，就感觉手里一轻。
    原本红眼睛的兔子消失，一个顶着兔耳朵，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出现在柳渡夜视野里，震惊之下他向后退了一步。
    对于柳渡夜来说，妖修就是他最深的噩梦，兄长在他眼前被妖兽撕成碎片，又被嚼碎吞咽进腹中，一想起站在那妖兽身后，狞笑着的妖修，他眼睛就忍不住变红。
    “吱。”他猛地伸手掐住眼前人的脖颈，这妖的脖颈只需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只要他再用一点力，就能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命丧黄泉，这样的念头心魔一般缠上他，只要……只要再用一点力……
    “柳渡夜。”一只手却在这时抚上他的肩膀，一股清淡凉意顺着肩头流转到他心脉，不断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像是被安抚，跳动渐渐缓慢下来。
    被他捏住脖子的妖修此刻嘴唇青紫，眼角带着泪花。
    柳渡夜这才像是被火烫到一般，倏然松开手，喘着粗气一手按住眉头，“对不起。”
    “嗬，咳咳。”那兔子肺里猛地灌进空气，咳的惊天动地，戚陌丢给兔子一颗补灵丹，转而看向柳渡夜。
    “杀你兄长的妖修不是他，你已经报了仇。”
    “我知道。”柳渡夜有些接受不了一般，他向来腰背挺直犹如松竹，此刻却微微弯下去，肩膀微微颤抖。
    想到自己体质特殊，戚陌运起一道灵力打入柳渡夜体内，“静心，不要被魔气侵扰。”
    柳渡夜抬头，眼神有些失焦，他使劲在自己胸口锤了一下，“多谢。”然后才提着剑绕过戚陌走了出去。
    院里只剩下戚陌和那只兔子，戚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白术。”红着眼睛的兔子有些后怕地紧紧抱着自己，“我……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告诉你。”
    “无上心宗他们勾结……”
    戚陌听完他所有的话，低垂着眼，半晌没有说话。
    书多以柳渡夜的视角开展，他是一个没有心机一心想要走上巅峰的人，所以前期魔族与人修妖修勾结，他一概不知，直到他心脉上的业火终于无法控制，将他整个人牵引着差一步入魔。
    戚陌穿过来时，正好看到柳渡夜被业火灼烧，日日夜夜经历心魔撺掇，却又被宗门大阵压制，苦苦忍受被善恶两种念头撕扯的部分。
    他一定会抗过去，毕竟他是主角。
    但戚陌不知道，在柳渡夜被业火折磨了五年后，玄凌带着妖族攻上修真界，将十二仙门屠尽，十二个掌门的尸体被挂在天柱上，被暴晒了整整数十年。
    柳渡夜终于收服业火，从护宗大阵出来，见到的就是被灭门的明阳剑宗，彼时连天地间最纯净能净化一切恶念魔气的玄冰寒鸟，也浑身魔气缭绕，从此修真界寸草不生，魔气四溢。
    想要重振修真界，付出的努力，比毁掉修真界要多十倍不止。
    “我能留下吗？”白术小心翼翼看着戚陌，一副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戚陌让他站起来，“你可以留下，记得以后见到他躲远一些。”
    白术乖乖点头，想要化作兔子，却又不得其法，急得问戚陌：“大人，我无法化为原型。”
    虽然被叫做大人，但至今也无法控制身型转变的戚陌：……
    “等灵力耗尽，就变回去了。”
    白术听完，“哦”了一声，跑到草丛重新抓蚂蚁玩。
    戚陌走到桌边坐下，端着茶喝了口，闭上眼，回忆书中对于魔族的细节。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五个月已经逝去。
    那次事件过后，柳渡夜足有半月未回来，再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给戚陌带着一种剑宗灵山上独有的鱼，味道鲜美，两个人喝了酒就和好了。
    但对于戚陌院子里多出来的小妖，柳渡夜却总要找机会吓他。
    刚开始白术还会怕他，但日子久了，就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还会和他对上，两个人呲着牙，比谁更凶。每当这个时候，戚陌总是一脸无奈的画符。
    山下的店铺也已经走上正轨，每个月能给戚陌带来将近十万灵石，于是剑宗上的生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戚陌偶尔会炼些丹让柳渡夜送给穆蝉衣他们，除此之外，心情好时也会多炼一些交易，但并不频繁。
    剑锋上的人都吵嚷的不行，让柳渡夜再拿出些丹药，这几个月他们也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柳渡夜身后负责炼丹，但多方打听，却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真相。
    只有萧谦早早猜测到什么，和师门其他弟子八卦，却被嫌弃。
    “戚陌？怎么可能，他一个废灵根。”
    “炼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炼，早点洗洗睡吧。”
    萧谦被排挤在外，看着那些还在回味丹药的师兄，心中同情，手上却拿着一颗丹药塞进嘴里，然后满意的闭上眼。
    “师弟，今日还有多余的补灵丹吗？”穆蝉衣挡住柳渡夜，“过几日弟子大比就要开始，师兄想要屯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说到这里，穆蝉衣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次都买到最多的丹药，但还要柳渡夜给他行方便。
    柳渡夜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师兄，只有这一颗，给你了。”说完就走，穆蝉衣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灵石递给他，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手里的小瓷瓶摸上去光滑细腻，穆蝉衣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丹药，顿时被浓郁的丹香扑了一脸，他有些疑惑的往柳渡夜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是极品丹药。
    原本他还有些怀疑炼丹的人是不是戚陌，但一看到极品丹药，又想到戚陌近废的灵根，还是压下这个念头。
    柳渡夜将灵石递给戚陌，再次和白术对着开始呲牙。
    戚陌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柳渡夜这才意识到不妥，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三日之后就是宗门弟子大比，你要参加吗？”
    戚陌摇了摇头，他查过大比头名的奖励，是一套天雷珠，九十九枚，灵器品级，比他的四方棋还差一品，他无意去争。
    “但大比前十可获得积分，十万依次递减。”柳渡夜说到积分有些心动，他一直想换取宗门的破天归元剑诀，但他为了宗门大比也没有下山历练，积分只有几千。
    戚陌看着他，想到自己先前早就接过的几个炼丹任务，兑换的三四枚灵晶，没有说话。
    虽然他消极怠工，但柳渡夜战意满满，整天都在练剑。
    直到这天傍晚，萧谦大喊着冲进来：“三师兄，大师兄要和我姐结为道侣啦！”
    而后他看到坐在一旁的戚陌，挠了挠头，将手里那本小册子不动声色塞进怀里，对着柳渡夜使了个眼色。
    “戚道友也在，那我先走了。”
    柳渡夜在他走后不久，就支支吾吾开始找借口，戚陌看着他，脸上笑意不减，“是不是腹痛，快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绞尽脑汁）:想不出借口。
    戚陌:避着我想去看什么？
    第19章 
    柳渡夜朝他笑了一下，提着剑走了。
    戚陌在院子里坐着，闲来无事，琢磨着要不要再晋级一次。
    两个月前，他似有所感，在身旁堆了一堆灵石，又拿出筛选灵气的灵纹，足足在身边布下了八个。
    结果就在即将晋级的那一刻，他所需灵气过多，不仅将灵石中的灵气吸收殆尽，还将峰上所有灵气洗劫一空，然后一声震天巨响，晋级失败，还崩了一座山峰。
    许多人闻声而来，看到的就是他灰头土脸，面目狰狞躺在碎屑里，以为他用了什么禁术，掌门度剑真人还专门找了他谈话，然后吩咐人在先前给他种灵草的峰上收拾出两间屋子，让他和柳渡夜住了进去。
    戚陌这才想到自己迟迟不晋级，可能是灵气不充足的原因，所以他在店里售卖了一些三四级的丹药，可以用其他蕴含灵气多的材料兑换。
    绛花丹就是其中一种能修复经脉的丹药，但只有四级，所以仅仅能修复因伤撕裂，或是被灵气震断的经脉。
    但修复经脉的丹药多，却没有一个有戚陌绛花丹这样的疗效，所以就算是一颗卖两千灵石，也有人争相抢购。
    现在戚陌已经囤了大约一百多万灵石，还将自己择气灵纹的等级升到三级，能筛选的灵气更多，他卡在练气已久，也是时候晋级了。
    想到这，戚陌拿出自己的宗门令牌，古朴黑色的木制令牌被他打入一道神识，一行字就闪着光出现在半空。
    【戚陌，核心弟子随从，所属一十六号峰，积分两万】
    既然要晋级，戚陌打算把先前看上的三滴极品灵液也买回来。
    任务堂长老看了眼前一身黑的少年一眼，眼神带着探究，“你也是宗门弟子，缘何不愿意露面。”
    “长老莫问了，只需将那三滴灵液兑给我。”戚陌拿出自己的令牌，刚想和长老的对接，就看到从旁边蹭过来一人，“那灵液被旭华真人的二弟子兑走，积分都交了。”
    “这位道友，实在是不好意思。”那长老和戚陌道歉，戚陌自然不好再纠缠，也怪他，明明两天前就凑够了积分，却懒得过来一趟兑换。
    虽然没有灵液，但他的准备也已经足够，百万灵石估计够他挥霍。
    戚陌正往峰上走，突然就听见几声小小的吸气声，他目光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萧谦的小院。
    *
    “师兄，快些选，师尊叫我赶快去练剑，弟子大比非的要我拿个名头。”
    “这本怎么样？大师兄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香艳一些的更好。”萧谦小小年纪，但却面不改色看着这些，还一本本翻阅，挑出哪些更吸引人。
    反倒是他旁边的柳渡夜，分明是长辈，脸红得犹如被水汽蒸了一般，“两三本就足够了。”
    “当然不够啊！”萧谦压低声音：“大师兄他可都金丹了，与师姐双休少说要整整七天，一天三四个姿势，每月起码要休一次，这样算下来，一年至少三百多姿势，我们选的……”
    “什么三百多？”
    突然一道人声出现在两人身后，柳渡夜闻声惊慌转头，看见戚陌，迅速将手边的一本书塞进怀里，“师弟说三百多种灵植，他要帮你打理峰上的那座园子。”
    萧谦几下收拾完那些散开的书本，就听到他师兄帮他决定了命运，赶紧反驳：“当然不……”却被他师兄一下子捂上了嘴。
    “师弟我们刚才就说好的。”柳渡夜打着哈哈赶紧松开萧谦，拉着戚陌往外走，“既然都说好了，弟子大比过后，他肯定会来。”
    戚陌眼神往后飘了一下，柳渡夜立马说：“我剑饰上的灵纹已经散了，你再给我补一道。”
    被拉着一路进了院子，戚陌大抵已经猜到了柳渡夜藏在怀里的东西，他顺着柳渡夜的力道坐下，给他重新加固灵纹后，看着不自然的柳渡夜，想了想道：“可是病了，脸色看着有些红。”
    柳渡夜立刻想到自己方才见到的画册，避开戚陌的眼睛，“天有些闷热。”
    又想到峰上常年灵气充裕，温度适宜得很，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趁着他出神，戚陌出手飞快，从他怀里拿出画册，作势翻开，却被封面上四个大字晃花了眼。
    龙阳百势。
    书中的男主是个钢铁直男，一路上后宫无数，基本被收进后宫的都是美人，怎么说，戚陌当初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到男主钢筋一般的宇直性格。
    但是手里这本书，戚陌心绪几经转换，最后被拿走手上的画册，才恍然回神。
    柳渡夜早就拿着《龙阳百势》离开了，戚陌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最终否定了男主是个基的想法。毕竟当时萧谦手里有许多画册，拿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能是觉得尴尬，柳渡夜直接去闭关练剑，只给戚陌留下一句：弟子大比我要夺第一，记得来看。
    戚陌反倒松了一口气，他也收拾收拾，在午夜下山，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晋级筑基，让白术守在洞穴外面。
    洞穴里堆满了荧光透亮的灵石，还有那四块灵晶，戚陌拿出溯世笔，手下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片刻，八道灵纹浮在空中，又被他打进八块玉牌中。
    戚陌盘腿入定，引导周身灵气在经脉内游走，霎时间，四周灵气涌动，整片大陆上的灵气都往他的奔涌而来，盘旋在他身侧浓郁到几乎要凝成液体。
    地上的灵石一颗颗化作飞灰，不过片刻，就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灰。
    外界的灵气从他体表窜入，戚陌体内灵气逐渐满溢，在经脉汇聚成一大股，都向着丹田冲去。
    大约冲击了九下，戚陌突然感觉灵台一动，他的神识突然向四周放去，而后一道惊天雷光从天而降，劈在洞府上。
    那道雷光从九天降下，如一条银龙，所有修士似有所感，都向这个方向看来，有人惊叹道：“有天道之子承气运而生。”
    “怪事，怪事啊，约莫两年前，在一座小城，也有此等异象。”
    “莫非是天道制约世间平衡。”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戚陌看着自己破烂的衣衫，深深松了口气。
    他此刻就感觉自己体内那股灵气犹如汪洋大海，广阔看不到边际，而他似乎也接受了一些传承，知道如何掌握自己妖形与人形变化。
    “大人。”白术高高兴兴跑过来，用兔脸蹭着他的脸颊。
    戚陌捉着他坐起身，刚要说话，就感觉一股妖气倏然而至，有人来了。
    他迅速化作妖形，带着兔子藏在了废墟后面。
    戚陌的妖形说来也奇怪，玄鸟虽幼崽初期无法掌控灵力，所以显得平平无奇，但他已进入中期，可变为鸟形时，灵力却几乎没有。
    “嘁，叫他跑了。”一黑袍男子四周看了看，脸上露出几丝责怪，“都是你们刚才不过来，那天雷劈不到我们。”
    “那是天道专门给气运极佳之人，你敢来分一杯羹。”另外一人讽刺。
    那人顿时变得凶神恶煞，一把揪起说话人的领口，低下头几乎要和他脸贴脸：“要不是你们这些垃圾，老子早就捉到他了。”
    “陈广，松手。”另外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拉开他们，转而对正阴着脸冷森森看着陈广的人道：“浮欢，快用尊上给的测灵盘。”
    浮欢暂且按下心中的怒火，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盘，在上方蟾蜍的口中滴上一滴血，“现。”
    灵气波动了一瞬，那蟾蜍飞速转动，最终也没停下。
    “不是说晋级筑基，他一个刚入筑基的小毛头能跑多远。”
    浮欢闭上眼，静静在周围感受了一番，突然说：“不，他就在这里。”
    他睁开眼，往雷光劈碎的废墟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嗯？我不是直男吗？（一个弯而不自知，还会更弯的直男）
    戚陌:我藏在废墟里瑟瑟发抖。
    作者:能不能把你略显兴奋的笑收一下。
    第20章 
    每走近一步，脚步声就像石头一样砸在心上，白术急得不得了，他决绝地朝戚陌看了一眼，就要冲出去，却被戚陌一下按住了尾巴。
    戚陌朝他摇摇头，拿出四方棋，正准备催动灵力激发，就骤然又听到几人的声音。
    “是这里。”
    “没想到有气运绝佳之人在这里筑基，我们却毫无所知。”
    “哎，错过了天道馈赠，可惜可惜。”
    那几个黑袍人一听，就放弃了继续搜寻的想法，裹紧黑袍跑了。
    戚陌静静在后面听着响动，等所有人走了，才从废墟里探出头来，化作人形，捞着白术从小路上了剑峰。
    剑峰上静悄悄的，大多弟子都去参加弟子大比。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天，戚陌想到柳渡夜先前让他去观看，洗了澡匆匆赶过去。
    中央的擂台上站着两人，此刻正战得火热，四周一黄一绿两股灵力相撞又散开，绿色灵气化作一只纤长的狐狸，将黄色灵力缠绕得很紧，场中又炸开几道符箓，一时五彩斑驳，但最终，还是木灵根那人略胜一筹。
    戚陌看了片刻，见另外一对人上去，四周扫了扫，没见到柳渡夜，“这位道友……”话还没问完，就被柳渡夜拍了肩膀。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午后前八就要开始比赛。”柳渡夜看着戚陌，眼睛里的期待难以遮掩。
    戚陌察觉到，也顺着他的心思问：“你是第几？”
    柳渡夜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桀骜，声音高了几个度，“第三。”然后又补充道：“这个排名做不得数，只以赢的场数来算。”
    戚陌看他骄傲又等待表扬的样子，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简，“这里有一件宝贝，我用不上，你有时间去看看。”
    玉简里是戚陌回忆书中内容记起的藏宝之地，是一座洞府，离剑峰远得很，戚陌现在又成了穷光蛋，只想着怎么赚钱，并不想离开那么远去找天材地宝。
    柳渡夜接了之后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七八个灵果：“这是刚才和师兄弟们赌擂赢下的，你尝尝。”
    灵果滋味甘甜，戚陌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四颗。
    时间飞快，午后天色更加晴朗，第一个站上擂台的，是穆蝉衣。
    他一上去，眼神就往台下扫了一眼，扫到一粉衣女子，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人群中顿时有人起哄，“师兄，这不拿第一都好意思和师姐结为道侣。”
    “大师兄拿第一就在擂台上和师姐原地结为道侣，好不好！”
    “好！”
    周围人异口同声喊道，而后哄堂大笑。
    穆蝉衣也拱了拱手，“为了我媳妇，今日不会手下留情了，诸师弟见谅。”
    他说完，就有一人上台，两人直接战在一起。
    台上刀光剑影，戚陌看了片刻就没有兴趣，剑修的剑术对于法修来说实在无聊得很。但柳渡夜眼睛闪着光，看两人剑锋相接，嘴里默默念着什么，手下的剑也被他感染，嗡嗡动着，想要出窍。
    比赛两两战斗，守擂七次的人就是第一，能拿走天雷珠。
    柳渡夜守擂六次，而和他一样的，则是穆蝉衣。
    穆蝉衣入门早，也是内门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柳渡夜不过才筑基中期，却敢挑战穆蝉衣，众人忍不住都绷紧了心弦。
    但初时柳渡夜完全处于下风，穆蝉衣压着他打，一度走到擂台边缘。但柳渡夜体内就像是有用不尽的灵力，每次就在穆蝉衣即将打败他的那一瞬，又反扑回去。
    两人一来一回，足足打够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然暗沉，擂台上的剑鸣却不绝于耳。
    最后，穆蝉衣也有些耗不住，正准备认输，却突然感觉一道奇怪的灵力顺着两人剑尖相接的地方，冲进了他体内。
    穆蝉衣心脉顿时犹如被撕裂了一般，猛地吐出一口血，将剑插入地下稳住自己的身型。
    “师兄。”柳渡夜收回剑跑过去扶住穆蝉衣，却发觉他浑身灵气不稳，又吐出几口血。
    在高处观战的长老察觉不对劲，立时缩地成寸来到穆蝉衣身边，“快，你师兄被业力入体，伤及心脉。”
    众人急匆匆扶着穆蝉衣走了，柳渡夜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怔怔站在原地，一只手还维持着扶人的动作。
    “静心。”戚陌将自己的灵力打了一股入他的体内，“你不是有意的。”
    柳渡夜却满眼迷茫，他看着戚陌，半晌没有说话。
    “业火是你当初自愿放进心脉的？”
    柳渡夜摇摇头又点头，他现在混乱得很，一时被一道恶念谴责，一时又为自己开脱。
    一连三天，柳渡夜都消沉至极，就连弟子大比第一的奖励送来，他也没精打采的。
    兔子白术看不下去，特意去穆蝉衣修养的地方扫了一眼，回来的时候假装告诉戚陌，“穆蝉衣他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的心脉受损，还要用丹药辅佐疗养，但现在丹药不知从何而来，他们说要带着穆蝉衣去无上心宗。”
    剑宗往常都从旁边的丹宗购买丹药，但最近丹宗长老闭关，护心丹也没有其他人能炼制，只好先封住穆蝉衣的心脉，将人送往无上心宗。
    “去看看。”戚陌提议道。
    柳渡夜原本垂头丧气，听到这话，还是提着剑走了。
    戚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翻开识海中的万符录看起来。
    穆蝉衣对他不错，因为他和柳渡夜一直在一起，所以不管给柳渡夜准备什么，都有他的份。
    傍晚时分，柳渡夜神色振奋走进来，拿出一个储物袋给戚陌，“戚陌，你能不能炼治疗心脉的丹药？”
    丹方是有一个，与绛花丹同根同源，但等级高上不少，戚陌只能炼制出它的三四分药性。
    “可以，但要不少时日。”
    听到肯定的回答，柳渡夜终于露出一个笑，他又拿出两本丹书递给戚陌，“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戚陌炼制了五六次，基本上能炼出四分药性的护心丹，他拿了一颗品级最高的，和柳渡夜一起去看穆蝉衣。
    “师父，我带着戚陌来了。”
    柳渡夜话音方落，就听到一片质疑声，还是度剑真人一挥手让众人安静，那些人才停下窃窃私语，但看着戚陌的眼神还是万分不信任。
    戚陌倒没被影响，他首先画出一道灵纹覆盖在穆蝉衣心脉上。
    灵纹一接触到穆蝉衣的身体，就陡然一亮，而站在戚陌身后的度剑真人，眼睛也一亮。
    第21章 
    柳渡夜屏住呼吸凑在他身边，戚陌似有所感，抬头向四周望了望，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目光一致对着他下手的地方。
    原本还想随意一点的戚陌只好认真起来，脸上神色显得有些严肃。
    穆蝉衣心脉被度剑真人护住，但化神期大能的封印与业力不时就要相撞，散发出的余威让穆蝉衣不时就要心如刀绞，还要吐一口血。
    戚陌的灵纹虽然作用不大，但与度剑真人的灵力相辅相成，一时间将业力的威势压制在下。他又赶快拿出护心丹给穆蝉衣服下，紧紧盯着他身上的灵气。
    昏睡过去的人并不安稳，蹙着眉，唇色苍白，脸上毫无血色。
    众人看着，发现没什么变化，刚要抱怨，就听到度剑真人开口：“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得很，想必是药性还没化开。”说完，一只手覆在穆蝉衣胸口，放出灵力帮他化解药性。
    变故就在这时陡生。
    穆蝉衣突然睁开眼，脸上表情狰狞，手胡乱扑抓着，从他掌心生出一股黑气，缠着度剑真人的手臂就要往上走。
    戚陌在度剑真人反应过来前，先他一步截住黑气，那两道黑气碰到戚陌，就消散在空气中。
    其他人惊出一身冷汗，但转眼看去，穆蝉衣此刻早已安静下来，虽然嘴角还挂着一滴血，面色却好看不少。
    “治好了！”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众人就开始吵吵嚷嚷，都一致在夸戚陌。“没想到戚陌这么厉害。”
    “他会炼丹啊，会炼丹啊！”
    “我们剑宗终于不用被丹宗敲诈了。”
    度剑真人原本有心想问那道黑气消失的缘故，但看周围的人乱作一团，顿时板着脸厉声道：“你们师兄还要不要休息，都离远些。”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在每个人耳里，都震得他们静了一瞬。
    反应过来，众人一齐往外退，只有一个看上去年岁还小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戚陌，我先前还说过你的坏话，对不起。”
    这话一落，许多脸上带着兴奋的弟子顿时心犹如被针扎了一下，脸色转白。
    戚陌无暇顾及，他又用灵力在穆蝉衣体内扫荡了一遍，没看到业力残留，就放下心。
    起身时屋里只留着柳渡夜和度剑真人，柳渡夜满脸感激，“戚陌，我……”他不知该说什么，戚陌就止住他的话，“穆师兄对我也不错。”
    倒是度剑真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探究，又有些遗憾，“你是通玄之体？”他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但通玄之体如何能驱除业力，业力，可是世间最难以祓除。”
    戚陌听到他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对柳渡夜说：“下午他就会醒，我还有几颗护心丹，你拿过来让他每日一粒。”
    说完这些，戚陌先行一步，留下度剑真人和柳渡夜。
    屋里静悄悄的，戚陌出门前以为外面也一样，哪知道他只踏出小院一步，就有一群人拥上来。
    他们七嘴八舌说着，戚陌只听见其中几句。
    “戚师兄，对不起，先前我们都说了你的坏话。”
    “戚师兄，你手里还有清灵丹和育气丹吗？能不能让我买两颗。”
    “戚师兄，我也要。”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嘈杂声音，戚陌忍不住皱了皱眉，看着挤在人群中，站也站不稳的小师弟，“萧谦。”
    萧谦听到，使劲蒙头往前冲，最后挤到戚陌身边，“戚师兄，看来我没猜错。”他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
    “你们干什么都叫我师兄，我并不是剑宗弟子。”
    萧谦顿时笑得更欢，“师父当初不愿意收你，但现在你会炼丹，师父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你留在宗门。”
    戚陌摇摇头，他并无意留在这里，以后等他实力强大，他肯定要离开，但现在暂且要留下，可以适量为剑宗炼一些丹。
    “我每日可以炼四五炉丹，你可以让师兄弟们将他们想要的丹药列出来，我可以为他们炼制，但灵草要自备。”
    “当然。”萧谦赶紧答应，又小声嘀咕，“四五炉啊，那岂不是要累死。”他见过的出窍期的丹师，每天最多也只能开六炉。
    但萧谦还是招呼大家，“安静，戚师兄说可以给我们炼丹。”
    众人安静一瞬，后情绪更加昂扬。
    “小师弟，接着说啊！”
    戚陌摇摇头，挤出人群。到自己峰上时，就看到白术拿着瓢在给灵草浇水。
    自从他和柳渡夜搬上来，这里荒废的园子也被利用起来，两人在里面种上了一些常用的灵草。
    “大人，这个月店里的利润送来了，总共五万灵石。”白术看到他，赶紧放下瓢跑过来。
    戚陌从他手里接过储物袋，道：“店里这个月进项少了许多。”折了一半之多。
    白术立马答：“前些日子有人来店里找茬，傀儡被弄坏了两个，店里的符箓丹药也损失不少。”
    戚陌手指轻轻在储物袋上敲了两下，神色疏淡说道：“明日我去山下看看。”
    白术见他脸色不好，缩头缩脑继续回去浇水。
    戚陌却坐下来，想着对策。在城中做生意会得罪人他知道，毕竟城中所有的丹药铺子和符箓铺子都由宗门的人把守，他陡然冒出来，挡了别人的财路，自然有人看不惯他。
    喝了一口茶，戚陌拿着笔，在宣纸上刷刷写下一行字：
    小人物如何在宗门压迫下艰难求生。
    这口气他不可能轻易咽下，但以现在他的实力，直接对上肯定不行，所以戚陌只好借助在现代最好用的东西——舆论。
    等到戚陌写完，阳光已落下山尖，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正巧柳渡夜端着饭菜回来。
    “吃饭吧。”柳渡夜将几道清淡的菜放好，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这是师兄托我给你的。”
    戚陌没有推辞，但也没急着看，他注意到柳渡夜脸色难看，“你怎么了？”
    柳渡夜夹菜的手一顿，“无事。”
    戚陌也就不问了，看他一直只夹自己眼前的那道菜，神思不属，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些放在碗里。
    柳渡夜抬头看他一眼，筷子在碗中拨了一下，“我体内的业火，可能师父也无法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我感觉我要被业火烧死了。
    戚陌（摸摸头）:不会，只会冰火两重天。
    作者:|ω）
    ————
    祓（fu）除
    第22章 
    “师父叫我先去寒潭修炼一个月。”柳渡夜说完，似乎是放下了什么，话一时多了起来，“等我出来，如果业火暂时蛰伏下来，丹宗的符离长老应该也出关了，到时叫他炼一些丹药。”
    如果业火无法蛰伏，柳渡夜没说，但戚陌能猜出一个大概，无非是白白受一个月寒冷折磨，但意识好歹能保持清醒。
    戚陌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张符给他推过去，“清心符，可以暂且驱除一些恶念。”
    柳渡夜将符收了起来，两人没滋没味吃完饭，柳渡夜就去了剑宗后山的寒潭。
    寒潭常年霜雪纷飞，四周都是坚硬的冰凌，在这里，无异于大雪天将一个凡人扔在雪地里，顺便浇上冷水。
    修真者阶级越高，身体越是强悍，但筑基期修士的身骨距离铜皮铁骨还差十万八千里。
    *
    戚陌第二天就下了山，城西的小店里面原本摆好的货架全部被砸得七零八落。
    戚陌走进去，一个傀儡就迎上来，“主人，店被人砸了。”这个傀儡将一枚留影石递给戚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剑宗每年要与他们做生意的丹宗，几个人脸上表情倨傲，领了十几个人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砸了许多东西。
    戚陌认出他们，是因为衣袖上的紫鸢花纹，这是丹宗的标志，宗门弟子服上都绣着。
    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戚陌道：“店我们先不开。”他将店里所有剩下的丹药符箓一齐摆到门口，题下几个大字：
    最后一日，全部半价。
    有还守在门外等着买丹药的人看见，立马窜了进来，“掌柜，这些丹药都半价？”
    戚陌点头，他坐在后面，看着剩下的两个傀儡将所有丹药符箓卖出去，而后关上铺子，给他们打入一段记忆，让他们带着自己写好的文章出了门。
    于是这日之后，城西一家叫丹符阁的铺子没再开。
    有个叫张毅的小修士历练回来，想再买些之前的传送符和育气丹，却扑了个空。他在城中打听，结果未探听到一丝消息，只好去隔街的万丹楼买同样的育气丹。
    但是这丹蕴含的灵力太少，想要找到先前那种，也有，只是价格至少翻了三番。
    张毅付了灵石，走出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丹宗的丹药价格昂贵异常，恨不得直接强抢修者的灵石。
    他叹了口气，就听到附近一个人放大声喊道：“浮萍先生在百香楼说书，今日说的是城西丹符阁的故事。”
    张毅原本就喜欢听浮萍先生说书，现在说的还是那家小铺子，他带着兴奋一路去了百香楼，没想到楼里两层都堆满了人，全部是来听丹符阁故事的人。
    张毅在角落找到一个位子，听着浮萍先生抑扬顿挫，将整个故事说完，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故事中丹符阁掌柜独自一人来北大陆历练，到这长澜城原本是想将长辈的传承发扬光大，结果却被各种势力压迫，到现在不得不关了铺子。
    这个故事字字发自肺腑，加上浮萍先生情绪饱满的评说，听完后，酒楼里几乎一半的人开始恨上那些压迫丹符阁的人。
    原本他们就是买不起丹药，但丹符阁中的丹药实惠质量又好，他们都愿意买，现在被这么关了，他们上哪里买这样物美价廉的丹药符箓，所以他们难得团结起来，一起去万丹楼等，丹宗势力下的丹药铺子抗议。
    彼时，戚陌坐在铺子里喝茶，窗棂一动，一只灵狐跑了进来，在见到戚陌的瞬间，化作人形。
    “殿下，近来族里又丢了几只幼崽，还有一只刚进入成长期的小孔雀。”灵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卷玉简，“这是我在魔族查到的。”
    戚陌静静将玉简看完，沉吟半晌，突然道：“莫风，你说魔界边缘的封印还在？”
    “是，殿下。”莫风想了想，又说：“我认为该是人修所为，几个月前就有妖修幼崽被活活剥皮，凌虐而死，但修真界众人只是以势压人，这件事不了了之。”莫风说着，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
    “我在修真界行动不便，若是殿下无意中瞧见，还是要帮同族一把。”
    “自然。”戚陌想到白术，将这件事与无上心宗联系了起来。
    莫风于是又拿出一个储物袋，“殿下，这是族内给幼崽的灵物。”
    乍然听到幼崽，戚陌忍不住一愣，但是想到自己本体还是个小肥啾，就默默将储物袋接了过来。
    戚陌欲再问关于魔界的事，结果还未说话，门就被猛地推开。
    是丹宗来兴师问罪，一开口就是让他交出短距离传送符的符文和育气丹、清灵丹的丹方。
    丹宗自然也有这些丹方，但他们炼制时灵草复杂繁多，所以定价自然昂贵。但这个毫无名气的小人物手里竟然有这两种丹方。
    若是炼制起来费的灵草多，想必价格不会这么贱，所以这个丹方，他们势必要弄到手。
    “识相点把你手里的丹方交出来！”一红衣男子满脸不屑与不耐，说话语气也十分蛮横。
    莫风挡在戚陌面前，作势要冲上去，被戚陌往后推了一把，“没有。”
    他喝着茶，神色悠闲淡然，衬得对方更加蛮不讲理，于是一个人便扬着拳头冲了过来。
    戚陌脚下一动，修长手指捏住他的手腕，一用力，这人就松松倒在地上，“丹宗怎么尽派了些鲁莽的东西。”
    那些人一听，顿时怒火上涌，齐齐发动进攻，却被戚陌和莫风三两下收拾干净。
    “丹方没有，你们丹宗想要，就派你们长老来拿。”
    躺在地上的几人顿时满脸怒色，看着戚陌的眼睛恨不得将他扒皮，“你有什么资格让长老他们来。”
    戚陌轻笑一声，不理他们的无能狂怒，将几人扫地出门后，悠悠上了剑宗。
    戚陌没能等到第二波人来，在他关了铺子的第十日，万丹楼就被一众散修冲垮了，丹宗急急派人去查，结果几乎涉及城中大部分人。
    这些人也不砸他们的店，只是坐在店中吆喝要降价，要与丹符阁一样。
    剑宗也放出消息，说丹符阁是剑宗门内长老的生意，丹宗这样，就是想与剑宗为敌。
    剑修出了名的固执，丹宗一群法修哪里敢惹这些疯子。
    而且丹宗所有的丹药铺子生意骤降，日益惨淡，长老们愁白了头，只好令人重新将砸坏的丹符阁翻修，修出来的楼比以前还要有格调。
    于是戚陌重新放进四个傀儡，头几天丹药符箓全部半价，一下子进账将近五十万。
    第23章 
    生意又重新步上正轨，甚至比以前还好了些，戚陌又多炼制了一些傀儡，让他们画符炼丹。
    都是铺子里以前卖的丹药，戚陌已经将丹方尽量简化，这样就算傀儡操作，也不会炼坏。
    安排好这些，戚陌终于又闲下来。每日喝喝茶，种种灵草，再帮剑宗的弟子炼一炼丹药。
    但是他现在的日子跟以前又不完全一样，峰上多了许多人，灵草每天都有人提前照看好，白术因此还跟他抱怨自己没事干。
    而且那些拜托戚陌炼丹的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除了送来灵草，还会给他带一些灵材。
    他现在手里已经有了四五块灵髓，三块金乌陨，还有一束冰晶草。
    冰晶草被戚陌种在了园子里，他待在这草的旁边，身心都会舒畅不少。
    “戚师兄。”萧谦的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再过十日就是大师兄的道侣大典，我想请你给我炼一种丹药。”
    戚陌倏然想到，柳渡夜去寒潭也已经有二十日，等穆蝉衣的道侣大典，肯定会出现。他招手让萧谦进来，“什么丹？”
    萧谦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眼神左顾右盼，“就是……就是结为道侣的时候用，城里的丹药铺也能买，不过……”
    他说到这，戚陌恍然，萧谦说的是醉春丹，这丹药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用在那事上的，但又不单单这样，服用了此种丹药的人感觉被放大几倍，更加的让人欲罢不能。
    戚陌眼带戏谑看了萧谦一眼，将小孩脸都看红了，才接过他递来的灵草，“大约两日后来取。”
    “谢谢戚师兄。”萧谦喜不自胜，红着脸道谢，又说：“明日师兄弟们需要的丹药我已经记录好了，这是单子。”他把一张纸并一个储物袋给戚陌。
    “叫我戚道友、戚公子、戚大哥都可，师兄还是不要再称了。”戚陌修改了他话里的称呼，毕竟不是剑宗弟子，叫他师兄不合规矩，他听着也不觉得顺耳。
    萧谦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戚师兄，今日有几个人想让你帮忙炼制破瘴丹，我想那是五级的丹药，帮你拒绝了。”
    “嗯。”戚陌点点头，不再说话，两根手指捏在杯子上，用指腹摩挲杯面，过了许久，才问：“是什么人？”
    萧谦犹豫了片刻，“是二长老门下的三弟子，我先前听到他们背后说你的坏话。”
    戚陌心下了然，这些人大概是想试试他的本事，但他不会炼制破瘴丹，如果按他们的意愿炼出来，岂不是顺了那些人的意，“今后我不会为他们炼丹。”
    “当然，这些人我都打发走了。”
    戚陌看他说得一脸认真，扔给他一瓶育气丹，“这些丹药拿去吃，辛苦了。”
    能拿到丹药，完全是萧谦的意外之喜，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接下来十几天的丹药都接好，“谢谢师兄。”
    戚陌听到他最后的称呼，笑着摇摇头。
    十天日子过得飞快，剑宗上下热闹非凡。
    穆蝉衣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每日都能见到他操心大典的事务。
    在此期间戚陌出去一趟，路上能遇到许多人，都凑上来跟他打招呼，有些先前并不喜欢他的，也硬着头皮过来混个脸熟。
    戚陌都是一样笑脸相迎，于是求他炼丹的人更多了。
    原先剑宗每月从丹宗购买丹药，数量稀缺，每个人扣扣搜搜只有几枚。但现在，只要他们自己拿出灵草，戚陌就能给他们炼制，品级也高，就连极品丹药也不少，他们自然对戚陌更加推崇。
    度剑真人见到这样的景象有些酸，宗门弟子见到他肯定会问好，但少有热情的，更别说像对戚陌这样热情如火。
    “师兄，你该不会羡慕了罢？哈哈哈。”度剑真人身边一个白须老者大笑出声，“当日他来时你还嫌他资质差，不肯收为弟子。”
    度剑真人有心反驳，但他确实有一些嫌弃戚陌的资质，不过更多是因为戚陌身上那股玄妙莫测的气息，他之后了解过，那是一个大能下的封印。
    至于是什么样的大能，以他能在修真界纵横的化神修为，在这人面前，也可能不值一提。
    度剑真人浑身不自在，不过看着弟子们脸上的笑容，又有些欣慰，这样丹药不缺的日子，与之前相比，实在是好了太多。
    之前也有弟子来他面前提议将戚陌收进宗门，度剑真人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脸上神色一变，他们愿意收，可不见得戚陌愿意入他们剑宗，不过给个挂名长老，倒无不可。
    于是剑宗掌门爱女和门下大弟子即将结为道侣之事，和剑宗新封了一位筑基期后辈为长老的事，一齐传了出去。
    丹宗先前就因为丹符阁的事对剑宗怀恨在心，结果眼看着就将把柄送到了手上，于是他们大肆宣扬了一番，说剑宗为了丹药，将一个筑基后辈升为长老，真是不可理喻。
    但剑宗这些时日一直准备道侣大典，没有谁关心丹宗的说法。
    *
    七八只青鸾拉着一驾车从剑宗上方的天穹飞过，宗门弟子今日统一穿着绛色的外衫，腰上佩着剑宗独有的秋水剑，整整齐齐站在下方迎接。
    毕竟掌门只有一女，所以道侣大典办得十分奢华，灵酒灵果都是最好的。
    戚陌从早晨吃到了傍晚，直到穆蝉衣他们要和柳渡夜喝酒。
    不大的院子里摆了一张方桌，上面整整齐齐陈列了七八坛酒，掌门度剑真人门下的所有弟子都在，师兄弟六人，外加一个戚陌。
    是穆蝉衣和虞清溪先说话，他们给戚陌敬了一杯酒，“多谢戚道友，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难以抱得美人归。”
    他身边的虞清溪含蓄地笑了笑，也抬高酒杯，“多谢戚道友。”
    三个人喝了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
    灵酒里蕴藏的灵力浓厚，所以也更醉人。戚陌原先就不爱喝酒，所以只喝了这一杯，就不再喝了，转而看向他身边的柳渡夜。
    在寒潭一个月，多少受了影响，柳渡夜此刻脸色还有些苍白，周身也泛着一股冷气，多少有些被寒气入体了。
    相比于戚陌不爱喝酒，柳渡夜是真的爱喝，他一个人就喝了整整一坛，到最后，整个人趴在桌上昏睡过去，叫也叫不醒。
    穆蝉衣带着虞清溪一起走的时候，还拜托他照看一下，柳渡夜醉了后有些闹人，需要哄两下。
    戚陌有些不信，先前柳渡夜分明很安静，喝醉酒睡了。
    他搬着人进了屋，将柳渡夜放到一张床上。来到这里之后，屋子里置了两张床，修真之人并不在意这些事，所以床十分简陋。
    而且喝完酒后的柳渡夜，真如上次一般安静。
    戚陌给两人都加了一张净尘符，也就放心睡下了。
    结果到夜半，戚陌就听到嘭一声，而后柳渡夜的闷哼声从旁边传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好的床，叫柳渡夜给弄塌了。
    戚陌不得不将他扶到自己的床上，结果一路上被柳渡夜动手动脚，这人不仅要撕扯他的衣服，还要贴着他的耳根说话。
    温热的气息从耳朵那里传来，戚陌的耳根不禁一热，但不仅是这样，戚陌将人放在床上的时候，柳渡夜扶着他的腰，迷迷糊糊说：“戚陌，我……我们也要，八只青鸾。”
    戚陌一震，手劲放松，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烫了一下，让他有些不敢看柳渡夜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都以为我在做那什么Spring梦吗？没有，怎么可能，最多牵一下小手。
    戚陌:是吗？
    柳渡夜:再多就亲一下嘴。
    戚陌:=^_^=
    第24章 
    柳渡夜梦到了他和戚陌。
    红烛滴着泪立在金鳞木桌上，他和戚陌站在桌边，两人手绕在一起正在喝交杯酒。
    柳渡夜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他竟然沉浸在这样的情景里不愿意醒来。
    戚陌笑得比往常更好看，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躺在床上，他要去解戚陌的腰带，却听见这人说：“我们何时结为道侣。”
    柳渡夜想着，我们现在不就已经结为道侣了，但他不由回答戚陌：“明日就举办道侣大典，我们，也要八只青鸾。”
    他看到戚陌那双沉如星海的眼睛望着他，柳渡夜突然就什么也想不到了，他俯下身，但眼前的人却突然面容模糊，他的手明明放在戚陌胸口，但他感觉两个人好像相聚了很远。
    “戚陌。”他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但眼前的人突然化作一团黑气，那团黑气像是被束缚住，四处挣扎。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能让你得到他，让他只对你一个人笑。”
    一道沙哑沉闷的声音传来，柳渡夜一惊，喘着粗气从梦中醒来。
    天光已经微亮，他还能看到房梁，一直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将心里那些绮念压下去。
    难道说业火已经苏醒过来？柳渡夜想着，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会做这种梦的理由，顿时心安下来。
    但等他欲起身，一只手却碰到另外一个人的手时，他浑身犹如被定住，僵硬异常，用余光扫了一下，是戚陌。
    睡着的戚陌浑身气息变得温柔，整张脸看上去没了平日里的强势，倒多了一丝脆弱的美感。
    想到这，柳渡夜突然反应过来，他怔怔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一时间脑海里思绪纷乱如麻。
    他喜欢戚陌吗？想到戚陌无声无息的体贴，他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另一道体温传来，有浑身僵住，但尽管这样，柳渡夜还是没有分开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手。
    但他应该是喜欢女子，小时候他还觉得隔壁的小丫好看，可应该没有戚陌好看。
    越想柳渡夜思绪越发烦乱，以往戚陌的一言一行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管怎么想，戚陌似乎都要比隔壁小丫好。
    从手上传来的温度越发烫人，柳渡夜感觉自己整个手掌就好像抓了块温炭，他愈发清晰的感受到戚陌的存在，直到手心里的手指动了一下。
    柳渡夜惊出了一身汗，他猛地收回手，在瞬间跳下床，捡起扔在一边的佩剑，笔直站好，“我要去练剑了。”
    等了半晌，没听到回答，他转过身，却发现戚陌还睡着，松了一口气，又微妙的有些失望。
    于是柳渡夜一整日练剑都心不在焉，总是想起戚陌，练着练着停下手，萧谦看到，不明所以地凑过来。
    “师兄，你是不是也有心悦的人了。”
    柳渡夜顿时回神，忙反驳：“当然没有，我只是有些累。”
    “哦，我先前看到大师兄想姐姐时也这样，神思不属。”萧谦又靠近了一些，“师兄，你肯定还有清灵丹吧，给我一颗啊，我给你一本话本。”
    柳渡夜思绪还没回笼，顺手就拿出一颗丹药给他，被萧谦立马塞进手里一本话本。
    他低下头去看，就见到上面两个男子交.缠在一起，旁边还配了字，柳渡夜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脸色涨红，“怎么给我这个。”
    萧谦看了一眼话本的封面，发现是两个男子，有些迷糊地摸摸头，“我都给大师兄送去了，只留下两本，没想到竟然还有男子的。”
    柳渡夜却红着脸，忍不住将封面上的两人换成了昨夜梦里的人，顿时都要冒烟了。
    萧谦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这是极品丹药啊。”他啧一声，“师兄，戚师兄对你可真好，给你的丹药全是极品，我们运气好才能买到一颗。”
    “是，是吗？”柳渡夜想到戚陌每隔一两天就会给他一瓶丹药，他不关注丹药究竟是什么，只随便吃了，也自然没有注意到品级。
    “当然。”萧谦不无羡慕地感慨：“师兄你可太幸福了，只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吃不完的丹药。”
    说到这，萧谦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师兄你能不能再分我一颗？”
    柳渡夜顺手就拿出一瓶，但手伸出一半，却突然顿住，复又收回来，“我也只有这一瓶。”
    萧谦都快接到手，结果丹药又被收回去，就像他滴了一半的眼泪突然挂在眼睑上，不上不下的，“师兄，你都答应我了。”
    “没有。”柳渡夜拒不承认，拿着丹药往回走，他又对自己这样自私的行为有些愧疚，但戚陌给他的东西不能再给出去，好像更让他心情愉悦。
    就这样到了小院，戚陌正好带着几棵灵草回来，两个人在门口遇上。
    戚陌看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拘谨的柳渡夜，“进来吧，我最近新研究出一个丹方，或许对你体内的业火有用。”
    柳渡夜听到业火，先是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什么丹药？”
    “净气丹，对魔气有净化作用，我稍稍改良，或许对你体内的业火也有效果。”戚陌说完，就见身边的人更加低沉，以为他是记起昨夜自己弄塌了床。
    “你喝了酒，意识不清醒，那床又不太结实，我已经着人送新的过来了。”
    柳渡夜听到他的话，才恍然想起清早在屋内看到的碎屑，“那床，是被我弄塌的？”
    戚陌有些疑惑地回头，“你不知道，那为何这么拘谨。”
    柳渡夜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我喝了酒后会有些，闹。”不知怎么，他突然开始在意起戚陌眼里的自己来。
    戚陌深以为然，毕竟是将床弄塌的人，之前那么安静，多半是因为喝得不够。但他面上不显，还是一副疏淡温和的模样。
    戚陌成功炼出一炉净气丹后，将丹药递给柳渡夜，“我近日会下山一趟，去妖界的木华山采薄雪花。”
    顿了顿戚陌又说：“其实我体内的灵力与你互补，我能净化你身上的部分业力。”
    柳渡夜先是被戚陌要离开的消息震了一下，心底还没生出不舍，就又被后面的消息砸乱了思绪。
    “若是你能和我一起下山，再好不过。”
    柳渡夜十分想立马答应，但他历练回来不过一年，若是要再下山，师父恐怕不会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揪花瓣）:我到底喜不喜欢？
    戚陌:嗯？男主不是钢铁直男吗？
    第25章 
    但事情要比柳渡夜想得更简单。
    半年期限已过，素天派驻守在业障林附近的人已经撤去，但仙修莫名死亡的现象却丝毫不减，于是这项任务轮到了剑宗头上。
    度剑真人原本想着柳渡夜刚回来，叫他实力再强劲些才让他下山，但柳渡夜说去山下有事，而且态度坚决，他也就没有阻拦。
    这样的小事轮不到他这个掌门亲自去，所以只有穆蝉衣这个大师兄带着一众弟子下了山。
    此次同行的总共有十八人，都是剑宗实力还不错的弟子，不过苏锐是个意外，他说自己家中出了事，要下山一趟。
    虽说修仙之人断情绝欲，但苏锐的父母也是修者，所以他每过几月便会回家一趟，一到山下，他就和众人分别，踏上另外一条路。
    从这里到业障林需要横渡沧浪海，上次他们耽搁那么久是因为灵石稀缺，乘坐低级飞舟。
    这次剑宗十分大气地拿出二十万灵石给了穆蝉衣。所以这次不过短短十天，便度过海来到了东大陆的一座小城。
    这座城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寥寥几家店开着，戚陌他们回去前并没有经过这里，所以陡然见到这样的城镇，众人心里都起了一丝异样。
    “大家都小心些，不要分开。”穆蝉衣拿出几瓶丹药分给众人，“这些丹药是掌门给的，你们需要时记得服用。”
    戚陌也得到了一颗，丹药蕴含灵力充足，与清灵丹有些相似，但等级要高出不少。
    他站在这座城中，浑身都感觉不对劲，但是周围确实并无魔气与业力。
    “这里有古怪。”柳渡夜执着剑，“我察觉到一股恶意。”他的心此刻跳动地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戚陌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送了一丝灵力进他的体内，柳渡夜却越发焦躁，他握着剑的手不停在上面摩挲着。
    这座城镇确实透着诡异，众人越往里走，越感觉一种沉闷的感觉压在心口，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空气也雾蒙蒙的，一眼望不到头。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从众人身边蹭过，带来一阵妖异的甜香。
    “闭气。”穆蝉衣立刻喊道。
    “谁？出来。”柳渡夜柳渡夜剑已经出鞘，众人也背靠着审视外围。
    但四周安静无比，只有一个人摇摇晃晃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众人心神一凝，却见这人走到一半径直倒下去。
    身上的衣物却像是活过来一样胡乱扭动，过了片刻，一滩黑血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尸气，从那里飘飘荡荡传了过来。
    戚陌眼看着无数道黑线从这人身体里游出来，渗到地下，他的表情一时难看，却感觉这个人像是抬起一张腐烂的脸，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人体内魔气死气尸气混在一起，大家离远一些，那些气体带毒。”
