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与骗子》作者:晨曟 文案: 患有人格分裂症而学心理学的孟知暻,在导师的引荐下,给梁宸做助理。 随着为各种病人治疗诊断,过往和现在的秘密逐渐交汇,两人地关系也慢慢就偏了方向。 游戏情场的梁教授,本只是把她当做猎物,却发现她是当年绑架自己的罪犯同伙的孩子。 而她接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收看今日说法(开玩笑。。) 新、旧代表现在和过去两条时间线,分别进行叙述 排雷:男女主非处。 所有涉及的理论知识都是作者百度加编造。 案件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知暻(孟子)、梁宸 ┃ 配角:钟淼、林琤、关一帆、王啸、黄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主求生之路 立意:无论生活有多糟糕,坚持就是胜利。 第1章 新 2019年4月 A市 厨房里的养生壶咕噜噜的冒着热气,孟知暻调成最低档改成慢煮,从橱柜里找出冰糖放进去少许,用汤匙略略搅拌,盖上盖子,双手支撑在台面上。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玻璃壶里,淡黄色的花茶上下翻飞,正出神,她就听见外面老师浑厚中带着爽朗的说话声。 “那行,小梁,你这刚回国就来看我,我真是不好意思。” “齐老您太客气了,我还要多谢您给我的指导”一个清爽磁性的男声响起来,听上去比较年轻。 “算不上指导,我们这是学术交流”齐老师一如既往的不拘小节。 “是是,那等您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齐老师,别送了,我该走了。” 孟知暻不知道外面在说什么,她也不感兴趣,关上养生壶的电源。这时师母软糯的嗓音,快速的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客厅里的两个人喊。 “别急着走呀,这么久没见了的,你怎么也不留小梁坐坐,来,我给你倒点水喝。”师母是华庭人,说话细声细气,年过半百的太太,改不掉的吴侬软语。“小孟,别再厨房忙活了,我来帮你,你齐老师忙完了。”她回过头进了厨房,倒好水,孟子赶紧接过托盘,师母笑着谢了她,她跟在后面往外走。 “不用了,晴姨,我们工作室的人等我,下次我一定多陪您。”清俊的男人歉意的微笑,举止得体有理的道别离开了。 孟知暻刚刚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男人面容一闪而过,她端着托盘的手倏然一紧。 齐教授回过头见她垂这头,不知在想什么,和蔼的招手。 “好了,小孟,该你了。” 孟知暻是A市首都医科大学心理学教授齐修仁的学生。 同时也是他的病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梁宸,这位刚刚结束国际学术交流的年轻教授,界内大家齐老的忘年交,同时也是LT心理咨询公司的投资人,还是一位不可言说的官二代。 那天孟知暻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与再次见到他,他在讲台上说的反应,一模一样。 彼时,国内大学生心理问题终于引起了大家的关注,首都医科大学正要开设一门生理与心理医学的选修课程,并完善心理健康辅导室的建设。尽管首都医科大学在全国同类学校里数一数二,但对于心理精神这方面的问题,国人总有点忌疾讳医、云里雾里,所以开课前,齐教授牵头代表校方邀请梁宸来做一次讲座,虽然内容不一定有趣,但是年轻俊朗又专业过硬,勉强算个成功人士的梁宸还是得到了众多学生的,捧场。 作为医科大心理学专业的孟知暻本不需要来听讲座的,但是她按照她的导师,心理学的齐教授的指示,来熟悉这位梁教授的。 一直偏向研究病理学的齐老师近几年对犯罪心理学非常感兴趣,而梁宸的公司一直以来都与公检法是合作关系,所以他借着这次梁宸邀请他做名誉顾问的机会,顺便准备推荐自己的爱徒做他的助手。 没错,就是她。 齐老师语气悠悠:“小孟学了一段时间了,可以去实习看看,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嘛,而且,没事还可以给我讲讲有趣儿的案例哦。” 其实您就是不想被工作劳累,还想听有意思的故事,所以让我去筛选吧。孟知暻在去教室的路上无聊的想着。 帅气的教师总是吸引力十足,她赶到的时候,阶梯教室几乎坐满了,只剩最后一排的几个座位,她随意的坐下,讲台上的男人在黑板上写着精神疾病发病诱因与生理记忆的关系,落笔之后,男人转身,侧椅在讲台上。 “情绪波动往往伴随着生理反应,常见的如人在激动时,心率加速,血压上升。呼吸加深。。” 仿佛受到了蛊惑,孟知暻就是这样的反应,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耳边有什么在扑通扑通的响,隔了几秒她才发现这是她的心跳声。 心跳加快,呼吸加深 她相信,如果有镜子的话,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瞳孔放大,孟知暻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激动情绪里。 她在梦里见过他。 讲台上的人穿着白色的休闲卫衣。裤脚挽起。露出脚踝,脚下的浅色运动鞋。不由自主的让男人带了一身少年气 男人由浅入深的讲解。浅笑着回答学生的问题,一缕阳光照射在他身上,眉眼温柔,朝气而温暖。 然而,她仿佛置身于那个火光冲天,焦灼粘腻的梦境。 那男孩来不及擦的血迹和眼位的红色泪痣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那面无表情的脸,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狂热。 孟知暻再次肯定。 梁宸,就是她多年噩梦里的那个男孩。 梁宸是一眼就注意到孟知暻的。 他今天特意穿着浅色的年轻化的衣服,这种通过样貌穿着的暗示,从而得到好感的行为,他屡试不爽,第一印象和晕轮效应总能让他获得他人的信任,果然,年轻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只有一个人眼里不是。 要注意到这个女孩实在是简单容易,阶梯教室的后排,白大褂高马尾,双手环抱着倚靠在座位上,实在是一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 梁宸的视力极好,他能清晰的看到女孩略带英气的精致五官,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那眼睛里明明被吸引却拼命抵抗的忍耐。 尤其是当他在讲座结束后,提起前辈提到的名字时,她沿着楼梯款款走来,那凉薄如湖水般的目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讲座最后,孟知暻被梁教授点名留了下来 “齐老师让我们一起走”他说道。 梁教授的态度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让人感到亲近,知暻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将疑问与其他莫名的小心思都收了起来,又回到了往日从容淡定的样子。 “原来老师已经跟您提了,一会一定要我带您去家里吃顿便饭,那梁老师,我们现在出发吧。” 孟知暻看到梁宸的牧马人时,多少疑惑了一下,她一直以来都有给身边的人做行为分析的习惯,从梁老师的穿着打扮来看,没想到会开这样,豪放的车。 “梁老师,前面左转就到了”梁宸是知道路的,还是听从孟知暻的话左转,果然有刚好停车的位置。 她刚说完话,仿佛想到了什么,从巨大的帆布包里拿出来一杯红枣酸奶,等梁宸停好车,递了上去。 梁宸刚刚拉下手刹,正好看见白大褂里露出的一截莹莹细白的手腕儿,他不动声色的用舌头抵了一下上颚 “梁老师,我来之前,可听见齐老师让师母准备了酒的,您上楼前先垫一下吧”梁宸抬头,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姑娘声音有点……特别 “不用了,要是喝酒,你也逃不过齐大教授的,我喝了你喝什么呀” “梁老师,我平时都给自己带这的,带很多的,您别客气了” 孟知暻的嗓音不同于一般女孩,细致中带了一点沙哑,即使说话冷淡,也总带有一股,别有意味。 齐教授这人有两个爱好,一好酒二好戏,他住的是大学的家属楼,一层两户,隔壁的老师退休被子女接到国外颐养天年,齐教授索性买下来将两户打通,一户的客厅改成了隔音的会客室,他平时会在这里工作。 