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攻略记(快穿) 作者:袂上珏 文案 因意外坠机丧生的戴舒舒,偶然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名为“情意绵绵”。在这里,系统告诉她只要她能完成攻略男主的任务就能获得复活的机会。戴舒舒穿越之后,经历了许多,心路历程也改变了许多,直至最后她做出的抉择已不再是当初想要复活的执念了……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戴舒舒 ┃ 配角:各异世界男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略中…… 立意: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 ☆、系统7347 “叮——欢迎来到情意绵绵。” 戴舒舒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面前一块闪闪发光的电子屏幕。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坐在从上海飞往西班牙的飞机上,可没想到中途飞机却因不明事故坠落大海之中。 她还记得失去意识前那剧烈的震动感以及海水涌进飞机的那种窒息感,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没想到再一睁眼时却来到了这里。 “我到底是死了,还是在做梦?”戴舒舒有点迷茫地喃喃自语道。 “很遗憾,你死了。”这时一个萌萌哒如机器人一般的声音突然出声道。 “谁?谁在说话?”戴舒舒惊恐地四处张望着,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面前这块闪闪发光的屏幕上。 “刚刚说话的人……是你?”戴舒舒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我是系统7347,很高兴认识你。”屏幕上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一般。 天呐!她死了!她居然死了! 她还没有赚钱赚得盆满锅满,还没有实现买下几幢房产当包租婆的伟大理想,甚至,才刚刚满二十二岁的她还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回想起来,如果不是为了参加昔日好友的结婚典礼,她是断然不会从上海远赴西班牙的。 唉,可能这就是命吧! 戴舒舒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来,晶莹的泪水一颗一颗势如破竹般滑落她的脸颊。 “你在哭吗?”系统7347问道。 戴舒舒:“……呜呜呜” 系统:“别哭了好不好,你是我第一个遇见的人类。” 戴舒舒:“……呜呜呜” 系统:“如果我说,你还有一次复活的机会呢?” “……呜呜呜,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戴舒舒暂时停下哭泣,愣了愣,眼角还挂着残余的泪痕。 “我说,你还有一次复活的机会。请问你要使用吗?”系统的声音再次重复道。 “真的可以复活?”戴舒舒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系统:“嗯。” 戴舒舒:“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哭得这么伤心。” 系统:“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哭了,怎么劝都劝不住。” 戴舒舒:“……” 好吧,她确实一听到自己死了的消息时就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 系统:“请问你要使用复活的机会吗?” 戴舒舒:“当然!” 系统:“请将右手放置在屏幕上,三秒钟后复活机会将被使用。复活机会仅此一次,请谨慎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戴舒舒闻言后立马将右手放在了屏幕上,系统安静了几秒钟之后一阵强光袭来。 再一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身着丫鬟的服饰出现在了一间极其简陋的柴房内。 “系统,怎么回事,不是说让我复活的吗?”戴舒舒一脸惊诧地打量着周围。 “嘶,身上好痛!”她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以及全身上下。真是惨不忍睹,全是鞭子打过的痕迹,而且还很新。 “叮……复活机会正式生效,请好好把握。”系统7347那专属的萌萌哒声音再次响起。 戴舒舒:“等一下,这不对啊!我是要复活,而不是穿越!” 系统:“穿越就是复活,复活就是穿越。穿越是为了复活,复活是穿越的结果。” 戴舒舒:“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呢?” 系统:“只有你穿越在不同的异世界完成指定任务后,你最后才能获得真正的复活。世间生老病死循环不断,为了不打断其正常稳定的秩序,所以才会这样设计。” 戴舒舒:“什么?还要完成指定任务?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出于对第一位客户的优惠策略,你的任务很简单——只要攻略每一个异世界的男主即可。” 戴舒舒:“攻略男主?” 系统:“没错。通过随机的对话和事件积极刷取男主的好感度以及爽度,使之达到满额,并且剧情完善度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这样就算是成功攻略一个了。” 戴舒舒:“那我要穿越多少个异世界,攻略多少个男主才能复活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啊?” 系统:“到时你自会知晓,在此之前你必须认真完成每一个攻略任务,否则你将永远失去复活的机会。” 戴舒舒一惊:“什么叫失去永远复活的机会?那我会怎么样?” 系统:“你会变成下一个系统,也就是系统7348,然后像我一样等待着下一个服务的人出现。” 戴舒舒:“……” 停顿了片刻后,戴舒舒颤抖着问道:“……那如果我之前没有使用复活机会,又会怎么样?” 系统:“你会在情意绵绵的空间里呆上一百年,直至百年之后掌魂王带你投胎转世。” 戴舒舒:“……” “你为什么不早说!”戴舒舒哭喊道。 她宁愿在情意绵绵的空间里安安心心地睡上一百年,也不愿意接受可能会变成系统的惨痛结果。 这个系统真是太坑了!什么破系统,什么7347,应该叫7474(去死去死)才对!戴舒舒忿忿地想着。 “有人来了。”说罢,系统的声音便消失了。 戴舒舒疑惑地往门口瞧了瞧,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钥匙声,一个身穿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三日已到,你可以出来了。”钱府管家刘仲德居高临下地说道。 戴舒舒迷迷瞪瞪地起身,刚想走一步时却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顶撞咱们家小姐!”说罢他冷哼一声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留下戴舒舒一脸懵逼地瘫坐在地上。 戴舒舒: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让我完成剧情,怎么连个剧本都没有啊!这让我怎么演?系统你给我出来! 系统:“很抱歉,在情意绵绵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没有剧本。剧情的发展会随着你的一言一行而改变,因此请三思而后行。并且,倘若你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不幸身亡,那你一样也会失去复活的机会。” 系统语罢,还未等戴舒舒开口便传来了“系统正在维护中,请勿打扰……”的滴滴声。 怎么这样?她连男主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攻略?连孙子都说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她现在一问三不知,这可叫她如何是好啊! 戴舒舒泄气了一小会儿,心下一横,下定决心道:既然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前面有着怎样的狗血剧情在等着她,她也一定要努力地完成任务获得重生。 她才不要变成系统呢! 戴舒舒这样想着,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她观察了一番周围,从柴堆里捡起一根还算长度适中的木棍,撑着它一瘸一瘸地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钱府里气派奢华的景象让戴舒舒看得惊叹不已。 “你怎么还没走?难道还想留在这里继续挨打吗?”一个巡逻的侍卫看到戴舒舒站在柴房门口发呆,不满地叱责道。 咦?她难道不是这个府上的婢女吗? 看着那名侍卫一脸厌烦的表情,她默默地想道: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呸!秦府家的贱婢也敢得罪咱们家小姐!”那名侍卫朝着她的背影淬了淬口水。 戴舒舒拄着木棍慢慢地朝府外走去。 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顶撞了这家府上的千金小姐,而且还被打得皮开肉绽。 这家小姐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下手这么重,是个狠人! 可是她现在该去哪儿呢?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戴舒舒忧愁地想着。 她满面愁容地走出钱府的大门,一个衣着淡雅、容貌端庄的女子立即迎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梨花带雨地哭道:“三娘,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戴舒舒心里出现了无数个黑人问号:三娘?这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名字吗?为什么不叫那些什么茉莉、彩蝶之类的,而是叫三娘?好听的名字明明那么多…… 戴舒舒额头上黑了三杠。 算了,名字什么的随意吧,还是赶紧进入状态比较好。 戴舒舒也随即哭诉道:“呜呜呜,我还以为不能见到今天早上的太阳了呢!他们下手太狠毒了,把我的腿都给打断了,呜呜呜……” “小姐,先把三娘带回府里医治吧,看她的伤势颇为严重啊!”等候在马车旁的秦义说道。 秦府二小姐秦嫣然满脸心疼地看着戴舒舒,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三娘别哭,咱们回家给你看大夫,一定把你的腿给治好!” 戴舒舒顺从地点点头,在其他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她前一秒还在众人面前一脸的憔悴,后一秒就忍不住面露喜色偷偷笑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马车坐哈哈哈!她本来还忧心不知该何去何从,现如今不仅有了去处,还会有大夫帮她看病治疗。 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戴舒舒在心里暗自窃喜道。 不行,她得绷住,不能太开心了! 秦嫣然随后也登上马车,坐在了她的身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抚。 这个小姐人也太好了吧……呜呜呜,系统你总算对我良心了一回! ☆、初入秦府 一辆侧边垂着褐色珠帘的四轮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秦府大门前。 门外等候已久的紫衣婢女们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托着戴舒舒的手腕支撑着她挪下马车,将她抬进了秦府内院。 “这次三娘受了不少苦啊,小姐。”管家秦义站在秦嫣然身后重重叹道。 “三娘都是因为我才会遭受如此的折磨……我真没用,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保护不了。”秦嫣然眼眶泛红,似又要哭出来一般。 “小姐,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那钱府的大小姐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就因为小姐你与袁家公子走得近了些,便处处明里暗里地与你作对。小姐好性子不与她计较,可她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连小姐的贴身侍女都敢擅自扣留,还严加打骂、施以酷刑。小姐心善,不愿与他人扯上事端,但我秦义可咽不下这口气!这事我定要上报老爷,让他替咱们做主!”秦义愤愤地右手抱拳,一脸正气地说道。 秦嫣然忙道:“还请秦叔不要将此事禀报爹爹,爹爹他平常本就公务繁忙,作为女儿我无法替他分忧已是惭愧不已,这些寻常琐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勿要给他增添烦恼。” “可是……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秦义争取道。 “秦叔,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忍我白白受他人欺负。可现下最重要的是三娘的伤势,其他的事情暂且先不要追究了。”秦嫣然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秦义看着她的背影,心道:二小姐真是和罗裳夫人一个样,只可惜世事艰难,人生无常…… 唉!他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也随后跟着进去了。 “许大夫,三娘怎么样?腿上的伤能够治好吗?”秦嫣然一脸担心地看了看戴舒舒,将目光望向许大夫着急地询问道。 “这腿伤倒是不难治,但必须要卧床静养一月左右,还得配合药材内服外敷且不得间断。”说罢,许大夫手执毛笔写了几张药方,递给一旁的下人,说道:“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一天两碗,早上一碗,晚上一碗,如此便可。再加上卧床精心调养,一月后则腿伤可愈。” 秦嫣然感激地谢过许大夫后,坐在戴舒舒床边,用手抚了抚她的脸:“三娘,你安心养伤,我一定会让你像以前一样重新活蹦乱跳的。” “多谢小姐!”戴舒舒忙起身谢礼,心想道:古时候的繁文缛节不少,可不能仗着自己生病就失了分寸。 秦嫣然连忙扶住她,劝道:“腿上有伤就不要行礼了,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姐妹却也胜似亲姐妹,我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妹妹看待了。” 看着秦嫣然柔情似水的关切目光,戴舒舒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秦府二小姐,该不会就是剧情设定里的女主角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要攻略男主岂不是就要变着法地抢她的心上人? 她太难了。 不明不白地穿越过来挨了一顿打不说,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宛如白月光似的女主角,却偏偏要跟她抢男人…… 如果是跟那位钱府大小姐抢男人的话,那她是愿意的。可若是面前这位如此温婉善良的女子,她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对不起了秦嫣然,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男人的,我也是为了能够活下去TAT。 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戴舒舒嘴里念念有词道。 “嗯?什么?什么原谅?”秦嫣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戴舒舒在一旁心虚地干笑道。 “那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秦嫣然伸手理了理戴舒舒有点杂乱的头发,笑着看了她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留下两个婢女在门外侍候着。 “喂,系统,你维护好了没?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啊?就算没有剧本,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名字也该告诉我一下吧?”戴舒舒小声地喊道。 “叮——系统还在维护中,请您耐心等候。”萌萌哒的声音回应道。 我呸!臭系统!破系统!烂系统! 她烦闷地闭上了眼。 现在她腿上有伤不能动弹,刚刚听那个什么许大夫说还要卧床一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真是……此仇不报非君子,钱府小姐你等着,待我戴舒舒腿伤好的那一日,就是你腿被打断的那一天!我戴舒舒定会双倍奉还,让你两个月都下不来床!戴舒舒气得牙齿咯咯响,心里忿忿道。 可能是之前在钱府挨了打,又被关了三天三夜的缘故,她现在只觉身体虚弱无比,盍了盍眼便沉沉地睡去了。 此时,秦府大小姐房内,秦艳然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戴上金丝络霞钗左右比较着,朱唇轻启道:“那贱婢回来了?” “回大小姐,人是回来了,不过这一个月她除了床哪儿都别想去。”侍女白荷在一旁轻笑道。 “哼,活该!这贱婢平常在府里的时候就没少顶撞我,要不是父亲大人维护秦嫣然那贱人,我早就将那贱婢拉出去乱地埋了,岂容她活到现在?不过她在窝里横就算了,在外面还敢如此横冲直撞、不知收敛,那钱府家的小姐也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吗?”秦艳然不屑道。 “哎呀,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狗子都是护主的。据说那天是因为钱府小姐故意将二小姐一把推在地上,她不忍二小姐受气才挺身而出,哪曾想被钱府下人给带回府里打了个半死不活,连腿都给打断了呢。” “好了,不提这贱婢的破烂事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秦艳然讥讽道,转而又像想起了什么高兴事,兴奋地说道:“过几日术哥哥就要来府上了,你去西街的琳琅铺子里帮我多挑几件新衣服回来,我可要在术哥哥面前好好打扮一番。” “是,小姐。”白荷应道,又笑吟吟地接着说道:“小姐你天生容貌迤逦,就算平衣素钗,也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袁术公子见了定然也是心生欢喜的。” “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秦艳然咯咯地笑着。 “那都是小姐你□□的好。”白荷垂下头,恭敬地行了一个小礼。 秦艳然心情颇佳地继续对着镜子比较、试戴手中的金丝络霞钗。 这钗可是父亲大人从东域带回来的珍宝,她求了好久才从爹爹口中讨来的呢。 此钗做工精细,雕刻小巧,戴在头上仿佛能看到日落西山的熠熠光辉。 “启禀大小姐,老爷有事在大厅等你。”房外的下人通报道。 父亲大人?秦嫣然放下手里的金丝络霞钗,披上一件红纱外套便步履匆匆地朝着大厅赶去。 只见秦府老爷秦满材随意地坐在首座上,嘴边轻轻吹着烟气袅袅的热茶。秦嫣然也早已到了,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位子上,眼神里尽是谦卑与淡然。 秦艳然最看不惯她这副与世无争、安静宁和的样子,她不屑地走过秦嫣然的身旁,傲然地坐在了她旁边,看着秦老爷问道:“父亲大人突然召我们姐妹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秦老爷放下茶杯,抚了抚胡须,开口道:“艳然,嫣然,你们俩都是我心中的宝贝女儿。如今你们已到婚嫁之龄,不少公子府邸的请帖也都递了进来,不知你们二人心中可已有了人选?” “父亲大人,你是知道的,艳然此生非术哥哥不嫁。艳然自小便倾慕术哥哥,早就打定主意一辈子只愿与他一人结为夫妻,其他人我是断然不会考虑的!”秦艳然一脸坚决地说道。 秦老爷看着秦艳然一脸地肯定,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又看向秦嫣然问道:“嫣然,你呢?” 秦嫣然糯糯地回道:“回父亲大人……嫣然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还望父亲大人成全。”说完脸上便起了一层淡淡的潮红。 秦艳然目光灼辣地看着她,她并非不知道秦嫣然口里的意中人是谁。 “你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但婚姻之事不可儿戏,理应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若你们真的心有所属,为父也不是不通情理,只是这婚事得尽早订下来,不然若是哪一天皇上突然圣旨一下,到时候就算你们不想嫁,那也得嫁。”秦老爷说道。 秦艳然和秦嫣然双双点头表示默许。 秦老爷看了看她们,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现在说完我也放心多了。你们若是还有其他要紧的事,便先回房去忙吧。” “那艳然就先告退了。”说罢秦艳然率先起身,粗略地行过礼后便转身离去。 秦嫣然向座上的秦老爷恭敬地点点头,也随后去了。 “唉,这两个孩子,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啊!但愿我能好好地照顾她们,也让玉裳、罗裳二人天上有知,不觉遗憾。” 秦嫣然缓步走出大厅,却见秦艳然正站在厅外等候着她。 “姐姐。”秦嫣然躬身,微微行礼。 “妹妹来了。”秦艳然道。 “不知姐姐可是有事要与嫣然说?”秦嫣然轻声问道。 “方才在大厅之内,父亲大人谈及你我二人的婚事。姐姐着实惊讶,没想到久居深闺未出的妹妹居然也有了意中人。姐姐甚是好奇,妹妹可否告知姐姐此人是谁?” “……不过是一心中念想罢了。”秦嫣然浅笑道。 秦艳然看着她一脸平和的模样,尖酸刻薄地揭露道:“若是姐姐没猜错的话,妹妹口中的意中人是术哥哥吧?” “……”秦嫣然未语,脸上却有些许羞涩。 “瞧你这样,看来姐姐说的没错了。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术哥哥是我的,他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论身份,我为嫡,你为庶;论姿貌,我七分,你三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还是说你想像你娘一样作妾入室?”秦艳然冷笑道。 “大小姐说的是,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白荷在一旁附声道。 说罢,秦艳然二人便趾高气扬地离去了。 秦嫣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二小姐,你别放在心上,大小姐那是嫉妒你跟袁家公子关系亲密,才故意说这些是非来伤你的心呢!袁家公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一旁的婢女靑葵似打抱不平般地说道。 秦嫣然笑了笑,道:“你不用安慰我,她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习惯了。咱们还是不要乱嚼舌根,安安分分地就好。” “小姐,你就是心太善了,所以才老是被她们欺负。”青葵嘟着嘴不满道。 秦嫣然静静地看着青葵继续念念叨叨,心思却飘到了很远很远。 她与秦艳然的娘亲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当初解府小姐解罗裳、解玉裳一前一后嫁入秦府,艳然的母亲玉裳夫人是正室,而她的母亲罗裳夫人是妾室。 只是后来玉裳夫人年纪轻轻就不知何由逝去,她的母亲罗裳夫人也随后因病逝世。 两位夫人逝世的时间间隔如此之短,一时之间秦府内处处悬挂白幅花圈,府中上下一片哭天抢地。 秦艳然疾步走着,白荷在后面小喘气道:“小姐,你走得太快了,白荷追不上。” “没用的东西。”秦艳然放慢脚步,停下来呵斥道。 “小姐你不必与她们如此置气,不值得呀。”白荷知道秦艳然心有不快,温声劝慰道。 “当初娘亲与爹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若不是秦嫣然那个作践的母亲非要挤进来夺我娘亲的宠爱,娘亲又何至于郁郁而终、含恨离世?我一见那个小贱人就生气!” 秦艳然咬牙切齿道,“我绝不会像娘亲一样就这样生生地被他人横刀夺爱,术哥哥是我的,只要有我在,她秦嫣然这辈子都别妄想嫁入袁府一步!” ☆、男主出现! 一连几日,秦嫣然每次都会准时来到秦府下人住的西厢房内来看望戴舒舒。 由于戴舒舒有伤在身,现下里西厢房的其他婢女们都暂且搬了出去,等她完全伤好之后才会搬回来。 “三娘,今日身子可感觉好些了?”秦嫣然左手端着药碗,右手舀了一勺黑药,放在唇边轻轻吹过之后,才往戴舒舒嘴边递去。 “小姐,这怎么使得!还是我自己来吧!”戴舒舒连忙伸手去拿药碗。 “没事的啊,你坐好,我来喂你喝药就是。”说罢,秦嫣然笑意盈盈地将一勺药喂进了戴舒舒嘴里。 秦小姐人真好,戴舒舒这样想着,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她只觉喉咙像是窒息了一般,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娘,你怎么了?没事吧?”看着秦嫣然那一脸关切的神情,戴舒舒忙道:“没事,没事,是我刚刚喝得太急了。” 妈耶!这到底是药,还是毒药啊?活了这么久,头一次喝到这么苦的药…… 戴舒舒望着秦嫣然手里那一大碗黑漆漆的药,心里真是有着说不出的泪。 “三娘?”秦嫣然不解地看着她。 “小姐,这药非喝不可吗?”戴舒舒有点绝望地看着秦嫣然问道。 “当然了,你若不喝药,怎么能痊愈呢?许大夫再三叮嘱道,这药早晚各一碗,少不得。”秦嫣然认真地说道。 早晚各一碗?那还是让我痛死算了……戴舒舒默默腹诽着。 “小姐,袁公子来府上了!你要去见见他吗?刚才奴婢回来的路上瞥见他进了府内大厅,想必又是来和老爷谈论公事的呢!”奴婢青葵兴致勃勃地说道。 “是术哥哥来了啊!”秦嫣然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然后又迟疑地看了看手里的药碗,犹豫不决道:“可是三娘她的药还没喝完……” 戴舒舒一看,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呀!连忙识大体道:“小姐,我没事的!这些药我一个人也是可以喝完的,袁公子难得来府上一趟,你还是赶紧去见见他叙叙旧吧!” 说完,戴舒舒脸上便一副“我可以”“不用管我”“安心去吧”的模样。 “这……你一个人喝药真的没关系吗?要不然我让青葵留下来帮你好了?”秦嫣然不放心道。 “不不不,不用了小姐!小姐你还不相信三娘我吗?虽然我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但是我的手还是很灵活的呀,你瞧!”说罢,戴舒舒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做了个半身广播体操。 秦嫣然忍不住乐了:“三娘,你还是那么地活泼好动。” “嘿嘿嘿……”戴舒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术哥哥了。你一定要好好喝药,我明天再来看你。”秦嫣然起身,向戴舒舒叮嘱道。 “嗯,我会好好喝药的,小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戴舒舒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道:才怪呢,这么难喝的药,连耗子都不喝。 秦嫣然走的时候又反复回头看了几眼,似是不放心的样子,之后才带着青葵往厅堂的方向去了。 戴舒舒瞅着秦嫣然走远了,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将手中拿着的药碗放在了一边,躺倒在床上。 “她已经走了。”一个熟悉的萌萌哒声音响起。 戴舒舒马上惊坐起来,狂喜道:“7347,你终于回来了!怎么维护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啊,你知道我过得有多么不容易吗!” 系统7347:“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想念我,有点感动。” 戴舒舒(拍大脑):“对了,之前就想问你了,虽然没有剧本,但是男女主的名字总该告诉我一下吧?” 系统:“……” 戴舒舒(疑惑):“怎么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干嘛不说话?” 系统:“…………” 戴舒舒(丧气):“难道就一点提示都没有?” 系统:“有。” 戴舒舒(期待):“快说!” 系统:“男主出现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的。至于女主,我不能说。” 戴舒舒(无语):“啊?为什么?” 系统:“你这么关心女主做什么,你只要攻略男主就好了。莫非你……?” 戴舒舒(微怒):“你想什么呢你,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系统还是……” 戴舒舒停了停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电子屏幕,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系统:“你想的没错。或许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是个有些有肉的人,但是目前来说我只记得自己是系统7347,而你是我醒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类。” 7347…… 如果说它也和自己一样曾经是一个人类的话,那么他/她当初一定也是为了复活而在异世界之间进行穿梭、完成任务,最后任务失败后变成了系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戴舒舒心里一阵寒意袭来。 不行,她一定要成功地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她绝不能变成下一个系统!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用太在意。就算她真的攻略下男主,伤了秦嫣然的心,也没关系的吧? “没事的啊,你坐好,我来喂你喝药就是。”看着桌上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戴舒舒眼前浮现了秦嫣然那一抹温婉纯真的笑容。 她真的,太难了。 戴舒舒垂下了眼眸,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秦府大厅内,秦老爷正热情地与袁家公子袁术交谈道。 “术儿啊,你可好久没有来我府上坐坐了!若不是我以政事相邀,只怕还是不得见!”秦老爷似责怪般拍了拍袁术的肩膀。 “秦伯伯说笑了,虽然我最近确实公务繁忙了一些,但心里一直都是记挂着秦伯伯还有艳然、嫣然两位妹妹的。”袁术笑道。 两人正说得尽兴,只听一声娇俏的声音远远地便传来了: “术哥哥!术哥哥!你终于肯来看我了!”秦艳然一脸欢喜地跑到袁术身边,撒娇一般扯了扯他的衣袖。 “艳然妹妹,许久不见,过得可还好?”袁术淡淡地问道。 “术哥哥来看我,我就一切都好;术哥哥不来看我,我就一切都不好!”秦艳然似耍无赖道。 秦老爷无奈地笑了笑,袁术朝左右看了看,又道:“怎么没看到嫣然妹妹,她去哪了?” “嫣然妹妹的贴身侍女三娘受伤了,此刻怕是还在三娘房内喂她喝药呢。”秦艳然努力掩饰住自己的不快,向袁术大大方方地笑道。 “原来如此。”袁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术哥哥偏心!为什么一来就问嫣然妹妹的事,艳然不高兴了。”秦艳然嘟着个小嘴,赌气般转过身去。 “好了,艳然!不许胡闹。你术哥哥今日来府上是有要事要与爹爹我商议的,既然他人你也已经见到了,就先下去吧。”秦老爷嗔道。 “不嘛爹爹,艳然想要和术哥哥多呆一会儿,艳然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术哥哥了,说什么也不会走的!”秦艳然拒绝道。 “这……真是胡闹。”秦老爷呵斥完秦艳然后,转身望向袁术说道:“要不,术儿你今晚就留在府内用膳吧。她们两个许久未见你,肯定也甚是想念。” “是啊是啊,如果术哥哥肯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晚膳的话,艳然马上就退出去,绝不再打扰你和爹爹二人商量政事!”秦艳然保证道。 袁术看似乎只能如此,便也不做过多推辞,答应了下来。 “术哥哥你最好了!爹爹,那艳然就先告退了!”说罢秦艳然便笑嘻嘻地离开了。 才刚出大厅门口,秦艳然就看见秦嫣然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她一把拦在门口,叫道:“妹妹今日怕是来晚了,术哥哥和爹爹有要事相商,妹妹还是等晚饭时再来吧。” 秦嫣然看了看大厅,微微向秦艳然行了一礼道:“谢谢姐姐知会于我,那嫣然就先行告退了。”秦嫣然说罢,便朝着她的闺房走去了。 “哼,还想见术哥哥?贱人!我是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秦艳然站在原地得意道。 大厅内,秦老爷一边为袁术斟茶一边感叹地说道:“艳然这孩子,还是那么黏你。术儿啊,你老实跟我说,我这两个女儿你比较中意哪一个?艳然活泼,嫣然温婉,就看你喜欢什么样的了。若是两个都喜欢,一起收了也好啊!哈哈哈!女儿嫁给你,我是绝对放心的。” “秦伯伯说笑了,袁术何德何能,能娶上秦府两位小姐。更何况我与她们俩自幼相识,我早已把她们当做妹妹来看待了,又怎会抱有其他非分之想呢?”袁术谦虚地回应道,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显。 “这……”秦老爷有些意会地抚了抚胡须思索道。 “秦伯伯,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袁术提醒道。 “也是,也是,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哈哈,来,里边请!”说罢秦老爷用手往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便进了内间促膝长谈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 “术儿啊,今天暂且就谈到这里吧。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你先在府内随意逛逛,待晚饭时我再遣人去叫你。”秦老爷有些疲惫地说道。 “如此,那便有劳秦伯伯了,袁术先行告退。”袁术双手作揖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袁术逐渐远去的背影,秦老爷站在原地摇头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落花有意,只可惜流水无情。我那两个傻女儿啊,唉……” 袁术在秦府里四下逛着,路过西厢房的时候,想起了秦艳然在大厅时和他说过的话,便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来人,我渴了。”戴舒舒躺在床上喊道。 “来人啊,有人在吗?”戴舒舒又喊道。 门外没有人回应。 “来人啊——”戴舒舒拉长声音继续喊道。 系统:“你别叫了,门外没有人。” 戴舒舒(疑惑):“……人都去哪了,之前明明一直都有人在的。” 难道都去看那个什么袁家公子了吗?戴舒舒在心里嘀咕道。 她从床上坐起,一瘸一拐地挪到了门前,这几步已是累得她满头大汗了。 戴舒舒将右手撑在门上,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推门而出时,门却从外面被人拉开了。 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前栽去,硬生生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戴舒舒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比星空还要璀璨深邃的眼睛,男子长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显得飘逸俊秀,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薄薄的嘴唇,散发出一股坚毅决绝的气息。这个人,是谁? 此时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叮——恭喜你顺利捡到男主一枚,好感度及爽度模块正式开启,亲,要努力刷分哦!” 什么?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寻寻觅觅、左思右想的男主?这就碰上了?怪不得7347说自己一定会知道男主是谁,原来会有语音提示啊!戴舒舒颇为兴奋,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袁术暗觉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正欲放开时,戴舒舒却一把按住他的手,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公子可有意中人?” ☆、特别的女人 袁术略微愣了一下,戴舒舒那充满希冀的目光让他无法避开视线。 他定定地凝视着面前这个突然撞入他怀里的女子,如柳条般纤细的腰肢,白皙小巧的面庞,以及那似阳春三月桃花盛开般粉嫩的唇瓣,只是微微轻启便已令人怜惜不已。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未曾有过。” 戴舒舒眉眼间颇带一丝欣喜,连忙追问道:“秦府小姐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快否认呀,快否认! 戴舒舒在心里几乎是等待宣判一般尖叫着。 “不是。”袁术摇头答道。 万岁!既然袁术对秦嫣然并无情意,那她出手也不算不道德了。 戴舒舒倏然松开了手,脸上尽是一副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袁术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她,戴舒舒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没想到公子看上去风度翩翩,实则是一个粗鲁无鄙的人!”戴舒舒坐在地上,一边叫着疼一边不忘指责道。 “你是谁?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袁术不去管她那胡搅蛮缠般的言辞,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我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女三娘。”戴舒舒规规矩矩地答道,心下里却觉得奇怪,这还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袁术站在原处思索着,他自是知道秦嫣然从小便有一个关系甚好的贴身侍女服侍在侧,但为什么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有关这个三娘的事情了呢? 除了这个名字,他的记忆里再也搜寻不到有关这个三娘的任何信息了。 正当袁术略带一丝怀疑的目光看着戴舒舒时,远远看见他立在西厢房外的婢女流叶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袁公子,奴婢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到西厢房这边来了!晚膳已经备好,就等公子前去用膳了。”流叶说罢,才发现房内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戴舒舒,急忙过去搀扶道:“三娘,你怎么坐在地上?不是说了你腿上有伤,要卧床好好休息的吗?” 伤?袁术蹙了蹙眉,不解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看见戴舒舒腿上有着斑驳可见的伤痕,看这样子伤得不轻,腿怕也是走不得了。 戴舒舒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对着流叶掰扯道:“我本来是想出去寻口水喝,结果自己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上了。”说罢,瞟了袁术一眼。 袁术冷哼一声,不去看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个男主,有够傲娇!戴舒舒心想道。 “这样啊,那你现在赶紧回床上躺着好好休息吧!”流叶搀扶着戴舒舒重新坐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然后又跑回袁术面前微微欠身道:“袁公子,莫要让老爷他们等久了,我们这就前去吧。” 袁术看了看戴舒舒那故作受伤的脸,放下了怀抱在胸前的双手,转身走了。 戴舒舒瞥见他们走远,忙呼唤道“7347,7347!” 系统:“我在。” 戴舒舒(着急):“为什么袁术不知道我是谁啊?” 系统:“因为我抹去了他关于你的记忆。” 戴舒舒(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 系统:“既然他是你的攻略对象,那么他以前关于那个三娘的记忆就都会清零,也就是说现在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的人完完全全就是你,这样才不会有主观上的情感偏差。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你还是那个三娘。虽然你们模样不同,但记忆是不会被抹去的。” 戴舒舒(了然):“原来如此。” 戴舒舒呼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系统哪里出Bug了呢。 不过没有以前的记忆的话,就相当于少了一段情分,这可不是要她热脸贴冷屁股嘛! 本来还想着可以打打感情牌,先接近他套个热乎,看来一切还是要从零开始啊…… 一想到袁术那死板又冷漠的傲娇脸,戴舒舒无奈地闭上了眼。 袁术跟随着婢女流叶走在前往晚膳厅堂的碎花小路上。 “流叶,刚刚那个侍女是你们府上的?”袁术似无意般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说三娘吗?她当然是我们府上的侍女啦,而且还是二小姐的贴身侍女呢!”流叶一脸自然地说道,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公子怎么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你和大小姐、二小姐一同长大,应该是认得三娘的呀!”流叶有点疑惑地说道。 袁术听着,越发觉得奇怪,沉默地一步一步迈着脚步,两人来到了晚膳的厅堂外。 此时厅堂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座上是满满的酒菜佳肴。 秦老爷坐在上座,秦艳然的坐席和秦嫣然挨着,而他的坐席则在秦老爷的右手边,与秦艳然的坐席正相对着。 袁术恭敬地行礼入座后,秦老爷特别开心地说道:“今日难得术儿来府上用膳,定要和你多喝几杯,来个不醉不休!” 说罢,仰头便是一杯烈酒下肚。 袁术也依礼回敬,伸手将面前的一杯烈酒喝尽见底。 秦艳然笑道:“爹爹别只顾着跟人家喝酒,也照料照料咱们女儿家的心思呀。”说罢,含羞带怯地看了看袁术。 秦嫣然倒是一脸宁静地坐在了坐席上,但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秦老爷恍然大悟道:“艳然说得对!术儿啊你可不知道,艳然为了今晚的宴席特意准备了一支舞曲要跳给你看呢!” 袁术会意地看了看艳然,道:“那就辛苦艳然妹妹来为我们舞一曲了。” “辛苦谈不上,请待艳然下去更衣,爹爹与术哥哥便先多喝几杯美酒吧!”秦艳然笑着退下了。 袁术继续喝了几杯烈酒,心里仍是对先前在西厢房见的那名女子耿耿于怀。 他低声对着身旁的贴身侍卫清戈吩咐道:“你去帮我调查一下嫣然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女。要详细一点,哪里人氏,父母是谁,等等之类,速度要快!” “公子,你说的可是三娘?”清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噗——”袁术一个没忍住喷了一口酒水,轻轻咳道:“你知道她?” “公子此言何意?三娘从小便侍奉在秦二小姐身边,在下怎么会不知道她呢?”清戈越发不理解了,愣愣地问道。 奇,真是奇事一桩!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完全不知道三娘的事情,这也太奇怪了吧? 袁术闷闷地想着,手中拿着的琉璃杯盏里乘放的是雨露琼浆,酒中的极品。 在夜色中酒体晶莹剔透,似有萤光流转,入口清凉沉醉,让人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没有再继续琢磨那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女子,放轻身心品尝起秦府精心准备的晚膳来。 不一会儿,秦艳然身穿一款华丽及地的流沙衣裙慢慢地走了进来。 那衣裙红橙相间,以橙色为主,而红色点缀其间,更增添许多耀人风采。 只见秦艳然衣袂飘飘宛如天宫仙女,舞步袅袅犹如霓裳羽衣曲。 她在厅堂中舞得忘我且陶醉,众人也觉得此时的舞曲美得不可用言语来表达,纷纷点头赞叹。 一舞作罢,秦艳然退下更衣,换回服饰后才重新回到坐席上。 “嫣然,你可有什么才艺要展现一下的?”秦老爷看向秦嫣然,慈爱地问道。 “嫣然不才,唯有琵琶一曲可献上一听,还望大家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不必谦虚。”秦老爷摆摆手,摇头笑道。 “嫣然妹妹过谦了。”袁术也微微摇头说道。 秦嫣然略微脸红了一阵子,端起面前的玻璃盏杯轻轻地小酌了一下,便起身离席,拿起下人早已备好的琵琶,开始弹奏了起来。 只听铮铮弦音落空响,时而悠扬轻快,时而沉重叹息,一曲下来百转千折似有说不尽的柔情心事。 袁术听得频频点头称赞,秦艳然看在眼里妒在心里:“不就是会弹几个破琴嘛,有什么了不起!” 一曲作罢,秦嫣然微微躬身后也回到了坐席上。 “术儿啊,小女不才,让你见笑了。”秦老爷笑道。 “二位妹妹都是音容绝佳之人,是袁术有福得此一见了。”袁术称赞道。 酒过三巡,袁术起身与秦老爷作揖告别。 一旁的秦艳然忙拉着他的手臂不舍道:“下次术哥哥什么时候会来看艳然呢?” “若是有时间,自然会过来看你的。”袁术浅浅地说道。 “嘻嘻,那术哥哥可要说话算数哦!”秦艳然调皮地眨了眨眼。 袁术点头答应着,又回头看了看和秦老爷站在一起的秦嫣然,微微笑道:“我走了。” “术哥哥慢走。”秦嫣然也笑着回应道。 秦艳然暗自撇了撇嘴。 袁术朝她点点头,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往西厢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而西厢房内,戴舒舒躺在床上念叨着:“袁术,袁术……看来我来的时机还是挺好的,至少现在男女主的感情线还没有发展起来。”她转了一个身,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刷取袁术的好感度,不然就太麻烦了!啊,但愿我的伤能够尽快好起来!” 