    戚陌话刚说完，就见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严实的人走过来，这人身型魁梧强壮，可以从贴身还有些紧绷的黑袍看出。
    他弯下腰从一个黑瓶子里倒出一滴乳白的液体，下一刻，那滩黑血却又像是沸水一样冒着泡沸腾起来，一股比方才还要熏人的味道从那里传来。
    这时，一把剑闪着明晃晃的光直朝那个人的脖颈而去，戚陌猛地伸手，却没拉住这人，只在袖口轻拽了一下。
    剑停在黑衣人颈侧距他不过毫厘，但这人竟然毫无意识，还直起身，让剑尖在自己衣服上划出长长一条裂缝，柳渡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恼怒，想要吼这个人一句，却被那股臭气逼得话也说不出一句。
    这个人一直重复着弯腰而后直起身的动作，每次弯下腰就滴一滴那乳白的液体下去，等地上的黑血完全消失，才木头一样，僵直移动着向远处走去。
    柳渡夜赶忙跟上，他一手扒住这人的肩膀，“站住。”
    却见这人猛地抬手，力道之大将柳渡夜向后甩出十几米远，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个木头一样的人冲了过来，一手狠狠挥下来。
    柳渡夜抬剑格挡，向后一撤，剑尖缠着他的手臂而上，人顺势欺近，而后脚一踢，将壮汉踢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然而壮汉像是没有感觉，继续懵头冲上来，柳渡夜从他手臂下窜过去，人瞬间到了他身后，剑尖也抵在了壮汉的后颈。
    壮汉安静片刻，就在柳渡夜以为他屈服了的时候，他却不管不顾拧着脖子转过脸。
    他的脖子生生转了一个面，被剑割裂的黑袍陡然从他头上落下去，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这张脸上所有的器官移位，遍布红色发脓的肿包，他看着柳渡夜，脸上突然裂开一个大口，一只血淋淋的飞虫朝柳渡夜冲过来。
    “闪开。”戚陌扔出一颗天雷珠，将飞虫打歪，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身上裂开一个个口子，从里面飞出无数虫子。
    戚陌用灵力伸出一张网，但他灵气太少，只能捕到周围的几只，然后看他们灰飞烟灭。
    他们忙着收拾这些虫子，却没人注意到脚下那个已经化作人皮的人，蠕动着朝戚陌移过去。
    “戚陌！”戚陌猛地听到身后振聋发聩的声音，他回头，却看到柳渡夜脸色发慌，而他脚踝一疼。
    他低下头，看到那张人皮彻底干枯，干得像放了几年的树叶，一碰就碎。但他脚踝上却有一道红色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戚陌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软绵绵地倒下去，最后被一个人接在怀里。
    “戚陌，戚陌。”
    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叫他，戚陌睁开眼，看到上方漆木的房梁，他兀自看了许久，才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站着一个人。
    是柳渡夜。
    此刻他眼里的担心难掩，戚陌撑着坐起身，他以为自己脚踝会痛，却一丝感觉也没有。
    目光望去，脚踝上原本似是要挣破皮肉的红线消失无踪。
    “这是哪里？”戚陌看着柳渡夜。
    “是镇子里的一个小客栈，那个人化作黑血之后你就昏了过去。”柳渡夜还欲解释，却被戚陌突然捉住了手。
    “你见到过飞虫，还有……”
    柳渡夜看上去有些疑惑，他看着戚陌，眼神不似作伪，“什么飞虫？”
    戚陌陡然心里一寒，他突然感觉像是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无孔不入。
    第26章 
    “戚道友醒过来了吗？”正在这时，穆蝉衣走进屋内，看到戚陌醒着，松了一口气。
    “这个镇子里有些古怪，我们需得早日离开。”他说着，拿出几张符，“这些是师尊准备的，你们拿好。”
    都是一些攻击型符箓，每人有十几张。戚陌自己就备着，所以把符箓给了柳渡夜。
    他们连夜出了城，夜晚这座城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街道上空荡荡，四周空气雾蒙蒙的，众人心惊胆战一路走到郊外，才放松下来。
    但即使到了现在，戚陌心头依旧有些不安，一股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本因为变成玄鸟出现的红线，已经在他能控制化形的时候消失，但现在那两条鲜明无比的线又重新出现。
    “大家御剑前往下一个城镇。”穆蝉衣在最前面说，领头御剑飞行。
    戚陌跟在最后面，他灵力在体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属于他的灵力。
    而且他是通玄之体，按理说应该能净化一切邪恶，可手上的红线，最终戚陌只能归结于他修为太低，暂且查不出不妥。
    “到了。”有一个弟子喊，大家在城外收起剑，交了三块灵石的入城费，跟着众人一起进了这三白城。
    修真界的城镇夜晚是没有宵禁的，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可入内。
    三白城与他们先前呆过的那个阴森城镇完全不同，这里灯火通明，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妖修、普通人还有仙修，所以戚陌他们并不突兀。
    还是夜半，于是一行人打算先找客栈安顿下来，前往业障林不过需要一日，但他们三日之内赶过去就行。
    戚陌一个人坐在房内，他看着自己后背上消失许久的那大鸟重新出现，不过这次光黯淡了许多，也没有了呼之欲出的鲜活感。
    但过了片刻，戚陌就僵在原地，水镜里除了他的脸，周围一切都蒙上了灰色，像是荒废已久。
    而且他们租住的客栈在街边，但仅仅是二楼，也没有隔音阵，这里却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喧闹声。
    戚陌眉头一皱，他掀开薄被下床，方才开门出去，就遇到同样出来的柳渡夜，柳渡夜心思简单，有些什么情绪也藏不住，所以他脸上的惊慌明显。
    “戚陌，这里……”柳渡夜急着说，被戚陌一下捂住了嘴，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他们两个人踏出房间后，周围空气滞涩了不是半分。
    戚陌压低声音在柳渡夜耳边说：“有古怪。”
    柳渡夜执着剑的手忍不住握紧，他和戚陌在原地等了半晌，才感觉到这种古怪的压抑感消散，就像是已经腐坏的傀儡重新运作。
    于是他的注意力不自觉移到戚陌捂住自己嘴的手上，这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呼出的热气惊动戚陌，他移开手，就感觉柳渡夜视线向下，不知道在看什么，“我们去看看你师兄。”
    戚陌这一声，惊醒了神思不属的柳渡夜，自己在这样的当口还能出神，他恐怕真的没救了。
    “穆师兄。”戚陌敲了敲穆蝉衣的门，静待片刻，没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他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猛地推开门。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恐怖画面，穆蝉衣安安静静睡在床上。
    戚陌站在门口不动，想着什么，突然抬头。而这时柳渡夜早就凑近了穆蝉衣，推了他两下，“师兄。”
    按理说修者很少有睡得死沉的时候，除非体内灵力不足，或者受了重伤，但穆蝉衣却毫无反应。
    柳渡夜慌了一瞬，但等他冷静下来，才发现穆蝉衣胸口毫无起伏，他瞬间表情就变得苍白异常，猛力推了穆蝉衣两把。
    戚陌看着他的动作，脸色凝重，如果他不会被影响是因为通玄之体的缘故，那柳渡夜这个体内还藏着业火的人，应该和穆蝉衣他们一样才对。
    “过来。”戚陌往四周看了看，又听到极细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的目标是你。”
    柳渡夜只好扛起穆蝉衣，在往戚陌身边走的时候，突然从左侧跳出来一只巨型蜘蛛。
    戚陌扔出去几颗天雷珠，暂时挡住蜘蛛的攻击，让柳渡夜有机会赶过来。
    但在柳渡夜离蜘蛛稍远时，这蜘蛛突然发狂，他发出一声刺耳尖叫，六条腿突然变长，腹部也开始鼓胀，从嘴里喷出一大股腥臭粘液。
    戚陌瞳孔一缩，拍出去一张净气符，粘液沾到符箓，从半空砸了下去。戚陌的心跳却逐渐加快，眼前的蜘蛛已经不能称之为蜘蛛。
    这是一个长着六条畸形胳膊的人，意识全无，眼球只有眼白，浑身皮肉被腹中的毒液撑得透明。
    戚陌忍着恶心朝他砸了几张炎火符和雷暴符，柳渡夜也迅速放下穆蝉衣，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这巨型人蛛虽然体型巨大，但十分灵活，柳渡夜只好在戚陌的掩护下与他周旋。
    胳膊上被蜘蛛的一条手臂划出长长的伤口，柳渡夜忍着剧痛，趁着这短暂间隙窜上了人蛛的背，将剑狠狠从他后颅插了进去。
    一股暗绿色的液体喷溅而出，蜘蛛发出凄厉的嚎叫，身体剧烈颤抖，挣扎着想把柳渡夜甩下去，戚陌看准时机，在他张开的口里扔了一张爆裂符进去。
    “下来。”戚陌刚喊完，柳渡夜迅速抽出剑飞身而下，下一刻，蜘蛛爆裂开来，血肉横飞，将整间屋子都溅上了腥臭液体。
    天穹透出一丝亮光，原本沙沙的响声褪去，一道吆喝声从街上传来，一切像是才恢复了正常。
    穆蝉衣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靠着木门坐在地上，他的眼前是戚陌和三师弟，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白，师弟胳膊上还有一道长长发黑的裂口。
    “出了何事？”穆蝉衣猛地站起身。
    戚陌看了他一眼，“这座客栈被人做了手脚。”柳渡夜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住，那蜘蛛的体/液有剧毒，他能稳稳站在这里，还是靠那把秋水剑。
    戚陌打了好几道灵力进他体内，又给他喂了几颗清灵丹、育气丹，而后从储物戒里找出一块干净的布给他包上。
    “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等到所有人聚齐，穆蝉衣解释了戚陌和柳渡夜遇到的情况，众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我们势必要查清楚，禀报宗门，这件事出现在我们仙修的地盘，如果不管不顾，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
    穆蝉衣用传音石给度剑真人传音，那边听到，立马派了长老赶过来。
    但是有些弟子因为这些事，心中难免多了几丝惶恐，不愿意留在这里，“你们几人先去业障林旁的霄云城，等到逍遥长老过来，我们立马赶过去。”穆蝉衣将他们安排好。
    最后留在三白城的只有戚陌柳渡夜和穆蝉衣三人。
    戚陌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生出些不真实感，“我出去看看。”
    柳渡夜现在对这个客栈也没什么好印象，虽然那蜘蛛在天色一亮时就消失无踪，但他总感觉那股恶臭一直围绕在他四周，“我和你一起去。”
    穆蝉衣也和他们一起出了门，不过去了相反的方向。
    街上行人不似作伪，每个人看上去都有血有肉，戚陌掌握了些傀儡术，自认为还能分得清真假，但这些人却毫无破绽。
    路上他们还遇到两个正在打斗的人，其中一人不小心被一柄大斧所伤，从伤口滚出一行血来。
    戚陌刚要回头，就被人在怀里塞了一张黄纸，是一张拍卖会的宣传纸单，他向周围看看，其他人也有。
    于是他低下头看去，这张纸上只有八个大字——天悦拍卖行有新货。
    新货这两个字，无端让戚陌心跳了两下。
    与此同时，柳渡夜也收到了系统的升级任务：
    【前往拍卖会，获得秘境另一半钥匙，奖励剑法一部，开启《反派攻略指南》向后10%剧情。】
    第27章 
    这个拍卖会势必要去一趟，两个人同时想到，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各自多了一分心思。
    走着走着，戚陌突然停下脚步，朝街边叫卖的小贩走去，从他的摊上捡起一枚叶子形状的石头。这石头一接触戚陌的手指，就倏然亮了一下，但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束光。
    “多少灵石？”戚陌问道。
    小贩笑着，伸出三根手指：“三块。”在他看来，这就是一颗平平无奇，形状有些凑巧的石头，三块灵石已经可以了。
    但戚陌在把灵石给他的时候，看到他手指关节处透出一阵不自然的黑，他紧紧盯着，手半晌没放下，那小贩有些不知所措，“仙长？”
    戚陌恍然回过神，将灵石递给他，“抱歉。”那小贩惶恐地摆手，连说了几个无事。
    两人离开摊子，转而去了另外一个客栈，租下二楼的三间房后，柳渡夜给穆蝉衣传了音，让他来起运酒楼。
    戚陌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人手上的痕迹，想了许久。
    “戚陌，吃饭了。”
    随着柳渡夜的话音落下，就有一个堂倌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四五道菜摆好。
    戚陌目光扫到他指尖，发现他指甲与指腹间有些发黑，他正要细看，就听见“砰”一声闷响，柳渡夜没轻没重将剑放在桌上。
    往常他对自己的剑爱护得紧，总是轻拿轻放，这样反常的动作让戚陌心头一跳，注意力全部回到他身上。
    坐在凳上的柳渡夜看上去神情怏怏，自他昨夜受伤后，精神就有些萎靡，戚陌给他吃了不同的清灵丹、净气丹、破瘴丹，但似乎是没有作用。
    除了那道伤口，身体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可他的精神实在算不上好。
    “等吃完饭，我给你渡些灵力。”戚陌见他神色恍惚，脸色苍白，看上去摇摇欲坠。
    在他彻底昏睡过去前，戚陌一只手撑住了他往下坠的头，而后将他抱到了床上。
    桌上的人菜他一口也没动，堂倌来收盘子时还有些疑惑，但看他神色淡淡，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端着饭菜离开了。
    走到门口戚陌叫住他，“你弄些干净的布上来。”
    伙计应声而去，戚陌解开柳渡夜手臂上包裹的布条，就见到泛着青白的皮肉，伤口上是一层黑色的硬壳。
    他渡了几股灵力进去，还没有到达伤口，那些灵力立刻被一道强悍无比的力量吞噬。
    戚陌无法，只好扶着他坐起来，将体内大部分灵力渡过去，才看见那些覆盖在伤口的黑色褪去，整条手臂也恢复活力，一道红色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来。
    “客官。”门口传来堂倌的声音，戚陌下床从他手里接过干净的布，碾碎一颗止血丹洒在柳渡夜伤口上，然后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一下子失去太多灵力，戚陌顾不上回自己屋里，把柳渡夜往里推了推，就在他身边睡下了。
    夜半时分，一道白光闪过，床上的一个人化作一只圆滚滚的小鸟，缩进了身边人的手臂下方。
    穆蝉衣回来的时候，隔壁两间屋子都熄灭灯火，他看着手上一颗发黑被虫子腐蚀的心脏，重新合上盖子，在桌边枯坐了一夜。
    一夜过去，柳渡夜醒来时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通透，没有了昨日那种头重脚轻，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心情尚好，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衣袖上沉甸甸的，想坠了什么东西。
    柳渡夜抬起手臂，就见到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鸟两只小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衣袖，睡得身体微微起伏。
    是黑豆。柳渡夜心头一喜，他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怎么找过来的，见到它的一瞬间，就想去拿给戚陌看看。
    戚陌先前很喜欢那只兔子，下山后没能带上，现在恰好能给他逗逗。
    “戚陌。”柳渡夜推开隔壁的屋门，见到床上锦被摆放的齐整，床上没有一丝褶皱，明显没有人睡过。
    恰巧这时，穆蝉衣也来到他身边，“师弟。”
    “师兄，戚陌不见了。”柳渡夜有些着急，这座城也不如表面那样平静，现在戚陌莫名其妙失踪，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一些不太妙的情况。
    穆蝉衣比柳渡夜冷静多了，他叫来店里的堂倌，问了问，“你说他留了话，去拍卖会了？”
    堂倌点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
    柳渡夜放心了许多，将小胖鸟捧在手心，“师兄，我也要去拍卖会一趟。”他蓦地皱了下眉，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穆蝉衣想到什么，“我和你一起去，逍遥长老午后就能到了。”
    于是那微不足道的气味就被柳渡夜抛到了脑后。
    等两人走到拍卖行，巨大的圆形外壳是黑色，上面写了两个烫金大字——天悦，而整个拍卖行给他们的感觉，压抑之上还有一些危险。
    穆蝉衣按了一下柳渡夜的肩膀，“师弟，小心。”
    柳渡夜一直相信系统的提示，但刚进入拍卖行，里面阴沉沉的气氛还是让他脚步一滞，虽说里面人来人往，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守着拍卖行门口的人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嘴，唇色发紫，“两千灵石。”
    柳渡夜把灵石递过去，就见守卫递过来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块红色犹如鸽血一般的石头。这是能进入拍卖场的凭证。
    他还想知道戚陌的踪迹，所以打算先在四处找找，便和穆蝉衣分开向两个方向而去。
    *
    戚陌醒过来时就感觉到一阵颠簸，他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层月白的布料，斜上方透过来一道光，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他似乎又化作了妖形，正被人带着走，应该是柳渡夜，但戚陌还是不放心地啾了一声，感觉到一双手将他拿出来，他看到柳渡夜示意他安静的眼神，就缩在掌心不动了，不过黑亮的小豆眼还是向四周看去。
    “不在。”他听到柳渡夜喃喃，又听到这里负责的人敲铃喊：“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各位道友进入拍卖场。”
    柳渡夜被周围的人挤了进去，他只好先找到自己的包间，在里面坐好，打算结束后早些出去，在外面等戚陌。
    戚陌此时已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柳渡夜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来了拍卖会。
    大约等了有足足半个时辰，场中突然亮起来，一个包着全身的男人走上来，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第一件……拍品，万年份……青禾木。”
    话音一落，场中一时安静。
    青禾木，能提升资质改善灵根，万年份的更是寥寥无几。
    万年份，也就意味着改善灵根一定能成功，修真界对实力和天赋的追求几乎狂热，所以片刻后，场中犹如滚油中淋入沸水，众人的情绪瞬间爆发，开始纷纷出价。
    【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rua小鸟）:真是好久不见。
    戚陌:谢谢，每天都见，就是之后可能不见。
    第28章 
    柳渡夜听到系统的声音，静静坐在椅子上不动，一只手对着小胖鸟捏来捏去。
    戚陌正看着场中，猝不及防被蹂.躏，心里有些暴躁，但也只是抗议地啾啾两声，于是就被柳渡夜抓着埋了小胸脯。
    戚陌用小翅膀推他，没推开，反倒是被柳渡夜从上到下，整只鸟都被吸了一遍。
    拍卖会还在继续，场中每拍出一件物品，就有无数道惋惜声和一道狂喜的笑声，这些声音让拍卖会的气氛更加热烈。
    就这样拍出了四五件，一个干瘦的男子端上来一个被红绸布盖着的盘子，主持拍卖的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传开，“这是一位散修四处游历时，在魔界发现的一把钥匙，据说只要能打开这个钥匙，就能获得几千年前魔界那位留下的财宝。”他说完，掀开覆盖在上的布。
    “不过钥匙藏在石头里面，只有想办法打开石头，才能得到里面的钥匙。”
    所有人眼中都出现了一块黑漆漆、就像普通碎石一样的石头。
    立刻就有人说：“那个散修他如何得知钥匙在石头里？”
    “感觉。”
    众人哄堂大笑，看着灰扑扑的石头，让他赶紧把下一个拍品端上来，“且不要在这里消磨我等兴致。”
    这块石头实在平平无奇，一阵窃窃私语后，大部分人对这东西的兴趣减了七八分。
    只有两三个人还有兴趣，和柳渡夜争着出价，但等价格到了五万灵石，就没有人加价。
    柳渡夜顺利将石头拿到手，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有时间继续逗小鸟，“也不知戚陌现在哪里？”
    戚陌被他揉来摸去，无话可说。
    原本钥匙到手，他们就该走了，但是下一件拍品，却留住了戚陌。
    他站在窗沿上不愿意走，眼睛直直盯着下方装在笼子里的少女。
    那是一个由玄铁制成，每一根铁杆都有婴儿手臂粗，密密麻麻在四周围了一圈的铁笼。
    两条银蛇一样的锁链紧紧束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将她的手臂向两边拉去，还有一条略有两指粗的铁链顺着脖颈缠绕，钉在铁笼的上方。
    这件拍品一出场，场中所有人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垂涎之色。
    无他，笼中的人容貌极盛，三千青丝顺着白皙修长的后颈向下，柳叶眉下是含着三千弱水的眼，眼尾一挑就似勾起万千风月，唇红齿白，肤色莹莹如玉，吹弹可破。
    “这是此次压轴拍品，这只妖来头可了不得。”那黑袍人卖了个关子，众人急得不得了，催促他。
    “说啊。”
    “继续说。”
    “快啊，不说等着投胎啊。”
    于是黑袍人嘲讽一笑，似是在嘲讽场中这些人未见过世面，接着说道：“这是妖族长老墨青，孔雀一族，妖界第一美人啊，天赐的炉鼎，道友们出价罢。”
    “五十万灵石。”一人立马喊。
    “一百万，外加十株五级灵草。”
    “瞧你那抠抠搜搜的样子，两百万，外加五颗紫/阳丹。”
    场中人看他们纷纷出价，妖物的价值节节攀升，说：“这可是出窍期大妖，采补几次，可能就升上大乘了。”
    “一千万，外加十株六级灵草，三片鸿夜羽。”
    ……
    就在众人抢夺的时候，戚陌却和笼中那个眼神暗淡，早已失去求生欲望的妖修对上眼。
    他陡然想起不久前莫风对他说的话，“殿下，族里丢了只小孔雀。”
    恰好，一道微弱的神识蹭到戚陌的识海里，“小殿下，墨青求您为我报仇，为妖族讨回一个公道，仙修表面上冠冕堂皇，可私底下，我妖族多少幼崽死在他们手上。”
    戚陌看到笼中的孔雀神色一片凄然，嘴角溢出鲜血，眼角也有两道血泪淌出。
    她继续说：“殿下，这些仙修与魔修勾结，请您务必要小心，报仇之事需得细细规划。我如今丹田全废，恐怕活不下去。殿下，墨青无以为报，只能将自己的全部灵力予你。我将内丹中所有灵力藏在一片尾羽中，尾羽在这座城中的那家起运酒楼，在二楼天字五号房。”
    在得知自己无救时，墨青决绝想毁了一身修为，但她修炼百年才修出这么多灵力，又不想便宜这些禽兽，于是生生将体内的灵力剥离，放在尾羽中，只有妖族能解开封印。
    墨青最后看了眼戚陌，闭上眼，她早已有油尽灯枯之相，方才燃尽魂力才能对殿下说出那些话，所以瞬息后，笼子里的妖悄然失去生息。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脖颈向后折去。但沉浸在争夺炉鼎兴奋中的人一个都没发现，直到戚陌离开。
    他们匆匆离开拍卖会，戚陌径直飞往他们暂住的酒楼，柳渡夜无法，只好给穆蝉衣传了音，追在戚陌后面一起回去。
    天字五号就在二层尽头，戚陌振动小翅膀飞过去，在角落里刨出那片尾羽，他小心翼翼收起来。
    刚才在拍卖会，墨青说完话，他就感觉有一道神识压在他身上，那道神识与他不相上下，戚陌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危险的感觉，所以很快离开了那里。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酒楼周围无端多出几道强大浑厚的神识，从戚陌身上扫过。
    “玄鸟？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听到一个人哈哈大笑，眼前的木门在他眼前炸开，一个人影径直落在他身前，伸手来抓他。
    戚陌迅速祭出四五张遁符，拽着身边的柳渡夜遁出几百米，却见一个人影飞快跟上，这人的实力远在他和柳渡夜之上。
    “你们如何能从我手上逃出去，蝼蚁挣扎罢了。”那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他们这样无异于猫捉老鼠，戚陌他们只落了那人一步，若是那人少一分玩心，恐怕两个人早就被抓住了。
    柳渡夜抵御着他不时扔过来的黑气，还还一道剑气过去，但剑气到他周身就像空气一样散去。
    “大尊者，主上吩咐了，叫我们尽快将人抓回去。”他身后跟来一人，语气板正说道。
    大尊者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
    也就是他答话，这短短一个间隙，戚陌放出体内所有灵力，用溯世笔引为一道定身的灵纹，和柳渡夜合力将灵纹推了出去。
    虽然只短短定住两人一瞬，但就是这一瞬，戚陌他们就逃出数百米远。
    柳渡夜看着掌心的小黑鸟，骤然发现他就是戚陌的震惊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身后愈发逼近的人让他无暇乱想，只能拼尽全力往前逃。
    小黑鸟在耗尽所有的灵力后昏死过去，柳渡夜不能让他被抓住，以往遇到这样的危险，他肯定会冲上去对打，但现在手里有另一个人，“系统，能让戚陌进存储空间去吗？”
    【不能，只有宿主能进入】
    只是柳渡夜没能跑多远，就被一掌拍来，空气一阵震动，他手心的小鸟被无端震出去，一双无形的手将它带走，柳渡夜伸出手，心底生出一阵难掩的惶恐，“戚陌。”
    而后所有人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爱你们呀，比心心~
    第29章 
    柳渡夜被扔进了一座茂密的丛林，他躺在土地上，未看见后面有人追来，松了一口气，但想到戚陌，他脸色又沉下来，不知道抓走戚陌的是何人。
    “系统，这是哪里？”柳渡夜问。
    【一个新出世的秘境】
    *
    戚陌感觉自己被一股暖融融的灵力包裹，他舒服地喟叹出声，缓缓睁开眼，就见到一位白须老人笑眯眯看着他。
    他猛坐起身，差点和老人撞在一起，确切说已撞在了一起，但他直直穿过了老人的身体。
    戚陌立时反应过来，这老人大概是魂体，而他此刻也早就恢复了人身，且体内灵力丰沛。
    “不知与我一起的那位小公子在哪里？”想到柳渡夜，戚陌四周看看，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你那位好友运道不错，入了一个刚出世的秘境。”老人捋了一把胡须，“你运道也不错，遇到了我。”
    戚陌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道了声谢，将这片恬淡宁静的地方细细观察了一遍，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原著中并未出现这次意外，修真界遇到魔界袭击也是在仙界大会上，无上心宗有一位新入门的弟子当场走火入魔。
    但他们却在前往业障林时，就遭到魔族的追逐。
    戚陌看着四周环境，他现在一间竹屋，院子里还种植着许多不知名的灵草，院子外都是接天的古木，偶尔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玄鸟一脉只剩下一只死蛋，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能看到这颗死蛋孵化成功。”
    戚陌正想着，忽然一道声音插进来，他模糊只听到死蛋两字，不好接话，只能问道。“不知前辈名姓？”他走到老人身边，一掀衣摆坐下。
    老人惆怅叹了口气，眼睛盯着院子里的灵草，半晌才缓缓说出一句话：“我不过是区区灵蛊宫的掌门人丹歌罢了。”
    戚陌一怔，看着老人脸上的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灵蛊宫是炼尸宗原先的名字，第一代掌门人丹歌创建灵蛊宫原意是为拯救苍生，起初灵蛊宫确实如此，蛊术皆用来治病救人，灵蛊对修士的好处比吃丹药多，修士也不必担心体内留下隐患。
    以前还有一些能续经脉修丹田的茯苓蛊，即使修士丹田全废，也不必担心以后修为受损。
    但自从灵蛊宫进了一位叫松源的修士，这人心思不正，养出来的灵蛊因为喂食了人血，只听命于他，且只要将蛊放进别人体内，这人就会听命于松源。
    发现灵蛊这个还有这等作用，他召集了许多灵蛊宫的弟子，教他们如何不费吹灰之力打败比自己还强的修者，如何控制修士为自己卖命。
    于是灵蛊宫内一部分弟子就这样走上了歧途，他们只需将蛊虫放进那些求医的修士体内，这些修士的财侣法地都归了他们。
    于是日复一日，这些弟子愈发贪婪，灵蛊宫也从以前的灵蛊变成了毒蛊，丹歌闭关结束，出来就见到灵蛊宫变成这样，痛心疾首，给松源定了罪，罚他去十难境苦修。
    结果不过一年，仙妖魔三界爆发大战，整个世界就成了炼狱，灵蛊宫毁于一旦，但在大战中，灵蛊宫弟子发觉将蛊虫放进活人体内，就能将人炼成活尸，活尸灵力比这人原本还高上一阶。
    大战结束后，丹歌深受重创，被松源炼成的活尸废了丹田气海，困在灵蛊宫的护山大阵中，日复一日，抽取体内狂暴的灵力，而灵蛊宫此后也改名为炼尸宗。
    “若不是我培养出灵蛊，这世间，恐怕会少许多恶行。”丹歌看着掌中一团发光的小东西，深深叹了口气。
    戚陌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这与丹歌并无多大关系，“前辈不必自责，若不是宗内有人心思不正，灵蛊宫也不会成这样。况且，灵蛊宫当年从大战中救下数十万仙修。”
    丹歌点点头，他将掌心的光团放进戚陌手里，“老头子养不动了，这虫子送给你养。”然后他随手扔给戚陌一卷玉简，悠悠哉哉回了房。
    坐在檐下，戚陌看着手心胖嘟嘟的灵蛊，心想，知道我是玄鸟，还将这么补的灵蛊给我。
    但他还是小心将灵蛊放好，打开那枚玉简看了起来。
    玉简上是养灵蛊的方法，这与炼尸宗养毒蛊完全不同，灵蛊喜音律，所以通常灵蛊师都是音修，想到自己糟糕的乐感，戚陌对养这小东西有了些抵触。
    丹歌透过窗户看到檐下静静看玉简的人，欣慰一笑，转而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枚金灿灿的储物戒，在手中把玩。
    戚陌在小院里待了一月有余，才从丹歌那里将所有事情打听清楚。
    这一切都是炼尸宗搞的鬼，他们与魔修勾结，将东大陆大片土地上的活人祭炼成活尸，而活人身上的怨气，却被魔修收走，不知拿到了什么地方。
    丹歌原本被困在护山大阵，但魔修来了一位大能，将阵法拆下来，带来了这里，所以表面上看去，这里还是与普通城镇一般，但一到夜晚，阴气泛滥，阵法压住不住城中的怨气，就会发生些不寻常的事。
    戚陌想到先前在那些人手上见到的黑斑，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恐怕早就被炼成了活尸，只是白日里还留着从前的记忆，照常生活在城中。
    “丹前辈，你可知他们捉我那好友是为何？”戚陌一边给灵蛊喂食灵液，一边问。
    丹歌躺在树下一张木椅上，听到他这句话，顿了顿，“你那朋友体内有业火，业火藏着世上最肮脏的恶念与邪气，魔修自然想得到他。”
    戚陌顿时对柳渡夜的安危有了丝担心，他虽然是男主，但是业火这东西，一个控制不好，极容易伤及自身。
    “不用担心，那小道友气运好得很。”丹歌悠闲扇扇风，“倒是你，那首《万鹤飞》学的如何了？”
    戚陌往旁边看了一眼，拿出一支白玉笛，这笛子用上好的万年寒玉制成，拿在手里冰凉，“学完了。”
    “你吹来听听。”丹歌缓缓摇着扇子，脸上表情惬意。
    戚陌看了看桌上玉盒里睡得正憨的灵蛊，又看看躺着好似云游的丹歌，拿起玉笛放在唇畔。
    一道乐声飞出，清灵动人，犹如泠泠月下松，又如山涧中叮咚清泉，若把乐音一字字分开，好听得紧，但合在一起，却又没有一句在调上。
    丹歌晃动的手生生停住，一口气卡在胸脯，半晌没呼出来。
    “玄鸟叫声清亮，你于音律不说天赋卓绝，也应当不是现在这样，犹如乐盲。”
    《万鹤飞》的音律在戚陌心间，他记得极其清楚，“前辈，戚陌将玉笛放下，我于音律确实一窍不通。”
    丹歌叹了口气，扇着扇子的手动作骤然加快，过了半晌，才说，你跟我来。
    戚陌不明所以，端着玉盒和丹歌一起朝山林走去。
    自从来到这里，戚陌只在四周转过，还没进过深山。这次一进来戚陌就感觉身体被灵气包裹在内，而他正疯狂吸收着四周的灵气，修为也在不断一阶一阶上升。
    等到丹歌带他去的地方，戚陌早已到了筑基大圆满，体内的灵力几乎要满出来。
    “前辈。”戚陌在一条飞悬而下的瀑布下站定，一股灵气从瀑布中央透出来，不断在他周围试探，像是想钻进他体内。
    丹歌看着瀑布许久，才对戚陌说：“这里是我的一座洞府，千年前，我被镇压在大阵中，至今无法出去，如今我灵力即将耗尽，不久后就要魂飞魄散。”
    戚陌等了片刻，他又说：“我这毕生所学都在那瀑布里面，你可愿做我弟子，传承我的衣钵。”
    不等戚陌回答，他又说：“如今这片土地被活尸覆盖，想必外界早已怨念横生，你体质特殊，我原想将命源交于你，让你消除外界那些怨念，但你如今修为太低，且于音律一窍不通。”
    戚陌感觉他的重点在最后一句话上，但他还是拜了师，接过丹歌给他的一枚弟子玉牌。
    “这里有我生前留下的一道分/身，可抵挡三次渡劫期大能的全力攻击。”丹歌道：“为师没有什么留给你，唯有以前游历三界搜刮来的书卷。”
    戚陌收到一个储物戒，里面是整整一储物戒的书卷，分门别类安置妥当，每类足足有一座小山高。
    “徒弟啊，你化作妖形，先在山中修炼，听听鸟鸣，为师每日会来教你音律，这样想来你也能通一通。”
    戚陌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其他方面资质确实不错，但在音律这方面，确实是不太擅长。
    根据丹歌的方法，戚陌每日将近留出两个时辰化作妖形倾听鸟鸣，自己有时也鸣叫两声，就是他一鸣叫，山林里的鸟都会被震的倒地不起。
    那只灵蛊听多了他一窍不通的笛音，原先还会浑身僵直，现在只是蜷在玉盒里一动不动，戚陌也摸不准他死没死。
    直这样练了三个月，戚陌突飞猛进，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开了窍，不仅能轻松吹出《万鹤飞》，还能换着花样吹出来。
    丹歌终于点点头，将他带到了瀑布里面。
    第30章 
    里面漆黑一片，修者虽然能在夜里视物，但这种黑色却深沉的让戚陌望不穿。
    丹歌在他身后说道：“徒弟，进去。”
    戚陌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丹歌的声音倒是透着一股疲倦，他回头望了一眼，瀑布的水流飞溅，全部透过丹歌的魂体，落在他前方。
    “师父。”
    丹歌将他往前推了一步。
    戚陌脚下开始不由自主走起来，他走了很久，才走过漫长狭窄的岩石隧道，一道光从前方的洞口透进来。戚陌闻到一股温软的气息，是灵草独特的味道。
    被光晃的忍不住闭了下眼，戚陌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片广阔的草地，这片草地中央，一棵红色的小花格外引人注目。
    戚陌朝那里走去，等到了那朵花旁边，就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眉心漫入识海，反应过来时，他看到那株红色的小花在他识海扎了根。
    还没来得及怔愣，许多记忆疯狂展现在戚陌脑海里。
    这朵花就是命源，需要用灵力与愿力供养，这花里藏着修真界一千年前被毁后溢散的灵力，戚陌需要做的，就是将命源养大，等它结出种子。
    戚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等到他回过神来，命源已经带他一步步将修为提到了元婴初期。
    “嗯，我们该走了。”戚陌对着身边的一道虚影说。
    这道虚影围着他飞了一圈，眼里带着兴奋，问道：“外面好玩吗？能看到和你一样好看的人？”
    戚陌看着命源化成的虚影，笑了笑。
    种植命源的地方灵草泛滥，很多是他在丹书上看到的高级灵草，戚陌将妖族给他的储物戒整理了一番，从这地方又采了几棵用得上的，带着还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命源出了瀑布。
    小姑娘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
    “师父。”戚陌来到竹屋，喊了声，没看到有人走出来，整座竹屋安静得过分。
    心里一悸，戚陌快步走进屋里，里面没有人，只在堂屋一张雕花木桌上放着一颗绿色的珠子。
    他试探道：“师父。”
    没有人应，反倒是那颗珠子听到他的话，震动了两下，突然飞到他手掌里，丹歌的魂体出现在戚陌眼前。
    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戚陌再次说道：“师父，我已将命源融入我的识海，待到我大乘，她就能结出种子。”
    丹歌似是笑了一下，“徒弟，为师在世间蹉跎了八百年，如今终于找到能供养命源之人，心愿已了。只是有些放不下你，是以将自己生前所得尽数予你。”
    “修真之人切忌大喜大悲，为师魂体已散，徒弟勿念。”
    戚陌蓦地发现，原来这只是留影。珠子里许多其他的记忆灌进他脑海，有收复这方洞府的秘法，还有失传的术术法典。
    命源看他一动不动，凑到他眼前，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戚陌摇摇头，将掌心的珠子攥紧。
    *
    【前往山脉，在第二座山峰与第三座山峰间，可以寻到灵脉】
    一黑衣男子执着把剑，听到这话，一刻不停往那里赶去，一边问道：“还有多久秘境才开？”
    【就在今日傍晚】
    男子的眉蹙了蹙，祭出飞剑御剑而行，他如今已是元婴中期，所以也不过片刻，他就到了那声音所说的灵脉入口。
    确实是一条灵脉，这灵脉盘踞在三座山峰之下，绵延数百里，灵气充沛，他只是吸了一口气，就感觉浑身像是被放在灵液里浸泡。
    【我助你将灵脉收到储物戒】
    柳渡夜看着这依托山麓的灵脉，有些不解道：“我们将这灵脉移走，放在哪里？”
    【你未来的宗门，我已替你选好了地址】
    系统都这样说了，柳渡夜当然不会拒绝，他如今实力已经到达元婴，之后修为想往上走，可谓难上加难，倒不如开宗立派，还能赚不少名声。
    于是两人合力将灵脉移进了储物袋，柳渡夜捂着心口，感觉它在胸腔跳得厉害，狠狠呼了一口气，“涤尘液给我。”
    【不可多用】
    柳渡夜将一小瓶灌下去，才抬起头，执剑的手微动，“我知道。”他坐下调息了片刻，等到心悸感消失，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香囊，低着头看。
    “我下次能动用几分灵力？”
    【大约七八分，表现为金丹初期实力】
    柳渡夜未回答他的话，转而问：“两年了，戚陌的位置你还是不能测算到？”
    【不能】
    过了片刻，又听到他发出声音。
    【秘境就要开了】
    柳渡夜抬头，提着剑起身，原先满脸的稚嫩被坚毅代替，一张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自带青年人的飒踏。
    周围空间一阵波动后，将柳渡夜带出了秘境。
    “师弟。”
    “墨师弟。”紫色的衣袍在山风吹拂下猎猎作响，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男子脸上带着一抹兴味，看着将自己包裹严实的人，“不过是来一趟暖香楼，你怎么怕成这样？”
    他的言语中不乏戏谑，戚陌看他一眼，“我无福消受，师兄请罢。”
    温尚一手开扇，一手扶着腰笑得嚣张，“师弟你不会是连小姑娘的手都未牵过吧？”
    戚陌斜了他一眼，“师兄牵过，却还要与我一道在这里偷窥小夫妻亲亲我我。”
    温尚心口一堵，猛地收起折扇，“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片叶也不想沾你身。”戚陌怼完人，神清气爽，心底那丝莫名其妙的羡慕也消失无踪，两人离开暖香阁，朝城东走去。
    “还有多久到北大陆？”戚陌看着陌生的街道，问他。
    温尚漫不经心扇着扇子，看周围香气四溢的各色小食，“我们是在海外，直接去十二连环坞参加仙界大会，约莫一个月后可以。”
    戚陌收好丹歌给他的小世界，就被传送到一座小岛上，在那里遇到了温尚。
    温尚也是出来历练，他是无上心宗内门弟子，但音修在宗门地位并不高，所以他这个内门弟子也没有什么实权。
    戚陌吸收了墨青留下的灵力，知道墨青就是被无上心宗一位长老联合魔修抓到的。但那位长老的脸，在墨青记忆里并不清晰，所以戚陌与温尚同行时获得了他的信任，准备混进无上心宗瞧瞧。
    忘了说，戚陌现在是音修。
    “吃些吗？”温尚递过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三块炸好的鱼肉，鱼肉金灿灿的，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戚陌尝了一块，清甜的鱼肉略带自然的咸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味道修饰，但十分鲜美。
    “多谢。”
    戚陌道完谢，手里的油纸袋就被一双手拿走，命源吸着鼻子站在他身边，捧着油纸袋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我也想吃。”
    戚陌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尚差一点就丢了手里的辣豆腐干，“墨师弟，你你你……你已经有道侣了？”
    “道侣是什么？”命源不能吃炸鱼，只能看着金灿灿又酥又香的鱼肉流口水，但还好奇地插话。
    戚陌从他手上拿过炸鱼，“不是，是我的器灵。”
    温尚松了一口气，扔了块豆腐干进嘴里，“像你这样板正无趣的人都有了道侣，我面子往哪搁。”
    戚陌在心里哼笑一声，并不作答。
    从海外到北大陆路途虽远，但搭着温尚的飞舟，两人还是在仙界大会开始前一天到了无上心宗。
    戚陌没想到他在小世界里待了两年，也不知道柳渡夜有没有从秘境里出来，在无上心宗安置妥当后，他一个人朝仙界大会举办的地方走去。
    十二连坞是无上心宗的地盘，这里地广人稀，所以此次修真界的宗门都来了，也并不显得拥挤。
    戚陌刚走进甲子岛，就听到茂密树林中传来两道声音，一道温润如玉，另一道带着些沙哑，但这两道声音戚陌都无必熟悉。
    “师弟，师父此次闭关不能前来，剑术大比，宗门派出你我二人。”
    另一个人“嗯”了声，半晌没说话，过了片刻，才轻声问：“师兄，戚陌一直没回来？”
    “我知道你憋了一路。”戚陌从树荫里看过去，就见穆蝉衣叹了口气，拍拍柳渡夜的肩，“戚道友确实一直没有音信。”
    “我知道了。”柳渡夜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剑上的挂饰，“今年其他术术上，我们还是认输？”
    穆蝉衣也颇无奈，但剑宗只有剑术能拿的出手，其余符箓阵法炼丹音律都一窍不通，勉强出手还要被其他宗门耻笑。
    两人说完，就往戚陌的方向走来，应当是要打声招呼的，戚陌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方才踏出一步，就感觉一道剑光在自己眼前闪过，下一刻脖颈贴上一道冰凉剑峰。
    “你听了多少？”戚陌原本还要打招呼，但在柳渡夜眼里见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歇了心思。
    自从修为进入元婴期，他的妖形也进入成长期，于是一身黑羽成了雪白，所以此刻他的头发也雪白，眉心还坠着一颗蓝色水滴，他忘了掩饰自己现在的形象。
    “我恰巧路过。”戚陌低下头，柳渡夜看了他半晌，收剑一甩衣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温尚:你这么板正无趣的人，怎么可能有对象？
    戚陌把柳渡夜拉过来:对象，男朋友，two elephant
    柳渡夜:完了，对我未来老攻拔剑相向。
    ——
    谢谢阅读，鞠躬
    第31章 
    等戚陌探清楚剑宗所在的地方, 就回了温尚给他安排的小院。
    无上心宗弟子为了明日的仙界大会，都聚在一起商讨战术，温尚这个无所事事的音修就找了过来。
    他提着一坛酒, 和戚陌一起上了屋顶, “玄花吟, 这是酒仙明隐酿的，味道尚可, 可要尝一尝？”
    戚陌倒了一碗, 入口先是一阵清淡花香, 随后一股醇香的酒味蔓延, 绵绵不绝, 唇齿留香，“不错。”他摸着酒碗，柳渡夜应当喜欢。
    “这仙界大会真没意思, 年年都是无上心宗拿下第一宗的名号。”温尚端着酒坛直接往嘴里灌，眼睛漫无目的望着远处的天穹。
    戚陌一手搭在膝上, 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无上心宗内门弟子。”
    “谁说不是。”他又猛灌了一口酒, “明日给你介绍一位好友。”
    戚陌听他说着，看到自己垂在身侧的白发, 想着要不要去修饰一下，也该去见见柳渡夜了, 让他不要再为自己悬着心。
    倏忽间，天色就大亮。
    十二连坞还隐在弥漫的薄雾中, 只能隐隐听到人声鼎沸，处于中央的子午岛上早就齐聚了各大修真门派，各个宗门看上去一片和气, 几位掌门联袂走上高处坐好，其余弟子在下。
    巨大的一座小岛，但无上心宗也是大手笔，在这样一眼望不到边的岛上，处处备着留影石，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灵果灵酒。
    戚陌早早就被温尚拉了过来，无上心宗弟子有专门的位置，但两个人径直去了剑宗的方向。
    柳渡夜正在一片空地上舞剑，穆蝉衣等一众弟子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眼里都有些羡慕。
    温尚先一步过去，“穆师兄。”他笑嘻嘻和穆蝉衣打了招呼，又和剑宗其他弟子问了好，才把戚陌拉过去。
    “这是我的好友墨羽。”温尚又指着穆蝉衣对戚陌说：“这是剑宗大弟子，穆蝉衣穆师兄。”
    “穆师兄。”戚陌按照自己装出来的样子行了一礼，声音冷冰冰的，与他之前的声音大不相似。
    穆蝉衣也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这里人多，他们只是站在外围，身边就围了很多人，这些人什么都说。
    有一个男子拿着一沓香喷喷的信纸，从里面选出一张，大声念道：“听说太清道宫花晏知的二徒弟与傀儡门二长老结为道侣，结果洞房花烛夜发现二长老是个傀儡。”
    周围众人轰然大笑，戚陌在一旁听得无语，反倒是穆蝉衣，他笑着说：“这事当年还当做笑料，被传了整整一个月，自此其他宗门都不愿与傀儡门弟子结为道侣。”
    “道侣，什么道侣？”命源又偷跑出来，凑到穆蝉衣眼前问。
    穆蝉衣被他惊了一跳，戚陌伸手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看着命源委委屈屈，取出一包麦芽糖给了她，让她在一旁闻闻味。
    柳渡夜已练完剑，收剑回鞘来到众人旁边，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结为道侣，又在这里看到一个女子，她身旁是一个白发男子，以为是他们结为道侣，就随口道：“恭喜，百年好合。”
    然后，他看到那白发男子一愣，这人眼睛上罩着银白面具，露出的一双黑沉眼眸里有些错愕。
    柳渡夜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朝温尚看一眼，就见到这人笑弯了腰，对他一字一顿说：“这是我朋友墨羽，旁边是他的器灵。”
    “哦。”柳渡夜有些尴尬地摸摸自己地头，看着戚陌，“抱歉。”
    “无事。”戚陌发现眼前的人轮廓分明，原先那种青涩模糊的线条全都展开，勾勒出鲜明的形状。
    柳渡夜听到这两个字，心底多出一丝熟悉感，他又再次盯着这个叫墨羽的看了片刻，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就转开了视线。
    “我想你们该合得来，墨羽这人实在是无趣得很，你又很有趣。”温尚扇着扇子一手搭在柳渡夜肩头，“比一场？”
    柳渡夜眼神从他头顶看到脚，将他的手挥开，“不想欺负后辈。”
    “你……”温尚一句话卡在喉咙许久说不出来，整个人炸了毛，站在一边粗粗喘气。
    柳渡夜越过他，对戚陌道：“柳渡夜。”
    戚陌看着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墨羽，这是小源。”
    柳渡夜目光又不自觉往他的唇角去，他见过戚陌各样的笑，但现在这个叫墨羽的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与戚陌几乎一样。
    “不知道友从哪里来？”他试探着问道。
    戚陌想了想，淡淡道：“从东大陆来。”
    而后他看到柳渡夜眼睛倏然一亮，他有些激动地往前挪了一步，“那道友有没有见过一个约莫十五六……十七八岁的少年，黑发，比我稍矮一些，脸上有一道伤疤，但眼睛极其好看。”
    戚陌假装思索了几秒，但他防不胜防，身边的命源先他一步开口，“陌陌刚来的时候，就是那……唔。”戚陌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塞回自己的识海。
    “我似乎并未……”他看到柳渡夜一瞬间脸色就多了许多失望，低下头看着剑柄上的挂饰。
    “想起来了，我在业障林附近见过他。”
    柳渡夜猛地抬头，还欲再问，就听到传来辽远两声钟响，无上心宗掌门丹阳子带着小弟子凌秋一同来了。
    所有人都向中心聚齐，柳渡夜被人流冲的往前蹭了几步，等他回头时，墨羽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渡夜只好不甘心地跟着穆蝉衣，走向比赛的场地。
    “今日众掌门赏脸来我无上心宗参加仙界大会……”
    丹阳子站在外围一个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宗门众人，用灵力发声，以便众人都能听到。
    开头都是些客气话，戚陌不太想听。他坐在椅子上，两手搭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目光往四处扫的柳渡夜。
    他的剑上那只小狗被红绳绑着，又被剑的主人不断拨弄，晃来晃去像是在表达不满，戚陌露出一个笑，看到柳渡夜被他的目光打扰，要转过过脸来时，移开了视线。
    “小师弟。”戚陌注意到一位长相俊雅，但神色倨傲的少年走过来，温尚语气淡淡与他打招呼。
    戚陌目光在他脸上停驻片刻，感觉这张脸似乎很熟悉，他略想了想，就记起这人是在典书阁攻击他的黑衣人，但奇怪得很，现在这个人身上干干净净，一丝魔气也无。
    “温师兄。”凌秋斜眼瞥他，“今年我们音律是否又要认输？”
    他说这话，温尚已经确定他的来意，顿时脸色阴沉，“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无关，我无上心宗五项比赛，年年就输一场——音律。”凌秋语气里全是鄙夷，“若不是宗门里的音修学艺不精，我们哪里会被无音宫耻笑。”