还留了一间大屋子,放着盖板胡琴,没事酌点小酒敲敲“梆子”,讨个闲趣。今天也是,吃过正饭,就在这个听戏屋子里留着两个人喝酒。 墙上挂着各色脸谱,神态细节各有不同,知暻每次看都觉得有意思。三人对着这脸谱讲了讲色彩心理学,不由得就多喝了几杯,尤其是知暻,她津津有味的喝着兑了酸梅汤的啤酒 一顿酒饭下来,到让梁宸刮目相看,这孟知暻可称千杯不倒。饭后不便开车,好在两人都住校内宿舍,一番商量后,就散步回了学校。 一路无话,孟知暻放不下自己的梦,走到自己的宿舍楼下,酒劲儿上涌到底没忍住。 “梁老师,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觉得您看着眼熟”孟知暻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的实在暧昧。 梁宸却回了一句“梦里见过”。 这话正中红心,知暻刚想接话,梁宸就笑着说“开玩笑的,眼熟可能是我们以前无意间的行为交集,潜意识里有点记忆,也可能是我,大众脸” “不是的不是的,梁老师长的好看,是我随便说说”孟知暻连忙摆手否认 梁宸只觉得被这双白的发光的手晃了眼睛,倒觉出几分醉意来,将插在大衣兜里的手伸了过去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梁宸,以后请多关照” 孟知暻没多想的和梁宸握握手 “梁老师您太客气了,我是孟知暻,以后也请您多多关照” “好的,明天见”两人的手稍触即松,挥手道别。 孟知暻看着离去的梁宸背影,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搓了一下手指 刚刚,梁老师好像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尖。 第2章 旧 档案一 2005年10月,四川省某县,7岁的王勇和3岁的王宽兄弟俩跟随妈妈去赶集,在人群密集的商店街上,母子三人走进一间商铺,商铺突然关闭,监控显示,20分钟后,几名身穿黑衣,戴帽子口罩的年轻男子拖着两个巨大行李箱,离开了商铺。两天后丈夫报案,才发现妈妈身在商店内,背部中数刀,已当场死亡,两个孩子不知所踪。此案手段之残忍,造成影响之恶略,受到了高度重视,经调查,有证据显示此次案件是有组织的连续作案,此案涉案人员已逃亡广东省,中央设立专门重案组,由广东省公安厅主导,各市县公安部门配合,全力抓捕。 档案二 2005年12月云市公安机关在高速公路公开查辑时,在一量长安牌小货车上查获贩卖儿童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当场解救被儿童6名。其中一名是三岁的王宽,从几名孩子身上体内共查获□□片剂41包,经称重共计28.03千克。 一个跨地区拐卖儿童并运毒贩毒犯罪的冰山一角开始慢慢浮现。 档案三 2005年11月云南边境高速路出口旁的加油站处,深夜驶进一辆中巴加油,车上多名睡着儿童引起线人注意,向边防武警举报,武警于驶离高速路口10公里处拦截成功,遭遇嫌疑人剧烈抵抗,最终解救七名儿童,缴获六公斤四号□□,抓获嫌疑人两名,击毙一名嫌疑人——黄兰 警方按图索骥,发现这是一个涉及广西、广东、山西、河南、云南、四川、贵州、福建、山东、9省区跨国的拐卖儿童运毒贩毒犯罪团伙,于2006年6月8日破获结案,简称“6.6.8”特大案 2006年11月云市 南方小镇的冬天并不寒冷,特色的古镇长街上灯火缭绕,纳西姑娘穿着宽腰大袖的大褂,外罩坎肩,腰系百褶围裙,色彩活泼艳丽,手臂上金银带玉,发出明快的声响,穿梭于游客之中,或热情辣舞,或拨弄琵琶,流露着别样的异族风情。 与古镇一水之隔的是城市边缘的一片城乡结合部,土道砖房,好一点也就是几处成片的矮楼,还不在主干道路上,从唯一的大道上拐个弯,就是垃圾处理站,导致整片大街上都有股子臭味。 现在是晚上11点整,一辆贴了遮光膜的长城金杯,已经在垃圾站侧门停了一整天了。 唯一的路灯在路口发出昏暗的光,车上下来一个人,下车的时候吸了一口烟,随后扔到地上用脚碾了一下,服了一下帽子,走到垃圾站侧门,快速的用钥匙开门,关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垃圾站的侧面是挨着处理车间的二层小楼,黄明进的就是这里,黄明穿过收发室,上到二楼,直接对上一个孩子,齐耳绒乱的头发,手里攥着一直尖笔,一副随时武装的模样,吓了黄明一下,黄明啐了一口 “去,你爸呢”小孩听到问话,转身就跑。 “操。”黄明在后面骂了一句。 听到声音,从侧面一个屋走出来一个瘦高的人,身上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长袖长裤,披着个外衣,看到黄明,闲散的脸上露出了紧张惊惧的表情,踉跄的冲过来,推着黄明往外走。 “你怎么还来这,警察再被你引来了”男人推搡不过黄明,被黄明一把抓着后脖子,扔进了旁边的屋子。 “你特么再喊两句,警察才真的来了。”黄明掏出一把□□按在桌子上冲着男人,男人看了不由得矮下了身子怂着肩膀。 “我望了一天风了。你这警察还不知道,要不我能来踩你这狗窝?”黄明嫌弃用手指点点男人头 “风声太紧了,新闻天天的报。我看头儿都被抓了,兰姐都折了,一路的窝子全被端了,我也是害怕啊,明哥” 男人边说着,边从裤兜里找跟烟递过去,被黄明拿着枪的手一把挥开。 “你还提兰姐,别特么废话,我说两句就走”黄明挠挠头问“你还有几条狗” 老狗听了畏缩地动了动嘴。 “明哥还要干呐,这回上头动真格了,我看路上天天那帮穿制服扒着车挨个查,也就是我这车不招眼,我,我还想养老呢” 黄明哼的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颠颠手里的枪 “大家都进去了,你还想养老呢,孟老狗,哥在里面没卖了你,合计着是跟你感情好,让你养老哇。想的挺美的哇,你只说你还有多少狗,我这还有最后一批货,大家一起出了,才好一起跑路啊” 老狗露出犹豫的表情,用手抓了抓胳膊,他这里开了近20年,甚至片警都认识他,这也是这个狗窝没有暴露的原因之一,但是他的药快没了,要是就这么收手,瘾来了可怎么弄。黄明知道头儿所有的点儿,跟着他过了境,没准能成。 黄明看老狗眼神翻动,知道他心动了,翻了个白眼,把枪收了起来。老狗犹犹豫豫地才说:“算上孟子,一共六个。” 黄明点点头,可算是露出点笑意,许是最近做事都不顺利,灰头土脸的要笑也透着疲惫。 “这还差不多,我手上还有一条狗,明天老地方,晚点我们自己来汇合” 说是明天其实现在早就过了12点,已经是今天了,老狗一看时间,打了个哈气,搓搓手,想着还可以打个盹,就回他的那个大房间休息了。 他脚步沉沉,来到走廊最里面的屋子打开门,屋里只有一张铁床,脏兮兮的被子堆在一起,床下摆着一摞吃完的泡面垃圾,他也不在意,把东西踢到一边,吸了吸鼻子倒头睡过去。 “嘎吱”对面的门推开了,入冬的云市这会天刚蒙蒙亮,小孩快速的收拾东西,控制这脚步,发出轻微的声响,眼看就要跑下楼了,小孩想起来什么的样子,又折回去拿起个破包,正要在跑出去。 就听对面大门“嘭”的被推开。里面孟老狗暴躁的走出来大喊, “吵吵吵,能不能安静的让老子睡个觉。”他几步走过来,抓住后脖衣领提溜起面无表情眼睛死死盯着脚面的小孩,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你小子起这么早,干什么去,是不是好几天不收拾你,你皮痒了。”孟老狗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漆黑一片,不禁更加恼怒。抬腿就给了小孩一脚。 回屋子里想着睡个回笼觉,小孩被他打得习惯了,并不觉得挨踢的肚子有多疼,只是跪在地上的膝盖有些冷,她捂着肚子,嗓音沙哑的告诉孟老狗。 “已经六点了,这几天天亮的晚,”她因说话,干裂的嘴唇撕开了个的口子“老师让今天早点去学校。” 男人听见她的话,看了一眼手机,“六点了不早说,耽误事。”孟老狗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踢这个小子有什么不对,这小子也不叫他起床。 “去给我拿手套。”男人火急火燎的穿衣服,披上几乎穿烂了的大衣,扣上帽子,接过手套,好歹保暖一些。 他这个垃圾站负责处理老城区的垃圾桶,早上六点在城区里跑一圈,大概到八点他就干完回来休息。下午三点再去跑一圈,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他急急忙忙走到楼梯口,一下子想起来有事。回头喊小孩。 “对了,孟子,你今天看家,不上学了。今天有狗来。”说完就走。 一直低着头的孟子,咬咬牙跑过来,拦住孟老狗,仍旧低着头,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不上学,没饭吃,狗子们,都饿了。”