戴舒舒这样想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远处从窗边倾落而下的月光在地板上银光流转。 “叮——系统提示,男主好感度加1,请亲再接再厉,请亲继续加油!” 咦?这熟悉的声音……是7347! 戴舒舒(兴奋坐起):“难道还有每晚结算好感度的机制?” 系统:“本来是即时结算的,只不过当时出了一点点小故障。” 戴舒舒:“……” 话说回来才只加了1分,戴舒舒重新躺倒,心想道:“真是长路漫漫呐!” ☆、攻略开始 一个月后,戴舒舒身上的伤已然全愈,腿也能行动自如了。 在这疗养的期间内,戴舒舒没少向其她的婢女们打听秦府上上下下的事情。 她听得她们说起袁术与秦家小姐们的青梅竹马之情,也听得她们说起钱府小姐对袁术的痴心种种,四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令戴舒舒心里一阵唏嘘不已。 蛮横骄纵的大小姐,柔弱善良的二小姐,以及那泼辣狠毒的钱府小姐…… 7347,你到底是要我攻略男主,还是要我来一场后宫甄嬛传呐? 戴舒舒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些苦恼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这时,西厢房外传来一阵弱小规律的敲门声。 “三娘,我来给你送药了。”青葵左手端着浅白色的药碗,右手缓缓推开房门,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怎么还要喝药啊?都喝了一个月了!”戴舒舒摆摆头,满脸抗拒地说道。 “三娘,这是最后一碗药了。来,快喝了吧!”青葵不容推辞地用双手将药碗递到了戴舒舒面前。 戴舒舒无奈地看了看这碗药,默默地从青葵手里接过,深吸一口气后一股脑儿全灌了下去。 “咳咳……”戴舒舒重重地咳了几声,辛辣的苦涩味弥漫在戴舒舒的喉咙里,药汤从喉管流下后似滚烫的熔浆般在她肚子里翻滚着。 “三娘,你慢点喝!你看看你,喝个药怎就喝成了这副模样!”青葵一边忙着给她递水,一边略带心疼地责骂道。 “青葵,今天这药……咳咳,怎么和往日的有……咳咳,有所不同呢?”戴舒舒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道。 许大夫平素里开的药方苦是苦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这么重口味。 这与其说是一碗药,倒不如说是一碗大杂脍,里面什么样的味道都有,闻起来却跟寻常的汤药无甚区别。 “啊,我忘了跟你说了。这药啊可不是许大夫开的,是袁公子特意派人送过来的呢!”青葵似想起什么似的温声解释道。 什么?袁术送来的?! 戴舒舒像是突然被千万彩票砸中一样,激动得两眼直冒小星星。 不过袁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给她送药呢?明明只见过一次面,而且还那么狼狈。 她本来还在发愁怎么扭转男主心中一落千丈的形象呢,但没想到情节的发展好像有点出人意料。 难道……他就喜欢这种冒冒失失、活泼率真的女人?除了这个理由,她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了。 要不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吧,戴舒舒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青葵没有注意到戴舒舒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道:“袁公子这个人啊是真真的好,不仅平常对二小姐照顾有佳,连对咱们这些奴婢下人们也是上心得很呢!” “是啊,袁公子人真好。”戴舒舒将喝完的药碗放回青葵手中,笑着说道:“你帮我跟二小姐请个假,就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府,很快就回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青葵还没来得及叫住她,戴舒舒就已然跑了个没影,只剩下手中这空空的药碗。 秦府外,戴舒舒走在人流拥挤的街市上,左右张望着。 她本来是想瞧瞧袁府在哪,运气好的话碰到男主还能刷刷存在感什么的,却没曾想被琳琅满目的各个商铺给看花了眼。 “哇,这个好看!” “这个也好好看!” “还有这个!” 戴舒舒左瞅瞅这个商铺,右瞅瞅那个商铺,没想到这个时空的闹市竟如此繁华。 正四处逛着,一家闪闪发光的小店摊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店摊上摆着的全是光彩亮丽的手链吊坠,她拿起一对蓝白相间的银钗,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东域的碧云霜落钗,您瞧瞧这成色,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全京城只我一家有货,错过的话那可就太可惜啦!”摊贩老板热情地说道。 “这对银钗多少钱?”戴舒舒有些心动地问道。 “不贵不贵,只要二十两就好。”摊贩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二十两?”戴舒舒掏了掏自己浑身上下,也才只有几两碎银子而已。这还是她卧床休养的时候,秦嫣然给她的上个月的月钱呢。 戴舒舒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欲放下离开时,却远远地瞥见袁术正往这边走来。 “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撞了上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戴舒舒心里乐了起来。 她想了想,重新将这对银钗拿起,有些强势地向小摊贩问道:“老板,能不能便宜点?” “真不能便宜了,咱们店是小本生意,二十两也赚不了多少。”小贩有些讨好似的回道。 戴舒舒不以为然地伸出了食指,道:“这个数,你要是肯卖我就买。” “姑娘的意思是——十两?”小贩紧张地看着戴舒舒,头上沁出了些许汗渍。 “不,一两。”戴舒舒认真地说道。 “—两——?”小贩拉长声调喊道,“姑娘你没在开玩笑吧?我可是正经生意人,就算不赚钱那也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啊!” “一两卖了说不定你还赚了呢!”戴舒舒强词夺理道。 “你你你,我看你是来捣乱的吧?”小贩气得火蹭蹭往上窜,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谁捣乱了,分明就是你这珠钗不值那么多钱。”戴舒舒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了起来。 “你们在争什么?”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戴舒舒回头一看,果然是袁术。 “这位公子,您来评评理。这姑娘一来到这儿就翻箱倒柜,还非要用一两银子买下我这从东域得来的碧云霜落钗!您说,她是不是胡搅蛮缠、欺人太甚?!”小贩愤愤地伸手指责道。 袁术微微眯了眯眼,看着那对颇受争议的银钗,问道:“这银钗多少钱一对?” “二十两,公子。”小贩见他似金主开口,忙恭敬地回道。 “不算贵。”袁术淡淡地说道。 “还是公子您有眼光!”小贩将戴舒舒手里的银钗夺了过来,一脸讨好地递给了袁术。 “我要了。”袁术大手一挥,二十两银钱落在了那个小摊贩上。 “多谢公子,公子慢走!”小贩乐开了花,手上忙着拾取店摊上散落的银子,哪里还管戴舒舒惊讶地愣在原地。 “公子你等等我啊!”见袁术抽身远去,戴舒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袁术极其自然地将那支碧云霜落钗收入了怀里,冷声问道,严峻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戴舒舒的身上。 咦惹~!这个男主,好阔怕! “公子,奴婢想为公子做些什么。无论是粗活累活,还是脏活苦活,奴婢都可以的!”戴舒舒强颜欢笑道。 袁术看着她笑意盎然的脸,顿了顿说道:“身为丫鬟竟然可以随意出府,看来是你家小姐对你太好了。” “怎么,出个府怎么了?难道丫鬟就不是人,就要一直呆在府里伺候别人吗?”戴舒舒大胆争论道。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袁术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悦。 “我还有事,不和你在这多做争论。”袁术冷漠地说道。 “有什么事我……我和你一起去呀!”戴舒舒忙喊道。 多好的一个刷好感度的机会呀,她可不能错过。 “你?你跟来做什么?只会妨碍我而已。”袁术眼里满满地拒绝。 “你别小瞧人,我可以帮你打打下手嘛!公子一人出来办事多有不便,要是带上我,也好有个使唤的人呀!”戴舒舒强忍住袁术那扑面而来的冷峻气息,装作调皮一般地说道。 袁术轻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随你。”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 哎,这是成功了吗? 此时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叮——恭喜亲获得男主好感度10分哟!请亲再接再厉,请亲继续加油!” 原来真是如此啊……没想到男主喜欢的是这种类型,那接下来就好办多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戴舒舒心里喜滋滋地想着,忙跟了上去。 她随着袁术来到一处隐秘的茅屋内,里面全是黑黝黝的漆黑坛子。袁术认真地翻看着,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戴舒舒正想凑过去瞧瞧,一阵急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袁术立刻将她拉到一旁,躲在了最后一排的黑坛子后面。 只听门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快点,动作都快点!这批货今日之内必须全部搬完!”领头的人嘟嘟囔囔的,其余几个蒙面人手上抬着黑色的坛子一个一个鱼贯而入。 “他们这是在干嘛呢?”戴舒舒小声地询问道。 “嘘,别出声!”袁术一边极其警惕地窥视着蒙面人的一举一动,一边用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戴舒舒点点头,他才将手放下,继续暗中窥探着。 一群蒙面人进进出出地搬着东西,非常有秩序且不慌不乱。 但是戴舒舒却感觉鼻子痒痒的,有点忍不住了。 “啊……啊嚏”戴舒舒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袁术倏然转过头来略带责怪地看着戴舒舒,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什么人在此?”领头的那人拔剑出鞘,阴冷地喊道。 ☆、第二次受伤 袁术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戴舒舒不要出声。他用手轻轻朝后靠拢着,似是想要护住身后之人一般。 戴舒舒谨慎地屏住呼吸,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听着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里一阵恶寒。 蒙面人一排排坛子地搜索着,直到这最后一排坛子,脚步声停了下来。 那领头人使了使眼色,蒙面人之间用眼神短暂交流后,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利剑朝他们藏身的那排坛子后刺了过去。 霎时之间十多把剑从外刺砍进来,袁术左手护着戴舒舒向后退去,右手迅疾地抽出腰间的佩剑作抵挡之势。 剑光寒寒,闪映在戴舒舒的脸上。第一次见到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戴舒舒吓得魂都没了,似木头一般任由袁术左右拖曳着。 “你好歹配合我移动一下,人是你引过来的,你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要扯我的后腿。”袁术拉着戴舒舒左右闪避着,有些吃力地说道。 这些人的身手不凡,绝不在他的武功之下,更何况现在敌众我寡,再加上一个累赘,这次怕是很难平安脱险了。 袁术一边厮杀一边在心里权衡着,还未想到有什么脱身之计。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袁术袁公子。不知公子偷偷摸摸地躲在此处意欲何为啊?”那领头人用右手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眼神犀利地看着袁术二人。 蒙面人暂且停下手中招招夺命的狠毒攻势,但都手握剑柄将剑尖全数指向了他们,以防他们有什么不测之举。 “哼,尔等鬼鬼祟祟在此搬运东西,不知可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袁术手里的剑也暂时停了下来,嗤声说道。 “袁术,我奉劝你一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我的赚钱生意,你当你的公子少爷,今日咱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可以权当此事无关要紧,更不会伤了你和这位姑娘一丝一毫。”那领头人客气地说道。 “人有两眼,又为何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要么都睁着,要么都闭着。”袁术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敢问公子,你的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领头人略带施压般问道。 “我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袁术两眼直视着那领头人,没有丝毫畏惧和动摇。 “哈哈哈,袁府公子还真是目中无人啊!不过就算你是袁起扶的儿子,但你若是妨碍了上面的人办事,我也一样照杀不误!”领头人说罢,放下右手厉声喝道:“动手!” 举剑的蒙面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就等着领头人的这一声令下。 双方再次激烈地交战起来,袁术以一人之力持剑在数名蒙面高手之下苦苦防守。 几轮对战下来,袁术已有些力不从心,他的身上也被蒙面人划伤了好几处,皮肉绽开鲜血直流,失血过多的他握剑的手也渐渐开始颤抖不已,眼前的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袁术啊袁术,还是不要做这苦苦的挣扎了。你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顾你旁边这位姑娘的性命吗?”那领头人看了看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的戴舒舒,得意地讥讽道。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戴舒舒有些慌张地问道。 袁术看着戴舒舒满面担心与害怕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管好你自己。” 怎么会这样,看着袁术身上的剑伤,戴舒舒心里惊诧不已。 不对,不对,袁术可是男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死掉呢?连主人公的感情线都还没有出来呢,袁术一定不会死的! 没错没错,看来要激发男主光环,她只能冒险一试了。 正在这时一把利刃从袁术身后刺来,戴舒舒一看,好机会,我我我我挡……! “啊!”只听戴舒舒惨叫一声,那一剑刺进了她的背部,不过所幸刺得不是很深,只是入皮三分而已。 随着蒙面人迅速地抽剑离身,戴舒舒瘫软地坐在地上,背上的鲜血渐渐浸透了她的衣裳,染出一小片红来。 袁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刚才那一剑以他的身法即使不回头也可以轻松躲过,可是这个女人居然……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不入流的招数为他挡剑?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名出剑的蒙面人也略微惊奇,内心自负道:原来自己的剑法已经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境界了啊,到了单凭用剑轻轻一刺便能要了人性命的地步了。 看着袁术一脸惊诧的表情,戴舒舒心下觉得奇怪。为什么袁术会是这般模样,难道不应该是感动无比的样子吗? 在戴舒舒的想象中,袁术应该为自己刚刚替他挡的那一剑而深深感动,最后突围成功,并从此留下了对她的感恩戴德之心,然后深深地爱上她不离不弃…… 虽然这个画风不太对,但戴舒舒还是竭尽全力地演完自己的最后一段,把提前在肚子里反复编排的台词用一种动情的口吻说道:“公子,我……我可能挺不过去了,但是公子你,你一定要逃出去啊……” 你逃出去了,我才能活啊啊啊! 万能的男主光环,快点在这一刻迸发吧!迸发吧! 袁术看着她轻颤的睫毛垂了垂,还有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 戴舒舒说完之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假装成一副因伤势过重而昏迷了过去的样子,无论袁术怎么叫喊她的名字都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三娘,三娘!”袁术放弃了继续喊下去。 不应该啊……? 袁术心里虽然疑惑重重,但是看见戴舒舒身上那赫然明显的血迹,内心还是动容了。 【系统提示:“恭喜亲亲,新获得男主好感度99点,请亲再接再厉,请亲继续加油!”】 欧耶,撒花撒花!戴舒舒闭着眼睛在心里欢快地撒着花。 “你们……”袁术眉目一紧,声音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眼睛里闪过一片凶光,透露出一丝刻骨的杀意。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快点让我看看男主的光环吧!戴舒舒在心里兴奋地想道。 蒙面人未作理会,数十把剑纷纷齐向袁术刺来。 袁术放下假装已经不省人事的戴舒舒,举起手中的剑横档在身前,脚步在地上摩擦着退后了两三步。 他奋力将剑往上推动,压在他剑上的十多把刀剑被尽数弹开,袁术趁此机会调整了一下双方的站位,尽力将战局引向远离戴舒舒的地方。 戴舒舒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观望着,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只见蒙面人再一次向袁术发起总攻,袁术不躲也不闪,在蒙面人的剑端即将抵达他的脖颈的时候,他抬手袖子一挥,一股黑粉散落出来,空气顿时弥漫不清,蒙面人们则觉得眼睛干燥无比,纷纷流出泪来,拿在手里的剑也掉落到了地上。 “这是——黑粉!你怎么会有黑粉?”那领头人大惊道。 “怎么,怕了吗?”袁术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颇为居高临下地笑道。 “可恶!是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们袁家已经得到黑粉的配方了,还制作了出来!”那领头人连连后腿,脸上是一副惊异与惶恐的模样。 黑粉?搞笑的吧……大概此黑粉非彼黑粉……戴舒舒在心里默想道。 “还不滚?难道你也想和他们一样吗?”袁术的声音沉了下来,戴舒舒瞄了一眼,妈哎!那群蒙面人早已眼睛泛白、口吐黑血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给我等着!”那领头人又是惊恐又是恶狠狠地抛下了一句话便一溜烟地跑了。 哎,不愧是男主光环,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男主嘛!这一刀没白挡,就是疼了点…… 戴舒舒还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乐滋滋地想道。 “还不起来?”袁术那固有的清冷声音传了过来。 嗯?他……是在和我说话吗?戴舒舒心里不是很确定,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 “难不成,你也想和他们一样?”袁术见戴舒舒仍然紧闭着眼,蹲了下来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不想不想!”戴舒舒连忙惊慌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呼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有流黑血……” 恍然发现自己被戏耍了之后,戴舒舒偏过头去嗔怒道:“公子为何吓我?” “那你为何装死?”袁术语带深意地问道。 “我……我哪有装死啊,我受了伤诶,我可是为你受的伤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戴舒舒鼓着腮帮子,用余光瞟了瞟袁术。 袁术脸上依然是一片淡漠,戴舒舒本欲再解释一番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双腿无力地向地上倒去。 这次是……真的…… 戴舒舒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只依稀看见袁术难得露出一脸担忧的神情凑了上来,然后眼前便是一片模糊,陷入黑暗之中。 袁术扶起戴舒舒,将右手放在她的脉搏之上略微沉吟了一会,俯身将她抱起离开了。 ☆、深夜访客 “三娘,你终于醒了!” 戴舒舒眼睛微微睁了睁,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厢房内那酒红色的桑织床顶,身子下的床铺软绵绵的,还散发着一股竹叶兰的清香。 她微微偏过头,秦嫣然正坐在床边满面欣喜地看着她,青葵和流叶也陪侍在左右。 刀……剑……黑粉……袁术…… “我……我怎么会在这?”戴舒舒有些不是很清醒地问道。 她记得昏过去之前明明是和袁术在一起的,难道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 “你还说呢!不是说好只是出府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的吗?”青葵忍不住插嘴责怪道。 “要不是守门的侍卫发现你一个人昏坐在府外的台阶上,我们都还不知道这回事呢!”流叶也急急地开口道。 “我……”戴舒舒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秦嫣然温和地看着戴舒舒,叹气道:“许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你的伤并无大碍,躺在床上休息一两日便会好的。” “劳烦小姐费心了。”戴舒舒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 “三娘,你看看你!腿伤才好了没多久,就又患上了新伤,这可怎么是好?你知道小姐有多担心你吗?”青葵心痛地说道。 “是啊,小姐担心了好久呢!”流叶说完,满眼忧愁地看了看秦嫣然。 “小姐……”戴舒舒小声地叫着。 “三娘,以后不要再让我们大家这样担心你了。”秦嫣然柔声说道。 戴舒舒点点头,乖乖地喝下了药躺了下来。 秦嫣然见她已喝完药安静躺下,眉心也舒展开来,和靑葵、流叶一起出去了。 不知道袁术他怎么样了,记得他身上也是有几处伤口的。 戴舒舒略带愁闷地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周围的一切渐渐笼罩在了神秘的黑夜之中。 已是夜半时分,可是戴舒舒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起身披上一件单薄的外褂,站在窗前看着那一轮孤寂的明月在皎皎的夜空中独自亮着银光。 “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戴舒舒情不自禁地出声念道。 这首耳熟能详的诗,这首家喻户晓的诗,这首念起来朗朗上口的诗,咏月的诗词古往今来多得数不胜数,但唯有李太白的这首《静夜思》是此刻最能表明她心境的诗了。 她有些想家了,尽管那个家只有她一个人。 “叩叩叩……”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戴舒舒有些疑惑地开了门,一个黑影迅速地掠过她的身边,捂住她的嘴说道:“别出声,是我。” 戴舒舒点点头,袁术这才把手放下,转身将房门轻轻地关上了。 “公子……?”戴舒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她没想到袁术竟然会到这里来。 “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袁术淡淡地问道。 “哦!那都是小伤啦,二小姐给我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戴舒舒满面堆笑地说道。 既然男主来了,怎么着也得刷刷好感度才是吧! 袁术看着她满脸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白色的药。 “公子,这是什么?”戴舒舒好奇地问道。 “给你治伤用的。这药缓解疼痛的作用极好,并且还可以去腐生肌,不会留疤。”袁术淡漠地说道。 “多谢公子!”戴舒舒欣喜地从他手里接过药瓶,左右看了看,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 袁术看着她甜甜的笑容、似是不谙世事的样子,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听清戈说,你叫三娘。可奇怪的是,我却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啊,呵呵……像我这等的丫鬟奴婢们在秦府里一抓就是一大把,公子平常事务繁忙,哪能记得了这么多呀!”戴舒舒有些心虚地干笑道。 “秦府里的丫鬟奴婢们虽多,但你不一样。”袁术走近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秦二小姐的贴身侍女,按理说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戴舒舒心里有些冒虚汗了。不愧是男主,思维就是这么敏锐。 她该怎么说比较好呢?难不成说,其实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三娘?难不成说,其实是7347抹去了你对三娘的记忆? 袁术看着戴舒舒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倒岔开话题似无意般问道:“你还有其他名字吗?” 其他的名字?戴舒舒有些不解地看着袁术。 感受到戴舒舒疑惑的目光,袁术解释道:“三娘这个名字是秦伯伯赐给你的,在你进入秦府之前,你可还有其他的名字?” 戴舒舒好像明白了什么,答道:“有的!在进入秦府之前,我的名字叫舒舒。” “姝姝……?是‘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的‘姝’吗?”袁术喃喃地问道。 “不是不是,是‘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的‘舒’。”戴舒舒纠正道。 “舒舒……”袁术难得声音有了一丝温度,轻声念道。 “公子若不嫌弃,日后也可以直接唤三娘为舒舒。”戴舒舒琢磨着袁术忽明忽暗的脸色,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袁术又恢复了之前的那般淡漠疏离,拂袖离去。 “哎,这就走了?”戴舒舒忙追出门外,却已没了踪影。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半点不由人!戴舒舒在原地闷闷地跺了跺脚。 【系统提示:“恭喜亲亲,新获得男主好感度20点哦,请亲再接再厉,请亲继续加油!”】 哎,居然新增了好感度?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一点表现都没有嘛……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戴舒舒重新躺回床上,百无聊赖的她悠悠地说道:“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特意过来给我送药。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嘿嘿嘿……” 系统:“你想多了。” 戴舒舒(失落):“什么嘛,不带你这样打击人的。好感度什么的,到底怎样才算刷满啊?” 系统:“当男主向你表明心迹的时候,就是好感度刷满的时候了。一般好感度刷满之后,爽度也会增加得很快,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戴舒舒(明白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好!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早日刷满好感度和爽度,然后完成剧情,离开这里!” 戴舒舒左手握成拳头状,志气满满地看着头顶上那片酒红色的桑织床顶。 此时袁府大厅内,两个身影在交谈着些什么。 “真没想到那群贼子竟如此胆大包天,连袁府公子都敢动手!”管家袁林愤愤地说道。 “不碍事,都是一些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幕后主使还藏在后头。”袁术说完,伸手接过袁林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满身的汗,又放了回去。 “公子刚刚可是去看三娘了?”袁林接过手帕,轻声问道。 “……是啊,她为我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剑,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看她,顺便给她送点药。”袁术淡淡地说道。 “公子说的药可是前不久皇上御赐的白柚丸?”袁林不确定地看了看他。 “不错。”袁术点了点头。 “这……这白柚丸可是去腐生肌、疗伤祛病的上等药丸,连皇宫之中库存都不是很多,为何公子如此大方地赏给了那小丫鬟?难不成是看在秦二小姐的面子上?”袁林有些吃惊,神色也紧张起来。 “林叔,不过是一瓶药而已。日后还会有的,但这份人情我是一定要还的。”袁术正色道。 “公子说的是。三娘不愧是秦二小姐手下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地侍奉秦二小姐不说,对待公子也是如出一辙、百般护着。依我看,那秦二小姐似是对公子有意,人也长得端庄秀气,公子若是娶了她对于袁府来说一定是件大喜事。不知公子对秦二小姐……”袁林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 “林叔,你的话有些太多了。”袁术漠然地打断了他。 “是,还请公子恕罪。”袁林微微颔首。 “对了,过几日我要去秦府一趟,你帮我提前把请帖备好。”袁术说着套上衣服,往卧房走去。 “是,公子,老奴这就去准备。”袁林恭敬地回道。 他看着袁术的背影渐渐远去,才慢慢地挺直了身子。 袁林抚了抚下颌的胡须,站在原地思索道:“这秦府的两位小姐都对咱家公子有意,大小姐虽然风姿绰约、容貌出众,但是个性却嚣张跋扈、刁蛮任性,未必能得到公子的欢心。倒是二小姐端庄秀气又贤良淑德,实乃是公子最佳夫人之选啊!” 袁林啧啧地叹道,突然拍了拍脑门,像是忘了什么似的轻呼道:“瞧我这记性,除了这秦府的两位小姐,还有其他不少权贵士族的官家小姐们做梦也想嫁入袁府呢!现在朝廷局势不明,目前说这些还是为时尚早啊……罢了罢了,无论公子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我袁林都会一心一意地侍奉公子,此生唯公子马首是瞻!” ☆、入局 袁术轻声慢步地走在回房的跌香路上,夜晚的袁府显得非常神秘幽暗,侍卫们大多是在暗处进行巡逻,府内整个看上去都显得空空旷旷的。 每条小路上都会有下人们提前点好的指路灯,由于这是直接点在地上的,因此外人远远望去看不到什么光亮,只有在其上行走的人才能感觉到那微弱的光芒。 正当袁术将要抵达房门外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整个人定定地立在门外一动不动。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之后,挪动脚步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这个方向是通往袁府后院的方向,但令人诧异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可以显示方向的指明灯。 袁术迈着特定的落脚步伐,左三步,右三步,前行十步,再左四步,右七步,面朝西南前行十五步,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他向周围环视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时,便翻身跃进了这口枯井之内。 待他在枯井之内走过早已修葺好的密道再次从另一枯井的一端出现时,袁术已经到达了皇宫的深苑处。 这条密道是袁家老一辈们奉先帝的旨意秘密打造的,为的就是能够在风云诡谲、朝政变幻的危及时刻能够让肱股之臣隐秘地前往宫中商议对策,以及应付一些突发状况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袁术不慌不忙地来到一处荒草杂生的废弃旧殿外。由于这里地处皇宫禁地,因此除了外面把手的大内侍卫外,里面是绝无一人的。 他从身上摸索出了一把陈旧的铁制钥匙,熟练地找到门上的暗锁并用手对准锁口轻轻地扭动。 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积累着厚厚灰尘的龙形旧锁被打开了。 袁术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略微刺鼻的粉尘味。他皱了皱眉毛,微微用手指一挥,宅内的火烛重新被点燃了,发着暗黄的光芒。 这是一个书宅,里面堆积了不少奇闻秘传的书册,书籍之多、范围之广几乎囊括天下各处。 袁术走到一处注有“门派”的架子前,开始细细翻找起来。门派繁多又庞杂,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大致粗略地一翻而过,但是都毫无发现。 怎么会没有呢? 袁术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架子上的一排排书册,反复几次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架子的第七层上。 这第七层看上去好似与其他各层并无太多不同,都是散乱地摆放着书籍。然而其他各层的书册虽然摆放散乱,但在架子上的位置却都分散得极为均衡,只有第七层的书册几乎满满地堆在了一个方向。 袁术轻轻推开那些密集的书册,一个小隔间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里面藏匿着一本他此前从未见过的黑壳书册。 袁术伸手取出这本书册,没有书名,只有一个中等大小的“秘”字印在黑色的书脊处。 刚翻开第一页,袁术心里骤然一紧,终于找到了。 他仔细翻阅着,昏黄的烛光下只听见一页一页书页翻过的哗啦声。 漆黑的夜里,百家百户黑沉沉的一片,似乎都沉睡在了夜晚的寂静之中。 然而一个身形矫健的削瘦黑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身越过一面高墙,潜入了一所府邸之内。 “事情办得怎么样?”一声略微庄严的厚重男声在黑暗中响起,月光从窗外露进来,照在了那名□□而入的蒙面黑影上。 “回大人,小的失职,全……全军覆没。”回话的黑影正是白日指使蒙面人与袁术厮杀的那名领头人。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声音肃穆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脸上杀意尽显。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黑影吓得连忙磕头请罪,又继续解释道:“大人明察,此次本来货物已经运到茅屋准备进行转移,没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袁府公子给逮了个正着!” “袁术?他怎么会掺和进来?”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些许的疑惑。 “回大人,小人也不知!”黑影头磕在地上,颤抖地不敢抬起来。 “虽然他爹袁起扶不好对付,但是此事牵连重大,况且派给你那么多武艺精湛的高手,他袁术不过一人,怎会失败?你怎能留下他活口?”中年男人厉声喝问道。 “回大人,是……是因为传说中消匿已久的黑粉出现了。”黑影语气弱了下来,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 “黑粉?不是传说早在二十多年前黑粉的配方就已经被毁了吗?如今怎会重现江湖?”中年男子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惊异。 “想必是袁府的人通过不知道什么样的途径重新获得了失传已久的黑粉配方,当日我等本来可以要了袁术的那条小命,奈何他轻轻挥洒出大量的黑粉,众多人等一干倒下,眼睛泛白口吐黑血而死!还请大人明鉴!”黑影又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中年男子沉默不语,站在窗外远远地眺望着。 黑粉,江湖中的顶级秘药,能在细小的黑色粉末弥漫在空气之间时顷刻让人失去气力,不出一步便会身亡人死。其最大的特点是死状为眼皮翻白、口吐黑血,直至体内的血液流干枯竭为止。 “黑粉重现,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小觑。你任务失败本该立即处死,但现如今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的调查就交由你去办,务必查清其中的缘由,带回黑粉,若再失败,下次就提头来见吧!”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大挥了一下衣袖。 “是!是!谢大人不杀之恩!小的这次一定能够将功折罪,将此事调查清楚,带回黑粉!”黑影忙叩谢道,语气里是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欣喜之情。 “下去吧。”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看着他始终未曾抬起的后脑勺说道。 “是!小人告退。”黑影将头往下俯了一小段距离,然后起身离开。他如来时一般轻巧地翻身越过高耸的墙头,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几日后,秦府门外。 “是袁公子啊,请进,请进!”守门的侍卫一见是袁术,忙开门带着他进去了。 “袁公子,老爷在书房等你,小的就先行告退了。”那名侍卫恭敬地在书房外指示了一下,便退下了。 袁术敲了敲门,开口道:“袁伯伯,是我。” “是术儿啊,进来吧!”房内传来秦老爷一贯热情和善的声音。 袁术走进书房,见秦老爷正身坐在紫木椅上,右手执笔洋洋洒洒地写着一连串墨字。 袁术走近一瞧,笑着念道:“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秦老爷,好兴致!” 秦老爷哈哈笑道:“闲来练练手罢了。说来此次你急着见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袁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来,面色凝重地说道:“暗刹出现了。” 秦老爷拿在手中的毛笔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抬头问道:“何时出现?又在何地?有多少人?” 袁术慢慢地吐气道:“前几日在戟林的茅屋内,不多,七八人而已。” “你与他们交手了?可有受伤?”秦老爷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语气之中颇带有一丝急虑。 “是,我已与他们对上手了。只是略微受了一点皮外伤,不打紧。”袁术不知秦老爷为何突然焦急起来,面露疑惑地说道。 秦老爷听罢,立即起身将袁术的手臂拽了过来,他撩起袁术的衣袖,那寥寥几处的剑伤还依稀可见。 “怎么了?”袁术略微不解地问。 秦老爷二话不说从房内的屉子里翻找出一带有红色海棠花纹的药瓶来,拧开瓶头的封堵塞,朝着袁术的伤口处倾倒着淡红色的药粉。 “你第一次与他们交手可能不知,暗刹的人不仅剑法凌厉、招招致命,而且剑式有毒!寻常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即使是中毒之人也不会感到身体有什么异常。一旦超过七日,便会毒发身亡,不可救也!”秦老爷看着药粉逐渐浸入袁术的伤口内,才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多亏秦伯伯及时发现,不然术儿这条命怕是早已走在黄泉路上了。”袁术点头谢道。 “暗刹的事我会调查,你暂且不要插手。”秦老爷面色凝重地说道。 “好。”袁术点点头。 “哦,对了,你父亲寄了一封急信给你。”秦老爷说罢,从先前放药的屉子中再次翻找出一封信来。 那信是暗黄色的封壳,带有袁府特制的竺兰香的味道。 袁术接过信封,快速地拆开来看,信上面凌厉潦草的字体写道:“术儿,近日局势有变,计划可以提前开始行动了。为父一切尚好,勿要挂念。另,需娶钱府小姐钱宛如以作联姻之需,他日钱府的势力自是一大援助。聘礼已下,毕。” 袁术的脸色僵了一下,秦老爷察觉到他神情不太对劲,问道:“起扶兄在信里说了什么?” “……家父说我们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计划了。”袁术顿了一下回道。 “是可以开始收网了。”秦老爷在一旁抚着胡须,点头道。 联姻吗…… 袁术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那张信纸在他手里被蹂成了一团。 ☆、是什么甜了他的心 “三娘,接着!”青葵满面眉飞色舞地说着,抬脚将一只彩色羽毛的毽子踢向了戴舒舒。 戴舒舒闻言后,身子轻轻一跃,用右脚麻利地勾住了呈弧形状向她飞过来的毽子,然后脚部稍稍使劲,那只彩色的毽子便直直地往上空飞去,又直直地向下落去,掉落在她的脚尖上。 她就这样左右脚来回地切换着,十分熟练且自如,而那只彩毽则稳稳地落在她的脚踝上,像是被磁铁牢牢地吸住了一般。 秦嫣然坐在红色凉亭内,带着浅浅的笑意远远地看着戴舒舒和青葵在花园内踢毽戏耍。 流叶在一旁斟上一壶凉茶,笑着说道:“小姐,看三娘和青葵她们玩得可真是没规没矩的,就这样把小姐您晾在了这儿!” 秦嫣然慢慢地端起茶杯,柔柔地看着远处两条跳跃的身影说道:“这段日子可折腾了不少事,难得今儿天气好,让她们玩个尽兴罢!” 流叶点点头,手里拿起一把蒲扇轻轻地在秦嫣然身侧扇着风。虽然现下已是九月了,但凉爽之余还是有些许闷热。 戴舒舒将那彩色的毽子自个儿踢了几个来回之后,嘻嘻一笑狡黠地将毽子朝着偏僻的方向踢了过去。 青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忙着去接时惨惨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哈哈哈!”戴舒舒捂着肚子在远处大声地笑着。 “好啊你,竟敢!看我的!”青葵拍拍屁股上的灰,爬起身来愤愤地作踢毽子状。 “来啊来啊!”戴舒舒咧咧嘴,看着青葵喜滋滋地挑衅道 。 青葵转了转眼珠,使出了全身的劲儿将毽子往戴舒舒左后方踢去。 哼哼,这次该你摔个狗啃泥了!青葵在心里乐道。 戴舒舒连忙赶去拦截,本来按照青葵的预想,只要戴舒舒顺着那个方向赶着去接毽子,就一定会在匆忙之中摔一跤。 可没曾想,戴舒舒居然直接爬上栏杆企图从空中用手拦截下来。 奈何那毽子被踢的力气着实大了一些,那只毽子略微高了一点从戴舒舒的头上飞过。 她还是没有接住,反倒是脚底踩空,从栏杆上翻落下去。 “三娘!”传来青葵焦急的叫喊声。 凉亭内的秦嫣然和流叶也大惊失色,纷纷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这栏杆说高也不高,说矮也不矮,若是硬生生地从这上面摔下去,那怎么着也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天才能行走了。 “惨了惨了,完了完了!”戴舒舒在心里嚎叫着,害怕得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原本急速下坠的身子却突然像是被捞起来了一般,戴舒舒只感觉身子被一双手轻飘飘地揽入怀中,“嗖嗖”几声便重新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突然的脚踏实地使得戴舒舒疑惑地睁了睁眼,竟然是袁术。 他一只手抱着戴舒舒,另一只手里则拿着那只罪魁祸首的彩毽。 看着戴舒舒被袁术从空中救下,秦嫣然三人都大舒了一口气。 青葵连忙跑过来,躬身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差一点三娘就要从栏杆上翻落下去了。” 还不都怪你!戴舒舒在袁术怀里朝她吐吐舌,青葵碍于有袁家公子在此,只向她挤了挤眼色以示回击。 袁术点点头,松手放开揽着戴舒舒的手,将毽子递给了一旁的青葵。青葵恭敬地双手接下了,然后退到一旁。 这时秦嫣然从远处迎了上来,略带惊喜道:“多亏有术哥哥在,不然三娘可又得落下伤来。嫣然见术哥哥刚从爹爹书房里出来,可是急着要走了?” “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就不在此逗留了。”袁术回道。 “不过,”袁术的目光一顿,停在了戴舒舒身上,似无意般说道:“我想借你的贴身侍女三娘一用。” 咦?戴舒舒心里一阵奇怪,她看了看袁术,倒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术哥哥若是有需要,嫣然自是不会推辞。三娘,你且随术哥哥去吧!”秦嫣然看着戴舒舒允许道。 “是,小姐。”戴舒舒愣愣地应了下来,每走几步都要转过头来看看秦嫣然她们,不一会儿便跟着袁术走远了。 “小姐,袁公子借三娘做什么?”流叶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概是有什么事需要三娘帮忙吧。”秦嫣然说着,慢慢地走回了凉亭内。 “哎,好不容易今儿出来玩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青葵在一旁郁闷道,然后又凑到流叶身边说道:“好流叶,三娘走了,你陪我继续踢一会毽子吧?” “我还是不了。小的时候咱们几个一起踢毽子,我可没少把它踢到湖里去!”流叶笑着摇摇头道。 “啊,也是!你根本就不会踢嘛!”青葵无奈地抓抓头。 “我看啊,咱们还是伺候小姐回房休息吧。”流叶说道。 秦嫣然在她们的陪侍下在凉亭内坐了一小会儿便回房了。 “公子,公子!”戴舒舒看着袁术默默前行的背影,心里一阵不解。 她凑近袁术身边,探头问道:“公子找我出来,可是有急事?” 袁术的步子停了下来,问道:“那日茅屋之事,你可有向其他人提起?” “没有,当然没有!那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自是不会跟他人说起的!”戴舒舒保证似的说道。 “也没有跟你家小姐提起过吗?”袁术继续问道。 “没有。”戴舒舒肯定地点点头。 “那就好,记住此事不可与任何人提起。找你来,就是为了叮嘱你这件事。”袁术顿了顿语气,又继续走着。 “只是这样而已?”戴舒舒反问道,瞧着袁术阴晴不定的脸色。 “只是这样。”袁术没有看她,定定地朝着前面走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就这么点小事也要叫她出来?不过难得有机会和男主在一起,赶紧刷好感度才是。戴舒舒心里想道。 “公子——”戴舒舒拉住袁术的衣袖,让他停了下来。 “怎么?”袁术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心里竟然有点高兴。 “公子,既然都出来了,就一起去街上逛逛吧!”戴舒舒邀请道。 “我不逛街。”袁术看了看集市上热闹的人群,颇为拒绝地开口道。 “哎呀,公子老是闷在府里,对身体也不好的!就是要时常出来走动走动,劳逸结合,效率才会高呀!”戴舒舒头头是道地说着。 她不顾袁术的拒绝,硬是拉着他来到了热闹的集市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新鲜的水果,还有新鲜的鱼嘞!” “上好的绸缎,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呀!” 集市上来来往往的商贩们此起彼伏地叫喝着,街上的路人们摩肩擦踵地走过,真是热闹非凡。 “哎,糖葫芦!”戴舒舒指着一小摊贩上红串串的一片,语气里颇带着一丝欣喜地叫道。 “哟,姑娘和心上人一起来的吧?怎么,要不要尝尝小店的糖葫芦,绝对甜而不腻,让人一吃过就难以忘怀啊!”小贩极其热情地说道。 袁术听到“心上人”三字,心里“噗通”跳了一下,瞥眼看了看身旁的戴舒舒。 不过戴舒舒早就被小摊上的糖葫芦馋得口水直流,根本就没注意到袁术那不同寻常的眼神。 “公子,我想吃这个。”戴舒舒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袁术。 “看我作甚?”袁术看着她问道。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男人为女人掏钱不是很正常嘛?”戴舒舒一脸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买?”袁术有些不确定地问。 “当然了!这样才能显得公子你有气度!”戴舒舒小鸡嘬米似的连连点头。 “这糖葫芦不过才几文钱而已,你身上不会连几文钱都没有吧?”袁术打量着她浑身上下的绫罗绸缎,哼道:“这么多年出入秦府,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秦府还会克扣下人们的工钱。” “你——!谁说秦府克扣下人的工钱了!”戴舒舒气愤地跺了跺脚,“这不同好吗?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你掏钱和我掏钱,这个意义是不同的!” “我身上向来不带这些个几文小钱,你身上若是有钱就直接付给他便是。若是我付钱,倒还真是为难了这家小贩了。”袁术不以为然地说道,从怀里拿出几锭金子,在手里来回地抛着。 小贩看着那金子,眼睛都发亮了,但脸上的笑容却略显尴尬,赞同般地点点头。这么多钱,他一个小店还真是找不开。 “你……”戴舒舒不再争辩,从身上掏出几文钱,塞到袁术手中,开口道:“既如此,我现在把身上的这几文钱都给你,你总可以替我付钱了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替你付钱?”袁术不解地看着手里的几文碎钱。 “哎哟,公子,女儿家的心思你就不懂了吧?”小贩一脸看穿一切地嘿嘿笑道,“不过谁付钱都不打紧,来,姑娘,拿着你的糖葫芦。还有客官您的——”说罢机灵地从袁术手里拿下了那几文钱。 “多谢,我不需要。”袁术摆手拒绝道,他从来不吃这种甜糊糊的东西。 “谢谢老板!”戴舒舒一把接过,瞥了袁术一眼,转身忿忿地离去。袁术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也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戴舒舒也不再跟他计较,反倒是想方设法地引着袁术吃下糖葫芦了。 “尝尝?”戴舒舒诱惑似的拿着糖葫芦在他眼前晃道。 袁术看着那一串甜腻腻的东西,坚定地摇摇头表示拒绝。 戴舒舒不管不顾地将糖葫芦直接堵住袁术的嘴,见他不得不吃下一颗时才抽回拿着糖葫芦的手。 “怎么样,好吃吗?”戴舒舒一脸期待地问道。 “……还可以。”袁术有些回味似的说道。 “呐,拿着!这串本来就是买给你的!”戴舒舒将手里红艳艳的一串糖葫芦递到了他的手心里。 袁术看着手里一串红得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心里一阵暗自惊奇。他从来不吃这种东西,没想到今天却破了例。不过,还挺甜的。说不清是嘴里的甜,还是心里的甜。 戴舒舒笑嘻嘻地看着袁术嘴边残留的糖葫芦红渍,从怀里掏出素净的梨花手帕替他小心擦拭着。 袁术看着她距离颇近又认真的小脸,心跳有些不自觉地加快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系统提示:“恭喜亲新获得男主好感度99点,请亲再接再厉,请亲继续加油!”】 哇,果然和男主在一起就会有机会增加好感度!以后要多多出现在男主身边才是~戴舒舒在心里喜滋滋的想着。 钱府小姐钱宛如正坐在奢侈的玲珑花轿内从车帘缝隙处无所事事地朝外看着,突然看见这一幕,心中妒意顿生。 “停车!”钱宛如喝道,玲珑花轿立时停了下来。 “是谁这般没脸没皮地缠着术哥哥?”钱宛如脸上尽显恶毒之色。 她仔细一看,发现竟是一个月前被她抓入府内狠狠责打的秦家侍女。 “哼,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倒学了勾引人的狐媚劲儿!早知如此当初在府里就该要了你的小命!”钱宛如恨恨地说道。 不过这个侍女有这么好看吗?从前她并未对这婢女多做打量,现在仔细一看,倒还是个美人胚子! 秦府……钱宛如咬了咬嘴唇,她已经从爹爹那得知了袁家定亲的消息了。她就不信还有人会争得过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婢罢了! “素锦!”钱宛如坐在轿内叫喊道。 “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婢女素锦在马车外恭敬地询问道。 “吩咐车夫打道回府。还有,你去替我准备一道拜帖,明早我要亲自去秦府登门拜访!” ☆、针锋相对 翌日清晨,秦老爷早早地便出门上朝去了。他前脚才踏出秦府大门,钱宛如后脚便赶到了秦府外。 她姿态傲慢地走下马车,右手被素锦托扶着站定在秦府门前。 几个眼尖的侍卫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位雍容华服的女子乃钱府家的大小姐,忙恭敬地迎了上来说道:“钱小姐,不知您大驾光临,可有拜帖?” 钱宛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婢女素锦,将手缓缓从她拖着的手上抽开。 素锦双手腾了空出来,不急不慢地从衣服的夹层中拿出一份事先备好的拜帖,还算有礼数地递了过去。 守门的侍卫小心地接过,看了看内容,原来是见秦艳然、秦嫣然两位小姐的。 “钱小姐请进。”侍卫将手中的拜帖折好递回给了素锦,然后退到一旁让开一条道来。 钱宛如轻哼一声,大阔步走了进去,素锦则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小姐今日怎么特意来到花斋了?难道是有客人前来?”戴舒舒疑惑地看着早已被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花斋,出声问道。 花斋是秦府里专门供官家小姐们平常聚会闲聊的地方,里面一年四季都开着极合时宜的花儿,从不间断。 像是春天一定是百花齐放,但以杏花居多,淡白色的花朵之间尽显娇嫩。 夏日则是荷花满池,一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荷叶覆盖其上,红粉的花瓣随着清风摇曳不已,周围还有一些飞燕草蓝蓝地点缀在府内其他各处。 秋天自是多菊花,菊乃花中四君子之一,古时自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情画意。但美人蕉也不少,零零散散地夹在其间,显得十分灵动。 冬日则是腊梅满枝,一串一串地挂在白雪皑皑的树头上,在寒寒冰雪中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秦府的花斋以花的种类繁多以及随着四季更迭的特点而闻名于都城内,吸引了不少其他仕家权势小姐们前往一看。 “三娘,你昨日随着袁公子出府办事自然是不知道的。”青葵在一旁得意道,“在你回来前,府内便受到了钱府小姐的拜帖,说是今日要来府上与两位小姐一叙呢!” “不过两家小姐从小关系便不怎么样,为了袁公子的事更是没少争风吃醋过。那钱府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这次前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流叶在一旁分析道。 “你们几个又在嚼舌根子了,没规没矩的。”秦嫣然走上前来呵斥道,流叶忙收了声,垂眉立侍在侧。 “小姐,流叶说得没错啊!虽然大小姐平时是过分了点,但好歹是自家小姐,看在老爷的份上往往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可那钱小姐,当真是恶毒至极,你难道忘了三娘被她打得下不来地的事了吗?”青葵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 “我自是没忘,但那事已过去一月有余,现在再加追究也无济于事。”秦嫣然说道。 戴舒舒在一旁听着,心下里明白起来。 原来是那个传说中的钱小姐要来府上了?那个一月前把她打得半死不活的钱小姐?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戴舒舒心里想道。 “还是秦二小姐来得早啊!”还未等戴舒舒想完,一声清丽高扬的女声远远地便传到了花斋内。 戴舒舒赫然地转过身去,只见一身姿婀娜的人影婷婷袅袅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头上戴着各式各样款式鲜亮的珠钗宝饰,胸前挂着一个价值不菲、晶莹剔透的白玉石,身上的红色绫罗衣缎轻轻地随着风吹起,粉黛眉下一双柳叶眼中充满了高人一等的色态。 不得不承认,这个钱府小姐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戴舒舒在心里暗暗地将她和自己比较了一下:这位钱府小姐有家世有背景,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这位钱府小姐长得也是一等一的绝色样貌,她的模样顶多算是普普通通吧…… 一番比较下来,戴舒舒觉得这位钱府小姐还真是有些棘手。但不管怎么样之前毕竟被这位嚣张跋扈的小姐打过一顿,这笔账她还是要算的。 “昨日便得知宛如姐姐今天要来府上拜访,妹妹自是要提前准备一番。”秦嫣然温声说道,极尽礼数。 钱宛如轻哼一声,径直走过秦嫣然的身侧坐在了一旁布置好的藤萝椅上。 “倒是不见艳然妹妹,明知有客人前来还让客人在此等候主人驾到,真是不知分寸!”钱宛如数落道。素锦站在她身侧,轻轻地为她用扇子扇着风。 “姐姐早已来过了,只是方才有些许急事不得已才离开,留下妹妹我在此招待钱小姐。”秦嫣然打圆场道,抬手吩咐流叶上茶。 “哦?是吗?”钱宛如不信地挑了挑眉,随意瞥了一眼,正撞上戴舒舒盯着她的灼热视线。 是她?昨日那个小贱人?钱宛如眼下一凛,嘴如刀子般带着妒意说道:“那边那个,没错,就是你,过来。” 戴舒舒知她指的是自己,不情不愿地来到她面前垂着头不肯抬起。 “大胆奴婢,见了钱小姐还不下跪行礼?”素锦看了看钱宛如的脸色,会意地对着戴舒舒大声呵斥道。 戴舒舒这才抬起头来,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就是不跪,你奈我何?” “你——好大的胆子!”素锦厉声喝道,她没想到这丫头还是如此大胆放肆,都说‘吃一坠,长一智’,难道上次打的还不够她长记性的吗? “嫣然妹妹,这就是你调养出来的好婢女?当着众人的面就敢如此公然顶撞本小姐,没有一点规矩!我看如果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是不会知错的了!”钱宛如说道。 “宛如姐姐莫怪,不是三娘故意顶撞不肯下跪,而是——”秦嫣然顿了顿继续开口道,“而是先前那一个月三娘她受到腿伤落下了病根,现在还无法行跪拜礼,近来她在府里对我和爹爹以及艳然姐姐也是不曾拜过的。” “哦?奴婢不拜主子那置礼法规矩于何处?我不管你们秦府如何枉顾规矩、萦乱礼法,但在本小姐面前任何奴婢都得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否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还把自个儿当主子看待了呢!她今天必须给我跪下行礼!”钱宛如咄咄逼人道。 一旁的青葵急得牙齿咯咯响,似下一秒就要开口替戴舒舒说话,流叶按下她蠢蠢欲动的身子,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哟,我才晚到了一会儿,没想到这花斋就如此热闹了。”秦艳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暂停争执,纷纷将视线投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艳然妹妹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看看你家嫣然,把奴婢宠得跟个主子似的,见了本小姐不下跪行礼,还屡屡出言顶撞,敢情秦府就是这样教导下人们的?”钱宛如冷声呵道。 “姐姐说的是,按道理来说三娘确实应该行跪拜之礼。”秦艳然悠悠说道,“只不过若是三娘被他人恶意扣府毒打,伤了筋骨而导致无法下跪的话倒也是情理之中。相信若是爹爹知道了此事,也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颠倒黑白,任凭嫣然妹妹的奴婢放肆无礼。” 秦艳然在“爹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似是暗指秦嫣然还未将此事禀明秦老爷,寓意钱宛如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钱宛如听得脸色铁青,若是让秦老爷知道此事势必会麻烦许多。青葵在一旁看着可乐坏了,小声向着流叶说道:“还是大小姐能够稍稍压制一下钱小姐,要是二小姐有大小姐一半的气势就好了!” 流叶皱皱眉,眼神示意她不要在这种关头议论非非。 “好啊,你们姐妹二人倒是沆瀣一气,欺负我一个外府小姐?”钱宛如略带怒意地说道,转而又轻笑起来,道:“不过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就是了。本小姐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罢:袁府已向我提亲,术哥哥不日便会迎我入袁府!这袁府的女主人是我的,术哥哥也是我的,你们就不要再妄想了!” “你胡说!术哥哥怎么可能娶你?”秦艳然听罢犹如五雷轰顶般,大声反驳道。 “我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钱宛如带着一副胜利者的笑容挑衅地笑道,走之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俯身在秦嫣然耳边低声说道:“对了,咱们当主子的还是不要过分宠着奴婢罢,不然尊卑紊乱,小心被挖了墙角还傻乎乎地不自知呢!” 说完钱宛如又眼带轻蔑地瞟了瞟戴舒舒,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傲然地走了。 戴舒舒不明所以地回瞪了瞪钱宛如,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艳然姐姐,刚才多谢了。”秦嫣然看着秦艳然微微点头致谢道。 “你别多想,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更讨厌她!此事我定要向爹爹问个明白!”秦艳然甩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了。 秦嫣然看着秦艳然走远,眉目才渐渐凝固起来。 刚刚钱宛如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秦嫣然不由自主地偷眼看了看戴舒舒,她的心里泛起了一层疑虑以及一丝不安。 三娘怎么会这么做呢?一定是挑拨离间的话语吧。秦嫣然这般想道。 ☆、升级后的开挂系统 “7347,7347……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戴舒舒在心里呼叫着系统。 她之前就发现了这一点——即使她不开口说话,也可以与系统之间进行信息的传递,就好像系统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一般。 【系统:“还能怎么回事,剧情需要呗!”】 戴舒舒:这也太突然了吧?我和男主之间还没有什么进展呢,好端端又突然多出来一门婚事,难不成到时候还要我去抢婚不成? 【系统:“所以你要抓紧了呀!剧情可是不等人的哦!”】 戴舒舒脸上焦躁难安,一副苦恼不已的样子。秦嫣然看在眼里,以为她是因为术哥哥订婚的消息而感到难过。 “……三娘,你还好吧?”秦嫣然语气不似往常般和煦,倒夹杂着些许生硬与勉强。 “啊?小姐,我没事!”戴舒舒中断了大脑中与系统之间的无声波连接,反应过来似的匆忙回应道。 这些举动在秦嫣然眼中看来十分反常,她正欲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但戴舒舒却提前打断了她:“那个……小姐,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要出府一趟,还望小姐准许!” 戴舒舒请求似的说罢,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小礼。 秦嫣然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道:“去吧,早些回来!” “是!多谢小姐!”戴舒舒得到准许之后,顿时像是抓到了什么机会一般,忙不迭时地小跑着离开了。 “小姐……”流叶看着秦嫣然一脸的怅然若失,小声地叫道。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三娘和以前有些许不同了。”秦嫣然缓缓起身,慢慢地向花斋外走去。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三娘和以前不还是一样吗?”青葵见秦嫣然逐渐走远后,疑惑地在流叶耳边小声问道。 “你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只知道贪玩,哪管这身边的是是非非?”流叶脸露嗔怪状,向前迈急了步子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小姐都走远了,快点跟上来吧!” “什么嘛……”青葵摇摇头,也提起步伐跟了上去。 这边戴舒舒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袁府外,高耸的漆黑色大门边站着五六个秩序森严的侍卫。 上次与袁术在街上游玩之后,她便央求着袁术带她去袁府瞧过了,因此这次找起来倒是轻车熟路,一点也不费劲。 “麻烦……麻烦进去通报一下,我有要事要……要见你们家公子!”戴舒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般地说道。 那些侍卫们见有人不顾规矩强闯上来,本来是要动手拦截的,但一看是戴舒舒便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 这婢女不就是秦府二小姐的贴身侍女三娘吗?上次还见少爷带她回府过,而且少爷还特意嘱咐,若是下次再见到这名女子出现在府外则不必阻拦,直接放她进来便可。侍卫们齐齐回忆道。 “三娘有何要事一定要见咱们家少爷?可否明日再来?”其中的一个领头侍卫上前询问道。 “不能等明日,今日我就要见你家少爷。”戴舒舒有点焦急地说道。 “可是……”那名领头侍卫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地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难道今日不能见你家少爷吗?”戴舒舒见那侍卫一脸犹豫,急问道。 “不是不能见,而是……少爷他现在根本不在府内。”那名侍卫解释道。 “不在府内?那他去哪里了?”戴舒舒有些吃惊地问道。 “少爷他……哎,我看你也不是外人就跟你直说了吧!少爷他……他去了戚明山。”那名侍卫有些吞吐地说道。 “戚明山?这是什么地方?”戴舒舒有些迷惑了。 【系统:“戚明山是这个世界制作黑粉的原材料地之一,凶险非常,去的人十之有□□都会葬身其处,能够活着回来的人都非同小可。但即使是活着回来了,身体也会元气大伤,需要时日静养。”】 戴舒舒:哦,原来是这样啊。咦,不对!你怎么会跟我说这些?你之前不是连男女主名字都不肯告诉我的嘛? 【系统:“因为我昨天晚上升级了。升级之后新增加的功能——对异世界的知情权以及必要的指引权和透露权。”】 戴舒舒(感激涕零):哇,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终于不用一个人单机般地苦苦煎熬了啊? 【系统:“差不多吧,我只是起一个引导的作用,具体的还是要看你的行动。”】 戴舒舒(失落):好吧。 她垂了垂头,虽然如此,但是比起之前还是好太多了。至少之后有什么事还可以问一问7347。 那名领头侍卫见戴舒舒一会儿喜一会儿愁,有些琢磨不透地挠了挠头,试探性地叫道:“三娘?三娘?” “嗯?啊!对,戚明山。”戴舒舒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刚才好像就是说到了这儿来着。 那侍卫满腹疑虑地看了看她 ,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去那个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听管家说好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哎,我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没事,我已经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呀侍卫大哥,我还有急事要找你家少爷,就先走啦!”戴舒舒微微鞠躬后,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离开了袁府。 “奇怪了,之前不是一直还‘连大哥’、‘连大哥’地叫,怎么今日倒改口叫侍卫大哥了呢?”那名侍卫站在原地不解地道。 “戚明山啊……怎么走呢?”戴舒舒走远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她四处看了看,又向附近的人打探了一下,竟无一人知道。 戴舒舒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声唤道:“7347,7347!” 系统:“我在。请问有什么指示?” 戴舒舒期待地道:“升级之后,可有地图选项?” 系统:“有。” 耶斯!果然有地图!这次系统升级完全就是为了开挂做的准备嘛!戴舒舒在心里乐滋滋地想道。 系统:“输入终点地址,即可出现指路途径。” 系统萌萌哒的声音刚落,戴舒舒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块小巧的蓝色透明键盘,这键盘居然还有点凉凉的感觉呢,就像薄荷入嘴给人浑身上下带来的那股清凉感一般。 她有些兴奋地将手放上去打入了“戚明山”三个字,按下回车键后,一条闪着光的路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好神奇啊!在她的脑海中,标注了各种到达戚明山的路线,甚至还分门别类地标出了用时最短路线以及路程最短路线。 碍于她是个急性子,就选择用时最短的路线吧! 戴舒舒按照脑海中显现出来的影像,顺着隐秘的丛林小道翻过几座小山包后来到了一处幽暗的石洞口处。 这石洞口乍一看只是一个浅浅的石洞,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只要解开这洞口的机关密语,便能开启洞门到达戚明山。 戴舒舒停在石洞前,左看看又看看,一脸期待地道:“7347,这机关怎么解?” 系统:“这机关你要自己解。” 戴舒舒失望道:“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根本不会解啊!” 系统:“这机关不难,自己解吧。” 系统说完,任凭戴舒舒怎么叫唤也没了声了。 戴舒舒只好自个儿来到石洞附近仔细观察起来,观察了一圈之后,她发现这石洞左看是石洞,右看是石洞;上看是石洞,下看还是石洞。这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石洞! 除了地上一些细小零碎的石子,以及石洞外那潺潺的小溪流水外,完全空无一物。 戴舒舒无奈地瘫坐在了地上,一路辛劳赶过来的她已是筋疲力尽,明明终点就在前方却没曾想还要解开机关才能进入。 唉,真是天意弄人,这7347又不肯帮她,也不知道男主在里面干些什么。 打道回府吧,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说实话不见到男主她是真的不甘心。 而且听7347的口气,戚明山那么危险,到时候男主出来肯定也是急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照料的。 若是她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能够大大地刷一把好感度,说不定还能改变一下局势,让男主坚定立场放弃娶钱宛如的打算。 戴舒舒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垂下眸子。 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得先进去,干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毕竟出山的路可不止这一条,就算她干等在这里,也未必能够等到男主出来。 还以为用时最短的路就是最好的呢! 戴舒舒叹了一口气,果真是欲速则不达啊…… 望着那一动不动、如死水般寂静的石洞口,戴舒舒抬了抬眼,索性无聊地开口喊道:“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就在她喊完第三遍“芝麻开门”的时候,那个石洞口有反应了! 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声响过,那石洞口处的巍峨巨石缓缓地向旁边移开,一条透着忽明忽暗光芒的小缝露了出来,刚好可以一人通过的宽度。 戴舒舒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也可以?Excuse me? 她呆愣了一会,忙拍拍屁股起身往那条缝隙里钻去,窄窄的缝隙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突然,一片光亮照在戴舒舒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觉得脚底下的土地变得柔软了起来。再一睁眼时才发现,她终于进来了。 戴舒舒四处看了一圈,这里面可真大啊! 她还来不及仔细地打量一番,便瞥见一个人影扶倒在一块石头上。 她心下一紧,是袁术! ☆、先声制人——告白! “公子,公子!”戴舒舒用双手轻微摇晃着袁术的身子,然而袁术还是一动不动地依旧伏倒在巨石旁,嘴角依稀可见斑驳的血渍。 “他这是怎么了?”戴舒舒小心检查着袁术的伤势,面露担忧地出声问道。 【系统:这戚明山内有瘴毒,能变作幻象蛊惑人心,他恐怕是中了瘴毒才会如此。若不赶紧救治,只怕不时便会气散人尽。】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戴舒舒有些焦急地问道。 【系统:有倒是有,你将这颗回灵丹给他服下,可使之伤势痊愈,清醒过来。】 戴舒舒急忙道:“就知道你有好东西!” 一阵蓝光闪过,一颗浑体通透的浅白色灵丹出现在戴舒舒面前。她急切地伸手拿下,将它放入了袁术的口中。 只见袁术身子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唇角的血渍也逐渐消失了。 不一会儿,袁术的眼皮微微颤动,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戴舒舒一脸欣喜地凑过去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袁术见面前之人是戴舒舒,瞳孔陡然缩紧,右手作掌状将戴舒舒一记推开,戴舒舒经他的掌力之下在空中飞了起来,而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咳咳……公子,你……”戴舒舒只觉得胸腔内一阵恶心,一口闷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你……你怎么这样,是我救的你!”戴舒舒虚弱地撑着爬起来,看着袁术神色冰冷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又是幻象,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袁术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戴舒舒的脖颈。 感受到脖子间那股凉凉的寒意,戴舒舒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道:“公子,你怎么了?我是三娘啊!” 然而袁术置若罔闻,似下一刻就要挥剑见血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7347救救我!”戴舒舒在心里呼喊道。 【系统:他现在断定你是幻象,想必之前他就是被这瘴毒变化的幻象所重创。现在若是想要重新获得他的信任,你必须得赶紧证明自己的身份!】 “怎么证明啊?”戴舒舒在心里焦急道。 她有些凌乱地在脑海里搜寻着过往的片段,突然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茬。 “对了!那件事一定可以……” 就在袁术即将转动剑柄时,戴舒舒用尽所有的求生欲望大喊出来了一句话:“我是舒舒啊,你不记得了吗公子?是那个‘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的舒啊!” 凌厉的剑锋霎时停了下来,袁术眼里溢出了一份熟悉的动容,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知道的事情。 “舒舒……真的是你吗?”袁术迅速将剑收回剑鞘中,急忙跑到戴舒舒身边扶她起来。 “咳咳……人家好心来救你……你倒好,二话不说就出手伤人。”戴舒舒断断续续地说着,嘴里咳出了丝丝鲜血。 这男主的伤害也太高了吧……再多挨几掌估计小命都没了……戴舒舒在心里丧道。 【系统:事实上如果刚刚男主那一掌用了全力,你也活不了,到底是他手下留情了。】 戴舒舒大惊:“那也叫手下留情?!”,又咳嗽起来。 袁术见她情绪不稳,连忙解释道:“我以为是瘴毒所化的幻象……先前也是如此。”说罢眼神有些愧疚地瞥向一边。 【系统:哎哟,不错哦。瘴毒一般都会幻化成最在意的人的模样,以此来蛊惑人心。】 戴舒舒听完心里一喜:“那我是不是对男主来说算是比较特别的人了?” 【系统:说不定是哦。】 “来,把这个服下,会好一些。”袁术从怀内掏出一瓶药,递给戴舒舒。 戴舒舒依言服下后,觉得心神宁静了许多。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出去。”袁术俯身背起戴舒舒,朝着出口走去。 “你怎么会来这?是连钰告诉你的吧?”袁术背着戴舒舒,脚步一深一浅地走着。 “还不是因为——你……”戴舒舒闻言立马回道,声音的分贝却逐渐减弱。 “我?”袁术不解地偏过头,看着神色不太自然的戴舒舒。 “你……你当真要娶钱府小姐?”戴舒舒试探性地问道。 袁术没有做声,戴舒舒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怔了一下。 “你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戴舒舒追问道。 “你怎知我不喜欢她?”袁术漠然地回道。 “因为你喜欢我啊!”戴舒舒叫道。 袁术的身子一僵,脚步登时停了下来。而后才继续行走,矢口否认道:“我怎会喜欢你。” 戴舒舒急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半夜三更来给我送药?你若是不喜欢我,又为何陪我去街上游玩?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瘴气出现的时候你看到的人会是我?”她连连问道,眼神里充满着确信。 “……送药是出于人情,陪你逛街是耐不住你的死缠烂打,至于瘴气之中看到的为什么会是你,或许只是机缘巧合,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袁术不冷不热地说道。 “好!不管你怎么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我不想你娶钱府小姐。”戴舒舒趴在他的肩头,将头埋得更低了,一字一句地小声说道:“我喜欢你。公子,我喜欢你。” 7347,快告诉我,这么做对不对!戴舒舒在心里捶胸尖叫道,她为了攻略这个男主早已没有了女人该有的矜持。 袁术心里咯噔一跳,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声低柔温软的女子呢喃声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我-喜-欢-你。 他的心跳开始陡然增快,身上感觉有一股热血往上涌来,脸颊上是难掩的微微发红。 他嘴唇微微张动,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他感觉身后疾风簌簌,一阵箭雨朝着他们两人的位置射来。 袁术背着戴舒舒左右翻滚轻巧地避过,立定后回过头一看,竟是那日在茅屋厮杀的蒙面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那蒙面领头人冷笑道。 “你怎么会知道此地?”袁术冷眼看着蒙面人,戴舒舒有些害怕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这还得多亏了你背上的那个小丫鬟!我本正愁去哪里寻你,一路跟着她倒是省了不少事。”那领头人呵呵笑道。 袁术扭头看了看背上的戴舒舒,无言对视后又重新肃穆地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蒙面人。 “这儿就是黑粉的原料地吧?”蒙面领头人打量着周围,万般确信地说道。 袁术不语,背着戴舒舒挪动着步伐朝着后方缓缓移去。 他想干什么?戴舒舒心里有些紧张,用余光瞟着身后那黑漆漆的一片。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难懂你还想再尝尝黑粉的厉害?”袁术的声音冷了几度,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哼,上次我们是因为毫无防备,才让你们侥幸脱逃。这次我有备而来,你们就没那么走运了!”蒙面领头人话音刚落,得意地拍拍手,一群黑衣人从洞外冲了进来,纷纷举起弓箭作预射状。 这些黑衣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敢情这是要大开杀戒啊!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势力,你到底是何人的手下?”袁术往后退着,他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只怕你是没命知道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来。这次,看你插翅也难逃!”蒙面人冷笑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袁术他们射来。 “不好!”袁术抽出腰间的佩剑,横扫过一束束向他们飞过来的利箭。在他的保护下,戴舒舒竟没有被任何一箭所射伤。 这男主光环着实强大,戴舒舒趴在袁术背上,看着一支支被袁术的佩剑打翻在地的残箭,在心里啧啧叹道。 一阵箭雨过后,两人安然无恙,那蒙面人的手下面面相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袁术趁他们弓上暂无余箭可发,飞身跃过,朝着洞口深处轻身逃去。 “可恶!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给我追!”蒙面人咬牙切齿道。 一群人密密麻麻地跟着追了进去。 “一个活口都不要放过!”蒙面领头人落在最后杀意满满地道。 袁术躲在一侧,屏息看着一丛丛人从石缝外匆匆跑过。戴舒舒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喘气,瞪着大眼睛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趴在袁术的背上。 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了。这批追杀的黑衣人分了好几队,留有一队人马守在原处以防止他们偷偷溜回去,剩下的几队人马则负责搜寻洞内的各个可能的藏身之处。 既不能往回走,又不能一直躲在这里,那便只能冒险走那条路了。袁术思索一阵,拔腿朝着那个神秘幽黑的方向纵身跃去。 “报,前方未有发现人影!” “这边也没有他们的行踪!” “我们这边也是,没有发现目标行踪!” 这可就奇怪了,这洞内深处已被全部搜索过,怎么会没有找到呢?蒙面人扶着下颌眉毛微皱,难道……他们走了禁忌之路? 袁术啊袁术,这可是你自找的! 蒙面人冷哼一声,下令道:“命令所有人停止搜寻,另外把这洞内的原材料都给我统统带回去!” “是!”众黑衣人齐声回道。 ☆、禁忌之路 “啪嗒、啪嗒。”戴舒舒听着四周水滴落地的声音,只觉得内心传来阵阵瑟寒之意。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戴舒舒有些紧张地小声询问道,她最怕这种黑暗又潮湿的地方了。 “出去。”袁术言简意赅地回道。 他停在了一个岔路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下去。 【系统:走运,真走运!没想到你们走的居然是禁忌之路。】 戴舒舒(疑惑):这话什么意思?禁忌之路又是什么? 【系统:禁忌之路乃是戚明山中唯一一条生死路,此路的终点不仅是生的出口亦是死的终结。大多数人只知此路有去无回,却不知——斩萦剑尘封于此,等待有缘人开启。】 戴舒舒(拉长声调):斩-萦-剑?这又是什么? 【系统:男主的顶级装备,后期打BOSS、翻盘专用武器。】 戴舒舒(了然):喔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把……斩萦剑在何处?怎么获得? 【系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戴舒舒(不解):啊咧?你怎么突然吟起情诗来了? 系统不语,戴舒舒的内心重新恢复了沉寂。 “那个,公子……”戴舒舒悄声问道,“这条路你可曾来过?” “我若是来过,现在也不会困于此处。”袁术看着灵异缭乱的岔道,琢磨分析着。 “唔……那公子可有听说过斩萦剑?”戴舒舒说罢,也观察了一番四周。 “未曾听过。”袁术淡漠地回道。 自己的宝贝武器都不知道?可以的!戴舒舒在心里啧道。 “我听我的朋友说啊,斩萦剑是世间稀有的宝剑,只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才能驱使它。”戴舒舒循循善诱道,企图吸引袁术的兴趣, “你确定你说的这个朋友不是你自己吗?”袁术疑声反问道,尾调略微升高,似有戏谑之意。 “喂,你什么意思啊?”戴舒舒气得用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袁术轻笑着,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酥酥麻麻,似被小鸡嘬了米一般。 “实在想象不出除你之外还有谁能这么掰扯,若真是你朋友所说,那是我冒犯了。”袁术故作歉意般说道。 可恶!男主居然不相信她说的话!她的可信度有那么低吗?要知道,她也算是掌握半个剧情走向的人哎! “你不去找那可是你的损失哦。”戴舒舒有些郁闷地小声嘟囔道。 “舒舒。”袁术一字一句认真道,“有什么话可以出去再说,这里可不是闲谈的好去处。” 戴舒舒正想出声继续辩驳,却发现袁术的身子在微微颤动。 不对,不是袁术的身子在颤动,而是袁术脚下踩着的土地在剧烈地颤动。 出于对危险感知的奇妙第六感,戴舒舒本能地往头顶上方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可就惊呆了:头顶上方是数不胜数的尖锐石块,摇摇欲坠似随时都会砸落下来一般。 怎么会这样?戴舒舒一脸惊恐地看向袁术,但在袁术的脸上她没有看到惊慌失措,也没有看到手忙脚乱,而是一往如常的镇定与自信,夹杂着些许冷漠般的蔑视。 “你信我吗?”袁术静声开口,眼神却直直地盯住前方。 “嗯。”戴舒舒点点头,双手将袁术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她也不知是因为袁术自带的男主光环让她如此笃信,还是因为他确实给了她这份安全感。 “抓紧了。” 袁术话音刚落,他便施展起了比先前躲避阵阵箭雨还要厉害的轻功纵术。 他就似凌波仙子一般在轰然坠落的尖石之间上上下下、来回穿梭,即使背上背着戴舒舒也毫不吃力。 头顶上的石块落得俞来俞快,袁术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从原先的两三步一个石块,到现在的一步一个石块。 然而石块还是越落越急,袁术前脚才踏上一块下坠的岩石不到0.1秒,后脚就不得不跃上了另一块刚刚坠落的岩石,否则就会因失重踩空而摔落下去。 在满洞石块凌乱地持续飞落中,袁术竟也身轻矫健地踩出了一条道来。他将一块一块坠落的石块当作垫脚石用,安然地通过乱石飞坠的空中落在了洞内遥遥相望的另一方。 “呼,好险,这下总算平安了!”戴舒舒回头望着那片已被巨石砸得面目全非的碎石地,大口舒气道。 袁术微微摇头,看着前方平坦的大道,心中念道:“哪有这么容易,禁忌之路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还没走几步,袁术便闻到有一股极其古怪的气味从远处向这边蔓延过来。 此气味细细闻去竟有股金银铜吊的钱币味,他走近一看,满地都是闪闪发光的珠宝钻石,看上去分外令人心动。 “哇,这洞内怎么会有这么多宝石呀!”戴舒舒看得两眼发光,宝石旁散落的是大把大把的金子银子。 袁术漠然地走过,仿佛没有看见满地铺就的财富。 戴舒舒虽趴在袁术背上,可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心里可惜道:“那么多金银珠宝,哪怕只带几个回去这辈子也无忧无虑了啊! 戴舒舒正想着,突然袁术的脚步停了下来。 咦?难道他回心转意了,也想带几个珠宝回去?戴舒舒心里窃喜道。 袁术立定在原处,虽然面前漆黑的洞内深处空空荡荡的似无一物,然而他的直觉却告诉自己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急速地向他们靠近。 几秒钟后,数十条绿色的藤蔓从黑暗中涌出,开始呈包围状向袁术他们袭来。 袁术灵敏地躲过了第一波攻击,藤蔓硬生生地打在了一旁的巨石上。藤蔓所到之处,巨石也顷刻间被一分为二。 这要是人被打中了那还了得!戴舒舒心里惊道。 袁术极尽速度飞身躲避着,然而这藤蔓却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继续蔓延出来,很快缠住了袁术的双脚。 袁术抽出腰间的佩剑企图斩断这藤蔓,但当剑砍在藤蔓上时,藤蔓却一点也没有断裂,反而滋生出了更多的藤蔓束缚住了袁术拿剑的右手。 就这样,绿色的藤蔓带着侵略性的目的一层一层地紧紧包裹着袁术他们,似要将他们窒息而死一般。 戴舒舒原本就被袁术打伤在前,在这藤蔓的强力缩缚下,已经平稳下来的伤势又复发了。 她嘴角溢出了大口的鲜血,落在了袁术的身上,还有几滴掉落在了绿色的藤蔓上。 “舒舒,舒舒!”袁术有些焦急地叫喊着戴舒舒的名字。他用尽力气挣扎着,却无法摆脱藤蔓的强势束缚。 本来强势的藤蔓在被戴舒舒的血迹溅到之后,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松开了紧紧捆绑住的袁术他们,害怕地往回缩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看着绿色的藤蔓一根根抽身离去,袁术注意到似乎是戴舒舒的鲜血起的作用。 “看来你也不是全无用处。”袁术语带调侃道,企图吸引她的注意力,使她打起精神来。 戴舒舒微微咳嗽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声音听起来越发地虚弱。 袁术紧了紧背着戴舒舒的双手,心道:“必须得赶快出去。” 袁术疾步走着,一潭死水陡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略微观察一番,打算用轻功从水面掠过。 袁术纵身向前跃去,再次脚尖轻踩水面时却沉了下去。原来脚下的水不是死水,是活的! 活水乃是能够吸人的活水,它的吸力比沼泽更难缠! “舒舒,你会水吗?”袁术出声问道,然而并没有人应答。 他有些吃惊地扭头看去,此时戴舒舒因为刚刚藤蔓的攻击,体力已经招架不住,伤势略重晕了过去。 袁术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活水,身子开始渐渐下沉。 好在他小的时候为了学武没少受过训练,因此水性是极好的,并且袁起扶也曾教过他如何在活水中逃脱。 当时本以为只是随手一学,没想到今日竟真有用武之地。 他索性直接潜入水中,托住戴舒舒让她露在有空气的上方,而他则在水下潜游着。 袁术用尽全身的气力游出了那片活水,最后双腿在水内轻轻使劲,凭着高深的内力离开了活水下方落在岸上。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离那潭活水区还没走多远,袁术便感受到了高温袭来的灼热感,一片炽热鲜红的地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里只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独木桥,桥下则是滚烫的岩浆。满眼都是滚烫的红色,再无其他。 是幻象吗?感受着灼热的热气,袁术不敢相信这洞内竟有如此之地。 袁术试探性地用脚轻点了桥上的一端,很快他的鞋子便发出“滋滋”的炭烤声。 不行,完全没有办法。以他的轻功最远也只能到达独木桥的中部,那之后脚底高温的灼烧定然会使他摔落,如何是好。 正当袁术满头大汗地思索着该怎么离开时,一阵紫烟飘了过来。 是瘴气!这里怎么会有瘴气? 糟了,他看了看背上已昏过去不省人事的戴舒舒,心里一惊:这瘴气不仅会化作幻象扰乱人心,还会在人体虚弱时趁虚而入,若是舒舒被它控制那可就麻烦了! 袁术惊地连连后退,然而瘴气却似早就定好目标一般,长驱直入般侵入了戴舒舒的身体。 戴舒舒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紫色瘴气,她逐渐漂浮起来离开了袁术的背。 “舒舒!”袁术试图拦截下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戴舒舒缓缓地落在有些炙热的地面上,眼神有些呆滞地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朝着桥下的岩浆径直跳了下去。 “不!”袁术纵身一跃,也不管不顾地随之跳了下去。 在坠落的瞬间,他将戴舒舒揽入怀中,双手抱住她的头,眼中映照着的是炽热岩浆的滚滚红焰。 ☆、斩萦剑 正当这危急之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支深深定入在石壁深处的冰剑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极其细微的震动过后,一声强大的如土地崩裂一般的声音响起,这支冰剑“唰”地一下从石壁中飞出,在袁术他们即将坠落岩浆之前稳稳地接住了他们。 “这,这是……”袁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柄冰剑便载着他和戴舒舒二人非常轻快地远离了滚烫的岩浆,朝着安全的上空飞去。 冰剑所经之处,不断腾腾上升的岩浆热气都在瞬间化为了凝结的冰块。 霎时之间整个洞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袁术抱着戴舒舒身子躺在冰剑上,在冰剑的载领下,他们重新回到了安全又踏实的石地上,不过已经到达了这座独木桥的对面。 冰剑缓缓地停在了地面上方10-20cm处,袁术轻挑地从剑身上跃下,并双手调整姿势将戴舒舒公主抱般地揽入怀中,而这柄飞剑则自动地竖起漂浮在袁术的身旁。 好有灵气的剑!袁术观察着这浑体晶莹雪白的剑身,心里不住地赞叹。 这时不知为何,桥底下的岩浆开始沸腾了起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似随时都要直接涌上将他们吞噬一般。 