    温尚看着他，胸腔里似乎是有一团火在烧，他咬着牙撇开脸，“滚！”
    凌秋嗤笑一声，故意展开那把折扇，大摇大摆从温尚眼前走过。
    戚陌看着温尚负气扔了手里的扇子，又无奈捡回来，正巧无上心宗掌门说完话，仙界大会正式开始。
    “我替你去，但拿下第一后，我要进无上心宗当内门弟子。”温尚一脸震惊看着他，片刻后答应道：“当然，如果你能拿下第一，师父一定是愿意收你的。”
    戚陌目的达到，就看着场中的状况。
    往年应该是炼丹、符箓、阵法、音律、剑术一样样进行，但无上心宗音律与无音宫差距太大，所以次次输给他们。
    这一输，前面赢下三场的雀跃就少了大半，剑术又只能勉强取胜。所以今年，无上心宗将音律与剑术提前，第一场就是他们最不擅长的音律。
    每个宗门出三名弟子，一共一百零八人，经过四轮选拔，第一轮选出五十四人，第二轮选出二十七人，第三轮各从胜败两组选出十人，最终这二十人中选出五人排名。
    这样聚集修真界众多宗门的大会不多，是以奖励也极为丰厚，每一项术术的头名都能选得一件灵宝。
    戚陌看上了其中一条银鞭。
    上午是几个三等宗门音律比试，戚陌看着他们在场中一动不动，只用乐音攻击的场景，看得津津有味。
    他只用音律操纵过灵蛊，还未与人打过架，所以大约看了四五场，戚陌就对这种攻击的方法有了底。
    “二等宗门音律比试结束，共择出十八人。”
    “一等宗门音律比试开始。”
    站在温尚身边的弟子白着脸，脸上一片愁苦之色，“师兄，其他师兄弟下山历练的历练，闭关的闭关，现在只有你我和音曲师姐。”他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师兄，我…我才练气…我不行。”
    戚陌的目光扫过他，温尚立刻意会，拍了拍手足无措的师弟，“无需担心，我与他一起去。”他指了指戚陌。
    小弟子一脸懵看着他，“师兄，他是谁？”
    “是你未来的师兄墨羽。”温尚的话随着风来，小弟子摸摸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可他入门不应该是我的师弟吗？”
    *
    擂台上三十六人两两面面对站着，戚陌对面是一个女子。
    “无上心宗墨羽。”
    “浮光殿秋裳依。”
    两人相互介绍完，就去了主擂台旁的副擂台。
    戚陌拿出自己的玉笛，就见对面秋裳依拿出一个青色的埙，两人各自占据一方，等第一个音飘出，场中悠扬婉转的旋律顿起。
    戚陌闭上眼，他的笛音不似寻常音修的乐音，带着一股凛然寒意，混合着灵力一阵一阵朝对面的人扑去。
    秋裳依没想到他战意这么盛，立刻融入灵力也向对面攻去。
    若是普通人，就看到不到场中一道道相撞的灵力在四周炸开，也看不到乐音纠缠在一起，虽然听上去悦耳，却带着肃然的杀伐之意。
    笛声越来越悠扬绵长、起伏跌宕，秋裳依脸色一变，不断将灵力融汇进乐音，却被一道深沉庞大的灵力迎面击来，她往后直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型，嘴角忽然淌下一行鲜血。
    “承让，我输了。”秋裳依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略低下头对戚陌说。
    戚陌这才睁开眼，他因为灵力飘起的发尾也在此刻落下，恍若谪仙。
    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热烈欢呼，许多长老忍不住擦了擦眼往场中看，“入境，这弟子入境了！”
    丹阳子原本对音律已抱着输就输了的心态，可见戚陌竟然入了境，顿时喜上眉梢，问身旁乐峰长老：“这是宗门新收的弟子？”
    长老想了想，实在是对不上号，但这人竟然能入境，他索性就认了，“是。”
    丹阳子大喜，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他：“将这些育气丹给他，一定要让他拿下第一。”
    长老没说话，但他看着场中的众人，信心满满，就算是无音宫派出的弟子，也没有像这位一样能入境的，今年音律第一，恐怕也要归无上心宗所有。
    接下来的第二轮戚陌一样赢的轻松，倒是第三轮，遇到了无音宫的一位弟子，略用了几分技巧。
    角逐之后只剩下场中的二十位弟子，但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戚陌身上。
    在众人看来，这位戴着面具的弟子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几人，还能入境，让除了无音宫之外的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无音宫也惊讶于戚陌的身份与天资，但这人关系到他们的利益，所以无音宫众人心情复杂。
    第一天比试结束，无音宫弟子住处，一少年低着头，有些愧疚不安。
    “师尊，弟子不才。”
    “无事。”无音宫宫主随音摸摸弟子的头，对站在一旁的大徒弟说道：“随涯，明日你尽管使出自己的绝学，倘若我们此次连音律也输给无上心宗，以后他们目中再也无人了。”
    “是，弟子一定会打败墨羽，赢得第一。”
    随音看着徒弟坚毅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对他也有了几分信心，可想到墨羽，她心里还是多了丝担忧。
    虽然不该长他人志气，但随音知道要战胜墨羽，就要拼尽全力。而且最大的意外，就是墨羽轻而易举入境的能力。
    “恭喜无上心宗弟子墨羽取得音律第一。”长老的话落下，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戚陌站在擂台中央，看着四周满眼赞赏的众人，将视线移到高处，心宗掌门丹阳子也笑得嚣张，仿佛第一宗门的头衔已经在手。
    戚陌露出一个笑，侧过脸，就见到那位上届第一的无音宫弟子看着他，眼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对自己的痛恨。
    这时一道灼热的目光放在了戚陌身上，他仿佛无知觉一般，朝众人点点头之后走下擂台。
    那个看他的人是柳渡夜。
    “墨羽，你…你如何能轻易入境三四次？”一走出人群，戚陌就被赶来的无音宫弟子堵住。
    “大约是忘我。”戚陌说完，就越过他们走向温尚，这人脸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眉飞色舞。
    “没想到，墨羽师弟你这么厉害。”
    戚陌没接话，转而道：“我收到一位师兄的传讯，现在要去和他汇合。”
    “嗯？”温尚有些可惜道：“掌门在等你，不去啊？”
    戚陌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帮我将弟子令牌收好。”
    离开人群后，戚陌将自己的衣服换了，又拿出新做好的疤贴在脸上，去了剑宗的方向。
    现在是剑术大比，柳渡夜、穆蝉衣和苏锐去了擂台，剑宗所有弟子屏着气看台上的战况，谁也不想松一分神。
    戚陌在后方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眼看着柳渡夜轻而易举战胜一个比他壮的男子，随着众人的欢呼声，也拍了下掌。
    他旁边的一个弟子猛地笑出声，还被口水呛着咳了好几下，戚陌递过去一杯茶。
    “多谢这位……戚长老！”他的话在中途陡然转了一个弯，高高扬起，最后落下来时语气里全是震惊。
    周围有几个人听到，一起转过头来，看见戚陌的时候，又是高兴又带着一股复杂的兴奋。
    剑宗派来关照弟子的长老也注意到这里，对戚陌招了招手。
    戚陌过去就接到了他期盼的目光，戚陌有些疑惑地坐下，“逍遥长老。”
    逍遥大笑了一声，“今年我们有救了。”
    过了片刻，戚陌才弄清楚他说的有救是什么意思，摸了摸手里的茶杯，看向擂台，对上了一双燃着战意黑的发亮的眼睛。
    戚陌对着柳渡夜露出一个笑，然后给他比了一个手势，赢了，有奖励。
    柳渡夜赢的艰难，不仅要和无上心宗的弟子比还要和穆蝉衣比，他的消耗太大，一下擂台，就有些脱力，挣扎着走到剑宗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晕了过去。
    “师兄！”
    柳渡夜感觉自己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烧，他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但有一道温凉的灵力吸引着他，他忍不住朝这团灵力扑过去，整个将它抱在怀里。
    柳渡夜蹭着怀里的人，他努力睁开眼看去，就见到一张让他心悸的脸，戚陌此刻正笑得开怀，比以往更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他，里面带着他一直期待的某些情意。
    “柳渡夜，我心悦你。”
    心悦你。
    悦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魂钉一样，钉在柳渡夜的心里耳里，他看着戚陌过分殷红的唇，忍不住低下头。
    柳渡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过长的梦，梦里他和戚陌有了一些名符其实的关系，直到一道光刺进他眼里，睁开眼，心像是被一团温水裹着，让他忍不住傻笑了一声。
    “师兄，你醒了？”一个弟子凑上来。
    柳渡夜坐起身，发现偌大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问道：“其他人呢？”
    “今日开始炼丹大比，戚长老和其他弟子都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这弟子看着柳渡夜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柳渡夜顺着他的目光上下看了自己一番，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没…没有。”那弟子疯狂摆手。
    *
    炼丹不似其他的术术，要控制好火候对大部分丹师来说已经很难，戚陌没有自己的火种，外加上他现在有些心烦意乱，所以直毁了两炉丹药。
    场外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戚陌身上，都带着一股轻蔑的意味，他们之前就听说一位筑基期后辈被封为长老，耻笑了一番，却不料短短两年，这人的修为就从筑基到了元婴。
    初见时看他淡然的模样，所有人脸色都难看得紧，很多人从他一上擂台，就注意着他的一静一动。
    眼看着前面两轮戚陌轻松快速完成，积分排在榜首，他们都忍不住擦擦汗，喉咙发紧。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看走眼，想要重新和剑宗交好的时候，擂台上的人自乱了阵脚，连续两次炸炉。
    不少先前并不将戚陌放在眼里的人松了口气，他们看着戚陌停下手中的动作，以为他是自暴自弃，忍不住又说开了。
    “据传还是个天才，结果连炼两炉都炸了。”
    “怕是剑宗自封的天才。”
    “哈哈哈，无甚本事，不用无上心宗出手，丹宗就能将他击败。”
    修真之人听觉何其敏锐，这些话一字一句传到戚陌耳里，他忍不住向外围望去，结果一下子就见到满脸笑容的柳渡夜。
    虽说两年不见成熟了许多，但戚陌怎么看，都能从这笑里觉察出几丝傻气，想到昨日大庭广众之下这人突然亲上来的动作，戚陌感觉有些糟心。
    想不通干脆不想，戚陌摒弃脑内除了炼丹外的想法，按照丹方上的要求抓过一把灵草扔进炼丹炉里。
    从丹歌的小世界出来之后，戚陌一直在研读那些山高的书卷，书里都是高级炼丹师的心得，戚陌从中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炼丹手法，屡试不爽，就是看上去有些粗暴。
    “哎，也太糟蹋灵草了。”
    “这个叫戚陌的，会不会炼丹。”
    剑宗弟子原本信心满满，结果现在看到这种暴躁的手法，一时也没了底，只有一旁的柳渡夜，眼神专注盯着擂台，一点也不见失望。
    “喂，你看柳师兄。”一个剑宗弟子看着柳渡夜的方向，压低声音对身旁人道。
    “大惊小怪。”那个看上去还很稚嫩的小弟子丝毫不避讳地道：“柳师兄前几日在大家面前亲了戚长老，他肯定想要和戚长老结为道侣。”
    “那当然了，戚长老有丹药都给柳师兄，要不是打不过，我肯定去争一争。”又一位弟子道。
    “得了吧，你看你长得像颗萝卜，戚长老哪里会看上你。”
    这里讨论的激烈，场中央的戚陌顶着万人不赞同的目光，倒是悠闲自在得很。
    他手下的丹炉里面已经融进了七味灵草，还差一味，丹药就能炼成。众人却看着他熄了火，坐在一旁沉思起来。
    擂台上的其他丹师原本还在紧张，额头上手心里都是汗，但他们看戚陌失手两次，不禁放松心神，再看他犹如初学者一般处理药材的步骤，更是对自己有了一份信心。
    监察比试的长老看到戚陌无所事事坐着，丹炉里还有一堆犹如废弃的灵草，忍不住走过来在他案上敲了下，提醒他：“不可随意浪费灵草，违者罚灵石一万。”
    戚陌抬眼看他，“我并未浪费，只是这药液需要再凉一些，才能融进最后一种灵草。”
    长老又看他一眼，倒也算理解，但场外其他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看戚陌被监察长老找了，以为他就要被赶下台，都有些幸灾乐祸。
    但一柱香之后，戚陌还稳稳坐在擂台上，手下倒是有了动作，将最后一种灵草随意扔了进去。
    众人：……如果这也叫炼丹，那我们可能也行。
    丹炉下的火又被戚陌重新点燃，红色的小火苗不温不火地燃着，放进去的灵草突然有了些动静，开始散发出一股即将成丹的香气。
    这股香气越来越浓烈，随着小火不断的温养，逐渐开始凝聚在一起，戚陌看准时机，手下动作行云流水，片刻后，丹炉内出现七颗圆润如拇指大的丹药。
    丹香实在是过于浓郁，许多场上的丹师都被这股香气吸引，还有两人只顾着闻味，毁了自己的一炉丹，但再炼制已经来不及，时辰已到。
    监察长老在小钟上敲了两声示意，众人随即都停下动作，将丹炉往前推了推。
    负责收丹的弟子在丹炉上挂好铭牌，一个个按顺序呈递上去。
    “古刹天胡滦紫_阳丹成丹五颗，上品三颗，中品两颗。”
    “太清道宗楚天河成丹五颗，上品四颗，中品一颗。”
    ……
    监察长老还在宣读众弟子的成果，有听到自己比别人强的，忍着笑意恭喜别人，也有不如他人的，颓丧着脸。
    戚陌看着他们各种各样的表情，支着下颚看他们，一点也不着急。
    他斜后方的一人，却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这样散漫的态度，脸上非但没有一丝轻慢，神色还变得更加严肃。
    长老还在念，每一声都如鼓槌一样重重落在所有参赛弟子心上，越到后面，没念到名字的弟子心情都焦灼起来。
    戚陌后方的那人也不自觉攥紧手指，眼睛紧紧盯着监察长老。
    “丹宗狄华成丹七颗，上品七颗。”
    距离戚陌两个位置的男子突然猛地敲案，而后爆出一阵笑声，戚陌转头看他，长老的声音又至。
    “无上心宗兰漪成丹七颗，极品三颗，上品四颗。”
    戚陌余光注意到斜后方那人递给他一个骄傲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戚陌也对他笑了笑。
    “明阳剑宗戚陌成丹七颗。”长老话一顿，戚陌看到那个叫兰漪的男子脸上有一瞬错愕，“极品——七颗。”
    长老激动难掩的声音落下，场中突然就一片寂静，直到柳渡夜大喊了一声“戚陌”，才从剑宗方向一路蔓延开一阵欢呼。
    剑宗弟子声音尤其大，仿佛要将以往的郁气都喊，朝着无上心宗的方向一齐喊戚陌的名字。
    幼稚，戚陌在心里暗道一句，从接过长老手里的丹炉和一卷丹典。
    监察长老有些不愿意放他走，在戚陌即将下台的时候又拉住他，“戚陌，你可愿意来我们丹师协会？”
    戚陌看了他片刻，摇摇头。长老有些遗憾，却没有勉强。
    戚陌见到在人群外围朝他招手的柳渡夜，将丹炉里的丹药挑出三颗，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习惯性将丹炉递过去。等在四周的其他剑宗弟子不乐意道：“戚长老，你太偏心了。”
    戚陌在他们揶揄的眼神中，又想起柳渡夜先前唐突的动作，手转了个弯，将丹炉给了穆蝉衣。
    柳渡夜脸上的笑一顿，他的手还在半空，有些尴尬，戚陌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读出一种可怜的意味。
    穆蝉衣早就分完了丹药，此时众弟子围着他们起哄，但也不敢太过火，怕惹怒了戚陌，以后没有丹药可买。
    柳渡夜在那里站了片刻，掩饰一般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玄木制成的盒子，上面雕着七八簇拥在一起的腊梅，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花的香气。
    “送你的。”他说完耳廓染上一些粉，又硬着头皮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戚陌把一个玉瓶递给他。
    柳渡夜打开瓶塞，就闻到一股丹香，与方才给穆蝉衣他们的一般无二。萧谦站在旁边，酸得都快成了酸刺果，“戚长老对你真好，三颗，”他咬牙切齿道，“三颗啊！”
    柳渡夜收起玉瓶，脸上带着笑，撇了他一眼，朝戚陌看去。
    戚陌也看着他笑，不过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他也看不懂。
    周围一片唏嘘声，还有几人盯着穆蝉衣，看上了他手里那颗丹药。
    “师兄，这颗紫、阳丹给我吧，你和柳师兄是亲师兄弟，他一定愿意给你一颗。”
    穆蝉衣赶紧收进储物袋，心里却想，柳渡夜怕是一点粉末也不愿意分给他。
    柳渡夜也妥帖放好自己的丹药，看了一眼戚陌，询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于是众人就跟着戚陌一起回了剑宗弟子的住处，结果柳渡夜还没和戚陌说上几句话，就听说逍遥长老找他，急匆匆走了。
    戚陌在他离开后也乔装一番，去了无上心宗。
    一过去，温尚就把他带到了乐峰长老面前。因为此次他赢得音律第一，所以无上心宗给了他许多奖励，其中就包括十滴灵髓液，还有一块冰晶石，冰晶石可以用来祭炼他的本命法器，音修的本命法器就是他使用最顺手的乐器。
    戚陌将这些奖励收好，还与长老一起见了丹阳子，丹阳子对他又是一番夸奖，赏了他一个飞行法器。
    不过掌门人情绪看上去并不好，戚陌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原因，往年无上心宗早就拿下了两项第一，今年自己还拿下了音律第一，按理说应该现在应该已经赢了三场，但剑宗出了两个意外。
    一个天道之子，一个手握剧本的男人。
    戚陌走出殿外，听到里面商量的声音，垂下眼，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我带你去去周围转转。”温尚提议道。
    正巧戚陌也不怎么想见柳渡夜，就顺了他的意。
    可他没想到，就这样，还是遇到了出来找人的柳渡夜。
    “温尚，你见到今日我们剑宗那位长老了吗？”
    温尚摇头，倒是指着戚陌说：“我与墨羽师弟出来逛逛，没想到这也能遇到你。”
    戚陌态度略显冷淡地对柳渡夜点了点头，然后就往一旁移动了一步。
    柳渡夜找不到戚陌，想到他对自己突然有些冷下来的态度，看着温尚，感觉这人是个风月老手，于是直接问道：“温尚，我有一个好友，最近总是梦到他的一个朋友。”
    温尚嘴角抽了抽，于是也顺着他的话问：“嗯？然后？”
    “我…不是，他梦到他们做了道侣才能做的事。”
    温尚打开折扇，老神在在分析道：“那你……你的这位好友一定喜欢他的朋友。”
    “是…是吗？”戚陌在一旁看着柳渡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又看他突然转过头，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戚陌静静看着他几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移开了目光。
    柳渡夜却仿佛被人看穿一样，僵在了原地，他总感觉那双看着他的眼睛意外熟悉，而且对这个人，他心底总有几分难掩的好奇。
    温尚却趁着他这出神的片刻，给他挖坑，“那你喜欢的这人，叫什么名字？”
    “戚陌。”直到这两个字吐出口，柳渡夜才陡然反应过来，他有些懊恼的咬了咬牙，而后对温尚说：“别说出去。”
    “哦。”温尚静静看了他几秒，突然发出一阵扭曲的笑，“我记得你十五岁上剑宗时，还说自己要和一位天仙结为道侣，没想到如今，喜欢上的人脸上还有疤。”
    “年少轻狂。”柳渡夜撇开脸，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提剑攻上来，温尚反应迅速地躲开，两个人在旁边打成一团。
    戚陌却怔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柳渡夜先前失神想要亲他的时候，这人心神分明是被业火侵扰，眼神中一片漆黑，照不出他的模样。
    戚陌虽说心底对他也有些许好感，但在得知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只是因为被迷惑，心神不全，戚陌心里顿时少了那几分旖.旎，所以见到柳渡夜也有些不太愿意搭理他。
    但现在这人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说喜欢他，戚陌神情复杂盯着还在打斗的两个人，半晌，决定自己去山里清醒一下。
    “不打了。”
    温尚收起折扇，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柳渡夜收剑回鞘，他脸上见不到几分疲累，倒是眼睛发着光，还没打够一样。
    柳渡夜往四周看看，发现原本在这里的墨羽也不见了踪影，“墨羽不见了。”
    温尚顿时直起腰往四周看看，没见到人影，就拿出宗门弟子令牌，恰好看到另一块就在附近，不过此刻正往山林里移动。
    “他去了山林。”
    柳渡夜往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回去了，戚陌应当也回去了。”
    温尚点点头。
    戚陌此刻躺在一颗扁平的石头上，将自己瘫成了一张鸟饼。
    他想着柳渡夜方才与温尚的对话，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确认柳渡夜脱口而出的就是自己，心底突然萌生了一些念头。
    于是第二日柳渡夜起床，就见到一只足足有他两掌的白色小鸟趴在他胸口，正用一边雪白的翅羽覆在脑袋上，睡得正香。
    这小鸟与黑豆样子极其相似，只是长大了些许，毛色也大变样。
    柳渡夜将小鸟捧起，埋了一下胸，在它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冷香味，他这才反应过来，戚陌早就在先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刻正被他轻.薄的，可能就是他不时做梦梦到的人。
    柳渡夜突然感觉手心有些烫，捧着戚陌的手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留评掉落小红包，谢谢支持我的小可爱萌，比个大心心~
    第32章 
    “柳师兄。”正在这时, 一个弟子在外面喊道。
    柳渡夜手一颤就将捧着的小鸟扔了下去，而后在它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又一把捞了起来。
    门外那弟子还在, “逍遥长老叫你过去, 说是有事找你。”
    柳渡夜应答一声, 感觉手指一痛，他低下头, 就看到小鸟用尖尖的喙啄他, 柳渡夜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确认道：“黑豆。”
    掌中的鸟伸出雪白的翅羽在他身上拍了两下, 示意自己的不满, 柳渡夜看着，觉得莫名有点可爱，与往常的戚陌不大相似。
    “昨日……”柳渡夜刚想说说昨夜温尚给他分析的结果, 就听到门外又传来砰砰几下敲门声，“柳师兄, 逍遥长老让你快些过去。”
    柳渡夜也不好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就表达心意，只好先把戚陌放下, 离开的时候，还专门叮嘱了两句, “待在这里不要动，不要乱跑免得被发现。”
    戚陌听的认真, 忘的干净，柳渡夜一走, 他就化作人形，先去饭堂吃了饭，又准备前往仙界大会。
    今日是最后两项阵法和符箓比试, 戚陌对阵法没有什么兴趣，只简单看了看。等到午后，符箓比试要开始，才悠闲准备溜达过去。
    但戚陌发觉几乎所有剑宗弟子都在这里，他随手拉过来一个小弟子问：“都不打算过去？”
    那个弟子脸上的神色纠结，半晌才说：“以前符箓我们总是垫底，自去年起我们就不参加了。”
    戚陌看着小弟子片刻，今年剑宗已经赢了两项，阵法应当是无上心宗赢，所以现在两宗各赢两场，如果没有意外那符箓应当也是无上心宗赢。
    虽说戚陌混成了无上心宗内门弟子，但他对剑宗更有归属感。
    “我也会一些符箓，准备去参赛，你们不与我一起过去？”
    他这话一落，眼前的弟子猛地看向他，甚至因为过于不可置信，身体都有些颤抖，几息后，又陡然发出一声兴奋的喊叫。
    戚陌被他一惊，就见这弟子眼睛发亮，朝四周的其他弟子喊了一声：“快过来，去和我参加符箓大比。”
    剑宗弟子听到他的话，态度仍有些懒散，不知道他为什么像平地捡了丹药一样，“又去心宗面前丢脸，我可不去。”
    “葛鸿义，你不会是被无上心宗收买了罢。”
    剑宗弟子原本是不太在意脸面的，但是无上心宗态度实在是恶心人，剑宗总是被他们针对，所以也不是很愿意再去让人当面羞辱。
    “不是……”葛鸿义小弟子急得满脸汗，草草组织了言辞，大喊：“是戚长老说他也会符箓。”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弟子突然一致吸了口气，而后不过一息，就簇拥在了戚陌身边，“戚长老，这是真的吗？”
    戚陌挑眉看他一眼。
    问他的弟子脸上立刻血色上涌，激动得有些结巴，“那…那我们…快…快过去。”说完还被呛了一下。
    戚陌有些无语地拍拍他后背。
    一行人也没想到问戚陌他能画出几级符箓，只顾着将人簇拥在中间，雄赳赳气昂昂去了比试场地。
    他们到时，长老正好问到剑宗，负责宣布弃权的弟子都半张开了口，却陡然被塞进一个拳头大的甜橘，下颔险些脱臼。
    “剑宗符箓由戚陌长老来比。”
    负责比试记录的长老都要下笔划去剑宗名字，听到这句话，还怔了一瞬，才在名册上写下戚陌的名字。
    但他还是对剑宗不怎么看好，恐怕这个长老也是推出来丢脸的。
    无上心宗此刻也犹如见鬼一般，所有弟子都一齐看向剑宗的方向，见到他们脸上非但没有沮丧之色，还胸有成竹一般，脸上多了几分见鬼的神情，心下却陡然一紧。
    戚陌走过去坐在案旁，他发觉八方都有目光投向他，有些眼神带着挑衅，有些则神情凝重。
    戚陌淡淡对他们一笑，拿出溯世笔，雪白的笔杆立时让一人白了脸。
    场中这样，弟子席上也不逞多让，无上心宗弟子各个神情倨傲，仿佛看到剑宗惨败，被他们羞辱的场景，一个个都兴奋地注视擂台上的情况。
    剑宗弟子把人送上去，才发觉他们忘了问戚陌实力，顿时有些心慌，但看戚陌淡定的神态，于是也淡定下来了，反正不管能拿第几，气势上是不能输的。
    “第一轮，三级炎火符。”
    出题的长老拉开一张锦帛，放声念出上面的题目。
    场中人顿时都错愕抬头，往年应该是从一级符箓比起，但现在直接从三级符箓开始，就相当于把一些实力差一些的弟子直接剔除，让他们连展示的机会也没有。
    “长老，往年都是从一级开始……”
    长老看他一眼，“你是对符箓协会众位前辈不满？”
    这人瞬间脸色煞白，艰难摇摇头。
    其余人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没敢再问出口，只是低下头各自画起符来。
    柳渡夜从逍遥长老那里出来，已经未正三刻，他先去自己房中找了一圈，没找到黑豆……现在应该叫白豆。
    想找人问问时，发觉剑宗弟子全部都不在，想起午后是有符箓比试，戚陌说不定也会参加，于是匆匆赶了过去。
    柳渡夜到时擂台上只剩下三四人，比试也已经进行到最后一轮，这次是五级风符，场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手下动作缓慢。
    剑宗弟子也心神紧绷，呼吸都轻了不少。
    柳渡夜一脸疑惑走过去，随意拍了拍葛鸿义的肩，“葛师弟……”话还没说，就见这人猛地一颤，转过脸来惊恐看他，半晌骤然放松。
    “柳师兄，你走路怎么像贼一样。”
    柳渡夜拍了他的后脑一下，“这是怎么了，你们看上去如此紧张。”
    “师兄，戚长老参加符箓大比了。”
    柳渡夜点头，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葛鸿义被他噎了一下，“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轮，五级符箓。”最后还被他可以提高了几个调。
    但他的师兄犹如牛，他谈了半天琴，只回他一句：“嗯，五级符箓怎么了？”
    他这样随意的态度，就显得其他剑宗弟子很大惊小怪，所以葛鸿义也不想搭理他了，“我们看比试。”
    柳渡夜静静看着场中一身白衣，在他眼中尤其明显的戚陌，想了许多，最终又想起葛鸿义方才无语的神色，这才明白方才他的意思，“戚陌画出的符箓能让出窍大能定身片刻。”
    葛鸿义正专注看着场中，陡然听到这句话还愣了一瞬，而后只想抱着剑裸.奔，当然没有这么严重，但他是很激动。
    “师兄，你说今年剑宗是不是可以拿下第一宗门的封号。”
    柳渡夜含糊答了一句：“是。”其实他并没有听到葛鸿义的话，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两年前两人在业障林的遭遇，戚陌是凭空画符。
    当然他并没有说，他先前在话本中看到过，若是一个人太过出色，便会有许多爱慕者。
    戚陌能凭空画符当然要藏着掖着，否则剑宗又多了许多弟子对他心生羡慕，说不定还会借此想篡夺他的位置或者与他争一争。
    擂台上的戚陌似有所感，他抬头，就见到柳渡夜正探头看他，还对他招了招手，剑上的那只小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于是戚陌再次低下头的时候，符上多了些流畅的线条。
    一柱香燃尽，监察长老“叮”一敲小钟，而后两位弟子从旁侧走上来，将他们四人的符箓收了上去。
    事关第一宗门名誉，端看是无上心宗卫冕还是剑宗横出，所以此刻场中一片安静。
    天上流云散乱，阳光直直照到擂台几人的脸上，戚陌神色淡淡，但其余三人神色凝重。
    无上心宗原本因为戚陌提起的心，现在更是崩的不能更紧，犹如一把被拉满的弓。
    所有人都注视着监察长老，直到他放下手中的笔，捡起玉简。
    场中寂静一片。
    “琼华宗兆天，符箓四级顶级，不到五级。”
    “古刹天古茗，符箓四级顶级。”
    “无上心宗方阳，符箓五级中级。”
    “明阳剑宗戚陌，符箓五级顶级。”
    无上心宗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这一句话打落谷底，他们看着监察长老的目光犹如带着刀锋。
    “不过，接下来还得看符箓效果。”
    无上心宗于是有了些希望，剑宗弟子却凝住心神。
    前两位就是普通四级风符，一施展，场中顿时飞沙走石，狂风呼啸。
    方阳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看到长老催动了他的符箓，霎时天色一暗，狂风席卷，将天地接在一起。
    若不是有掌门护住场外的小弟子，恐怕他们都要被风刮走。
    即使这样，方阳也不敢放松心神，他偏头去看一旁的戚陌，就见这人淡淡看着那让人心有余悸的风暴，风把他的头发吹起，露出左脸上那一片红疤。
    长老看风暴静止，就催动最后一张符箓。
    半晌毫无动静，擂台上倒是凭空出现一片桃林，只有淡淡轻风在四周拂过，引来阵阵花香。
    监察长老怔然，他不信邪似的又输入一股灵力。
    第33章 
    这回花香更加浓郁, 拂过的风也仿佛有了生气一般。
    监察长老稍等片刻，方要宣布他的符箓制作失败，眼前就闪过几道动荡的灵力, 台上一位弟子衣衫褴褛, 脸颊上有几道新绽开的伤口, 鲜血顺着侧脸往下流。
    戚陌骤然抬头，看向那人, 嘴角挑起一抹笑, 向长老解释：“只要有风的地方, 有人动用灵力, 这风就会展现杀意, 实力低下的，会被绞杀。”
    长老点头，拿着符箓去了后方, 与其他人商量半晌，复又上台宣布：“明阳剑宗戚陌胜。”
    戚陌站起身, 收了自己的符笔下台，还未走出去, 就被迎面冲来的剑宗弟子围在中间。
    他们实在是太高兴了，往年剑宗偶尔会取得剑术第一, 但其他四项惨不忍睹，今年却胜过无上心宗, 拿下第一宗门的名号，而这一切, 都多亏了戚陌。
    “啊！”一个弟子拥上去想要抱戚陌，却被一把剑横在胸口，他们的三师兄一脸防备站在戚陌前面, “都往后。”
    原本还想扑上来的弟子顿时明白过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揶揄笑出声，“柳师兄，你居心何在啊。”
    柳渡夜虽然心里有些慌张，但他剑拿的极稳，横在众弟子身前，将他们完全抵挡在外。
    “戚陌，他方才比试完，需要休息。”
    “哦，是嘛？”大家笑着，但还是让开一条路，柳渡夜伸手去捉戚陌的手腕，没想到碰到他微凉的手指，顿时犹如惊弓之鸟，倏然放开。
    戚陌看着他，跟在他身后，走到半路，就感觉一双灼烫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会被挤散。”
    戚陌半晌无言，但也不挣扎，随着他一起去了他的小院，等将所有弟子轰走，柳渡夜才关上门，来到他身边坐下。
    刚拿出那个很久前买的香包，想要送给戚陌，就感觉怀中一沉，戚陌化作妖形四仰八叉躺在了他的怀里。
    柳渡夜看着手上那个香包，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一人一鸟对视许久，还是他先败下阵来，退而求其次，将香包挂在了戚陌的脖颈上。
    戚陌不舒服地蹭了蹭脑袋，然后朝着桌上的灵果啾了一声。
    柳渡夜只好拿给他，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却听到系统突然说：
    【玄古秘境一个月后将在海外开启，请宿主打开钥匙，尽快前往】
    柳渡夜想到自己在拍卖会得到的一半钥匙，不知道另一半钥匙在何处，但系统既然这样说，那另一半钥匙确实应该在他身上。
    他愣神的片刻，戚陌已经吃完了灵果，展开一双雪白如绸缎的翅羽，飞到他肩膀上站好。
    见柳渡夜回过神来，戚陌化作人形，直接坐到了桌上，一只手撑着桌沿，倾下身去和柳渡夜说话：“仙界大会既然已经结束，我要去一趟业障林。”
    “你去那里做什么？”柳渡夜急道。
    戚陌随手接住被他动作掀翻的灵果盘，看了看手心发光的灵蛊，“我有些事要去办。”
    柳渡夜纠结了片刻，刚要说我与你一起去，就听到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业障林不能去，你心中的业火越烧越旺了】
    “我有毓明丹。”柳渡夜想到逍遥长老上午给他的丹药。
    【你知道有没有用】
    柳渡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怔怔看着戚陌，看见这人伸手抚上他的心脏，而后一股凉凉的灵力被渡了进来，“不要被业力侵扰心神。”戚陌说。
    两个人这样沉默着，戚陌突然又不确定起来，柳渡夜对他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只是这样一件小事，柳渡夜就能被业力侵扰，那他心中的感情，或许也是被扰乱心神所致。
    从未谈过感情的人总是在这样的小事上过分谨慎，更何况戚陌是一个商人，他会计算得失精确到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戚陌静静看了他半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但在柳渡夜身上，这些准则偶尔会短暂失效。
    柳渡夜听到他问，手不自觉收紧，最终还是肯定道：“好。”
    戚陌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怪，但真心的笑，“我们三日后出发。”
    柳渡夜看着他的笑点头，等到戚陌进了屋，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是反派】
    “反派？”柳渡夜瞳孔一缩，他怔在原地许久，才缓慢移动了一步，“无事。”
    在得到那本反派攻略指南后，他已经看过一部分，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往后会出现许多反派，但有一人，却带着最强的灵力，一夕之间让整个修真界被怨力席卷，他体内的业火也开始燃烧。
    后面并没有明说，他还不能打开后半部分的内容，但是业火燃烧，他会经历怎样的痛苦，已经体会过不止一次了。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戚陌对他一直很好，难到他要用还未到来的事，否定戚陌对自己所有的好？恕他做不到。
    “那本书你收回去吧，以后不用再说戚陌是反派了。”
    戚陌在屋里待了许久，看完了一本野史，知道修真界原本还有个合.欢宗，结果全宗上下因为过度纵.欲，精尽人亡，连宗门也没了，忍不住有些唏嘘，果然人还是要清心寡欲。
    于是还未结为道侣，男主就预订了一段禁欲的日子。
    他合上书，刚放在桌上，就听到吱一声，柳渡夜推门而入，看到他的动作，走过来在旁边坐下，随手拿过野史看了一眼。
    “这合.欢宗所在的位置就是现在的驭兽宗。”柳渡夜说着看了眼戚陌，“去业障林，是为了什么？”
    “我养了一只小东西，需要业力瘴气才能存活。”戚陌将灵蛊放在他眼前，“今晚我用这只灵蛊试试为你驱除心脉上的业火。”
    柳渡夜听到，有些诧异，修真界如今养蛊的只有炼尸宗，养的还都为毒蛊，但戚陌的看上去干净得很，一点也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夜晚驱除业火果然失败，就算戚陌混合着自己的灵力，也只是撼动了一丝业火散发的业力，但是两个人却大汗淋漓，脱力躺在床上。
    都累成了这样，所以柳渡夜以为两人又要同床共枕，还紧张了许久，身体僵硬异常，结果等他熄了灯火，就感觉胸口一沉，一只大白鸟趴在了上面。
    大喜大悲不过如此，柳渡夜只好盯着房梁，一只手在白鸟顺滑的羽毛上摸过，被察觉的大鸟一翅羽拍在脖颈。
    “师兄，仙界大会就要结束了，该我们剑宗去领第一宗的名号了。”
    萧谦从门外横冲直撞进来，跑到柳渡夜床前，使劲摇了摇还睡着的人，“师兄，我们要过去了。”
    柳渡夜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感觉胸口上一轻，白鸟被萧谦抱了过去，于是他猛地坐起身，在萧谦即将要埋小胸脯的时候，一把将鸟夺了过来。
    “师兄，你什么时候养的妖宠？”萧谦眼睛还盯着白鸟鲜亮的羽毛，有些眼馋。
    柳渡夜顺手就将戚陌揣进怀里，“仙界大会就快结束了，我们赶快过去。”
    于是戚陌醒过来，想要飞出去的时候，就感觉一双手按住了他，还将他往里推了推。
    戚陌：……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晚上更
    第34章 
    能从里面听到外面弟子正和柳渡夜说话。有一个弟子问他：“师兄, 戚长老没有与你在一起？”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说道：“我们今日一直未找到他。”
    戚陌就感觉自己被抵着脑袋往里又推了一寸，而后柳渡夜淡定的声音传来：“他今日去见一个朋友。”
    所有人都有些可惜的应了一声，戚陌蹲在他衣襟, 往外蹿了一点点, 就感觉到柳渡夜将手附在了外面, 而后一颗灵果无端出现在戚陌眼前。
    萧谦见他一直摸自己胸口，有些不解道：“师兄, 你胸口有什么？”
    柳渡夜只好放下手, “我胸口疼。”
    萧谦眯着眼看了他半晌, 突然出奇不意向他的胸口袭去：“师兄, 是你的灵宠吧。”
    柳渡夜忙往后躲, 结果正在这时，他身后一人走过来，状似不经意碰了一下他的后腰, 柳渡夜动作一滞，他也说不清, 就感觉脑袋突然昏沉了一瞬。
    “师兄！”
    听到一个弟子突然喊，他才像是反应过来, 愣愣应了一声，眼前正站着一个人, 脸上带着些歉意。
    柳渡夜回手在后腰上摸了一下，看着这人嘴唇张合, 说了几句话，而后他听到自己也说了几句, 这人就转身准备离开。
    两人错开的瞬间，柳渡夜突然看到他唇动了几下，还没等他解读出这句话, 就感觉眼前忽然一亮，那种昏沉的感觉顿去。
    一个弟子在旁抱怨，“无上心宗这是什么意思，输不起。”
    “啧啧，凌秋那张脸黑的。”
    “他要不要脸，还跑到我们面前说这种话。”
    柳渡夜摸了摸鼻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看其他弟子的反应，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只往身后看了一眼。
    *
    无上心宗此次仙界大会输的意外，所以最终封第一宗名号的时候，他们皮笑肉不笑看着剑宗众人，并不太愿意。
    于是剑宗弟子就更加嚣张了，像得势的小人一样，面上越发得意。
    倒不是他们性格如此，而是这次取胜完全因为戚陌拿下两项第一名，现如今戚陌都元婴了，迟早要自己开宗立派，他们不趁着这次炫耀一番，往后怕没机会了。
    柳渡夜也跟着他们随意应和几声，拿了自己和戚陌的奖励，回了小院。
    戚陌现在懒得很，自己飞也不想飞一下。柳渡夜捧着他，把得来的幻珠和一枚星矢令放在他眼前。
    “幻珠可以制造幻境，星矢令用来进入秘境，十年后星矢秘境再次出现。”
    戚陌看着那枚古朴但好似在发光的令牌，令牌有食指指腹大小，上面刻着许多玄文，戚陌零星看懂一两个字符。
    柳渡夜见他盯着令牌沉思，忍不住将他抱起来，拿出先前自己找到的古籍，翻开其中一页和戚陌比了比。
    上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形态与戚陌极相似，骤然转过对上视线时，戚陌还顿了一下。
    就听到柳渡夜说：“这是雪音鸟，是妖兽界最凶猛的飞禽。”
    他说着，看了看手下团巴成面团的鸟，感觉这只似乎是有些咸鱼，没有凶猛的战意。
    雪音鸟成年期长达十年，每年有两次发/情期。
    柳渡夜余光扫到书页下方两行字，看着手中乖顺任揉的鸟，不知想到什么，耳廓突然染上一层浅红。
    戚陌似有所感，锐利的小眼睛望向柳渡夜，结果在他眼底发现了一些，不清不楚的情意。
    他浑身一震，顿时感觉身下的手掌有些烫人，蹭了两下，又看到挂在胸口的香包。
    这香包味道十分好闻，一股浅淡的青草香混合着雨露，顿时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柳渡夜。
    被包围的戚陌：……
    于是他选择自暴自弃，继续瘫在柳渡夜掌心，顺便闭上了眼睛。
    仙界大会已经结束，剑宗弟子也在逍遥长老带领下回了剑宗，只有戚陌和柳渡夜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件戚陌从无上心宗掌门手里得来的法器，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所以他们不过用了四五日，就到了之前到过的小镇。
    这里已经被剑宗收拾干净，藏在镇子里的大阵也被拔除，现在人烟俱寂，荒凉一片。
    只是戚陌还能从焦黑的土地上，看到一股股浅淡的黑气，他拿出灵蛊放下去，就感觉地面上的黑气全被除去，但过了片刻，又从地下冒出来浅浅一层。
    “这里的尸体？”
    “长老全挖出来烧化了。”柳渡夜在四周看了看，“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说着，突然皱了一下眉。
    戚陌心里却一沉，既然尸体都挖了出去，那现在还带着黑气的，应当是被后来埋入，或者在更深更隐秘的地方，就连渡劫真人也没能发现。
    “没事，走吧。”戚陌在心里权衡一下，还是决定先去业障林。
    业障林距离这里不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已站在外围。
    戚陌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柳渡夜，他低着头，手指不断在剑柄上摩挲，眼神看着林子的方向，有些暗沉。
    “我一人进去，你在这里等我。”戚陌知道柳渡夜的体质，对他说了句，然后就拿出灵蛊进了满是黑气的林子。
    业障林里积聚许多人的怨念，所以里面终日不见阳光，所有树都蒙着一层黑影，脚下的地上也都是徘徊的鬼影。
    戚陌手中的灵蛊不断吸收这些怨念，而后转化为一股股白色的灵气，送到戚陌身体里，他越往里面进，灵蛊转化灵气的速度越快，直到一处怨念几乎能化作浓黑液体的地方，灵蛊突然僵住，而后吐丝将自己包了起来。
    戚陌这时也拿出溯世笔，在自己周围打下几道灵纹，而后运转全身的灵力，将手伸进了黑气中央。
    半晌，从里面拽出一团金光灿灿的东西。这是怨力深处生长出的一道灵念，越是肮脏的地方，越是能生出这样的灵念。
    而灵念，可以用来寻找逆光镜。这是戚陌在丹歌给他的一册杂书中看到的，只有灵念能觉察到逆光镜。
    目的已经达到，戚陌也就揣着这东西往林子外走去。
    脚下骤然踩到一根硬物，戚陌低下头，就看到一根长长的腿骨。
    修士身死魂消，不会在世间留下痕迹，但在业障林中死去的修士，却犹如凡人，尸骨会逐渐腐烂。
    戚陌绕过这堆人骨，刚要走，余光却瞥见被自己踢得移了位置的那根腿骨，上面附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红斑，那红斑散发着淡淡的暗光。
    这是人生前有极大的怨念时才会产生的，戚陌弯下腰，指腹方才碰到指骨，就感觉一段记忆涌进自己脑海。
    是关于逆光镜，和一颗死蛋。
    戚陌脑海里突然一乱，那些关于逆光镜的记忆一瞬间全部涌现。
    先是一个女子声音决绝对他说要去寻找逆光镜，而后是一道鬼气森森的大门，最后他看到一个犹如鬼魅的男子朝他走过来，一只手上黑气缭绕，那些黑气骤然化作一柄尖利的弯刀，直插到他胸口。
    男子眼神带着怜悯，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玄鸟？哈哈哈哈。”他的笑声犹如空气，无孔不入，触到皮肤上，竟能带来刺痛。
    最后的最后，他在男子的心口看到了一面镜子，鲜红的，雕着一条细长的蛇。
    一股淡香从胸口传来。
    戚陌猛吸了口气，他的眼前一阵花白，那些记忆远去，被插在心脏的剧痛犹如真实一般，他抚着胸口喘息许久，才平静下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戚陌抬步往外走，他回忆着刚才的那段记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还被笑声包裹着，不时传来一阵刺痛。
    第一个出现的女子应该是原主的娘亲，之后那个男子，戚陌回忆自己看过的书中情节，竟然丝毫痕迹也无。
    心里装着这些事，他的步子也有些沉重，走到林外，新鲜的灵气迎面而来，戚陌这才放松下来。
    他环顾四周，没见到柳渡夜。
    于是拿出一张定位符，输入一股灵力，柳渡夜在离他不远的竹林里。
    戚陌此刻无心去找，他随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又用符箓折了一只小鸟，用灵力催动他过去找柳渡夜。
    “戚陌。”
    戚陌低着头，还没缓过神，就听到柳渡夜的声音，这人提着剑，手上还拿了一只蹬着腿的兔子。
    “这是蹦兔，肉质细嫩，我烤给你试试。”他笑着说，还给戚陌扔过来两个灵果，“这个与仙界大会上的灵果不相上下，尝尝。”
    戚陌就随意咬了一口，而后看着他迅速剥了兔子的皮，将内脏清理干净，拿出一张净尘符，就将兔子洗得干干净净。
    等他开始生火烤兔子，戚陌眼神移到他身侧，就见平时被柳渡夜宝贝不已的剑，此刻上面正沾着兔子的血。
    血迹犹如一柄刀一样，刺进戚陌的眼睛里，他猛地抬起头，就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万分，连业障林里的黑气，此刻也蛰伏不动，同时，他眼前也出现了一道黑影。
    “你是谁？”
    戚陌听到自己冷静过分的声音，他的手摸到胸口，抓住挂在上面的香包。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也有更新，争取多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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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这回什么味道都没能让戚陌清醒,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最终沉沉睡过去。
    这时，一个黑袍人从竹林里走出来, 他看向柳渡夜, 然后伸出手, 一道黑气从他指尖出来后直朝柳渡夜而去，最后全部没入他体内。
    柳渡夜眼神一变, 他的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来, 眉头也皱的死紧, 嘴唇被牙咬的发白, 死死抓着心口的位置, 手上青筋暴露。
    那人站在一边看着柳渡夜挣扎到后来，终于支撑不住，往下倒去的时候, 才将一张符贴在他身上。
    “如果不想再这样，就要听话。”他拍了拍柳渡夜的脸, 转过身，“走。”
    身后的人脸上扭曲了一瞬, 乖乖抱着戚陌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
    *
    入鼻的是一阵混合着霉烂气息的烟味, 戚陌在黑暗中睁开眼，坐起身, 就听到一阵铁链哗啦摩擦的声音，他的手腕上很沉, 坠着什么。
    半晌后，眼睛适应黑暗，戚陌看着手腕上粗粗两条铁链, 没有说话。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木窗，可以看到外面暗沉的天穹，有一道微弱的光从这方小口透进来。
    戚陌看到窗户下有一团黑影，他定睛看了片刻，才发现那里蜷缩着一个人，看身形有些像柳渡夜。
    缩着的人浑身都在颤抖，戚陌走过去，手触到那人的时候，就感觉入手冰凉，一层薄薄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又被凉意侵蚀。
    他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丹药，但他的灵力竟然不能动用，而且藏在身上的灵蛊也已经结茧。
    戚陌看着柳渡夜被手指攥破的衣物，沉默片刻，将他扶到自己怀里，解开他的腰带，想看看他胸口有没有伤。
    但他的手一碰到腰带，一双赤红的眼睛就盯上了他，眼睛的主人犹如一头困兽，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手迅速攥上了他的手腕。
    戚陌能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些恐惧，又有种无法掩去想要得到的渴望，但等戚陌低下头时，他却猛地窜起，将戚陌反压在了地上。
    他压着戚陌的力道很大，戚陌无法挣脱，但是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盯着此刻已经昏了头脑的人，竟然让柳渡夜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过了片刻，他的头被一只手掰正，柳渡夜往地下看，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松开了。
    而后一双温热的唇贴上了他的。
    柳渡夜其实一直是有一些意识的，他看到戚陌吃下“自己”给的灵果，又看到他躺在自己怀里，还看到他眼神淡淡审视自己。
    他内心骤然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但是他的思想和他的动作完全违反了他的内心，他将戚陌推到在地，看着这个人淡色的唇，竟然产生了让它变得艳丽的想法。
    他应该是眼尾带着红，嘴唇也殷红，然后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
    就在柳渡夜按耐不住，想亲下去时，他看到了拉扯间戚陌胸口的那个香包。
    记忆里他的那个梦也越发清晰，不知道是什么放大了他的欲/望，他看到所有他想让两个人发生的事。