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十有八九会再挨顿揍,孟子僵硬的几个字几个字说,“给钱,买吃的。” “我呲。”孟老狗瞪大了眼睛又要抬手打她,孟子习惯性的躲了一下,男人觉得没劲,翻着白眼在裤子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点了点,“行行行,就九块钱,多了没有,” “快滚”孟老狗一扒拉将孟子推到一边,“咚咚咚”的下了楼。 打开一楼的大门,一阵冷冽的寒风吹的孟老狗打了个激灵,他搓搓手,拽紧衣服的领子,绕道前院里,发动冻了好几天的车子,热了好一会车才缓缓驶出垃圾站。 第3章 新 2019年 学生公寓 五一假期的宿舍里几乎没有人 收拾整洁的寝室,几张空着的床铺,只有一个床上深蓝色的丝质床单,书桌上几本书和一个小鱼缸,并排立着一个简单的相框,是一张合影,下面烫金红字印着,云市希望福利院2007年全体儿童留。旁边的台灯亮了一夜,桌上翻开的旧牛皮的记事本上,写着梁宸两个字,从窗帘透进来的阳光照射在陷在床里的孟知暻脸上。 “铃铃铃”一阵闹铃响起来,孟知暻倏的睁开眼睛抬手,将手机的闹铃关闭,扶着额头,闭着眼平复呼吸,她又梦见了那些事。 孟知暻是云市人 云市是南方边境的小城市,四季如春,少数民族众多,整个城市努力打造旅游品牌,但私底下边境城市那些阴私与罪恶从未停止。 孟知暻那年十二岁,那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她妈妈死的早,爸爸,如果那个人能配称作爸爸的话,也没有给她起名字,只是姓氏后面加个子的叫着。 她初初懂事的时候就发现她家的不同 她的家里经常会有婴儿,孩子,口音奇怪的孕妇,有时来一个,很快就走了,有时候好几个,锁在房间里哭闹,当然声音都很小。哭的声大了。那个人就会动手。 “孟子,去喂药”是她从那个人嘴里听过的最多的话,喂药,喂的碾碎了的奥沙西泮,安眠药的一种。小孩子吃一点点就睡着,有时候那个人吸多了,就抓个大点孩子进屋。 孟子长到12岁的时候。被那个人抓进了屋,后来她就出来了。那个人脖子受了伤,她也受了伤。 再后来家里着了大火,她只记得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反抗,点燃了那个充满罪恶的地方,也记得逃出来后,她搂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孩子,对着消防员说 “我家没有人了” 那个时候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完整,老师觉得那个梦境,可能孟知暻的自我保护机制引发的,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矛盾交织缠绵,杀死自己唯一的亲人带来的痛苦纠结,让她幻想出了一个梦境,一个代替她点燃了“正义”的火焰,代替她做出了正确选择的人。 她一直以为那个男孩只是她童年阴影下潜意识的幻想。 当她见到梁宸的时候,她开始尝试探索故意被她遗忘了的记忆,这个男人,是谁? 孟知暻想到梦境里的那个病态疯狂的男孩,又和现在她接触的这位温文有礼的梁老师完全不一样,她不能确定哪个才是真实的,这位不可控的对象,她犹豫该不该接近。 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身,她收拾好桌子,将某些个人物品放进底层柜子,洗漱一下,准备和梁老师共进午餐,下午再接待一名“性/瘾症”患者,她悠闲的五一假期就可以结束了。 他们约好一起,吃烤鸭。 大约每一个来到A市的人都要吃一次烤鸭,她也不例外,而孟知暻决定犒劳一下,自己这个给梁大教授当牛做马快一个月了的免费劳动力,当然选择了自己消费不起的,大董。 大董已成为一种网红名词,不见得就比那些巷子里的小吃地道,但是环境优雅讲究,服务周到细致,味道也算不错,还是很受欢迎的。 孟知暻最喜欢用酥而不腻的鸭皮沾了方粒白糖,放入口中,甜味便从鸭油里渗出来,趁的鸭皮格外香酥诱人。 梁宸就不同,虽然家境优渥,但家里一直奉行勤俭之道,对衣食住行没有过多讲究,后来他沉迷于其他事物,常常忘记吃饭睡觉,这一个月来和孟知暻相处,到让他体会到些许生活乐趣。 孟知暻总是带着自己煮的甜水,有时是冰糖雪梨,有时是枸杞红枣,看梁宸也愿意喝,就带了养生壶放在咨询室里,还笑着说冬吃萝卜夏吃姜,等冬天我们可以在这里涮火锅,羊肉萝卜芝麻酱。说话的时候转动食指在脸旁划着圈,看得梁宸一阵口干舌燥。 他看着孟知暻用干净修长放手指拿荷叶饼卷了几片沾了甜面酱的烤鸭,加了黄瓜和萝卜。 “梁老师,还可以加点葱丝”孟知暻见了提醒了一嘴,“我不爱吃葱,不过这个吃法更正宗,你也试试”,孟知暻早发现梁宸吃食上和她特别合得来,与梁宸相处越发放松。梁宸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却还是照着她的吃法没有卷葱丝。 孟知暻又指着一到菜说“我觉得这道栗子白菜也不错,你也试试”他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他也觉得舒适。 餐毕,梁宸结了账,拿出车钥匙对孟知暻说;“等我去取车。” 孟知暻看着前面的车道中间长长的隔离带,觉得那样绕路,不如走过去方便,就一手拿着打包的杏仁露,跟在梁宸身后,满足的咬着吸管边走边喝。 梁宸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准备将车调头回来接知暻,大步向前正走着,不经意间,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拉住了他,他停下来转身,视线顺着两人牵着的手上移,看见本该在饭店门口等待的女孩,晶莹水润的红唇微嘟,一板一眼,不太高兴的样子。 “梁老师,当心”她看到马路对面的绿灯闪烁起来,而前面修长笔直的男人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情急之下,没有多想,抓住他的手,停在了安全岛上。 “你怎么跟来了”梁宸的手被松开了,他自然的把手伸进衣兜里,看了眼车流,才发现已经变成了红灯,“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梁老师,”孟知暻笑起来,稍低头又喝了一口杏仁露,眼角弯弯的,浓密长翘的睫毛也是弯弯的,更像一只悠然惬意的小猫了。 “你不用跟过来,等着我就可以。”他不在看她,藏起来的手握了起来,女孩毫无所察,笑颜莹莹的,甜甜的看着他。 “只是过个马路而已,何必绕远呢,没关系的,”小杯的饮料,变灯之后她刚好喝完,将杯子扔进垃圾桶,如玉的手,指向前方。 “老师,绿灯了,我们走吧。” 梁宸跟上女孩轻盈的脚步,身后的他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看着她。 孟知暻坐在梁宸的办公室里,顺手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 一边整理档案,一边透过单向玻璃看梁老师。在……调情。 这是一位离婚多次的“性”瘾患者,每次都是因为她出轨。 这位李女士刚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深色西服套装,一脸高知品相,钻戒耀眼的刺人,有时候等待咨询的时候还会带上眼镜看杂志,严肃的说着自己陷入感官的高潮中无可自拔,结婚之后仍会对别的男人产生冲动,随着几次咨询之后。李女士的愈加放松,衣着也越来越少。 梁宸背对着墙面坐着,李愉侧着头,手指沿着高脚杯的杯沿画着圈,在看不见的桌下,挂着高跟鞋的脚暧昧的勾着他的腿。 梁宸宛若不知一样的,放下手中笔,将金丝眼镜摘下,一派斯文的样子。 “其实,我建议你可以参加一下分享会,你会觉得很有意思的” 李瑜收回了脚,身体却前倾靠向对面的梁宸,他只扫了一眼女人肉花花的接近过来的胸口。 “可是梁医生,见面的话,多不好意思啊”她凑过来,手覆盖上他的手,轻柔的在他的手背上画圈。 不一样,这是他第一个想法,和孟知暻的手完全不一样。他毫无所动,嘴角却慢慢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用见面的,只是线上平台的交流,你,可能会有意外收获的” “我觉得,还是梁医生陪我分享比较好,” “那还是按照李小姐的喜欢来。” 梁宸看了看表,李瑜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抚弄了一下上卷的短裙,孟知暻只看到梁宸站起身的背影,看不到他丝毫不做掩饰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腿上,李瑜低头感到那如有实物的视线,心里一喜,抬头就对上男人仿佛打量死物的目光,再看去,男人就恢复了和煦的微笑,刚刚的冰冷与鄙夷好像只是幻觉。 “今天就到这里吧。知了,送一下客人” 李瑜和梁宸从观察室里走出来。 “不用送了,让孟助理帮我约个时间”女人摇摇头把刚刚的错觉赶走,妖娆的露出拉低的领口“呵,我下次再来找你” 等到女人走远,孟知暻拿着笔记去找梁宸,梁宸在茶水台边上洗手,之后再去办公桌上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温度刚好的毛尖一饮而尽。孟知暻等他喝完了,才说话。 “梁老师,李愉的情况我认为有点,复杂”她纠结时眉毛弯弯的可爱的像一只迷糊的小猫,一板一眼的照着笔记上的记录念到 “激素水平正常,精神状态良好,有一点强迫症。但是不严重,自控能力甚至可以说很强。她这个情况。我觉得不像是性高/潮瘾,更好像是。。”知暻语言一时没组织好 “更像是自我道德水平低下,所谓性瘾不过是为自己出轨找的借口,李愉其实就是水性杨花,见意思迁” 梁宸接着知暻的话,顺便还解答她的疑问 “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美女,不缠人,每次的故事都很有趣,还可以赚钱,我为什么要拒绝给她做心理辅导” “梁老师。。”那种感觉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知暻感觉到一股来自梁老师的恶意,对这些患者的恶意。 这位多变的梁老师,在这一个月里不断的颠覆着孟知暻对心理医生的认知。好一点的,就是教唆抓着青春期尾巴的大一新生勇敢的表白,或是哄的一个购物狂开心的给他买东西,今天的李愉,梁宸大师就是陪着聊天,还把咨询室里茶水点心换成了香槟玫瑰,今天更是直接承认病人没病他只是骗钱。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些事要让她发现,梁宸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几个人的程度较轻,我们只是做做心理咨询,不用那么紧张” 她觉得心理问题不该这样随意的对待,偏偏他做的事都,对了。 暗恋的小女孩,表白被拒之后,大哭了两场,居然彻底放下,走出了多年的心伤。带着购物狂去购物,居然给她养成了合理良好的购物习惯。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的行为。只能说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心理医生。 “并不是所有心理问题都会延伸至精神疾病,每个人都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咨询师有时候更多是这样的作用” “我记得你是学心理学专业的,我是先学的精神医学,再辅修的心理学”梁宸又带了一点茶水,示意知暻要不要,“你觉得精神病医生和心理医生有什么区别” 知暻合上笔记本,摇摇头表示不需要喝水 “对象不同,精神病医生面对的更多的是已经病了的患者,而心理医生更偏向于。预防。疏导,安慰,心理的问题” “你说的不错,把心理咨询想成是在建立一堵墙,立在悬崖边上的墙,一面让人无法翻越的墙。所以无关方法手段,关键是让这里,”梁宸手指点着太阳穴的位置。“我们的头脑保持清醒冷静,要认真的抓住那些痛点。每个人都有这样,那些不欲人知的隐秘,痛苦,疯狂,变态,都曾有过阴暗的想法,想要讨厌的消失,想得到某些东西,地位或是感情,自卑,嫉妒,憎恨。但是……” 梁宸两手支这桌面。附身直视孟知暻的眼睛,眼角的一点红痣如血如泪。 “不要紧,不要因此而羞耻,有这样的想法没关系,只要能够克制,我们帮他们学会控制,这样就好了,有时候适当的发泄,也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牛鬼蛇神,谁能说自己没有病呢,我们站在心里高高竖起的墙上,一定要记住,不要让自己掉下去” 梁宸学精神医学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一位躁郁症并妄想症患者。 小时候的梁宸总是自己待在家里,他的母亲是高干子女,家事渊博,只是把这独生女儿养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三十岁时遇到抢劫,被休假中的军人梁爸爸救了,一见钟情,典型的富家女嫁穷小子。 后来梁爸爸转业,一路干到刑警队长,经常出任务,工作忙,一开始妈妈还愿意等待,时间久了,就经常对梁宸抱怨 “你爸爸就知道在外面帮助别人” “宸哥儿你说,你爸爸会不会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你爸爸会不会受伤死在外面了” “你爸爸不回来,我也出去玩” 后来妈妈沉溺于各种麻将酒局,也不回家了 也好,他更习惯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他会喂喂流浪的猫狗,带那些暗恋他的小姑娘回家。 哦嘘,这都是秘密。 一直到16岁发生的那件事。 黑暗阴冷的房间,冰冷的手铐和没有理由的毒打。 以及血液迸溅的灼热,尖刀刺入人体的阻力,对方惊恐绝望眼神带来的没顶快感。 这些内容,梁宸从没与人分享过 从地狱爬出来,并不意味着就能来到天堂。 梁宸被绑架,成了压倒梁夫人最后的稻草。 她疯了,她再也认不出他们。 她只记得她的丈夫弄丢了她心爱孩子,她要照顾他,关心他,爱护他,一刻也离不开他,抓着医院里的护工虚寒问暖,把梁宸当成梁大队长 “哦不是,是梁大局长,你可是立了大功啊,观察入微,神断铁口大领导。” “你在外面威风凛凛,我们就要担惊受怕,要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啊。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呢” 看着母亲疯狂的样子,有什么在翻涌沸腾,他拼命压抑自己才能不去,掐死她。 医生主张给母亲用强烈的药物,药物的作用下,梁宸才能从这个家中得到片刻安宁,尽管副作用会拖垮她的身体,他还是同意了,他终于不用再见到他们虚伪的样子。 现在的梁宸,冷眼旁观着他人的喜怒悲欢,游刃有余的从中获取快感。 而现在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孟知暻。 她美好得简直让他,忍不住,摧毁。 于是顺理成章,接受前辈推荐的得力助手,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进她的生活,等她放松警惕,表露出她内心不可告人的隐秘,最后给她致命一击。 当然首先要给小猫一些甜头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无法示人的罪恶,所有人都有病。 第4章 旧 2006年冬 云市 孟子趴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哈气吐向的玻璃上逐渐凝结上霜,再转眼消散,她用手擦了擦,盯着外面的垃圾车开走。 她马上拽着小破烂布兜,孟老狗平时上午收工会找个地方蹭饭,一直休息到下午跑完车才回来,今天要带狗,为了防止被发现,一会儿会直接把狗送回来,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冷,风也很大,带着潮湿的气息将阴冷慎入骨髓,孟子顶着风,穿过马路,跑过两个街口,来到她上下学会经过的一片小平房,最外围有个房子,前面的屋让房主干了个小仓买,平时卖卖小孩吃的零食文具。孟子会在这里买东西。 这里主要卖东西给学生,所以开门开的早,孟子到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也拉开门进去了。 里面小,孟子嫌挤就没进去,在门外面一蹦一跳的驱寒气。 不一会那几个小孩就出来了,一看见她就赶紧跑,其中一个还拉着另一个。“快走,是孟子” 孟子撇撇嘴,没劲的踢了几下脚边的杂草,进了小仓买。 屋里跟外面简直两重天地,温暖极了,孟子在外面冻的脸进了屋马上红了一起来。 老板坐在玻璃柜台里面,看着小电视的晨间新闻,就看见鸡窝似儿的头发下脸上一块脏一块红的孟子,眼皮一搭,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孟子也什么都没说,在逼仄的货架间反复溜达,一会儿拿起笔看看,一会拿个小零食瞅瞅,心理算着金额,再把东西放回去,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挡住老板的视线,手悄悄的伸向推着火腿肠的架子。 “唉唉。你干嘛呢。”高而亮的一个大嗓门从后门传了过来。