感受到脚底不稳的强大能量,袁术左右观察着,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这剑似知晓他的动机,独自漂浮着飞向了左边一处小小的凹槽外,然后发着淡淡地白光静静地竖立在侧。 袁术被这剑引着走过去,发现这凹槽细长非凡,倒和这柄灵剑颇为吻合。 他用内力支撑着戴舒舒的身子,左手轻轻拿起竖立着的灵剑,刹那之间只觉一道心灵感应的触电感融汇了全身。 他略微惊讶地仔细端详了一番剑身,这时桥下的岩浆闹腾的动静更大了。他顾不上作过多研究,直接将剑插入了那个凹槽。 正相吻合! 短暂的几秒钟后,袁术面前的坚硬石壁瞬间四分五裂,破开一个大口来,依稀可见石洞外来时的山外景色。 石壁碎裂成一块块巨石向着里边砸落,这里要塌陷了! 袁术抱紧戴舒舒的身子,而那把灵剑似与他心有灵犀一般重新飞垫回了他脚下,在一阵乱石坠落之中,载着他们冲了出去。 终于出来了! 冰剑载着袁术他们在戚明山的上空盘旋着,袁术看着这山慢慢地塌陷,最后像火山迸发一般渐渐失了生息。 他瞧了瞧脚下的剑,只意念一动便极其应手地驱使它载着他们二人回到了袁府。 袁术从剑上跃下落地之后,那把冰剑逐渐失去了光芒。 原本实体可握的冰剑随着光芒的消失慢慢变得虚无,最后似魂魄一般,与袁术身上的佩剑合二为一,直接附身在了上面! 之前只是普通平凡的黑色佩剑,而如今竟在黑色的外壳上染上了一层霜色。 其上新缀有五色线条,正中间那条是那灵剑之前的雪白色,其余两边则分别是淡绿色、深金色以及土木色和血红色。 五色线条中雪白色的线条略宽,居中比较显眼。其余的颜色则宽度略窄,均匀地分布在左右。 原先无光泽的黑色剑柄如今也变得异常漆黑发亮,上面还绘有深黑的条纹一圈一圈等距相隔着。 袁术不可思议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只觉得这剑充沛有力,灵气满满,拿在手中沉甸甸不似先前那般轻盈。 他微微伸手一挥,竟然直接砍断了他面前府内留存的百年古木! 他低头看着这把银光流转的新佩剑,心中暗自思忖:“此剑不可小觑。” 从未听说过戚明山内还存封着剑灵,难道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斩萦剑? “斩萦剑吗?”袁术轻轻出声。 这剑听到袁术低声喃语后,似通人性一般,微微发光以示回应。 “嗯?”袁术注意到了剑的回应,心中确信这就是斩萦剑。 他将佩剑收回剑鞘,看了看怀里的戴舒舒,心道:“得赶快送她回去治疗才是。” 他抱着戴舒舒急速朝着自己的屋内走去,正好撞上在走廊上行走的管家袁林。 “少爷,你可回来了!这次怎么去了这般久?平常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啊!” 袁林见他匆匆回来,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说罢注意到了袁术怀里的戴舒舒,惊讶道:“三娘?她这是怎么了?” “叫章先生到我房里来!”袁术步履匆匆、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是,我,我马上就去叫他过来!” 袁术小心地将戴舒舒放在床上,看着她平稳的呼吸,渐渐放下心来。 “清戈。”袁术冷不丁地出声叫道。 “属下在。”一道黑影迅速地从屋顶上跳落下来,半跪在袁术身后。 “你去秦府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留三娘在袁府内待上一段时日,请嫣然妹妹勿要担心。” “是。”清戈答应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章先生是袁府内有着特殊尊崇的江湖散医,其医术远远不在朝廷御医之下。 因袁起扶于他一家人有救命之恩,他才肯收心留在袁府内。袁府上下无不对他尊敬有加,客气相待。 他粗略地看过戴舒舒,道:“不是什么重伤,我开几副方子调养几日便可。” 说罢,伸手拿过从袁府下人递过来的纸笔,潦潦草草地写上几个鬼画符后,便向袁术拱手潇洒离去。 “少爷,三娘她并无大碍,为何不送回秦府让秦二小姐自己照料?”袁林看着沉睡的戴舒舒,有些不解地站在床边问道。 “近日发生了颇多的意外,三娘她也受伤不断。若是再让嫣然妹妹得知三娘受伤了,只怕惹得她们担忧。倒不如养好了伤再送她回去,两边都好安置。”袁术静静地说道。 “还是少爷考虑得周到。”袁林恭敬地拱拱手。 “咳咳。”戴舒舒轻咳几声,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袁术连忙凑上前去坐在床边,小心察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 “……我们出来了?”戴舒舒小声呢喃道。 “是的,我们出来了,你好好休息。”袁术轻轻用手拂过她的发丝,带着袁林退了下去。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的关上,一个熟悉又有点欠揍的萌萌哒声音响了起来。 【系统:你终于醒了,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弱?】 戴舒舒(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来试试?” 【系统:好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男主已经获得了斩萦剑!戚明山也消失在此世间了。】 戴舒舒(吃惊):“真的?啊,我错过了什么!他是怎么获得的?戚明山为何会消失?” 【系统: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斩萦剑沉封多年,唯有动了真情之人才能成功驱使。至于戚明山,本来它就是靠着斩萦剑自身的冰寒之气才能抑制住山内那股灼热之火浆,如今斩萦剑破封而出,戚明山自是不复存在了。】 戴舒舒(大喜):“这么说现在可以确定袁术他确实对我动了真情?” 【系统:没错。接下来就要看你怎么想尽办法让他开口向你表明心迹了。】 戴舒舒(乐):“哇……让我好好想想。” 回到书房,袁术慢慢喝着袁林提前准备好的滋补汤,一脸的深思。 “公子,此次前去可有找到黑粉的原料?”袁林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他喝完整碗药汤。 “找是找到了,只不过后来出了一点意外,都在途中遗失了。”袁术轻轻砸了咂嘴,将还有一丝残汤的药碗放在了书桌上。 “又是上次那批人吗?”袁林端走被喝完的汤碗,矗立在一旁。 “不错。虽然此次没有带回黑粉的原料,但是却获得了另一样东西。” 说罢,袁术将佩剑从腰间取了出来。 “这是?”袁林有些惊异地看着这把剑。 “这其实是我原先的佩剑,却也不是原先那把纯粹的佩剑了。”袁术轻轻抚摸着剑身,一阵银光随着他的指间缓缓流过。 “斩萦剑?!”袁林神色大变,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微微颤抖着。 袁术注意到他怪异的神情,起疑道:“你知晓此剑?” “……不知,不知!”袁林十分害怕地后退着,似是响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你怎么了?这把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秘之事?”袁术神色微凛道。 “敢问……少爷是……是如何获得这把剑的?”袁林有些颤抖着发问道。 袁术看着他惊恐不已的神情,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我和三娘即将坠入戚明山内隐藏的岩浆之时,这灵剑突然出现救了我们一命。” 原来……如此…… 袁林咬了咬牙:“不行,不能告诉少爷!不然……他……他会……”袁林使劲晃头想着,努力忍住即将要脱口而出的疯言疯语,连忙退下道:“少爷,我身体有些许不适,请容许我暂且告退!” 袁术还来不及拦住他,他便急匆匆地退下了。 袁术的唇略微张动,哑口无言地立在了原地。 在他的印象中,袁林一直尊卑分明,对他向来说一不二。可这回他的反应却让他心里略微吃惊,疑惑不已。 这把剑到底怎么了?袁术凝视着手里还依稀发着银光的斩萦剑,心里涌现了无数个谜洞。 当晚,一个略微苍老有劲的身影从袁府内翻出,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不时,这身影便出现在了一个荒僻不显眼的陈旧府邸内。即使府内现在衰败不已,却仍能感受到当初建府时的奢华盛状。 “你来了。”一声低沉且充满着统御力的声音响起。 ☆、画中人 袁林战战兢兢地跪下,双眼直视着一尘不染的原木地面,语气异常恭敬地出声说道:“回老爷,属下来迟了。” 一个高大阴沉的身影笼罩在了袁林的上方,冰寒的声音似拷问一般:“为何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 “回老爷,近日府上事务繁杂,属下一时处理不来才耽搁了会面,还望老爷责罚!”袁林将头深深埋下,没有经得允许不会擅自抬起。 那身影看了看他,冷声道:“起来吧!” 袁林这才慢慢站起,眼神却依旧瞥向一边,不敢直视面前之人。 “你不用如此害怕,只要你勤勤恳恳为我办事,我自是不会为难于你。抬起头来!”命令的口吻似刽子手在刑台上手起刀落那般令人心颤。 袁林心里一惊,忙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惧怕之意略微仰视着面前之人。 一身九尾狸鱼交织的黑皇浴金袍,神秘庄严的黑色之下由闪闪鲜亮的金色流缀其间,无不显示出衣着之人的地位与富贵以及显赫不凡的身世。 如浓墨一般厚重的一字眉印在宽敞适中的黝黑面颊上,眉宇之间颇有一股指点江山的领袖气质。 峰挺的鼻翼下一双薄唇紧紧地抿着,似带着若隐若现如嘲讽一般的笑意,双眼如炬般令人不敢四目相对,眼神冰冷而带有强烈的穿透力。 紧密微白的胡须覆盖在血色苍白的薄唇上,依稀可见当年的英姿飒爽。 神态言行、举手投足之间与袁术甚为相似,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修为、气度比起袁术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林强忍住扑面而来的冷峻气息,抬起头尽量平静地看着这个被他唤作“老爷”的人。 “这就对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畏畏缩缩的人可不是我袁府的手下!”袁起扶肃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比之前要满意多了。 “最近术儿可有什么动向?”他背着双手凛然立在袁林前,一副高瞻远瞩的模样。 “少爷他一直都按着老爷的要求行事,不敢有半分违逆。”袁林极尽诚恳地回道,脸上是不敢懈怠的情貌。 袁起扶盯着他毫无破绽的脸好一会儿,才放下疑虑转换神色道:“很好,有什么事及时与我汇报。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三日的定期一报也不可少。” “是。”袁林看着袁起扶稍微缓和的脸色,跃跃欲试道,“属下斗胆相求,少爷他满心孝顺,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还请老爷不要过分苛责……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袁起扶眉眼一冷,锐利无比的目光投在了袁林的脸上,那是他不多见的斗胆与无畏。 “你倒是忠心得很,处处为他着想。”袁起扶的话语凌厉起来,沉静的话语里听不出冷与热。 “属下也是为老爷着想啊,还望老爷的计划之外也能为少爷……” “够了!”袁起扶冷冷地打断了袁林还未说出口的话,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术儿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汇报,下次可不许再迟到了!” 说罢他甩了甩衣袖,转身漠然背对着袁林。 袁林冷汗直冒,尽力抑制住有些发颤的喉咙答道:“是。” 他壮着胆子看了看袁起扶那萧冷的背影,眼神中的期翼之光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 只一瞬他便消失在了袁起扶的身后,静静的长夜之中只有门被轻轻掩上而发出的微弱合拢声。 厢房的灯重新点了起来,已经回到袁府的袁林现在还惊疑不定。 因为他向老爷隐瞒了一件事——他并没有如实禀报少爷获得了斩萦剑之事。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以老爷现在遍布天下的势力,估计很快就会知晓。 但是能拖一会就是一会儿,毕竟这里面牵扯的事可真是太多太多了。 那把斩萦剑…… 他闭上了眼,回想起袁术在他面前毫不知情地取下斩萦剑的光景:那晶莹剔透的剑身,那隐隐散发的银光,即使隔了几尺之远也能感受到森森的寒意,摄人心魄。 袁林缓缓舒气道:“夫人啊,我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你就放心吧……” 说罢他轻轻地吹灭了灯盏上随着夜风闪闪跳动着的火焰,上床睡了。 窗外暗暗的人影在随着屋子里的灯光熄灭的同时,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样?”袁术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面露探虑地问道。 清戈拱手行了一礼,将刚才在袁林房外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了袁术。 此剑与娘有关?袁术眉目动了动,一丝往事的凌乱愁绪涌上了心头。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见过他的生母一面,整个袁府甚至连他娘的画像都未有留存。 问爹,则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说他娘生性喜静,不愿画这凡世俗物,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就好了。 他身边只留有娘亲的一封亲笔书信,这封信还是他初识人事、问起袁起扶时才得来的。 上面写着:“术儿,要听爹的话,娘会在天上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多年来,他一直小心收藏着这封素未谋面的娘亲的信,他也多次派人暗中搜寻娘的生前讯息,可奉命回来的人都一无所获,这件事也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渺无音讯。 小时候的袁术总是执着地向袁起扶询问,为什么他会没有娘亲?他的娘亲去哪里了?但每每都不会得到答案。 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之后,他明白袁起扶现在是暂时不会告诉他的。他只要按照娘亲的话,好好地听从爹的吩咐就可以了吧? 他知道袁起扶有一件大业要完成,在他还是稚龄孩童的时候就知道了。而袁起扶也毫不避讳地直接告诉他,待大业完成之时,自会告诉他娘亲生前之事。 因此他便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般,开始日以继日地不懈努力着,为了袁起扶口中所说的大业,也为了他心中对娘亲的执念。 在袁起扶的悉心栽培下,他从文功到武技,从家府琐事到天下政事,从剑枪弓到内功轻法,每一步每一步,他都无所差池地按照袁起扶的要求一步步走来,直至今日。 他原以为一切都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看到大业完成的那一天,然而一个女人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些平静的局面。 是的,因为这个女人,他渐渐偏离了袁起扶对他的要求与计划,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影响了。 “公子!公子!”袁术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戴舒舒笑意盎然的脸。 他微微皱眉,与钱府的联姻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又何必去想无关之人? 只盼父亲的大业能够早日完成,他便也能早日得知母亲的生前世事了。 “少爷?”清戈见袁术沉默半响无所言语,轻轻出声叫道。 袁术回转过深思,淡淡道:“我已知晓,你且先退下吧。” “是。对了,少爷。”清戈又道。 “还有何事?”袁术心不在焉地说道。 “夫人……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清戈垂下了头,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失落与无能为力。 袁术早已习惯了这般的回答,见怪不怪地道:“嗯。” 然后摆摆手,重新坐回了书桌旁。 他提笔凝神细细练着字,似是内心毫无波动一般。 清戈抬眼看着他聚精会神地练着字,很是会意地轻声退下了。 随着门外的一声轻响,袁术手中的笔也停顿了一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写了下去。 因他将有伤在身的戴舒舒安置在了自己的房内,今晚便只能在书房里度过一夜了。 漫漫长夜,书房之中昏黄的灯光却是一夜未熄。 翌日清晨,戴舒舒早早地便已起身,在袁术的房内兴奋地四处乱转着。 “没想到这就是男主的房间!哇,和他本人一样清冷寡淡!”戴舒舒看着这一室简单的摆设,摇头说道。 这屋内并不似大官大户人家那般面积宽阔,只是小小的一间刚好可够一人居住。 屋内除了一张可供入睡的床榻之外,连桌椅都没有。 看来这完全就仅仅只是用于睡觉的地方嘛!不然怎会这般轻简? 戴舒舒走到屋内挂的画像前,好奇思索道:“这屋内只挂有这一幅画像,看这边框无尘无垢,又精心表装,一定是他心爱之物了。” 她细细看去,画中所画乃是一团氤氲缥缈的朦胧场景,似天宫云雾缭绕一般,其中有一女子的身态。 这女子婀娜多姿,身轻如燕,隔着画也能感受到一种出尘绝世的清美,倒是和袁术有几分相像。 但当戴舒舒欲仔细看清这女子的面庞之时才发现,这画中根本没有描绘! 只是一张脸,五官却掩藏在了层层缥缈的云雾之后,似神秘的纱巾一般遮住了真容。 明明没有面容,但这名女子在这画中却一点也不突兀,反倒是给人一种如梦幻般的迷离美。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技术高湛的画师?”戴舒舒忍不住出声惊叹道。 她看得太过痴迷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门外“咚咚”的敲门声。 ☆、身世 袁术在门外迟疑地停了一会儿,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他一下子就瞥见了在画像面前看得如痴如醉的戴舒舒,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 戴舒舒下意识地嘿嘿回道:“看美女呀~” 说完还不自知地嘿嘿哈哈了好一会儿。 袁术顺着她亮晶晶的两只眼睛往画上看去,这幅画还是他让城中最著名的画师五行画的。 画里的女子正是他从未见过,亦没有在心中留下记忆的娘亲。 尽管如此,他却时常在梦里梦见这位和蔼的女人,也是这般在烟云迷朦的环境下,这位端庄美丽的女人亲切地唤他“术儿。” 因此,他确信这名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娘亲。 他依照着自己梦里残存的记忆,请来了五行大师将她一笔一笔画下,神韵动态都如出一辙,不曾有所偏差。 但自那之后,他便鲜少再梦见这画中的娘亲了。 戴舒舒回答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咦!刚刚那人是——她倏地转过身子,发现袁术站在她身后满脸思容地看着那幅画。 “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戴舒舒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现在才发现我来了?”袁术站在画前,并没有太过搭理她的一惊一乍。 戴舒舒重新将目光移到了那幅画上,语气有些轻柔地道:“这画中的女子是谁?真是好漂亮啊!” 戴舒舒说完,又看了看袁术,他轻微地点了点头,这让戴舒舒略感诧异。 “哎?难得公子你会认同我的看法。”戴舒舒嬉笑着走近,在他身边转了几个来回,打量着他如扑克一般神秘莫测的脸。 袁术则用眼神藐视着她,身子一动不动地任她观察。 “她是你什么人?这般貌美如花,还特意挂在你的房里,应该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戴舒舒笑道。 肯定不是心上人,那就是亲戚之类的吧。像男主这般冰冷语寡的人,她可不认为男主会有除了亲戚之外的异性好友。 “她是我娘。”袁术徐徐说道,一字一句是无比地认真确信。 “你娘?”戴舒舒疑问道,又重新凑到画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虽然看不到画中女子的模样,但不可置疑的是一定是一个大美女!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似乎还不够,该是更为倾世美貌之词。 戴舒舒扶着下颌,仔细对比着。男主的帅气容貌还真是非这般的美人娘亲不可得,想必男主的父亲也一定是极其帅气的了。 “你娘是一个怎样的人?也和你一样冷——”戴舒舒说到一半,连忙打住,想了想又继续接下去道:“——冷静吗?” 嗯?这话问得好奇怪。袁术微微蹙眉,道:“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咳咳……因为你看嘛。”戴舒舒故作咳嗽状,脑子里迅速编织着下一套说辞,果真是编了一个套就要接着编下一个套,唉! 戴舒舒手指着画中女子朦胧的面孔,用一种颇带幼稚的语气发问道:“一般女子画像,尤其是像你娘这般的美人,不都是喜欢把脸完完全全地露出来,这样画师才能画得更加栩栩如生,也才能更加展现美貌吗?” 戴舒舒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袁术认真倾听的侧脸,又继续放心地说道:“可是你娘呢,真的很冷静。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容貌是否能够被画师完整地画下,反而以一种朦胧的姿态呈现,这说明你娘根本不在乎那些,你娘本就不喜做这些事吧?”戴舒舒条条有理地分析道。 袁术有些吃惊地愣愣地看着戴舒舒,这和袁起扶说得一般无二。 之前他只以为爹是不想告诉他娘未曾画过画像的事实,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太过当局者迷了。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有说错什么吗?”戴舒舒有些心虚地瞥了瞥眼。 她刚刚都是乱掰瞎扯的,不过也确实是她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画这种不露脸的画像呢? “我没见过我娘,所以才没有在画上绘出她的脸。”袁术收回略带惊讶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这回轮到戴舒舒吃惊了:“你没见过你娘,那这画是……”是你爹留下来的吗?戴舒舒本想这么问。 但是袁术提前说出了她的疑惑之处:“这画是我在梦中见到的。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她,但我确信梦中之人就是我的娘亲。” 或许这就是血缘之间的某种感应吧,即使身在异处、两相隔离,人间黄泉、九天冥路,还是能够彼此之间互相有所感应。啊,这奇妙的亲情。 戴舒舒偏过脑袋直直地凝视着袁术那毫无起伏的冷漠脸,原来男主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和她自己不也是一般相像吗? 从小她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第一次咿呀学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爷爷!” 这位口中的爷爷是收养所的老所长了,他独自一人开了一个小小的收养所。 因儿子早逝,老伴也在多年前因病离去,孤苦伶仃的他花掉所有的积蓄在乡下开了一个小小的收养所,而戴舒舒则是他收养的第二十八个孩子。 说来也巧,本来那天他是为了帮隔壁张家的娃儿送棉袄去的,可就在回来的路途之中却发现了这个满身裹着碎布的婴儿。 这婴儿安静得出奇,躺在马路伢子旁的草丛附近不哭也不闹,就这样安静地睁着大眼睛,好似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当时他正满心烦闷,被一些生活中的琐碎之事愁得开心不起来。 可是一见到这个小婴儿的时候,他却觉得心里莫名地安心,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这位老所长将这次的相遇视为上天赐给他的缘分,为她取名为“舒舒”,意指能够让人舒心,给人欣慰的意思。 戴舒舒,自然是随了老所长的‘戴’姓了。 之后在所长爷爷的资助下她成功地完成了学业,目前已经获得了一份工资不菲的高薪工作,有时间还会时常回所里探望一番。 只是没想到事出突然,她竟这般意外地来到了这里,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戴舒舒心里没有什么可挂念的,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抚养她长大的所长爷爷。 世界这般大,繁华而美丽,却只有那小小的一个收养所才能给她一种叫做‘家’的感觉。 “……你只是没有见过你娘,我不仅没见过我娘,连我爹也没有见过呢。”戴舒舒放低了语调,目光垂了下来,但是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苦涩的笑。 袁术看了看她有些失落的神色,低声道:“只是能见到而已。” 戴舒舒望向他,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什么叫“只是能见到而已?”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袁术知道她无法理解,没有作过多的解释。他转身向房外走去,只留下背影道:“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这样过几日回秦府才能有个好交代。” 戴舒舒默然地在原地垂头答应着,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那幅女子画像,恍惚之间似是看见了那名女子的淡淡安抚之意。 “既然你无牵无挂,倒不如你别复活了,陪我一起留在情意绵绵的空间里吧。”一个萌萌哒的声音响起。 “你……”戴舒舒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嘛?跟你说啊,呆在情意绵绵很舒服哒。”萌萌哒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给我滚啊!!!”戴舒舒咆哮道。 没走几步的袁术远远地就听见了戴舒舒在房里喊叫的声音,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也是,像她这般性格的人根本不需要他担心吧。 他回头张望了一番,带着笑意的眼睛逐渐变得严肃,淡淡地转过身继续走远了。 男主房内,戴舒舒双手叉着腰怒对着面前显现出真身的蓝色发光屏幕板。 系统:“哎,你干嘛这么生气,我是认真的。” 戴舒舒道:“你滚你滚你滚!” 系统:“好了,不跟你打岔了。现在是奖励时间,算上之前的种种经历,恭喜你新获得男主好感度9998点哦!” 戴舒舒(转怒为喜):“啊,我真是爱死你了!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 系统(心声):“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 戴舒舒正开心得乐不可支时,却突然想起了一件心中疑惑已久的事:“等等,我一直想问的了——为什么剧情进展到了现在,只获得了男主的好感度,没有爽度啊?” 系统:“很简单,因为你没有让他爽过吖。” 戴舒舒拍了拍大腿:“求教!怎样才能让男主觉得很爽?” 系统:“不同的男主爽点不同,你自己可以摸索出来哒!” 戴舒舒(翻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袁术的爽点在哪呢?戴舒舒冥思苦想着。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提示道:“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就是不行啊。不论是哪种类型的男主,只要他不是断袖,取向女,那么他们一定有一个共同的爽点。” 戴舒舒听罢,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系统:“亲亲抱抱举高高啦这种,再加上爱的魔力转圈圈。” 戴舒舒:“……………………” ☆、主仆生变 秦府外,清戈站立在门前,向着守门的侍卫说道:“麻烦通报你们小姐,咱家公子有要事留三娘在府中一段时日,还望秦二小姐切莫担心。” 秦府侍卫一眼便认出面前身穿红衣之人乃是袁府大名鼎鼎的侍卫清戈,连忙答应道:“是,我定会转告!” 清戈放心地看了看他,便疾步离去了。 “哎,刚才那人是不是就是袁府袁术公子的贴身侍卫啊?”一新来的秦府守卫风来有些好奇地凑上前来。 “那可不,你刚来不知道——这清戈啊,可是袁府上下武功最好的,当然比起袁公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刚才与清戈回话的守卫云雨说道。 “哦?有这么厉害?”风来望了望已经消失不见的清戈人影,在原地有些崇拜地摸了摸手中的枪。 “咱们还是好好地当差,莫要管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别看他刚刚跟我说话时温温和和的,杀起人来那叫一个杀人不眨眼!”云雨吓唬道。 “是,云大哥说得对。我一定会谨守本分,好好当差的!”说罢他端正了一下站姿,认真站起岗来。 “你先在这站着啊,我去里面通报一声。”云雨招招手,转身开门走进了秦府内。 “都这个时辰了,三娘怎么还不回来?”青葵在秦嫣然房内点上了一炷香,将窗户闭拢了上来。 如今炎炎夏日已过,到了初秋的时节,早晚过于凉冷。若不注意及时关窗,则会极容易患上风寒。 “三娘最近越发出去得频繁了。”青葵走回屋内的圆桌边,坐在了檀木制作的圆凳上看着流叶缓缓地斟上一壶茶。 秦嫣然不语,只是将刚刚斟满的茶杯端在嘴边,用鼻尖轻轻闻了闻茶叶在水中散发出来的丝丝香气,闭目感受了一会茶的芬芳,才慢慢喝下了一小口。 她缓缓咽下那口雨后清荷茶,睁开眼说道:“流叶,此茶香浓适当却过于苦涩,许是茶叶泡得过久的缘故。” 秦嫣然放下茶杯,又继续温声道:“下次你再泡此茶时,可将时间减到三分之二。若是能够收集一些清晨的露水加进去,口感会更加清凉甘甜,也不会这般苦涩了。” “小姐说得是,流叶受教了。”流叶半躬着身子行了一个小礼,继续侍奉在了一侧。 “流叶,你也坐啊!”青葵拍拍自己身旁还空着的檀木圆椅,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沏了一杯喝着尝尝。 “我站着就好。”流叶温婉地笑着,很服帖地站在秦嫣然的身侧。 “啊,这茶喝来喝去都是一个味!”青葵放下还有些烫手的茶杯,眼神开始游离起来。 实在是太闷了。三娘不在,流叶又那么一板一眼,小姐也是个温顺的性子,三个人呆在一个屋子里真的好冷清啊。 靑葵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发梢,看着那一缕缕热腾腾的蒸汽从茶杯里飘出。 “报,小的有事回禀。”房外一声干净嘹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内宁静和谐的气氛。 “进来吧。”秦嫣然温声道。 得到允许后,云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拱手行了一礼道:“二小姐,刚刚袁府的侍卫清戈来到府外,让我转告二小姐,说是袁公子有要事留三娘在袁府一段时日,请二小姐勿要担心。” “什么?又有要事?上次我们一起踢毽子时也说有要事,直接就将三娘带走了。这次又是这样,到底有什么要事非要三娘帮忙不可啊?”青葵倏地站起,也不顾秦嫣然瞬间黯然的神色。 “这……小的也不知,人家清戈侍卫也没有详细解释过。”云雨无奈地尴尬笑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秦嫣然出声道,语气中竟夹杂了几分冷意。 “是,小的告退。” 云雨偷眼瞄了瞄秦嫣然的脸色,心里奇道:“二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一向十分温颜悦色的,怎么刚刚看上去好似十分冷漠呢?” 云雨面露惑色地退了出去,青葵站在原地有些抓狂地道:“啊,袁公子怎么这样啊!我还等着三娘回来和我一较高下呢!” 秦嫣然眼中盯着面前刚刚斟上的热茶,明明很烫的杯壁她却想要径直拿在手里。 “小姐,小心烫!”流叶眼疾手快地出手拦住了她已经伸出的右手,眼神理解地看着她道:“烫茶喝不得,小姐耐心等一会儿罢。” 说完,流叶看向还在抓狂沮丧的青葵道:“青葵,你先出去吧,小姐这儿有我伺候着。” “啊?你一个人伺候小姐,可以吗?”青葵回过神来,迷迷地问道。 “小姐现在也没什么事,不需要咱们俩个一起伺候。你就先回房休息一下吧,等晚点再过来。”流叶道。 “那好吧,那我先回房休息了。”靑葵向秦嫣然行礼示意了一番,又看了看流叶,出去了。 “你是特意支开她的?”看着青葵走远、拉上房门后,秦嫣然眼睛看着雕刻精致的茶杯缓慢地说道。 “是的,小姐。我是特意支开她的。”流叶走近,坐在了之前青葵坐着的地方。 “为什么?”秦嫣然还是凝神盯着茶杯,语气带有一丝试探。 “为了小姐。”流叶将手搭在了秦嫣然的手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和青葵不同,我是一个心细的人。小姐在意的事,我都能够感受得到。” 秦嫣然投转目光在她身上,似是想要寻得一些安慰。 “小姐喜欢袁公子这么多年,小姐的真心与痴情流叶都看在眼里。小姐对我们三人的好,流叶也感恩在心里。” 流叶顿了顿,眼睛继续看着秦嫣然说道:“可是如今,三娘她变了。她明知小姐你心中所属,却还是和袁公子之间不清不楚,没有分寸。她这么做不仅伤了小姐的心,也伤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 “小姐对她已是仁至义尽,这么多年从未亏欠过,而她就是这般横刀夺爱来报答小姐的吗?” 秦嫣然嘴唇有些发白,她的心神轻微地发颤着,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流叶那直灼灼的目光。 “小姐,不要回避。小姐一直心存仁慈,对万事都抱有善心,可流叶不能看着小姐的心爱之人就这样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夺走。” “还请小姐早日下定决心,勿念旧情。” 秦嫣然抬头看着流叶那认真坚定的脸,心中原先隐隐的令人害怕的想法滋滋地生长出来,找到了一个盘实的扎根点。 “谢谢你,流叶。”秦嫣然的目光变得深邃了,漆黑的瞳孔中看不到先前那般柔和的光亮。 “流叶会一直站在小姐这边,无论何时、何地。” 流叶抽开搭放在秦嫣然手上的双手,起身跪在了地上,额头直直地碰触在地,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 “啪嗒!”袁府内,戴舒舒正喝着袁术派人送来的汤药,却一不小心失手将它打翻在地,瓷碗的碎片登时遍布满地。 “啊,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戴舒舒忙俯身下床,用手拾捡着已经散落在地上的尖利的碎渣片。 “三娘你快躺回床上,这些事我来做就好!”袁府送药的丫鬟芳泽急忙慌乱地说道。 少爷可是吩咐过的,一定要好好服侍三娘,若是她伤了手指到时候可就不好交代了! 芳泽额上沁出了几滴汗珠,忙跪下收拾着残落在地面上的其他碎渣。 戴舒舒正想笑着说自己没有那么娇弱,却只感觉指端传来微弱的一阵刺痛感。她一看,竟是被这小小的碎渣片划破了手。 刺眼的鲜血从那似针眼般大的小红点处一汩一汩地涌了出来,瞬间满满地覆盖在了指头上。 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很小心的……戴舒舒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出血的手指,出神地发着呆。 “啊!三娘,你的手受伤了,得赶紧止血才是!”芳泽一见戴舒舒的手上鲜血直流,大惊失色,忙从身上翻出一些止血的绷带,小心地替她缠上。 “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要被少爷责罚了!”芳泽有些委屈地说道,双手仍然悉心地缠绕着绷带。 “是我自己不小心受的伤,你为何会受到责罚呢?”三娘看着她小脸红红的样子,心疼地问道。 芳泽便小声断断续续地将之前袁术严厉叮嘱吩咐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脸上是一阵忧郁之色。 “原来是这样……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家少爷知道的!”戴舒舒拍怕她的肩,仗义地说道。 “真的?”芳泽看了看戴舒舒亮晶晶的眼睛,脸上舒展开来道:“谢谢三娘。那你这手上的伤……” “咳,这点小伤,一下就好了。”戴舒舒摆摆手,不在意地回道。 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大惊小怪的,就这么点小伤不至于如此担心吧? 而且,在她眼里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伤不伤的,只要按压住伤口止住流血,过几分钟便好了。 看着那根受伤的手指被芳泽用绷带包裹得漂漂亮亮的,戴舒舒心里也说不上是该感谢还是该拆下来。 ☆、喜欢才会有失落吗 芳泽妥善收拾好地上的瓷碗碎片后,便慢腾腾地小步离开了房内。 “怎么会突然手滑了呢,还有这心里的不安感是什么?” 戴舒舒用右手按压了一下子自己的胸口,隔着几层加厚的绸衣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剧烈的跳动。 “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戴舒舒揉揉眼睛,起身下床走到窗外看了看天,却正是明媚艳阳的好天气。 “咳,在这屋里待得久了,连人也闷得慌,心思都变得沉闷起来。还是出去走走吧!” 戴舒舒伸展了一下四肢,露了个笑容朝着屋外踏步奔去。 袁府和秦府虽都是城内两个大权大势的人家,但府内的设计摆置、屋瓦排列却各相迥异、不尽相同。 秦府一走进去就能够感受到如同春暖花开般的翩然仙境,有着扬名全城的花斋不说,府内各处也是繁花盛开、绿草满地,充盈着一股生机盎然的气息。 而且秦府内的装饰多为女子所好,想必是秦老爷对玉裳、罗裳两位夫人情深义重、至死不渝的深深体现。 即使二位夫人不幸早早逝去,撒手人寰、再无生讯,秦府内还是留存着她们生前的点滴喜好,居室里的一桌一椅都未曾发生过改变。 秦府内的下人们也总是有条不紊地在各自掌事的地方勤勤恳恳地努力着。 这些下人们不仅人数众多,每一个还都十分懂得礼仪分寸。 基本上随叫随到,传事、奉茶等事样样不耽搁,密集的下人们来来往往之间竟不觉得过于人多口杂,反倒显得十分气派。 与之相对比之下,袁府就显得冷清严肃多了。 在袁府内走上了那么几步之后,戴舒舒就发现了:基本上除了常见的普通花花草草,很难得见到有什么其他旁外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些府内的下人们也不知道在何处忙着些什么,连负责巡逻府内安全的侍卫们都看不到踪影。 除去守在袁府外的几名持剑侍卫外,戴舒舒真的怀疑这偌大的袁府内是不是只有男主一个人冷冷清清地住在里面。 她正百无聊赖地在袁府内乱逛着,突然她无趣的脸色上浮现了一丝诧异。 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府内凉园的小道上,一群下人们正在“哼哧哼哧”地搬抬着一列长长的大箱子。 戴舒舒心里奇怪,平常总是冷冷清清的袁府今天怎么这般热闹?她走上前去,先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那一箱箱深棕色大箱子外面镶嵌着几列形状各不相同的璀璨宝石,还有一个纯金打造的锁头覆盖在中间。 每个箱子都派了四个下人来抬动,其中所蕴含的金银珠宝可想而知有多少了。 袁府动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是为了什么呢?戴舒舒两眼冒金光地盯着那一群群挪动的人影,心里思绪不解。 “都给我悠着点!这可是送去钱府的聘礼,要是有一丁点儿闪失,你们谁都别想兜着走!”一粗嗓门的大汉在前头喊道。 什么?这是送去钱府的聘礼? 戴舒舒心中一惊,追赶上去向那带头的魁梧大汉道:“大哥,这些真的全都是送去钱府的聘礼?” “不送去钱府难不成送给你这小丫鬟?边儿去边儿去,这边正忙着呢!”那大汉不耐烦地推推手,从戴舒舒身边挤过,继续向前驱赶吆喝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要去找男主说清楚! 戴舒舒猛地转身,却发现袁术正漠然地站在她身后。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戴舒舒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拔凉拔凉的寒意涌遍了全身,就似大冬天冷不丁地被人推入河中那般冰寒刺骨。 她看着袁术那仍旧熟悉的冷漠、冰冷的面庞,喉咙里却像被什么难受的东西堵住了,她只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为什么?” 袁术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以一种她从未听过的陌生语气决绝地开口道:“什么为什么?” 戴舒舒咬了咬嘴唇,她回视着袁术落在她身上淡然的目光,企图从其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一无所获,她看到的只有冰冷以及那份她无法理解的距离,如同深渊般的距离,将她与他生生地隔开了。 戴舒舒低转下头,疾步从他身边掠过。他感受着她的离去,连余光也未曾追随。 她脚步匆匆朝着袁府外走去,心却慌乱。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场做戏,心里却如此难受? “三娘慢走!” “下次再来,我们随时欢迎!” 袁府外的侍卫们瞥见戴舒舒从门口踏出,纷纷热情招手道。 然而因她走得太过迅速,侍卫们都没有发现她脸上黯然神伤的表情。 戴舒舒走在回秦府的路上,看着这一路的落花满地,心中不觉悲凉起来。 在袁府待的这些日子,她们是不是很想她呢?二小姐,靑葵,还有流叶…… 她出神地边走边想着,时不时踩踏下地上的枯枝发出“吱吱嘎嘎”的清脆声,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黑影一直在紧紧地跟随着她。 这黑影在暗中观察着,见戴舒舒神色迷惘地站在树下发呆时,他缓慢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正待他欲上前出手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冰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黑影一惊,想要出手相搏,回转过头却发现拦他之人竟是袁术。 “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也敢动?”袁术语气冰寒如剑,凌厉的目光似嗜血的种子,透露出一股阴冷的杀意。 “回少爷,是老爷的吩咐。属下也只是尽本分做事,并无和少爷作对之意。” 那黑影停下了手中蠢蠢欲动的长剑,蒙面下只露出双眼的他仍然显得恭敬又拘谨。 “你们一直在暗中盯着我?”袁术的斩萦剑抵住了那黑影的喉咙,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老爷不放心少爷,才让属下们一直暗中保护少爷。” 袁术凝视着那双目光,极其热忱忠心、绝无二话的模样。 他轻蔑地扬起了嘴角,手中的斩萦剑一阵银光闪过,一道血痕留在了那黑影的脖子上。 一丝浅血从黑影的脖子上渗出,他用右手微微合拢盖在被剑划过的脖子上,左膝着地,半跪着等候回话。 “回去告诉他,我会按着他的吩咐如期迎娶钱宛如入府。”袁术轻轻挥了挥手,斩萦剑听话地自动收回了剑鞘之中。 “但是,若是他再私自出手,那我也不会再多留情面!” 那黑影微微一愣,抬眼看了看袁术,似是想要确认他刚刚说的话是否是认真的。 看着袁术一脸坚毅不容拒绝的神情,他俯眉以示了解,站起来,纵身翻过旁边的高墙,很快消失不见。 袁术冷冷地看着他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又转过头看了看距他十多米处的戴舒舒,便拂袖离去。 “你怎么了?”系统7347跳出来道。 戴舒舒不语,一会儿才缓慢开口道:“我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蓝色的屏幕浮现了出来,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亮光。 “不就是喜欢上一个男人吗?至于么?” “谁说我喜欢他了!”戴舒舒立马驳回,她心中也说不上来了。 明明只是很短暂的一场邂逅,明明她是带着不纯的动机处处接近他、讨好他,可为什么当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时,她的心也会变得这般失落? “女人都像你这般口是心非吗?”蓝色的荧光屏幕围绕着戴舒舒左转转、右转转,似乎是在打量她不诚实的内心。 “我哪里口是心非了?” “喜欢一个人,自己却又不承认,这难道不是口是心非吗?” 戴舒舒哑然,静愣了几秒反唇相讥道:“那喜欢一个人,娶的却是另外一个人,这又算什么?” “他娶了吗?”系统天真无邪的声音杠道。 “一定要等他娶了才算吗?”戴舒舒感到十分无语又略带怒气道。 “既然不算,那你在这失落个什么劲?” “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你也得为你的性命争取吧?当然我不介意你变成系统7348留下来陪我。”系统萌萌地打趣道。 “话说,现在升级之后的你还附带了安慰调侃的功能了?连我心情稍稍低落了一番你都要出来蹦跶一下,好烦啊!” 戴舒舒故作厌烦地叫道,心中先前低落的阴霾却已是云开雾散了不少。 “不,我出现不是专门过来安慰你的。而是因为——”蓝色的屏幕闪着的光芒变得暗淡了一些,“我刚刚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杀意。” “杀意?你在逗我吗?好端端的谁要杀我啊,这些天我可都是安安分分地呆在袁府里,就算是要得罪谁也没那个机会吧?” “有些事即使你不参与,挡了别人的道就得受牵连。在你变成系统之前,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不然我可救不了你。”系统软萌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叫我变成系统之前?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变成系统的!” 戴舒舒正欲继续争论时,蓝色的屏幕却突然消失了。 咦,怎么回事? “三娘。”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是福还是祸 戴舒舒细细一看,原来是流叶。 只见她笑吟吟地走上前来,难得亲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腕,说道:“许久不见,我们和小姐都好想你呢!” “哇,好流叶!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戴舒舒两眼扑闪扑闪,十分期待地看着流叶。 “是啊,一早就收到袁府的消息,说是你今日回府,所以小姐这才赶忙让我来此等候着你。这不,我才刚到就碰上了!”流叶笑道。 什么?她怎么不知道今日是她回府的日子?难道是袁术料定她会黯然离去,所以才提前通知了秦府派人来接她的吗? 见戴舒舒一脸思索,流叶瞧着她的脸色又笑道:“本来靑葵也是要跟着来的,但府里最近事儿多了些,她那边忙得不可开交便没能抽空前来。她呀,可是一直念叨着你的呢!” 流叶极其和善地望着戴舒舒,眉眼之间无不展露出这些日子她们三人对戴舒舒的想念与记挂。 戴舒舒看着她,心里一暖,道:“走,我们赶紧回去!”扯着流叶就往秦府的方向大步跑去。 “哎,等等……”流叶一把拉住她,两人刚跑起来的步伐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戴舒舒放慢脚步,“是不是我跑得太快了?