    但……
    巨大的本能与强烈的情感拉扯后，他还是抗拒下心头一直撺掇他那道念头，他转开了头。
    可没想到，主动的竟然是对方。
    柳渡夜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发热，好像心口灼烫的热度传染到了全身，他愣愣睁着眼，和对面那双灿若星辰又阔如深海的眼睛对上。
    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丝笑意，而后他的眼睛被一双手遮上。
    柳渡夜昏了过去，也不知是气血上涌受不住，还是突然被戚陌疗愈，精力耗尽睡过去。
    戚陌把他放在墙边，看了半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
    这是万不得已的方法，玄鸟的体/液也有净化的作用，现在他不能动用能力，只能暂时用这个方法，但方才看着柳渡夜瞬间温顺，而后愣愣的模样，他还是不可避免感觉心情有些愉悦。
    但嘴角的笑不过一息就散去，戚陌看着门口，“出来。”
    一个人拿着颗夜明珠走进来，他全身都包的很严，戚陌只看到他的脸，这张脸上布满了疤痕，有一道甚至从右额直接到了左脸，伤口旁如植物根须一样的肉盘根交错，看上去恐怖不已。
    他直勾勾盯着戚陌，企图看到这个人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没有，这一张板着的脸，他只能感受不屑一顾的意味。
    怒意横生，他冷笑一声，瞬间冲到戚陌面前，一把扼住了戚陌的脖颈，“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他们一步步后退，直到戚陌被他抵在墙上，能吸进去的空气变少，短暂出现窒息的感觉。
    “杀了我。”
    这人突然听到一句犹如呢喃的话，他猛地惊醒，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大尊者说不能杀。”他喃喃道。
    戚陌虽然咳了好几声，但这句话还是被他收入耳底，他直起身，看着这个面容丑陋的大汉，“你们为何要抓我们。”
    这人终于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想抓便抓了。”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杂草席上的柳渡夜，恶狠狠道：“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还早得很。”
    戚陌看他在墙上嵌了两颗夜明珠，而后颇为不屑地看自己一眼，说道：“大尊者心善，不让你当个瞎子。”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那两颗夜明珠像两只眼睛，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戚陌走到柳渡夜身边坐下，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手指放到了他的眉心。
    抓他们的人明显知道柳渡夜心脉上有业火，所以利用这点，控制了柳渡夜，又知道戚陌的身份，所以将他也一并抓了，还封了他的灵力。
    留着一个人走火入魔，再将另外一人能净化的灵力封起来，他们在想什么，戚陌也猜出了七八分。
    柳渡夜是气运之子，他身上的气运寻常人根本无法比拟，所以越是这样的人，堕入魔道，魔气也更盛。这种初生的魔气对每一个魔族都有很大的好处。
    戚陌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索性什么也不想了，他躺在柳渡夜身侧，又用铁链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后便靠在一起睡着了。
    夜半时分，戚陌只感觉自己手腕上一疼，他整个人被一团火热的东西贴着，但那个东西还得寸进尺，不断靠近他，仿佛要带着他一起化成一团火。
    戚陌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双发红的眼睛，是那种纯正的红色，像是被火烧进了眼眶，又沁着鲜血。
    这双眼睛盯着他，凶狠得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戚陌静了半晌，直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疯狂蔓延，他才扯住柳渡夜即将抬起的手，两个人顿时扑在一起。
    戚陌被压得半天没能喘过气，他抬起右手，趁着柳渡夜不注意，将手放在了他的脖颈后，两个人绑在一起，所以柳渡夜的手被折向背后，行动不便。
    但现在的柳渡夜比起之前，疯狂程度有增无减，他一直在挣扎着，用力想将那只手拿下来，被戚陌死死制住。
    按照戚陌现在灵力全无的状况，他应该是按不住的，但柳渡夜那只手就是摆在脑后，一直未动。
    两个人贴着脸颊，戚陌又再一次故技重施，但他还没亲上去，就被反客为主，柳渡夜犹如饿狼撕扯猎物，将他嘴角也咬开了一个小口，血腥味蔓延进口腔，原本动作凶猛的人，却浑身一震，然后没了动静。
    屋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盏琉璃灯先进来，接着一人的黑色掐金线的靴子停在戚陌眼前。
    “呦，我看到了什么。”他拿着灯照下来，略微弯腰看戚陌，“没想到，玄鸟一族竟然出了个叛徒。”
    戚陌感觉覆在他身上的身体一僵，他就知道柳渡夜还醒着，但现在他的目光移到大尊者身上，就发现这人与自己记忆中那个黑衣邪气男子十分相似。
    “与人族相恋，你不怕被逐出妖族，无处容身？”他说着，直起腰，摘下一颗夜明珠，“你说，若是心爱之人被别人糟践，这人族，还会不会爱慕你？”
    戚陌抬头，眼带寒意看着他，他感觉到柳渡夜一双手攥得死紧，手臂上肌肉紧绷，硬邦邦的，他于是按住欲要起身的人。
    “来，把人扶起来。”大尊者指挥两个人过来，等他们解开铁链把柳渡夜扶走，而后自己抓着戚陌的手臂将他拉起来。
    “我留你有大用，所以只要你乖一些，我不会对你不利。”
    戚陌甩开他的手，而后突然笑出声：“大尊者应当不知道，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他直接疯魔。”
    大尊者似是没想到，“在他心里，还有比你重要的人？”像是嗤笑又像是试探。
    戚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大尊者打量着他，眼神在他和柳渡夜身上扫过，但最终一言不发，显然没有相信。
    所以临走，他又将那颗夜明珠放在了墙上。
    屋子里只有夜明珠微弱的光，戚陌走过去，用尽力气也没能将这珠子拿下来。
    在原地站了片刻，戚陌整整衣衫，走到草席边坐下，“都听到了。”
    柳渡夜睁开眼，眼神复杂看着他，有些受伤，但深究，里面还藏着许多愧疚。
    戚陌早就看穿了大尊者的意图，但是柳渡夜完全不知道，所以以为戚陌真的出卖了自己。
    “戚陌，我……在业障林外面，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柳渡夜说着，话音萎靡，他方才刚听到戚陌的许多话，现在心里正乱得很。
    戚陌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淡漠：“所以你亲我也是被控制？”
    “当然不是。”柳渡夜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戚陌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遂有些着急地解释：“是我发自内心。”
    “发自内心。”戚陌默念一遍，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口，感觉到他擂鼓一般的心跳，突然又想逗逗他，于是他转开了话题。
    “大尊者此番是来试探，我的话他一句也不会信，至于我说的事，他八成会去查证。”
    柳渡夜不知道怎么突然间话题就转了，他还停在先前，正欲张口表白，就听戚陌又道：“夜明珠里面的画面，已经被他改过了。”
    柳渡夜愣着点头，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自己在这样突然严肃的情况下，说什么也不太合适，于是他挠了挠后脑，眼睛四处瞟了瞟。
    然后就看到戚陌手腕上一道刺眼的血痕，他忙拿起戚陌的手，白皙的腕上血已经凝结了，但一大块擦伤的皮非常显眼。
    柳渡夜立马想到之前自己意识全无的时候，铁链绑着他们，他用了大力，戚陌受伤再所难免。
    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丹药，揉碎了给戚陌敷上，他原本不擅长这些粗活，所以手一抖一抖，最后药粉没粘上多少，大多撒到了地下。
    戚陌无奈从他手中接过来，给自己撒上，为了防止夜明珠留影，两人都是面对面靠在一起做这件事，所以最后，两人额头几乎要撞在一起。
    这么近距离，柳渡夜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却听到戚陌问：“你能使用灵力？”
    柳渡夜点头，戚陌就让他拿出一块玄木，他已经有了些想法。
    第36章 
    三两下雕出两个栩栩如生的傀儡, 戚陌看着柳渡夜，半晌，忽然想起从仙界大会赢来的幻珠。
    他让柳渡夜勾绘出这间屋子的幻象, 等幻象展开, 他就站在了柳渡夜身后。
    夜明珠大约能让大尊者观察到这里的情况, 但这个幻象应该无法识破。而且方才他们匆匆来又急忙走，看着像是被什么事催着, 所以应该不会时刻注意这里。
    而后, 戚陌俯下身, 抓住了柳渡夜的手。
    他现在没有灵力, 要画灵纹, 只能让柳渡夜代劳，但柳渡夜对画符一点天赋也没有，如今能想到的办法, 就只有这个。
    “将灵力汇聚到指尖，我领着你画两道傀儡符。”戚陌贴着柳渡夜的耳畔, 轻声说。
    声音传到柳渡夜耳里，他只感觉自己心尖痒了一下, 耳朵上另一个人的热度一路蔓延到手背，而他的手背上, 是一只白皙修长，仿佛玉琢的手。
    这手掌心没有像他一样的薄茧, 所以略显柔软，被贴着, 柳渡夜只觉得心猿意马。
    他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体，甚至想问一问系统，或者说摸一把自己的剑, 但系统在升级，剑下落不明，他只好紧绷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指尖不敢挪开一寸。
    灵纹很快成型，但最后关头，可能是画灵纹的人并非自己由心而画，所以落下最后一笔时，灵纹突然就散在了空气里。
    柳渡夜手一动，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头，却发现戚陌脸上并无责难，连一丝不好的情绪也无，“再来一次。”
    柳渡夜点头，这次他全神贯注，几乎能感受到灵气在空中划过，留下的细微动静，果然，这道灵纹很是成功，戚陌赶紧让他把灵纹打入了傀儡体内。
    与戚陌神似的那只小傀儡立刻动起来，神态形貌与戚陌一模一样，除了大小有些不合适。
    两人仿照刚才的方法，又另制了一道，让柳渡夜模样的小傀儡也动起来，戚陌看着并排两只傀儡，想着大尊者刚才的形色匆匆，将他们收进了怀里。
    在一旁的柳渡夜心思全在戚陌身上，他的手背上像是还覆着一只微凉的手。
    “等下一次大尊者到来，我们就开启幻珠，将里面所有的幻象放出来。”
    *
    夜明珠里一派安然的景象，两人都靠在身后的墙上睡着。
    大尊者打量着戚陌的睡颜，神色凝重，半晌，他随手画出一道水镜，久久看着里面一个沉睡的男子。
    “大尊者，尊主的肉身还差一丝魔气就要恢复一半。”一个黑袍人在他身前蹲下，恭恭敬敬递上一枚留影石，“只需要再将那个天道之子的魔气拿来，不日，您就能一统三界，恢复魔族荣光。”
    大尊者看也不看他，只将漆黑的石头拿到手里，片刻后说：“那一批妖族的小崽子如何？”
    “都已经生成了怨灵，傀儡宗也传来消息，西大陆的午泱城快要被炼化，请大尊者备好真魔气。”说到最后，这人的声音不可避免低下去。
    而他还是避无可避，大尊者一只手按在他头顶，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上面，黑袍人脸上青经暴露，血管迸起。
    “叫他炼好再来和我提条件。”大尊者阴沉地声音响起，“你去查一个叫乔天华的人，顺便再查查他的未婚妻徐盼儿，若是找到人，将他们带过来。”
    他的手移开，黑袍人脸上汗滴直直砸到土里，涨得青紫的脸埋下去，“属下听令。”
    大尊者却看着水镜里的人，猛地一挥手将水镜弄得支离破碎，脸上神色一片狰狞。
    他不甘心，即使过了五百年，他的魔力还是不及这人的一半，如今要成就大业，还是要靠他半死不活的肉/体。
    “渡幽啊渡幽，没想到你死了，也叫我不得安宁。”
    *
    另一边，柳渡夜夜半浑身怒意醒过来，他的周身是外泄的业力，这种强大的力量蹭到戚陌身上，竟然将他生生从睡梦中疼醒。
    业力十分霸道，往往溢散出一点，就能让人皮开肉绽，现在却散出这么多。
    戚陌忙看向柳渡夜，发现他虽然眼睛发红，情绪不稳，但身体上没有伤口。
    于是他两手掰过柳渡夜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直直注视着那双被恶意侵蚀的眼睛。
    “柳渡夜。”他的声音轻缓沉稳，让正处在暴怒之中的人奇迹般安静下来，任由他这样固定着。
    他们整整坐了一夜，最后戚陌实在撑不住，困意漫上心头，才靠着柳渡夜睡过去。
    而这时，柳渡夜也从那种突生的情绪中惊醒，他看着戚陌被发丝遮住的半张脸，宁静又带着些温柔，于是将他整个人拉到怀里，然后用手拨开覆盖在侧脸上的头发。
    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疤。
    柳渡夜低下头，看着他的唇，最终低下头，像小偷一般，在上面轻轻印了一下，又急忙退开。
    他刚得到系统的时候脑海里只有血海深仇，他杀了杀父害母的仇人，斩了操纵妖兽杀死兄长的妖修。
    而未婚妻也在那时与他退婚，他年少自负，满心只想找一个天仙，但系统三番四次给他展开攻略任务时，他又没了兴趣，只感觉到烦躁。
    直到他接到那个绝色美人的任务，起初是只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多美，结果见了之后让他大跌眼镜，虽说失望，却也没有太大感觉。
    他以为他也就这样了，还关闭了所有攻略的任务，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路走来，就是这个第一眼让他震惊的人，走进了他心里，占据了他所有的感情。
    他以为他只喜欢美貌的人，但这个人并不多好看，他以为他只喜欢女子，可这个人是个男子。
    想到这里，柳渡夜盯着靠在他胸口的人，眼中多了一分坚毅。
    “没想到柳渡夜你还是个断袖。”尖利的声音带着嘲讽从门口传来。
    柳渡夜猛地抬头，就见到乔天华那张圆脸，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恶心。
    戚陌在他身旁，按住了他攥紧的手。
    已经过去四五天，他们终于等到大尊者带着人过来。
    “沦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你说如果你入魔，明阳剑宗还能容下你吗？”乔天华从左走到右，不断出言挑衅，“盼儿如今已与我结为道侣，还怀上了我的孩子。”
    他看到柳渡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两只手按在地面，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乔天华以为自己的话让柳渡夜如此暴躁，所以他得意洋洋接着道：“当初你杀我父母，如今我也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杀了你爱的人，让他下去与你哥哥做伴。”
    他颇为不屑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的戚陌，在见到脸上那块疤时，丝毫不遮掩眼中的嫌恶。
    戚陌仿佛害怕一样低下头，乔天华又将目光移到柳渡夜身上，看他气得满头大汗，眼看就要暴起，就又加了一把火，“你以为你那父母是如何死的，是被妖兽活生生一口一口……”
    喉咙突然被扼住，一股巨大的业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随即是后脑着地，嘭的一声，他的脑海一懵，犹如被大钟狠狠敲在太阳穴。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对上一双满是冰寒杀意的眼睛，这才觉得后怕，忙转眼珠向一旁的大尊者看去。
    但这人此刻嘴角带着笑，看着柳渡夜，像是极为满意。
    他根本不打算顾及自己的安危，乔天华这才骤然清醒，而后浑身一寒，但他肺里已经不进空气，脸色发紫，眼睛也已经开始翻白。
    “大尊者觉得这些够不够换我一条命？”戚陌在一旁问道。
    大尊者嘲讽一笑，阴鸷的眼神从柳渡夜身上移到他身上，“还不够，除非你死。”柳渡夜还没有入魔，还要下一剂猛药。
    他的手心突然窜出一股黑气，猛朝戚陌冲去，将人狠狠钉在了墙壁上。
    大尊者一捏手心，嘴角的笑却突然僵在那里，他猛地回头，看到柳渡夜还掐着乔天华，四周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但不对……
    他瞬息移到戚陌眼前，将他歪斜的头颅拨起，就见到原本白皙的肉/体已经显出一些枯黄的颜色，他猛地注入一股灵力。
    “不对。”他喃喃。
    话音还没落，眼前的人却突然爆开，四散的木屑将大尊者冲的后退一步，另一个人偶也爆开，他身下的乔天华被直接冲击，皮开肉绽，但还活着。
    “爆裂符。”大尊者咬牙切齿，阴狠着脸环顾四周，看到被震倒在地的下属，突然爆出一声怒吼。
    此刻戚陌他们已经在百里之外。
    在大尊者看着柳渡夜身上业力肆虐的时候，坐着的戚陌就换了一个人，他趁着大尊者放松的那短暂一息，悄悄将幻珠拿出，幻象即刻遍布整间屋子。
    大尊者早就封了他的灵力，所以注意力不会放在他身上，于是戚陌在他继续注意柳渡夜的时候，让傀儡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后戚陌将柳渡夜的替身傀儡放出来，两人趁着他们被幻象迷惑的时候，迅速离开这里，几张传送符传出百里之外。
    顺便戚陌还送了他们一个礼物，十几张四级爆裂符，虽然不至于杀死大尊者，但对他造成伤害不成问题。
    在一个树林里站定，戚陌感觉自己身上的封印散去，就迅速将一股灵力送进柳渡夜体内。
    因为柳渡夜身上的业力不好模仿，所以大尊者眼前，都是柳渡夜承受了巨大痛苦，控制自己的神思演出来的。
    “我没有出差错。”柳渡夜感觉灵力消减了一部分疼痛，就催着戚陌：“我们快走，若是他们追出来。”
    戚陌点点头，将他扶着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往海外跑去。
    他有丹阳子给的飞行法器，所以渡过海不过是半日功夫，两人在一座小岛上停下。
    一落地，戚陌就感觉自己身体上有什么动了动。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觉身侧的人浑身颤抖着，朝他压了过来。
    戚陌撑住人，发现柳渡夜此刻脸色苍白无力，唇线都直直抿做一条冷硬直线，而他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了一条条艳红的火纹。
    【与玄鸟双修可缓解你心内的业火】
    听到系统的声音，柳渡夜一怔，他心里动了动，“你升级了。”而后拒绝道：“我并未给他任何承诺，现在这样，与那些为了修为就结成道侣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察觉到你有生命危险，强行停止升级】
    “涤尘液，全部给我。”
    系统静默片刻，而后无可奈何将四五瓶液体送到他手里。
    “还有，都给我。”
    【宿主死亡后会魂飞魄散，他说不定都不能记住你】
    “给我。”柳渡夜此刻感觉自己比以往任何一次冷静，他能感觉到戚陌在一旁有些慌张的动作，所以他笑着，将所有的涤尘液喝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感觉远去，柳渡夜看着眼前花白的树林，像是过了有几十年，他才听到戚陌的声音。
    “我没事。”他笑着说。
    戚陌原本都打算再亲几口，或者说将自己的灵力全部送进柳渡夜体内，但只是手刚触到柳渡夜，就看见这人不知道喝了什么，然后浑身的业力瞬间消散。
    “你喝了什么？”戚陌知道他有系统，以为是系统给他的，放下了一半心，系统应该不会害男主。
    “涤尘液而已。”柳渡夜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他拉着戚陌走到林子边缘坐下，“我有一个系统，会发布任务，然后给我奖励，和剑宗的任务堂一样，但它给我的任务大多对我有利。”
    他说完，等着戚陌消化，却见这个人脸上顿时出现一种纠结的神情，而后这种神情转变得复杂，柳渡夜也看不懂。
    所以他以为是戚陌嫌弃他，没办法理解系统，他刚要解释，就听到戚陌说：“涤尘液，服用过量会让人经脉尽断，你用了多少。”
    想要剖白的心思被扔在那里无人在意，柳渡夜听到这句话，头脑一阵轰鸣，他感觉自己甚至有些看不清戚陌的脸。
    第37章 
    涤尘液是三界唯一能洗去怨力业力等, 一切邪恶之力的灵液，但洗去这些的同时，他会将修者静脉内的灵力一起洗去, 导致最后修者经脉尽断。
    【你的身体现在只有一点小问题, 只要能同玄鸟双修, 掉下去的修为就能恢复】
    柳渡夜蓦然回神时，就听到系统的提议, 他摇摇头, “我还能动用多少灵力？”
    【大约筑基末期。】
    戚陌注意着柳渡夜, 见他一直不说话, 还一脸受了打击的模样, 心里也有了底，大约是已经喝了许多。
    他拿出装着书卷的那个储物戒，在里面翻找许久, 终于找出一本《山海录》。
    这里面有许多关于妖兽的传记，戚陌翻到玄鸟那一页, 粗略看了一遍，看到了两行字：
    玄鸟天生灵窍, 灵气经体内经脉转化，可净化世间一切邪灵恶力, 与人双修可净化双修之人体质，除去体内所有脏污。
    与他的预期一样, 原本就因为与柳渡夜亲了一下，见他能因此恢复正常, 戚陌就有了猜测，果然结果也是如此。
    后一页是玄冰寒鸟的记载，戚陌没有兴趣看下去, 他合上书，转过脸去打量柳渡夜。
    双修，应该是现在最保险的方法，但是让他和柳渡夜就这样双修，先不说两人愿不愿意，就在这座偏僻的小岛上。
    戚陌摇头，他伸手在柳渡夜的肩上拍了一下，“方才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吸引我，我去看看。”
    柳渡夜立时抬起头，他向四周看了看，这里远离修真大陆，人烟稀少，万一两个人分开，戚陌再出问题，于是他也站起身：“我与你一道去。”习惯性去拿剑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戚陌看到他的他的动作，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抽出一把剑给他，“这是我在秘境里捡到的。”
    这把剑不如剑宗的秋水剑好，但剑身剔透，剑也坚韧，能凑活用。是丹歌当初想要学习炼器，结果只制出一把这样的剑，所以扔在储物戒中，后来就到了戚陌手里。
    “谢谢。”柳渡夜说，他拿着剑有些高兴，算起来，这已经是戚陌给他的第八……还是第九件礼物了。
    当时大尊者抓他们回去，将他们身上的储物袋一并搜了出去，但他宝贵一点的东西都在系统放着，所以除了那把秋水剑，没损失什么，倒是戚陌。
    “你的储物袋没被他们拿走？”
    戚陌随意往旁边看了一眼，嘴角带着笑：“秘密。”
    一说秘密，柳渡夜就不问了，但他又想到自己刚才吐出口的秘密，有些试探地问道：“嗯…系统，戚陌你……”
    “我知道。”戚陌早就知道，但他在两人被关着的时候，还为了柳渡夜保守秘密，没有直接让他从系统拿，而是让他用灵力打开储物袋，结果这人眼看着就跟他全盘托出。
    他记得穿书前，他看到的柳渡夜已经是个不苟言笑，防备心极重的人，如今在他眼前的，却还是个做事冲动，心思单纯的少年。
    “你的涤尘液就是他给你的，我猜出来了。”
    柳渡夜呐呐，过了片刻，又说：“他前些天说玄古秘境即将开启，让我赶去海外，如今我们赶过去，来得及吗？”
    一听到玄古秘境，戚陌就抽丝剥茧找出了记忆里关于这个秘境的描述。
    男主在这个秘境遇到了几年前前残留的幻境，险些丢了性命，但回馈也丰厚，在这里，他也找到了一片世界树的碎片。
    刚来这里时戚陌就提过，百年前的人妖大战让九重天天阶尽断，但世界树重新恢复生气就有可能将九重天复原，所以男主一路找齐所有碎片，最终以一己之力，恢复仙修飞升路，且成了第一个飞升的修士。
    想必系统让他去秘境，还是抱着让他救世的想法，或许培育这样一个天道之子，他们也能获得好处，所以戚陌也没有反对，不过，他问道：“你有开启秘境的钥匙？”
    “只有一半。”柳渡夜拿出两人在拍卖会拍下的石头，“还有一半也在我手里，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块。”
    他一下子从系统空间拿出八块石头，其中有三块漆黑，两块晶莹剔透，还有三块上面遍布裂纹。
    戚陌拿起那三块黑色的，让他把剩余的装回去，而后将柳渡夜最先拿出的那块和三块黑色的放在一起，就见其中一块黑色石头发着光，和那块贴在了一起。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戚陌感觉自己身上有东西又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那块叶子形状的石头，而此刻这块石头上方出现一张小小的地图，上面画出三四条路线。
    “走。”戚陌将已经融合成一块的钥匙递给柳渡夜，跟随着地图上的指示，两人一起走向了山林深处。
    秘境入口在海岛另一头，穿过整座小山，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石坑，他们过去的时候，石坑中央突然扭曲，而后将柳渡夜手里的钥匙吸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中央才打开一个小口，两人一同被一道力量吸引进去。
    戚陌站定，环顾四周就发现这里一望无际，四处都是坠满花朵的桃树，花瓣纷纷扬扬从半空落下，在地上积成厚厚一层，闻上去馨香扑鼻。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起码在书中没有描写过，柳渡夜也没有和他在一起，恐怕被强迫去走剧情。
    戚陌叹了口气，开始在四处寻觅，幻境里价值最高的就是那枚碎片，他就不与柳渡夜抢了，不过秘境里最不缺的灵草，他还能多采一些。
    戚陌在将树林里能用到的灵草都采了几株，而后还摘了一袋花瓣，这里的桃花灵气浓郁，用来酿酒再合适不过。
    一片树林扫荡完毕，戚陌收好储物戒，脚才踏到树林边界，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将他推了回去，还顺手将安置在他脑海的命源也推了出来。
    命源在地上打了个滚，装模作样捂着额头跑到戚陌面前，“你怎么惹上桃夭这个老家伙了？”他说话的时候皱着脸，极度嫌弃的样子。
    “他怎么了？”戚陌看着他，余光却注意着四周。
    “他啊！”命源压低了声音，“他吃人。”话音刚落，一根粗粗的树枝就从命源体内伸出，直袭向戚陌的脸。
    戚陌侧脸躲过，又向后急退几步，顺手从储物戒里掏出溯世笔。
    树枝紧跟着追上来，与戚陌缠斗在一起，这一片都是桃树，所以四面八方都有树枝袭来，戚陌一只手向外扔着符箓，一只手在半空画符。
    每次那树枝在即将触碰到戚陌的时候，就会被戚陌瞬间成型的符纹打出去，大约十几次后，这妖怪终于发怒，同时有十几根树枝绞成一股，从八方一齐攻过来。
    戚陌拿出天雷珠，扔出去七八颗，顺手将成型的符纹一个个推出去，撞上树妖的枝条，就发出嘭一声，激荡开一阵灵力。
    两方越打越猛，戚陌手下只能看出残影，他又将四方棋祭出，将符纹附在旗子上，与树妖周旋，棋子带的灵力不俗，每次撞到树妖的枝条，都能狠狠撞下一截，戚陌就能听到树妖犹如婴孩的凄厉惨叫。
    一声一声，极其闹人，最后戚陌实在受不住，索性从储物戒里掏出十几张爆裂符扔了出去，滔天灵气炸开，将戚陌重重掀在地上，眼前烟尘飞扬。
    大约过了一柱香，所有扬起的粉尘才散去，戚陌走近，就看到树妖被炸成碎块的树枝铺了满地，而刚才落英缤纷的场景，此刻也变成了狰狞棕黑的枯木排列。
    戚陌掏出那些灵草，却发现这些还是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没有异常。
    “陌陌，我感觉到有人在叫我。”
    脑海里的命源摇着小叶子，突然对戚陌说。
    “在哪里？”戚陌四处看看，最终在一颗粗壮的树根上看到一抹光亮，然后朝那里走去。
    他从树根里掏出一颗发着淡光的内丹，妖修的内丹对他来说算一种补品，炼化后对他的实力提升大有裨益。
    “在东……在东北方。”
    戚陌一路跟着命源的提示向东北方走去，但这时他储物戒里的那块叶子石头又亮起来，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地图已经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几个亮点，且这些亮点离他的距离还很近。
    但戚陌还是先去了命源指的地方，有一道玉白的大门，门上是两只朝向两个方向的麒麟，浑身气势骇人，但两双眼睛温柔，仿佛看着戚陌。
    戚陌走过去将手贴在门上，玉白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了一条缝，戚陌一只脚刚踏进去，眼前就有一道寒光闪过，一只面目狰狞的小鬼猛地扑来。
    这只小鬼脑袋足有两个那么大，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身材干瘦细小，一双手只有戚陌半个手掌大。
    戚陌手里才拿出一张符，就看到一道剑光闪过，小鬼胸口自背后插进来一柄剑，他猛冲的劲头顿时犹如泄了洪的堤坝，一瞬间散去，浑身软绵绵耷拉下去。
    戚陌越过小鬼的尸体，看到柳渡夜凌厉的眼神，他的脸上有浅浅两道血痕，给他平添上一份野性，“这里有不少这样的小鬼。”
    戚陌看着他用力将剑上插的小鬼甩下去，而后抹了一把左肩，他的红衣上早就被血浸透，又因为血迹凝固，留下一块黑红印记。
    “受伤了？”戚陌走过去，看了眼他的伤口，扔给他一瓶补充灵气的丹药，然后用手撕开伤口那块的衣物，用水符洗干净上面的血迹，然后将丹药洒在了伤口上。
    修士恢复能力强，只这样放着，大约一日就能痊愈。
    “不小心被一只小鬼偷袭了。”柳渡夜看着戚陌垂下的眉眼，心底那股不安逐渐远去，但是另外一股冲动翻涌，想到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他还心有余悸，于是看着戚陌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
    所以等戚陌移开手，抬眼看他的时候，就被蓄谋已久的柳渡夜吻了个正着。
    柳渡夜这次闭上了眼，虽然嘴上动作凶猛，但他的睫毛在颤，唇贴在戚陌的唇上，就没了动静。
    戚陌也不动，就这样贴了片刻，见他的睫毛越发颤抖，连手臂都有些发颤，才分开他的唇，攻略城池。
    等到两人停下，柳渡夜整个人都红了，但他看着戚陌的眼睛里闪着光，像装了细碎的星子。
    戚陌静静看着他，就感觉他突然想被鼓舞一样，两只手搭上戚陌的肩，然后用掌心捧着戚陌的两颊，让两个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戚陌，我……心悦你，想和你结为道侣。”
    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种莫名气虚的感觉，但很大，说完之后，仿佛有了勇气，又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次，“戚陌，我心悦你。”
    戚陌看着他，原本还想逗一逗，但不知道为何，他一开口，先出现的是一个比任何时候都灿烂的笑容。
    柳渡夜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拥有了什么珍宝一样。两个人这样对视着，一点也不无聊，仿佛只要看见对方，就心满意足。
    这样傻傻站了许久，戚陌腿都有些僵了，才回过神，他凑上去在柳渡夜嘴角亲了一下，如愿看到少年雀跃又克制的表情。
    “我们这就算结为道侣了？”柳渡夜试探道。
    戚陌挑着眉看他，“还要举办道侣大典，才能算作结为道侣。”而后他又补充道：“我们这只能算谈恋爱。”
    柳渡夜不懂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他有意想问戚陌，就见他嘴角惬意的笑，这个笑一下子让他忘了到嘴的话，愣愣看着，直到戚陌轻敲了他的额头一下。
    “我们去这里看看。”戚陌指给他地图上一个亮点。
    柳渡夜此刻全是戚陌方才的笑，愣愣跟着人走了半路，才回过神，想到许多话本上道侣该做的事，寻摸半天，才敢偷偷摸摸低下头看戚陌的手。
    这只手前些天还覆在他的手上，领着他画符，只要牵一下就好。
    站在一旁的戚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转过头去，就看柳渡夜颇有些不可置信又带着懊恼的脸，他还有些疑惑，低下头，发现这人正将靠近他这只手上的剑换到另外一只手上。
    戚陌顿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手指在柳渡夜手背上勾了一下，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与他一般大，掌心带着薄茧的手握住。
    一瞬间，两人心里都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就好像山间含苞的花瞬息全绽开了。
    自从说开，戚陌就感觉柳渡夜粘粘糊糊的，就两个人前往目的地的短短时间，他就状似不经意往自己这边靠了好几次，两个人手微松开时，还会抓紧。
    不过想到他的年岁，戚陌也明白过来，不过是十八的少年，和心上人在一起只能贴贴抱抱才能显示自己的情谊，也只有像他这样年岁的人，才会这么直白的表达感情。
    但戚陌却一点也不嫌烦，他能感觉到柳渡夜无处发泄的欣喜情绪，所以就算他粘糊了一些，也欣然接受。
    两人就这样到了地图上指示的地方，这里是一座山脉，但这座山上飘着雪，厚厚一层，及膝。
    而且从峰顶开始，积压着一层厚厚的乌云，风暴从云层中心蔓延，逐渐席卷到山脚，戚陌看着这座危险的山峰，心底却生出一种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的感觉。
    他问脑海里的命源：“是不是这东西在召唤你？”
    命源此刻却好像吃饱一样，摇晃着头顶的嫩芽，“那东西附在门上，我已经拿过来了。这里有些古怪，你要小心啊！”
    “戚陌，这里有一朵雪焰。”柳渡夜突然在旁边道：“你是丹师，有一朵自己的火焰才好。”
    戚陌看着他，“你是火灵根，这朵火焰适合你，说不定还能帮你压一压体内的业火。”
    “没用，你是冰灵根，雪焰更适合你。”
    戚陌于是没有再说，只觉得爱情真的使人盲目，柳渡夜有多希望强大他知道，而他的灵根在剑宗测试时只有浅浅一道暗光，再怎么看，这朵灵焰都适合柳渡夜。
    “上去吧。”柳渡夜摇了摇他的手，拽着他走上了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雪山。
    寒冷一瞬间刺入骨髓，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又迅速用灵力将周身包裹起来，才好受了一些。
    这里风雪太大，看不清眼前的路，戚陌想了想，掏出一条绳子将两个人的腰绑在了一起，他收回手的时候，被柳渡夜在手里塞了一块火红的玉石。
    “这块暖玉还有点用。”
    他们迎着风雪一起缓慢挪向峰顶，身影逐渐被淹没。
    *
    “大尊者，那两人的气息已经全部消失。”黑衣护卫浑身颤着跪在地上，手指抖着，嘴唇也被绷得死紧。
    “两个元婴小辈，怎么就无端消失，你一个化魔期还找不到他们两个，我要你何用。”他的声音又沙哑又阴郁，与话音一同落下的是一只泛着黑气的手。
    那跪着的人心脏被他生生从背心挖出，而后被缭绕魔气逐渐吞噬。
    大尊者盯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所有人，眼底泛上浓郁黑气，分明只差一步，只要他不那么着急，他就能等到渡幽肉身那一半的力量，玄古秘境里的世界树碎片也就是他的。
    “告诉驭兽宗，将那批妖修小崽子全部炼化后送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啦，谢谢支持我的所有小可爱，爱你们~
    接下来大概就是我们戚美人的懒蛋日常和掉马日常了，对，还有小柳自1为是的迷惑行为。
    另外，拜托大家如果看到什么bug和剧情不合理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蠢作者有时候自己看不出来，鞠躬，感谢
    第38章 
    大尊者下完令, 立刻就有下属传令出去。
    北大陆，一人站在阴影处，看着不远处被灯火照亮的一张张稚嫩小脸, 嘴角挑起一抹笑。
    “去告诉大尊者, 约莫三日后便可交易。”
    里面又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这人抬眼看去，正巧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还没等他露出一个笑, 那双眼睛中很快便没了光彩。
    *
    “蝉衣, 去将你几位师弟全部召回, 渡夜这小子, 你可知他现在何处？”度剑真人看着穆蝉衣，神色肃穆，极为庄重。
    “师父, 三师弟前不久与戚陌一起去了业障林，近日我也联系不上。”穆蝉衣道：“我这就去将其他师弟找来。”
    度剑真人长叹一口气, “快去。”他挥挥手，有些惆怅, 而后又传音将自己的师兄弟叫来。
    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度剑真人一呼唤他们, 就知道出了事，于是速速赶来, 师兄弟几人共聚一堂，度剑真人环顾四周, 突然压低声音：“玄古秘境出世，世界树碎片已然出现了。”
    “我们需得联合其余宗门，将这碎片弄到手, 恢复天阶。”
    几乎是所有宗门，都出现了这样集会的场景，最后，约莫有数百人，从北大陆出发，前往海外寻找玄古秘境。
    *
    已经有十次了，戚陌打碎眼前的幻象，而后又重新回到这间贴着喜字，皆是红色的屋子。
    他坐在床上，身着一件大红喜服，喜服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凤，灼灼尾羽如同烈火。
    而后屋外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穿着与他一样衣裳的另一个人出现。
    柳渡夜手执着两个玉杯，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待将玉杯放到他手上，不由分说让两人手臂交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戚陌看着眼前这个犹如魔怔一般的人，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和柳渡夜一到半山腰，风雪就停了，而后两人面前出现一条幽深的小道。还不等他们思考，一股力量就将他们一把推了进去。
    再醒过来时，戚陌就出现在了这里，刚开始柳渡夜还会说话，等到第二次第三次，他就犹如被掐住嗓子，只机械地做这些。
    这人是真的柳渡夜，戚陌用灵力试探过，但两个人显然不在同一个幻境，他有时看到柳渡夜身上出现几道细长伤口，浸着血。
    他试探着打碎过几次，但次次不过瞬息又凝聚起来。
    这世上总共有三种幻象：一种由心生、一种由他人布置、还有一种是心魔幻象。
    由他人布置的最易解除，只需找到幻阵的阵眼，心魔幻象也只需破除心魔即可，但最难的，就是由心生的幻象。
    这种幻象需要阵法等级达到八级的阵法师布置，四十九个小阵连成一个大阵，环环相扣，阵中的幻象，也由入阵的人心生。
    要破这种幻阵，第一种办法：找一个等级高于八级的阵法师破阵，第二种：将入阵的人唤醒。
    这幻阵显然是为了柳渡夜而做，所以阵眼自然是柳渡夜，但戚陌根本无法唤醒柳渡夜。
    他试过许多种办法，逼着柳渡夜说话，绑着他不让他活动，但这个幻境，除了戚陌能自动破除之外，它每四个时辰还会自己重置。
    所以如果他不打破幻象，四个时辰后，柳渡夜又会从门外进来，与他再喝一次交杯酒。
    戚陌叫醒识海里的命源，“我们现在何处？”
    命源此刻十分惬意，他方才吸收了不少灵力，所以现在胖了一小圈，“在……大约在雪焰中心。”
    “你不确定。”戚陌将它的魂体揪出来，就看到原本可爱的小姑娘现在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少年两颊微鼓，看上去有些可爱。
    “我之前被雪焰烧过，与他不对付，你抓我出来做什么。”命源小心翼翼道，“它暴烈得很，你们还是躲远一些。”
    戚陌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到点子上，有些无奈地敲他额头，结果手指停在他额前分毫处。
    “你究竟想要如何？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背叛我？”戚陌突然被一人从身后紧紧抱住，那人一双手在他腰上扣的死紧，几乎要将他勒断气。
    “柳渡夜？”
    *
    柳渡夜梦见自己与戚陌两情相悦，他看着眼前对他笑得温柔的人，心也不自觉软下来。
    但他醒过来，还是在一个黑暗的山洞中，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水滴滴下来的声音。
    周围太过安静，所以滴水声格外清晰，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从这里走出去，就看到不远处一座山峰，那座峰上住着他梦里的人。
    自小他的爹娘就被叔叔一家逼迫，不得已到山林里猎妖兽，结果尸骨无存。爹娘死后，他和兄长的处境越发艰难，叔伯因为他们资质过差，不给他们修炼资源，甚至有时候饭也不给他们。
    他和兄长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到了十四岁，终于能够入仙府修仙，结果被叔伯借口逼进山林。
    兄长为救他死在妖兽手下，而他则是被一朵业火入侵，熬过筋脉尽断的苦痛之后，他忽而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杀死了杀他兄长的妖修，将操纵妖兽的人剁成了烂肉，而后他昏死过去。
    他没有一日不在受烈火灼心之苦，直到他遇见戚陌。
    戚陌是个十分善良的人，每日和他待在一起，给他疗伤，而他待在戚陌身边，也惬意无必，逐渐，他心生了许多贪念，他想将这个人据为己有。
    去凡间看了许多话本之后，他备好了结亲所需的一切，特意让成衣铺做了最好的两件喜服，他捧着小心从山林里采来的花，走到戚陌眼前。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自己要和人结为道侣，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一时之间，柳渡夜犹如被雷劈了，他看着手中的那一捧花，久久说不出话，直到戚陌笑着跟他说：“我的道侣大典，你一定要来。”
    他心内才陡然生出一个阴暗想法，他看着戚陌的笑脸，在暗处，露出一点疯狂的心绪。
    他把戚陌囚禁在了一间屋子里，为两人穿上喜服，然后每日端着合卺酒，但戚陌对他从开始怨恨居多，开始时还会与他讲道理，之后，就不再愿意与他多言，看着他的眼神，也由开始的怨恨成了平静无波。
    但他不后悔，只要看着人，也心满意足。
    可是，可是他只不过是出去几个时辰，回来就见到戚陌一脸宠溺看着一人，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柳渡夜脑中犹如被重石击中，他忍不住想要发疯。
    可在他恨不得杀死戚陌，恨不得一起毁了这个世界时，他听到那个人终于愿意叫他的名字，甚至还有些温柔。
    *
    戚陌回身，看到柳渡夜呆愣在原地，眼中此刻一点神采也没有，他将一股灵力赶紧打进了柳渡夜体内。
    没想到误打误撞，柳渡夜的幻境竟然和他的幻境重合了。
    缓了许久，柳渡夜眼睛中才出现了一丝神采，看到戚陌他脸上一喜，然而喜悦还没有片刻，就因为脑海里的记忆，尴尬的脸色发红。
    幻境中发生的那些，都让他恨不得立刻去将刚才的自己打醒，他甚至在幻境里，还欲强迫戚陌。
    所以现在看见戚陌，他的眼神闪烁，主动避开戚陌。
    戚陌很奇怪，自从柳渡夜从幻境中醒来，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又想靠近，又想躲开的感觉。
    他有些不解，想问，却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一阵晃动，而后整片地面开始下陷，扬起漫天的灰尘。
    两个人被一股灵力压着，一路压到了地下不知道多深。
    戚陌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圆台，这圆台向四周蔓延百余里，上有数万条纠缠在一起的深渠，在圆台中心的凹陷处，十几条铁链从天而降，悬挂在那里。
    戚陌心里无端跳了一下，他觉得此处的景象有些熟悉。
    “有什么东西。”柳渡夜盯着看了会儿，突然说，他手在圆台边缘一撑，人就站了上去。
    戚陌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一路移到中心。
    柳渡夜蹲下身，在铁链中间寻找着什么，那些铁链搭在他身侧，戚陌越看心底的熟悉感越重，直到柳渡夜回头对他说了句什么。
    戚陌突然怔在原地。
    “让开。”他大喊，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惊慌，催动灵力一瞬就到了柳渡夜身侧，但在他接近柳渡夜的瞬间，有股力量还是将他们两个人震开了。
    柳渡夜被从中心翻涌出的魔气卷了进去，戚陌坐在圆盘上，看着这上的一条条沟，突然就将自己的灵力打下去，而后被全部返还。
    戚陌闭上眼，关于这里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这里是魅魔的巢穴，原书中，柳渡夜寻到第一块碎片后就在秘境中修炼，成功从元婴修炼到了化神，他和穆蝉衣他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结果发现了一只被镇压在下面的魅魔。
    但那时候柳渡夜已然是化神，所以与魅魔那一战虽说受了些伤，但最终还是斩杀了魔物，得到了魅魔生前积攒下的财宝。
    但现在柳渡夜还是元婴。
    戚陌起身，翻出储物戒中所有有关这里的记载，开始看起来。
    这里叫镇魔台，是数千年前，仙界为了制约魔修而建，但是随着魔修被封困在魔界前年不出，这里也荒废下来。
    除非同时有数十名出窍期修士输入灵力，镇魔台才能开启。
    第39章 
    没找到什么突破进去的方法, 戚陌在四周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里仿佛过了许多年头，所有石柱上都积着厚厚一层灰。
    他走上中/央巨大的圆台, 朝前方那一片空地看去, 那里竖着十八根柱子。上面的灰尘方才被他用净尘符清除, 所以现在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就能看到石柱上十八只辟邪兽的眼睛连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个图案乍看不合理, 但仔细观察, 就能发现他每一处连接都环环相扣。
    戚陌看着那个图案, 在原地待了许久, 才从储物戒中拿出三两本与阵法相关的书，细细一页一页翻找起来。
    那十八只眼睛恰巧能组成一个困阵，每三个一组, 总共困住六个方向，圆台则用来当做中心困人, 还有一个方向，就是可以入手破阵的地方。
    戚陌再三与书页上的对过, 确认这就是一个辟邪困阵，于是决定自学阵法, 至少破了眼前这个困阵，去将柳渡夜救出来。
    破阵需要阵盘, 这是阵法师决定做阵法师时就应该自己备好的，戚陌只好现做了一个, 用上了之前得来的玄木。
    约莫一日过去，戚陌会解简单的低级困阵，他看着书上越来越复杂的内容, 制出了几个傀儡，将书上描写的破阵方法通过玉简灌入他们体内，再由他们一步步演示出来。
    这回戚陌学习的速度更快了，毕竟他只是简单学怎么破除困阵，所以只专精这一项，大约用了四五日，戚陌就能破四级的困阵。
    他看了一眼阵法的方向，最终还是端着自己那一方破烂木制阵盘走了过去。
    命源跟在他身后，这时候倒是不害怕了，一走过去就蹲在一根石柱上。
    “小心，不要破坏阵法。”戚陌分别在阵法几个方向打入一道灵力，片刻后，困阵就颤巍巍亮起来，将这一片天地囊括在其中。
    命源蹲着的那根石柱也抖动起来，将命源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看着戚陌，眼睛里带了些埋怨，“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我。”
    戚陌懒得理他，全心全意破阵，找出维系阵法运转的阵眼，从几个方向攻击了片刻，就感觉到护在他周围的亮光有了几条裂缝，又猛地用了点力，那光罩碎成了几块。
    也是在这时，那些石柱开始飞速移动，尘土飞扬下，很快就转出一条缝隙，戚陌用灵力将那缝隙扯大了一些，刚要进去，就听到一个孩童幼稚的声音，脚上也传来一阵灼热。
    戚陌低下头，就看到命源风一般冲自己的脸而来，他要伸手挡，命源就化作一团光进了他的眉心。
    戚陌眼前一花，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就和一团雪白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对上了眼。
    这团小东西看上去软绵绵的，浮在他眼前，散发着灼热的光，说话声音神气，“你干什么把我叫醒，我还没睡醒。”
    戚陌看着他头顶火苗一样的形状，心下了然，露出一个笑，“我只是破了一个困阵。”
    “哼。”它绕着戚陌飞了一圈，“我都在里面睡了千年，都是你太吵了。”然后它又看着戚陌的眉心半晌，“我方才感觉到命源那家伙的气息了，他在你这里？”
    戚陌对他傲慢的态度并不在意，继续往那道缝隙走去。
    “不准进去，魅魔那家伙在里面。”白团挡在戚陌面前，忽然散发出一股猛烈的热意。
    戚陌定定看着他，在他不服气要开口时，手指猛地从他身后落下，一指戳到了火焰体内。
    一阵灼烫热意，戚陌赶紧将后面的契文念完，一道亮光突然自两人相连的地方发出，照亮了天地。
    与此同时，玄古秘境外。
    修真界众宗门一齐看向小岛的另一端。混在人群中的大尊者看着那道通天的光芒，眼里除了震惊，又有了几分不甘与恨意。
    “应当是玄古秘境现世。”
    话音方落，众人就急匆匆赶了过去。
    *
    “你竟敢偷袭我，你这小人。”雪焰被戚陌捉在一个小笼子里，正气冲冲撞向笼子内壁，一边试图放出火烧。
    被戚陌随便伸了一下手指，就将刚吐出的火焰全部咽了回去。
    戚陌看着雪焰被这一下弄得瘫坐在笼中，气息萎靡的样子，说道：“你与困在阵里的魅魔相熟？”
    “你竟敢趁我不注意契约我。”雪焰还在抱怨，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控诉，仿佛被强抢回山寨的小媳妇。
    戚陌一阵恶寒，他看着识海里笑作一团的命源，将他揪了出来。
    原本雪焰还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直到命源毫不掩饰的大笑声涌进他耳朵，他看着站在戚陌身侧的小孩，突然坐起，脸色严肃。
    “命源，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逮到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被主人契约了。”
    “是他偷袭，不讲武德。”
    “呵呵。”
    戚陌原意是让命源刺激雪焰，让他尽快认自己为主，好供驱使，所以两只小东西在那里你讽一下我刺一句，他也没有多加干涉。
    从那条缝隙进入后，里面漆黑一片，戚陌身侧有雪焰，所以能看见眼前方圆之地。