吓得孟子迅速收回手,装作如无其事的抬头看,紧张的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我看店呢呗,还能干什么。”老板慢悠悠的回话,后门一下就被打开,冷风吹得孟子和老板一个激灵。走进来一个肥硕的女人,半披着头发,披着的厚外套下面是灰色的睡裤。 “家里又进老鼠了,我正睡着呢,听见声音吓了我一大跳,你快到里屋看看跑哪里去了。” 孟子瞧这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就走到另一个货架上摆弄。老板听见那话,不情不愿的把腿放下边起身边嘟囔“这么大的坨儿,连个老鼠都收拾不了。” “诶,你说什么呢,这么大的坨还不是给你生娃生的。快点走,这会老鼠指不定咬啥了那。这玩意老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招的。” “来了来了,我这不正走呢么”男人拔下一个小抽屉的钥匙,就要和他媳妇走,想起什么。回头喊孟子。“要买什么快点选,别磨磨蹭蹭的在那看来看去的。选好了等我回来算账。” 隔着货架,孟子低着头不说话,老板走了,门关上了,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十个数之后,他快速的拿了两根火腿肠,两个卤蛋,塞进裤子兜里。 在去门口的玻璃柜台里面,拿出两小瓶没有标签的不知道哪里产的白酒。放在玻璃柜台上,站在那一前一后的晃着发呆。 柜台上摆着个计算器。上了锁的的抽屉里是零钱。一个大茶杯,一袋开了封的瓜子靠立在红色的电话机旁边。 孟子随意的看着,一小会老板就回来了。嘴里絮絮叨叨。 “又让它跑了,等下回我非的把它弄死。”老板坐回来。看着台子上两个小瓶酒,眼睛大概扫视一下柜台里的其他商品少没少。 “两瓶,还是十块。”宽大的腰身嘎吱沉到椅子上。小孩装模作样的拿出衣兜里的碎零钱,数了两遍,沙哑的说“九块吧,就给了我九块。” 小孩眼睛一眨不炸的看着男人,手里的钱全堆到台面上。看的老板一阵烦躁。 “行行行,拿走吧,艹他大爷的,孟老狗就会拿小孩赖账,我不让你买回去,你又要挨揍”他嘴里停不下的絮叨。“就故意少给钱的,看我心善。诶。你,以后你家老狗让买东西,别来我这。你换别个家。” 孟子不说话,把酒瓶子小心的揣进布兜,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电话机。 出了门,孟子往回走,仍是急匆匆的步子,经过垃圾站的后门也没停下,而是绕到正门对面,推开一个破旧的大铁门。。 那里住了个老奶奶。精神状态还挺好,就是腿脚不太灵了,拄着个拐杖,孩子们去了城里,再也没回来,老人养了一群鸡,靠卖笨鸡蛋为生。 进来之后,孟子熟门熟路的走到锅炉房,往铁炉里加了一点煤,在灶台上,找到了已经盛好了的一大碗剩饭。 老人许是听见声了,颤颤悠悠的走过来,“孟子啊,你看看鸡下蛋了没?带个蛋走,昨天米不够了,没剩多少饭,你们够吃么?” “够了,蛋还要卖呢”孟子面无表情的跑走了,老奶奶摇头叹气,拐杖摇摇晃晃,到底来不及抓住孟子,只好踱步回屋。 孟子这才从垃圾站的后门上了楼,回到她早上出来的房间。 这会子,天已经大亮了,跟着有了光亮起来的房间里,墙上露出几根管道,拴着粗实的麻绳,有些地方长年摩擦也只是翘起一些毛燥,绳子的另一端,被栓住的赫然是几个孩子。 大一点的孩子看着和孟子差不多,其他的感觉也就四五岁,脸上都是木愣愣的发呆的样子,身上都是瘀血伤痕,其中两个小男孩子更是鼻青脸肿的,地上阴冷潮湿,小孩们都挤在一片纸壳子上互相取暖,看见孟子进来,都露出欣喜的表情哆哆嗦嗦的抢着走过来。没走几步就被绳子拽住了脚。 “别着急,吃饭了。”孟子把大碗先递给了稍大的那个女孩。女孩穿着裙子。裙子下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破裤子,不太合身,拿过碗席地而坐,吃了一大口,就把碗递给下一个孩子。 下一个孩子也是吃了一大口再传给另一个,这样传到最后再传回来,碗到谁手里,其他孩子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吃,馋的要命的样子,但都不争不抢,这是孟子定下的规矩必须轮流吃,谁也不多吃。 孟子再从破布兜子里拿出偷来的火腿肠和卤蛋。一共四个。分给几个小孩,对最大的那个第一个拿碗的女孩说“小娜,我和你不吃了。” 小娜的眼光一下就暗淡了。她点点头,不说话。 那几个小孩用牙咬开包装,狼吞虎咽的吃,看得孟子也咽了一口口水,转过脸去。 只有一个小女孩,拿的是火腿肠,掰了一半给孟子 “小五,我不饿,你吃吧。”小女孩仍然固执的举着手。孟子看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安慰的笑意。“真不用,我昨天在学校吃了。” 小女孩见她真的不要,犹豫了一下,又把肠递给小娜。小娜早已按耐不住,几乎是抢过来就往嘴里吃,吃完了露出一抹略有歉意憨笑,“谢谢小五啊” 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吃着饭,孟子听见汽车轰轰作响的声音逐渐传来,她走到床边,手抓着窗台,用力的瞪着墙角借力而起,灵巧的贴立在窗台上,看见院子的大门打开了,绿色的垃圾车正在开进来——老狗回来了。 天一冷,孟老狗就懒得开车出去,上次收垃圾已经是三天前了。 孟老狗死了的爸爸开的垃圾回收站,他跟着也干了大半辈子的收破烂的,随着城市的建设,他收垃圾的区域也逐渐减少,整个街区9个垃圾堆放点,他早就烂熟于心。 孟老狗带着围帽,衣领竖起来挡住半张脸,吸吸鼻子,来到这第四个垃圾点。 也不知道谁之前喝多了,垃圾车旁边一摊呕吐物,他也不在意。走过去,打眼往里瞧了一下,就两手抓着垃圾箱的推手用力,推到巨大的垃圾车后面。 “诶诶,老狗呀”旁边一排平房里走出个披着大毛衣的浓妆艳抹的女人,手里拎着两个硕大的黑色垃圾袋,一步三摇的喊孟老狗。 他回头一看,这个嘴里叼着根烟的漂亮娘们,不正是麻将馆的老板娘嘛。 他一使劲把垃圾车里的东西倒进车里,“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看也不看的赶紧脸上堆起憨笑,急忙忙的迎上女人,抢过垃圾袋,没等说话。女人腾出手,就虚推了他一下。 “我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都几天了,我们这垃圾都堆成什么样儿了,臭死了臭死了。你个老懒狗。” “嘿嘿,嘿嘿,这不是天太冷嘛,诶呀,艳儿妹啊,以后阿哥不来收别个家,也一定来收你家呀。”他脸上笑意盎然,胳膊肘还不忘贴着女人蹭两下。 老板娘眼睛滴溜溜打转,“这可是你说的哇,等你下次再不收,我可上你家找你哇。” “找我好啊,找我好啊,艳儿妹你可得来啊,阿哥等你哇。”老板娘看他那猥琐的样子,嫌弃的挥挥手就走。“快滚你的,我可没空跟你耍这些子。” 孟老狗看着女人婀娜的背影呵呵直笑,女人走远了,他才拎着垃圾袋转身,嘴巴往地上“忒”了一口痰。 走回来把垃圾袋扔进车后面的大箱里,往里看了看。 各样的垃圾散落在里面,一个系着绳的臃肿的条纹玻璃袋陷在其中。 他拍拍手盖上盖子。继续开车走了。 后来还碰上个值班交警,这小年轻可能刚上班,还挺不好意思的要帮他推车,他连忙摆手“这东西脏的,你们这些娃娃可不能动。” 沿途经过的垃圾点,也碰见了几个人。他都老实巴交的问好,熟练主动的帮他们拿垃圾,有说有笑的告别。 收工之后上车,摘了手套揉揉眼睛鼻子,坐了一会,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一辆玻璃漆黑的小面包,这才发动汽车往回开。 开回垃圾站,打开院门,倒车入库,把后半截车都开进了车间里,院子门也不关。车间的大门被汽车堵的死死的,他从旁边的小门进去,彻底拉开垃圾车的后盖。 垃圾倾泻而下,他叉着腰左踢一下,右踹一脚,清理开了一条小路,拉着木板车来到那个玻璃丝袋前。 “嘿哟。”使了个大劲儿把袋子放到上面,忍不住又抽了一下鼻子。拖着板子,往后楼走。 不用出去,车间后面就有门通向后楼。过了门,左转长长的走廊,按开墙壁上的灯,走到快尽头,再往右边走,两侧都是各一个木门,他没有停下继续往里走,灯光渐渐暗下来。 出现了一个铁门,孟老狗掏出上衣里兜的钥匙开了门,拽着车进去,他用小刀割开塑料丝带,把袋子推下木板。 借着门口的灯光,袋子里露出一张年轻男孩的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被剃成了寸头,嘴角噙这血,仔细看勉强分辨出男孩五官的俊秀隽永,老狗粗粝的大手用力的在他眼下抹了一下。 “呦,还长了个红点点”男孩眼底猩红的泪痣,颜色越发的幽深。 孟老狗毫不客气的把男孩从袋子里拽出来,粗鲁的用拴在墙上的粗麻绳绑在他一直脚上,用他家特有的系法,这打结的方法据老狗他爸说是和部队的人学的,系死了就打不开了。 