哎,是我太激动了……好流叶,咱们不急,慢慢走回去。” 戴舒舒拉起流叶的手,还以为是自己的急性子让一向行止有礼的流叶不习惯了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流叶回拉住戴舒舒的手,示意她停下。 戴舒舒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流叶微微一笑,芳唇轻启道:“我怀里有瓶祈石散,是小姐特意为你留的。” 流叶温声说完,从自己钗绿色丝锦服的夹层内十分小心爱护地取出了一小小的白瓷瓶。 这白瓷瓶釉面光洁,纹路清晰,比巴掌大小还要小上一倍,看起来甚是可爱,惹人喜欢。 “祈石散……这是什么呀?”戴舒舒满心欢喜地接过,上上下下地仔细瞧看着,内心感叹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漂亮的瓷瓶! 见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流叶脸上的笑意俞浓了,说道:“别看这白瓷晶莹好看,可真正宝贵的是那瓷瓶里的东西。老爷前些日子派人去金元寺开光求福,倒是向寺庙的方丈元真大师求得了一枚祈福石,可在危急时刻化危为福,保人渡过死劫。” 戴舒舒听罢,轻轻摇了摇白瓷瓶,果真有细碎的粉末在其中晃荡的手感。 “小姐她呀见三娘你最近总是伤病不断,于是偷偷差人将这祈福石多余的碎块研磨成粉末,找了个白瓷瓶给你装了起来。” 二小姐真是太好了,什么好事都想着我……戴舒舒心里涟漪不断。 “这祈石散需要每日贴身戴着才会有效果,你可不要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好意呀。”流叶说道。 “嗯,我一定会整天戴着!早上戴着,中午戴着,下午戴着,晚上睡觉还是戴着,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身边半分半毫~” 戴舒舒将那小瓶白瓷瓶贴身收入怀中,又用手反复确认不会掉出来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流叶见她收下,怀揣着的心思也安定了下来,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地回到了秦府。 “爹,术哥哥怎么可以娶钱宛如那个贱人?!” “放肆!” 才回到秦府,戴舒舒、流叶二人便见秦艳然在秦老爷面前大肆吵闹着,脸上尽是绝望的哭诉与不甘。 “人家钱宛如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的就被你一口一个‘贱人’地叫着?要是被旁人听去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数落我们秦府的教养呢!” 秦老爷甩甩衣袖,脸上显现出一股愠怒之色。 “爹,女儿不管!我这辈子就认定了术哥哥一人,说什么你也要帮我,不能让那贱人嫁入袁府!” “住口!看来是我平日太过宠爱于你,瞧瞧你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像什么话?!” 秦老爷说罢,气愤地继续出手指责道:“亏你还是府内的大小姐,身为长姐都不能做个好的表率!多学学你妹妹,为什么嫣然就如此懂事,而你就如此冥顽不固?” “学她?学她那股温吞的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那咱们秦府怕是早就没落了!若不是爹爹你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咱们秦府怎会在朝野之中立下今日的威望?咱们秦府又何来今日的地位与荣耀?” “你……你真是歪理张口就来……跟你娘一般!你走,我不跟你争!” “我娘?你有脸提我娘吗?辜负她的人是你,让她含恨而逝的人也是你!你怎么有脸提我娘?!” “你……!”秦老爷背转过身大声喊道:“来人!来人!该死的,人都去哪了?” “老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几名侍卫闻声迅速赶来,恭敬地问道。 “将大小姐带下去,禁足十天,好好反省!若是还是这般无理取闹,那之后术儿的大婚之日你也就不用去了,免得你惹事生非、丢人现眼!” 听到秦老爷的命令,侍卫们迅速左右上前一人一手抓住秦艳然的肩臂,想要将她带下去。 “别碰我!谁允许你们碰本小姐了?”秦艳然两眼一瞪厉声喝道,双手蛮横地推开了企图钳制她的两个侍卫。 侍卫们碍于她是大小姐的身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如今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我还没死呢!这秦府上下还是我说了算!” 秦老爷看着左右为难的侍卫们,声音略带怒气,提高了好几个度。 那些侍卫们赶忙上前,也不顾秦艳然是否奋力挣脱、高声威胁了。 “爹爹何故如此生气?”身着淡白色浅服的秦嫣然缓步走上前来,轻轻做了一个手势让侍卫们暂时先不要动手动脚。 “嫣然你来了啊。”秦老爷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秦嫣然慢慢走近。 “姐姐也是爱之深、情之切才会口无遮拦顶撞了爹爹,还请爹爹不要禁足姐姐,更不要过分苛责姐姐。” 秦嫣然微微躬身以示请求。 秦老爷抚着胡须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还是嫣然懂事。哪像艳然,快要出阁的人了性子还是这般顽劣,以后谁家的公子少爷敢要她? “用不着你假惺惺!”秦艳然带着戾气骂道。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秦老爷停止了抚须,厉声说道。 秦艳然瞪了他们二人一会,不再开口,转身愤愤地离去了。 “唉,要是艳然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秦老爷颇感欣慰地看着秦嫣然,又微微摇头一脸无奈地叹着气。 “爹爹切莫往心里去,艳然的性子就是这样的。等过一段日子她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就会好一点的。” “她接受不了的,就和她娘一样,一股子倔劲……”秦老爷摇头喃喃自语道,眼神里是对遥远往事的追忆。 “你呢,你能接受的了吗?”秦老爷回味过来,有些意蕴深长地看着秦嫣然。 她先是一愣,而后抿唇浅笑着,半响才开口道:“嫣然一直逆来顺受。” 秦老爷默声思忖着,而秦嫣然则一直保持着温婉柔和的笑容。 那笑里看不出伤悲,也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一朵清世之花,不染世间半分尘垢。 “……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些公务急着处理。刚下朝回来就被艳然这丫头给缠上,闹了这么一出后给忘得个干干净净了!” 秦老爷拍拍脑门,边走边道:“我先去忙了,艳然那边……你也帮我去劝劝。” “我会好好劝她的。”秦嫣然立在原地,含笑看着秦老爷的背影远去。 见秦老爷的身影渐渐走远,流叶这才拉着戴舒舒走上前去。 “小姐,我们回来了。” 流叶用眼神柔柔地看了戴舒舒一眼,轻轻放开了拉着她的手,走回到秦嫣然身边托手侍奉道:“刚刚大小姐又在闹了?” 又?这大小姐果真是不消停,看来自己呆在袁府之内调养生息倒是清静不少。 “三天两头一闹,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倒是三娘这段时日不在,怕是不知晓。”秦嫣然和善地看着戴舒舒说道。 “小姐!谢谢你送我的祈石散,我特别喜欢!”戴舒舒灵巧地蹦着来到了秦嫣然的另一侧。 “喜欢就好。那祈石散甚是珍贵,只那多出来的一点我便都给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着,它会保你平安的。” “嗯!小姐放心,流叶都跟我说过啦!” 秦嫣然温笑着点点头,向戴舒舒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戴舒舒见状,赶忙接住秦嫣然的爪子,满脸服帖地搀扶着她往凉亭处走去。 秦艳然左手搀着戴舒舒,右手搀着流叶,脚步环环相扣慢步移动着,似踩着莲花一般。 “下个月月初就是术哥哥的大婚了。”秦嫣然淡声说道。 下个月月初?那不就是十天后吗?完了完了,这可咋整?戴舒舒眉头黑了三分,托扶着秦嫣然的手也变得无力起来。 秦嫣然小侧着目光暗中观察着戴舒舒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继续道:“之前宛如姐姐就多次派人请我前去府内一叙,我再三婉拒亦是无用。昨日她又派了人来府上极力邀请,这次是实在推辞不得了。况且人家如此热情相邀,我若是再不去便显得小家子气了。这次正好你也回来了,明日便随我一道去钱府吧。” 戴舒舒愕然地立在原地。 什么?去钱府?去看那个恶女炫耀吗? 这下她的心情更糟了。 ☆、身体抱恙? 戴舒舒垂头哭脸地搀扶着秦嫣然,心里的想法显而易见地呈现在了脸上。 秦嫣然倏地将搭在她手心上的纤纤玉手抽出,转而轻柔地抚平戴舒舒被风吹乱的发丝,开口道:“好啦,我知道你是不想去的。就当是陪我一起去的,好吗?若是你不去,我一个人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她呢!” 秦嫣然脸色微微发愁,似是忧心苦闷明日的钱府一会。 戴舒舒看着她一脸的担心与无助,也软下心来:也是,像秦二小姐这般柔弱斯文的女子,又怎会是那刻薄无礼、满腹蛇蝎的钱宛如的对手呢? 要是她不去帮衬着点,指不定被人家怎么欺负呢!况且二小姐平时对自己这么好,于情于理都该陪着她一起去才是。 她看着秦嫣然那一脸我见尤怜的不安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轻轻地叹气。 明明人家才是主子,可却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下人来看待,就连去不去钱府都要事先来问问她的想法。 而且只要直接下达命令就好了,身为奴婢的自己就算不想去也不得拒绝。但她却不强人所难,自己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呢?! “嗯,我明日会随小姐一同前去的。小姐莫怕!有我在,那钱宛如断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戴舒舒抬起眼眸,双眼里闪烁着旭日般温暖的亮光看着秦嫣然说道。 秦嫣然微微一愣,眉目似有所思,一旁的流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才回过神来。 “那便好,有你在,我——很是安心。” 秦嫣然收回替戴舒舒整理发丝的手指,另一只手继续搭在流叶身上,身子缓缓退后,与戴舒舒隔开了一段距离。 “今日你刚刚回府,有什么要忙的事就去忙吧。我这边有流叶伺候着,就先回房休息了。你忙完之后也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去钱府才有精神。” 戴舒舒站在原地笑回道:“知道啦小姐,你早些回房休息吧,别累着了!流叶,要好好照顾小姐哦!” 说罢,她弯腰作了一个调皮的侧身礼。秦嫣然偏头看过,轻笑几声后便和流叶婷婷袅袅地向着远处的闺房方向去了。 戴舒舒翩然直起身来,望了望已经消失不见的秦嫣然身影,便去厨房忙着准备晚膳了。 “哎,三娘你可终于回来了!”厨房内忙着的奴婢艾香从柴火堆上起身,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们姐妹几个忙上忙下的都没了分寸!不管怎样总也做不出二小姐想要的口味,这些菜啊汤啊之类的也总是做得差了那么点味道。如今你回来了,咱们大家伙都不用愁了,是不是啊?” 说罢,艾香转头朝着厨房内其他忙着的奴婢们叫道。 “是啊,三娘,你可算回来了!”众奴婢们齐齐点头,脸上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哈哈哈,大家说笑了,说笑了……”戴舒舒挠挠头,略微应合着气氛笑道。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三娘是负债秦府上下伙食的一等一高级厨娘! 只要是三娘亲手烧出来的饭菜,那能叫已经吃过一顿饭的人再吃上一顿,闻着香味都能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呢。 就连平常总是与秦二小姐水火不容的大小姐也难以抵抗三娘的天资手艺,每每用膳之时那是非三娘亲手所做的饭菜不吃不可,已经到了一种刁钻的地步了。 好在自己原先在孤儿院的时候没少帮所长爷爷做过饭菜,手艺也还算不错,应该可以糊弄过去的吧? 戴舒舒吩咐其他的婢女们按着自己的要求对还未加工处理的菜料进行处理:拍成片,切成丝,油盐酱醋……所有的步骤都非常地有条不紊。 众奴婢极其服从地按着吩咐一步一步来,很快几道可口的晚餐便做好了。 “哇——好香啊!” 艾香用鼻子嗅了嗅弥漫在厨房内的阵阵香气,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香气浓郁的菜肴,三娘这又是你新学的菜式吧?想来老爷小姐们吃了定是会大为赞叹一番,咱们姐妹几个又会有赏钱啦!” 其他的几名婢女将热腾腾的菜汤从锅里盛出来放到碗里,再由另外几名等候已久的前厅婢女端去厅堂内。 “这些菜叫什么名字啊?”艾香望着一盘盘被端走的热菜,两眼馋馋地问道。 “前面被端走的那盘是‘清拌鸭丝儿’,剩下的这些分别是‘糖熘荸荠’、‘熘鱼肚儿’、‘桂花翅子’、以及‘豆腐丸子’。” 戴舒舒指着面前做好的一道道菜,向艾香解释道。 “三娘,你可真厉害!不仅菜做得这么香郁可口,连名字也起得这么好听!” 艾香满是崇拜地看着戴舒舒。 “我明日还要陪同小姐去应钱府之前的邀请,这里既已忙完别无他事,我便先下去休息了。”戴舒舒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门,无力地说道。 “三娘放心回房,这里还有我们照看着呢!” 余下的一些事大概就是对厨房的整理以及对明日食材的挑选了,都是些琐碎之事应不会有什么差错。 戴舒舒放心地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几个了。” “话说,难道不是二小姐主动请邀去钱府一聚的吗?”艾香有些疑惑地偏偏头,手背撑着下巴,眼里有些许不解地看着戴舒舒走远的背影。 “嗨,三娘说是钱府小姐请咱们小姐过去的,那就肯定是这样的。三娘她可是小姐的贴身侍女,难不成还会弄错?兴许是你记错了罢!” 一旁的婢女凑上来说道,其余的婢女们也纷纷认同地点着头,手里头仍然忙着一些洗涮之事。 “也罢,咱们还是赶紧把活儿做完,好早点休息!”艾香转身从门廊处走回厨房内。 “就是呀!” “来来来,你过来帮我一把!” “还有我这边,事儿可多着呢!” ……………… 厨房内一片乐意融融的声音。 沉沉夜色笼罩下来。 戴舒舒房内,她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四肢随意伸展着,两眼悠悠闭上好不惬意。 戴舒舒侧转过身,将双手自然地垂放在身前。 几秒钟后,她的眉眼微微紧蹙。 嗯……胸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似的,感觉很不舒服。 戴舒舒伸手将那硌着有些生疼的东西从衣服的夹层中摸索了出来,原来是白日流叶给她的那瓶祈石粉。 “嗯……真是个精致的宝贝呢!” 她忽然有了精神,双手拿着那小瓶白瓷细细打量着。即使封着瓶口,也依稀能够闻到淡淡的清香,令人心神舒爽。 “祈石散……若是真的有能保人平安、化险为夷的功效的话,就保佑我能够一切顺顺利利的,早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吧!” 戴舒舒的话语声渐渐低了下来,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游离不定,拿着白瓷瓶的手软软地塌了下来。 晚间窗外的蝉鸣俞叫俞烈,但这丝毫没有妨碍戴舒舒继续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她只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一片冰冷的海底,周围浮现的是两张模糊又温暖的一男一女的音容笑貌。 “爸爸,妈妈……是你们吗?” 她没有力气地吐出了一串泡沫,双眼在深深的海水之中渐渐盍上了。 翌日。 清晨的光“唰”地照进了屋内,整个房内都变得亮堂了起来。 戴舒舒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形如昨晚入睡前一般。 “三娘!三娘!” 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青葵正站在房外焦急地大喊道。 “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今日要一同前往钱府的,怎的这个时候还不醒,房内也一点动静也没有。” “三娘,开门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知不知道,还在床上睡大觉呢你!” 靑葵用力锤了锤门,可屋内还是毫无反应。 “怎么了,青葵?大清早地在这霹雳吧啦地敲什么?”路过的秦府管事嬷嬷疑惑问道。 “刘嬷嬷你来得正好!二小姐今天要去钱府拜访,可三娘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你快来帮我把门打开,看我怎么把她揪起来!” 刘嬷嬷一听事情原委,也忙着用手掌强力拍打着房门,可屋内仍然寂静无声,安静异常。 没办法,刘嬷嬷只好向周围叫来几个侍卫,让他们合力将戴舒舒的房门撞开。 “啪啦”一声,房门开了,屋内的门栓碎裂在地。 青葵脚步蹬蹬蹬地走进,放眼一看,果然有个人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三娘你真是……睡觉都这般雷打不动的吗?我们几个在外边敲也敲了,喊也喊了,就是一点也不见醒!” 青葵叉着腰站在戴舒舒床边,大声叫道。 然而床上之人还是毫无动静。 “醒醒,醒醒啊!”青葵上前摇晃着戴舒舒的身子。 片刻过后,青葵松了手。 她看着戴舒安静的面容,心里一阵寒意袭来。 三娘她……难道她…… 看着青葵略显苍白的脸色,一旁的刘嬷嬷镇定地向前,伸手放在了戴舒舒的鼻端下。 竟没有了气息! 刘嬷嬷神色大惊,转而看了看青葵,对视后的两人都是一脸地惊疑不定。 青葵用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充盈了眼眶开始小声呜咽道:“三……三娘……” 刘嬷嬷走近她的身边,极力安抚着。正当她们二人无暇顾及其他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们怎么在这?” 戴舒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青葵乍然停下了口中的啜泣,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地看着戴舒舒满脸困倦地伸了一个懒腰。 刘嬷嬷也惊得步子稍稍后退,似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戴舒舒揉了揉刚睡醒还带着迷蒙泪光的眼睛,看了看床边不远处愣愣发着呆且神色怪异的青葵和刘嬷嬷。 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好像睡得很沉,并且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现在醒来后倒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戴舒舒有些愣神地坐在床上,细细回忆着那还遗留在脑海中的残缺的梦境碎片。 大海……爸爸……妈妈…… “嘶!”只觉头里好像扎了根针似的,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大脑深处传来,隐隐作痛。 一阵“踏踏”的脚步声走近,戴舒舒将头转向一边刚欲开口说话,头上便重重地挨了青葵一击:“好啊你,赖床不起还学会装死吓人了是吧!” 青葵气哄哄地用力打了戴舒舒的头一下,站在床边喝叱道。 “哎呀好痛!什么装死?你在说什么呀!” 戴舒舒辩解着,见青葵还要出手开打,忙拿手臂护住自己的头部,左闪右躲,两人就这般打闹了起来。 一旁的刘嬷嬷看不下去了。 “我说,青葵——三娘——!” 刘嬷嬷凑了上去,忙拉开正一打一躲的戴舒舒和青葵,急道:“现在可不是你们俩玩闹的时候!二小姐这时怕是已经等了许久了,你们还不赶紧准备准备出去!” 刘嬷嬷连珠炮弹一般地说完,才隔开了正打得起劲的戴舒舒和靑葵二人。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手上还紧紧抓着青葵的手不让她继续打下去。 “是是是,刘嬷嬷说得对!你看看你,正事不做就知道打我,要事误了二小姐的事,看你怎么交代!” 戴舒舒忙趁机从床上跳下,匆匆忙忙地套上鞋子,朝着房门外跑去。 “三娘你给我站住!” 青葵转身想要追出门去,却被刘嬷嬷一把拉住。 “你就不要去添乱了,乖乖地跟我去把今天的活儿给干完。” “可是……”青葵看着戴舒舒那的背影,还是挣扎着想要追出去。 “没有可是!你给我好好地呆在府内做事,” “刘嬷嬷,小姐说我今天也可以去钱府的。”青葵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刘嬷嬷的眼睛说道。 “那是之前。昨晚小姐已经重新嘱咐过我,说是府内事务繁杂,有流叶和三娘去就好,得留下一个人帮我做点事——那人就是青葵你了。” “啊,怎么这样……”青葵大声嘟囔道。 “你啊,不要总是想着贪玩,安心在府里做事才是正经的。” 说罢,刘嬷嬷无奈地叹了叹气,走了出去。 秦府外。 “小姐,对不起,我来迟了!” 戴舒舒大喘着气跑到秦嫣然的马车窗下。 秦嫣然轻轻掀开马车上的窗帘,温声开口道:“我们大伙儿都在等你一个人呢,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是!”戴舒舒答应道。 秦嫣然放下了车帘,马车外的流叶吩咐道:“出发!” 戴舒舒慢慢地跟在马车附近,微微舒缓着因刚刚疾跑而气息不稳的呼吸。 流叶走在她的身侧,关心地问道:“昨日小姐不是跟你说了今日要去钱府的吗?怎么还来的这样晚?”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沉了。再加上青葵早上一闹,就更耽误了些时候。” “青葵?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去你那胡闹?” 戴舒舒便将早上见到刘嬷嬷和青葵的事情详细地跟流叶说了。 “原来是这样。”流叶认真地在一旁听着,脸上挂着不失礼仪的奴婢惯有的伺候主子的笑容。 “也不知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戴舒舒叹道。 “是哪里不一样呢?” “就好像……”就好像刚从鬼门关走回来又吊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过这话,说出来气氛一定会变得很诡异。今日正要去钱府应约,还不知会有什么刁难在后头呢,还是不要让她们为我担心罢。 “……就好像。”戴舒舒笑道。 流叶看着她笑得一脸灿烂,好似真的没有什么事的样子,便说道:“如此便好,还以为你。” 正说着,马车上的车帘又被拉了起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流叶凑近, “我一人在车上坐着着实烦闷,你陪我上来说会话吧。”秦嫣然看了流叶一眼,放下了车帘。 “是。”流叶应道。 “那我先上去陪小姐说话解闷了。三娘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向车夫门要一匹马骑着,这辆马车小得很,我们三人一起怕是坐不下。” “你上去吧,我若是累了会寻匹马坐的。” 流叶点点头,行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待流叶上了马车坐好后,才继续前行。 “怎么样?”秦嫣然从马车窗帘的缝隙处往后瞥着,戴舒舒正无所察觉地走在马车后头。 “回小姐,那药已经起效了,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小姐放心,流叶一定帮你除掉所有的阻碍。” 秦嫣然收回向窗外探查的目光,脸色自如地继续坐着。 几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红丸砖墙外,赫然可见的是金光闪闪的“钱府”二字。 “禀二小姐,钱府已到。”车夫停下了手里驱赶着马车的鞭子,朝着车内恭敬地喊道。 流叶先从车棚内走出,其他下人们摆好落脚的台阶之后,秦嫣然才慢慢地搀扶着戴舒舒从马车上小心地走下。 她看了看刚从马背上下来的戴舒舒,左手自然垂直地放在身侧,右手则被托扶在流叶手上。 戴舒舒连忙迎上去,托住秦嫣然的左手,三人缓步走进了钱府。 原来这就是钱府啊!戴舒舒满脸惊呆的表情看着这如同斥金费银搭建起来的奢华府邸。 “三娘怎的这般兴奋?又不是头一回来。”流叶站在秦嫣然身侧笑道。 “是啊……可不是嘛……” 戴舒舒眼光一抽,她看到了那个之前关押过她的柴房!就是在那个柴房里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唉呀……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钱小姐,这笔账我还没有找你算呢! “秦二小姐,远来是客,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戴舒舒只觉得耳朵被这娇俏间又夹杂着刻薄的声音刺得生疼。 她抬头远远望去,一个红色的人影正坐在厅室中间,轻啜着口中的热茶。 “因早上府内突发的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还望姐姐莫怪。” 秦嫣然软身坐在钱府下人早就布置好的座位上,向着钱宛如温声道歉着,流叶和戴舒舒则双双站立在她的身侧。 “不妨事,不就是来迟了点嘛,姐姐岂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更何况身为袁府未来的主母,就算客人犯了错也应该有包容之心。” 钱宛如坐在上座呵呵笑着,似挑衅一般扫视了一下秦嫣然及戴舒舒、流叶三人。 秦嫣然不语,只礼貌地笑着回应。 “哎,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你那位好姐姐怎么没来?”钱宛如眼尖嘴利地发难道。 “姐姐她最近心神不宁,睡不安寝,大夫嘱咐她一定要卧床静养才是。倘若姐姐身体康健,她是一定会应约前来钱府一聚的。” “哦,是吗?心神不宁,睡不安寝……”钱宛如嘴角咧开了一丝轻笑,“这哪里是身体的问题,分明是心病呀!俗话说得好,心病还得心药医,相思难解,痴心难为。不知是哪家公子如此厉害夺得了秦大小姐的青睐,但若是两人没有那个缘分,还是早早死心罢!免得忧思成疾,让秦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了可就不好了~” 戴舒舒在一旁听着,身子蠢蠢欲动,就要张口顶撞。流叶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抛过去的严肃眼神让她冷静了下来。 自己在秦府出言顶撞就算了,这里可是钱府。要是真的惹恼了这位权大势大的钱府小姐,恐怕倒时候连秦二小姐都保不住她。 秦嫣然缓缓摇头道:“宛如姐姐许是误会了,身为妹妹的我也未曾得知艳然姐姐是否心上有人,姐姐想必是从他人处听来的无稽之谈,切莫当真才是。” 钱宛如一脸得意地看着秦嫣然从容不迫地端着茶杯,悠悠地品茶。 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钱宛如心里不屑地哼道。 谁不知道你们秦府两姐妹都倾心于袁家公子!以你们的条件在京城里算是不错的了,但和我钱府比起来可还是差了一大截~ 京城之中敢跟钱府攀高低的权贵世家还没有出生呢!这也是为什么袁府要与钱府联姻而不是秦府了~ “好了好了,之前都是跟妹妹你说笑来着呢,妹妹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钱宛如笑着拍拍手,钱府下人们把提前准备好的饭菜佳肴都端了上来。 “今日妹妹赏脸来钱府做客,姐姐定要好好招待。” “那妹妹就在此谢过姐姐的热情款待了。” 秦嫣然坐在原位上微微行礼,低头的瞬间脸上浮现了一丝暗暗的笑。 ☆、荔枝有毒 一道道颜色鲜艳、香气扑鼻的酒菜佳肴随着钱府下人们走过的身影一盘盘秩序井然地端了上来。 戴舒舒看着那满桌的酒食饭菜,心里不住犯起谗来。 这钱宛如也不知是怀揣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心思,不过这一桌菜倒是真的看起来可口非常。 只可惜戴舒舒只能在一旁干干地看着,身为奴婢的她是没有资格与小姐们共同饮食的。 酒过三巡后,秦嫣然拿起手帕微微擦拭了一下唇角,开口笑道:“此次前来拜访妹妹特意带了一份小礼给宛如姐姐,希望姐姐喜欢。” 说罢,她向流叶使了一个眼色。 流叶立即会意地点点头,轻声转头向戴舒舒说道:“老爷前几日收到了来自江南的李大人送的荔枝饼,小姐也得了几份,今日前来钱府就是取了其中一份作为拜礼。这荔枝饼就在来时的马车上,你现在去钱府外速速取来。” 流叶说完,庭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戴舒舒感到一束束目光都向她们这边投了过来。 “啊,好的。” 戴舒舒有些慌忙地应下,忙提起步伐朝着门外疾步走去。 荔枝饼?她怎么不知道二小姐提前备好了这份礼物呢? 怀着些许疑虑,戴舒舒来到了钱府外。 早已等候在外的秦府侍女一看到戴舒舒出来,脸上显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说道:“是来取荔枝饼的吧?” 说话间将胸前一直端正举着的漆皮花纹盒子递给了戴舒舒。 “嗯,是的,二小姐说要作为拜礼先拿给钱小姐尝尝。” 戴舒舒稳稳地接过那一小盒,笑道:“多谢了。”转而匆匆往回赶去。 正走近厅堂外,戴舒舒便听见里面的人在谈论着这盒荔枝饼。 “不知宛如姐姐可曾听过江南有名的乡食‘荔枝饼’?”秦嫣然略微侧着身子,面色颇为舒缓地看着钱宛如。 “倒是听家父提起过,据说是江南有名的特产,采用荔枝肉并和着花瓣、露水、面粉做出来的软软酥酥的白饼。入嘴清凉爽口,并有花香留存在舌尖。” “宛如姐姐说得没错,家父几日前有故交好友赠予了数十盒。妹妹想着此等好物自是要与他人分享,便趁着今日与姐姐的相约带了几盒一同前来了。” “你有心了,我倒是一直很想尝尝看呢!” 不就是荔枝做的饼么,这里面竟也有这般多的讲究? 戴舒舒低头打量了一下手里端着的精致小盒,站在厅堂门外正等着她们讨论完毕再出声请示。 流叶轻轻凑近秦嫣然的身侧,秦嫣然转头看了看停在门外的戴舒舒说道:“三娘,拿进来吧。” 总算是听到吩咐了! 戴舒舒暗喘了一口气,手中端着那小小的花纹盒子走进了厅堂中。 钱宛如的侍女素锦伸手接过,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嘁,神气什么呀……戴舒舒莫名其妙地站回到秦嫣然身边。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养着什么样的奴婢。刚刚那婢女的神态自傲样,真是像极了钱宛如平常说风就是雨的作风。 素锦将那小盒展放在钱宛如面前,并替她将盒盖揭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层层白色的荔枝饼。 “光是闻着味,便已经令人大有食欲。不知入口时是否能有感官上的那般怡人滋味……” 钱宛如用手轻捻起一块白色薄饼,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妹妹相信这荔枝饼的味道绝不会让宛如姐姐失望的。”秦嫣然淡笑着,端起了左手边的解酒茶。 “不错,此饼当真是配得上江南乡食第一的名号!味道全如传闻所说,真是好吃至极!” 钱宛如神情十分放松愉悦,又从盒子中取了几块放在桌上,一块一块大口吃着。 哎,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戴舒舒偷偷侧着眼瞄向钱宛如那桌的方向,看钱宛如吃得那般津津有味,自己难免饿了起来。 这场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啊,只能看不能吃真的很郁闷。 她耷拉了一下眼睛。 不过就算宴会结束了,二小姐她们肯定还要在钱府内四处散步叙事,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的。 唉,忍忍吧,也就今天而已。 厅室之上,钱宛如依旧春风得意地和秦嫣然说着些什么,手上不停地从盒子里取出一块又一块的荔枝饼。 “要我说啊,嫣然妹妹你这般温润如玉,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是赶紧找上一好人家给嫁了的好,不然人老珠黄可就难了~” 钱宛如嗤声打趣道,正欲继续吃下一块荔枝饼时,突然神情迥异起来。 她有些难受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口作呕吐状似要将什么东西吐出来一般,可嘴里却一点也没有发出“咳咳”的声音。 “小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素锦注意到钱宛如的不对劲,忙俯身在她的旁边,左手轻放在她的背上帮钱宛如顺着气。 钱宛如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她的手指发颤地指着面前的那盒荔枝饼,嘴巴咿呀张开,想要吐露什么话语却听不清楚。 “……饼……毒……” 一阵极力开口的呢喃声后,钱宛如两眼一闭躺倒在素锦怀里,嘴边还流出了一丝黑血。 素锦大惊,朝着四周大叫道:“来人呐,来人呐!小姐中毒了,快去请大夫!还有你——” 素锦目光一定,阴冷的目光注视在了戴舒舒身上,“你这贱婢居然敢下毒害我家小姐,给我抓起严刑拷打!” “什么?不是,我没有下毒!” 戴舒舒被立刻围上来的钱府侍卫抓住了左右手,满脸无辜地争辩道。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钱宛如怎会中毒? “你没有下毒?这盒荔枝饼是你亲手端上来的,除了你还会有谁?”素锦质问道。 “我只是负责端过来而已,这荔枝饼除我之外也经由他人之手,为何你一口咬定就是我下的毒呢?你这是诬陷,诬陷!” 戴舒舒双手挣扎着,奈何钱府侍卫力气过大,并没有什么用。 该死,怎的这种莫名其妙的黑锅都要盖到自己头上来? “休要狡辩,这盒有毒的荔枝饼最后是你端上来的,你的嫌疑就是最大的!现如今咱们小姐昏迷不醒,你逃不了干系!秦二小姐,事关我家小姐的生命安危,你不会因她是你家婢女就生包庇之心吧?” 秦嫣然闻言默默地看着戴舒舒,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以及动摇。 “二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戴舒舒大声辩解道。 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带着怀疑的,她为什么不相信我? 要是连二小姐都不帮着她说话,那可就麻烦了。 “你怎么不可能?秦府里就你最没规没矩,在府里顶撞你家大小姐不说,在府外还要顶撞我们家小姐,受了罚之后还回府卖惨哭诉。我看就是你干的!你一定是对上次我家小姐将你带回府中略施小惩而怀恨在心,趁着这次你家小姐送礼就在其中暗暗下毒!我相信这种事,像秦小姐这般善良高贵的人是做不出来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贱婢嫌疑最大!” “你……你空口鉴我下毒,冤枉无辜!”戴舒舒眼睛瞪着素锦大声辩驳,又转过身向秦嫣然求救道:“小姐,我真的没有下毒!” 秦嫣然脸色露出一副难堪的表情,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娘,事到如今你还是先随他们下去,以免闹得过大使两家失了颜面。此事我定会好好详查一番,还你清白。” 二小姐……戴舒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嫣然一副安慰保证的模样。 素锦脸上显露得意之色,很快又阴沉着声音道:“带下去!” “我没有下毒!没有就是没有!你们怎么可以乱抓人……”戴舒舒被侍卫们拖了下去,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息下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放开我!”戴舒舒挣扎着,却还是被硬生生地拖到了一个幽暗的密室内。 只听“啪嗒”一声,那侍卫们在门外上了锁,掰扯几下确认锁住之后便不再理会戴舒舒的大喊大叫,冷漠地离开了。 天呐!这是什么鬼地方! 戴舒舒环视着这像牢房一样的地方,满地的草屑灰尘,连窗户都没有,尽是一片阴暗潮湿。 她努力伸手从一根根的铁栏杆缝隙之中去够那牢门外的铁锁,但就是够不着。 怎么这样?钱府竟然还有这样诡秘的地方。一般被关到这种地方的人最后都活不了了吧…… 戴舒舒瑟瑟发抖着,她感觉自己的小命好像有点保不住了。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太突然,又太奇怪了。钱宛如怎么会突然中毒,自己又怎么会被突然指控为下毒杀手? 这一切就像是被布置好的一样,而她就这样一无所知地扑了进来,正中他人下怀。 “嘶——!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戴舒舒抚住了自己的额头,紧紧闭着双眼。 厅室内,素锦轻轻摇着钱宛如笑道:“小姐,可以睁眼了。” ☆、各怀心思 钱宛如睁开眼,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黑血,轻笑道:“我装得可还像?” “小姐的演技自然是无人可比的~”素锦乐呵呵地说道。 钱宛如站起身来,看向秦嫣然说道:“嫣然妹妹,我陪你演了一出好戏,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三娘的性命任由你处置,我绝无半分怨言。”秦嫣然垂眉回道。 “呵呵,你本就没打算留她活口,这也能算是谢礼么?” 钱宛如舒展的眉目收敛起来,面上含笑似藏刀一般。 “那宛如姐姐想要怎样?”秦嫣然抬眸,定定地直视着钱宛如的双眼。 相互对视几秒后,钱宛如开口道:“我帮你做了一件事,公平来讲你也应该帮我做一件事。” “不知宛如姐姐所谓何事?”秦嫣然浅浅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钱宛如走近,低声在秦嫣然耳边说道:“听闻秦府大小姐正在府内为我和术哥哥的大婚而大吵大闹,还望嫣然妹妹能够帮我多劝着点,我可不想成亲那天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自然,宛如姐姐放心,回府后我定会好好安抚艳然姐姐,不会让她在大喜之日过分胡来。” “这便好了,咱们各取所需,也算是互不相欠。”钱宛如说罢,重新坐回座位上,继续吃着余下的荔枝饼。 秦嫣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躬身行礼道:“感谢宛如姐姐今日之盛情招待,妹妹府中还有些许事务,便先回去了。” 说罢,秦嫣然看了一眼桌上的荔枝饼,便转身离开了。 “真看不出原来文文弱弱的秦二小姐狠下心来倒是不念半分往日的情分,这三娘从小跟着她服侍,如今算来已是十年有余,竟也说抛弃就抛弃了。” 素锦看着远处离去的秦嫣然,语带调侃地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小姐一直想找法子对付她还愁没机会呢!现在人在我们手上,看她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素锦哼道,脸上尽是小人得志的得意样。 “人先给我留着,我还有话要问她。” 钱宛如拿起一块白色圆润的荔枝饼,眼睛带笑地上下打量着。 “文文弱弱吗?不过是披着一张伪善的皮罢了……” “二小姐,你们可算回来啦!怎么样,那钱府小姐有没有为难你?” 秦嫣然刚扶着流叶走下马车,便见青葵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一切安好,今日那钱小姐倒是安分许多,没有过分挑咱小姐的刺头。” 流叶手心托着秦嫣然的右手缓步走进秦府。 “没有过分挑咱小姐的刺头?那就还是挑了咯?”青葵皱眉低声骂道:“就知道那钱小姐不是什么善茬!” “对了,三娘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青葵向四周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那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很欠揍的身影。 “三娘她在回来的途中说有急事要处理一下,让我们先行回府。” 流叶不动声色地说道,语气与平常无甚区别。秦嫣然只是在一旁听着,并不出声掺和。 “又有急事,三娘最近事可真多……”青葵嘟着嘴,心里却道:好你个三娘,算你躲过一劫,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回房后,秦嫣然开口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靠近这里,只能远远地在外守着。” “是。” 一众奴婢从房内房外退了出去。 流叶观察了一番周围,确实无人后才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小姐,成了。”流叶舒展眉毛,缓和地笑道。 “嗯。” “以钱小姐的个性,她一定不会让三娘活着回来。就算三娘她真的侥幸逃了回来,她身上所中的剧毒也是经久再难解的了。到时候人死在钱府,跟咱们可没有半点关系,小姐你大可以放心。” 流叶将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摆上了秦嫣然最喜欢的梨花。 “若是钱宛如将此事告与他人,那到时又该如何呢?” “那她也得有命开口才是。”流叶笑了笑。 “你……”秦嫣然有些惊讶地看着面色依旧平缓的流叶,眼中中□□裸地显露出她的猜测。 “我确实下了毒。钱小姐不能留,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流叶笑道:“算算时日,毒发之日就是她大婚之时。待到那时,只怕她还未与袁公子进行三拜夫妻礼就已经身死人亡了。” “!”秦嫣然脸现惊色。 “小姐,毒一条人命也是毒,毒两条人命也是毒,两者并无什么区别。” “没了这两个人,小姐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秦嫣然看着她,垂头淡淡道:“我没想过要真的取她们的性命,只是希望……” 希望什么呢?秦嫣然顿了顿话语,她有些不敢看清自己的心。 “小姐,事情已然如此,还请放心交予流叶处理,别的就不要劳神去想了。我会帮小姐铲除一切阻力的……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去帮小姐实现!”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这样做就真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秦嫣然缓缓地闭上了眼,吐声道:“我有些累了,你也先下去吧。” 流叶看了看秦嫣然那犹豫不定的神色,轻声道了声“是”,便起身离开了。 秦嫣然依旧闭着眼睛,这毒是她娘罗裳夫人独创的秘毒——芯毒,会逐渐侵蚀人的大脑,最后七窍流血令人痛苦地死去。 解家是有名的医药世家,历代解家后代不是入朝为御医,就是在民间成为云游散医。 当时传闻解府玉裳、罗裳两位小姐都是精通医术之人,赢得天下人们不少的艳羡赞叹。 然而实际上因玉裳夫人对医药文书之类的不感兴趣,因此真正会医术之人只有罗裳夫人一人而已。 在罗裳夫人的从小训诫苛责下,秦嫣然也是熟读医书,遍通百毒。在罗裳夫人临终前,她才得知了害得娘亲逝世的原来是芯毒。 娘亲苦心研制出的芯毒,最后却也死在了这毒上。 她至今手中只收存着当年娘亲留下的毒药配方而已,对于解药的研制却总是无法有新的进展。 此毒,无解吧。 秦嫣然缓缓睁开了眼,看了看桌上的梨花,仍是那么地纯白无瑕。秦嫣然伸手抚摸着,轻轻摘下一朵来手指轻捻着。 “无论你现在是如何地一尘不染,在经历了外面的风雨过后还能如此吗?” 她轻轻地松了手。一阵清风吹过,将那朵梨花吹出了窗外。那梨花在风中几经起伏后,翩翩地落在了泥土之中。 “啪啦!” 一个精致的刻花琉璃瓶砸在了地上。 秦艳然在房内大把大把地摔着瓷器碗瓶,白荷走进一看,满眼都是碎成渣的残片。 “大小姐,勿要动怒伤身啊!”白荷急声劝道。 “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术哥哥要娶钱宛如那贱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秦艳然大吼道。 “啪啦啦!” 又是一个技艺精湛的雕刻玉瓶砸在了地上。 “大小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你汇报。”白荷冒着胆子止住秦艳然已经举高又要往下砸的双手。 “什么事能比得过术哥哥的婚事?”秦嫣然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和消不掉的怒气。 “此事正与袁公子的婚事有关,还请小姐放下手中的奇异玻盏瓶听奴婢细细说来。” 与术哥哥的婚事有关?秦艳然听罢,放下了手中正欲砸碎的奇异玻盏瓶。 白荷赶忙小心地接过,将它放置在一旁的柜子上。 好险呐!这可是老爷从皇上那得来的赏赐,小姐发起脾气来真是什么都摔,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事,就怕哪一天突然扯出事端来可就不好了…… 白荷心里冒汗道。 “你怎么不说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与术哥哥的婚事有关?” 秦艳然的眉毛拧成一块,十分地迫不及待。 “此事与二小姐有关。”白荷压低了声音。 “哦?”秦艳然动了动眉,“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白荷小声地将今日发生的奇怪事情告诉了秦艳然。 “虽然二小姐说三娘是中途有事才没有及时回府,可到现在三娘她还是没有回来,奴婢总觉得哪里不对。再加上往常每次二小姐去往钱府都会有咱们的人传递消息回来,可这次咱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探查到。据说是宴会的时候钱小姐遣散了所有把手在外的人,因此那边的线人也不知道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嗯……”秦艳然凝声思索着。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古怪,但这跟术哥哥的婚事有何关系?” “如果奴婢猜测得没错的话,三娘若是没有如她们所说是半路离开的,那现在定然还是留在钱府。” 白荷微弯着腰,脸色认真地分析着。 “小姐您想,袁公子的婚期将近,而钱小姐和二小姐向来不和,这次二小姐却破天荒地去钱府做了客,回来的时候还少了一个人。那么此人定是与这门婚事有关,许是会起到什么特别的作用。” 白荷语罢,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若是咱们能够利用这次机会,说不定袁家公子和钱府的联姻将会化为一场泡影,小姐你也不用为此闹心了。” 秦艳然仔细听着,似心中已有了定夺。 ☆、身在咫尺,心系他人 这是被关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 戴舒舒缩了缩身子,好冷啊。周围除了脏兮兮的冰冷地板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连睡觉的草席都没有。 她搓搓手,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糊里糊涂地就被人抓到了这里。 说到底还是她们仗着人多势众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关在此处,背后怕是另有阴谋。 “7347,7347……我好冷啊!” 戴舒舒哆嗦地叫着。 一阵蓝光闪过,透明的发光屏幕浮现了出来。 系统:“一下子没注意,你就落到这个下场了。” 戴舒舒闭上了眼,嘴唇有些发白。 就知道这系统一出来肯定要说一两句风凉话,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系统:“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怪怪的。” 屏幕上的光映照在了戴舒舒的脸上,能够看得出她除了嘴唇泛白外,脸上也毫无血色。 “可能是在这里冻得太久了吧……” 戴舒舒往手里哈了一口气,又继续搓着手,身体轻微地颤动着。 她一定是命里跟钱府犯冲,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碰上钱府的事,就总没好事呢? 