    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侧石壁上，刻着一幅幅并不清晰的画，但刻痕很新鲜，像是最近才刻上去。
    戚陌留意了一下，其中一张图上面，刻着一个长发女子，虽说其他画都模糊不已，但戚陌发现，所有的画中，有这女子出现的地方，她的脸被刻的尤其清晰。
    只是刻画的人功底太差，戚陌分辨许久，也没看出画上的人是谁。
    他略顿了顿脚步，将这些画连成的几个片段记下来，等到重新开始往里面走时，命源与雪焰的争斗早就停了，两个人气呼呼瞪着对方。
    雪焰这回气得头顶冒气儿，雪白的火苗仿佛要渗出一片红来，“他也是我的主人。”
    “谁要和你一个主人，他是我的。”命源立刻反唇相讥。
    戚陌看到前方一处光亮，脚步加快些许，等听到里面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就停下了脚步。
    他是想将雪焰和命源收起来，但雪焰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原本还对他不屑一顾，结果等戚陌转头，要将它先收到丹田时，它却先一步撞了进去。
    灵焰只有自己认主，契约他的人才能与火焰灵力相通，进而驱使它为自己做事。
    所以雪焰这一甘心，戚陌丹田里莫名就多了一股灵力，这股灵力洗涤着他的经脉，而后不断吸收周围的灵力，硬生生将戚陌的修为往上提了一阶，变成了元婴后期。
    而他的身体因为灵力增加，染过的头发瞬间褪色，变成了雪白，脸上用来伪装伤疤的面具也被震开。
    光亮处忽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还拿着剑，戚陌心下一震，迅速从储物戒里掏出了寒玉笛。
    但那人站在那里半晌没动，戚陌做好了被认出的准备，走过去，却见柳渡夜背对着他，浑身黑气缭绕，一个人被他捅穿了肩膀钉在地下。
    戚陌立刻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认出，立刻输了一股灵力进柳渡夜体内。
    “戚陌。”他听到身前的人有些疲惫又庆幸的声音，然后就看着他倒进了自己怀里。
    戚陌将人在旁边放好，走到被他钉在地下的那人身边。
    这人一身黑衣此刻没有一块是好的，全都是被刀锋划出来的痕迹，他的脸上也被划了几道，嘴角有一条长长的血痕。
    戚陌看着他的脸，半晌没动，这人的皮相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在业障林，他才见过。
    “是你杀了我娘亲？”戚陌看着他，将他肩上的剑猛地拔出，这人原本瘫软在地上，这一下，直接吐出一大口血，然后转过脸，眯着眼睛打量他。
    “你是……是那颗死蛋。”他突然笑出声，只是这声透着一股悲凉，血从他口腔里涌出来，他躺在地上，咳了许久，眼神黯淡，“你娘确实是我杀的，你要报仇便来吧。”
    戚陌却没有动手，他俯下身，将手指固定在这人的下颚，“你是魅魔？”
    “是。”
    他说的话透着股无力的死气，整个人仿佛也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
    “逆光镜在哪里？”戚陌接着问。
    “不知道。”他说着，突然有了些细微的动作，看向戚陌的眼神有些可怕，“就是你那废物爹，抢走了我的心上人。”
    “如今我也抢走他崽子的心上人，哈哈哈…咳…哈哈，一报还一报。”他一根手指指向不远处的柳渡夜，“他现在心脉恐怕要被业火烧干了。”
    柳渡夜随手将剑扔在地下，走过去，正巧看到柳渡夜面色发红，心跳声巨大，就算两人并不贴近，也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戚陌赶紧将灵力汇聚在掌心，将手掌贴在了柳渡夜心脉，而后凑上去，贴上柳渡夜的唇，将舌尖探了进去。
    他们这里的景象被躺在一边的魅魔看到，不知因为什么，他竟然有力气挣扎着坐起来，“逆光镜好像被什么人拿去了，我也记不清，不过你娘亲死前，竟然愿意为了逆光镜委身于我，他爱妖族后代竟能至此。”
    “可惜我那时已对她没了念想，所以毫不犹豫杀了她。你说世间的真情，究竟是人装出来欺骗彼此，还是真的有这回事。”
    他看着戚陌仿若未闻，还在继续亲吻那人，于是捡起一块石子扔了过去，打到戚陌的后背。
    “你对他可是真心？你想要逆光镜，也是要救世间众人，还是你想要复活某人。”
    他继续说着，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听：“我对她那么好，结果到头来，她还是背叛了我。”
    “你说她为何要背叛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就因为我是魅魔？”他说着又咳出一口血，戚陌回头时，正好看到他一掌聚集起体内的魔气，往丹田拍去。
    戚陌用灵力裹着一颗石头扔出去，将他手上的魔气打散，再次问道：“逆光镜在何处？”
    “我不知道，或许你剖开我的心脏，它在里面呢。”魅魔再次躺在地上，他的伤口已经流了许多血，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戚陌看他似乎也不想说逆光镜的下落，索性不问了，转而问他：“千年前，魔修曾是三界最强的修士？”
    “是吧，记不得了。”魅魔说：“渡幽那家伙还活着吗？活着人修就打不过他了，你们妖修，也不过是一堆玩物而已。”
    “逆光镜在渡幽那里？”戚陌说着，目光一直注意着魅魔的神情，“你当初是不是也想用逆光镜复活我娘亲，你根本放不下她。”
    “闭嘴！”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坐起，目眦欲裂，眼睛里缠着不少血丝，一双手猛地朝戚陌袭过来。
    戚陌一手挡住，顺便将他手心的魔气净化，而后将剑抵在他喉咙上，“你杀死我娘后，又动用逆光镜欲将她复活，但你魔力不够，所以你动用了魔族禁地的真魔气，魔尊渡幽出关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以你触犯魔宫禁条为由，将你关在这里，关了有一千年。”
    原本精神紧绷的人听到他的这些话，突然低下头，半晌，发出嘶哑短促的几声笑，“是又如何。”
    “不如何。”戚陌最后看了他一眼，将一张读魂符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在魅魔的记忆里，戚陌看到了原主的娘亲，女人温柔大方，只是被魅魔囚禁在家里许久，日日穿着喜服，只能待在那方寸之地。
    戚陌突然感觉有些熟悉，但他急着寻找逆光镜的踪迹，所以将那一丝怪异压下去，等全部看完魅魔的记忆，戚陌的神色有些难看。
    他松开抓着魅魔的那只手，任由人倒在地上。
    在业障林里，他踢到的那块人骨，应当不是原主娘亲的，但是那段记忆应当是她的。
    而他方才从魅魔说的话和记忆中，推测出原主的娘亲并没有被魔尊渡幽带走，所以魅魔肯定将人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逆光镜应当也在那处。
    戚陌静静站了片刻，突然道：“我娘亲或许并没有死。”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原本瘫在地上，几乎要气绝的人眼中迸射出一道光，他坐起身，抓住戚陌的衣襟，手止不住颤抖。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戚陌踢开他的手，“但是她或许还在你给她安置的地方。”
    魅魔终于像是活过来一样，他朝戚陌伸出手，“给我一颗治伤的丹药。”
    戚陌看着他片刻，没有给他丹药的打算。
    魅魔等了半晌，没等到，啧了一声，看向躺在一边的柳渡夜：“我的伤全是他打的。”然后又说：“我知道一处灵泉，可以压制业火，或许有可能将他体内业火洗净。”
    戚陌思忖了几息，他顶多只能压制业火，但灵泉却可以将业火洗涤，所以他最终还是掏出一颗丹药递给魅魔。
    选择与魅魔合作，戚陌也有自己的考量，这人对人族妖族恨得紧，又对魔族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只要有好处吊着他，戚陌就有八成把握得到逆光镜。
    至于得到之后……
    戚陌走到柳渡夜身边坐下，等着魅魔调息。
    他想着方才的事，猛地从记忆力蹦出一段，他当时穿着喜服坐在房内，而柳渡夜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和魅魔记忆里两人最后撕破脸的场景一模一样。
    所以……
    戚陌猛地看向他来时的那条道，他将柳渡夜背好，带着人一起去了漆黑的甬道。
    雪焰发觉戚陌的神色严肃，所以被叫出来做苦力也没有丝毫怨言，安安静静在一边照明，戚陌一张张画面看过，确定就是自己方才在幻境里经历的一切。
    他和柳渡夜的经历不同，但又能重合，说明柳渡夜经历的正是这画面中另外一人的记忆。
    魅魔应当不知道，他的记忆影响了两人经历的幻境，所以戚陌方才从他记忆里查看到的画面，与这墙壁上有细微不同。
    只是石头刻的终究不清楚，戚陌还是打算等柳渡夜醒来，再看一看他的记忆。
    戚陌收回雪焰，背着柳渡夜转身，一眼就望见站在洞口的魅魔，那人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你在干什么？”他突然问，“还把他也带着。”
    戚陌背着柳渡夜越过他，斜觑了他一眼，“亲热，若不带着他，怎么和他亲热。”
    魅魔似是没想到，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走过来。
    戚陌此刻已经收拾好自己，他的发色又变作黑色，脸上的那块疤倒是一直在，魅魔看见他的发色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将头发染了？”
    戚陌淡淡道：“他喜欢。”
    魅魔于是不问了，脸上出现一丝怀念的神色，还有些黯淡。
    但戚陌注意到他眼底深处的无动于衷，他收回视线，将自己的头发束好，又给柳渡夜输入一股灵力，随即将人拉到自己的肩上，而后席地坐下开始看书。
    戚陌这回看的是与傀儡术有关的书，他的傀儡术如今才五级，要制作他想要的傀儡，还不够。
    最近他总是从储物戒中取书，又慢慢搜寻，所以临时兴起，想要分门别类制作几只傀儡，让他们将所有书卷中的知识背住，往后他再查看就方便了。
    他们在这里坐下，魅魔看了片刻，也觉得没有意思，在一旁睡了，睡前问戚陌：“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等他醒了才走吗？”
    戚陌还看着书，淡淡道：“戚陌，是。”
    魅魔撇撇嘴，闭上眼躺好。
    戚陌眼神往他的方向瞟了一下，而后侧过头看着柳渡夜，手指在他眉梢擦过。
    感觉手下的眉骨动了动，柳渡夜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戚陌，我的手臂疼。”
    第40章 
    戚陌看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 有些心软，给他喂了颗丹药。
    “你伤的有些重，好好休息。”
    柳渡夜却不太想休息, 他想和戚陌说说话, 他们才表明心意, 结果就遇上这件事，两个人一下子就分开了四五天。
    他看着戚陌如今线条分明的下颚线, 伸手上去摸了摸, 然后趁着戚陌转过脸, 在他嘴角偷吻了一下。
    看戚陌愣了一瞬, 他赶紧转移话题, “他死了没有？”
    戚陌眼神移到不远处的一个石床上，看到魅魔装模作样转身，“我打算与他合作。”
    “嗯。”柳渡夜答应之后, 才察觉戚陌说了什么话，他猛地朝戚陌眼神的方向看去, 注意到躺在那里的人，手习惯性去拿剑。
    “我留着他还有些用。”戚陌在他肩上按了一下, 压低声音对他道：“他知道一处灵泉，对你体内的业火有用。”
    “若他是骗人。”柳渡夜脸色严肃了许多, 看着戚陌，却无法对他说出硬话。
    戚陌摇摇头, 将手中的书合上，“总要试一试。”
    柳渡夜却不想让戚陌冒险, 如今戚陌算是他的人，戚陌性格又好，恐怕是魅魔说了什么话, 引起戚陌的同情心，饶了他一命。
    柳渡夜想着，戚陌也是在数月前，因为心软收留了一只小猫妖，即使是现在，他也有些耿耿于怀。
    戚陌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脸上神色几经变化，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变化，一副想要保护他的模样。
    所以等第二日几人离开这里的时候，柳渡夜就看似不经意般插在两人中间，只要魅魔有靠近戚陌的动作，立刻被他隔开。
    原本只需要两日就能离开的秘境，硬生生被他们走了三日，期间魅魔总是逗柳渡夜，故意和戚陌说话。
    柳渡夜也不知怎么回事，次次被他气得面红耳赤，他以为他和戚陌在一起后，他应当宽宏大量，让戚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现在魅魔这样故意插在他们之间，他就恨不得再和魅魔打一架。
    “戚陌，你变成妖形。”柳渡夜和戚陌商量道，他看魅魔总是往戚陌眼前凑，不太舒服。
    戚陌看着他，半晌无奈地化作妖形，然后就被柳渡夜稳稳抱在怀里，这人还嫌不够，挑衅地望了一眼魅魔。
    在怀里寻了个姿势躺好，戚陌看柳渡夜脸上的喜色，心里倒是没有多少不耐烦。
    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动的人，现在被人抱着，他浑身的懒骨就彻底被激活，瘫在柳渡夜身上，不动了。
    秘境里的雪焰和世界树碎片都被他们收入囊中，戚陌就没了再留在这里的想法，倒是柳渡夜，在秘境中找了许多灵果树，甚至还专门移植了几棵进系统空间。
    戚陌都没有机会变回人形，三人就离开了秘境，这次好像也是随机投放，他们落在了一座城外。
    海外也有几座小城镇，因为是散修建造，所以这里规模不大，但欢迎所有修士，人妖两族在这里都畅行无阻。
    戚陌于是也就没有变回人形，被柳渡夜抱着进了城门。
    一进去，戚陌就看到街上许多妖修，他们头顶各种各样耳朵，泰然自若在街道穿行，完全没有在北大陆那样战战兢兢。
    魅魔被旁边散发着香味的小吃吸引过去，柳渡夜也凑过去，想要给戚陌买一些，是油炸的酥饼，油灿灿的肉馅，一掰就有汁水流下来。
    柳渡夜接过摊贩递来的小食，刚要给戚陌，就被身后撞来的人弄得一个趔趄，险些将手里的酥饼丢出去。
    他回头，就见到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挥着大刀砍下来，而撞他的，是一个干瘦的青年，这人眼窝凹陷，面黄肌瘦，虽说在这样微急的情况下，但他没有丝毫退却，眼神带着恨意盯着那个大汉。
    眼看刀就要砍到这人身上，旁边也没有人说话，都冷眼看着，于是柳渡夜抽剑挡了一下。
    那青年显然也没想到柳渡夜会挡，惊诧地看过来，一瞬后又对柳渡夜说：“前辈不必帮我，这是城主的长子，恐怕会惹上麻烦。”
    “识相就给我躲开。”那满脸横肉的男子也插话道，一挥手让身后几个侍卫围住了三人。
    “等我剁了他，再收拾你们。”他啐了口唾沫，重新抬起刀，“肖宁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砍了他们。”
    肖宁脸色僵了一瞬，往前挪了一步，就被柳渡夜一手挡住。
    “前辈。”
    那什么城主之子不分青红皂白一通胡说，柳渡夜原本还觉得自己救错了人，现在却也起了几分气，将戚陌塞进衣襟，酥饼丢给身旁的魅魔。
    “我看看你要如何收拾？”柳渡夜剑往前一递，就将那个大汉击退几步，而后他飞身上去，剑从几个方向攻去，动作迅疾如风，往往众人还没看清他人在何处，就见他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城主之子有一些修为，但与柳渡夜相比还远远不够，所以不过十招，这人就被柳渡夜踩着肩趴在地上。
    他看了眼一旁的干瘦青年：“你说，他为何要砍你？”
    肖宁看到柳渡夜实力不俗，心中将他卷进来的愧疚少了几分，恭恭敬敬道：“我是一名炼器师，三个月前与家妹来到这里，摆了一个小摊赚些灵石生活。”
    “半月前，小城主胡多找上我让我替他炼制一把刀，我按期交货，但隔日，他说我炼的刀还没试两下就断了，说我骗人，浪费了他的灵材，总共十万灵石。还让我用家妹抵债，若三天内还不上，就让我在城里待不下去。”
    “我无法凑齐灵石，只想带着妹妹逃出城，但在城门口却被城主府护卫拦下，之后……家妹被他们失手杀死，我也被打了一顿，昨日，我混进炼器师队伍进了城主府，将胡多用来炼制本命法宝的灵材全部毁了。”
    柳渡夜了解情况，于是下手也不轻，狠狠踹了胡多一脚，“滚。”
    戚陌在他地衣襟里，此时却想了很多，原书中，肖宁因为这件事，被胡多废了一条腿又废了丹田，接下来几十年活的十分艰难，但他心中埋着仇恨，所以四处求医问药，最终虽然丹田只修复了一半，还是成为了一个八级炼器师。
    修真界不缺炼器师，但八级炼器师，哪里都缺。
    所以戚陌没有阻止柳渡夜救人，他不会炼器，柳渡夜却还缺少本命法宝，肖宁的出现正好，虽然他现在等级很低，但好歹比他们两个门外汉好。
    胡多被几个护卫抬着走了，走之前看着柳渡夜的眼里全是阴沉的恨意，戚陌看见，从柳渡夜体内引了一小缕业火，送进了他体内。
    虽然救了肖宁，但柳渡夜对他刚才打断自己投喂戚陌还带着一丝怨念，所以等那些挑事的人离开，也没再理过肖宁。
    “再给我一个酥饼。”柳渡夜递过去一块灵石，摊贩立刻送了一个热乎的。
    魅魔在一旁拿着那个被塞过来的，问他：“这个还没吃，你又买一个做什么？”
    柳渡夜头也不抬，撕开酥饼送到戚陌眼前，“凉了，送你吃。”
    魅魔无语半晌，将酥饼给了肖宁，“吃吧。”
    肖宁倒是不怎么嫌弃，拿着饼就吃了起来。
    吃完酥饼，一行人就到了客栈。
    戚陌原意是想现在出发去找灵泉，早点驱除柳渡夜体内的业火，魅魔没提出反对意见，倒是柳渡夜看着自己的剑，说：“我想去重新炼制一下剑，这剑有些破了。”
    戚陌看了眼剑锋上多出的坑，说道：“让肖宁帮你炼制。”
    柳渡夜虽然先前听到肖宁说自己是炼器师，但他并没有打算找肖宁替自己祭炼剑，毕竟这是戚陌送的，他想修的更好看一些。
    “这柄剑不要了，重新炼制一柄，我这里还有些冰晶石，用来炼剑。”戚陌说着，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小袋冰晶石，他现在身体小，被袋子直接坠得坐在了柳渡夜手心。
    柳渡夜顿时又想吸鸟了，他随手将冰晶石收好，就从上到下，将戚陌的羽毛整理了一遍，而后脸埋进腹部的绒毛里，深深吸了口气。
    戚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香，他很喜欢。
    戚陌由着他折腾，自己则是在回忆书中关于名剑的记录，恰好就有一把，不过是一把魔剑，柳渡夜想用，恐怕先要把体内业火全部除去。
    几人在城中待了一日，等柳渡夜的剑炼好，城主也没来找他们麻烦，所以就离开了。
    但人真的不经念，他们刚出了城，就迎面被堵在了城外的树林中。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带头，身旁还有缠着手臂的胡多，这人此刻有了倚仗，又开始变得嚣张，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几位道友留步，你们不由分说伤了犬子，是否要给一个说法。”那城主道，虽然他极力作出一副有礼的模样，但周身凌人却丝毫没有遮掩住。
    “他失手杀了人，为何城主也不给个说法。”柳渡夜还没开口，戚陌就先他一步开口道。
    他虽然小小一团缩在柳渡夜怀里，但说这句话时声音中带着的灵力，让城主神色凝重几分。
    “我不是赔了，他还想怎样？”胡多在一旁道。
    他这话刚落，肖宁脸上就多了几分憋屈，既而化作滔天怒意，“就那一千灵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什么手感，明天多码一点感谢在2021-05-28 23:36:57~2021-05-29 23: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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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肖宁原本心里就藏着火, 但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吱声，如今被他这样一说，再也忍不住, 他拿出七八张符箓, 就往胡多身上炸去。
    城主伸手, 即将拦住那一排符箓时，却被柳渡夜以一股灵力抵挡住。
    而后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胡多被炸飞, 向后飞出十几米, 重重砸在地上, 就算他身边的护卫尽力抵挡, 也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城主顿时勃然大怒, 他广袖一挥，七八柄灵剑就出现在他身后，而后那些剑就在他的灵力催动下, 接连向柳渡夜攻过来。
    柳渡夜眼睛一亮，看着那些通透的剑, 有些心动，而后也提着剑攻上去。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肖宁专门盯着胡多动手，手底下的那些护卫被魅魔一个个收拾, 戚陌站在一旁，看着那些护卫, 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那些人动作机械，就和傀儡一样。
    他放出一股灵力, 纯净的灵力接近那些护卫时，突然滞涩在空中，半晌和一股黑气撞上, 消散殆尽。
    戚陌神色凝重了不少，他看着半空中还在对战的两人，化作人身加入战场，迅速将所有护卫解决。最后抓来一个看，手一接近他的心脏，就感觉到有什么在活动，灵蛊也开始躁动不安。
    这些人和那些镇子里的一样，都被炼制成了傀儡。
    傀儡，傀儡……
    戚陌想着，脑海中方才有一丝灵光闪过，眼前就砸下来一个人，连土地都震了三震，柳渡夜紧接着也落地，剑尖直指城主丹田。
    “我昨日废了他一条手臂，原想就此揭过，剩下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但你们不识好歹非要自己找罪受。”柳渡夜说着，看了一眼戚陌。
    戚陌就走到这人身边，俯下身问道：“这些护卫是怎么回事？”
    城主脸上的表情慌乱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如常，“你都将人杀了，还问我怎么回事。”
    戚陌轻笑一声，也不与他争辩，拿出一张读魂符贴上他的额头。
    记忆里只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这人的面具十分奇特，纯白面具，上面是一个笑脸，眼睛那里只有一条缝。
    “傀儡宗？”戚陌揭开符，盯着城主的眼睛，看他的眼神从刚开始的迷糊变作恐惧，站起身，问柳渡夜：“你们没有彻查傀儡宗？”
    柳渡夜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驻守业障林的事，想了想道：“我们只在镇子上找出几个傀儡宗弟子，他们被关在了明心寺的渡魔塔，傀儡宗也被警告，闭门思过。”
    戚陌在心里一叹，就是因为修真界众宗门不重视，所以事情才会发酵，最终整个修真界被屠戮。
    “走吧。”
    戚陌在城主身上下了一道灵纹，等他昏睡过去，将他的记忆消去，后又将死去的护卫尸骨滴上两滴化骨水，将这里收拾干净。
    当务之急是去寻找灵泉，给柳渡夜驱除体内业火。
    一行人朝西走去。
    等到几人的身影消失，树林边出现一人，他看着手里的留影石，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他身后又追出来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苏锐，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们都跟不上他们了。”
    “没事，我只是看到一个熟人。”
    这人往远处一看，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就揽着他往回走。
    *
    大约五天，戚陌他们就按着魅魔指的路来了一座城，这里靠近魔界，城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暗沉雾气，街上行人很少，只有三两摊贩。
    而且戚陌发现他们都穿着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进了一家酒楼，里面也冷清得很，只有角落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
    戚陌留心观察了一下四周，柳渡夜也将剑放在桌子上，招呼店小二过来，这人倒是热情，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上了菜，还留了房牌。
    戚陌吃着饭，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又向后看去，角落里那个人已走了，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没有散去。
    一直到夜半，戚陌躺在床上，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细微声响，他朝坐在桌边修炼的柳渡夜看去，发现声音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戚陌起身出了门，发现是肖宁，此刻这人正站在门外，撑着栏杆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声响转过来。
    看到是戚陌，肖宁态度略微有了些恭敬，“戚道友。”
    戚陌看着他眼底淡淡愁思，问道：“此次跟着我们一起来魔界，可有哪里不适应？”
    肖宁诧异看他一眼，“多谢道友关心，我很好。”
    “可想好往后要做什么？”戚陌看着庭院中枝头上的一只鸟。
    肖宁往他的方向看了几次，却最终还是摇摇头，他如今也算为妹妹报了仇，往后如何，心中只余下一片迷茫。
    “两位道友救我一命，往后自当为你们驱使。”
    戚陌看了他半晌，直到肖宁有些不知所措，才说：“我们不需要一个低级炼器师。”
    说完这句，肖宁怔愣之间，戚陌回身，看着院中那只鸟朝他飞来，转了一个弯后飞上房梁。
    戚陌欲将视线收回，就看到一股浅淡魔气从魅魔房里溢出，这股魔气还带着一丝血红，不是魅魔的魔气。
    戚陌看了片刻，打发肖宁回去睡觉，自己也回屋，恰好柳渡夜灵气已运转完一个周天，睁眼就见到才走进来的戚陌：“若再有一个契机，我就能晋级化神。”又说：“有事？”
    “无事。”戚陌想了想，从储物戒里找出一本剑谱给他，“这本剑谱等你晋级后再练。”
    柳渡夜随意将剑谱收起来，他看着戚陌略微严肃的神情，将人拉过来坐下，“你不是在制作傀儡，方才我又在储物袋中发现了一块灵木。”
    戚陌看着地上足有八尺高的灵木，一根手指点上去，发现木头里灵气十分充足，就有了一些想法。
    他转眼看向柳渡夜，这人脸上带着一点献宝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亮闪闪的，像是等他夸奖。
    戚陌就顺着他的意，站起身往柳渡夜身边凑了凑，隔了一张小小的桌子，只要柳渡夜略微倾身，两个人唇就能碰到一起。
    戚陌便不再动了，他看着柳渡夜手指紧了紧，那只扣在桌子边沿的手指不自在地一动。
    而后这人就闭着眼，猛地往他这边凑，两个人唇贴在一起，戚陌没有动，等他动作的柳渡夜磨蹭了片刻，才颤巍巍的探出舌尖。
    *
    “再往前就是我说的灰谷，谷中有一个村庄，里面就有灵泉。”魅魔指着不远处的那一道犹如巨斧劈开的山谷，“我与谷中的长老有旧怨，就不与你们一同进去了。”
    戚陌看他，瞬息后点点头，“那你就在此处等我们。”
    魅魔笑着答应，又催促他们：“快去罢，他的业火拖不得。”
    戚陌嘴角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的笑，和柳渡夜并肩进了山谷。
    灰谷内草木皆是枯黄色，但仍然有生机，可能是环境所致，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死气。
    怪石嶙峋下，还藏着一个个巴掌大的鸟，但这种鸟喙很长，通体血红，给山谷添上一抹鲜亮的颜色。
    这里极其安静，三人的脚步声一清二楚，大约走了一柱香，眼前出现一个村庄。
    木屋鳞次栉比，竖立在小路两旁，村中家家户户的门紧闭，他们走过半条路，竟然没遇到一个能询问的人。
    戚陌停下脚步，他看着一间木屋边落着的四五只赤羽的鸟，他们长长的喙正啄食着什么。
    三人走近时，就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但半张脸已经被啄烂，眼球滚在一旁。
    戚陌皱了皱眉，他走到这户人家门前，手指扣上门扉。
    约莫过了七八息，里面才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个人打开了门，气冲冲伸出一颗头，脸上带着煞气道：“什么人，不知道这里不接客？”
    戚陌刚要说话，就见这人眼睛一瞪，瞳孔紧缩，而后就白着脸嘭一下摔上了门。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了一脸灰，戚陌在原地站了半晌，心底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他说：“等晚上。”
    他们三人就在村中一颗柳树下坐定，开始修炼。
    柳渡夜还顺手将那孩童的尸骨埋了，将那些鸟赶走。
    戚陌看着没说话，但他此刻修炼也没有大用，索性拿出那块灵木，从脚下开始细细雕刻。
    戚陌准备炼一个高级傀儡。
    方才他就发现，这里并不正常，透着古怪，刚才那人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所以要提前防备。
    那是一个仙修，只不过被挖了灵根，废了丹田。那种鸟叫枭鹰，食尸体维生，而那个仙修，或许就是下一个要被喂给枭鹰的人。
    戚陌还记得书中对灰谷的描写，这里确实有天下至净的灵泉，但是由枭鹰的内丹孕育，枭鹰临死，会自动飞至灵泉附近，死后尸骨腐烂，内丹进入灵泉。
    但也有不食尸体的枭鹰，用来传信，两只枭鹰放在一起培育十年，便能心有灵犀，就算相隔万里，也能准确感知对方所思所想。
    戚陌原以为修真界只有东西南北四片大陆，再加妖界魔界两处界域，但枭鹰不属于任何一处。
    或许在他未看到的后半部分，还有远大于这方世界的另一个世界。
    第42章 
    等戚陌雕出一个大致模型, 这片天空就染上了墨色，整个村庄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在最后一抹亮光消失的瞬间，突然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一道道嘶哑鸣叫犹如催命, 急促响起。
    柳渡夜原本低下头去取夜明珠, 却骤然听到一阵风声，他眉眼一凛, 刚拿出的夜明珠还没在沾上他手心的温度, 就陡然坠落在地。
    与此同时, 柳渡夜的剑抵上了一只利爪, 夜明珠照亮周身一小块地方, 他抬眼，剑斜劈过去，就看到一只足足比他还大出一倍的枭鹰往旁侧了一下, 迅疾向他扑来。
    柳渡夜飞身往前，和枭鹰一起融入黑暗。
    戚陌捡起地上的夜明珠, 入眼皆是浓黑邪气，柳渡夜不知去了何处。
    他拿出四方棋和溯世笔, 催动着棋子与枭鹰抗衡的间隙，还画了七八道灵纹, 高级傀儡炼制需要一滴心头血，但现在那粗糙没有面孔的傀儡也能凑活用。
    等把灵纹打入傀儡体内, 戚陌顿时感觉自己轻松了些。他往旁边看去，肖宁此刻正拿着两只大铁锤四处乱砸, 枭鹰的尸首血肉飞溅。
    戚陌扔过去几张炎火符，肖宁周身顿时燃烧起来，而戚陌也看到了密密麻麻, 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的枭鹰。
    这些枭鹰个体不大，但数量众多，领头的恐怕就是方才那只两人大的。
    “护好自己。”戚陌丢下一句话，就用灵气包裹着自己走进了枭鹰群。
    他体内灵气纯净，所以枭鹰虽极其想往他身上扑，但最终还是挨蹭着绕过他去。
    戚陌艰难走了几十步，才听到铮铮剑鸣，柳渡夜和枭鹰在他不远处，而他们周围，还围着一群人。
    其中大约有二三十人被绑着手脚，像牲口一样被抬着，那只枭鹰与柳渡夜战一会儿，就飞到其中某一人身上啄一口。
    血液顺着被撕咬的肉飞溅，那个人早就疼得昏死过去，却还被两三个人捂住嘴，冷眼看着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枭鹰越战越勇，柳渡夜却有些吃力，他在枭鹰散发的黑气里待久了，感觉自己心脉上的业火又躁动起来。
    再一次枭鹰冲下来时，柳渡夜勉力抵挡了一下，被一股巨力推着往后挪了三四步，心脉上传来一阵撕裂同痛感，柳渡夜眼前一黑，浑身陡然冒出许多冷汗。
    戚陌飞进圈中时，刚巧看到柳渡夜脖颈上的青筋，他猛地放出一股灵力，将枭鹰俯冲的动作打断，震的它栽进了人群之中。
    那些人即使被重重砸了，也不敢吱声，只有脸上神色狰狞。
    戚陌快步走过去，托住柳渡夜的肩，将自己的灵力渡进去，业火原本蠢蠢欲动撩起的火星，也被戚陌的灵力暂时压下去。
    “还好？”眼看枭鹰又要袭击，戚陌拿出剩下的十颗天雷珠，混着十张爆裂符一起砸了过去。
    枭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翅膀顿时将弥漫的灰尘煽动的四处乱散，周围一个人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出声。
    戚陌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身首异处，头颅被枭鹰一口吞下了肚。
    “我还能打。”柳渡夜撑着剑站起来，戚陌看他不像逞强的样子，就给他输了一股灵力，而后自己在一旁协助，柳渡夜飞身攻上去。
    四方棋不时从各个方向击中枭鹰，他疯狂的动作更加凌乱，只顾着毫无技巧的厮杀。
    柳渡夜这回占了上风，有戚陌帮忙，他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也几乎能剑剑必中，不过片刻，枭鹰身上就多了许多血口。
    戚陌看准时机，趁枭鹰恼羞成怒神志不清的瞬间，将一枚棋子撞上他的眼珠。
    柳渡夜也旋身而上，剑尖直指枭鹰脑门，在枭鹰一只眼睛被击中痛苦哀嚎时，他的剑也插进了枭鹰的脑壳。
    一道响彻天际的哀鸣震的周围人都吐出一口血，其余枭鹰也都停下动作，忽然列成一张大网，将悬在剑上已经脱力的柳渡夜和大枭鹰一起托着往东方飞去。
    戚陌立刻跟上，他身后还跟着许多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恐惧。
    “你们不能去！”
    戚陌充耳不闻，有数十万枭鹰开路，不过瞬息，他们便到了一处山谷。
    这里开着一条略小的缝，进去时里面才开阔起来。遍地落英，草木茂盛，飞禽悠然自得，一派宁静安然的模样。
    但很快，就被黑压压的枭鹰扰乱。
    戚陌跟着一起到了一个小潭边，大枭鹰骤然落地，挂在剑上的柳渡夜就狠狠砸进了水潭。
    不过一息，枭鹰的骨肉犹如被滴了化尸水一般，消弭的无影无踪，一颗散发着赤红光芒的内丹往潭水里飘去。
    其他的枭鹰此刻也不攻击戚陌，等大的那只骨肉消失，就飞走了。
    内丹隔着水面还有一小段距离，戚陌看了看水里的柳渡夜，发觉他被一团灵气包裹着，体内不断有黑气溢散出来，放心了些许。
    他回头去看内丹，却见一只修长泛着魔气的手将内丹拿到了手里。
    魅魔笑得尤为放肆，一双凤眼内勾外翘，眼角泛红，斜睨过来，犹如指尖点在心尖，勾人心痒，若是其他人，此刻恐怕也会被他引得怔愣在原地。
    但戚陌见过自己那张能称得上世间绝色的脸，魅魔与他相比，还逊色三分。
    所以他静静看着魅魔笑了约莫有一柱香，才伸出手，“拿来。”说这话时，戚陌语气淡淡，脸上神色带着些疏离，俊挺的眉骨略微皱起，一双凤眼半眯着，颇有些命令的意味。
    魅魔收敛笑意，招了招手，一个红发男子出现在他身侧。这人衣衫凌乱，露着半个胸膛，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看上去凶神恶煞。
    戚陌却透过他的皮相，看到了他周身缭绕的黑红相间的魔气。
    “血魔。”戚陌展开在半空的手落下，“你也想要这灵泉水？”
    红发男子大笑三声，看着戚陌，似乎颇不将他放在眼里，“忙到头，才发现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这滋味如何？”
    戚陌眼神复杂看他一眼，他记起来了，这人是被他爹娘压在镇魔塔关了一百年的那个倒霉蛋。
    原著中这人就喝水塞牙缝，次次魔界出了事，都是他背锅，不过这人也不无辜，他杀的人修妖修，都堆成了山。
    戚陌一笑，周身冷凝的气息顿时散去，他挑衅一般看着血魔，从储物戒里拿出了寒玉笛。
    “为他人做嫁衣？”
    笛声紧接着响起，只是悠扬的声响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迷惑人心的声音。
    血魔站在原地未动，脸上有些困惑。
    戚陌看着他的眼睛，挑了下眉。
    下一刻，一双手从血魔身后袭上他的背心。
    等血魔感觉到的时候，一双手已经捅穿了他的身体，心脏被拽着，脱离他的胸腔。
    他觉得自己仍能感觉到那颗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鲜血顺着那只手的指尖往下滴。
    戚陌放下玉笛，“你不会死，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确定你有没有与他定下契约。”他看了眼双眼无神的魅魔，“将他的心脏放回去。”
    血魔等到魅魔的手抽出去，猛地转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手下的脖颈一捏就碎，但血魔还是没有下手。
    他怒极反倒冷静下来，两人命绑在一起，他要是动手，死的就是两个人，只好悻悻松开手。看到魅魔手里的内丹，又伸手去夺。
    “拿过来。”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血魔身体一僵，不情不愿将内丹放到魅魔手里，看着他犹如傀儡一般走到戚陌眼前，将内丹给了他。
    等戚陌将内丹拿到手的瞬间，魅魔就喷出一口血，眼神如刀往戚陌身上割，咬牙切齿道：“你给我下蛊？”
    戚陌露出一个无害的笑，他将一只手点在魅魔眉心，将自己的灵力送了几股进去，“我一直都没信过你。”
    “杀母之仇，一刻不敢忘。”戚陌看着魅魔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脸色发青，他拍了拍这人的肩，“混进魔修中，将大尊者的动向告诉我。”
    “你还敢放了我，呵。”魅魔刚要讽刺几句，就被微微低下头看着他的戚陌吓了一跳，这人的眼睛极黑，像是能看透一切，“不要轻举妄动，灵蛊闹起来可不好受。”
    魅魔的脸刷白，像是结了一层霜，灵蛊在他一个魔修体内，不用想，只要灵蛊愿意，所有的魔气都能被他吸收殆尽，那他还能活吗？
    但灵蛊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了，这人，看着才十七八的模样，怎么可能拥有灵蛊。
    他刚要质问，就看到戚陌往灵泉走去，他想到什么，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彻底绝了想要逃跑的心思。
    之前他被控制时他能看见外界的一切，但他就是动不了，炼尸宗的毒蛊控制会让人心智全失，只有灵蛊会这样。
    戚陌将灵泉里的柳渡夜捞了上来，这人体内的业火已经少了一部分，看上去脸色也好了不少。
    他拿了一个玉瓶，打算收集一些灵泉，但手里的内丹却不由自主被吸引，突然从戚陌手中窜出，钻进了灵泉。
    一时光芒大盛，戚陌和柳渡夜一起被吸进了一个入口，魅魔看到，飞扑过来时，那道光膜却已经关闭。
    戚陌转眼间就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怀里还有一个昏睡过去的柳渡夜，他坐在邪气中，感受到自己储物戒里，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窜了出来。
    是灵念。
    戚陌心念一动，他往四周看了看，突然想到，灵念只有在逆光镜附近，才会活跃。
    有了逆光镜……戚陌看着怀里的柳渡夜，许久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1 23:17:14~2021-06-06 23:4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夏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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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灵念急得在他周围不断盘旋, 甚至过来想要推着他前进，戚陌伸手将他抓在手里，而后背着柳渡夜跟着它朝一个方向走。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里漆黑一片, 入目皆是浓稠墨色, 只有灵念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些光芒。
    在这样没有光亮的世界里, 戚陌也摸不准过了多久, 只记得灵念突然高兴起来, 发着光在空中转了几圈, 而后扑进一团黑暗中消失不见。
    周围又静下来, 什么声也没有，戚陌将柳渡夜放下，拿出一盏琉璃灯, 但光虽然亮着，却一点也穿不透这沉重的黑色。
    在这样黑暗又无声的环境里, 戚陌难得有些焦躁，他一只手放在柳渡夜身上, 感觉他身上越来越热，至于最后, 开始轻哼出声，听上去有些痛苦。
    戚陌又送了些灵力进去, 结果却和另一道纯净的灵力撞在一起，他又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些被柳渡夜吸收的灵力并没有全部耗尽, 此刻正和业火纠缠着，不断在经脉里流窜，引出阵阵刺痛。
    戚陌看不见柳渡夜的脸, 只知道他此刻难受极了，就俯下身，贴在他的耳侧，一边传送灵力，一边轻声安慰。
    还是有些用的，柳渡夜攥在他衣袖上的手松开了些许，但不过片刻，又重新颤栗着收紧。
    戚陌无法，只好俯身去亲他，却被他牙齿划破了下唇，一丝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戚陌要退开，柳渡夜就追着他不放，两个人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
    但戚陌能感觉到从他体内传来的热度，两人接触的地方像是燃了火星，又慢慢燃成燎原之势，就在他以为自己抱着一团火的时候，光芒突然来临。
    四周一瞬间就亮起来，刺得戚陌忍不住闭上眼。
    “你与他睡上一觉，他就好了。”
    虚空中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戚陌适应了些许，就睁开眼。他看到头顶一面巨大的镜子，上面映出的风景与他所处的一模一样。
    那道声音听不到他回答，又说：“再磨蹭下去，他约莫要被烧死了。”
    戚陌低下头，发现柳渡夜的脸通红，恐怕放一壶水上去，瞬间就能蒸发。
    他手放在自己衣襟，顿了顿又抬头看一眼，“这里有没有隐秘些的地方？”
    上方安静了许久，才幽幽传来一声：“没有。”
    戚陌就这样盯着他，往柳渡夜体内再度输入一股灵力。
    就这样静静对峙了片刻，还是那声音忍不住，“罢了罢了，我送你们过去。”而后故意小声喃喃：“老夫活了这许多年，什么没见过。”但他的这句话准确传入戚陌耳中，好似专门说给他听一样。
    戚陌无语一瞬，就被带到了一个山洞。这里干净敞亮，虽然有些简陋，但还凑活。
    柳渡夜此时烧的没了神志，戚陌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但眼神毫无焦距，里面氤氲着黑气。
    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攥在戚陌袖上，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有小声道出“戚陌”。
    戚陌脱下外衫，解开一层里衣时，突然问道：“你还在吗？”
    半晌没有回应，但戚陌知道原本藏在暗处的逆光镜镜灵走了。
    戚陌是冰灵根，所以身体微凉，一冰一火撞在一起，忍不住让两人同时喟叹出声。
    柳渡夜原本无神的眼中氤氲出雾气，他轻哼着，尾音带着钩子一般，让戚陌浑身颤了一下。
    像是鱼遇到水，他们的神识都因为契合交缠在一起，在颤动的哼声中一步步亲密，最终融合在一起。
    等一切结束，戚陌感觉身旁的人呼吸终于平静，身体恢复了常人的温度。
    方才，他的灵力一直洗涤着柳渡夜的经脉，虽说没有完全洗净，但余下的一部分，估计两三次就能彻底祓除干净。
    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想到刚才柳渡夜一声声唤他，眼睛只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中途有没有恢复神志。
    他因为刚才的结合，体内灵力爆发，以至于他的实力都提升了一阶，所以伪装自然也就消失了。
    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戚陌还是想让柳渡夜知道他原本的样子，他在石床上缓了片刻，就被镜灵再次打扰。
    这器灵可能还有些记仇，声音里带着些不满，“有些事我想与你谈谈，出来罢。”
    戚陌收拾好就被带出了这里，两个人一起落在方才的那片草地上，一个身着金色衣衫的青年带着肩上小小的灵念走过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来。”他神色严肃，努力装出一副稳重的模样，“你想要回到你的世界，是不是？”
    戚陌眼神一厉，看着他，两人静静对视半晌，才说：“是。”
    “我在这里待了约莫千年，你的娘亲……在第四百年尸骨就化作尘土消失在了世间。”镜灵说：“虽然我被困在这里，但我对外界之事一清二楚。”
    “你如今想要回去，还需得让我实力恢复巅峰，我如今只有两成实力，断不能使时光回溯让你回去。”
    戚陌神色未变，心下虽然有些惋惜，但并没有很失望。
    刚来到这里时，他一度想要回去，但现在，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柳渡夜，神色温柔了许多，家里还有他哥，或许也并不需要他，但柳渡夜是需要他的。
    “我不打算回去。”戚陌下定决心，他们方才才做了那种事，现在他抛下柳渡夜一个人，多少有些渣。
    镜灵听完，一脸震惊，他大喊道：“你为何不回去，你留在这里天道也容不下你，等到你修炼至大乘，雷劫肯定会将你劈死，你甚至不能飞升。”
    戚陌气定神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神情从震惊转到恨铁不成钢，才问：“你没有一点私心？”
    他笑了一声，“我可以帮你恢复实力，但你要告诉我魔修一直以来在做什么？”
    镜灵的神色不自然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修真界总共有九界，你们这里只是下三界，这方世界外的大能看上了这界的命源，想要炼化为己用。”
    “魔界与无上心宗、炼尸宗、傀儡宗联合，可怜他们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还做着飞升的美梦。”镜灵叹了口气，“如今他们已经布下了一个杀阵，以这方世界为阵，到时候修真界魔界妖界三界均要被毁。”
    “命源在你手上，你应当立刻将他培育起来，在那人发现之前，想法保全这方世界。”
    戚陌听了这些秘辛，心情复杂，或许他看的书只是前传。
    如果是之前，戚陌可能根本不会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但现在……他要生活在这里，“我应当怎么做？”
    “赶紧建立一个宗门，广收弟子，让命源接受这些弟子的愿力，它就能早日长成，消灭这世间溢散的邪气。”镜灵想到什么，将逆光镜拿出来在上面放出一段影像。
    那里面是一团黑漆漆的魔气，藏在魔气下的，戚陌有些看不清，但可以认出是一团非常庞大的物事。
    “这是真魔，名叫渡幽，千年前死在三界大战，但尸首遗留了下来，如今被有心人培养成容器。”顿了一下，镜灵目光直直望到戚陌眼睛深处，“若散出那些真魔之气，这方世界就全完了。”
    两人之间气氛严肃，戚陌思忖片刻，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咯咯”一声笑。
    灵念一张圆润的小脸上带着笑，用小胖手戳了戳镜灵的侧脸，“分明是你想要当掌门。”
    镜灵神情扭曲了一下，狠狠揪了一下他的圆脸，“命源以这种方式培养最快，我说的事情，也是真的。”
    戚陌点点头，他相信镜灵，建立一个宗门对他来说并不难，毕竟他知道许多灵脉资源所在地，难的是招收弟子，他如今才隐隐有要突破化神的趋势，但作为掌门，肯定要管理许多事，他并不是很想参与。
    不过，戚陌看了看还未醒过来的柳渡夜，这人体内的业火被他的灵力净化一大半后，那些业火竟然和他的火灵根融合在了一起，实力大涨。估计柳渡夜醒来之后，就要晋级化神，让他当掌门，正好合适。
    而且还有一个肖宁，让他当宗门大弟子，也不错。
    安排好这些，戚陌就想到肖宁现在还在村子里，他们要是还不出去，肖宁恐怕会被那些村民生吞活剥。
    “如何出去？”戚陌问。
    镜灵摆摆手，又提醒他道：“你可伪装好，世上已没有玄冰寒鸟了，你绝对不能贸然暴露你的身份，那个人闻到一丝气息，恐怕会不管不顾赶过来找你。”
    “顺便把自己扮丑一些，你这么好看，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快。”
    戚陌一怔，但还是听他的，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甚至还加了一个压制修为的灵纹。
    镜灵满意点头，将他们一同送出了这里。
    村子里果然一片混乱，戚陌一出去，就被等在原地的血魔找了过来，“你是不是找到了逆光镜？”
    戚陌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见状，斜睨了他一眼，“没有。”
    第44章 
    血魔不信, 他盯着戚陌，看他往前走出去几步，咬咬牙跟了上去, “你让我用一次, 我给你魔尊渡幽先前炼制的剑。”
    戚陌脚步顿了顿, 但并没有停下，镜灵现在和灵念一起窝在他衣袖里, 听到血魔的话赶紧拒绝：“我现在经不住他用, 谁知道他要用几次。”
    于是戚陌看了眼紧跟他不放的血魔, “逆光镜不在我手上。”
    当初魅魔和他联合将他骗进来, 就是想要逆光镜, 但他想，或许是因为村子里那只枭鹰他们才不敢前进。
    “枭鹰对魔修有特殊感应？”戚陌问镜灵，袖子里传来闷闷一声, “这些枭鹰被养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饲养他们的人应当是魔修, 所以一有魔修靠近，枭鹰就会报信, 至于其他人，若没有人引导, 他们是找不到灰谷的。”
    戚陌点点头，准备放下柳渡夜, 就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他低下头, 正巧和睁开眼的柳渡夜对上视线。
    似乎是想到什么，柳渡夜突然浑身一震，跳到了地下, 然后一手摸着后脑，支支吾吾问：“方才……方才发生了什么？”他视线也避过戚陌，看着地上横陈的枭鹰尸首。
    戚陌有些疑惑，但想到可能是因为两人才双修的缘故，所以柳渡夜有些害羞，主角多少有一点大男子主义，被他压了，可能一时没有办法适应。
    所以他体贴的没有提起方才的事，只是说：“我们进了一个隐藏的阵法，在里面找到了逆光镜。”
    柳渡夜点点头，他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方才自己做的梦，又羞愧得很，戚陌没有说他们双修，那他们一起经历的那种神识都在颤栗的快乐，可能真是他在做梦。
    而且，柳渡夜有些说不出口，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在上方，但方才他明明在下方，难道说他饥/渴至此，连做个梦也要被戚陌压着。
    但看着戚陌略显温柔的神色，柳渡夜突然又坚定起来，戚陌一直以来都温和甚至略显柔弱，那这种费力的事，就应该由他主导，作为保护者一方的他，更应该给戚陌安全感。