绑好了人,在把男孩手上的绳子隔开。头也不回的把门关上走了。 随着门关闭,屋子里彻底陷入黑暗。 第5章 新 2019年学校 今天结束的有点早,孟知暻接到舍管电话,通知她宿舍调动,她就和梁老师告别了。 辞谢了梁宸送她的建议,她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当时舍管阿姨的大嗓门,从电话里传了出来,两人清清楚楚的听到 “孟知暻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申请要换寝室嘛,你室友都回来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你腾地方了,你说你怎么回事,你要换寝室还不赶紧来收拾”絮絮叨叨的舍管阿姨,态度毫不客气。 “阿姨,现在还是放假时间,你们也没有提前通知我回去收拾,我外面办事情,现在就回去,请稍等我一会,”说着她收拾东西,跟梁宸挥挥手,示意他自己要离开,梁宸就跟在她后面下楼,“而且阿姨,也没有人通知我换到哪个寝室” “平时你不都在寝室嘛,也不回个家,跟没爹妈似的,这会有事了,你到出去了,谁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平时这话孟知暻听得多了,早已习惯,根本不能伤到她,可现在看着身旁和她一起下楼的,仿佛没有听到的梁老师,她突然觉得有一丝自卑的难堪。 咨询室设立在基础科研楼,穿过进业桥再走一会就到宿舍楼了,桥下流水潺潺,孟知暻跟梁宸道别后,步履匆匆的往回走,放假期间安静的宿舍,此时人来人往,楼下还站着几对难分难舍的男女,她脚刚踏进宿舍楼,就见舍管高声喊到 “孟知暻,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求换的宿舍还磨磨唧唧的,你同学都等很久了”本来还想接着说的,但是舍管看着孟知暻冷淡的目光,竟有些背后发凉,逐渐停下了话语,回到收发室,拿了一枚小钥匙递给孟知暻 “你自己去换寝室吧,404的韩贺琳回家住了,正好单人寝。” 孟知暻颠颠钥匙,严肃的看着舍管“404挨着卫生间,墙壁渗水,一直没有修好韩贺琳才回家住的,而且我是申请搬到研究生公寓去住的”孟知暻是从外校考研到这里的,结果赶上宿舍楼装修,才安排她住到普通宿舍楼来 “那我不管,你们宿舍楼重修,校方也没有通知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搬到其他宿舍楼,你要换寝室就只有404” “不是我要换寝室,是其他人要换寝室”看着舍管的样子,孟知暻一阵无语“算了,我自己看着办” 孟知暻快速上楼,打开自己寝室的门,果然,三位好室友都在。 孟知暻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这群大一新生们还挺好相处的,军训的时候她还给几个小妹妹送过水,她年纪大他们很多,一帮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她索性把杂事大包大揽的都干了,她上学太晚,年纪比同学们大很多,她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看大家总有种看小孩的意思,平时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不爱掺和,有点小矛盾也当成是让着妹妹不太计较,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融洽的氛围就变了。 没完没了的麻烦,她是真的有点烦了。 她走进寝室,将帆布包放在自己的床上,坐在床上,坐正,抬头,看着她们三个。 “说吧,你们又要折腾什么?” 两个人都一起看向中间的吴宝珠,孟知暻清冷的坐在床上,明明她们人多,可吴宝珠还是不由的升起了退意,意识到这点,她反而恼怒起来。 吴宝珠其实没把孟知暻放在眼里,只是个长得好一点的,室友罢了,还是个年纪大了那么多的。 尽管那些男生的话题不再都是是她,尽管喜欢的老师算是当这位师姐是关门弟子,她有点小嫉妒,平时会拿她与自己比较,可她从不屑与人玩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但是,那次之后,她就开始不舒服了,尤其不舒服孟知暻那副清高冷淡的模样。 “我们相处不来,换寝室的事情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了吗?你搬出去,我都跟舍管阿姨说好了,现在还有单人寝室”吴宝珠话说的很快,好像是打好腹稿,已经练习说了很多遍的那种快,孟知暻看着她僵硬的环抱双手,三个人并排站着,心里一阵无奈。 虚张声势 “相处不来是你们的事,404根本不能住人,你们不满意我,可以搬出去,不要搞那些无聊的小动作,真的很幼稚”孟知暻扶额叹息,想拿水杯到点水喝,结果发现桌子上的东西都被堆在床上,被子也被人动过,豁然起身 “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你们懂不懂’不告而取谓之窃’”她五官本就精致,还带着英气,此时凌厉的瞪着眼睛,说得她们三人忍不住后退一步,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 “你一个人招人烦,还不知道自己走么?老鼠都知道招人嫌白天不出来。舍管通知你搬寝室,你迟迟不回来,我们好心好意帮你收拾东西,你还骂上人了,”三个人声音越来越大,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骂起来。“我们幼稚,那是,我们年纪小嘛,不像你,30岁了读研一,老阿姨还装嫩,跟我们班男生勾勾搭搭” 孟知暻听着一阵剧痛袭上头顶,她按着太阳穴,忍着难受说到“什么勾勾搭搭,你们小小年纪,嘴里说的什么难听话” “说难听话怎么了,比你干难看事强多了吧,平时让赵师哥给你占座,还跟个小男生吃饭,那男生一看就比你小,现在还给梁教授当助理,天天同进同出的,早出晚归的,谁知道你干了什么。” 孟知暻的头越发疼痛 “过节放假也不回家,你爸妈都不愿意管你吧,这么大的年纪才考上研究生,什么水平自己没点数,死皮赖脸才讹上齐教授收了你吧”这件事说的是她在面试迟到之后,仍被录取的事情,她登门拜访齐教授的事情被人抓了出来,这些不知内里的人传的什么谣言都有。 “我要是你父母,都得后悔生你。” 这话简直难以入耳,孟知暻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看来她们今天是不能理性的谈了,这里不想在待,她顺手拿起手机就要离开,走到门口说了一句。 “不要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搬到404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吵的声音太大,走廊里驻足的都是看着热闹的人,她一出来,隔壁的门就火速关上了,知暻瞥了那门一眼,就下了楼。 直到走出宿舍楼,那股气闷还是不散,只觉得气都要上不来了,天旋地转,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马上就要爆发。 就在此时,传来一句清朗男声。“孟知暻,上车” 一辆熟悉的suv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一个熟悉的脸,是梁宸。 她愣住了。 一时间周围安静极了,风缓缓流淌,孟知暻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因为同样的一个人。 饭店里人很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服务生吆喝着传菜,锅底咕咕噜噜的沸腾,梁宸进饭店第一句就是要了间雅间,菜全上齐了,门一关,顿时隔绝了那些嘈杂,中间的九宫格锅子冒着热气。 梁宸在宿舍外说需要人陪他吃饭,才来找孟知暻的,孟知暻想了想,提议来吃四川火锅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吃刺激的东西。 薄薄的毛肚涮个七上八下就可以吃了,沾上油碟口感味道都好,辣辣的牛肉一下肚,一路辣到胃里,什么不开心的事她都可以放一放。 她最喜欢吃鲜猪脑和鸭血,麻辣锅里最合适,这个要沾干碟,她喜欢辣椒面花生碎葱花香菜芝麻的拌一拌,还要放白糖,吃下去脆的软的辣的甜的,丰富的味道在口腔里爆炸,特别好吃。 不过梁老师受不住呀,孟知暻看梁宸吃了一口牛肉之后,脸通红的灌水喝,终于笑出了声 “梁老师,你吃芝麻酱,别站辣的,早知道你吃不来这么辣的,我们来鸳鸯锅了,”她赶紧给梁宸到饮料,“快喝酸梅汤,这个解辣” 梁宸毫不客气接过孟知暻的杯子,好似不经意的直握在她手上,孟知暻的手被杯子沁凉带着一点湿润感。