早知道就不来了,来了还要被关在这个冻得要命的地方。 可是…… 戴舒舒眼前浮现了被带走之前秦嫣然脸上那明暗莫辩的神色。 为什么当时二小姐会弃自己于不顾的地步?还是说二小姐碍于当时的情势一时也没有办法,所以采取的缓兵之计? 正冻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的戴舒舒突然感觉面前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扑过来。 嗯……好温暖,这是……?! 戴舒舒惊奇地发现那块蓝色的屏幕竟变了颜色,变成了如同太阳般温暖和煦的金黄色,散发出来的金黄色光芒远远地便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你……你还可以变成这样?” 戴舒舒惊奇道,赶紧将身子凑了过去,将冻得已经有些开始发紫的双手放在了屏幕上方。 那屏幕上向四周散发开来的金黄色光芒犹如火焰上方浊热的空气一般,凡是被光芒所照到的地方都觉得十分温暖。 戴舒舒小心翼翼地用这光芒暖着身子,周围的寒气在这光芒的照耀之下也被驱散了许多。 系统:“现在好多了吧?” 戴舒舒连连点头:“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用途。看来还有很多功能有待开发啊~” 她呵呵地笑着,浑身上下已经热乎了起来,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系统:“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戴舒舒叹气道:“我也想知道啊,就是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从哪里落了一个锅下来,还偏偏砸在了我的头上。我这是想躲也躲不掉啊!” 系统:“此地危险系数颇高,劝你速速想办法离去,否则性命堪忧。” 戴舒舒面露期待:“既然如此,那你能变一把锁出来吗?” 系统:“……不能。” 那你这不是说风凉话嘛! 戴舒舒垂了垂头,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 “不行了,最近总是犯困呢,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靠着墙边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在屏幕的暖光之下缓缓睡去了。 “三娘失踪了?”袁术向来稳定的神情也变了颜色。 “是,经我昨日探查,三娘并未回府。” 清戈扣手低头站在袁术面前回道。 “秦府的人怎么说?”袁术凝神问道。 “据我所知,秦府的人说是三娘昨日回府的途中想起些未办的事情便未随着秦二小姐一同回府,之后便没了音信。” “昨日她们去了哪里?” “钱府。” 钱府?袁术眉头皱了皱。钱宛如和秦嫣然又哪里有什么交情值得不辞辛苦地跑去钱府一趟呢? 他径直扯下了挂在架子上的外套,朝着门外走去。请戈随后跟着,并未出语询问。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管家袁林看着一大早袁术急匆匆的步伐,有些疑惑地问道。 “去处理点麻烦,府中杂事你多看着点。” 袁术撇下一句话便擦身而过。 “……是。” 袁林侧身看着袁术疾速走远,心里纳闷不已:少爷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非大早上的去做不可? “啊呀,是袁公子啊!您是来找小姐的吧?容我进去通报我家小姐一声。” 钱府外的侍卫满脸地崇敬,笑着招呼道。 “有劳。” 袁术身形不动地冷声说道。 片刻后,那名侍卫折返回来说道:“小姐得知袁公子来府上拜访,高兴非常,特命我带袁公子去府内花园赏花共叙。” 说罢,那侍卫便在前头带起路来。 “你在这里等我。” 袁术转身朝清戈吩咐了几句,便跟随着那名侍卫进去了。 “是。” 清戈答应道,戒备地守在了钱府门口。 钱府守门的侍卫们见袁术走远后,忙向着清戈这边围上来道:“清大哥,外边天气冷,要不要到府内等你家少爷?” “不必,我受少爷所托当守在此处不挪动半分。”清戈礼貌地回应道。 “嗨,这有啥的,进来暖和暖和身子呗!” “算啦,别难为人家清大哥!他有命在身,咱们也都可以理解!” “那既然清大哥不愿进府暖身,可否喝几口我身上带着的这瓶烈酒?喝了准保身子和火炉一样暖和!” 清戈一一礼貌地回绝了。 钱府众侍卫们有些沮丧地退回了原位,好不容易能和袁府的人套个近乎,只可惜这清戈太不近人情味…… 清戈继续默默地守在了钱府外,不作额外的攀谈。 袁术在那名侍卫的带路下,弯弯折折的绕路中来到了钱府的花园内。 远远地便看见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女子身影,他收了收目光向前走去。 “术哥哥,许久不见,你怎么才来看我?” 钱宛如缓步迎了上去,站在离袁术很近的地方盈盈笑语道。 那侍卫很知趣地悄悄退下了,没有出声打扰。 “最近事务繁忙,今日正巧闲暇便想来此看看你。” 袁术周旋道,目光四下里打量着周围。 这钱府他已是许久没来了,变化还是挺大的。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为给钱小姐庆生来着,即便是想要推辞也再没有理由。若不是为了她,此时此刻他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术哥哥,别站着说话了,一起去亭子里坐坐吧!” 钱宛如侧身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小方亭,笑着邀请道。袁术轻轻点头,跟随在她的身后向着那亭子的方向走去。 落座后,钱宛如将早已准备好的清茶推到了袁术面前道:“尝尝,这是你最爱喝的浓雨茶。” 袁术眉毛一挑:“你怎知我最爱喝的是此茶?” 这事除了爹以外,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才对。 “咱们也算是未婚夫妻了,袁伯伯先前下聘礼的书信之中还写了许多你的喜恶之事以及平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习惯。” 钱宛如面色微微染上一层绯红,抬眼看着袁术道:“看来袁伯伯和爹一样重视此次联姻之事,我一定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的。” 原来是爹告诉她的,这就难怪了。 袁术脸上变得更加僵硬难懂,虽并未显露什么不悦的神色,但淡漠的笑容之下却感觉不到任何真情实意。 看来爹为此次的婚事操心准备了不少,连自己的点滴之事都告诉了钱宛如。 爹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不排斥她,能够顺心地接受她吗? 他看了看钱宛如,纤细温婉的双眉,极其干练的小下巴,粉唇上小小的鼻翼□□着,双眼似秋水一般明亮澄澈。 “容貌上自是无可挑剔,家世背景也是无人能比。与钱府的联姻,你作为袁府的公子没有选择的余地!” 之前袁起扶的信中如是写着。 “说来,听闻嫣然妹妹昨日来过府上了?” 袁术尽力驱散脑中的杂乱思绪,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 “是啊,嫣然妹妹昨日已来过了。术哥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钱宛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着回道。神色举止尤其自然,如同行云流水般让人难起怀疑之意。 面不改色地将话说完后,钱宛如在心里却猛烈地“咯噔”跳了一下。 她没想到术哥哥会问得这般直接……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难道他真的喜欢那个贱婢? 钱宛如努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要端庄大气,要善解人意,至少在术哥哥面前她要保持这一面。 “之前有急事拜托了嫣然妹妹帮忙,因那事还未了结,于是我昨日便又去了秦府一趟想找她帮忙此事。谁料她竟不在府中,经过对门外守卫的一番询问后才得知原来嫣然妹妹是来了这里。” “术哥哥有什么样的急事需要麻烦嫣然妹妹呢?可愿说与宛如听听,看看宛如能否帮上一点忙?” 钱宛如顺着他的话暖声说道。 “此事牵涉颇多,现在不宜太多人知道,等日后风头过去了我再同你详细说明。”袁术顿了顿,继续道:“但现在此事却因一人不在而无法顺利地完成。” “哦,这人是谁呢?” 钱宛如继续带着笑意看着袁术似冷不冷的温淡面容。 袁术啜了一口茶,无意的语气却似石块一般一颗颗砸在钱宛如的心头:“是一个名叫‘三娘’的秦府婢女。可昨日之后秦府之人均声称未有见她回府,不知宛如妹妹可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成事在人,谋事也在人 钱宛如睫毛颤了颤,脸上含笑道:“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三娘现在何处呢?既是秦府的婢女,那术哥哥应回去询问秦府的二位小姐才是。” 袁术的目光极快地扫过钱宛如的盈盈笑面,想要捕捉她脸上可能会出现的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 但钱宛如的面庞上始终不慌不忙,似是对此事一无所知。言行举止之间也并无怪异之处,反倒是显得他判断失误冤枉了她一般。 难道舒舒真的不在此处? 袁术重新啜了几口茶,抿嘴思索着,眉目微微紧锁。 钱宛如见袁术心下也是犹疑不定,便以退为进笑道:“术哥哥难得来府中看望我,就不要再想那些旁人之事了。我们一起去赏花吧,近日府内新开了许多花,正是新嫩艳丽之时。” 钱宛如拉拉袁术的手臂,指了指远处一排排争相开放的花群,继续道:“术哥哥今日就留在府内用膳如何?” 袁术看了看她一脸期望的样子,暂且停下了思索道:“……今日来看你已是百忙之中偷得一闲,若再耽搁了时间很多事情怕是都无法处理了。今日便先到这儿吧,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袁术起身,微微颔首后十分生分地道了别。 钱宛如见他去意决然,也缓口道:“那术哥哥可要说话算话。若你实在太忙一时忘了来看我也没关系,以后成亲之后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 袁术听罢,没有多说什么,看了钱宛如一眼便从亭子内走出。 等候在远处的钱府侍卫则恭恭敬敬地带着他原路往着出府的方向走了。 钱宛如笑着看着袁术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份笑容也由温暖和煦变得僵硬冷漠。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来收拾亭内茶具的婢女才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平常袁公子本就难得来府上一次,这次好不容易等来了袁公子,小姐为何满脸不见喜色呢? “茶具先不用收,这儿没你的事,下去!” 钱宛如斥声叫道,眼里充满着驱逐之意。 “是……是,小姐息怒,奴婢这就下去!” 才儿慌乱地连连小声应答,趔趄着步子快速从钱宛如面前消失了。 唉,都说奴婢难做,这钱府的奴婢更难做。 才儿边急步离开那亭子,边在心里唏嘘感慨道。先前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收好小姐所用的茶具,才使得自己不仅挨了骂还罚了两个月的月银。 这回她机灵了点,早早地就上来收拾东西,还壮着胆子特意出声关心了几句,本以为多少会在小姐那博得一些好感,谁曾想还是被赶了出来。 不过好在这次没有罚这个月的月银,不然家里的开支怕是撑不下去了…… 才儿面色郁郁地低头往前走着,忽然没头没脑地撞上了面前一人。 “哎呀,你怎么走路的,不长眼啊?” 这熟悉的使唤人的大嗓门……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玉雯! “对……对不起,我没看见。” 才儿颤声赔礼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坏事一桩接着一桩。这玉雯是府内出了名的小心眼,仗着小姐有小姐的宠信在府内横行霸道惯了,谁见了她都得绕路走,哪敢得罪她呀? “没看见?没看见你眼睛是干什么用的?长了一双漂亮眼睛倒是和个瞎子一样无甚区别!下次再这般莽撞,我便叫人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要知道,眼睛啊要捐给需要的人~” 玉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重重撞开她的身子朝着亭子走去。 才儿被她撞向一边,身子不稳地倒在了石子路上。 “疼吗?疼就给我长点记性!” 才儿吓得头都不敢抬,就这样低着头瘫坐在石子路上听玉雯数落完。垂眼瞥见玉雯走远了,僵硬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 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叹了口气,缓缓爬起身来,离开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竟这般难看?”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玉雯,一进亭子内脸上登时换上了另一副颜色,语气之中无不透露着贴身侍女才有的自信与理所应当。 “你来了。” 钱宛如看了看她,扶额坐下,脸上一股隐郁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袁公子怎么才来一会儿就走了,小姐你也不多留他一会儿?” 玉雯走到钱宛如的身后,熟悉贴心的用着一股强弱适当的手劲为她揉捏着肩膀。 “留?说来容易,既不是为我而来,我又怎能留得住?” 钱宛如自嘲地摇了摇头,嘴上浮现一抹讽刺的自嘲笑容。 “不过就算留不住他的心,我也一定要留住他的人!都说事在人为,等成婚之后,我倾心服侍他,并将袁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假以时日我就不信他的心里会没有一个属于我的位置!” “小姐说得是~向小姐这般的天姿绝貌,天底下有哪一个男人不会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想来袁公子也是倾心于小姐的,只是碍于婚期将近,脸上不好意思罢!” 钱宛如轻轻闭了闭眼,脸上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状态,开口道:“你按摩的手法越发地有进益了,刚刚被你这么一按,觉得浑身上下顿时舒爽少,减去了不少白日的疲乏。” “那我以后天天为小姐捶背捏肩,为小姐舒开乏闷!” 玉雯脸上讨好地笑道,手上按得越发卖力。 “说来,那贱婢现在如何了?” 钱宛如睁开眼,脸上的惬意闲情少了不少,倒添了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哦~小姐是说被秦府抛弃的那个贱婢吗?” 玉雯呵呵笑道:“她被关在地牢里,那里阴暗又潮湿,现在这个天在那样的环境下怕是和个冰窟窿差不多吧,呵呵~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上一口饭食呢!奴婢可是绝对按照小姐的要求去做的,没有小姐的吩咐绝对不给饭吃,不敢有违~” “很好,先给这贱婢一点苦头吃吃。待会给我准备一下,我要好好地去看看这个贱婢的窘迫样。既落在了我手里,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她倒是要看看,术哥哥到底喜欢这个贱婢哪里,竟让他这般神魂颠倒,不仅连向来软软捏捏的秦二小姐都下了狠手,今日他还亲自来府上只为寻这贱婢一人。 “是,奴婢马上就差遣地牢那边的人做好准备。” 玉雯讨喜地应道,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状:敢跟咱家小姐抢男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钱府地牢内,戴舒舒正吃得嘛香嘛香的。 她倒是在系统7347的强大光环下舒舒服服地睡上了一觉,虽说这地牢的地板本就坚硬无比,硌着人骨头疼。 可是不怕呀,直接让7347随手施了施法,这地板倒是也奇妙地变得柔和了起来,睡着的时候软榻榻的和羽毛垫子一般。 “你能不能克制一点?”系统7347看着她吃得满嘴留流油,插口道。 “你太不够义气了!原来你在我面前隐藏了这么多功能,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戴舒舒又伸手抓起了蓝色屏幕上方漂浮着的鸡腿,一口塞进了嘴里,嘴里发出囫囵不清的满足声。 “可能是之前好感度系统还没有开启。”系统萌萌地回应道。 哈?什么叫好感度系统没有开启? 戴舒舒半知半解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腿肉,满嘴肉的她一时之间也无法直接开口。 “与你相处了这么久,我们之间的好感度系统也开启了。所以这些功能是我对你的好感度提高之后,达到一定标准才有的,不然这些功能你是无法使用的。” 系统7347闪烁着屏幕,又变出了一个鸡腿。 “这么说,那我以后得对你好一点了?” 戴舒舒咽下最后一口肉,伸手拿过新变出来的鸡腿。又赶紧摇了摇头道:“不对,之前我对你也不怎么好,你还不是照样升级开挂?” 说来她之前还在心里狠狠骂过这个破系统、烂系统呢!还好只是在心里偷偷地骂,它应该不知道吧? 戴舒舒瞅了瞅这闪着光的屏幕,一下子屏幕静了下来。 “不要在心里骂我。我什么都听得到哦!” 戴舒舒嘴巴停了停,拿着鸡腿的手也呆呆地愣了一下。 她看着面前突然一动不动如死水般寂静的发光屏幕,心中只觉得气氛十分诡异。 “啊哈哈哈……” 戴舒舒尴尬地笑着,该说点什么好呢?没想到这系统还是有点小脾气的嘛! 可她也不是故意骂它的啊,换做是任何人遭遇了这样的事都要破口大骂一番才是吧?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更何况她又没有当面破口大骂,只是在心里暗暗地腹诽一下……这样不过分吧? “你一个人在这傻笑什么?” 突然的一声清脆响亮的高亢声音将戴舒舒吓了一跳,她回神朝着声音的出处看去,一脸凶相的钱宛如正站在牢房的铁栏外阴冷地盯着她。 糟了,还忘了有这回事呢!真是鸡腿误事啊! 戴舒舒心里忐忑地看着钱宛如吩咐守卫的打开了牢门。 惨了,算账的来了!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酷刑当前 玉雯用那双如凤钗般狭长的眼睛向着牢房外的守卫们挤了挤眼,守卫们接收到略带施威的压迫感后,知趣地纷纷退了出去守在了外边。 现在牢房内便只剩戴舒舒她们三人了。 “你怎么会来这……你不是中毒了吗?!” 戴舒舒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着双眼上下打量着钱宛如:全然一副正常人的健康模样,与之前在饭席上惨白面容、嘴角流血的孱弱样截然不同。 “哼,我从未中毒,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给你安上一个‘谋害主子,意图不轨’的罪名罢了!” 钱宛如阴狠地笑了一声走近戴舒舒的身子,右手挑起她的下颌。 戴舒舒只觉下巴一紧,随之传来被钱宛如用手指狠力捏转的痛感。 “真不知道你这贱婢对术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他为你如此不顾一切,连钱、袁两家联姻的情面都不顾了,甚至还不惜当面质问于我!” 钱宛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她的脸上显现的满是不甘与嫉妒的怒火。 戴舒舒“啪”地一声打开钱宛如捏着她下巴的右手,大声道:“我与术公子两情相悦,若不是为了联姻他会登钱府下聘礼?要说下迷魂药,怕是钱小姐会比我更需要一些。” 钱宛如的身子被气得微微发抖,双手也将衣服的褶皱抓得更深了。 戴舒舒瞪着钱宛如俞来俞火大的双眼,继续威胁道:“若是你敢动我办分,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术公子不会放过你的,哪怕你是钱府的小姐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说完半晌,众人一片沉寂。 “哈哈哈——” 钱宛如听了不怒反笑,她伸手指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说书先生口中郎情妾意的女主人公了是吗?就凭术哥哥娶的是我不是你,你也该知难而退。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地位!堂堂袁府怎么可能会让你这样一个贱婢成为当家主母?再说——” “你死了与我又有何干呢?就算术哥哥真的对此心怀芥蒂,但碍于我爹的面子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一条可怜虫罢了,你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钱宛如颐指气使地站在戴舒舒面前,言语之间凌厉绝傲的口气瞬间将戴舒舒之前的蓄意威胁和挑衅给压了下去。 她看着戴舒舒脸上明暗不定的神色,心中觉得真是解气方分。本想将秦嫣然抛弃她之事一并说出,好给这贱婢一个透心凉! 奈何她事先已经和秦嫣然约定好了,不会擅自将此事背后的部分全盘托出。 不过倒还真是搞不懂这个秦嫣然,明明已经抛弃了这个贱婢,这件事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难道她还打算日后继续留着这贱婢回府做她的贴身侍女么? 钱宛如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表情沉声想道。 戴舒舒见钱宛如气势汹汹的声音突然顿停了下来,心中只疑虑了一下便反击道:“二小姐也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的!钱宛如,你休想要一手遮天,草菅人命!” 呵,秦嫣然?原来这贱婢还指望着秦嫣然来救她呢! 钱宛如嗤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地就死去的。光是你在术哥哥面前狐媚惑主这一点,就够你在我手底下提前体味一下什么是炼狱的滋味!这样等你到了地底下再见阎王爷的熊熊烈火时也不至于觉得太过陌生~” “你尽管对付我,但术公子是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歹毒狠辣的丑陋女人的!” “你……来人,上刑!我倒是要看看,在酷刑面前你还能不能这般嘴硬!” 钱宛如一声令下,外边牢房的守卫们便把一早就准备好的刑针、火盆以及火钗拿了进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戴舒舒退后着身子,左右惊疑不定地张望着正向她靠近的两名守卫。 只一瞬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戴舒舒就这样被大步走上前来的两名守卫挟制住了双臂,全身被控在原地挣脱不得。 天呐!戴舒舒在心里尖叫道,这就是存在于书中的那些残忍酷刑啊!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要亲身体验一番那些古书中所记载的酷刑是否惨绝人寰、毫无人性了。 戴舒舒双臂被挟制着带到了那堆刑具面前,那一排排长短不一、错落有致地银针散发着亮眼的寒光,如丝线般精细的针尖让她想起电视剧中女主人公被针扎手指的锥心痛苦。 不不不,这不是深闺宫廷,应该不会那么残酷的!戴舒舒自我安慰道。 “嘶嘶——” 咦,这是什么声音? 戴舒舒惊恐地朝着声音的出处转头看去,另外一边的人正将已经烫得发红的铁块放入水中降了一下温度,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好像还不够烫……” 不远处那火红的一片,那炙热的火盆……她的脸虽然未近距离地处在火盆附近,可那零星出现的点点火汁却也让她心里为之一颤。 这火似乎也比平常看到的火焰要更为炽热一点…… 肯定是心理作用!镇定一点,镇定一点…… 妈呀,根本镇定不下来! “瞧你,虽做了十多年的奴婢,全身上下倒是细皮嫩肉的,看来秦府真真待你不错~” 钱宛如呵道,可谁叫你要勾引你家主子喜欢的男人呢?主仆之间生了嫌隙我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一举除了你这个祸害!相信之后术哥哥的心里就不会再装下其他人了,他的眼里、心里只能是我一人! 那些守卫们手上拿着针,正准备动手时,钱宛如突然说了一声:“慢!” 那一瞬间,戴舒舒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这蛇蝎心肠的钱府小姐突然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她看着钱宛如面色带着诡异的表情走近守卫,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根细细的银针。 她……她这是……戴舒舒心下冷汗直冒。 “我要亲自动手。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可不好。” 钱宛如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看着戴舒舒。 戴舒舒看着钱宛如那阴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上则传来了一阵被银针轻轻滑过的冰冷触感。 “嗯……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这里,还是这里?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满脸血痕、人模鬼样的丑态呢~” 钱宛如看着戴舒舒面现害怕惊恐之色,心中得意非常。 这种能够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给她带来的快感,这种看他人面露绝望之后再苦苦求饶的快感,总也使她不得满足、无罢无休。 如今,连这个贱婢也只能在自己的施舍下苟延残喘,这世间万事也不过如此。 “钱宛如,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做了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报应迟早会回馈到你的身上,或早,或晚!” 戴舒舒厉声道。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无知未来的肯定,就像天雷势必会降落在生前坏事做尽的恶人身上一般。 钱宛如被她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言论吓了一跳,心里有什么东西隐隐颤动了一下,似是出于对神明的敬畏。 看着戴舒舒这大刑当前还依旧不屈不挠的倔强样,钱宛如只觉心中一团怒火暗烧。 她稳了稳心神,叫道:“那就让你的神明来救你吧!” 说罢,她将手中的银针狠狠地从戴舒舒的脸上划过。 一划、两划、三划…… 钱宛如似发疯一般,在戴舒舒脸上用银针划了数十条。玉雯在一旁冷眼看着,唇上尽是嘲讽之意。 片刻过后,针尖沾满血的银针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响。 除了玉雯外,其他的几名牢房守卫们都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小姐发这样大的脾气,竟然亲自动手用这原本只是用来审问犯人的银针在这奴婢的脸上划得血肉横飞。 牢房里一片寂静,除了守卫们低低的喘息声,其他的人好像都十分习以为常一般,没有半分动静。 “哼,今天就先到这里,往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有的是时间来折磨你!你可得把这身子给我养好了~” 钱宛如将那血迹斑斑的银针扔在了地上,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锁门啊!要是让她跑了,你们的脑袋就都别想要了!” 玉雯见守卫们呆呆地立在原地,出声喝叱道,随后也疾步跟上了钱宛如一并离去了。 那些守卫们如梦初醒一般连忙锁上了牢门,连地上那根残留的沾有鲜血的银针也顾不得去拾捡,便纷纷退到了远远的一处。 作为钱府地牢的守卫们,他们没少看见被押解进来的嫌犯,也没少做过各种招人逼供的酷刑。 可钱小姐这发疯一般的极端手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果然女人之间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现下,牢房内只剩戴舒舒一人了。 刚刚几乎所有人都惊异于钱宛如那尽情发泄私愤的狂怒状态中,却没人注意到自始至终戴舒舒都没出过一次声、喊过一次疼。 “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蓝色的荧光屏幕再次浮现了出来,丝丝的光芒闪烁在戴舒舒那满脸血痕的脸上。 “那可不!我早就知道以她的个性,绝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之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个半死不活,现下又成为了她与袁术之间的阻碍,想来也是没有好命活的。 戴舒舒小口出着气,刚刚这么一折腾,她现在已经是浑身发软了。 “你明知我救不了你,还要去招惹她。”系统继续出声道,萌萌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些无奈。 “正因为你救不了我,我才要去招惹她,此为我的自保之法。” 戴舒舒朝着屏幕眨了眨眼,当然她也不知道7347是否能看见。 ☆、容貌尽毁心落矣 系统闪了闪蓝色的光芒,疑惑道:“难道你是故意激怒她的吗?” 戴舒舒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休息道:“没错。现如今我既落到了钱宛如的手里,能够保住性命才是最关键的。若是能够成功激起她心中的恨意,她定然不会轻易地就让我死去,而是要狠狠折磨我一番!如此我也能够争取一点时间,不至于马上就到阴曹地府里去了。” “难怪你之前问我能不能减轻你的疼痛感。刚刚被针刺的那几下感觉可还行?” “一点感觉也没,还真是多亏了你这消除痛觉的功能了。” 戴舒舒呼了一口气,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牢房内阴黑黑的天花板。斑驳的墙壁上依稀散布着一些白色的蜘蛛网,极其细微的裂痕随处可见。 看来这座不为人知的地下牢房修建已久,也不知之前关押的到底是些么人,才需要这种隐秘的地方进行拷问与折磨。 钱宛如将她关在这是出于私人恩怨情仇,那么其他的人呢?这里面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藏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呢。 “可是,你的脸……”系统萌萌的声音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知道。我的脸怕是已经毁了。” 戴舒舒垂了垂眼眸,又重新抬眼道:“但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只要我完成了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并且成功离开这里后,我的容貌就会恢复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现在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的脸就已经……” 一阵短暂的沉默,蓝色的屏幕光芒中似乎也散发着丝丝的冷意。 是啊,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还没有亲耳听到男主的表白,还没有将男主的好感度和爽度模块刷满,还没有将剧情发展完成到百分之九十九,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想看看自己的脸。” 戴舒舒低声说道,语气中分辨不出是对自己容貌尽毁的郁郁寡欢还是对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的心生好奇。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别看了吧?” 系统软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劝慰,有些拒绝地建议道。 “好歹也是我自己的脸啊,就算毁得再惨不忍睹我也要看一下啊。” 戴舒舒无奈道,她不顾系统弱弱的反对走到了蓝色的发光屏幕面前。 惨,真是惨。 戴舒舒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几下,这如镜子般透明清晰的屏幕中映出的人影到底是谁啊?! 在她面前看到的是一张满是裂痕的脸,有些裂痕从眼睛一直蔓延到了鼻子,有些裂痕则从左脸颊一直延伸到了右脸颊。 整张脸上被针划得七七八八、四分五裂,完全找不出一处没有划痕的地方。 除了眼睛、鼻子和嘴你还能勉强辨认得出这个人的五官,脸上其他的部分则全部覆盖上了一层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骇人痕迹。 到底是怎样恶毒的心肠,才会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难道身为奴婢就该遭受这样的待遇吗?难道人与人之间就没有公平一说,身份地位差人一等就该任人宰割吗? “你……你还好吧?” 系统见戴舒舒面色凝重,唇含怒意,眉目之中无不是对眼前所见之景的隐隐愤懑之意。 “我没事。” 戴舒舒收敛了目光,重新坐回了远处,眼神有些空洞地发着呆。 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呢? 虽然现如今她不用担心酷刑所带来的非人能够忍受的痛苦,可是她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下去啊! 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能够让自己再多活一段时间。唯有这样,她才有机会逃出去。 秦二小姐那边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点让她也是心存诸多疑惑。难道是她们拿钱宛如没有办法,所以才迟迟没有来解救自己吗? 还有袁术,自己失踪了他应该也会知道才对。可是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就好像自己完全被遗忘了一般。 戴舒舒的心里突然凉飕飕的,空荡荡的感觉令她难以平静下来。 被遗忘……被遗忘……光是这样想想,便已觉得内心十分承受不起了。 呼……呼……戴舒舒喘着小气,脸蛋也变得红扑扑起来。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7347已经消除了她的痛感,按理来说她现在不应该会有先前被钱宛如针划脸庞的痛苦才是。 可现在持续在大脑深处隐隐作痛的针刺感是什么? 这种感觉比寻常的头疼更为痛苦,但总是一阵一阵的发作。每次短暂的发作时都会伴有深深的痛感,且一次比一次强烈。 “你没事吧?也不知道要在这待几天,你可别就这样死了。” 蓝色的屏幕在牢房内四处漂浮转悠了一圈,似是连它也逃不出这小小的凡人所造的牢房一般。 “……没事。” 戴舒舒应答着,感觉眼皮子又开始打架起来。她实在撑不住这困意满满的倦意,身子微微发烫着睡了过去。 蓝色的屏幕见她熟睡过去,孤零零地亮了一会儿也熄灭了,消失子在了这间阴暗又狭窄的牢房内。 “袁公子!” 秦府外的侍卫们见袁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忙笑脸行礼道。 袁术置若罔闻、行色匆匆地从秦府外的阶梯踏入,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侍卫们左右张望的眼中。 见旁下并无他人,一群秦府的侍卫们纷纷围成了一团。 “袁公子怎的这般火急火燎的?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知道,最近也没听说哪里出了什么事啊。” “哎,你有听说吗?你的消息最灵通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若是连你也不知道的话,那咱们兄弟几个就没有谁会知道了。” “这……好像还真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真要说的话……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算不算?” “啥事啊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说不定还真就是这件事呢!” “嗯……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府上二小姐的贴身侍女三娘失踪了。” “这我们早就知道了,这哪算什么事啊!二小姐都说了,三娘已经回府了,之前是三娘在府外遇见了远在乡下的亲人,这会正准备收拾东西回乡下待一段时间呢!” “对对对,这事我也知道。二小姐说三娘这次去乡下,可得好些日子才会回来了。” “那就没什么事了,兴许袁公子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吧!” “哎,我知道了!几日之后是袁公子与钱府小姐的大婚之日,袁公子这时候来找小姐,莫不是想对咱家二小姐一诉衷肠,然后带着咱们二小姐远走高飞,好不……” “你们一个个在这嚼什么舌根呢!” 突然出现的一句喝叱声打断了侍卫们的哝言哝语。 他们齐齐转头一看,发现竟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白荷。 “一个个地不好好地在府外当差巡视,反倒是学起三姑六婆开起小灶来了!” 白荷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侍卫们被骂得气也不敢出。一个个缩着脑袋作知错状。 公然亵职那可是犯了秦府的铁令家法!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被责骂杖罚是小,被赶出秦府无家可归那才是最打紧的大事。 白荷在他们面前絮絮叨叨指责了好一番,才甩袖愤然离去。 这些侍卫们也真是没个眼力见,大小姐还在这呢,什么时候轮到二小姐和袁公子双宿双飞了?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对这种不入流的小事计较的时候,大小姐的计划还没有着手进行呢!现在可得抓紧了,到时候再让这些没长眼的瞧瞧,到底是大小姐还是他们口中的二小姐会和袁公子最后走到一起! 想罢,白荷便继续迈着匆忙的脚步朝秦府外的某处走去了。 秦嫣然闺房外,袁术正站在一棵盘然大树下蹙眉深思着。 秦嫣然从窗口处眺视了一下袁术的身影,朝着流叶开口道:“术哥哥来府上了。没想到他竟这般心急,连拜帖都未曾准备便入了府内。虽说咱们秦、袁两家关系甚密,也不需要拜帖这种虚然之物,但术哥哥向来礼数分明,从前他可并未如此。” 流叶亦随着秦嫣然的目光从窗外探去,俯身道:“这说明咱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三娘她非死不可!倘若先前随了小姐宽容仁慈的心意,只怕现在局势会更加难以掌控。现在早早断了这个苗头,小姐还会有机会的。” 流叶起身将妆台上一支素雅清丽的花钗戴在了秦嫣然的头上,左手轻轻地挽起她的发髻。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真的对你不动心?只不过是少了点时间相处了解罢了。只要小姐能够成功嫁入袁府,相信袁公子很快便会将三娘抛之脑后,只对小姐你一人上心。” 秦嫣然看着镜中美目芳唇、含羞带怯的少女模样,脸上浮现了一抹晕红。 “好~了~!小姐,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流叶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十分满意地打量着已经精心梳洗过的秦嫣然。 ☆、瞒天过海 只听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袁术赫然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黛衣、身姿袅袅的秦嫣然。 轻薄衣衫下,婀娜纤细的四肢如柳条一般温柔妩媚,眉眼似山水画般淡淡地铺就在如皑皑白雪的肌肤上。 小巧玲珑的唇边似有说不尽的柔情蜜语,只一开口便能让无数英雄心甘情愿折腰跪膝,只为博得美人的芳心暗许。 瑟瑟秋风起,秦嫣然黑亮柔顺的发丝亦随着略露寒意的凉风轻轻地舞动,更添了几分柔弱与怜惜。 流叶含笑着退在一侧。此时此景此佳人,任世间无尽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也是无法不深深陷入温柔乡中、心醉神迷的吧? 秦嫣然浅笑着慢慢挪动着步伐来到了袁术面前。 她微微颔首,双眼带着浓浓的温柔笑意注视着袁术那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面孔。 “术哥哥,我……” 还未等她将口中的话说完,袁术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嫣然,三娘可是已经安然回到了府内?” 看着面前之人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关心和在意,这样挂心的神色是她与他相识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她好恨,同时也好嫉妒。 她原以为这世间不会有令他真正上心的人,她只要了解他、理解他、懂得他就好了。她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为他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她期待着,他回头时能够看她一眼,她一直都痴痴傻傻地等在原地,从未离开。 她以为,她只要做他的知音便可。 不管身为她长姐的秦府大小姐秦艳然如何对她冷嘲热讽、欺□□骂,也不管外府势力滔天的钱府小姐钱宛如对她如何算计使绊子、背后捅阴刀,更不管有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心心念念地想要嫁入袁府成为她的竞争对手,她都不曾这般动摇过。 可是唯独这次,不一样了。 她明白的,这一次,这个人,在他的心中似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一个满是权谋与社稷的他,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感的温度。 她不甘,她还不想放手。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不是吗?现在他不还是好好地站在她面前,与她说着些常人没有的亲昵的话语,只是为的是另一个人罢了。 老天,何其残忍。一个是她多年主仆情深、亲如姐妹的贴身婢女,一个是埋藏在她心底里深深的向往与眷恋,为何要让她做出此等选择! 秦嫣然脸色的笑意淡了几分,眼中划过了几分不为人知的黯淡失落,轻淡地回道:“多谢术哥哥对府中奴婢如此挂心了,三娘她昨日已经收拾好东西回乡下看望她的故旧亲友了。” 秦嫣然抬眸凝视着袁术那漆黑深邃的眼睛,似是想要一探究竟那里面到底倒映着的是谁的身影。 昨日就已回乡下了……这么突然?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回了乡下?” 袁术话语中带了几分疑虑与思索,虽然他已极力克制,但秦嫣然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担心与不安。 “其实也并不突然。”秦嫣然缓声继续开口道:“先前三娘在府内卧病养伤的日子里,就曾多次提及许久不见家里的兄弟姐妹,心中甚是想念。前几日去钱府拜访之后,更增添了她的思乡之情,我耐不住三娘的左求右求便同意了她回乡一段时日。这一去,怕是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了吧。” “……” 袁术不语,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一片从树枝上缓缓下坠的落叶,心中若有所思。 秦嫣然见他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徐徐出声道:“术哥哥此次着急前来可是别有他事?” 袁术被这清冷的一问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贸然出现在此,究竟意欲何为呢? 他理了理杂乱不清的缠缠匪思,笑道:“此番前来是为了几日之后的大婚事宜。这是府上的请帖,以及家父写与你和艳然的书信。本是要直接交予秦伯伯的,不过秦伯伯平常本就事务繁忙,怕是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来处理这等琐碎之事,我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由你来亲自交予秦伯伯吧。” 说罢,袁术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红色的请帖以及两封密闭的淡黄色信件。 那红色的请帖外壳镶着金边,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分外亮眼夺目,正中间那个大大的“囍”字更是将秦嫣然的眼睛晃得生疼生疼的。 她拘礼地接过袁术手中的请帖和信件,查看片刻后便小心地交由一旁的流叶收拾保管了起来。 “为何不直接去找艳然姐姐?她身为府内的大小姐,想必比我更有话语权。” 秦嫣然谦逊地垂眉,不知术哥哥会怎样回复她这看似循规蹈矩的无理取闹之问。 袁术看了看她安静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吓跑的小小脑袋,垂怜道:“你是不同的,在我心里。” 袁术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艳然她行事过于莽撞,身为妹妹的你心思倒更为细腻些,这些繁杂的小事交由你去做我放心。更何况——想来艳然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我即将大婚的事情,若是我当面去同她说未必是件好事。” 袁术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秦嫣然则会意地温温糯糯地看着他。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了然在心里。这世上,不会再有比她更懂得他的人了。 袁术看着她详和平静的浅浅笑脸,心中不安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展眉舒气道:“事情已经有所交待,那么我便先行一步了,府内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对了,替我向秦伯伯问声‘好’。” “嫣然,遵命。” 秦嫣然浅笑着躬身行了一小礼,袁术则笑着转身离去了。 今日的嫣然妹妹似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似是比寻常更活泼了一些。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来嫣然一直在秦府小心翼翼地生存着,行为举止之间如履薄冰,他奉着母亲大人的生前遗言一直对她多有关照才不至于过分受人欺连。 她那如水莲般柔顺清丽的性子,当真是惹人疼惜不已。只愿她也能早挣脱束缚着她的淤泥,寻求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吧。 望着袁术渐渐远去的背影,秦嫣然的身子轻轻一颤差点跌落在地,好在流叶眼尖一把扶住了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和袁公子两人相处的气氛挺好的呀!” 流叶将秦嫣然小心地搀扶着,但她却觉得手中所支撑的身子不像是个活物,倒像是一吹就倒的纸片人,手心之中没有重量亦没有温度。 秦嫣然没有回答,只是紧咬着嘴唇,直至唇上印上了一道深深的齿痕。 她终究是选择了这条路,她终究是欺瞒了他。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能够换来他的回心转意吗? 