    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柳渡夜注意到自己撇开眼，略显造作的动作，立刻站板正了，然后和戚陌对视着，字正腔圆说：“现在我们应当将这里的枭鹰清理干净？”
    戚陌看着他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变得坚毅，又对着他明显散发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于是柳渡夜抽出剑走了，大步流星，脊背挺直犹如松竹，仿佛要显示什么一样。
    戚陌不太明白他怎么想，但他还是顺着血迹的方向一路找过去。
    肖宁站在许多只枭鹰中间，他已经支撑了许久，所以现在脸上透着疲惫，手里的动作也慢下来。
    戚陌一走过去，就发现原本还在砍枭鹰的柳渡夜好像更卖力了一些，一剑，就有一排枭鹰惨叫着落地。
    他帮肖宁击退再次涌过来的枭鹰，扔给他一枚丹药，“村子里的人呢？”
    肖宁粗喘了口气，才哑着嗓子道：“在你们被枭鹰带走后，那些人就惨叫着躲进了家门，还说‘就要来了’，也不知是什么。”
    戚陌听完他的话，略略想了想，这些枭鹰是魔修饲养，约莫那些人也快来了。
    “你休憩片刻，稍后恐怕有一场恶战。”
    戚陌猜的不错，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有人气势汹汹从天而降，一道冲天魔气从四周包围过来。
    柳渡夜余光瞥见，一道剑光击飞前仆后继的枭鹰，飞身到了戚陌身前，将他挡在后面。
    戚陌入眼就是一个圆润的后脑勺，但他也没再伸出头，只在后面待着。
    看了半晌，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前的少年臂膀宽厚了不少，虽略微比他矮一些，但俨然已经是一副成人模样。
    戚陌看了片刻，往前挪了一步，魔修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冲上来与他们血战，但他话还没问出来，就闻到柳渡夜身上散发出的一丝血腥味，眉头一皱，伸手去按他的肩，就发现柳渡夜已经提剑冲了出去。
    他们这次算是毁了魔修的心血，所以魔修出动了大半，带来的人足足是他们的几十倍。
    再将柳渡夜叫回来已然是不可能，所以戚陌只好也冲了上去，肖宁紧跟着他们。
    这一战打的十分艰辛，他们只有三人，魅魔在暗中给他们打掩护，还是戚陌控制着，所以最多只能再加半个。
    空气里全是粘稠的黑色，也有鲜红的血液，他们三人背靠在一起，到最后，却还是被魔修围困在中间。
    其他小喽啰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次魔修出动了四位化魔期修士，其中有一位，还是戚陌先前见过的，无上心宗最有天资的小弟子凌秋。
    只是这人如今浑身魔气，一点也看不出当日在戚陌面前挑衅温尚的鲜活生动。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们的尸首今日务必要埋在这里。”凌秋说着，居高临下看着满身鲜血的柳渡夜，“可怜你一届天骄。”
    他说完，哼笑一声，“动手。”
    柳渡夜扶着剑，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体内灵气空乏的厉害，丹田处甚至传来丝丝疼痛，原本想在戚陌面前表现的可靠的想法已经消失，如今他的状况，别说保护，不成拖累就好。
    但他脊骨仍然挺直，在三个化魔攻上来的时候，低声留下一句，“我拖住他们，你趁机离开。”就大喊一声迎了上去。
    戚陌自然不会走，他看到‘凌秋’冲他的方向来了，随即祭出四方棋，顺便也将雪焰逆光镜都拿了出来。
    “你们从左右攻上去。”随着话音，他的手指在棋盘上移动，素白的指尖点在墨色的棋子上，对比鲜明，他一步一步，将自己学来的困阵摆出来，等到凌秋接近，就先打出几道符箓，配合雪焰它们将人逼到了困阵。
    而后任由凌秋在里面肆意破坏，先赶去了柳渡夜身边。
    对战三个化魔，柳渡夜明显左支右绌，躲过一人，就被另一个在身上留下一道伤痕，不过短短瞬息，身上就多了好几个伤口，鲜血顿时将衣衫浸得湿润。
    戚陌先扔了几张符，趁他们躲避的瞬间给柳渡夜喂了颗丹药，“我……”柳渡夜脸上带着急色，想要催促他，但话还没说，就呕出一口血，戚陌衣袖上瞬间红了一片。
    “戚陌，我可能……”戚陌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他明明感觉柳渡夜应该在醒来后就晋级，但现在，他丹田内却空空如也。
    “不要分心。”戚陌将剩下的灵气分成两股，一股打进他体内，“不会有事。”
    柳渡夜原本只是想他走，但眼看着戚陌不会走，他就沉下心去对付魔修了，只要他能多挡住一个人，戚陌就能少一分危险。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柳渡夜感觉自己眼里只剩下那三个魔修，他手里的剑不需要他的灵力好像也能挥动，他看着那些魔修脸上露出震惊，看着他们的神情由原先的成竹在胸，变得惊慌，最终一片青白，被他追的乱窜。
    手中的剑仿佛和他化作一体，柳渡夜最后一剑劈下去，就看到那三个魔修青白的脸色变得更为扭曲，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庞然大物。
    终于，他们被一道光劈的灰飞烟灭，空气里传来噼里啪啦像是木头崩开的声音。
    柳渡夜抬头看去，一道足足有树干粗的雷以不由分说劈向他，虽说是白天，这道雷却直直劈开天幕，发出的光让柳渡夜什么也看不清。
    他只感觉到自己皮开肉绽，肌肤撕裂又组合，最终被一道温润的光包裹在其中。
    他沉醉在这样的舒适中不愿醒来，却突然想到他身边的戚陌，脸上神色顿时慌乱。
    戚陌看到雷劫降完，才走过去，心里感慨，不愧是主角，打着打着也能晋级。但不容他多想，一靠近雷劫中心，他就被一个人揽在怀里。
    柳渡夜莽撞冲过来，让戚陌也往后踉跄了一步，“晋级了？”
    柳渡夜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嗯，晋级化神了。”他的语气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骄傲，戚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柳渡夜表情纠结一瞬，就由他去了，反正是自己媳妇，自己宠。
    但他抱着戚陌又有些舒服，只好赖在他身上，装模作样说：“雷劫劈着有些疼。”
    戚陌看他衣服上的血迹，以为他伤口还没有恢复，就将人推开了些，“我看看。”
    柳渡夜故意伸出自己那条斜着几个刀口的手臂，盯着戚陌垂下的眼，心里美滋滋。
    肖宁杀光其余修为很低的魔修，顶着一脸的血走过来，“还有困在阵里的那个。”
    于是戚陌就给了柳渡夜一瓶丹药，心底生出些不自在，原先他从不会忘记正事，结果一见柳渡夜，就被他影响了。
    “肖宁你帮他上药。”戚陌留下这句话，就过去收拾困阵里的凌秋。
    肖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想从柳渡夜手里拿过小瓷瓶，就感觉自己脊背有些凉飕飕的。
    他抬眼就看到柳渡夜皱着眉看他，然后一口气将瓷瓶里所有的丹药吞了，“若是没事，去杀杀枭鹰。”
    肖宁一脸雾水看着柳渡夜去追戚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会撒娇的人，有糖恰
    柳渡夜（怨念）:但直男会把糖偷走
    ……
    柳渡夜:戚陌一定看到了我伟岸的身姿，我超强的实力，以及绝地求生的运气。
    戚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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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处在困阵中的凌秋力有不逮, 但戚陌过去时，却见他不知吃了什么下去，突然两眼发红, 怒吼一声冲破了困阵。
    戚陌不防, 往后退开一步, 被赶来的柳渡夜从后面扶住腰身。
    “我先前就觉得你不对劲，没想到你竟然与魔修沆瀣一气。”柳渡夜把剑横在自己眼前, 看凌秋袭过来时也跟着冲上去。
    戚陌看他们二人打斗, 心里略微有些不安, 他蹙眉看向凌秋。
    在仙界大会上, 这个人身上没有一点魔气, 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颓唐，但不过是一月不见，他的身体现在犹如一个泉眼, 不断往外冒着魔气。
    戚陌看向一旁追过来的血魔和魅魔，“你们可知这人是谁？”
    魅魔摇头, “我在困阵里待了有一千年。”
    血魔脸上倒是出现了几分得瑟，他朝戚陌伸出手, “将逆光镜借我，我就告诉你。”
    戚陌无所谓地瞟他一眼, “无非就是魔族安插在修真界的奸细罢了。”
    “这你可就猜错了，他呀, 早就被傀儡宗炼成活尸了。”血魔说完，得意洋洋看着戚陌, 仿佛在显摆一样。
    戚陌略微对他露出一个关爱智障的笑，而后拿出溯世笔在空中画灵纹，“原来如此, 多谢解答。”
    血魔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戚陌却已无心关注他，他控制的灵蛊之前被他放进魅魔体内还未拿出，但灵蛊前些日子吐了些灵丝，辅佐灵纹，可以暂时将凌秋体内的毒蛊控制。
    他手下动作飞快，争分夺秒将锁蛊灵纹画出来，才加入灵丝，就看到柳渡夜飞起一剑直冲凌秋丹田。
    “等等。”戚陌大声喊。
    柳渡夜在剑尖离凌秋不过分毫的时候停下，他转头向戚陌看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前踉跄一步，“怎么了？”
    戚陌神色突然一变，视线里，凌秋突然吐出一大口血，如断线风筝一般坠下去，他刚要让柳渡夜快回来，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谁敢伤我徒儿。”
    紧接着，一只透明大掌从上方压下。变化发生在瞬息间，柳渡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拍到地面，只能勉强支撑，却被大掌的威势震得胸口一痛，喷出一口血。
    戚陌心里陡然一空，他看着柳渡夜身上还未好的伤口又崩裂开，鲜血又开始四溢。
    他看向声音的来处，一行约莫有百人急匆匆从村口赶来，领头的人，正是方才袭击柳渡夜的人。
    戚陌感觉体内有些异样，他静静盯着那些人未动，待到反应过来时，他浑身已经凝结了冰霜，在他方圆十里，土地皆被冰封起来，四周寒气缭绕。
    “妖修？”
    “戚长老竟然是妖修？”
    人群议论纷纷，声音犹如苍蝇一般嗡嗡，吵得他头疼不已。
    戚陌冷冷一眼望过去，就叫那些急匆匆想往这边走的人止住了脚步，有些修为低的，甚至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最前头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眼神泛着寒光看向他：“你敢伤他。”
    戚陌抬手一挥，就有一股庞大的寒气如同暴风雨一般压过去，原本还一心想要置柳渡夜于死地的老头霎时分了心。
    也就是这短暂的一瞬，柳渡夜却翻身而起，剑锋穿透透明大掌，狠狠将它分成了无数块。
    领头的老头目眦欲裂，眼中盛满震惊与愤怒，“竖子尔敢！”
    他还要出手，戚陌却也举起一只手，狠狠挥过去。
    凝聚在掌心的寒意顿时化作实形，朝老头袭去。但老头并不当回事，只略微使出几分灵力回击。
    元婴之后，修为再想要进境是难上加难，所以每一阶，差距说得上是天差地别。
    就好比化神期有一分修为，那出窍期就是五分，渡劫期更甚，有十分。
    戚陌如今在他人看来，就只是一个小小元婴，那老头都出窍期了，所以他懒得接这一招，只当是小鸟挠痒。
    周围所有人神情也都匪夷所思，一个小小元婴，竟然敢招惹出窍大能。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一掌，竟直直打在了老头左脸上，留下一脸霜雪。
    老头的灵力抵挡了几分，可剩下的那些灵力，全部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
    无人敢说话，空气一时间也如满天飞霜一样凝结，柳渡夜一个血人走过来时，戚陌才像是回过神。
    他猛地转头，看到柳渡夜臂膀上外翻的血肉，眼神又冷了一分。
    “戚陌。”他听到柳渡夜说：“原来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过来救我，疼死了。”
    柳渡夜似乎是想抱他，手伸到一半，才发现他浑身雪白，一件覆着白色素净绒毛的衣衫将他围裹起来，只留出似雪一般白的手指和脖颈。
    所以他又把手放下去，“哎。”他扛着剑转身，“刚才不算，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撒。”
    老头怒极，方才那一掌打在他脸上时，虽不多疼，但他脸皮火辣辣的，想他一宗掌门，竟被一个元婴后辈打了脸，就如同鸟雀啄了鹰的眼，说出去不滑天下之大稽。
    “休得猖狂。”老头身型一动，柳渡夜就后撤一步将剑往前推，方才是他没反应过来，如今再打过，他不一定会输。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一双手却从旁侧伸出，挡住了老头的攻势。
    “丹阳子掌门，何必与小辈计较，失了体面。”
    丹阳子不满转头，见到度剑真人的脸，冷哼一身，“你这个师父当得真好，教出来的好徒儿只会欺师灭祖。”
    度剑真人原本敬他是前辈，还面带微笑，这话一听，他也沉下脸：“丹阳子掌门是非不分，一见面不清楚前因后果就要置我徒儿于死地，枉为前辈。”
    丹阳子讥笑出声，他看向四周其他人，“今日这事，谁对谁错？”
    四周一片寂静，但过了片刻，就有人出声，“自然是他们，以下犯上是为不尊。”
    越来越多人附和。
    丹阳子看向一旁的度剑真人，“今日我们就来好好掰扯掰扯。”
    他转过脸，朝戚陌他们走来：“我徒儿是不是你们所杀？”
    “不是。”柳渡夜记得清楚，虽说他的剑离凌秋不过分毫，但确实没有触到人，至于他转身后，像是有人用手拉着他的剑刺上去。
    “那你剑上是什么？”
    柳渡夜低头，剑尖上还有血迹，“我们才和魔修打过，粘上血正常。”
    “你说的魔修在何处？”丹阳子咄咄逼人，戚陌见他眼中掩饰不住的算计，突然插话道：“修士死后消亡于天地间。”
    “笑话，那他是什么？”丹阳子指着不远处的血魔，“我们在修真界听到传言，说明阳剑宗有人勾结魔修，残忍屠害仙修，我们原本也不信，企料你们自己将把柄送上门来。”
    “勾结魔修？你不要血口喷人。”柳渡夜将剑抬起来指着丹阳子，“我们方才才杀了许多魔修，真正勾结魔修的，是你们无上心宗。”
    剑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终指向躺在一边的凌秋，“他就是魔修。”
    丹阳子呵呵一笑，“素丹，去看一看。”
    后面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青衫男子，径直走到凌秋身边，半晌后，大声说：“小师弟确实没有入魔，身上的灵气纯净。”他说完，眼神突然爆出一丝愤恨，“不知你们为何要栽赃嫁祸，杀了他还不够，还要抹黑我无上心宗。”
    “你……”柳渡夜即将出口的话，被戚陌的掌心堵在喉咙里。
    戚陌看着眼前的人，“这村子里还有人，能为我们作证。”
    “那就将人叫出来。”
    魅魔去叫人了，戚陌却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今日之事，他们恐怕逃不过去了。
    约莫过了两柱香，才有人慢吞吞走过来。
    “是他们？”丹阳子看着走到眼前的人，只是眉梢一挑，就有一个人吓得白了脸，坐在地上。
    “你们能证明他们的是魔修？”
    这些村民全都缄口不语，丹阳子问了三遍，才听到一个人说：“是他们将我们骗到这里，然后废了我们的丹田挖出我们的灵根，让我们日日在这里煎熬，等着神鸟来吃。”
    柳渡夜猛地瞪大眼，戚陌却无奈摇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你便魂飞魄散为我弟子陪葬。”
    丹阳子出手迅速，一双干枯老手直取戚陌心口。
    戚陌也不示弱，一把推开柳渡夜，和丹阳子对了一章，灵力震荡之际两人都被震退数百米。
    其余无上心宗弟子也冲过来，和柳渡夜打做一团。
    剑宗来的只有度剑真人和穆蝉衣，两人也帮他们抵挡其他门派意欲冲上来的人。
    一来一回，他们打了足足有一柱香，突然听到一个略微稚嫩的嗓音，“是他们杀死了坏鸟和怪人，你们不许打他们。”
    戚陌抽空看过去一眼，发现是个十岁大的男童。
    但显然无人在意这一道微弱声音，反倒是后来一人无必熟悉的嗓音，让众人停下来。
    “师兄，你莫要再拼死抵抗了，你与魔修杀人的证据在我这里。”
    柳渡夜不可置信转过身去，他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身月白衣衫的少年，失了声。
    倒是穆蝉衣咬牙切齿喊出来：“苏锐，你……”
    作者有话要说：苏锐是师门里的老四，具体在前面出现过
    第46章 
    苏锐看也不看穆蝉衣, 他将留影石抛上半空，“请各位前辈定夺。”
    留影石里，戚陌与柳渡夜杀伐果决, 魅魔也在一旁合力斩杀人修。画面清清楚楚出现在众人眼前, 俨然就是他们勾结魔修, 随意屠戮人修。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戚陌忍不住闭了下眼。
    柳渡夜在一旁站了许久, 他的神情先是震惊, 而后看着苏锐像是得逞的神色, 眼中多了些失望。
    对苏锐, 柳渡夜自问没有亏待过, 因为是他的师弟，所以每次他得到什么奖赏财物，都会分一些给苏锐。
    直到后来戚陌来了剑宗, 他们才稍稍生疏了一些，但柳渡夜还是会将一些他用不上的灵草灵材给苏锐。
    没想到今日这人回报他的, 竟然是一把直插心口的刀。
    “是他们挑衅在先，且他们早就被傀儡宗炼成了傀儡, 我们只不过是杀了几个傀儡而已。”柳渡夜一剑划破影像，略解释了几句, 语气透着深深的疲惫。
    戚陌看他脸色苍白，往前一步, “海外散修早就被傀儡宗染指，早些时候在业障林附近的城镇, 他们就布下了阵法，你们当时并未彻查，现在去散修盟逍遥城查看, 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丹阳子哼笑一声，“傀儡宗之事我们秉公处置，宗门所有子弟皆被□□在宗门内，他们如何操纵傀儡针对你们。”
    素丹在一旁插话：“况且修真界谁人不知，傀儡与傀儡师相距一里便如废铜烂铁，不知你们屠戮的这些傀儡中，是否有傀儡师？”
    他声音突然高了一些：“还是说，你们责备众宗门办事不利，徇私舞弊。”
    一顶高帽扣下来，早就让被背叛的柳渡夜慌了阵脚，他感觉心中愤懑无处发泄，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只好拿出剑指着苏锐，“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却要空口污蔑我。”
    苏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股仇恨，这些恨意像是在他眼底积蓄许久，所以一经释放，就让迟钝无必的柳渡夜也当下就察觉。
    “你待我不薄？”苏锐恶狠狠道：“我刚入宗门，师父原本将十绝剑谱给了我，但一个月后，见我天赋不够却又让你练。半年前，我晋级金丹，师父原本想要给我的玄木被你一句话要走，如此种种，我不一一细说，单就这两件，你还敢说待我好？”
    这回柳渡夜没有说话，他的剑在苏锐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架在了他的颈侧，剑峰在他皮肤上划出一条细痕，溢出浅浅一道血液。
    苏锐此刻有些慌张，他想往后推，却被柳渡夜浑身的气势镇在原地，只能生生感受寒冷剑峰贴在自己肌肤上，带来的森森冷意。
    他瞪大的瞳孔里，柳渡夜的神色复杂无比，带着怒气。
    就在苏锐唇色越来越白，忍不住想要求助时，一道声音终于响起。
    “今日之事，剑宗两位弟子勾结魔修在前，屠戮人修在后，罪不可恕，就罚他们去镇魔塔待上一年。”
    丹阳子一甩袖，“看在度剑真人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们计较以下犯上的事。”
    戚陌看他一脸高高在上的神色，心底忽而升起一股不满，他向来不愿意惹事，但他不怕事。
    镇魔塔是什么地方，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在那里待上一天，被罡风刮筋骨整整一天，身体弱一些的，恐怕就废了，就算是身强体壮，刮上一个月，灵根基本也被损坏了。
    而他们要在那里待上一年，先不说他如何，柳渡夜骨龄如今才十八，被罡风一刮，恐怕就废了。
    “既然你们不去查证，非要将罪名强加在我们头上，那我无话可说。”戚陌拉回还在和苏锐对峙的柳渡夜，“我们走。”
    他的语气太冷，让原本就被吓得脸色青白的苏锐又打了一个抖。
    两人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一股力量迎面拦住，“今日之事尚未解决，你们休想离开。”
    “若你们不愿意，那惩罚只好由你师父代受了。”
    柳渡夜带着一腔怒火转身，“你们不由分说污蔑在先，如今不待查证便要赔上剑宗名誉。”
    他在原地粗喘了几口气，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对着度剑真人的方向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头，“徒儿不孝，师父今日就当没有我这个徒弟。”
    “今日之事由我一人担当，与剑宗无关。”
    风将这句话传得很远，戚陌还未反应过来，柳渡夜就已经站起身，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当我背叛了人修。”
    这样的处理方式太过偏激，戚陌看着转过身后就变得黯然的柳渡夜，心底密密麻麻疼起来。
    他召唤出镜灵，原本他是想逆光镜出来替他们说话，但逆光镜出现，他不可能保得住，势必要被无上心宗抢去，可现在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
    镜灵出现在他身侧，看着他们两人难看的脸色，小心问道：“需要我出面吗？”
    戚陌刚要点头，柳渡夜就脱口而出，“不用。”
    他勉强对戚陌扯出一个笑，“不能便宜了无上心宗。”
    戚陌被他生生拉着走出了村庄，肖宁、魅魔和血魔远远跟着，几人大约又走了百来步，柳渡夜却突然停下来。
    戚陌感觉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攥紧了，而后这人突然将他拢到了怀里。
    他感觉到柳渡夜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只伸出手在他背上轻拍了拍。
    不远处的三个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戚陌眼神一凝，在离他们不远处，看到一个小豆丁。
    五短身材的小孩眼巴巴看着他，见到他的目光转过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戚陌怀里还有人，只能对他招了招手，而后将埋在自己颈侧的人挖了出来。
    “只需让镜灵解释一句。”他看着柳渡夜泛红的眼眶，“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必。”柳渡夜只剩一口气撑着，刚他才怒气冲天，一时间失了智，冲动之下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和宗门撇清关系，免得被自己连累。
    “走吧，我知道以后要去哪里。”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忙去摸自己的的脸，没摸到想象中的眼泪，松了一口气。
    若是在戚陌面前哭出来，那可太丢脸了。
    戚陌站着没动，柳渡夜用眼神询问他，戚陌就将走到他身边的小孩拉过来。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戚陌微弯下腰，看着小孩黑亮的两只眼睛。
    “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小孩一只手抓住戚陌的手，“你们带着我吧，我很听话。”
    戚陌在他头顶摸了摸，“那你要问这位柳哥哥。”
    柳哥哥这三个字从戚陌口中说出，柳渡夜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他握着剑的手收紧，耳廓也染了一点红。
    戚陌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果然被自己影响，就将小孩抱起，塞到了他怀里。
    “走了。”
    柳渡夜反应过来时，怀里就多了一团软绵绵，他忙抱着，跟上戚陌，就连刚才还让他难受的情绪，也轻了几分。
    *
    事情果然如戚陌想的一样，他们到一个城镇时，通缉令早已传遍了修真界。
    城卫原本懒洋洋检查来往的人，见到他们一行人黑衣包裹，就打起精神，嚷嚷着：“掀开外袍。”
    几人一起掀开遮在头上的黑袍，露出五张平平无奇，但细看又很丑的脸，任由城卫检查。
    城卫看着眼前几人难看的样貌，顿时没了心情，幸好还有一个小孩长得喜庆可爱，只好看了几眼洗洗眼睛，而后放他们通行。
    几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屋内，戚陌掀开贴在脸上的面具，看着对面四个人，等所有人都坐好了，才对魅魔说：“你还是先混进魔修当中，如今的大尊者手里有真魔气，我只需要你探出剩下几个布置阵法的地方，渡幽的魔气全部归你。”
    魅魔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他是在骗自己还是说真话。
    戚陌也不管他，又对血魔道：“我们没有瓜葛，你现在离开就好。”
    血魔一听，立马有些不乐意，“你将逆光镜借我一用。”
    戚陌静静看着他半晌，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血魔想要逆光镜的目的他已经了解，这么多年来，血魔杀人无数，虽然血气越积越多，可能是天道也无法容忍如此凶狠的晋级手段，所以他的修为却开始往下掉，血魔大约是想回到实力巅峰时期。
    他点点头，“可以，但我有些事需要你去做。”戚陌扔给他一张地图，“将上面的三条灵脉收集起来。”
    血魔看着地图一喜，“只有这些？”
    “当然。”血魔喜形于色。
    戚陌接着说：“不止，这是第一件，你早些办完，逆光镜就早些借给你。”
    血魔听完，虽然不太满意，但也不留了，急吼吼拿着地图离开。
    身后的魅魔翻了个白眼，戚陌看着他，“你也可以走了。”
    魅魔只好也站起身走了。
    这两人现在虽然实力比柳渡夜逊色一些，但也能用，人手少的时候，一只蚂蚁也不能放过。
    于是戚陌的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小豆丁，他看着小孩懵懂的小脸，又将目光转向柳渡夜，“今日你带着肖宁和小七去街上看看，若是有散修，都尽力将他们拉拢过来。”
    柳渡夜神色一变，他看着戚陌，半晌才问：“是要建立宗门？”
    戚陌点头，原本他也不想，但是被无上心宗这样欺负，他再忍下去，未免太过软弱。
    “我要离开半个月，你们找好人后，就前往海外。”
    柳渡夜立刻懂了戚陌话里的意思，但要分开这么久，他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去做什么？”
    “去无上心宗。”
    各个宗门即将开始每年的招募弟子大会，无上心宗刚失了一个凌秋，想必会从新弟子中找出一人培养，他须得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轻易放过主角他们是有原因的，具体下一章解释
    第47章 
    柳渡夜看了他半晌,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提到无上心宗, 他就会想到几天前这些人是非不分的嘴脸, 以及苏锐的质问。
    “什么时候出发？”最后他只问出这一句。
    “三日后。”
    柳渡夜点点头。
    第二日, 柳渡夜他们早早就出了门。
    戚陌待在客栈，他想起件被自己藏在心里的事, 于是召唤出镜灵, “在灰谷, 你曾说过我是玄冰寒鸟？”
    镜灵瘫在桌上, 头枕着手臂, 侧过脸来看他，“是啊，你是这方世界最后一只上古神鸟。”
    戚陌敏锐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其他世界也有玄冰寒鸟？”
    “当然没有了。”镜灵坐起身，“你是世间最后一只, 不过外面的大世界还有凤凰和朱雀。”
    “你可是大补之物，那些鸟肯定也想要你的肉身, 所以你要早些强大起来。”镜灵说着，眼珠转了转, “当然，你要是早日让我恢复实力, 我也能知道觊觎这方世界的那个人具体是谁。”
    戚陌听了心情却有些复杂，按照原著剧情, 他后期应该是大反派，或许是因为他的原因，柳渡夜才会受那么多痛苦, 被业火生生灼烧十年。
    所以乍然听到这些，戚陌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凤凰和朱雀，他看的小说恐怕是盗版。
    “所以你什么时候把宗门建起来啊。”镜灵忍不住嚷嚷。
    戚陌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我去备些东西。”
    此刻街道上。
    柳渡夜抱着小七一路从书市逛到了炼器铺子，但在街上也没遇到什么散修。
    反倒是看见一对即将分别的夫妻，妻子拉着丈夫在街头叮嘱，最后将一包行李给他，才依依不舍让人走了。
    柳渡夜看着那个人背着的鼓鼓囊囊的包，想到戚陌也要离开半个月，是不是应该也给他准备一些行李。
    吃食得备一些，符箓丹药也得备一些。
    想到这，他抱着小七就急匆匆走进了一家铺子，柜里站着两人，看上去像是道侣，在不轻不重的拌嘴皮子。
    柳渡夜仔细挑了两三种丹药，又跑过去看符箓，等他挑了一大堆攻击型符箓后，去掌柜那里算账，却见方才还小打小闹的两个人，突然就红着脸，剑拔弩张。
    柳渡夜将符箓丹药放在柜上，敲了敲台面，发出些声响。
    却见他二人吵得正起劲，根本听不见这蝇蚊一样的响声。
    柳渡夜在一旁等了片刻，就听到他们原本还在争论店里的符箓没了谁去拿货，过了一瞬就成了我好不好看。
    “我看你这么着急去西街，是看上了符箓铺子里的小娘子吧，那小丫头长得是不错，老娘长得就难看是吧！”说着，一张爆裂符在那女子眼前炸开。
    柳渡夜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略有些胖的掌柜被炸飞出去，铺子里的器物也都毁坏了不少。
    女子还在追着问，“我好看还是他好看，我脸上有伤疤你是不是就嫌弃我。”
    柳渡夜：……
    他看着两人进了后院，柜台上的符箓也还没有结账，就静静等在大堂。
    过了半晌，才问：“女子是不是都在意外貌？”
    “当然。”肖宁靠在门口，他依稀想起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一个脸上有疤的人，“不仅是女子，容貌有些瑕疵的人，都格外在意旁人的三言两语。”
    他这样一说，柳渡夜立时想起戚陌脸上的疤，一路走来，戚陌虽没有刻意遮掩，但那道疤总是被他藏在发丝下面，与他说话时，戚陌也总是拿右脸对着他。
    “戚陌，他应该也有些在意。”柳渡夜看向肖宁，“以后你在他面前小心一些，不要提及容貌。”
    肖宁懵了一瞬，他依稀觉得戚陌是不在意外貌的，毕竟戚陌左脸上的疤从没见他遮过，遇到人时，也总是大大方方展示。但柳渡夜这么说了，他不妨听一听？
    等到两人傍晚回去，戚陌正在大堂和一个女子说话。
    他只要了一壶茶，和女子对坐着饮，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柳渡夜莫名觉得这笑尤其刺眼，他放下小七，将他往戚陌的方向推了一下，而后大声喊道：“小二，来一壶梨花酿。”
    声很大，让坐在桌上的许多人都侧目，戚陌更是直接看过来。
    柳渡夜摸了一把剑柄，大模大样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还特意道：“我回来了。”
    戚陌似笑非笑看着他，眼睛里透出一股戏谑，而后点点头，“有没有找到散修？”
    柳渡夜一顿，“城里都是些凡人，散修少之又少，找起来不容易。”
    戚陌自然知道，他看向对面正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女子，“不知白姑娘可有加入宗门？”
    白素涟摇摇头，“并未，无上心宗不日便要招收弟子，我打算前去看看。”
    她年岁还小，说这句话时虽然极力显得自己成熟，但仍掩不住眼中透出的少年意气，还有眉梢挂着的灵动气息。
    戚陌笑了笑，打算争取一下，将人挖到自己的宗门，结果还未出声，突然就感觉自己大腿被拍了拍，他低下头去。
    小七瞪着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短短的手臂展开，“爹爹，抱。”
    戚陌怔住，过了几息，才在小七的催促下将他抱进怀里，“为何要叫我……”爹字还未说出来，就让小七一下子捂住了嘴。
    “爹爹，娘亲今天给你买了好多好多丹药。”他奶声奶气说着，像是真的一样，眼睛还不断眨着，示意戚陌看柳渡夜。
    等到戚陌转过头去，他又赶紧催促，“娘亲，快把丹药拿出来让爹爹看。”
    柳渡夜不知今夕何夕，他看着小七，又看一眼坐在另一侧的女子，顿时一张脸红了个透顶，“小七，不许乱说啊！”他故作凶狠地道。
    小七往戚陌怀里藏了藏，“爹爹，娘亲凶我。”
    戚陌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柳渡夜极度不自在的神色，又看了看对面白素涟揶揄的眼神，一时间笑出了声。
    他虽常笑，但是这样开怀的时刻很少，所以柳渡夜看到他这样，心中的羞愤倒少了一些。
    戚陌略笑了几下就停下来，他实在是想不到小七这孩子小小年纪在想什么，不过看柳渡夜莫名其妙醋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所以原本想解释一下的戚陌，放下了即将到口中的话，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主后宫之一，笑得极为吸引人，“不知白姑娘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玄天派。”
    坐在一旁的柳渡夜羞愤还没结束，就又被醋海淹了。
    他看着戚陌和那个女子你来我往，相谈甚欢，握着剑的手忍不住收紧。
    小七惯会察言观色，他看着柳渡夜一副快要委屈死的模样，从戚陌怀里溜了下去，走到柳渡夜身边，“柳柳，你的道侣要被别人抢走啦。”
    柳渡夜顿时神色一凝。
    两人谈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柳渡夜都叫了菜，摆了满满一桌。
    戚陌用了些话术，将还未加入无上心宗的小姑娘成功骗上贼船。
    虽然他们的宗门现在还没有建立，但宗门资源绝对不会少，各类书卷秘籍他也有很多，白素涟加入他们，绝对不会吃亏。
    不过，戚陌看着在一旁冒酸气的柳渡夜，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一只手。
    之后吃饭的过程中，柳渡夜不断给他夹菜，将戚陌照顾的面面俱到，临了挑衅地看了一眼白素涟。
    戚陌全程不动声色，有时候也给他夹一些菜，但早就被醋意浸透的柳渡夜，一心只有给情敌下马威的心思，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小的细节。
    倒是白素涟看得分明，走时还来了一句“百年好合”，让柳渡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这也不妨碍他吃醋。
    所以白素涟一走，两人走近屋内，将肖宁和小七挡在门外后，柳渡夜才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话他憋不住，索性坦诚说了，“你与那姑娘说那么久的话，还不理我，我有些不高兴。”他斟酌着，但还是率真的可爱。
    戚陌坐在他身边，略微往他身上靠了靠，低下头在他脖颈处停下。
    柳渡夜稍微往后挪了一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做什么？”
    “好酸。”戚陌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笑意，“委屈了？”
    柳渡夜顿时像是找到了出口，将手搭在他腰上，强行把人抱紧，“你……是我的。”
    他放大声音，强行不虚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戚陌还是笑着应了，他略微退开些许，看着柳渡夜的侧脸，“闭眼，眉毛上有些东西。”
    柳渡夜被他目光盯着，自己有些镇定不了，颤着睫毛闭上眼。
    看不见时，感官更加清晰，他觉得戚陌的呼吸尽在咫尺，打在他侧脸，带着潮意，又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暗香。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眉梢，他睫毛一颤，睁开眼，就看到戚陌含着笑意的眼睛。
    这人眼神往下移了一些，柳渡夜知道他视线落下的地方，心脏顿时怦怦跳得厉害，让他忍不住再次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那是谁？你当着我面勾搭别人。
    戚陌（笑）:嗯？不是该我问你？
    原著:他是你的后宫，不用谢。
    柳渡夜:啊，笑死，根本听不见。
    ——
    以后还是0点更，这样
    谢谢阅读，么么哒~
    第48章 
    他听到戚陌轻笑了一声, 而后唇舌便被攻陷。
    这次柳渡夜也并未坐以待毙，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努力回应, 两个人你来我往。
    等分开时, 柳渡夜还略微有些气喘, 戚陌倒是好一些，但脸上也多了一分薄红。
    柳渡夜看去, 就怔住了。
    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才恍然惊醒, 而后不自觉碾了碾自己的手指。
    肖宁和小七站在门外, 戚陌打开门, 小七就笑嘻嘻将一个小布包递给戚陌，“这是给戚戚的行李。”
    戚陌心软了一瞬，在小七头上摸了摸, 当时小七为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戚陌就有了带走他的心思, 如今带出来了，就想着要不收个徒弟。
    不过不是他收, 而是柳渡夜。
    自从灰谷离开宗门，虽然柳渡夜不说, 戚陌还是发现了些端倪，往常什么也藏不住的人有时夜晚睡不着, 就躺在屋顶喝酒。
    给柳渡夜找些事，也是让他没时间想其他的, 小七性子好，用来分散柳渡夜的注意力再好不过。
    戚陌侧身，想让他们进来, 小七却连忙摆手，“我去睡啦，困死了。”说着，还装模作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催促着肖宁带他离开。
    等到两人一走，戚陌关上门，就看到柳渡夜也拿出一个储物袋，“我给你备了些符箓丹药。”
    戚陌接过来，神识探进去看，发现里面都是些高阶丹药，符箓阶级也高，是他现在勉强能画出来，但无法量产的那种，而且里面还有些他喜欢的灵食，所以他抽出神识时，脸上也带了笑。
    说柳渡夜粗心，但在这种事上，他总是能不经意间戳到心底柔软的地方。
    戚陌捏着柳渡夜的手指，在他掌心蹭了一下，然后就转过身去收拾床铺，准备睡觉。
    他背对着柳渡夜，但总是忍不住注意身后，能听到柳渡夜踩出的脚步声，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原地踱来踱去，听上去有些急躁。
    戚陌静静等着，也不去问，随手解开外衫上的腰带，脱的只剩下里衣，解开发带时，就听到柳渡夜快速小声问道：“今晚我与你一起睡？”
    戚陌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上了床，拍拍自己身边的床铺，“还是你要去隔壁。”
    柳渡夜一听，知道两个人能睡在一起，顿时有些想下去练一套剑法。
    虽然他和戚陌先前就同床共枕过，但是这还是两人表明心意后第一次睡在一起，也不知道他睡着后会不会打鼾。
    等熄了灯上床，两个人中间隔着短短的距离，约莫有一只手远。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明显起来，戚陌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以及他身上略有些灼热的气息。
    柳渡夜翻来覆去，弄出不小的响动，戚陌听着，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他放在中间的手上，然后就感觉身边的人浑身僵住。
    戚陌没有再动，就这样用手指将两人的体温连接在一起。
    过了约莫有一柱香，他指尖下的手才将手掌翻上来，抓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两个人手掌相贴，掌心就像燃了一簇小火苗，热度从手臂一直窜到心脏，黑暗中，两颗心怦怦跳着，最终频率也变得一致。
    安排好白素涟之后，戚陌就动身前往无上心宗，只留下白素涟和柳渡夜相看两相厌，不情不愿一起出去招揽其他人。
    从这里到无上心宗戚陌花费了三日，他在无上心宗势力下的一座城镇停下，一入城，就听到城中不少人谈论，无上心宗正在招募弟子，测灵石摆在城中最大的丹药阁。
    无上心宗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实力超群，所以慕名而来的修士极多，大多年岁很小，看上去只有七八岁。
    他们兴奋谈论着自己的修为，结伴前往丹药阁。
    戚陌却想着自己在无上心宗已有了身份，就不去凑这招募弟子的热闹，但派来招募弟子的人中，还有温尚，他倒是可以和温尚一起上山。
    戚陌卸去伪装，戴上他扮做墨羽时常戴的面具，打算先找一家客栈安置，然后再回无上心宗。
    却不想城中人太多，客栈大多人满。有一家清风楼，据说还有两间房。
    戚陌赶过去时，恰好只剩下一间，他掏出灵石刚付给掌柜，要接房牌，却被一只手横插进来，将房牌抢了过去。
    “这间上房我们要了。”
    说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他身边一人穿着一身银甲，戚陌看到他身上佩戴的金丝玉，心里有了底。
    是一个隐世大家族的天才，也是文中一个小反派，经常和男主作对。
    “这间上房我已经付过账。”戚陌用了些灵力将房牌从他手里拿过来，也不多说，转身就欲往楼上走。
    不过没走两步，就感觉身侧一阵风袭来，而后一人站在他面前，一把金鳞长剑横在了胸前。
    “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把房牌留下，不然就让蜀七打断你的腿。”
    戚陌站在原地未动，他伸手，胸前的剑顿时往旁边让开，蜀七几乎将所有灵力都用来抵抗，任由他额头青筋暴露，也还是丝毫没有阻止戚陌的动作。
    “站住。”
    戚陌刚走了两步，就又听到一道破空之声，这回不是人，是一柄弯刀，擦着他的发丝过去，若不是戚陌反应快，脸上怕要被削出一条血痕。
    戚陌不动声色放出一些威压，在知道自己是玄冰寒鸟时，他就明白自己或许要比同阶元婴修士强出许多，所以遇上这个才进入金丹的‘天才’，他没有顾及出了手。
    那胖子被一下掀倒在地，捂着胸口半晌没喘过气，虽然看着轻飘飘的一下，但是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疼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先到先得，你最好不要无故纠缠，若是你这护卫再动手，我就断了你一条腿。”
    他这句话一说，原本还欲攻击戚陌的人动作一顿，退开几步，走过去将躺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戚陌瞥他们一眼，上楼回了房间，远远的，还听到楼下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风氏一族不会放过你，待到我入了无上心宗见到兄长，就是你的死期。”
    这些无营养的话任他说一万遍，对戚陌来说也不痛不痒，戚陌在意的，是风景身边的那个护卫蜀七。
    蜀七现在愿意跟着风景，全是因为风景的兄长风叶救了他一命，而他这次来无上心宗，其实是为报仇。
    戚陌看上的，就是他用来报仇的一身剑术。
    柳渡夜虽然天资过人，但是他的剑术中规中矩，是循着剑诀练出来的，没有浑然天成的那股势。
    而蜀七的剑术全是他自己钻研得来，所以对于剑术的领悟远在柳渡夜之上，他们往后肯定会遇到许多困难，有这样一个人锻炼柳渡夜，想必他的进步也不会小。
    略想了想关于蜀七的事，戚陌计划好拉拢的事宜，就给温尚传了消息，让他来和自己见一面。
    此刻，无上心宗掌门房内。
    丹阳子看着眼前一脸气愤的素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轻易放走他们，自有我的理由，你师弟的仇，来日让你亲自报。”
    素丹听到师父的保证，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他是眼睁睁看着柳渡夜将剑插进了凌秋的丹田。
    “你啊，也不要再想你的师弟，如今宗门招募弟子，你再从这些弟子中挑一个培养即可。”丹阳子话中淡漠之意让素丹心惊，但他想到大殿下留给他的任务，神色一变，应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容器，再培养一个也不难。
    “师父，弟子告辞。”素丹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丹阳子等他一关上门，就拿出一面小小的旗子，旗子上光芒翻涌，片刻后，出现一张阴柔脸庞。
    “大殿下，我已经查证，那气运之子拿了世界树的碎片，如今已到了化神期。”
    大殿下神色颇为不屑，“不过一个化神，值得你如此在意，等他将碎片找齐，就把人带过来，我亲自来取。”
    丹阳子恭恭敬敬道：“自然，大殿下费心关照的人，我自然会打点好。不过殿下，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拥有通玄之体的玄鸟崽子。”
    他话音刚落，大殿下眸中便多了一丝兴趣，他一下下摸着怀里的妖宠，“有趣，将那人给我留好，到时一并交给我。”
    “自然。”丹阳子道：“殿下为何不现在就将世界树碎片取出，免得生出事端。”
    大殿下脸色一变，有些不耐烦道：“不该你问的事就不要多心。”若不是那个气运之子特殊的运道，世界树的碎片只能由他收集，他才不会将这等好事便宜其他人。
    丹阳子一惊，额上多了一滴冷汗，忙答：“是小的多嘴。”
    大殿下看了他一眼，挥手划破影像。
    *
    “好巧。”戚陌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人，神色冷淡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也不知道风景吃错了什么药，从昨日开始就死皮赖脸跟在他身边，他不理会，就待在一旁嘘寒问暖。
    戚陌现在要去给一个小少爷诊治。
    五日前，他在城中看到张贴的悬赏，城中一家小少爷得了重病，需要丹师医治，戚陌对悬赏的九剑令有兴趣，就去小少爷家中看了看。
    是寻常的邪气入体，对戚陌来说自然不难，他用了灵力将邪气从小少爷体内剔除，又给了他一瓶丹药，结果小少爷立时身体就好转。
    戚陌一下子在城里出了名，所以向他寻医问药的人多了起来。
    离去无上心宗还有半个月，有些给的报酬丰厚，戚陌也会去看看，所以今天他就是前往另一家。
    是城主的娘身子骨虚寒，找了无数丹师医师，都没有办法治好，所以求到了戚陌头上。
    报酬是一座洞府。
    戚陌如今正需要这些资源，所以就来了，不过等他走到城主府，却动作一顿。
    来迎接他的人笑得热情，但戚陌看着他身后一个戴面具的人，脸色兀的一变。
    是他在散修逍遥城城主记忆中看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18 00:06:02~2021-06-18 23: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毒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怎么不走了？”
    风景跟在后面, 看戚陌停在原地不动，凑上来问。
    戚陌目光和那个人对上，过了片刻, 两人才各自移开视线, 他摆了摆手, “无事。”
    见他们说完，早就等在一边的管家赶紧迎上来, “戚丹师快请。”
    戚陌跟着他进了内院, 一路上, 遇到不少暗自打量他的人, 他余光也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到了会客的大堂, 一个中年修士就迎上来，“戚丹师来了，我娘在西院, 劳烦丹师。”他虽然救人心急态度略有些殷切，但语气还是透着一股轻慢。
    戚陌跟着他走了, 风景等人被留在大堂。
    路越走越偏僻，四周也越来越静。
    有风吹着树叶哗啦作响。
    戚陌后背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城主府再大，也不可能走这么久, 唯一的解释，有人在这里设置了阵法。
    他心里防备起来, 悄悄将一把符箓捏在手里。
    一路上，城主都没有回头, 但戚陌却感觉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
    这样的感觉，直到他走进屋里，才突然消失。
    戚陌看着床上的老人, 滞在原地，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蠕动的人皮上。
    再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被腐蚀殆尽，变成轻飘飘一张皮。
    他早就被掏空了内里，体内孕育着魔气、邪气，还有一只狐妖的魂。
    “戚丹师……”
    戚陌听到城主的声音，才陡然回过神，不动声色应了，“你娘邪气入体，要救治，恐怕得费大力。”
    “戚丹师尽管出手，所有花费均由我城主府承担，若丹师能治好我娘，那报酬，我再加十颗冰灵珠。”
    戚陌没有一口答应，他现在还不清楚床上的人究竟和城主关系如何，如果老人体内的魔气是城主送进去的，那他还要好好考量。
    “我自当尽心。”
    戚陌走过去把了脉，往老人体内注入一股灵力，看到魔气被驱散些许，余光看似不经意般移到城主身上。
    这人脸色未变，似乎丝毫没有察觉。
    “劳烦城主出去片刻，我替病人诊治时，不习惯有人在身侧。”
    城主一听，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出去。
    戚陌一听到门“砰”一声关上，就将床上那人体内的魔气全部化解，眼看着她脸色好转，戚陌又抽出她体内的狐妖魂魄。
    是一只七八个月大的小崽，灵智初开，但已经被魔气侵蚀了一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还有自己的思想。
    戚陌又用灵力将他的魂魄洗涤一番，从中读取到不少记忆。
    之前莫风与他说的妖族小崽子失窃事件，多半就是傀儡宗与驭兽宗联合做下的。而且那些被偷走的小崽，分别送往了不同的地方，用来布置阵法，或是给人精进修为。
    戚陌听到一个业障林和一个逍遥城，还有一座是魔渊的枯骨城，按照那些魔修的速度，现在大阵可能已经布了一大半。
    戚陌将狐妖的魂魄收好，按照秘籍上的禁术仿制了一团魔气塞进老人体内。
    看来魔修与那个一直觊觎这方世界的人联系甚密，而且愿意为了他，联合了三界众多宗门。
    戚陌不清楚魔界现状，但大尊者先前急着让柳渡夜入魔，外加现在即将布成的大阵。
    如果不是早就有办法，或者想好了退路，戚陌只想骂一句蠢。