他抬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递给她,她赶紧又给他倒上。 又喝了一杯,梁宸才缓过劲来,摇摇头 “我也没想到这么辣,看你吃的挺香,我也没当事,不怪你”放下水杯,拿纸巾擦擦嘴,看了她一眼 “你终于笑了”梁宸一开始没把孟知暻接的那个电话放在心上,换个寝室而已,直到看着孟知暻急匆匆又落寞的背影,回想那电话里带着怒气和埋怨的语气,他到底放不下,索性开车到她楼下,刚要打电话,就看到她那副濒临爆炸的模样。 还有她发现他时,星光闪烁的眼眸。 梁宸没有问知暻为什么会那样愤怒,相比那些琐事,他想知道,孟知暻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才会露出那种无助又渴望的眼神,他想的心痒。 “你寝室住的不满意?”梁宸又尝试的吃了一下鱼豆腐,发现味道还能接受,用漏勺捞了几个给孟知暻。“让我猜猜,你不是那种挑剔环境的人,简朴朴素,也就对吃的上上点心,换寝室肯定不是因为宿舍环境差,那是因为,人?” 知暻本想客气的说没什么事,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 “和室友有点处不来,这个那个的小问题,可能的是我年纪太大,和她们有代沟了吧,”吃了一口鱼豆腐“而且生活价值观不一样,生活起来,有点累”又咬了一口红糖淄博,“哎,是很累,所以想换个寝室,还没有合适的” “换寝室的事情,我帮你问问”梁宸也夹起一个红糖滋粑,“嗯,研究生年纪大很正常,很多人都是工作几年又觉得读研”红糖的甜味在舌尖上花开,梁宸又一次满意于和孟知暻吃饭。“不过,你这性子,我倒觉得不像是工作过的”他觉得孟知暻有一种奇异的单纯“你不太喜欢和人相处” “啊,不是吧,我经常打工,但我确实喜欢那些不用与人交流的工作,”孟知暻卡壳了一下,眨眨眼睛,下了某些决心“不过我年纪大不是因为工作,我就是正常的读大学考研而已。我是孤儿,读书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后来回头是岸好好学习有点晚了,才年纪大的,”她有种释然般的轻松“不过我以前和同学相处的都挺好的,嗨,梁老师让你见笑了,我好久没和人说这些了,有点,有点,我说多了”孟知暻皱着眉头,向上扯着嘴角,梁宸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触碰她的手,被桌子隔住了,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握住水杯 “这没有关系,”他只想说一些能让她不再那么难受的话“偶尔发发牢骚,心里才会舒服,像我,我其实也跟我们医院的同事相处的不好,我也不太喜欢我们院里的护士。” “有个前辈,总是反对我的工作意见,有几个小护士总是把病人安排到我这里来,真的,也好烦。”她看着梁宸喝着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梁宸见了也跟着爽朗的笑起来。 她明白梁老师是在安慰她,心里感觉暖暖的,也不再纠结不开心的事,两人又说了一些有趣的见闻,很快就吃完了饭。 梁宸结账,孟知暻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孟知暻看着梁宸高大的背影,问了一句 “梁老师,你以前去过云市吗?”她低着头“我真的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以前见过,啊,我是云市人,下次我请你吃云南的火锅。” 云市,梁宸蓦的停下脚步,孟知暻险些撞上去,有些奇怪的看他,他眼眸微敛,脑海里闪过某些记忆画面 “没有,我从没去过云市。” 梦知暻不想回宿舍住,不自觉的不想让梁宸知道,她借口要买些日用品,就在学校边上的便利店下了车,便利店24小时营业,她在里面闲逛,买了个新牙刷和毛巾杯子,还顺手在结账台拿了一盒口香糖,在咖啡机那买了一杯咖啡,坐在便利店的窗户前喝着,没喝几口,电话就响了,拿出了一看,是梁宸。 有了之前的经验,梁宸送孟知暻到便利店后,根本就没有离开,他在路边停车,透过玻璃看着孟知暻单薄的身影,看她绕着货架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她拿着咖啡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她百无聊赖的望着街景,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她一定是眼神空洞迷茫没有焦点的,因为他的车就带她正前方,她却没有看到。拨通孟知暻的电话,她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传到耳朵 “喂,梁老师?” “我有个地方可以让你住” 那个住的地方是梁宸的家,早年梁宸爸爸在北京工作,后来职级互换到广东,全家才搬到深圳住,因为想着以后可能会回来,老房子就没有卖,后来动迁,就换了一间三室的公寓给梁宸住。 知暻一听住老师家,强烈拒绝了一番,直到梁宸说他不住在这,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当是她当助理的报酬了。 “你不用多想,我平时住教授公寓,之前上班也是住医院休息室的,那房子几乎没住过,”梁宸不容拒绝的开着车,带她回了自己的家“而且明天还有个病人要看,明天我来接你也方便,这么晚了,你别在外面溜达了,早点休息,再见。” 走之前又对她说“你今晚先将就一下,如果没有合适的寝室,你也可以一直住在这。”安顿好孟知暻梁宸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装修很男性化的房子,应该重新装修过,冷色调的墙纸,深色家具,过了玄关右侧是半开放的厨房和餐厅,左侧是客厅,茶几上落了一层灰,确实是很久没主人了,在衣帽间的柜子里找到了梁老师说的干净的被褥,铺好之后,就去洗漱了,没有换洗的衣服,知暻把外衣和裤子都脱掉了,把光着腿穿着黑色的贴身体恤的自己卷在被子里,被子上有因放在黑暗处很久而带来的,些许沉闷的霉味,这味道有些熟悉,给她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没一会,孟知暻就睡着了。 第6章 旧 2006年 s市 s市的华师附中门前停着密密麻麻的车辆,此时属于放学高峰,上了一天课的学生们都有些放松,离校的步伐也走的很快,接到孩子的车辆逐渐散去。 夜色正浓,街道上霓虹灯璀璨撩人,学校恢宏的大门没有关闭,零星的有几个学生相继走出。 校内的响起来铃声,是高三的学生晚自习开始了。这时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板正的被着个黑色书包,刚刚走出校门口。 双手插兜,棱角分明的下颚,薄唇是冷峻的弧度,碎发随着微风浮动,挂着耳机,身后传来揉杂这羞涩的声音。 “新同学,你怎么回家呀。”男孩听见声音,摘下耳机,回头时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深邃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衬着眼下一抹暗红的点,无辜且暧昧。 “不知道”与这里说粤语的人不一样,男孩说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让听得人有种被慎重对待的错觉。 女孩听这话,捂着嘴笑声艳艳,走近了问“这怎么还不知道了呢” “家里人有事不能来接了,怎么回家的话,”男孩看了看远处的公交站点“今天钱没带够,我要研究一下做几路公交了。” “你家在哪里,也许我可以送你回家。”女孩说话时眼睛放着光,男孩看看她,她又矜持的躲开视线。男孩无声轻笑。 “那样太麻烦了,不用的。。” “没关系的,就当是你总是给我讲题的报答”男孩眼里嘲讽一闪而过,再抬眼就是温润沁水的眼光。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自己可以回去,而且班长回去晚了,家里该担心了”这是在关心我吗?兰莹莹觉得脸上有些发红。出口就是没设防的话。 “我爸妈今天都是夜班,根本不会管我的,我晚上不回去也没事,现在市里好多地方都在修路,公车倒来倒去,你很容易会迷路的,啊,当然我不是说新同学你笨的意思,” 她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这位刚刚转来华附新同学,平时感觉有些高不可攀,据说他是以年级前十的成绩转来的。