秦嫣然的瞳孔不知所措地突然缩紧,有些乱神地想道:只要他不知晓此事就好了吧?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他不知道就好了吧?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绝不会! “……流叶……” 秦嫣然喃喃道,嘴里似无力般吐出了几句气若游丝般的低语。 “我在呢,小姐!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流叶见她白如宣纸的脸颊,也开始莫名地担心忧虑起来。 “钱宛如一定会死吗?” “会。” “三娘一定会死吗?” “会!” “那其他知晓此事的人……” “小姐放心,凡是知晓此事的人,都会死。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是还得加上谁知晓的话,那怕是只有地底下的阴魂野鬼‘知’了。” 流叶一脸确信地看着秦嫣然有些不安的双眼,嘴上带着勾魂索命的淡定笑意。 秦嫣然缓了缓刚刚略微失态的神色,点点头,将先前颤抖不已的双手从流叶托扶的手心上抽离,稳着步子径直向着秦老爷书房的方向行去了。 此时,袁术刚踏进袁府,便觉府内气氛怪异。 他匆匆地行至府内大厅,发现果然有一人已然端坐在上座。 是袁起扶——他那行踪不定、三年五载才可能得见一回的生身父亲。 “回来了?” 一声不容置喙的带着极大压迫感的询问声从头顶上空砸了下来。 袁术看着他慢慢地转身,仍是那一副威严自傲、冷若冰霜的拒人面孔。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已经不知生死的失踪贱婢,你竟然擅自背离我的计划贸然行动?” “你动了她?!” 果然此事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吗? 袁术的眼里充斥着带有危险气息的怒火,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发。 “我若是想动她,只是挥挥手指头的事,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我既答应了你暂且不动她,便不会私下里对她出手。但你也应知分寸,别逼我动手!要知道,她的命可是攥在你的手里!” “父亲大人所言极是,小小奴婢怎值得您亲自出手。我自会按照您的指令行事,也请父亲大人记得自己在孩儿面前答应过的事,莫要伤及无辜。” 袁术的语气重新冷静下来,毫不退让地相辩道。 ☆、大婚之前 袁起扶横眉看了看袁术,调转过头肃声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别忘了自己肩上的重任!努力了这么多年,我绝不会容许任何差错出现!” 袁术颔首垂目,凝息不语。 这么多年蓄势待发,也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了。到那时可也会有他想要的答案吗?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袁起扶没再多说什么,整张脸沉浸在屋瓦笼罩的阴影中,显得思虑万千。 袁术想着也是时候离开了,静默了一番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此时身后却传来袁起扶那依旧如同沉闷的声道:“几日后你与钱府的婚事给我好好准备,不要出什么别的岔子。” 轻言几语便似充满蛮力的绳索生生地拽住了他疾走的步伐。 袁术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生冷地道:“不会。” 说罢,经耳朵分辨身后之人已无其他话要说后,他便重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 袁起扶没有将目光追随过去,仍然伫立在原处,浓眉微松,神态之间充斥着一股莫测难辨的阴霾。 “少爷,老爷可有说什么重话?” 才刚踏出房门没走几步,早早因担忧而等候在外的袁林便急急地凑了上来。 “无非是交代一些成亲的大小事宜,并无其他。” 袁术脚步放慢了些,袁林则与他并肩一同走在回书房的路上。 “那就好。少爷你也是知道的,老爷那个人,就是不太会表达自己。这十多年来,老爷一直对你悉心栽培,在老爷的心里,你一直都是……” “林叔,几日之后还有大婚要举行,我想好好静心准备一番。” “是了,是了!没想到转眼间少爷也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现下里是没有什么比准备这大喜之事更重要的事了!少爷应该回房好好休息,就不要去书房了,几日之后有得折腾呢!” “休息归休息,该处理的事情也还是不能耽搁。书房的事处理完后,我自会回房好好歇息。” “那我就不多嘴了,省得少爷你也心烦。” 袁林微微摇头谦笑道。 袁术也没管顾袁林的自我埋汰,道:“待我成亲之后,你去一处乡下地方替我寻个人,她的所有消息我都要。” 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在意以及几分霸道。 “可是三娘?” 袁术眉毛动了动:“不错,你怎知道?” “虽然我终日在袁府繁忙事务,但府外之事也是上心的。先前已有听闻说秦二小姐的贴身侍女三娘回了乡下省亲,现在少爷又要我去乡下寻人,想来是去寻三娘了。” 袁林不慌不忙地道来其中缘由,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更何况,即便不知道这件事,他也知道袁术是要去寻她的。 因为那把剑,那把被他从禁忌之路中带出来的剑。 十多年前他曾经有幸见过一回,只是那次没有人将它带出。 此时若是说得太多或许并非好事,该知道的最终都会知道的,还是不要打破现在这个稳定的局面比较好。 谈话间,两人已走至了府内的一个小小的分叉路口。一条通往书房,而另一条则通往杂事房,是给袁府管家专门处理府内大大小小事情的地方。 “你先去忙吧!府内事务繁杂,多亏有你我才能减轻不少负担。” “替少爷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既是少爷吩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袁林双手轻轻扣成拳状,以示听允。 袁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了几步,便向着书房的方向行去了。 去往书房的路上,袁术变换了之前与袁林交谈时平静似水的面容,丝丝疑虑开始在他的脸上浮现。。 省亲?舒舒明明早年便无父无母可奉养,也未曾听她口中说家里有什么别的兄弟姐妹,此事总觉是暗有蹊跷。 “清戈。” 只一声低叫,一个利落的身影立马出现在了袁术的身边。 “少爷请吩咐。” 清戈跟随着袁术的脚步走在石子路上,耐心等候着接下来的新任务。 “你带几个人分两批进行搜寻,分别去往三娘故居的乡下以及城内各处,务必要将三娘的准确消息带回来。” “是。” 清戈回答后,又似之前突然出现一般,刹那间便消失在了袁术的身边。 但愿,她没有出事。 袁术在心里这般祈盼着。 “哼,没想到你倒是嘴真的有几分硬,这般折磨也不见你哼哧一声。” 钱宛如将手中“刺啦”作响的火钳块扔在了地上,脸上是讥讽与快意解恨的笑。 “今天就玩到这儿吧,明儿个咱们再继续。你可千万给我挺住,别死哦~” 钱宛如心满意足地打量了一番毫无还手之力的戴舒舒,登着鞋下的高跟一响一响地清脆离开了已经散发出腐臭味道、又阴又潮的牢房。 那些钳制住戴舒舒的牢房侍卫们也松开了手,一个个鱼贯而出,最后一个出去的侍卫也赶紧锁上了牢门好追上其他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侍卫们。 戴舒舒“啪”地一声软倒在地上,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新烙上的几处伤痕,不免心疼不已。 虽说没有任何痛彻心扉的感觉,可这好歹也是自己目前正在使用的身体,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只在这钱府的地牢内关了短短几天,她便受尽了,或者说是看尽了钱宛如对她使的一切残忍法子。 怎么残忍怎么来,怎么痛苦怎么来。什么愁什么怨,要这样丧尽天良地对待她! 只可惜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由着他人任意宰割。 更惨的是,最近不知为何系统又出问题了,她怎么也没有办法召唤出那熟悉的蓝色的屏幕,也没有办法听到那熟悉的萌萌哒声音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这几日也算是真正地挨饿受冻了一番,体验了一下被关在真实的地牢中的滋味。 天真冷,肚子真的好饿…… 戴舒舒揉了揉已经饿得扁平扁平的肚子,脸上愁闷不已。 老天爷,能不能来个人救救我啊!能不能! 几个刚从地牢中出来的钱府婢女们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小姐下手可真狠呢!” “害,谁叫那贱婢想要攀龙附凤呢?好好地当个贱婢不就没这档子事了吗?” “嘘,你们几个可小声点!这件事要是张扬了出去,小姐也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你怕什么呀,这里就咱们几个。你不说我不说,还能被人传了去?” “还是谨慎点好吧。” 她们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这儿除了她们的身影就再无他人了。 “这下你放心了吧?”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推推搡搡中那几名婢女很快消失在了地牢附近处。 一丛深绿色的灌木林后,一个人影慢慢地探出身来。 她轻吸一口气,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地疾步走到了钱府后门的一处老旧墙处。 徒手抽开那看似水泥砖块砌成的墙体中特别位置的一块,很轻易地就将它取了下来,漏出了一块空隙。 从这块砖头大的空隙中,墙外的另一双眼睛也很快地凑近了过来。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荷站在墙外,满眼的焦急与躁动。 “那日殿内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一概不知,但三娘确实是留在了府内,似乎还受到了钱小姐的毒刑虐待。” 身着钱府婢女服饰的高挑女子小声说道。 她们秘密低语交谈着。 语罢,高挑女子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才看着墙外那双眼睛道:“这次事发突然,不得已才亲自来到此处交付信息。可这毕竟还是在钱府之内,虽然不常有人来此,侍卫们也守卫松懈,但还是不要被人发现了的好。我知道的内幕就这么多了,你都清楚了吧?” “嗯,清楚了。那下次便和先前一般将情报卷成一小卷纸条放在这砖块的缝隙处,届时我会来取的。” “好。你快走吧,我也得赶快回去了。” 高挑女子重新将那块拆下来的砖块嵌了回去,用手轻轻敲打后方才离开。 白荷离开之际也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感觉没有异样后便朝着回秦府的方向行去了。 半个时辰后,秦艳然房内。 白荷正一字一句地复述转达着之前在高墙外得到的线人消息。 “竟是如此?” 秦艳然脸上略有惊异之色,遂又很快恢复平静。脸上惊异之色不见,倒添了几分疑惑之色。 “小姐,我看是这样的……” 白荷将自己的心中猜想一一诉说了出来,秦艳然则在一旁听着,频频点头。 “啪啦!” 一个崭新的琉璃杯盏被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真没想到,三娘那个贱人竟然还勾引过术哥哥!平常我一直紧紧盯着秦嫣然,倒是没有留意这个贱婢了!没想到——可恶!” 秦艳然气愤地站起了身子,突然动怒站起的她一下子就扯倒了身后的藤木椅。 “小姐别气,现在咱们洞悉先机,机会自然是把握在咱们的手里。到时候小姐一箭四雕,岂能不称心如意?” 白荷舔笑着立在秦艳然身侧,眼睛中划过几分狡诈与胸有成竹。 “哦,是哪四雕呢?” 秦艳然重又坐下,明知故问般带着自得的笑意问道。 ☆、一线生机 白荷不紧不慢地答道:“这第一雕嘛,自然是钱小姐了。咱们暗中派人将三娘救出,待得钱小姐与袁公子大婚之日让三娘前去搅局,这场联姻必定不欢而散,此为第一雕;三娘被困钱府受尽折磨,此事必然与二小姐也脱不了关系,到时候东窗事发、事实浮出水面之时,只怕袁公子再也不会原谅二小姐,他们二人也就绝无可能了,此为第二雕;婚宴之后三娘的价值已利用完毕,咱们便可以趁机杀了她以绝后患,并将此事嫁祸于二小姐,鉴于二小姐先前的所作所为,袁公子定不会怀疑,此为第三雕;至于第四雕嘛……” 白荷脸上笑意盈盈,低头俯身在秦艳然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秦艳然听时脸上不住地浮现认同的笑意。白荷语毕,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白荷,多亏还有你在我身边,不然这些事我一个人当真是应付不过来!”秦艳然感慨地叹道。 “衷心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小姐的事就是白荷的事。”白荷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一脸忠心地看着秦艳然回道。 “好,好,好!不愧是娘选出来的人,果然忠心守本分。你忠心待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你。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于我而言也已不仅仅是奴婢了。” 更甚亲人。 秦艳然难得没有往日的跋扈,目光里不可多得的落寞与柔意落在了白荷的眼底。 “小姐……”白荷的心里一阵触动,下意识地开口道。 尽管秦艳然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白荷侍奉她多年,自是心里有所明白。 “小姐,你可是想玉裳夫人了?”白荷轻声询问道。 也许在外人看来,秦艳然作为秦家的大小姐衣食无忧、风光无限,因此自是任性妄为、飞扬跋扈,可是在白荷看来,她知道小姐并不像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强势,她明白在小姐的内心深处有一处很柔软的地方,柔软到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而那个地方就是与玉裳夫人有关的事。 每每牵涉到玉裳夫人,秦艳然就会难得变得脆弱起来,就像急需娘亲关怀、没长大的小孩一般。 “嗯。”秦艳然淡淡地答了一声,目光却变得悠远起来,似是在追忆什么往事。 想必玉裳夫人的死是小姐心中永远的痛吧。 白荷轻轻地合上门离去了,留下秦艳然独自在房内追思。 玉裳夫人含恨而逝的时候,白荷也不过和秦艳然一般大。那时的秦艳然小小的,整个哭成了泪人趴在玉裳夫人的身体上,哭声撕心裂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不是玉裳夫人于她有恩,只怕她现如今早已饿死在大街小巷之中。因得玉裳夫人收留,她才得以进入秦府做丫鬟,有份活做,不至于流离失所。这份恩情,她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自打玉裳夫人早早逝去后,她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服侍秦艳然,以报玉裳夫人当年之恩。 白荷重新吸了口气,甩甩脑袋,心道:现在还不是沉湎于这些旧时旧事的时候,小姐的要紧事还没有办呢! 她加快步伐,来到府内一处隐蔽的地方,吹了吹口哨,一只黑色的鸟不知从哪儿冒出,缓缓地飞了过来。白荷将怀中早已写好的密令纸条拿出,绑在了黑鸟的爪子上,双手重新放飞了那只鸟儿。 等鸟儿飞远,白荷四下确认无人后才步履匆匆地离去。 戴舒舒重新在一脑子混沌的状况下醒来。 地牢内昏暗无比,她已不知自己在这地牢之内关了有多久了。算算看,应该也快到袁术成婚的日子了。 “这可不妙啊,且不说我现在自身难保,就是出去了怕也已是尘埃落定了。难不成要我拉着袁术私奔不成?更何况我的脸已经毁成这样,我实在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戴舒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生活为何如此艰难啊……难道自己真的逃不开要变成系统的悲惨命运吗? 戴舒舒用手指戳了戳地牢里污浊的泥土,双眼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突然,她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一种强烈的直觉从她的心底里蔓延开来,为了确认到底是不是如此,她迫切地想要尝试一下。 戴舒舒先站起身,小声挪动着脚步至牢门附近,侧耳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刚刚那堆让她起疑的泥土边。 戴舒舒思索了几秒,便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果然,这泥土和别处厚实坚硬的泥土不太一样,这里的泥土软塌塌的,像是曾经被什么人挖动过一般。 戴舒舒怀抱着希望,双手奋力地挖着:“一定可以的,我猜的一定不会错……” 很快,戴舒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双手之下被挖开的泥土,已经赫然出现了小小的洞口,洞口之下漆黑无比,看不到尽头。 “太好了,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戴舒舒喃喃自语道,“得赶紧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戴舒舒正欲跳进这黑黢黢的洞中,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地踏踏走过来。 糟了,是钱宛如! 戴舒舒忙从身上解下几件衣服,搭在了刚刚挖洞的地方。好在那洞口在地牢内的墙角处,如果幸运的话或许可以瞒过一时。 戴舒舒努力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并迅速整理了一下刚刚因挖土而有些残留在手上的泥巴。 钱宛如步态优雅地停在了关押戴舒舒的地牢门外,脸上洋溢着幸福与自傲的神态,全然不见先前对戴舒舒用尽酷刑的狠毒模样。 戴舒舒打量着钱宛如一反常态的样子,心道:“看来果然是快到成婚之日了,尽力一试或许能赶上。” 钱宛如首先打破了地牢内死一般的寂静,语气中还带有几分笑意:“明日就是我与术哥哥成亲的大喜之日了。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再向之前那般折磨你了。” 戴舒舒皱起眉毛,看着钱宛如慢慢地靠近牢门,却没有要踏进来的意思。 钱宛如的表情变得有些令人发怵,她幽幽地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与其让你留在这个世上受尽折磨,不如我慈悲一点,早点给你一个了断吧?” 说罢,钱宛如拍了拍手,几个地牢侍卫便端上了几盘热乎乎的饭菜。 “瞧瞧你这不堪的脸蛋儿,都瘦得不像人样了。”钱宛如讽刺地看着戴舒舒怜惜道,“今晚吃点好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钱宛如看着戴舒舒一言不发的模样,以为她已因这些日子的酷刑而折磨得毫无斗志,心情更是大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牢侍卫,便转身哼着曲儿离去了。 地牢门外的侍卫见钱宛如离去,便小心地将饭菜从牢门附近的隔间递了进去,可是戴舒舒看都没看一眼,仿佛视若无睹。 地牢侍卫见状,语带同情地说道:“姑娘还是安心吃完这顿饭上路吧!总好过在这儿受尽折磨。我们也不想动手干这伤天害理的事,若是姑娘不肯吃,我们只能奉命亲自送姑娘上路。” 地牢侍卫低头看了看他的佩剑,戴舒舒知他指的何意。 “我想一个人待会。”戴舒舒用极其失落与悲戚的声音小声开口道。 即使是看守这钱府地牢多年的侍卫们,听了也不禁内心有所动容。他们叹了口气,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地牢内重新恢复到了先前的平静。 戴舒舒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她的额上早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倘若这些侍卫们执意死守在这儿看她吃下饭菜,那她可就真的一点生的希望也没有了。这是最后一次可以逃生的机会了,今晚过后,以钱宛如的性格必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绝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的。 戴舒舒一早就知道,待到钱宛如与袁术大婚之日,就是她丧命之时。钱宛如先前留她只是为了泄愤,一旦她与袁术成亲之后,必会想要尽快除掉自己,以免夜长梦多。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目前来看尚有一线生机!”戴舒舒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她将拦在那个洞口的衣服拿开,先将双脚轻轻放入洞口边缘,用脚在洞里踩住一个支撑点,然后慢慢上身也进入洞中,最后不忘将地上的衣服重新盖在洞口上。 这样多少能争取一点时间吧!戴舒舒心道。 她小心地用脚在地洞里向下摸索着,谁知突然一脚踩空,她浑身失重摔落了下去。 “啊!好疼!” 戴舒舒颤巍巍地站起,揉了揉还疼的屁股,痛呼了几声。 不够她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因为在她面前赫然出现了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地道。 “也不知这间牢房先前关押的人是谁,竟能挖出这样一条绝密的密道出来!”戴舒舒仿佛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种境地,忍不住赞叹道。 “7347,7347?” 戴舒舒轻声喊了几声,可空寂的地道内没有任何回复。 算了,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7347最近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难道又升级去了? 戴舒舒暂且放弃思索这个问题,朝着前方并不明朗的地道走去。 ☆、败露 “快到点了,咱们去看看结果了没。” 守在外边的地牢侍卫们慢慢地进到地牢内部。 这一看不得了,关押戴舒舒的那间牢房早已空空荡荡,而戴舒舒也早已不知所踪。 “这……这,她逃了!她竟然逃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们都在外面守着,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得赶紧告诉小姐!”其中一个侍卫慌忙之中欲离开地牢。 “站住!你想死吗?要是让小姐知道了她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你觉得小姐会放过咱们?想想小姐是怎么对那个奴婢用刑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那名侍卫听罢,脚都软了,更别提离开地牢给钱宛如报信了。 “依我看,咱们还是随便找个死尸,糊弄过去得了!小姐正忙着明日成婚的喜事,哪里顾得上这个?说不定小姐没看出破绽,一高兴还多给咱们兄弟几个赏钱呢!” “对对对,就这么办!” 地牢侍卫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议着,最终决定还是放弃向钱宛如禀明事情的真相,糊弄过去得了。 此时此刻钱宛如正在为明日婚宴上着何服饰而细细挑选着。 “这个颜色太艳了,不行!” “这个颜色又太淡了,也不行!” 钱宛如在婢女们送来的饰品中颇带挑剔地挑选着。 玉雯见状,笑道:“小姐,这些可都是玲珑斋最新出的饰品,都还未上市出售就全先送到小姐这儿来任您挑选了。我看啊,这些款式都很精致华美,莫不是小姐因明日的婚事而太过紧张了?” 钱宛如仿佛疲惫不堪一般大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檀木椅子上。 “我也不知道,以往我是觉得这玲珑斋的饰品好看非常。可不知怎的,如今看来倒也一般得很!难道真是因为明日要和术哥哥成婚,我内心紧张所致吗?” “想来是的了。”玉雯将双手搭在钱宛如的肩上,继续说道,“小姐其实不必如此忧虑紧张,小姐的美貌若说是天下第二,可没人敢说是天下第一。小姐若是心里焦急难安,不防就将服饰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明天把所有人都给比下去,就是那袁公子,明天见了小姐也会眼前一亮呢!” 钱宛如看了看镜子中美目流转的自己,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玉雯搭在肩上的手,说道:“那我可就全部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是,小姐。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吗?”玉雯笑了笑,抽身前去挑选饰品。 “时间差不多了,在今晚安心入睡前,我还得亲自去看看那件事了结干净了没。”钱宛如森森地笑道。 玉雯了然,笑回道:“定不会出什么茬子,落在小姐手里的人量是神仙也难救!小姐安心去看看吧,这儿有我呢。” “都记住了吗?待会儿可不能露出破绽!” “记住了记住了,放心吧!” 地牢侍卫们一一确认无误后,才重新站回自己的岗位。 “来了!”其中一个地牢侍卫小心提醒着。 只见钱宛如和先前那般迈着目中无人的步子来到地牢侍卫们面前,颐指气使地问道:“如何?事情可办成了?” “办成了办成了,小姐交代的事怎会有办不成的?人已经死了,还请小姐放心。”回话的那名侍卫赶紧巴巴地将事先商议好的谎话应付出来。 “很好。本小姐会重重地裳你们。”钱宛如似松了口气般,点点头说道。 那名回话的地牢侍卫一听到赏钱,不禁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果然糊弄糊弄过去就好了! “带我去看看。”钱宛如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 “什……什么?”那名地牢侍卫心里一惊,嗫喏道,“明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今晚还是不要看这等不吉利的事为好。” “那怎么行?不亲自确认一下,我的这颗心呐可是怎么也放不下。” 钱宛如说罢,径直走入了地牢内。其余的地牢侍卫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也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远远地,钱宛如便看见一个身影倒在关押戴舒舒的那间牢房里。钱宛如用眼色示意地牢侍卫们开门,只听“咔嚓”一声响,沉重的铁锁被打开,里面一阵腐朽难闻的恶臭飘了出来。 钱宛如紧皱着眉毛,捂着鼻子走入这间牢房内,用脚踢了踢躺在牢房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你,去把她翻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钱宛如一手捂鼻,一手随便指了个地牢侍卫。 那名被指的地牢侍卫脚步缓慢地靠近地上那名死尸,仿佛不愿去完成这项命令似的。 “慢腾腾的干什么呢?走快点!本小姐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磨蹭!”钱宛如抬脚狠踹了那名地牢侍卫一下。 那名地牢侍卫由于毫无防范之下被踹了一脚,再加上他自个儿心虚所致,一下子重心不稳摔了个大跤,直接扑倒在那名死尸身上。 “妈呀!” 只见那名地牢侍卫大叫一声,从那名死尸身上一下子弹了起来。 “不中用的东西,叫什么叫!再叫把你舌头给割了!快给我翻开!” 钱宛如骂道。 那地牢侍卫听罢,也不顾上害怕,直接将那名死尸翻了过来。 钱宛如小心地凑上前去查看,只见那名死尸的脸早已被针划得面目全非,看不清五官模样。 “哈哈,哈哈哈……” 钱宛如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 众地牢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就是你们说的事情办成了?”钱宛如停下笑声,回过头看着众地牢侍卫们说道。 “是……是啊,小姐。我们有哪里没做好吗?”其中一名地牢侍卫壮着胆子出声探询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钱宛如上一秒还略微带了些嘲讽的讥笑,下一秒眼神立马变得凌厉起来,透露出一股阴寒的杀意,“这贱婢的脸是我亲手毁的,这一针一针划在哪里,划得有多长多短,有多深多浅,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你们随便找了具死尸,以为在脸上用针胡乱划几下就可以糊弄过去了,是吗?” 众地牢侍卫们听罢,无一不吓得脸都青了,一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突然之间,他们齐齐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认错道:“小姐,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用这种小伎俩糊弄小姐、期瞒小姐!请小姐饶命,请小姐开恩!” “大胆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对我?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你们为什么要找具死尸来糊弄我?那个贱婢人呢?难不成你们不忍心——偷偷放了她?”钱宛如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不不不,我们哪敢啊。是她自己凭空消失的!” “凭空消失?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这铜墙铁壁的牢房,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飞出去不成?还不快从实招来!”钱宛如笑得更加骇人,语气也更加狂怒了。 “小姐,千真万确,我们没有骗你!她真的是凭空消失了!我们个个都看守在外头,等到小姐吩咐的点到了之后本来是要进去收尸的,谁知她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怕小姐怪罪下来,这才想到了随便找具死尸糊弄过去的!请小姐明鉴,我们所说句句属实,不敢再有一句期瞒!” 众侍卫们将头不停地在地上磕着,本来寂静如死水的牢内传出了一阵阵头与地碰撞的“咚咚”声。 钱宛如见他们如此,想来应该说的是真的。她重新在这件牢房内走动起来,用手摸摸敲敲坚实又冰冷的墙壁,忽然,她瞥见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几件衣服堆在那儿。 这不是那个贱婢的衣服吗?钱宛如心念道。她加快了脚步走近那个角落,观察了几秒,忽而伸手拿开里堆在一处的衣物。一个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里怎么有个洞?”众地牢侍卫们更加惊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窄得不能再窄的小洞,大概只有身材极为修长的人才能通过了。 钱宛如慢慢地站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牢房。 “小……小姐!” 众地牢侍卫们纷纷跟上,刚想继续解释些什么,却发觉钱宛如的身子似有微微的颤抖,便都噤了声。 “很好,很好!没想到你竟然命硬到如此程度,能从我钱府地牢里逃出去!”钱宛如恨恨地说道。 “这还都是多亏了你们呢!不然她怎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逃了出去呢?明天可是我大喜的好日子,偏偏在这个时候惹出这等岔子!”钱宛如盯着那群地牢侍卫,眼睛里杀意尽显。 只见钱宛如抬了抬右手,几个黑影不知从哪儿纷纷跳了出来。 “那个贱婢跑了,你们务必给我截杀她,绝不能让她出现在我的婚宴上!事后提头来交予我确认,至于你们——”钱宛如冷冰冰地看了那群地牢侍卫一眼,“不留活口!” ☆、情归何处 那群地牢侍卫们还欲开口求情,只一瞬间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通通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脖子上慢慢地溢了出来,侵染了方寸之间的土地。 钱宛如无动于衷地朝着就寝的方向走去,地上死去的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激不起她内心一点波澜。 戴舒舒在漆黑的地道中慢慢地前行着,由于没有照明物她只能选择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徐徐地探索。在一段艰难的行进中,她的手终于碰到了一堵软硬的泥土像墙一样挡住了前路,她这才停了下来。 这条地道可算是走到了尽头。 戴舒舒伸手四处探了探,在这地道尽头的周围摸到了可供攀爬的脚印。这大概是当初挖地道的人留下的痕迹,戴舒舒顺着这些脚印缓缓地往上攀爬,直至她的头碰到了阻碍才停下来。 戴舒舒双脚踩在原地,用手略微用力地朝头顶上方推了推,头顶压着的泥土被推开,她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外面的光线一下子刺痛了戴舒舒的眼睛,而她也顾不上眼睛突如其来的疼痛,一骨碌赶紧从地洞中爬了出来。 戴舒舒整个人似散架了似的躺在地洞附近的草地上,微睁着眼睛慢慢地适应来自于眼睛的疼痛感以及全身上下的酸痛感。 渐渐地,当戴舒舒觉得自己的眼睛没有那么痛的时候,她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看时辰已经是早上了,这么说她昨晚走地道走了差不多整整一夜?也许是因为地道太过狭窄,走起来不方便影响了速度,还有就是因为没有照明物所以要一直摸索着前行,影响了速度。 戴舒舒看了一圈,估计自己大概在钱府附近不远处的一个荒郊野外。路还是认得的,这就好办了。 “得赶紧前往袁府,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不过应该还没有到拜堂的时刻。”戴舒舒念道。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刚欲飞奔赶去袁府,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思忖片刻,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截,做成了个简易的面纱,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而后才开始朝着袁府的方向奔去。 “一定要赶上啊!”戴舒舒在心里焦急地想道。 还没走出几步远,几个黑影便飒然落在戴舒舒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戴舒舒背上冒出涔涔冷汗,被逼迫地连连后退着。 黑影们并未回答戴舒舒的问题,手中闪着寒意的剑猝不及防地朝着戴舒舒刺了过去。 这下真玩完了!这凌厉的剑法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戴舒舒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听一声清脆的兵器相撞声,戴舒舒霎地睁眼一看,面前多了一把剑替她拦下了对面黑衣人的所有攻势。 戴舒舒转头看向持剑之人,原来是清戈! “清戈,你怎么会在这”戴舒舒大喜道。 “来寻你。” 清戈清冷的声音简短地答复了三个字,却让戴舒舒觉得无比地安心。 “他们……”戴舒舒略微担忧地看了看对面人多势众的黑影们。 “无惧,我定保你平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清戈左手轻轻一挥,一大片黑色粉末扑向了对面的黑影,黑影们对突然出现的黑色粉末避之不及,不一会儿便纷纷倒下,眼睛泛白、口吐黑血而死。 这熟悉的场景,这是……对了,这是黑粉啊!戴舒舒在心里惊呼道。 清戈将剑迅速收回剑鞘之中,出声问道:“他们为何杀你?” “是这样的……” 戴舒舒将她被扣留钱府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清戈。 “……还好你及时出现,不然这次我可真是要小命不保了!”戴舒舒刚说完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清戈微微蹙起了眉毛,开口道:“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还得赶紧回禀少爷才是。” “对了,我得赶紧去找你家少爷才是!”戴舒舒突然想起还有这茬,忙拔腿要走。 “我带你,轻功比走路快。” 说完清戈便用手揽起戴舒舒,不一会儿便到了袁府门外。 此刻袁府内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一向少人冷清的袁府,今日难得高朋满座,张灯结彩,府内远远望去是一片热烈的红色,硕大的“囍”子平平整整地贴在高阔的大门处。 府内众多宾客相谈甚欢,下人们来来回回地端着酒菜,忙得不亦乐乎。 “钱小姐和袁公子当真是才子佳人一对璧人,让人好生羡慕!”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强强联手果真是不一般,想必日后京城之中又多了一段佳话!” 众宾客间的赞美之声一浪接一浪地交杂在一起。 秦艳然焦躁不安地坐在宴席上,周围的人声鼎沸反倒使她越发心烦意乱。 怎么还没有消息?这都快要拜堂了!不行,我不能这么干等下去! 秦艳然想罢,从坐席上站起,忽而一眼瞥见了匆匆赶来的白荷。 “怎么样?进展可还顺利?”秦艳然一把抓住白荷的双手,焦急地问道。 白荷面带思虑,低声附在秦艳然耳边说道:“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本想打晕那些看守的侍卫们好将三娘救出,没曾想——” “没曾想什么?三娘死了?”秦艳然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她感觉她苦苦等待的这张王牌似乎已经没了希望。 “不……三娘大概还活着。”白荷摇了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人赶到时,正赶上钱小姐对那群侍卫们大发脾气,最后——还把他们都杀了。”白荷压低了语气,秦艳然听着心里也不由得毛毛的。 “钱小姐还不死心,派出暗卫去截杀三娘,我们的人一得知消息马上就出发前去搜寻三娘的下落,却未找到她的人影。钱府派去的暗卫似是也没有找到。不过我们的人在钱府不远处的一处荒郊野外发现了几具尸体,看上去就是钱府派出去的暗卫。我推断三娘应该还活着,只怕这时也已赶到。” “倘若她未能及时赶到,那我就算是豁出去,我也要出面阻止这桩婚事!”秦艳然愤愤地说道。 袁术站在房内,低头抚摸着手中的碧云霜落钗,晶莹剔透的银白色在手中流转,分外好看。 “娘,我很快就可以知道有关于你的事了。爹的心愿即将达成,我的也是。至于其他,我不敢奢求。” 袁术的眸子清淡,所有的欲念似乎都消融于那深不可测的眼底,只留下淡淡的清辉以示曾经存在的痕迹。 袁术极其细心地将那支银钗收进怀内,抬头凝视着房中挂着的那幅画像,似是想要与画中的人沟通一般。斩萦剑微弱地闪了几下,便又和平常一般毫无动静了。袁术一心凝视着画中的女子,并未有所察觉。 “少爷,吉时快到了,该出去了。”袁林轻敲了敲门,在门外提醒道。 “我这就来。” 袁术离开画像,走了几步复又回头深深望了画像一眼,才坚决地转身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少爷你可出来了,少爷是第一次成亲,内心紧张也是在所难免。”袁林在一旁笑道。 “不过是利益联姻,何须紧张?”袁术淡淡地回道。 “这……少爷,也许是少爷一个人忙惯了,所以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并不上心。但少爷总是要成家的,总会有一个女人让少爷一心只为她,愿与她白首。”袁林说着,目光低垂下来,心绪飘到了很远很远。 一心只为她,原与她白首…… 袁术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只是短暂的相遇,那些过往却怎么也忘不掉,反倒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心里加深,仿佛在告诉他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实心意。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生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袁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 “不,少爷,你错了。”袁林摇头,坚毅的眼神直视着袁术。 那双眼睛是那样令人动容,好像真的能给人带来坚实的内心力量。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除非他自己放弃。少爷,我知道你背负了许多,但是很多事本就难以两全,也许我今日不该对你说这些话,可是如果不说我心里会始终都放不下的。” “林叔,你……” “少爷,我知道你对三娘有情。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老奴也是个粗大汉,感情这种细腻的事本来我也是看不出来的。若不是这把剑告诉我,我肯定不会知晓少爷的心意。”袁林目光悠长地看了看挂在袁术背上的斩萦剑。 这把剑?袁术微转头看了看那把安静的奇剑,复又略带疑惑地看着袁林。 “少爷一定不知这斩萦剑的隐秘所在吧?” “确实不知。”袁术摇头应道。 “唉,世上知其隐秘者本就不多,算上我自己的话,现如今知晓此秘密之人十指可数。”袁林在原地踱着步子缓缓开口道。 “你的娘亲,当年也是因此剑而死。你一直追寻的答案,就在你的眼前。” ☆、拒婚 “新娘到!” 随着一声高亢拉长的声调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开始发出喜庆的迎接声。 钱宛如身披红色的喜服,头戴红色的盖头,在下人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来。所经过之处,无不响起众人的赞叹声与艳羡声。 袁术的脸色阴沉不定,似乎灵魂已经出窍一般,只留下他的躯壳在行走着。 他停在钱宛如身边,目光却陷入一个更深的世界。 钱宛如透过红盖头感知到身旁站着的人,心里更加紧张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强烈地跳动着,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的脸变得潮红无比,微微垂了垂眼眸,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美梦终于成真了。那一刻,她真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袁起扶和钱老爷坐在上座,都满面笑容地看着下面站着的这对新婚佳人。 “袁兄,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们了!” 钱老爷转头看着袁起扶,一脸感慨地说道。 “钱兄尽管放心,你女儿嫁入袁家就是袁家的儿媳,袁府上下定会将她视明珠一般呵护,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两家结为亲家,自是同舟共济、风雨同路,钱兄若有事需要我帮忙之处,也可直说无妨。” “如此甚好,甚好呐!”钱老爷摸了摸胡须笑道。 二位亲家在座上相谈甚欢,坐在一旁的秦老爷偷眼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女儿,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秦嫣然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和往常一般安安静静地端坐在位子上,她轻口泯着桌上摆着的茶水,不失礼仪地和周围的小姐们说上几句话。 而秦艳然就不同了,她的焦急与不满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被她抓得皱成一团的衣服上。她看上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眼睛里是满满的不甘与愤意,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秦老爷看着秦艳然这副模样,心下里难免有些担忧,真怕她到时候惹出些什么事来。本来秦老爷是想着要不让她留在府内,别来参加这场婚宴罢了,就说身体偶感风寒,推脱一下就好。可是他拗不过秦艳然,而且秦艳然还保证说绝不会闹事,所以无奈之下他还是同意了。 世上男儿千千万,秦老爷自是知道袁术这孩子确实优秀过人,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又性子稳重,而且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且胸怀大志之人,若是女儿能嫁给他,他自是一百个愿意。 然而很多事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秦府虽然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可是与钱府相比还是远远不够的。再加上袁术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袁兄的意思行事,他的婚事大抵也不是由他做主,自然只能走上联姻这条路。而袁府若是要联姻,自是轮不到秦府的。尽管秦老爷与袁起扶有着多年的交情,可他深知袁起扶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是不可动摇的。因此,他也未曾向袁起扶提起过自己两位女儿与袁术的事情。 “吉时到,新郎新娘请上前一步。” 袁术缓慢地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好似他的脚有千斤重压得他抬不起来一般。 钱宛如则是满心欢喜地向前踏了一小步。 白荷暗暗拉扯住欲有动作的秦艳然,示意她再等等。另一边的秦嫣然则和流叶会意地对视笑了笑,只有青葵在一旁烦闷且不解地小声嘟囔着:“小姐怎么还笑得出来嘛!袁公子都要娶别人了,小姐可怎么办呐!难道小姐已经放下了,不喜欢袁公子了?”青葵用手抓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拜天地!” 刚赶到袁府大厅的戴舒舒正好瞧见这一幕,心急道:糟了,快来不及了! 钱宛如已然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拜,她正欲开口喊袁术不要拜时,袁术却率先出了声:“我不能拜。” 此话一出口,原本热闹喜庆的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围人的议论声很快便传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闹的是哪出?”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不拜了?”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众人各顾各小声地议论纷纷,钱宛如则慢慢直起已经半躬的身子,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身旁那隔着红盖头熟悉又有点模糊的身影。 蠢蠢欲动的秦艳然脸露喜色,没了先前那般的焦急难安,她虽不知术哥哥为何会拒婚,但只要这桩婚事办不成她就高兴非常。 秦嫣然则是愣在了座上,她完全没想过袁术会拒婚,这打破了她之前预料的所有可能情况。她开始不安起来,心底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平静的感觉一层一层地涌起。 