    镜灵说过觊觎这里的那个人十分强大，就算大尊者再怎么野心勃勃，他也不过是个出窍期而已。
    戚陌略想了想，就先将这些事放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育气丹，看了片刻，在丹药上撒了一些沁香粉。
    沁香是一种能让灵草气味浓郁的灵植，不会影响丹药的药性，但会将他融合的所有灵草的气味催发出来。
    而后他又雕了一只蚂蚁大小的傀儡，打上灵纹，和丹药一起拿着，走出门。
    城主瞬间就到了他眼前，问道：“如何？”
    “你娘没有大碍，这丹药你每日早晚让她各服一粒，等到五日后，我再来看看。”戚陌将玉瓶递给他。
    城主收了，揭开瓶塞闻了闻，顿时感觉一股灵气上头，让他神清气爽。
    “戚丹师，这丹药……”
    戚陌递给他一张灵草方子，“这些是丹药所需的灵草，全部买下需要花费五万灵石。”
    其实闻到丹药清香的时候，城主就对戚陌多了一分重视，所以他给钱十分爽快，不仅如此，还多给了三万。
    “多出的三万，就当谢谢丹师为我娘费心。”
    戚陌一回客栈，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当初想好要柳渡夜去拿的魔剑还没到手，如今事态严峻，还是趁早把魔剑拿到手才行。
    所以他写了一封信，让柳渡夜先去魔界将剑拿到手，建立宗门事宜，缓一缓。
    一只小傀儡带着信走了，戚陌这才打开门，将等在外面的人放了进来。
    温尚等了许久，有些不满，一走进来就瘫在椅子上，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年招募弟子已经结束，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回宗了。”
    戚陌点点头，“知道，回宗之后，这些新弟子是不是还要登百难阶？”
    “当然，你运气好，早早入了宗，现在也不用受这些苦。”温尚啧啧感叹，突然又问道：“你还会炼丹？”
    “会一些。”戚陌拿出一瓶育气丹给他，“可以辅助修炼。”
    “多谢。”温尚将丹药收好，看着戚陌露出的下额线条，伸手出去，在即将碰到戚陌时被戚陌一手拍开，“你看上去样貌不错，为何要用面具遮起来？”
    戚陌看他兴趣盎然，摸着覆盖在眼睛上的面具，随口道：“防你这样见色起意的人。”
    温尚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先前给你引见的那位好友，他才喜欢美人，我刚遇见他时，他正好在调戏我的二师姐。”
    戚陌听着，握在茶杯上的手一动，“他……调戏你师姐？”
    “我亲眼看见的，他还去摸师姐的脸。”温尚对身边人的真实身份无知无觉，还故意夸大了事实，“若不是我打断他，可能他们就要互许终生，举办道侣大典。”
    戚陌放下手中的杯盏时，发出嗑一声，“哦，是吗？”
    “是啊！”温尚凑近了一些，“师弟我和你说，他最喜欢喝酒，但他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坛海棠烧雪给了我师姐。”
    “啧啧，这酒可是百年难得一遇，酒仙平生只酿了三坛。”
    戚陌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顿了顿，又敲了一下。
    *
    两日后，戚陌跟着无上心宗弟子回了宗门，在山下留下一个傀儡，代替他去城主府。
    戚陌先前就加入了宗门，所以他此次只是去见了见乐峰的长老，又在温尚的引荐下，去了丹峰一趟。
    新弟子在一日内分配完毕，内门留下了大约一百人，核心弟子二十人，这二十个新弟子又被几个峰的峰主一挑，最后分到乐峰的，竟然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孩。
    被温尚领着过来的时候，小孩怯生生抓着他的袖子，躲在后面看戚陌。
    戚陌拿出一包油纸包好的芝麻酥糖，打开给他一块，“尝尝。”他自己也吃了一块。
    这酥糖不甜，带着淡淡的麦芽香气，戚陌很喜欢。
    他一边吃糖，一边看着小孩对他的态度从戒备变成亲近。
    “这是小师弟徐冉，墨羽你照顾好他。”温尚把人往他的身边一推，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喊道：“记得明日带上他去主峰上早课。”
    戚陌随意应了一声，低下头，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徐冉，在他头顶摸了一下。
    没来到这里之前，他向来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与人交际，往往显得有些阴郁。但来到这里后，他身边的人却一天天多起来。
    戚陌想着，又拿出一块糖吃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戚陌就被毛毛躁躁的温尚叫起，这人不仅操心他，还夹着徐冉，快速让他洗脸吃了早饭，才带着两个人一起去了主峰。
    无上心宗乐峰人数最少，所以新弟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占据一个角落，阵法峰人最多，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新弟子在晋级金丹前都要在主峰统一做功课，所以这里聚集着内外门所有弟子，整个广场都乱哄哄的。
    第一天，他们需要分班上课，所以会有一场小小的测试。
    授课的长老一来，就在前方空地放了六块石头，让新弟子按照自己学习的术术站好。
    戚陌略考虑了一番，在温尚匪夷所思的眼神中，站到了丹师一列。
    负责记录名册的师兄走到他眼前，看见他身着乐峰浅青色的弟子服，眉峰一蹙，“音修在最右面。”
    戚陌看着他，“我即是音修，也是丹师。”
    这师兄犹豫了半晌，才在名册上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叮嘱道：“午后有一场测试，只有通过，才能进修丹师课程。”
    “多谢师兄。”戚陌神色未变，淡淡道。
    等这个人走了，他移步到音修行列，叫住已经统计完名册的师姐，“师姐，还有我。”
    粉衣女子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两次，又看了眼不远处眉头紧皱的师弟，“你不是已经在丹师那里报了名？”
    “宗门并未规定每个弟子只能报一次。”戚陌道，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有些不满，他又说：“劳烦师姐，我想试一试。”
    女子也没有再为难他，将他的名字添了上去，又嘱咐道：“午后有一场测试，若是错过一柱香，就视作弃权。”
    “多谢师姐。”戚陌道了谢，就被等在一旁的温尚一把拉了过去，“你这是在玩火。”
    “嗯？”戚陌面不改色，他刚要问温尚为何这么说，就耳尖地听到不远处的议论声。
    “可别是眼高手低。”
    “再怎么说，一柱香内完成哪一项测试，都不可能，当年凌秋天赋那么高，也足足用了两柱香。”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这就是兄弟嘛？i了i了。
    温尚:兄弟就是有事为你两肋插刀，没事插/你两肋一刀。
    第50章 
    戚陌看着那些人的方向笑了, 而后转头，看温尚脸上的不认同之色，只是让他安心。
    温尚察觉他的神色淡定, 想来他心里也有数, 略微放下了几分心, 凑近压低声音问道：“你如今能炼制几级的丹药？虽说是分班测试，但丹师的考题往年都是五级丹药, 你有把握吗？”
    戚陌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凝重, 然后又想到几日前自己试着炼制过几次五级丹药, 但是因为药草的处理手法不当, 毁了几株五级药草, 只炼出几颗废丹。他沉默半晌，脸色沉重道：“没有。”
    温尚一下愣在原地，他盯着戚陌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奇葩, 过了一会儿，颇有些无奈地挠挠头, “你不是还在音修那里报了名，想来丹师考核失败, 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完看向戚陌，却见戚陌的脸色并没有轻松一点, 眉头绷着，像是在思考什么极严肃的事, 便一时也没有打扰他。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午后。
    负责杂物的长老一敲铃, 报了名的诸位弟子就依次到各自的考场坐好。
    因为今年出了一个要同时考核两门术术的弟子，所以前来围观的人破天荒站满了整个广场。
    几门术术考核分别在广场五个角，宗门内外门弟子堆积在广场上, 不过大多都跑到丹师考核场地附近。许多人眼睛盯着戚陌，嘴里念念有词，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他们多是来看热闹，但心里多少也带着点不服气与探究，所以出口的话并不中听。
    戚陌听到有人说“不自量力”，他的目光顺着人群转了一圈，就发现许多人对他并不看好，带着些微恶意。
    他低下头，专心看着桌上的灵草，屏蔽了外界干扰。
    丹师考核果不其然是五级帝心丹。帝心丹适合所有元婴修者，服下即可突破一个小阶级。
    戚陌坐在离音修考核场地最近的桌上，拿起灵草开始分解。他周围的弟子每人面前也都有三份炼制帝心丹的材料，也代表他们只有三次机会，如果三份帝心丹都炼制失败，那么也就失去了资格。
    戚陌沉下心，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桌上的灵草，然后就祭出丹炉开始揉制丹药。
    帝心丹成丹不易，需要小火慢慢炼制，戚陌一边将灵草液加入丹炉，一边抽空看了眼远处用来计时的香。
    已经燃下去了一半，如果他不能在一柱香之内炼完丹赶到音修考核场地，那他也就失去了资格。
    戚陌手下的动作越发稳，心也沉静下去。
    香灰再一次落地，戚陌眼前的丹炉中散发出一阵清香，他松开有些僵硬的手，站起身，快速对考核长老道:“请长老代为检查，弟子有些急事，先走一步。”
    他说完，也不等回答，就急忙忙跑向音修行列。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众人被他迅速的动作一惊，有些不甘地道:“恐怕并未成丹。”
    也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急急忙忙跟过去，也跑到音修考核场地，围在周围。
    “他真的炼出来了，怕是比凌秋师兄还要厉害。”
    “且等等吧，说不定全是下品，那丹峰也是不要的。”
    ……
    但说归说，这些人觉得多半也不大可能，那样的丹香，少说也是中品。
    戚陌对他们的猜测毫无兴趣，他此刻正沉浸在音律中，不断用玉笛将一阵阵灵力外放出去。
    音修考核是实战，每人需要对一个魔修进行音律攻击，直到魔修魂飞魄散，用时最短者胜。
    这些魔修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被宗门抓起来给新弟子练手的，所以戚陌一点也不手软。
    他用了自己最大的灵力，乐音不断从四面八方传去。
    场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悲鸣，一个魔修当场炸开，化作飞灰。
    戚陌余光瞥见一个青衣男子收起手中的琴，脸上露出从容的笑，他手指的动作更快了些。
    等到第二声悲鸣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一声，戚陌放下手，看着眼前的魔修散在空气里，脸上出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窃窃私语的人群在两声接连的悲鸣后，骤然静下来，戚陌看到他们脸上乍现的震惊，站到了第三个位置。
    “这位叫墨羽的师弟似乎比凌秋还要厉害。”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有人佩服，自然就有人不屑一顾。
    “丹师考核还未结束，现在说他天资在凌师兄之上，为时过早。”
    “你们谁去打听了，他炼出来几颗下品丹啊？”有一个人眯着眼看戚陌的方向，颇有些不是滋味道。
    戚陌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朝他微微一笑，但眼中漆黑暗沉，并无笑意。
    就在众人都闹哄哄，无心关注接下来的考核时，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浓浓的威压，让众人一时没了声响。
    戚陌根据要求写下自己的名字，落笔时，就被赶来的温尚一把拍在肩头，“没想到啊，五级丹药你也能炼制，小看你了。”
    戚陌把他的手从肩上拿下来，瞥了他一眼，“男男授受不亲，放尊重些。”
    温尚顿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晌才恶狠狠道:“是不是朋友？”
    “何必自取其辱。”戚陌看也不看他，“走，去看看我炼成了几颗丹药。”
    “你不知道？”温尚一脸黑线，“你自己炼制的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戚陌慢悠悠走过去，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你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温尚在身后低声道，有些酸溜溜的。
    戚陌却未说话，出风头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如果单是为了加入无上心宗，还不用废他这番力。
    “出了，出了啊！”
    突然有人顺着人群冲过来，大喊道，“墨羽师弟炼出了极品丹药。”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人伸手抓住，焦急地问:“出了几颗……快说！”
    那人被他一阵摇晃，猛咳了几声，才结结巴巴道:“出了四…四颗。”
    抓着他领口的手猛然收紧，“你没有看错？”
    “千真万确。”这人保证。
    黑衣男子呼出一口气，放开了这人，用力之大，让他忍不住踉跄了一步。
    “好不容易凌秋出事，如今又出来一个墨羽。”他快速闪着竹扇，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他在原地走了两步，越过广场后的石碑，走了出来，整了整衣服，向人群走去。
    戚陌此时正被那群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着问题，这人见到，心头梗了一下，更加气急。
    “恭喜墨羽师弟。”
    人未至声先行，戚陌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走过来。
    原本挤在一起的人自动给他分开了一条路，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合体期护卫。
    戚陌嘴上笑着，眼中却闪过思虑，这个人多半就是无上心宗三长老的儿子铁亮了。
    “多谢少宗主，只是如今还未公布结果，当不得这声恭喜。”戚陌不卑不亢道。
    铁亮用扇骨在自己掌心敲了一下，才道:“自然当得，如今谁人不知墨羽师弟的名字，我这少宗主也要逊你一头。”
    戚陌脸上神色未变，但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师兄谬赞了，墨羽还有事，先行一步，师兄请便。”说完，转身带着温尚就走了，没留给铁亮一眼。
    他们走到半路，温尚就哈哈笑出声，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拍着戚陌的背，“可真有你的，看到铁亮那张脸了吗？”
    戚陌却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他毕竟是外来的，如果掌门不选择他培养，那他如今做这许多事，都是白费了。
    “宗门任务堂在哪里？”
    温尚笑到一半硬是被他咽了回去，有些不解道:“任务堂在主峰，我们再向前走一些就是，你问这做什么？”
    戚陌没回答他，“带路。”
    见戚陌脸色严肃，他一时也没了再嬉皮笑脸的欲望，只是说:“走吧。”
    戚陌接了几个中等难度的任务，有让他炼丹的，也有收集妖兽内丹的。
    戚陌离开无上心宗三日，提着一个储物袋回到了任务堂。
    原本因为分班考核的事，他就大出了一次风头，这几日接的任务更是让全宗门弟子都在说他。
    看到戚陌带着妖兽内丹回来，消息在一柱香之内就传遍了宗门。
    所以戚陌交了任务，领到积分出来时，就被一群人围观了。还有人趁乱挤进去，向任务堂的管事长老打听，“他真的拿回来梦魂兽的妖丹了？”
    管事长老满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抛出来一个小储物袋，这人探进神识，就呆愣在了原地。
    那可是六级的妖兽。
    且不管他如何震惊，戚陌在领了将近五万积分后，就先去了宗门的藏书阁。
    像无上心宗这样的大宗门，对各种术术典籍的收集非同寻常，如果要提升术术，这些典籍必不可缺。
    藏书阁一层二层都是三级以下的术术典籍，每日只需交一百积分，但三层开始，每一层典籍就提高一个等级，积分也增加一倍。
    戚陌如今傀儡术最低，还只有四级，所以他交了四百积分，准备先去四楼待一天。
    第51章 
    戚陌刚进去, 就有一个人来到藏书阁外，同行的还有温尚。
    “长老，我们要不要让戚陌出来？”温尚眼神在长老脸上扫了扫。
    “不必。”长老盯着藏书阁看了片刻, 突然问道:“此子就是先前仙界大会时赢了头名的乐峰弟子？”
    温尚点点头。
    长老略微沉默, 而后对他道:“待到他从藏书阁出来, 你和他一同来主峰见我。”
    原本还吊儿郎当的温尚手下一顿，捏在指间的扇子差一点滑下去, 他神色变得凝重, 而后郑重点头, “弟子知晓了。”
    长老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拂袖而去。
    在他转身后, 温尚赶紧捏碎一块传音石，给戚陌递了句话。
    戚陌此时正看着收录了四级傀儡术的一个残本，所以就算温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也只是眉头微皱了一瞬，然后继续沉浸在书中。
    学会四级傀儡术之后戚陌就可以制造一个自己的分/身, 并且可以赋予它一半实力。想到修真界越来越乱的现状，戚陌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够。
    逆光镜先前就说过, 已经有外域的修士看上他们这里，如果那些人现在就下定决心攻入, 那他们甚至没有抵抗的余地，况且人妖魔三族都有不少人与那些外域修士勾结在一起。
    他这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碎星缀满天空，才踩着皎白的月光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温尚早就等在屋里, 此刻一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扇子不断在桌面摆弄来摆弄去，眉头也皱着, 与平时的他全不相似。
    戚陌踏进屋内，将门关上，温尚就飞一般冲到他眼前，“你今日收没收到我的传音？”
    “是说掌门看上了我，欲培养我的事。”戚陌走过去坐好，又顺手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看着温尚着急的样子，“怎么了？”
    温尚心情颇有些复杂，他张开两次口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坐在戚陌身边，纠结了半晌，才迟疑道：“凌秋的死因你想必不清楚，我在宗门许久，听到了一些秘辛。”
    温尚脸色古怪，眼神中隐隐还带着一丝忌惮，“掌门与外域修士勾结，想要毁了这修真界，成就自己……凌秋是他修炼时用来转化真魔气的容器，如今这个人就换成了你。”他说完，有些担心道：“我是将你当做了好友，才说这些。”
    明白他对自己的好意，戚陌面上笑着道了谢，心下却松了一口气，“该来的躲不过，让我们何时过去？”
    温尚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但看戚陌并不太在意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了，“明日。”
    戚陌点点头，轻呷了一口茶，望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二日，戚陌在主峰上完早课，就和温尚一起去了宗主的峰上。
    丹阳子早就等在大殿里，见到他们进去，笑着将他们招呼到身前。戚陌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神识从他周身扫过，浓浓的威压让他忍不住白了脸。
    丹阳子是渡劫修士，对他一个小小的元婴进行查探，自然没有收敛灵力的意思，所以等到他的神识撤走，戚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丹阳子笑呵呵地伸手在戚陌肩上拍一下，“骨龄不过二十，却已经有元婴后期修为，着实不错。”
    戚陌脸色难看的回以他一个笑，拱手道：“掌门谬赞了，与众位师兄弟比起来，我不过是运气好些。”
    “修真者最不可缺的恰巧是气运，你如今是新弟子中最有资质的一位，我欲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丹阳子说出口的话是询问，语气却颇有一种已经定下的意味，他看着戚陌头顶的眼睛发亮，像寻思着什么大事。
    戚陌一愣，却感觉正合心意，赶紧恭敬道：“能做掌门的弟子，是我的荣幸。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他说完，正要跪下去，却见丹阳子右手轻飘飘一抬，戚陌就感觉自己膝下一阵风托着自己站直，“不必多礼，这就跟我走吧。”
    戚陌跟在他身后，略微转头看了一眼温尚，这人伸出的手一顿，站回了原地。
    “徒儿，你就在这里修炼。”丹阳子将戚陌带到一旁的偏殿，里面有一池灵泉，池中央有一个石台，丹阳子指着那个石台道。
    戚陌感受着从池中不断涌上来的灵气，手指不禁微动，“多谢师父。”
    丹阳子看着戚陌脸上不加掩饰的喜悦与感激，心中讥讽一笑，而后摆了摆手，离开了。
    石门在他身后关上，戚陌足尖轻点飞落在石台上，他盘腿坐好，目光在周围扫过一圈，确认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闭上眼开始运转灵气。
    丹阳子感受到门内的灵气开始汇聚，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挥手招来一个人，说:“去准备十份炼制洗经汤的药草。”
    那人领命离去，丹阳子看着石门，喟叹了一声，才舍得离去。
    _
    “喂，这是什么鬼地方？”柳渡夜把剑随意抵在一个魔修的颈上。
    自从他来到魔界，就被这里充盈的魔气影响，虽说业火大部分已经被他镇压，但仅剩下的那一点，也让他时常胸口闷痛脑袋昏沉。
    所以根据戚陌的指示，他来到可能藏着魔剑渡厄的地方，但在附近寻了四五遍，也没见到有什么剑的影子。
    反倒是这里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魔兽暴/乱，他也无奈之下撤离，结果半路上被一只自爆的魔兽牵连，摔进了一个山洞。
    这里黑漆漆一片，存在着大量魔晶，他往里面找了找，找到了几个开采魔晶的矿工。
    这一路上，柳渡夜烦躁不堪，所以一见到人影，也不欲和他们多说，就打算直接用暴/力逼问。
    索性这些人也没什么骨气，一看到剑，就什么都招了。
    这里距离柳渡夜来的地方，足有半个魔界。
    柳渡夜有些失望，他看着手里的传音石，有意想给戚陌传个音，但一想到两人相距甚远，恐怕音是传不过去的。
    他忍不住拿着剑在周围随意挥了两下，矿洞周围的魔晶刷刷掉下来，那些机械采矿的矿工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捡。
    等到了魔晶边上，又胆怯地去看柳渡夜的脸。
    这人现在烦躁坏了，有些不耐地盯了矿工一眼，“捡吧捡吧！”又负气地坐在地上，拿着剑划来划去。
    一个多月了，他都没和戚陌通上信，刚在一起还没怎么样呢，就要忍受一个人的日子。
    不过……
    柳渡夜站起身，执着剑看了砌在石缝中的魔晶两眼，又刷刷割下来许多，挑了两块颜色纯正好看的，装进了储物袋。
    等了片刻，他又不甘心地问道:“你们知道魔主的剑在哪里吗？”
    矿洞里一时安静下来，几个矿工面面相觑，眼神转着，最后一致摇了摇头。
    柳渡夜原也没报什么希望，现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只是泄气了一秒，就向外走去。
    他要找一些果子填填肚子。
    傍晚，柳渡夜一个人坐在矿洞外，看着远处漆黑的月亮，百无聊赖摆弄着手里的剑。
    “系统，你也没办法确定魔剑的位置吗？”
    【我只能确定系统内部给出的任务地址，并不能确定这把剑的位置】
    柳渡夜还想问什么，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矿工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对着柳渡夜笑了笑。
    “这位前辈，我知道渡厄在哪里。”
    柳渡夜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这人黝黑的脸上出现一丝惊慌，“在哪里？”
    矿工凑过来，做贼一样往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压低声音说:“在魔宫旁边的枯无地，我的祖宗先前在魔主身边侍奉，是他告诉我的。”
    柳渡夜皱着眉思索半晌，揪着他一起站起身，问道:“那你有什么条件？”
    “这……”矿工眼神在柳渡夜的脸上扫过，支支吾吾说:“前辈只要把我从这个矿洞带出去就可以。”
    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柳渡夜上下打量他一番，“怎么才能把你带出去？”
    “我们手上都有一个环，只有元婴以上修士能打开，前辈是化神，这件小事……”他嘿嘿一笑，觍着脸将手腕伸了过来。
    柳渡夜观察了一番手环，没在上面发现什么问题，就推了矿工一把让他站直。
    矿工原本还笑着，在看见柳渡夜提起剑，准备什么保护也不做就砍下来的时候，脸色一白，两条腿抖若筛糠，浑身几乎要软下去。
    “前辈……”矿工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喊了一声。
    柳渡夜却唇角一钩，剑锋一下落了下来。
    矿工栽倒在地上，抖得停不下来。
    “不是吧！”柳渡夜走过去将他提起来，“胆子这么小。”他拎着手里的人抖了两下，“没死吧！”
    矿工哆哆嗦嗦带着哭腔道:“没死。”手上的环是去了，也没留下什么痕迹，但矿工感受着心脏疯狂的跳动，感觉自己命也没了一半。
    “走，带我去找剑。”
    矿工眼前一黑，就不是很想跟着去。
    两个人走了大约五日，就看到一座隐藏在山崖间的宫殿，宫殿凸出的墙壁与山壁颜色相同，都黑漆漆的。
    “前辈，就是……就是那里。”矿工指着一个黑洞洞的大坑。
    第52章 
    “师父。”戚陌起身, 看着丹阳子带着人走进来。
    那四人手上抬着一个木桶，里面充满了黑色的液体，随着他们的走动, 在桶壁上擦过, 散发出一阵阵呛人的味道。
    “这是洗经伐髓的灵液, 从今日起，每三日我会着人送来, 你记得在里面泡上两个时辰。”丹阳子让他们把浴桶放好, 神识又在戚陌身上扫了一遍, 发现他修为如今已到达元婴巅峰, 差一步就要化神, 心下一喜。
    原以为这次的弟子资质比不上凌秋，没想到是他看走了眼。
    “墨羽啊，你且安心修炼, 早日晋级化神。”
    戚陌应下，在他离开后, 脸色沉了下来。
    这送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灵液，而是用来强行拓宽他经脉, 溶解他灵根的毒药。
    戚陌看着漆黑的水面，片刻后, 手指伸进药液里，他催动体内的灵力, 用来吸收其中几味珍贵灵草的灵力。
    幸好他是通玄之体，百毒不侵。
    戚陌这样骗了一阵时日, 丹阳子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也不派人来检查了，只是让他早日晋级。
    戚陌整整一月未露面。
    但众人议论他的兴致一点也没减, 三天两头就有消息，说他又从掌门那里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
    宗门里原本就因为戚陌被掌门收为弟子的事闹哄哄的，许多人心里酸的很，如今更是恨不得取而代之，但是他们见不到戚陌的面，就只能嘴上诋毁诋毁，说三两句酸话。
    最在意戚陌的铁亮，近来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他自视甚高，总觉得宗门中只有他资质最好，且他是长老的孙儿，资源自然也比其他人多，但自从戚陌被掌门收为弟子后，他的爷爷就开始催促着他早日晋级。
    铁亮升上元婴已有些时日，但距离化神总是差点什么，他原本是打算出去历练一番，但戚陌的到来，彻底将他的这个念头打消。
    空气中一阵震荡，一股灵力像漩涡一样汇聚在一处，又在顷刻间散去。滚滚灰尘飞溅，天塌地崩的响声之后，地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坑。
    铁亮灰头土脸躺在坑中央，脸上有几道裂痕，血正从中渗出来，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拳头砸在地上溅起周围的碎石。
    他又一次晋级失败了。
    “少宗主，快起来。”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扶起了躺在地上的铁亮，给他喂了一颗复灵丹。
    铁亮将口中的丹药咽下去，恶狠狠问道:“墨羽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中年男人看着他紧绷的身体，攥紧的拳头，有些无奈道:“还在闭关，并没传出消息。”
    铁亮深呼出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那就好，扶我回去。”
    常年活在别人阴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铁亮早些时候被凌秋处处压制，如今又来了个墨羽，他几乎要被压抑出病来，好在他们二人的差距此时并不明显。
    铁亮回到宗门时，只感觉今日这里尤其的吵闹，许多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随意拽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了何事？”
    “墨羽师弟晋级化神了！”这人颇有些不可置信道。
    铁亮顿时感觉脑中轰隆一下，他整个人怔在原地，目光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感觉他们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眼中透着鄙夷的光。
    他要被这些人逼疯了。
    _
    感受着自己体内充盈的灵力，戚陌应付完了前来道贺的师兄弟，就前往丹阳子所在的内殿。
    但戚陌还未走几步，就听到一道凉凉的声音，“他在大殿周围布了阵，你一进去他就能察觉。”
    戚陌停下脚步，觉出逆光镜话里有话，“屋里有魔修？”
    “不是魔修，是外域的修士。”逆光镜化作手掌大小出现在戚陌手中，“我护着你，凑近些听。”
    里面什么光景戚陌不清楚，但是丹阳子的声音清晰无必。
    “大人，那气运之子还在魔界，近日又在那里寻摸到一块碎片，约莫再有两年，就能成事。”
    丹阳子看着水镜中斜倚在榻上的男子，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大人此时找我何事？”
    男子看了他半晌，才似是无意地问:“听说你们那界有一只上古神鸟的血脉？”
    “这……”丹阳子一怔，上古神鸟早就在万年前灭绝，“我并不知道此事。”
    “我猜你也不知道。”男子语气略带嘲讽，“三日后我会亲自前往，你给我找个身份，切记不能暴露。”
    丹阳子心下思绪万千，但还是恭敬应下，等到碎了水镜，神色才凝重下来。
    他原本是千绝大陆商家的家主，大约四十年前，商家因拍卖行拍卖的一件宝物引来杀身之祸，当时只有他活下来，被龙族的太子龙洋救了。
    之后这人将他送来了衡垣大陆，替龙族做事，每年上供给他们灵石。但三年前，龙洋不知怎么对这方世界起了兴趣，想要炼化这世界。
    所以他派了不少人来和这一界的修士沟通，打算慢慢下手。
    三十多年来，丹阳子当惯了掌门，早就忍受不了低人一等的感觉，但他体内有先前龙洋留下的魂印，让他不得不听，只好阳奉阴违。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魔族不知怎么找来了许多真魔气，真魔气对于仙修当然有害无利，但是只要被炼化过，吸收起来就会事半功倍。
    他早已渡劫，距离大乘也只有一步之遥，等他成为大乘，自然不必再屈居人下。
    想到这里，他捏碎了一颗石头，一只傀儡出现在他眼前:“去将墨羽给我找来。”
    而后丹阳子起身往内室走去，前些日子送过来的真魔气因为凌秋已死，他还未炼化，索性趁着墨羽晋级，就一并炼化了吧。
    戚陌神色复杂站在原地片刻，而后循着傀儡的踪迹走了过去，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_
    柳渡夜此刻只想和给他指路的魔修谈谈人生，明明只是一个深坑，但自从他踏入，里面的一切都像是活过来一样。
    冷气从他脚踝一直吹到脊骨，四周像是被一块阴冷潮湿的布裹住，潮气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柳渡夜看着空荡荡的地方，暗自骂了一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魔剑。
    他迎着黑暗走过去，手忍不住捏紧了剑，越往里走，他的脚步就越沉重，甚至最后，柳渡夜能听到自己的脚重重落在地上，啥事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来啊！”
    一道比周围更黑的身影，擦着柳渡夜的手臂飘过去。
    地面开始慢慢震颤，柳渡夜拿出那朵雪焰，却照亮了眼前方寸之地，周围那种浓稠的黑色，仿佛要将雪焰发出的光吸收殆尽。
    柳渡夜一边往前走，一边感觉周围的黑色越聚越浓，直到他再也走不动时，这些黑色已经浓的仿佛要化作液体。
    一阵凉风扫过，再看时，柳渡夜周围的黑色汇聚成了一个个人影，他不防，被黑影直接在脸上留下一道伤口。
    “嘶。”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左手擦去脸颊上的血，右手瞬间抽出剑向前挥砍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叫，像是被扼住喉咙的老鼠发出来的，让人后背忍不住一刺。
    黑影仿佛是无止境一般，一股脑朝柳渡夜涌去。
    他只是机械的动着手，一杀就杀了三天，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有的还渗着血，是新割出来的。
    柳渡夜有些疲惫，他拿出一颗补灵丹吃下去，再次提起剑。
    他浑身都疼，脑袋里已经有些发懵了，看见黑影就砍，如果不是想着戚陌，他可能现在就要倒下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要让戚陌亲自给他上药，还要亲一下……不，两下还是三下好了。
    想着想着，柳渡夜奇迹般感觉自己体内多了一股力量，于是他双手执着剑，狠狠向前劈了下去。
    似乎是有很多黑影消失了，但一击之后，他也脱力倒了下去。
    可能要走火入魔了，不知道戚陌有没有和魔修做道侣的经验。
    柳渡夜感觉自己足足睡了有一年，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他的身上多了些重量。
    是一把黑漆漆的剑。
    他傻笑了一声，移开剑坐了起来。
    给他指路的魔修在不远处看他，脸色十分难看且苍白。
    柳渡夜想到之前以为自己死定了的状况，对着他招了招手，幸好他留了个心眼，在魔修体内印下了魂印。
    “做的不错。”柳渡夜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低下头看他。
    如今的柳渡夜身量高，比常年挖矿的魔修足足高出一个头，所以被他这样看着，压迫力十足。
    那个魔修战战兢兢，瞟了柳渡夜好几眼，突然哭了出来，“前辈我不是有意的。”哭得可冤枉。
    柳渡夜:……
    突然无助彷徨。
    不过既然已经取得了剑，他也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人，况且他还急着去见戚陌，所以只是看着魔修哭唧唧跟了他一路，最后他打了只兔子烤肉时，无奈奉献出了一只兔腿。
    “别哭了。”柳渡夜无奈，小声道:“我都没哄过自己的道侣。”第一次看别人哭，竟然还是个脏兮兮的魔修。
    第53章 
    在柳渡夜踏上归程的时候, 戚陌被丹阳子灌入了真魔气。
    原本这些魔气进入戚陌体内至少会损伤他的经脉，但戚陌除了通玄之体，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玄冰寒鸟的体质很特殊, 所以就算爆裂如真魔气, 在进入戚陌体内时, 也安安分分如他所想待在丹田内。
    丹阳子看着戚陌苍白的脸色，无视他茫然的眼神, “这几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等他走后, 戚陌将体内的魔气炼化, 感觉自己的修为顿时上升了不少, 原本刻印在灵台里的封印也有些松动。
    原身父母留下的封印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丹阳子过几日就会来他这里吸收转化后的灵力，他只是一个化神，远远敌不过丹阳子, 所以戚陌决定先走。
    不过走之前，要做的事不少。
    戚陌先是解开了对自己体质的限制, 变作小鸟的样子，放肆吸收灵池里的灵气。
    等他吸收完毕, 灵池周围的灵气变得非常浅淡，而站在岸边的戚陌头顶长出了两片浅蓝色的翎羽, 夹杂在雪白的羽毛间，煞是好看。
    之后他又去宗门里的藏书阁一趟, 将藏书阁四层以上的书籍全部刻录了一份，有命源和逆光镜帮着他, 也整整干了四个时辰。
    藏书阁里原本有防止刻录的小型阵纹，但逆光镜将戚陌收进镜子里，再让他刻录, 就完全没有被察觉。
    等做好这些出去，戚陌莫名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他，他四处看看，最后和负责监管藏书阁的长老打了声招呼。但即使这样，那道视线也犹如毒虫一般死死附着在他身上。
    “东面有个人注意到你了。”
    戚陌余光撇去，就见到一黑衣男子，左右都要走了，戚陌并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随便，我们去后山。”
    后山是绝壁断崖，寻常修者无法直接离开这里，但戚陌化作妖形飞下去没有问题。
    他最后看了一眼矗立的山峰，隐约见到一个小黑点。
    再留在无上心宗，就算丹阳子杀不了他，随后赶来的龙洋也一定会想办法捉住自己，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这几个月来，他在无上心宗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还通过逆光镜知道了几个和外域的人勾结，或者与魔修勾结的人。
    戚陌没有在北大陆停留，前往魔修地界，他和柳渡夜许久没有通信，所以他也不知道柳渡夜如今在什么地方。
    大约走了有七八日，戚陌才到达魔界。
    这里环境实在说不上好，而且戚陌一到边界，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股火焰的气息，他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戚陌带着心底那一丝浅浅的怀疑，循着气味传来的地方慢慢走了过去。
    是一群人在打斗，七八个人围成一圈，正在攻击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挥着剑，不断将欺近的人逼退。
    再一次将一圈人打退后，其中一个人捂着胸口后退一步，戚陌也是在这间隙，看清楚了中央的那个人，柳渡夜。
    在看到柳渡夜胸口暗沉的血渍后，戚陌眼中一暗，他抬起手一招击中两人，然后拿出四方棋将剩下的人困在其中，赶紧飞到柳渡夜身边，支撑住即将倒下去的人。
    人太多了，柳渡夜一度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结果突然出来一个人扶住他。
    在累昏过去的瞬间，柳渡夜还是反射性抓住了戚陌一点衣角。
    戚陌将怀里的人放在树边，就回身过去，被困在四方棋中的人有两个挣脱，一看到他就攻了过去。
    如果是一股脑被七八个化神攻击，戚陌恐怕也无从应对，但是此刻只有两个，所以他只是迎上去，扔出一小把爆裂符，又拿出溯世笔开始画灵纹，趁着两人被符箓爆破时出现的动静逼得散开，他迅速将画好的灵纹打进了一人体内。
    那人看上去还好好的，但他突然动用灵力时，突然从皮肤上裂开细纹，血水不断从身体中溢渗出来，最后“嘭”一声，炸开在空气中。
    离得近的几人被血溅了一身，他们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疯狂开始动用魔力，戚陌也双手结印，两人的灵气魔气对撞，地面突然一震，一股大风突然裹挟着灵力由相撞的地方一圈圈蔓延出去。
    戚陌被撞的后退几步，停下脚步，他看着其余快要挣脱出来的五个人，心底感觉有些不妙，于是一手扔出一个阵盘，然后飞快退到柳渡夜身边，发动传送符箓跑了。
    足足用了七八张传送符，戚陌才停下。
    他们落在了一片树林里，戚陌在周围找了找，发现了一座藏在藤蔓之下的山洞，将柳渡夜安置好，他才有心思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手臂上都是浅一些的口子，到了肩膀处，足足有一个指节深的伤口贯穿了整个胸膛，左边肋下还有一个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小口。
    戚陌的手一颤，拿出好几种治伤的丹药一股脑喂给了柳渡夜，而后又用一张净尘符将他身上的血迹清除。
    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随意给他包扎了一下。又想起他体内还未除净的业火，用灵力探了探。
    和自己双修过后，柳渡夜体内的业火有一部分被炼化了，还剩下一些，只对心脉有些影响，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走火入魔。
    戚陌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还裸/露的上半身，一根手指在胸口按了一下，劲瘦的肌理触感温热，让他彻底放松下来，又有些羡慕。
    柳渡夜是剑修，所以他的身体比戚陌更结实，线条也比他的更硬朗，戚陌不好动，所以即使他修为和柳渡夜差不多，身材还是比不上常年练剑的柳渡夜。
    于是他又摸了一把，才给柳渡夜盖上一件外衫，而后自己也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夜半，柳渡夜睁开眼，他好像记得自己看见了戚陌，挣扎着坐起身，柳渡夜向四周看去，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正在修炼的人。
    “戚陌。”柳渡夜猛地往床下跳，却忘了自己身上的上，一阵撕裂的痛感从肩膀传来，疼得他忍不住呲牙咧嘴，“嘶嘶”吸气。
    “疼死了。”柳渡夜嘟囔一句，但眼睛还停留在戚陌身上，看着因为他惊呼而迅速睁开眼走来的人，忍不住笑着道:“你来了啊。”
    戚陌看了眼他胸前的伤口，雪白的布上已经渗出了三两点血星，“坐回去。”
    柳渡夜没等到他的关心，有点委屈，“我疼死了，疼——死——”
    “知道了。”戚陌看了他两眼，笑出来，往他体内输了一股灵力，跟他一道走到床边坐下。
    柳渡夜没骨头一样靠在戚陌身上，一只手拿着他的手玩，半晌，又把手指扣在掌心。
    “剑我拿到了。”柳渡夜凑到戚陌脖颈处，对着他蹭了蹭，“有没有奖励。”
    戚陌看着理直气壮朝他撒娇的人，手指在他掌心蹭了蹭，“奖励你今晚和我睡。”
    柳渡夜看着他比自己白一号的手，掌心里传来的痒意一直蔓延到心尖，他有些不自在地捏住戚陌的手指，“这算什么奖励，本来我们就应该睡一起，名正言顺。”
    说完，又黏黏糊糊凑到戚陌耳根，“有没有…实在一些的奖励，比如——亲一下。”
    戚陌垂下眼，他的耳根处带着潮湿的热意，一路如同触电一般，让他心里也有些意动。
    而且这样看过去，就能看到柳渡夜半边轮廓分明的脸，他的唇色有些苍白，但露出的舌头却带着一丝情/色的意味。
    戚陌心下一动，转身把他按到墙上，一手覆在他后脑，将人按向自己，而后两个人温热的唇贴在一起。
    山洞里气氛逐渐旖旎，戚陌另一只手放在柳渡夜腰上，距离伤口很近，他忍不住抚上那里，轻轻按了一下。
    柳渡夜明显浑身一颤，疼痛刺激着他的感官，让情绪更加发酵起来，犹如火星，将火焰彻底点燃。
    就在柳渡夜越来越投入，忍不住想要把手伸进戚陌衣衫内时，眼前一花，怀中突然多了些重量。
    他被吻的还有些不清醒，迷茫低下头，就见到一只雪白的小鸟窝在他怀里，将胖胖的身体蹭在他手心，两颗小眼睛灵动的转着。
    “你受伤了，不可以。”戚陌对他严肃传音。
    柳渡夜顿时卡在那里不上不下，他磨蹭了两下忍不住抱着小鸟揉了揉，“我们……”
    “不行。”
    柳渡夜差一点就说出不用你来，我自己上的话了，但看着纯洁无瑕的小鸟，还是有些委屈又不满的忍住了。
    所以直到两个人靠在一起睡觉，他还颇有些不甘地揉着戚陌头顶的翎羽。
    但小鸟坚定，且坚定，硬是没有松口。
    怕柳渡夜再折腾，戚陌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变回来，虽然偶尔让他吸一下，但是并没有什么不检点的行为。
    两个人花了点时间赶到最近的一个城镇，戚陌打算与白素涟见一面。
    命源还没有种下去，而外域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他要尽快将所有事情处理好，才能在遇到龙洋时有几分胜算。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要不是怕你们接受不了，说不定我们就上演人——兽play了。
    戚陌：？？？
    你是变态吗？
    （求求了，别锁，只是个玩笑）
    第54章 
    他们在一座岛上见到了白素涟。这是系统先前为他们选好的宗门驻地, 只是现在这宗门里只有四个人。
    一见到他们，白素涟就带着小七赶了过来。
    她在来到这座岛之后，才晓得原来戚陌所说的宗门只有一个雏形, 连正宗的门面都没建好, 顿时就感觉自己被骗了。
    但好在这里被他们植入了一条灵脉, 戚陌还给了她不少修炼的功法，这些比她去无上心宗成为一个外门弟子能获得的资源要多, 所以她也没有多抱怨, 还在这些几个月里将这座海岛整的有模有样, 有两块田里还种上了灵草。
    “宗主, 你们回来了。”白素涟有些兴奋道。
    她这些日子除了修炼, 就只能和小七说说话，过得颇为无趣，如今见到戚陌他们回来, 自然高兴异常。
    “不用叫我宗主，此次回来我们约莫一个月就要走。”戚陌道。
    “嗯？我们的宗门不建了？”白素涟问。
    她这样的话, 听在柳渡夜耳里，就是觊觎戚陌, 态度看在柳渡夜眼里就是对戚陌心怀不轨，忍不住磨了磨牙。
    戚陌又把一些丹药和灵果给白素涟, 说:“宗门不急，一个月后青云秘境就要开启, 我们先去里面找找机缘。”
    柳渡夜忍不住瞪大眼睛，有些震惊地盯着戚陌。他的道侣在他面前跟别的女子眉来眼去, 而他只能在一旁面对着道侣的后背，心酸喝醋。
    戚陌觉得有些亏待白素涟，所以给她的东西有些多, 但他总感觉自己后背上多了一道灼热视线，在他把东西给白素涟后，那道视线更是变本加厉，让他忍不住转过头，就看到莫名其妙生气的人。
    柳渡夜生气的样子有些可爱，眉峰微蹙，舌头顶着后槽牙脸上凸起一小块，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躁发言，但眼神里又透着些委屈。
    戚陌手往后一钩，将他的指尖抓紧手心，安抚似的揉了几下，而后摸了摸小七的头，对还想说话的白素涟使了个眼色。
    白素涟目光在他们相连的手上扫过，顿时了解，随即又如鲠在喉，拽着小七的手，带着迷之微笑走了。
    戚陌牵起柳渡夜的手，“我的师父给了我一个洞府，一起去看看。”
    柳渡夜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戚陌占据主动，于是也被转移了注意，“你什么时候有了师父？”
    “之前我消失的两年，其实是被我师父带走了。”戚陌给他简单说了说丹歌的事情，又想到自己如今面临的危机，想要跟柳渡夜说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是玄冰寒鸟，因为体质原因，外域的修者想要抓我，提取我的血脉，所以接下来，必须要提升实力。”
    柳渡夜听戚陌说完，略微思索了片刻，道:“白素涟那死丫头是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戚陌:……
    明明已经转移了注意，为什么还是要提起。
    “她对我只是朋友之情，她有心上人。”戚陌说完，想到自己隐瞒了柳渡夜很久的事，正准备取下脸上的伪装，就被柳渡夜一把按住双手。
    “我们至今还没有双修过，等我们双修，那丫头应当不会再盯着你了。”柳渡夜倾身过去，不管不顾亲了戚陌唇角一下。
    而后将人往里一推，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戚陌此时略微有些凌乱，他分明记得两人在魔界时曾经双修过，虽然柳渡夜昏迷过去，但应该也是有些印象的。
    好吧，修士恢复力极强，柳渡夜没感觉到也在情理之中。
    戚陌放任他在自己身上点火，时不时与他亲吻，但等到两人攻势逆反时，柳渡夜才愣愣看着戚陌，“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戚陌才不管他，反正也到了非来不可的时候，两个人灵魂愉快地融在一起，两只小元婴也从丹田中跑出来，纠缠在一起。
    ……
    三日后，戚陌从床上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人，他洗漱一番，赶到木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两人交谈的声音。
    柳渡夜声音略带着自豪，不知道做了什么，让白素涟深吸一口气后，得意洋洋道:“这是戚陌留下的，所以你……没机会。”
    白素涟无语凝噎，只好无奈笑笑，干了一个包子。
    接着戚陌又听到柳渡夜说:“我也只爱慕戚陌，虽然他样貌有些缺陷，但他似乎是很在意他的外貌，所以你以后说话也要注意，不能让戚陌难受。”
    戚陌想起刚才就在镜子中见过的盛世美颜，轻咳一声，暗中却生了些逗趣的心思。
    他故意踩出声音，继而走进了屋内。
    柳渡夜一见到他，就转过头，脸上带着笑，他这样一笑起来，就让人像是被和煦的日光照了一下，情绪突兀的好起来。
    “你起了。”柳渡夜往旁边一挪，示意他坐到条凳上。
    戚陌也没再逗他，在经历了这样的事后，他的心里也多了份软意，就想黏黏糊糊和他靠着。
    两个人腻歪着吃了顿早饭，让一旁努力干饭的白素涟颇有些食不下咽，小七倒是还好，只是盯着柳渡夜颈侧的红痕，天真道:“柳哥哥，是戚哥哥打你了吗？”
    也算是打了，但不是那种打，是缠在一起的打。
    柳渡夜对上小七好奇的眼睛，脸刷一下通红，挑了个小包子塞进小七嘴里。
    “吃饭，别说话。”
    戚陌拿着杯子喝下一口茶，表面上云淡风轻，另一只手却伸到了柳渡夜腰侧。
    白素涟余光不小心瞥见，扔了即将送到口中的菜，满脸惊奇看着泰然自若的戚陌，半晌朝他抱拳。
    这样悠闲的时光有限，一个月很快过去，距离青云秘境开启只有四日，戚陌他们一行四人收拾好，就向着北大陆走去。
    青云秘境只要是合体以下修士均可进入，不需要传送令，所以他们乔装改扮一番，将小七托付给一户人家后，就等在了秘境即将开启的地方。
    也是在这时，无上心宗突然传来一阵大动静，一处位于丹阳子密室内的传送阵突然光芒大盛，等光亮消失，十人出现在原地。
    领头的是龙族的龙洋，一到这里，看见丹阳子，他就问道:“可查出那玄冰寒鸟的身份了？”
    丹阳子脸色一沉，眼中暗色顿生，“大人，我早已查到了，就是此人。”他大手一挥，戚陌的画像就出现在半空中。
    龙洋紧紧盯着画像看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还是只幼崽，那岂不是手到擒来，你做的不错。”他余光看着丹阳子，扔给他一颗丹药。
    “这是增寿丹，能增加五万年的寿元。”龙洋说完，顿了顿，又道:“他现在在何处？”
    “据说，有人看见他们出了北海，在海中央一座小岛上。”丹阳子欣喜若狂，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他虽然是渡劫修为，寿元也有几十万年，但飞升成仙还不知需要多久，所以多这五年寿元，对他来说犹如多了飞升的几率。
    “大殿下，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去将他抓获，免生变故。”龙洋身旁的女子道。
    龙洋也点点头，“确实，青鸾一族也坐不住了，即刻出发。”
    一行人来去匆匆，直到龙洋他们的身影消失，丹阳子才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
    _
    “秘境开了。”不知谁大喊一声，戚陌循声望去，就感觉眼前空气突然散发出一股灵力，而后中间出现一个灵气形成的漩涡。
    许多人在入口打开的瞬间就飞了进去，戚陌他们赶紧运行灵力，夹在众人中间进去。
    一落地，戚陌就发动传送符，让三人离开了进入的人群之中，来到一个偏僻地方。
    青云秘境里有世界树碎片，是命源告诉他的，所以此行戚陌最终的目的是世界树碎片。
    “我们往里面走一走。”戚陌在前带路，根据命源的提示，绕过了一些小型妖兽，采集到几棵千年份的灵草。
    他们一行只有三人，实力远不比那些宗门弟子，所以一路上非常小心。但就是这样，依然出了意外。
    命源又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一棵万年金云果时，他们被赶来的玄元道宫堵在了山洞中。
    金云果炼制成丹药可以增加晋级的成功率，所以玄元道宫对金云果势在必得，看到戚陌他们只有三人，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金云果树留下，你们若是直接走，我们就当没见过你们，但……”话音一转，玄元道宫领头的人阴狠道:“你们如果想要分一杯羹，别怪我们无情。”
    戚陌看着他的眼神暗了一瞬，而后云淡风轻道:“各凭本事。”
    “好大的口气。”领头人道，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弟子各自祭出法器，摆好阵型，“你执意如此？”
    他话音刚落，眼前就飞来一颗火红的珠子，意识到不妙，这人赶紧拿出防御法宝抵挡，却仍然被冲击的往后退出一步。
    柳渡夜也趁机划出裹满灵力的一剑，而后戚陌放出一个大型阵盘，顺便将雪焰扔了进去。
    空气里传来一阵扭曲的奶声:“戚陌！”
    作者有话要说：柳渡夜:我被做了三天毫无不适，所以想拥有我这样强壮的身体吗？想的请滴123****，不想的等想了我在和你说话。
    戚陌：你礼貌吗？
    柳渡夜：我不是，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戚陌：好的，安排，下次一个月，每天十次。
    柳渡夜：壮汉嘤嘤.jpg
    第55章 
    戚陌只好心内对雪焰道声抱歉, 而后就同柳渡夜一起加入了战局。
    玄元道宫派来的人除了四个化神，剩下的全部是元婴，所以被困阵困住再配合雪焰, 这些人就有点坚持不住。
    戚陌则对付领头一人和他身边的男子, 双方过了几十招, 难分胜负，但玄元道宫元婴弟子全部都受了重伤。
    那领头人看着戚陌气定神闲的样子, 余光瞥到从困阵中飘出的雪焰, 恶狠狠剜了戚陌一眼, “我们走。”带着受伤颇重的几人离开了。
    他们一走, 戚陌才呼出一口气, 吃下一颗补灵丹。
    而后就被一头撞过来的雪焰扑得一个趔趄。
    “啊，你怎么能把我扔出去。”雪焰气呼呼地在他怀里大叫。
    戚陌把他捧起来，“你又不是实体, 扔一下有什么不可。”说着放开了手。
    雪焰刚要大叫，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是掉不下去的, 颤颤悠悠在半空稳住了身体用控诉的眼神看戚陌。
    戚陌就当自己没有看到，他们收起那棵金云果树上的十颗果子, 准备再往内围走一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命源忽然大喊了一声，“等等。”而后从戚陌识海里窜出来, 一下子撞上了最里面的石壁，但他并没有被阻挡, 而是直接穿过石壁消失不见。
    戚陌看着墙壁若有所思，过了半晌, 有人给他传音，“你按照我给你的破阵方法打开阵眼，这里有一个药园。”
    戚陌顺利破了阵, 原本青灰的石壁消失不见，空气中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戚陌他们走进去，就看到此刻正趴在一朵雪白的花上面的命源，他的神情十分陶醉，像是被妖精勾走了魂魄。
    这里的灵药品级一定不低，戚陌走过去随手摘起一颗三叶通体金黄的草，这是能够增加修士灵魂力的魂元丹的主药，看叶子上面的脉络，他就确定这是一棵至少十万年的，这样的灵药炼丹，出极品丹药的概率极大，而且药效也比普通魂元丹好。
    戚陌想要把这些灵药都采回去，但是他没有能保存药效的灵器，只好看向一边的柳渡夜。
    柳渡夜愣了愣，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系统说他的空间中可以存放。”
    于是两人合伙将药园里面的药草全部都摘了，几个小的也勤快帮忙，这些品质极高的灵药对他们的功效也不可小觑。
    等他们做完这些出去，已经足足过去四天，秘境里面情况瞬息万变，他们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被追杀的修士。
    戚陌看着他手上被血糊满的东西，心中一动，拦下了正在逃命的人。
    “你也是来抢这个东西的。”被拦下后，这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本就失血过多，此刻脸色苍白，看着更是摇摇欲坠。
    戚陌刚要说话，这人抿着唇脸色沉沉往身后看去，那追逐他的两人逐渐接近，于是狠狠攥了一下手中的东西，“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但后面那两人，你得帮我解决。”
    没想到他这么上道，戚陌也没有多为难他，这凝冰草确切来说对柳渡夜有用，柳渡夜体内的业火没有清理干净，有凝冰草炼制的凝冰丹，之后再修炼，就能完全炼化业火，也不用担心会走火入魔。
    “好。”戚陌接过他扔来的药草，顺手给了他一瓶疗伤的丹药，然后就和柳渡夜对上了赶来的两个化神修士。
    这两人的穿着看上去不像是这方修士，且他们手里分别拿着一根韧性极好的鞭子，一见到戚陌他们，就有些轻蔑地说：“喂，你们看到一个青衣的小元婴了吗？”
    戚陌分辨着他手里鞭子的质地，一时思绪百转，没顾得上回答，柳渡夜见戚陌没说话，也没有多嘴，只是悄悄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剑上。
    见没人搭理他们，这两人突然就涨红了脸，气愤道：“今天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戚陌心中灵光一闪，忽然眼中发光看向来人，却被一道灵气撞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他站稳，一摆手，脸上带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凝冰草在我这里。”又私底下给柳渡夜传音，“这是龙族。”
    不容他们再多交流，那两只龙就攻了过来，戚陌扔出一把符箓，但他没用爆裂符，他画的符威力太大，他怕炸坏两人手里用龙筋做的鞭子。
    龙族肉身强悍，龙筋更是汇聚龙族灵力的地方，所以更是坚韧，且这两根鞭子看上去极好看，一节一节，冰蓝覆盖整个鞭身，一鞭下去威力也大，所以他动了些心思。
    龙族本身就比修士有更优厚的条件，所以就算他们同是化神，戚陌他们的灵力浑厚程度也比不上这两人。
    所以两人经过一番苦战，才将两条龙杀死，就连雪焰也力竭，乖乖缩回了戚陌丹田。
    戚陌和柳渡夜各吃了一颗补灵丹，原地调息片刻，而后才处理那两条龙的尸体，龙族一身都是宝，戚陌除了把内丹挖出来，还把龙鳞龙筋全部收集了起来，龙肉却也取了灵力最多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就留在原地，秘境内有很多妖兽，等他们一走，就会有妖兽过来觅食。
    不过在走之前，戚陌看了那个摘了冰柠草的修士，“龙族的血肉和骨架也有不小的效用，你看看若是需要，就带走。”
    那人怔怔看着跟他说话的戚陌，愣在原地都没有回答，戚陌倒是不在意，修真界为了一点资源大家你争我夺，更何况将资源拱手让人，他愣住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等戚陌他们一走，这人还是将所有的都搜集了起来。
    又在秘境中待了有一个月，戚陌他们又找到许多药草，不过一直没有世界树碎片的踪迹。
    “命源是不是感知错了。”又在一个地方找过，却一无所获的时候，柳渡夜忍不住看着戚陌肩膀上那个小小的团子。
    “我才没有。”命源反驳道。
    戚陌余光看了气鼓鼓的命源一眼，心里也有些疑惑，之前命源的感知十分准确，所以他们一路上收获不少，但碎片却一直没有踪影。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他们可以在秘境中待足足三月，如今才过了一半时间，“碎片很重要，所以难免藏得深一些。”
    柳渡夜听戚陌这么说，也不急了，“也是。”他咬着一个灵果四处看，突然动作一顿，脸色变化，“我似乎要晋级了。”
    戚陌一惊，但迅速分析了一下，找到一处安静偏僻的山洞，让柳渡夜进去晋级，他在外面护法。
    这一个月来，他们吃了不少龙肉，柳渡夜的魔剑还用龙筋重新祭炼了一番，所以他的修为也蹭蹭上涨。反倒是戚陌，最嫩灵力蕴含最丰富的那一块肉柳渡夜全让给他了，但进入他体内的灵力却如石沉大海，一点波澜也没溅起。
    不过戚陌早就适应了自己奇怪的体质，所以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滋生心魔。
    眼看着周围的灵力都汇聚了起来，戚陌赶紧扔出一个阵盘，隔绝了一部分灵气疯狂汇聚的现象。
    不过气运之子晋级，没有一点天地异象是不可能的，任戚陌千防万防，在雷劫劈下来的一瞬，还是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天空中紫色的雷云汇聚在一起，铺天盖地劈下来，戚陌立时感觉到身边多了几道神识，在秘境中晋级合体的修士也不是没有，但都没有柳渡夜这么大的声势，所以几乎进入秘境的大部分人都过来探查消息。
    等四十九道雷劫劈完，山洞早就破碎了，周围都是石屑，戚陌赶紧走过去，就看到正中央一身紫气的柳渡夜，他此刻正在巩固修为，或许是感觉到戚陌来了，他周身的紫气有些飘到了戚陌身上，这是天道降完雷劫之后给修士的馈赠。
    戚陌感觉这道紫气一进入自己体内，他的修为立刻就上蹿了一小节。
    而紧随其后赶来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柳渡夜身边还未吸收完毕的紫气，顿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所以停留在原地不肯离去。
    柳渡夜巩固完修为，就注意到自己似乎成了灵宝，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发光，更有甚者，有些女修也看到了戚陌从柳渡夜身上获得的好处，也升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光明正大问道：“前辈，不知小女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侍奉你左右？”
    柳渡夜立马转眼去看戚陌，却见这人笑的……不知怎么说，有些微妙。他后颈一凉，一手将戚陌揽进自己怀里，“我已有道侣了。”
    “前辈已是合体大能，多几个道侣也是应该的。”有一人眼神嫌弃看着戚陌，“您的这位道侣样貌也不怎么样，修为更不必说……”
    戚陌的笑越发温和，但周围众人就是莫名感到一股寒意，柳渡夜更不必说，他在戚陌身边，自然能感受到戚陌暗自隐藏的不满。
    他也有些不满，他喜欢戚陌自然是觉得戚陌哪里都好，而且戚陌很在意自己的外貌，这个人却直接说戚陌不好看。
    他酝酿了会，看到那些人还在七嘴八舌讨论什么，有些不耐烦：“你们走不走。”他感觉再不让这些人走，就轮到他走了。
    第56章 
    那些人看着柳渡夜不留情面的态度, 感觉再留下去说不定会让人不满，在秘境里惹恼一个修为比他们高的修士不是一件好事。
    等这里的人全部离开，戚陌看着柳渡夜还留在他肩上的手, 静静看着柳渡夜片刻, 等到这人略有些委屈的皱眉, 巴巴道：“你别生气，我不喜欢她们。”才突然笑出来, 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 你只喜欢我。”
    柳渡夜于是得寸进尺地凑过去, 两个人狠狠亲了一会儿, 气喘吁吁分开。
    柳渡夜也趁机牵着戚陌的手，按理说两个男子，牵着手着实有些奇怪, 但他就是喜欢和戚陌贴在一起，他的掌心都是练剑练出的茧, 但戚陌掌心柔软，让他捏在手里, 心里也软绵绵的，只想和他贴在一起。
    “我方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东西吸引我。”柳渡夜贴近戚陌, 故意小声说。
    戚陌第一次果然没有听清他的话，于是离他更近了一些, 柳渡夜心里有些小计谋得逞的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果然很有心计，“我说，有东西吸引我。”
    “过去看看。”戚陌对他的这些小心思一点没察觉, 跟着他走。
    命源在识海里不断翻白眼，有些不满道：“整天黏糊糊的没眼看。”戚陌只当不知，继续走自己的路。
    柳渡夜感觉到的地方，离他们只有百余里，御剑过去很快，但他们沿途看见许多和他们一样赶往那里的人，每个人都神色匆忙。
    戚陌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只可能是世界树碎片。
    柳渡夜时刻注意着他的情绪，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戚陌也不瞒着他：“那里可能有世界树碎片，为了得到碎片，我们只能同那些人抢了。”
    柳渡夜一想还颇有些兴奋，他许久没有好好打过一架，如今遇到这么多人，他也晋级了，应当是能拼一拼的，“到时候我拖住他们，你拿着碎片先走。”
    戚陌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没有柳渡夜那么乐观。
    这个秘境中进入了不少龙族的人，世界树碎片每次都隐藏的很好，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人发现，但如今几乎所有人的都知道。
    说不定，这次就是给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龙族对世界树碎片早就有意，对他的兴趣也不小。
    “不可冲动行事。”戚陌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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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时，那里已经有一大圈人，大家都围在一座湖周围。
    戚陌远远看到，那湖中央有一朵艳红的花，花的根扎在水底，只在湖面上露出几片花瓣，被湖水浸润，这么远都能闻到它散发出的香味。
    听到周围人的谈论声，戚陌发现他们大多兴趣都在花上面，没有多少人发现藏在花根部的秘密。
    他刚要放下心，就看到最中央的几个龙族，原本他是无法分辨出来的，但那些人的武器都异曲同工，大部分用的都是龙筋。
    戚陌他们也混到了人群中。湖中被下了一层禁制，只有七级阵法师才能破坏，而这方世界最高级的也只有七级，所以一时之间，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几个龙族倒是蠢蠢欲动，他们的灵力浑厚，可以暴力破坏，但又怕影响到其中的花，所以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戚陌看着湖中央灵气越来越盛的花，周围人越来越焦躁的样子，听着命源说怎么把它送进去，暗暗运行起了灵力。
    这禁制挡的是修士，挡不住像命源一样的灵物，所以戚陌只是找到了阵眼，命源就悄悄窜了进去。
    戚陌往后退开，离人群远了一些，方便命源回来他们跑路。
    但片刻后，就有一人察觉不对，而后将目光投向戚陌，“你方才做了什么？”
    戚陌眼神淡然看着他，并没有回答，柳渡夜此刻还在状况外，他神色疑惑，那发问的人顿时被他们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以为自己着急所以看错了，“对不住。”
    此时所有人又都着急，所以并没有对这个小插曲过分在意，他们商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联合起来，齐心暴力破开禁制。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湖中的生叶莲突然不见，众人情绪齐齐爆发，他们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那能够拓宽经脉的莲花，结果它在这时候不见了。
    命源在他们吵嚷成一片的时候从禁制中跑了出来，他迅速藏进戚陌识海，催促着戚陌赶紧走。
    “快走，到手了。”
    戚陌拉着柳渡夜的手腕，两人正准备悄然消失，就发现几个龙族朝他们的方向飞速而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是不是你们？”其中一个龙族一甩手中灵鞭，生生在他们身前的地面上劈出一道裂痕。
    “龙溟大人，这二人就是大殿下要我们找的人，大殿下要的东西全在他们手里。”有一个人眯着眼看着戚陌他们，对刚才发话的人道。
    “把他们抓起来。”这人一声令下，所有龙族发动攻击。
    戚陌甩出一把符箓，又将四方棋祭出，配合着柳渡夜的剑气，抵挡住了第一波来势汹汹的攻击。
    但龙族人多势众，双方打起来气势磅礴，不过几十招，方圆百里的人都急匆匆离开，而戚陌他们体内的灵力也耗尽。
    龙族被他们打伤了三人，但还约莫有五个，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
    戚陌胡乱往嘴里塞了几颗补灵丹，从储物戒中拿出先前斩获的灵鞭。
    龙族几人顿时哗然，他们各个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眼眶发红，“龙华他们是你杀的。”
    他们暴起攻来，戚陌一甩手中灵鞭，鞭子就如同蛇一样缠上最前面那人的腰身，随即戚陌的灵力顺着鞭身将那个龙族打伤。
    戚陌他们且战且退，最终退到了湖旁边，再往后就是禁制，强行闯入灵肉是会被搅碎的。
    戚陌眼神凝重看向紧追着的龙族，那些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处境，几人脸上不乏幸灾乐祸。
    “将生叶莲交出来。”龙溟一闪身就到了他们眼前，手中的鞭子也顺势缠上戚陌的腰身。
    鞭子两侧略弯的铁刺就如同有意识一般，深深攀附在戚陌身上，还企图往血肉里扎根。
    一阵剧痛传来，戚陌感觉到自己腰侧湿乎乎的，但他看着眼前仿佛胸有成竹的人，突兀地露出一个笑。
    他的手抵在龙溟腹部，原本什么也没有的手心，此刻却攥着一块血红的冰凌，冰凌尖利的那一头插进龙溟丹田。
    龙溟身上的灵气迅速溢散而去，他眼睛瞪大，还在震惊中身体却飞速向下坠去。
    戚陌脸色一白，腰腹上的刺痛逐渐加剧，却又隐约开始麻木。
    柳渡夜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扶住他，给他喂了很多丹药，低头却见到被鲜血染红的大片衣衫，他的鼻头兀的一酸。
    “戚陌。”他慌慌张张往戚陌体内输送灵力，连身后攻来的龙族也看不到。
    戚陌余光却是注意到了，他伸出手，刚要动用灵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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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这里有一个人啊，浑身是血。”戚陌感觉到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脸，“不过他真难看啊。”
    “不要胡说，我去叫阿爷。”又一个稚嫩童声道。
    眼前白光乍现，戚陌在那抹光亮里挣扎许久，才睁开眼，看到空阔高远的蓝天。
    他静静躺了许久，才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许多小孩出现在他周围，围着他好奇地看着。
    戚陌咳了一声，沙哑着嗓子问:“这是何处？”
    “这里时何家村，你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黑瘦的小孩率先发声，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戚陌撑着坐起来，眼神扫过四周，只发现这里似乎真的是一处寻常村落，不远处茅草屋鳞次栉比，几户人家还冒着炊烟，一派安静祥和。
    “你们可看见一个与我一般高，身着黑衣的男子？”
    一群小孩一齐摇头，“没有。”
    戚陌还要再问问，就听到很大一声“阿爷来了”，这些小孩顿时乖乖让开一条路，一个老人走到戚陌面前。
    他先是静静看了戚陌片刻，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小娃娃，你是从何而来？”
    戚陌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梗，“我从衡垣大陆来，遇到了些意外，掉落在这里，请问这里是何处？”
    “我也不知。”老人摇摇头，我们祖辈留在这里，从未听说过衡垣大陆，也没有见过外界的人。
    戚陌心中一沉，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这些对他似乎并无恶意，但不知道柳渡夜现在的处境如何。
    “老人家，我可否在此借住几日。”戚陌摸到手上的储物戒，从里面拿出一大把灵石，“这些是我的心意，还请收下。”
    半晌没人接过去，戚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怔在原地，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这些是报酬。”
    他甚至听到有人咽了口口水，才迟疑道:“太多了，两块……不，三块就够了。”
    第57章 
    戚陌于是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但他一直没打听到柳渡夜的消息。
    村子里的小孩因为他出手大方，对他的态度都很好，时不时凑到他的住处, 所以每天这里都很热闹。
    戚陌发现这个村庄里面的人并非是修士, 这里没有术术, 村里的人也不会御剑飞行，但是他们的体质十分强悍, 就算是小孩子, 也有天生神力。
    每次去山里, 五六个小孩就能带回来一只巨大的妖兽, 所以他们是不缺吃食的。
    戚陌也分到不少, 这里的妖兽与外界也有不同，它们体内的力量多储存在肉/体，没有内丹。
    戚陌正在处理昨天送来的一块肉, 就听到一声稚嫩童音。
    “戚哥哥，我们要去打猎了, 你要不要去。”一个白嫩嫩的孩子蹭在门口，眼巴巴盯着他看。
    戚陌开口拒绝后, 又想起之前他们拿来的一些灵草，“山上如果还有两天前你摘回来的那种药草, 帮我摘几株。”
    拿出两颗灵石作为报酬，小孩就高高兴兴走了。
    戚陌这两天也摸清了这里的状况, 何家村隐居在衡垣大陆外，所以灵石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算是无价之宝, 能用来锻体，进益会非常大。
    这里的人对于体质的追求就和修士追求飞升一样，所以对于拥有很多灵石的戚陌, 他们的态度很友好。
    戚陌在这里找到了许多外界失传的灵草，而且他也观察过，这里所有的人体内都有灵力储存在肉/体，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修炼，所以修为无法外在体现。
    他们的宗门里此时正缺人，如果到时候能把这些人招进宗门，那么宗门自然也能成立起来。
    戚陌想了想，整理了一下储物戒里面的书卷，看看有没有引气入体的功法，果然被他找到一两本。
    所以等两天之后，戚陌将功法给了村长，让他督促村民练习。
    先前这些人还不愿意尝试，直到第一个人引气入体成功，才接二连三开始练习。
    戚陌也炼制了一些丹药，和他们交换到不少灵草。
    再一次炼好一炉丹药后，戚陌还没收起，就看到村长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这人一身锦缎长衫，看到戚陌手上的丹药，眼睛一亮，三两步蹿到他面前。
    “不知道公子这丹药卖不卖，我出五百两银子。”
    戚陌摇摇头，“丹药给你，但要用灵草换。”
    这人一脸懵懂看向村长，村长就给他指了指戚陌种在院子里的几种灵草，“就是这样的药草。”
    戚陌也掏出一张画，上面有几种珍贵的灵草，“用这些灵草换也行。”
    那人脸上乍现喜色，指着图上一棵坠着七八颗小红果的草:“这红樱草我家后面的山上有不少，公子若是需要，我即刻着人去采。”
    戚陌点头，又想起自己一直挂念的人，拿出一张他趁闲画的柳渡夜的画像，“你应当是从村外来的，可有见过这个人？”
    锦衣男子看了半晌，沉着脸点了点头，“前几日隔壁扶风寨抓到一个偷灵树的人，好像就是他。”
    戚陌眉头一皱，他看着男子，“可否带我去一趟？”
    这人支支吾吾了片刻，余光瞥向村长，“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村长……”
    戚陌下意识看向村长，村长颇有些无奈可惜，“仙长自然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们村子里如今有人引气入体，自然就体会到了修真的好处，乍然听到戚陌要走，自然不愿意，不过学会修行就是天上掉了馅饼，他们不能太过贪心。
    戚陌也明白了村长的心思，他沉吟片刻，看着村长道:“村长，我是想将村里所有的人都带出去的，端看村长你们想不想去。”
    戚陌一直给村里的小孩子讲衡垣大陆有多繁华，那些孩子自然心生向往，但村子里的其他不知道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村长听完，也沉默下来。
    戚陌急着去找柳渡夜，所以午后就跟男子一起出发了，走到村口，就看到几个村子里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见到戚陌走近，那几人道:“仙长，村长吩咐我们前去保护你。”
    戚陌看着他们拿在手上的铁锹榔头，一时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接受了。
    对这个地方他不熟悉，带上这些人也好。
    一行人到扶风寨时，那里站了不少人，有一个人正在说话，声音很大，戚陌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这个人对灵树心怀不轨，所以我们今日决定将他送到黑风渡，让他在那里待一个月。”
    人群立刻欢呼应和，锦衣男子看着戚陌难看的脸色顿时有些心慌，脊背上生了一层冷汗。
    “仙长，我去看看，许是有什么误会。”说完赶紧挤开人走了进去。
    戚陌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到人群中央，那发话的是扶风寨的当家，长得很斯文，但行为举止却带着一股匪气。
    “大当家，且慢，我有事与你说。”
    “快说，不要耽误我的正事。”大当家不耐烦道，挥了挥手。
    他手下的几人看到他的动作，将昏过去的柳渡夜拖着，往寨子里拉去。
    戚陌眼神一寒，他挥手扫开那些人的手，飞身过去将柳渡夜揽到自己怀里，然后颇为不善地看着大当家。
    大当家脸上多了几分难堪，“溯明，这就是你要给我说的事？”
    季溯明慌忙摇头，“这位仙长找你们有事。”
    大当家此刻心情欠佳，以为两人就是来下他的面子的，所以话也不说了，直接拿出一把大刀，直直朝戚陌攻了过来。
    戚陌停在原地，等他接近时一股灵力挥出去，将大当家击飞出去，“我的道侣并没有觊觎所谓灵树。”
    大当家被一下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手底下的人就和戚陌带来的几人打做了一团。
    扶风寨能闯出名头，也是因为寨子里的人善战，但这些人现在落在何家村那几个人手里，过不了几招，就被撂倒在地。
    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人一个个震惊的无以复加，以往何家村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不放在眼里的，结果现在却轻轻松松被他们打败。
    “你们使了什么妖术？”大当家问道。
    戚陌看着大当家防备的眼神，又道:“我的道侣不会觊觎你们的灵树，这件事只是个误会。”
    大当家不信:“随你们。”打也打不过，他有些糟心道:“既然是误会，你们就快走吧。”
    戚陌给季溯明使了个眼色，季溯明立刻凑到大当家身边，悄声道:“大当家，这人会炼制古籍记载的丹药。”
    大当家的眼睛瞪大，不自觉看向戚陌，“我是修士。”戚陌道。
    大当家顿时眼前一花，他以为那只是远古传说，反应了许久，他才说:“所以，何家村那些人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是因为你？”
    戚陌点头，看向他:“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带我去看看灵树，我给你们修仙的功法。”
    大当家沉默了许久，才不情不愿道:“只是看看。”
    “嗯。”戚陌答道，又往还昏迷着的柳渡夜体内送入了一缕灵力。
    自从他到了寨门口，识海里的命源就开始大声喊，让他赶紧去找灵树。
    戚陌跟着大当家到了灵树旁边，整个人就怔在了原地，这里有一棵小树，但上面挂着足有四块世界树碎片。
    “我能否在此地修炼？”戚陌道:“我不会破坏灵树，每日给你们四颗育气丹。”
    大当家没修炼，心里也没有底，但看何家村那些人脸上的羡慕之色，还是狠下心答应了下来，反正在这里修炼，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戚陌就在灵树旁边搭了一座简陋的木屋住下，柳渡夜当天晚上就醒了。
    当时秘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传送阵，而柳渡夜他们正在传送阵旁边，所以就被传送来了这里。
    两人也被分开，柳渡夜被传送到了灵树旁边，结果刚到，就被寨子里的人抓住了。
    原本按柳渡夜的修为，怎么也不应该被抓，但当时传送阵传送时吸收了他体内九成九的灵力，所以刚到这里的柳渡夜自然失去了反抗之力。
    戚陌听着他说，心中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主角，资源会自动送到他的手中。
    不过戚陌如今想的，是怎么在不损害这棵新生的灵树的状况下，将碎片完整的剥离出来。
    他用秘境里得到的灵液试了试，结果只取下来一片，小树就有些枯萎的迹象。
    戚陌只好忍耐下来，配合着各种丹药阵纹，试验了一阵子，才又取下两小片，最后一片，戚陌用自己的元婴包裹着小树，又让命源传送灵力，才堪堪取下来。
    有了这些碎片，戚陌和柳渡夜修炼起来更是进度飞快，他们也不敢慢下来，龙族还在外面虎视眈眈。
    而此时的衡垣大陆，也因为恼怒的龙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龙族霸道得紧，除了无上心宗，大路上所有其他门派的资源都被他们掠夺的一干二净，而后他们又将目光放在了魔界。
    大尊者培养了许久的真魔气一夕之间全部被掠夺，龙族将他们散播在大陆各处。
    修真界几乎成为了炼狱。
    第58章 
    戚陌从世界树碎片那里了解到不少事情。
    何家村先祖之前也是衡垣大陆的人, 但千年前的三族大战，几乎将整个世界毁灭，所以世界树被暴力破碎后, 几块碎片聚集在一起, 就自发找地方藏了起来, 恰好当时秘境开启，它就藏到了这里, 当时在他周围的人也一并被带了进来。
    这些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 没有人引导, 所以在修炼这方面并没有进展, 但是毕竟生活在灵气充足的地方, 体魄却是越来越强。
    藏匿世界树碎片的阵法戚陌也看到了，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大阵，想要破除大阵把人带出去, 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戚陌和柳渡夜足足在这里待了两年，才想到破解的方法, 又花了七天，将整个大阵拆解下来。
    在这期间何家村所有的人都学会了修炼, 因为有灵气的积累，所以他们的修炼速度很快,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金丹元婴。
    戚陌准备了一下，将储物戒里的东西整理整理, 又给每个何家村的人都分了一些符箓和防身的法器。
    所有人聚集在村口，戚陌将阵法激活, 所有人瞬间被传送了出去。
    秘境时候到了是会关闭的，所以他们直接出现在了衡垣大陆。
    他们一出来，就被一群魔物围在了中央。如今的衡垣大陆早已不复昔日那样的生机勃勃, 入眼全是枯死的灵草，所有妖兽都失去了理智，戚陌他们被几波魔物和妖兽攻击，只能且战且退。
    好在在秘境里他和柳渡夜的实力提升很大，所以现在不至于应付不了。
    在打退又一波妖兽后，戚陌他们连夜离开了大陆去往海外宗门所在地。
    戚陌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到了宗门，白素涟、小七和肖宁都在，一见到戚陌他们，都迎上来，脸上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宗主，你们回来了。”
    戚陌点点头，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何家村的人，就带着白素涟他们去了宗门驻地。
    那里只有几条收集来的灵脉，戚陌又将自己手里的一座洞府坐落在几条灵脉之间，而后在后山找了个地方将命源种了下去。
    “宗主，这两年多来龙族一直在这里横行霸道，他们看上哪个宗门就要进去掠夺一番，现在修真界人心惶惶，而且……”白素涟咬了咬牙，“他们还说只要交出宗主和柳师兄，就能成为龙族的坐上宾。”
    戚陌看着已经开始吸收灵气的命源，笑了笑:“不必担心。”
    他走到前面大殿，何家村的人早就被浓郁的灵气吸引，有不少人坐在原地就开始修炼了起来。
    戚陌以灵力化音，“这就是我们玄天派，现在百废待兴，我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将宗门建好。”
    何家村的人早就在秘境中，就被戚陌展现出来的实力收买，所以现在他说这些，也没有产生还要自己建的怨怼。
    戚陌选出一些人，将功法交给他们分门别类放好，又划拨出一部分人去种植灵田，再找出几个脑子灵活的，跟着他学习术术，以后教宗门的其他人。
    这些动作没有惊动任何人，戚陌他们花了一个月之久，终于让宗门走上正轨。
    这座海岛偏远，但是岛上妖兽真不少，戚陌不让他们赶尽杀绝，只让他们在有需要的时候去练手。
    而后山的命源收集着众人的愿力，也生长的很好，戚陌每日过去，都能看到它长大了一些。
    再不过七八日，就会成熟了。
    “戚陌。”下了早课，柳渡夜心情欠佳来到戚陌这里，每天早晨他都会去给宗门里那些弟子上早课，之后戚陌又会去教他们术术，所以两人每日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柳渡夜就产生了一些不满。
    他有些耍赖地抱住戚陌的腰，让他没办法弯下腰收拾灵草。
    戚陌放下手中的东西，在他手臂间转过身，笑着看他:“不知宗主有什么吩咐？”
    几日前戚陌就让宗门里的人叫柳渡夜宗主，他总是想起先前苏锐的背叛，所以这个宗主，给柳渡夜更合适，不知道再次相见，苏锐脸上是什么表情。
    戚陌眼睛半合。
    柳渡夜咳了一声，偏过头，半晌后转回来，“今日不上课了吧。”
    戚陌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你是宗主，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渡夜一喜，抱着他猛亲了一口。
    但等到两个人到了床上，柳渡夜突然有些疑惑，他只是想戚陌陪陪他罢了，但这样也很快活，所以他很快随着戚陌的动作沉浸进去。
    他们这样清闲的日子过了不久，龙洋就带着一群龙族上门，他们来势汹汹，白素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拍到旁边的石柱上，吐出一口血。
    “你们来干什么？”
    龙洋看着手中法器上闪着红点的地方，嘴角露出一抹笑。
    “你们宗主呢？”
    所有人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就看他们还欲往后山走，赶紧挡住了这些人的脚步。
    “我们宗主不在。”大家异口同声。
    龙洋斜着眼扫了一圈，突然用灵力将一个人吸到手里，捏住他的脖颈，“说，你们宗主在哪里？”
    那人被掐的直翻白眼，但还是咬着牙不肯说。
    龙洋冷笑一声，手下正准备用力，就被一道剑气弹了一下，他不得不松开手，那人立刻如断线风筝一样坠了下去。
    “我就是宗主，要打我陪你打。”柳渡夜抽出剑，直接攻了上去。
    剑上滔天的魔气斩向龙洋，龙洋抬手抵挡，却被震退一步。
    他看着柳渡夜，眼神阴沉下来，手里的灵鞭上顿时裹满了尖刺，如同有灵智一样朝柳渡夜飞速袭来。
    柳渡夜旋身躲开，剑顺势挑到龙洋的发丝，斩下来一缕。
    柳渡夜越战越勇，手里的剑几乎和他合为一体，龙洋被他的锋芒逼得不得不化作原身和他打斗。
    从外域赶来的修士，在这方世界中原本就会被天道限制，所以龙洋的修为也只是比柳渡夜高上一些。
    柳渡夜见龙洋心生退意，就扔出了一把符箓，烈火符带着熊熊火焰在龙洋身边炸开，他被热浪袭的往后一退，腰侧出现一块焦黑色。
    有人大喊:“大殿下！”
    其余龙族迅速聚到龙洋身侧，一个带着面具的龙族打开小木盒，不知道放出了什么，柳渡夜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力冲击，而后周围的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一个。
    他的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魔物，柳渡夜只好先沉下心攻击魔物。
    宗门里其他人看着柳渡夜突然消失在原地，顿时心下一跳，那些龙族这次没和他们多废话，直接让手下的人攻了上来。
    其他人虽然慌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和龙族战在一起。
    白素涟则趁机给戚陌传了音。
    没有柳渡夜这个主力，宗门其他人勉力也只抵挡了一刻钟，龙族直直闯入宗门，直逼后山。
    白素涟心中一慌，戚陌此刻正在里面晋级，绝对不能让龙族闯进去。
    但她一人哪里挡得住龙族，被一人抓住，用灵鞭捆着扔在了角落。
    后山的一座石屋里，灵气正在自发朝中心汇聚，浓郁的灵气在中间形成一个漩涡，将戚陌完全笼罩在里面。
    屋外，龙洋看着被灵气包裹的石屋，眼睛半眯，“动手，不能让他晋级。”
    龙族虽然也是上古神兽，但对于百神兽之王的玄冰寒鸟，还是畏惧更多，如果让戚陌晋级成功，那他们这些龙族，恐怕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他手下的龙族听命，摆出一个阵法，这是用来吸收灵力的吸灵阵，能够将晋级修士身边的灵力洗劫一空，从而无法升级身死道消。
    只是阵法刚成，就有一道黑色的魔气直接将阵法斩成两半。
    龙洋倏的回头，却见到浑身是血的柳渡夜，瞳孔登时紧缩，“你竟然能从封禁空间出来。”
    柳渡夜嗤笑一声，不与他废话，渡厄如利剑冲龙洋而去。
    “拦住他们。”
    他方才在封禁空间只感觉自己心口一痛，周身的灵力也开始躁动，他顿时感觉有些不妙，戚陌可能出事了。
    所以他用了五成灵力，生生将整个空间撕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幸好他来的还算及时。
    龙洋一边应战，一边恨得牙痒痒，原本他们都要得手了，都怪这个柳渡夜。
    所以他下手愈发狠厉，柳渡夜索性跟他拼命，他用了自己全部的灵力在和龙洋拼。
    身后的石屋里传来一阵响动，灵气聚集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龙洋眼看着屋里的人就要晋级，大喝一声:“动手。”
    但他们皆被宗门的其他人缠住，这些人实力可能不足，但肉/体坚韧，可能会被你狠狠揍两拳，但就是缠着你不让你走。
    龙洋的话无人回应，他只好狠狠咬牙，但他也对柳渡夜无可奈何，就在他想要拔下一片龙鳞召唤龙族前辈分/身时，一道空灵的鸟鸣传出。
    鸣声传遍了整个大陆，所有听到声音的修士一致望向海岛的方向，神色惊疑，而鸣声所过之处，所有魔物全部被震在原地。
    龙洋抬起的手兀的落下去，眼神恶狠狠盯着石屋的方向。
    柳渡夜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却看见一个全身被灵光覆盖，发丝垂在地下，神色清冷的人。
    眉如远山目似深海，大约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柳渡夜看着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眼前有些发黑，昏了过去。
    刚走出来的戚陌:……
    宗门里其他人倒吸一口气，怔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的前任宗主。
    第59章 
    戚陌眼神则全部留给了对他怒目相视的龙洋, 他天生对其他妖兽就有血脉压制，但那时候他体内的封印还没有解开，所以对于龙族他是没办法压制他们的, 但是现在……
    融合了长成的命源, 他的修为成功突破合体甚至到了渡劫中期, 对上龙洋，此刻就是对方躲着他了。
    戚陌一挥手, 几个龙族顿时变作了原形, 龙洋比他们稍微强一些, 身上有护体的法宝, 所以只是脸色难看, 没有一下子现出原形。
    戚陌走到他身边，灵力在他周身扫荡过，收回来时, 多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龙珠，龙洋立刻伸手来夺, 被戚陌一根手指按住。
    “戚陌，如果你现在放过我……”龙洋话音还没落, 就感觉一道灵力直接朝他的双眼袭来，他慌忙往后一避, 但是戚陌随即笑起来，“放过你？”
    他的手指收紧, 龙洋就感觉自己周围的灵气将他缚住，又忙抬起眼, 他以为戚陌晋级顶多实力与他相当，但没想到，他毫无还手之力, 怪不得，玄冰寒鸟被几大神兽合伙镇压消灭。
    龙洋知道今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秉着以死相博的念头，念出了长老教给他，燃尽魂力以命换命的法诀。
    戚陌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眉头一蹙，放开了手，而后就感觉一股滔天的灵力从龙洋身上散出，这股灵力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低下头，看到下方受伤颇严重的宗门子弟，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天地在他眼中急速缩小，所有人都变成了蚂蚁大小，他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翅，挡住了冲击的余波。
    等到那股力量消失，戚陌才展开翅羽，有几根冰蓝色的羽毛被灵力震下来，飘飘扬扬落到地上，被宗门里的弟子偷摸捡走。
    戚陌看着龙洋死透了，才收起羽翼，化作手心大小一团，落到了柳渡夜胸膛上。
    “将他们绑起来。”白素涟赶紧吩咐还呆愣的众人，让他们把被灵力震得昏过去的龙族绑起来，又看了看戚陌的方向。
    “宗……前辈，你看宗主。”她指了指柳渡夜。
    戚陌挥了挥小翅膀，表示交给自己。
    白素涟于是赶紧走了，虽然戚陌妖形可爱，但她现在的印象还停留在刚才那个遮天蔽日的身影中，其翼若垂天之云，她现在算是深有体会。
    柳渡夜在白素涟走了有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他方才是因为体内灵力缺乏，戚陌给他渡了点过去，所以他很快就醒过来了。
    在醒来的一瞬间，柳渡夜就猛地坐起身，他的记忆还停在戚陌出来的那一瞬间，所以一个小团子猛地落在腿上时他还愣了一下，而后低下头。
    羽毛透着蓝色的小团子窝在他腿面上，好像被摔蒙了，小眼睛愣愣看着他，柳渡夜立刻被萌物捕获，他刚把肥嘟嘟的一团捧进手心，又想起堪称惊吓的惊喜，“戚陌，那是你对吗？”
    戚陌啾了一声，就被柳渡夜蹭着揉着，羽毛杂乱的交缠在一起。
    而玄天派的众人早就被戚陌惊得不敢和他说话，所以这几天戚陌和柳渡夜出去，他们都偷偷摸摸远远看一眼，等戚陌眼神移过去，又飞快溜走。
    柳渡夜看着他的脸，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本的戚陌其实也好看的，骨相好看就是好看，但现在这样，他又不免有些吃醋，因为不管谁见到戚陌都要愣一下。
    甚至有人趁着他不在，偷偷摸摸来自荐枕席，幸好戚陌对他们都是言辞严厉拒绝。
    -
    这次发生的事没有瞒住修真界的人，那日龙洋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事后所有人都来海岛查探，所以自然也有人见到了戚陌与柳渡夜。
    那些人走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有个人很好看，过于好看，导致他都忘了打听消息。
    修真界一时间又热闹起来，戚陌却觉得这样的平静并不真实，他要彻底将所有的危险都掐灭。
    于是在一个月后，他领着宗门里几个人，绑着龙族的那些俘虏去了无上心宗。
    十几条龙被齐齐扔在无上心宗门口，戚陌和柳渡夜等在外面，让守门的人去叫人。
    那人跌跌撞撞跑进去，就碰上了宗门里一个长老，“长……长老，那个顶好看的人来了，带着十几条龙。”
    长老不知所谓，怔了一瞬，就看到丹阳子急匆匆走了出来。
    他以为是龙洋带着龙族回来了，所以赶紧跟着守门人一起走了出去。
    门口已经围了许多宗门子弟，指着外面的人说着什么，言语间尽是赞叹。丹阳子抬眼看去，却只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和一个黑衣的男子。
    那个黑衣男子似乎是无极剑门的柳渡夜，随后他就见到了门口十几条被困成粽子的龙族。
    “掌门还请给个说法。”戚陌正色道。
    丹阳子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脸色铁青，这是他近几年收过的唯一的徒弟，结果就是这个人，不仅卷走了宗门里不少资源，还惹得他被龙洋记恨。
    “你叛出宗门，如今还有脸回来。”
    戚陌静静看着他，半晌，说：“宗门里能传送外域修士的阵法，我想看一看。”
    丹阳子眼神一闪，“你休要胡说八道。”
    柳渡夜嗤笑一声，“是不是胡说，看过不就知道。”他盯着丹阳子，“龙族为祸修真界已久，若不是你提供消息，他们怎么知道哪个宗门有什么天材地宝。”
    宗门弟子原本只是看个热闹，可却不想事情出在自己宗门身上，顿时有些慌张，有些人顺势就喊出了声：“宗主，让他们看一看吧。”
    丹阳子看向发话的那个人，那人顿时呼吸一滞，躲在了师弟身后。
    戚陌懒得和他辩解，直接一手挥开堵在门口的人，带着柳渡夜往里面走。丹阳子前来阻拦，却被柳渡夜拦下，最终戚陌一个人去了丹阳子的大殿，片刻后那里传来一声巨响。
    柳渡夜停下手中动作，收剑回鞘，丹阳子也脸色一暗，却想赶回住处，被出来的戚陌一根捆仙绳绑住。
    “把他交给其他宗门处理。”
    戚陌毁了传送大阵，就在这里找了个地方住下。
    他们处理了无上心宗宗主的消息传出，修真界顿时有些人心惶惶，消息越传越离谱，甚至说他们是想统治整个修真界。
    戚陌此时却前往了无极剑门，那里毕竟是柳渡夜原先的宗门，当初被迫出走，他肯定是想回去看看的。
    但他们这次去的时候，无极剑门没有处理无上心宗时那么冷清，不少宗门听到他们要来的消息，自发组成联盟，想要阻止他们一统修真界的行动。
    但是在见到戚陌身边的柳渡夜之后，那些人才发现他们可能误会了。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妨看看热闹。
    戚陌这次被柳渡夜强迫戴上了面具遮住脸，所以那些之前在秘境里见过戚陌的人都腹诽起来。
    原本柳渡夜合体期还带着戚陌就不合适了，现在他们看到柳渡夜都合体巅峰了，还带着戚陌，心里顿时觉得戚陌多少有些不识相，于是那些有想法的人，不约而同聚集在了一起。
    柳渡夜见过了剑门宗主，见到了先前的师兄弟，但没见到苏锐，据说他因为恶意诬陷同门被赶了出去，戚陌可惜了一瞬，又将这人抛在脑后。
    晚上，他们留在剑宗休息，柳渡夜照旧出去找软一些的被褥，戚陌一个人待在屋里，半晌门口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刚摘下面具，转头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有事？”戚陌不记得见过这几个人，以为他们是来找柳渡夜，但没想到，这三人先是四处看了半晌，而后陡然一齐僵在原地。
    这三人就是那些聚集在一起，想要做柳渡夜道侣的人，他们谋划了一番，准备私底下警告一下戚陌，但没想到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绝色美人。
    屋里没有其他人，柳渡夜已经离开了，所以这个人——就是戚陌？
    三人齐齐退了出去：对不起，打扰了。
    戚陌看着他们闯进来又自发离开，笑了一下。
    但当晚睡觉的时候，柳渡夜就知道了有一群人觊觎他道侣的盛世美颜，还准备组团强行占便宜，幸好他的道侣实力高强。
    于是第二天，那些怀疑人生的人，又被柳渡夜挑战了一遍，不论男女，都被打得满脸青紫。
    戚陌他们没在这里待很久，很快就回了宗门，那些还祸害世间的魔物，就交给其他宗门解决了。
    玄天派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许多退出无上心宗的弟子，都来了他们这里。
    掌门柳渡夜自然也是越来越忙，整日整日不见踪影。
    戚陌盯着宗门里又一对悄摸幽会的小情侣，生生拔断了一根灵草。
    但他没有发现，宗门里渐渐多了些其他宗门的修士。
    所以等到戚陌穿上大红喜服，被柳渡夜带到宗门举行大典的地方时，还有些懵。
    他的道侣盯着他，指着空中的八驾鸾车，对他说：“戚陌，我们的道侣大典也要有八驾鸾车。”
    戚陌突然想起那次醉酒，兀的笑了。
    心安之处，便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