同样愣住了的,还有戴舒舒。 袁术竟然拒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舒舒和清戈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继续有默契地停在了原地,打算再看看局势。 “术儿,你……?”袁起扶难以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一直以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 钱老爷更是一头雾水地偏头看向袁起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起扶看了钱老爷一眼,微摇了摇头,复又看向袁术,眼神里带着质问与不满。 “我不能拜。” 袁术再一次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直视这袁起扶的眼睛,那里面包含的内容太多,而袁起扶第一次觉得他无法再掌控袁术了。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钱宛如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 “胡闹,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宛如之间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岂是你说不拜就不拜的?!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由不得你!” 袁起扶说完,大手一挥,一股强劲的内力朝袁术袭去。只见斩萦剑突闪光芒,从袁术的背上飞出挡下了这一击。 袁起扶脸色大变,从座上猛地站起身子:“这是……这是……” 斩萦剑立在袁术身前,发出的莹莹光辉一直闪动着。 “看来爹还记得这把剑。” 袁术将剑横收在手里,眼里含情地用手怜惜地抚摸着。 “你是如何得到此剑的?袁林!此事你为何不向我禀报!”袁起扶眼神锐利地看向一旁站着的袁林发问道。 “……老爷,少爷都知道了——关于夫人的事。”袁林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道。 袁起扶一直冷静如铁面一般的脸上难得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爹,请恕我恕难从命。” 袁术将剑收回背上,转身离去。 “站住!”袁起扶从座上弹起,飞身落在袁术的去路前。 “你走可以,把剑留下。”袁起扶冷冷地说道。 “袁兄,你这是何意?”远远地望着袁术二人的钱老爷忙站起身,不知所谓焦急地问道。 袁起扶并未理会,只两眼盯着袁术背后的那把剑。 “绝无可能。”袁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众人都觉此刻的气氛压抑非常。突然,袁起扶左手直接起了一掌朝袁术打去,袁术极快地侧身躲过。 两人激烈地交战起来。 二人打了十几回合,在斩萦剑的帮衬下,袁术勉强能与袁起扶打个平手。 “术儿,你若再执拗下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袁起扶冷然说道,又是一掌打过。 袁术不置可否,继续用斩萦剑挡住来自袁起扶的强劲内力,并不时用敏捷的身法躲过袁起扶源源不断的攻势。 戴舒舒在一旁看得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袁术抵挡得越来越吃力,袁起扶眉目一拧,速度更快,他的掌风所到之处,草木皆断。 袁起扶迅疾冲至袁术面前,袁术防不胜防,被重击一掌,半跪在地上,嘴角已经溢出丝丝血迹,手仍用斩萦剑强力支撑着身子,不肯倒下。 “交出斩萦剑,我不会杀你。”袁起扶手上重新凝聚起掌力,将手掌放在袁术面前,距袁术的面容不过几寸而已。 “术哥哥!” 秦艳然和秦嫣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眼中伤悲地看着已处于下风的袁术。钱宛如听罢,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掀开了头上的盖头,转身便看见袁起扶手掌立于袁术面前而袁术半跪于地、勉力支撑这样的锥心一幕。 “袁伯父,请手下留情!不要杀术哥哥!”钱宛如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道。 袁术仍然用无畏无惧的眼神看着袁起扶,毫不示弱,袁起扶知他不会就此作罢,手掌抬起欲作势打下。 “住手!” 戴舒舒朝着袁起扶大喊一声,冲了出去,拦在了袁起扶的掌前。 那一掌直接硬生生地落在了戴舒舒身上,戴舒舒只觉自己五脏六欲惧碎,猛吐出一口大血,怀内时刻携带的祈石散也在这一掌中被震出,高高地从空中摔落至地面落个粉碎。 “舒舒!” 袁术忙奋力向前接住急欲倒地的戴舒舒,戴舒舒安稳地落在了袁术的怀内。 她用于遮挡容貌的面巾被风吹落,两行泪无声无息地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心意 “你的脸……” 袁术怔怔地看着戴舒舒那满是疤痕的脸,手颤抖地伸出覆盖其上,想要确认这些痕迹是否是真实的。 这些疤痕有长有短,有深有浅,看在袁术眼里,却难受在他心里,就像是划在了他自己的心窝上一般。 感受着袁术指尖的冰凉触感从脸上划过,戴舒舒的眼泪更凶了,一汩一汩带着温热流下来,落在袁术的手上。 “我……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袁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冲了出来,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死掉,我……”戴舒舒猛地吐了一口血,那血的颜色已不是鲜红色,而是让寻常人看了都不免心下一沉的暗黑色。 “舒舒!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带你走!我们去看大夫!” 袁术将戴舒舒横抱在怀内,起身要离开。 “嗯?”袁起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拦住挡在袁术面前。 “让开!”袁术怒道。 “我……我不行了。”戴舒舒虚弱地出声道。 袁术连忙低头柔声安慰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阿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戴舒舒气若游丝地询问道,她看着袁术的眼睛,眼里满是令人疼惜的柔光。 袁术点点头,眼眶里不由得泛起一层朦朦的水雾。 “我……我真的好想在走之前,听到你亲口诉说对我的心意。”戴舒舒说完,似随时准备入睡的婴孩一般,眼睛慢慢地闭上,嘴角上还挂着期待的笑容。 袁术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喃喃开口道:“虽身不由己,但心不可控。从你出现的那天起,我的心便被你打乱。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心,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喜欢你,却不愿承认,宁愿自欺欺人地将你拒之门外;我以为的保护,到头来什么也保护不了,反倒害得你受尽苦楚。如果我可以早一点,早一点告知你我的心意,我们会是如何?” 戴舒舒用尽气力伸手覆上袁术的面庞,挤出一个笑容道:“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的错。你背负了太多,我……我也有我的苦衷。但至少,在这最后一刻,我们终是互通心意了。” 戴舒舒说完,手便自袁术的脸上缓缓滑落,毫无遗憾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也同时从她的眼角滑落。 好累,真的好累……看来我真的还是完成不了任务,要变回系统了吧……戴舒舒无奈地心道。 “小姐,小姐!” 嗯?什么声音这么吵? 戴舒舒拼劲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影正关切地看着她。 你……是谁? “小姐,你终于醒了!老爷和夫人都担心死了!”丫鬟浮依开心地叫道。 我这是……又穿越了?! 戴舒舒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了袁术的怀里。她明明记得那种将死之时的强烈感觉,她还记得在死之前听到的袁术亲口说的知心话,可她……竟然……成功了……? “小姐,你先躺在这儿休息会,我马上去叫老爷和夫人来看你!”浮依说完便立马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恭喜你,成功完成任务。” 戴舒舒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又舒心地朝着那块久违的蓝色发光屏幕埋怨道:“你总算是出现了。之前都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没命了……” “抱歉,之前忘了告诉你,在剧情进行到关键的时候我将无法出现。也就是说,关键时候你只能靠自己。”系统7347答道。 “可是,那样就算完成任务了吗?我好像爽度模块都还没刷满……”戴舒舒嘟哝道。 “你的剧情完成度已经达到99%,好感度模块在男主对你表达心迹的时候也已达到满值。至于爽度模块,介于你是第一次完成任务,碍于咱俩的交情,我便给你打了个折扣,不再计算你的爽度模块了。而且,为了给你减轻负担,往后的新任务你只需要达到男主好感度满分即可算顺利完成任务。”系统7347有条不紊地说道。 “竟还有这样的好事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不忍心看我变成系统呀?”戴舒舒笑道。 “或许吧。不过你要是怕我孤单,乐于陪我,我自然不介意你变成系统留下来。” “我才不要呢!” 戴舒舒嘟着嘴,鼓着腮帮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穿越之前身受重伤的缘故,她只觉得现在浑身虚弱地很。 躺在柔软的床上,戴舒舒发着呆,回想起了穿越前袁术真心实意动情的模样,她的心有些微微的抽疼。 当时说的那些话是出于她的真心,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胡编乱造的。她没想到,她真的喜欢上了袁术,喜欢上了那个隐忍、温柔而又一心执着的袁术。 要是她能够早一点发现自己真实的心意,那她是不是有可能留在那个世界呢 “7347,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戴舒舒似自言自语般开口道。 “你问。”7347闪了闪屏幕,飘至戴舒舒的面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完成了任务,我是否可以选择留在那个世界里呢?” “这……应该是可以的,只是代价会比较大而已。”7347顿了顿回答道。 “有多大?”戴舒舒好奇道。 “寻常人死后都会有投胎转世一说,这个代价就是你再也无法转世,你只能在那个世界里活到你生命的尽头,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7347沉沉地说道。 “也不会变成系统吗?” “不会。你会真正地死去,什么也不是。”7347语气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回道。 戴舒舒心里一惊,心念道:原来如此。 戴舒舒觉得内心烦闷,有些东西深深地埋种于她的心里,她割舍不下,也放不下。 “我想回去,回到袁术的身边。我不忍抛下他一个人。”戴舒舒轻声开口。 “你疯了吗?那些不过是一场虚空,你怎么就入戏太深了呢?你还是赶紧完成现在的任务,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佳。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待你完成所有任务,你就可以去投胎转世,重新步入人世间的轮回往生,那才是你该回去的地方。”7347严肃地训诫道。 戴舒舒摇了摇头,问道:“你一定知道有办法可以回到那个世界的,对不对?” “……”7347没有回答,蓝色的电子屏幕看上去显得格外安静。 “告诉我好吗,7347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一力承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戴舒舒说道,声音虽小小的,但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格外坚实有力。 “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做过多阻拦。”7347的光芒难得的比平时暗淡了几分。 “穿越的时机每每都是在你完成任务之时,通道只可打开一次,若是错过便再也没办法离开,因此系统才会设定在每次完成任务后自动传往下一个世界,以防意外地留在了之前的世界。而你本应穿越在不同的异世界,完成不同的新任务,这个通道才会一直存在。如果你要穿回上一个世界,那么这个通道将会永远关闭,再也无法开启。这是因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会再有新任务开启,也就不会再有通道出现。至此,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7347,我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戴舒舒回道。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新男主攻略任务已开启,请继续加油~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呐~”7347在房间里转了转,很快就消失了。 新男主攻略任务么? 戴舒舒努力从床上坐起,打量着这个全新的环境。 这是一个极其奢华的房间。屋内的桌椅都是琉璃打造,地板全是黄金铺就的,梳妆台上是多得数不清的珠宝钗饰,但都收放得很整齐。 天呐,这户人家该多有钱啊!而我竟然穿越成了这户人家的小姐!戴舒舒在心里狂呼道。 她慢慢地起身下床,在屋内各处走走看看,被这一屋子的珠光宝气亮花了眼。 “小姐,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刚推门而入的浮依看见戴舒舒身子单薄地在房内乱转,忙走上前搀扶。 “闺女啊,你快好好躺下休息,别让我和你爹替你担心!”一个极其慈眉善目的女人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有些胖胖的看上去很宽厚的男人。 他们大概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中的爹和娘吧?戴舒舒心里估计道。 “爹,娘。” 第一次叫这两个字,虽然不是叫爸爸和妈妈,但戴舒舒仍然觉得很不适应。 “闺女啊,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唉,大概是你身子骨最近又……所有才这般消瘦。”林夫人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似是不愿完全说出口的样子。 “没事,咱们闺女是有福之人,等你身子骨好一点,爹和娘给你好好补补,定会又白又胖!”慕容老爷乐呵呵地安慰道。 “多谢爹,和娘。” 戴舒舒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自然,然后在浮依的照顾下又躺了下来。 她躺在床上,眼前他人关切的神情逐渐变得模糊,戴舒舒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神秘男子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经过昨晚的酣甜一睡,戴舒舒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气力,精神充沛。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翻身下床。 “小姐,您睡醒了?昨晚睡得可好?”浮依端着洗漱的水盆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连这脸盆都是纯琉璃打造的,不愧是大户人家! “小姐?这盆有什么不对劲吗?”浮依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不对。”戴舒舒尴尬地笑笑。 “那让奴婢来服侍小姐洗漱更衣吧!”浮依说完,便将手中的琉璃盆放在桌上,走至戴舒舒的身边轻轻将她扶起。 “没关系的,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戴舒舒摆摆手推辞道。 “那怎么行,小姐可是千金之躯,更何况过几日小姐就要嫁入太子府作太子妃了,咱们作为奴婢的可千万不能让小姐有一丁一点的磕磕碰碰。” 浮依说着,将帕子在水中浸泡了一会儿,然后扭干拧净,用一股温和的力量在戴舒舒的脸上擦拭着。 这就是被人服侍的感觉吗?就像在天堂一样。戴舒舒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等等,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嫁入……太子府……太子妃?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安排?! 戴舒舒立马抓住还在给她擦拭的浮依,急切地问道:“你刚刚说,嫁入太子府当太子妃什么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戴舒舒如此急切的模样,浮依有些疑惑,点点头回道:“是啊,小姐您不知道吗?您和太子是自小定下的婚约,现如今您已到适婚年龄,自是要准备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了。最近府里上下忙忙碌碌的也大多是因为这件事呢!” 什么?!太子妃?!戴舒舒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系统提示新男主攻略计划已经开始,那么眼看婚事将近,她必须要去确认一下这位未曾谋面的太子,是否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才对。 打定主意后,戴舒舒松开紧抓着浮依的手说道:“浮依,我有要紧事要出府,爹娘那边就交给你了。” “什么?可是,小姐……”浮依有些为难地叫住了戴舒舒。 “怎么了?”戴舒舒有些不解地回头。 “小姐你身子骨刚好,老爷和夫人特意交代过要让您在府内安心静养的。更何况,过几日就是迎亲的日子了……” 戴舒舒惊道:“过几日?那我现在更要去了。好浮依,我知道你很为难,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就帮帮我吧。” 戴舒舒一脸恳求地看着浮依,浮依虽左右为难,可最后还是妥协了,说道:“好吧,小姐,以后小姐就要嫁入太子府中成为太子妃了,若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趁着现在去做。” 戴舒舒极为赞成地点了点头,浮依见她如此,便带着她来到了府内的一处后院。 浮依从腰间的荷包内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后院上锁着的一扇小门。 “小姐可要早点回来,不然老爷和夫人那儿奴婢也不好交代。” 浮依叮嘱道。 “嗯,完事了我定会尽早回来,浮依,多谢你!”戴舒舒抱了抱浮依,便赶紧从小门中出去了。 “小姐……”刚刚被抱过浮依脸色有些泛红,她觉得今日小姐似和往日有些许不同,刚刚那一抱令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但愿小姐能够早点回来,不要出什么事给耽搁了。”浮依看了看已走远的戴舒舒背影,将小门关上并重新上了锁。 太子府,太子府……既然是太子府,去街上随便一问应该就知道了。戴舒舒这样想着,便开始在街上打听起来。 “哎,老伯,你知道太子府在哪吗?”戴舒舒朝着一个卖菜的老伯问道。 那老伯眼带精光浑身上下地打量着戴舒舒,往一处方向指了指道:“你往那个方向走,走到尽头再左拐就是了。” “多谢老伯!” 戴舒舒听罢,喜逐颜开地朝卖菜老伯所指的方向跑去了。 等戴舒舒走远,那老伯放下了正在卖菜的菜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条路已经到尽头了,再左拐……” 戴舒舒念叨着,顺着刚刚卖菜老伯的话走着。 “咦?这儿哪有什么太子府?明明什么都没有嘛,难道我没找对地方?”戴舒舒有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 “还没找到太子府吗?”刚刚卖菜的老伯又出现了,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粗大汉。 “你骗我?”戴舒舒突然意识到这场骗局,潜意识里感觉到一股危险在向她靠近,她往后挪动着脚步。 “看姑娘的打扮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倘若我们绑了姑娘,不知能拿到多少赎金呢?”卖菜老伯说完,带着贪婪的笑容看向身边的几个人。 “一定是笔大买卖,稳赚不亏的那种!” “没错没错,这次咱们可赚大发了!”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喝上一坛好酒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喝个天昏地暗、不醉不归!” 那卖菜老伯阴森地笑着停在了原地,而几个粗大汉则像看白花花的银子一般看着戴舒舒,并向她的方向慢慢地靠近。 “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有人敢打劫呢~” 只听一声轻佻的男声从上方悠悠地传来。 “谁?谁在装神弄鬼?”卖菜老伯朝着上方喊道。 那几名粗大汉心里突然毛毛的,纷纷将头往上方看去,戴舒舒也好奇地朝头上看了看。 只见一个帅气的身影从墙上落下,背对着戴舒舒落在她的面前。 “你是何人?”卖菜老伯颇有戒心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那几个粗大汉也一时之间不敢有所动作。 “我嘛,不过区区一介布衣。只是爱好多管闲事,看不惯你们强抢民女罢了。”那男子颇为神气地摆摆手说道。 “噗嗤。”戴舒舒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系统提示:男主已出现,请加油完成任务哦!】 什么?这个人居然就是男主?!果然俗话说得没错,所谓“祸福相依”大抵就是如此吧?! 戴舒舒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神气又自信的背影。 “喂,别发愣了,要动手了,注意保护好你自己。” 嗯?什么? 戴舒舒只听得面前之人温和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了几句话,便和那几名粗大汉动起手来。 不过弹指间的功夫,那几名粗大汉便通通倒地,躺在地上叫苦连天。 “怎么样,还不滚,你也想和他们一样?”那名男子看了一眼被吓得呆呆的卖菜老伯,调侃道。 那卖菜老伯听罢赶紧一溜烟地跑了,原本还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几位粗大汉见状,也赶紧起身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算他们识相!” 那名神秘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意气风发地笑道。 戴舒舒上前一步,欣喜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哎,小事小事。”那名男子低头打量着格外兴奋的戴舒舒,问道:“你在找太子府?” “是啊。”戴舒舒突然想到了和太子定亲的事,一下子沮丧起来。” 看到戴舒舒一下子失落起来,那名男子有些不解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戴舒舒看了一眼男子真诚的眼睛,叹气道:“是这样的,过几日我就要嫁入太子府了。” 那名神秘男子眉毛一动,继续问道:“哦?这不是绝佳的大喜事吗?全天下不知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嫁入太子府,你为何因此愁眉苦脸的,莫不是——”那名神秘男子凑近戴舒舒的脸庞,颇为暧昧地说道:“姑娘早已有了意中人?” 戴舒舒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以及问题给弄懵了,还没理清思绪,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靠得太近了,近到感觉下一秒两个人的睫毛都要碰到一起了。 戴舒舒忙退后几步,将有些潮红的脸撇向一边回道:“你这人真是——” “我怎么了?”那名神秘男子天真无邪地笑看着她。 “也没怎么。”戴舒舒气鼓鼓地将目光瞥向一边,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你是慕容家的独女慕容怜吧?”那名男子笑着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戴舒舒有些惊起起来,那名男子只是笑而不语,戴舒舒只觉仿佛自己浑身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只见那名男子重新翻上高墙准备离去,戴舒舒才想起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连忙叫住他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以后该去哪里找你?” “有缘自会相见,至于名字嘛,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那名男子又笑了笑,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戴舒舒的面前。 这,有缘自会相见,是在敷衍我吗? 不对不对,戴舒舒摇了摇头,回想起那名神秘男子最后那抹不知含义的笑容,戴舒舒觉得,也许他们俩应该很快就会再见了。 ☆、太子殿下 戴舒舒看了看天色,已经变暗了,是时候回去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十分破败荒凉的周围,便提起脚步匆匆朝来时的路上赶回。 “小姐,您什么时候出去的?”慕容府的守门侍卫挠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这不重要,不重要。”戴舒舒赶忙走进府内,正庆幸四下无人之时一声熟悉的和蔼声音从背后响起:“怜儿,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爹?”戴舒舒试探地叫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慢慢转过了身子。 慕容老爷正略带责备地看着他,但这目光之中又不失几分宠溺。 “爹~我真的是有事才会急着出府的,绝不是把您的话当耳旁风~”戴舒舒放软了语气,撒娇一般在慕容老爷面前解释道。 “唉,你这孩子,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你娘和我呀没少替你担心。从前你不都是不爱出门的吗,现如今倒是转了性子。难不成是快要成婚了,所以心里紧张想出去透透气?” “这……差不多是吧。”戴舒舒笑笑回道,转而又问道,“对了爹,这门婚事是非结不可吗?” 慕容老爷脸色微变,语气中似有些着急道:“当然,此事是多年前就定下的,还是皇上御赐的婚姻,自然是非结不可,不然就是抗旨,抗旨可是要掉脑袋的!” 慕容老爷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戴舒舒有些没底气地回道:“这……这样啊,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吗?” “没有。”慕容老爷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这下可难办了……如果我要和太子殿下成婚,那攻略男主的计划该如何进行呢?总不能私自逃婚,连累慕容府一家上下掉脑袋吧?他们待我不薄……戴舒舒在心里纠结地想道。 看着戴舒舒出神的样子,慕容老爷不免有些担心,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怜儿,你怎么了?难不成,你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戴舒舒被说中了心事,一瞬间的惊讶与为难尽收入慕容老爷的眼底。 “果真如此?”慕容老爷的面色变得相当复杂,他急忙苦口婆心地劝道:“怜儿啊,不是爹不帮你,皇命难为,这件事爹也无能为力。且不说你和太子殿下两人从未谋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太子殿下瘸了,拐了,你也得嫁!这就是圣旨,我们决不能违抗!不然对于咱么这偌大的慕容家,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看着慕容老爷殷切恳求的目光,戴舒舒也不忍心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回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慕容家有事的。” “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怜儿啊,凡事往好处想,你身子骨弱,一旦嫁入太子府你就是太子妃了,到那时一定会有更好的御医替你看诊,一定会找到治好你的法子。再说太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而你也会成为一国之母,这于我们慕容家都是无上的荣耀,这是你应该肩负起的责任。” 戴舒舒点点头,此时慕容老爷说着说着语气也有些哽咽了。但他还是握着戴舒舒的手继续说道:“我和你娘把你当做掌心里的宝贝呵护着、疼爱着,这十多年来未曾让你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如今你要嫁出去了,我们的心里也像是被割了一块肉出去,疼着呢!但是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更何况你嫁的还不是一般人,我和你娘也放心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但是只要有爹帮得上的地方,随时告诉爹,爹一定二话不说为你撑腰。你要是有时想起我们,也可以多回家看看,我和你娘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着你。” 说完,慕容老爷背转过身子,抹了抹即将流出的眼泪,随后才转过身子绽开一个笑颜看着戴舒舒。 “爹……”戴舒舒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我说怎么等了这么半天还不见你们进来,原来一老一小都搁门口聊天呐!”林夫人语带嗔怪地说道,走近了慕容老爷和戴舒舒身边。 “你和怜儿聊什么呢,不能进去再聊?让怜儿饿坏了可怎么好!”林夫人揪了一下慕容老爷的耳朵。 “是是是,夫人,都怪我不好,咱们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慕容老爷疼得直叫。 林夫人松了手,温和地挽起戴舒舒的手朝内厅走去。戴舒舒回头看了看慕容老爷,只见慕容老爷朝她眨了眨眼,作了口型道:“别让你娘知道,不然她又该担心了。” 作完口型后,慕容老爷有些狼狈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红的耳朵。 戴舒舒忍不住笑了笑,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愉快地用完晚膳之后,戴舒舒便躺倒在床上开始思索今日发生之事。 她现在还算适应了目前的新身份,慕容家的千金小姐,未来的太子妃。 戴舒舒侧身抱了抱被子,晚膳前慕容老爷的那一袭话给她的内心带来了很不一样的冲击。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有过逃婚的念头,可是现在她放弃了这个打算。只要她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在这个世界中所背负的担子她就不能轻易地扔掉,她不能牵连无辜的人因她而受罪,更何况慕容老爷和林夫人对她那么好,她不想伤了两位老人家的心。 不过是成个婚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戴舒舒给自己打气道。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理解袁术了,想必他身上背负的比自己要沉重得多吧?那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戴舒舒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迎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快快快,把那边那个头钗拿过来!没错,就是你右手边的那个!” “皇宫里特制的喜服到了,赶紧给小姐换上!” “还有这玫瑰花,给小姐身上抹一点!” …… 一阵忙碌过后,终于大功告成。戴舒舒看着镜子中美得不可方物的自己,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潮红:“这真的是我吗?”毫无疑问,镜子中的人确实就是她自己。 戴舒舒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打扮打扮一下还是能看的嘛! “好了好了,一切都准备妥当。该盖上盖头了!” 一旁的丫鬟忙递过来一顶绣有吉祥图案的红盖头,她们轻轻地将它披在戴舒舒的头上以防弄乱了事先整理好的发型。 “小姐,待会您不好看路,我们会扶着您的,您就放心跟着我们吧。” “嗯。”戴舒舒应道,然后安静地坐在房内等待出门的时刻。 不一会儿八抬大轿便气势宏然地停在了慕容府的大门前。外面一阵鞭炮响过之后,戴舒舒便在丫鬟的牵扶下小心地踏上了接亲的轿子上。 街上的老百姓们都纷纷出来看热闹,太子成婚,那定然是举国欢庆的。而且轿子所行之处都会有皇家的侍卫撒些碎金,以为这场婚事添加喜气。 隔着轿子戴舒舒都能感受到外面百姓们欢呼雀跃的热闹声音,她的内心也有点紧张起来。没想到太子接亲居然派头这么大,她实在是深觉惶恐。这种名场面她也只在小说里读过而已,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自己也能体验一回。 想着想着,轿子慢慢地停了下来。戴舒舒见轿内的车帘被一只秀气的手掀开,她便躬身走出轿子,扶着那只手下了轿。 那只手特别地温暖有力,让戴舒舒扶着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戴舒舒就这样被那只手托扶着,一步一步走进了太子府内。进来之后,她才觉得里面更是比外面还要热闹。 皇上已然坐在上座正与慕容老爷高兴地交谈着。 “朕总算是盼到祈儿成婚的日子了!祈儿这小子年轻气盛,要朕现在传位于他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成家之后有个女人管管,兴许会沉稳许多。”皇上笑道。 “皇上说的哪里话,太子殿下智勇双全,乃不世之材,小女能嫁入太子府,蒙皇上不弃,是咱们全慕容府的荣耀啊!”慕容老爷十分恭敬地回道。 “凌初啊,以后你和朕就是一家人了。想当年你为朕肝脑涂地,立下汗马功劳,这如今的盛世有你的一半功劳。只是现在你老了,朕也老了,下一个太平盛世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了!”皇上颇为感慨地说道。 慕容老爷听了也频频点头道:“太子殿下如此优秀,皇上尽可放心,将来一定会是又一个太平盛世!” “嗯——聊着聊着又聊到政事上了,是朕的不对。现在,开始拜堂吧!”皇上哈哈大笑过后,挥手示意了一番,座下的礼官忙上前宣告:“吉时到——拜堂!” “一拜天地!”戴舒舒躬身向前拜了拜,旁边的人影也动了动。 “二拜高堂!”戴舒舒再一次向前拜了拜,旁边的人影又跟着动了动。 “夫妻对拜!”戴舒舒转过身,停了片刻后往前拜了拜。对面那个人影亦是如此。 “礼毕,新郎新娘入洞房!” 还以为会出什么岔子,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地就拜完了。戴舒舒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道。 她坐在喜床上,丫鬟们一个个地拉上门退了出去。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戴舒舒也不知自己到底等了有多久了。突然,门外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戴舒舒屏息听着,直到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随后是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 戴舒舒等待着,她还未想好这第一句开场白该说些什么。 忽而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轻笑声:“慕容小姐,好久不见。” 戴舒舒猛地掀开了盖头,站在她面前穿着大喜红服的、笑看着她的、那个所谓的太子殿下,正是那日对她出手相救之人! 戴舒舒望着他的笑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的抉择 “是你?”戴舒舒惊讶地叫道。 “我不是说了吗,有缘自会再见。我就是当今太子殿下林祈,也是你的新婚夫婿。”说罢,他俯下身,用手极其温柔地拉起戴舒舒的手,像是现代人求婚一般。 戴舒舒轻轻地抽出了手,脸有些微微发红。 “怎么了?害羞了吗?”林祈笑着坐在了戴舒舒的身侧。 “太子殿下,……”戴舒舒还未将话说完,林祈就打断了她:“叫我夫君。” “……”戴舒舒的脸更红了,她转过头看着林祈,而林祈的眼里满是笑意。 “我是认真的。”戴舒舒回避着林祈的目光,她怕她再和他对视下去,自己的脸就要红得和番茄一样了。 “我也是认真的,夫人。” 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洞房内,空气显得格外安静。戴舒舒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像鼓点一样,一下比一下响烈。 “夫人?”林祈偏过头看着戴舒舒的侧脸,继续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戴舒舒一听到“休息”二字,忙转过头说道:“不行,现在还不能休息。” “哦?夫人有什么事想要和我说吗?难不成——是上次还未说完的话?”林祈凑近戴舒舒的耳边说道,戴舒舒只觉几股热气从她的耳朵上温柔地拂过,脸不由自主地变得更红了。 “林祈!”戴舒舒愤愤地叫了一声,话出口才发觉自己好像失了礼数,刚刚竟然直呼太子的名讳! 但林祈一点也不介意,反倒是唏嘘感慨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直呼我的名字了。你果真有趣~” 戴舒舒看着他一脸不介意的样子,又想起那天他就她时自称自己是一介平民的事,忍不住问道:“你贵为太子,为什么要装作普通小老百姓呢?” “也没什么,只是有时也会羡慕百姓们无忧无虑的潇洒日子,体验体验一下。”林祈回道。 戴舒舒看着林祈一脸无谓的样子,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手指,徐徐地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救过我,且为人也坦荡,我不想骗你。以你的才华,你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代明君,让千万人景仰的。” 戴舒舒说完抬起头,一眼亮晶晶地看着林祈,仿佛她说的是确信的事实。 和其他人的阿谀奉承不一样,林祈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林祈定定地看着她,随后少见地语气稳重了些回道:“既然我这么好,夫人何必对前人念念不忘?我能给你他给不了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惜取眼前人。’” 林祈说完,便深深地凝视着戴舒舒的眼睛,那里面有等待,有期盼,有一份热切而隐晦的情感。 戴舒舒躲不掉这样直切且真诚的目光,她微微愣住了,心底里有一丝强烈的预感升了出来。 【系统提示:恭喜你获得男主的心迹告白,好感度模块已满分。通道即将开启,请确认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倒计时开始,若时间结束仍未做出选择,则将自动传送入下一个世界。】 戴舒舒看着电子屏幕上的三个选项,分别是:“1、回到上一个世界;2、留在现在这个世界;3、前往下一个世界”。在选项旁则是不断倒数缩小的阿拉伯数字。 戴舒舒释然地看向林祈,说道:“林祈,谢谢你。你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你爱、值得你用心去对待的女子。我的出现只是个意外,是你生命中的昙花一现,即使是短暂的相遇,我也很庆幸我还能遇见像你这样有趣的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便是我的答案。” “怜儿……”林祈向戴舒舒伸出手。 “林祈,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我不是怜儿,保重……” 戴舒舒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便开始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在了林祈的面前。 “怜儿!” 林祈怅然若失地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戴舒舒,空荡荡的洞房中显得他一个人格外地孤寂。 隔天他便传出了消息,称太子妃在新婚之夜旧疾复发,不幸早早离世,已经安排人下去将其厚葬。 此消息一传出,慕容府上下无不哀痛万分,慕容老爷跪在慕容怜的墓碑前哭喊道:“怜儿啊,你还是去了,我的宝贝怜儿啊!” 慕容夫人因伤心过度病倒在床上,因此未有随慕容老爷一同过来。 林祈远远地望着慕容老爷悲痛的背影,内心滋味复杂万分。 一只宽厚的大手搭在了林祈的身上,皇上开口道:“祈儿,生死有命,太子妃之事你无需太过伤怀了。那孩子也是可怜,虽然朕从小就喜欢她的聪慧善良,一心盼着能早日与你成婚为皇家开枝散叶,只可惜……人斗不过老天,老天爷要将命收回的时候,谁也拦不住。我曾多次询问过宫里的陈御医,他是宫里资格最老的御医,也是最优秀的御医。他当时跟朕说,这孩子的命要看机遇,机遇好是长命百岁的命,机遇不好也许年纪轻轻就去了。这病无法彻底祛除根治,只能听天由命。” 说完,皇帝又叹了口气摇摇脑袋继续道:“朕当时还有点不相信,或者说是抱着一种极其乐观的态度,觉得皇室的福气可以保得她长命百岁,可谁知果真是一语成谶,她竟这般年纪就去了……这都是天意呐!” 林祈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些什么,一向对很多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他,眼底第一次有了一种名叫哀伤的情绪,一种无法排解的淡淡忧伤与沉思凝在了他如秋水一般澄澈的眸子里,显得更加的深沉与捉摸不透。 数十年过去,林祈果然成为了一代明君,百姓们对他无一不是赞不绝口,皇后也是那般的贤良淑德,将后宫管理得十分井井有条,后宫各位嫔妃们都能和平共处,而不是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这么多年来,林祈日渐变得成熟与稳重,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或许已经长大了,或许还留在他的内心深处沉睡。在时间的长流之中又有谁能够逃得开改变呢?但对于林祈来说,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每年在慕容怜的碑前风雨无阻的悼念,未有间断。 戴舒舒浑身透明地漂浮在情意绵绵的空间内,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没了第一次的慌张哭泣与不安,这一次她显得很平静。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7347的声音在情意绵绵的空间内回响,犹如空谷传音,那样清晰又有力。 “嗯。”戴舒舒点点头,眼深里是满满的坚定。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消逝不见一般。 “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回到之前那个世界,一旦你在那个世界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你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慢慢地消散于天地之间,再也无□□回往生。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7347,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变成系统吗?” “……”7347静默了几秒,没有回答。 戴舒舒笑了笑,继续道:“也许你当时也做了和我一样决定,可到底是如何的我们谁也不会再知道了。我不在乎我是否能够再入轮回转世,人世种种本就如同梦幻泡影,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在经历了不同的人身上的苦楚与幸福之后,我才更加明白,有时候不是这个世界困住了我们,是我们自己困住了自己。我希望,这一次我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我自己做的选择,我不后悔。” 蓝色的电子屏幕瞬间熄灭了,情意绵绵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黑暗,而戴舒舒此刻内心并不感到惧怕,有一股坚定的力量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带给她力量,带给她温暖。 过了不知多久,那熟悉的蓝色光芒再次亮了起来,但这一次与前几次都不同,这一次的光芒亮得如同白昼,照亮了整个情意绵绵的空间。 戴舒舒这才发现,原来除了面前这个熟悉的闪闪发光的蓝色屏幕外,情意绵绵空间里还漂浮着许许多多其他的蓝色电子屏幕,一瞬之间它们都亮了起来,像是宇宙中的星河那般璀璨美丽。 “请将右手放置于屏幕上,十秒后开始传送,一旦放上将不可更改。”7347熟悉的萌萌哒声音响起。 一行泪从戴舒舒的脸上滑珞,但她是带着笑的:“谢谢你,7347,感谢你的一路陪伴。没想到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这里流眼泪了。” “……我会想念你的,舒舒,保重。” “保重。”戴舒舒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她轻轻地将右手放置在了冰凉的电子屏幕上。 十,九,八,七,六…… 一。 戴舒舒闭上了眼,一阵强光袭来,在这阵强光中,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慢慢地,戴舒舒逐渐恢复了知觉。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床上,她努力地动了动指头,尽力睁开朦胧得有些迷离的双眼。 光线进入她的视野,一个熟悉的冷淡面容映入了她的眼帘,但这一次却格外得有温度。 “你醒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