不仅成绩好,长的还出众,几乎第一天就全圈住了学校所有女生的目光。 她也是,但她不好意思,只是偷偷的观察他。 她发现,这位新同学,虽然人缘看着不错,但是从不主动和别人聊天,也不会叫别人的名字,其实她觉得他可能是没记住别人的名字。 往常他很早就回离开学校,年级几个出名的女生也总撩着他,但他从不主动。 此时梁宸专注静默的看着她,忽而侧头一笑。 怎么了吗?哪里不对吗?兰莹莹懊恼的开口“啊,我话太多了” “没有,班长同学,”男生的双手插在校服兜里,笑的阳光灿烂。“只是,女孩子最好不要轻易告诉男生自己晚上可以不回家” “我,”她看到一时呆了,“我没有轻易” 兰莹莹觉得自己说的话特别暧昧,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敢看男孩,直到过了一会,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而动,她似乎听见了一声轻叹,再抬头只看见男孩的好看的侧脸,梁宸在前面往车站走去。 “那就麻烦班长了。” 她意外又惊喜,脚步轻快的向前走,过马路的时候,男孩特意走在她的左侧,手礼貌的虚虚的揽着她,很快的两人上了公交车。 车上人有点多不多,两人并排的站着,兰莹莹随着汽车颠簸,王者窗外夜色朦胧。 这时并排的少年沉默的站到她身后,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兰莹莹看着玻璃上投射的男孩清俊挺拔的身影,背后是男孩身上淡淡的,似乎是洗衣液的香气。 男孩家就在位于s市中心的香蜜公园附近,林立次比的摩天大楼一侧,闹中取静的一栋栋小别墅。 香蜜公园站到了,男孩一下车,就轻松的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身边的女孩说“班长同学,到这里我就可以找到家了” 这样啊,听见这话女孩有些失落。 “那我就不。” 男孩看着她的全都堆在脸上毫无遮掩的表情,没等她说完话,就打断了她。 “班长不急着回去,可以到我家等一等,等我父亲回来了,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嗯?你的意思是”女孩面露不解。 “我是在邀请你,邀请你到我家坐一会,喝点茶水” 他说话的时候缱绻微笑,坦坦荡荡的说出了有些不应当的邀请。 皓月当空下她竟觉得男孩的眼睛比月光还美。 “不打扰的话,好的” 一直狗憨憨的跑到树下,转了几圈抬腿,忽然警觉的收起腿,看了看草丛,远处主人喊了它一声,小狗马上把疑惑抛之脑后,摇着尾巴跑走。 过了一会,密密丛丛的绿化带里伸出一只手来,拨开绿叶,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脸上颧骨很高,浓密粗黑的眉毛,眼距较常人宽很多,天生一双死鱼眼,面无表情里透着阴狠直勾勾的盯着远处。 顺着视线,远处小楼门外一盏明灯下,俊逸的少年引着个娇小的姑娘进了房子,门轻轻的合上了。 她这才有了点表情,离开了绿化带,避开监控走到阴影里。 那里停着一辆长城小面包,她在漆黑的玻璃上连续轻巧的敲了七下又七下,车门才被打开。 “那小子又带女孩回来,都三个了,真会玩啊。”女人的死鱼眼努力瞪着。“比我们业务能力都强。” 黄明仰躺在车坐上,头枕着一只手的,闻言坐起身,摆弄膝盖上的黑色帽子。 “我们盯了他一周了,他爸没回来过,她妈就昨天回来了一趟,平时就是司机接送他。” “他带女的回家的时候就不用司机接送了,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公园。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明天早上动手,至少有一天的时间让我们转移。”黄明讲到这,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拿了个面包给她,“明早你在公园准备。” 女人露出犹豫的神色,显得五官愈发奇怪“明哥,我们真的要绑这个小子吗?毕竟这个是,公安家的。” “就要的是公安局长的孩子,我们可以用他交换老大。怎么,你害怕了?你别往了兰姐怎么死的。。”黄明一时间没控制住脾气,凶狠的抓着女人的肩膀,见她畏缩的缩缩肩膀,歉意一闪而过,手松开轻轻扫扫她的肩膀。语气柔和的说:“阿菊呀,再不济,我们也可以用他当人质,万一我们回去的时候遇见意外,还可以用他挡一挡不是。” 女人想了想他的话,信任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明哥,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那好,那你先休息,我去盯会儿”黄明满意的带上帽子,手搭上把手就要开门下车。 女人不忍心他辛苦,就要拦他“明哥,我不累,还是我去吧。” “没关系,我正好透透气,你明天五点我们看好的地方就位。”说完就矫健的下车关门,左右扫视了一下,拉上身上大衣的拉链,顺着阴影绕回到隐蔽的地点,继续望风。 一夜无事。沿海城市的初冬也并不寒冷。只有天亮的晚了,才让感到些许季节变换的魅力。 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五点,公园附近的路灯还没亮起,香蜜公园里装饰的壁灯散发着柔和昏黄的光,周围静悄悄的,偶尔有晨练的人跑过,惊扰了躲在草丛里的小猫。 男孩戴着耳机,和一个打包盒,熟门熟路的来到公园里,穿过大门,没有走去往观景台的石子路,而是在九曲十八弯的小路里闻着淡淡花香,来到了深处的大树下。 树下有一个空空的盆,男孩耳机里放的音乐只是一些旋律,随着这些空灵的旋律,他走到树下,将打包盒的猫粮倒满整个大盆。 听到声音,逐渐有几只小猫跑过来,喵喵的在男孩脚边徘徊的撒了一会娇,男孩撸着一直小黑猫的头,揉捏它的脖颈软肉,眼底深沉。 松开手,小猫咪急匆匆扑向食盆,男孩起身往偏僻的小路走去。 刚出公园后门,平时无人的小路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被他吵醒,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给点钱吧,给点钱吧。 他面上不显,心理却嫌恶非常,并不给她施舍分毫,直接就走。 “别走,给点钱吧”谁知那乞丐拽住了他的裤脚,他使劲几下,竟然没拽动,怒急反笑。 “把手松开。”声音冰冷的威胁并没有奏效,脚下的人恍若未闻,嘴里仍嘀咕这那两句话,气的少年终于俯下身,挨近那人糟乱的头。 “我让你松手。”话正说着,他隐约问到一股甜腻的香水味。要饭的也会喷香水吗?有些奇怪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直垂首乞讨的人猛地抬起头,死鱼一样的眼睛瘆人的看着他。 惨白的脸上露出恶意的嘲笑,他刚觉得不对劲,那人就朝他脸上撒了一大把沙子。 “斯——”他闭着眼睛往后推,嘴巴一下子被人捂住,紧接着感到肩膀一阵疼痛,然后他就彻底陷入黑暗。 男孩被打了一针,歪过头晕倒在黄明身上。黄明从后面把他拖上了停在旁边的车上。 趴在地上的□□干脆利落的收拾零七八碎的物件,紧随其后上了车。 汽车立即开动,绝尘而去,此时太阳刚要升起,天空蒙蒙半亮,这无人幽静小道依然平静如常。 夜晚又一次降临,兰盈盈伴随着放学铃声自己磨磨蹭蹭的收拾书包,陆陆续续的同学都走了,几个小女孩出门的时候回头喊她道别。 “大班再见” “啊,拜拜”她有气无力的回答,坐在她后面的一个夏梓看了她一会。 “盈盈,我跟你一块走吧,我看你不太舒服。”她推拒不过,和女孩挽手一块走了。 兰班长其实身体没有不舒服,只是心情复杂。她们一路无话,出了校门口。 校门外的车都散了,她们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黑色途锐旁边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警服,举着电话眼睛不忘往学校里看,显得有些焦急。 她看了一会,跟着朋友落寞的走了。 那个男人打电话的语气有些焦急,一连播了好几通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他利落的上车,发动挂档,奔驰而去。 到了小别墅外面,他用钥匙开了门,在屋里喊人,转了好几圈。这小子去哪了。 男人把警帽摘了往后撸了下脑门,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见门口衣架上挂着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 眉头一凛,穿着皮鞋上楼走到一个卧室。卧室里还有点刚装修好的味道,床上被子有些凌乱,学习桌上放着个书包。 男人眉头越走越紧,书包,校服都在家,难道是早退了么?他又拨通老师的电话,正要离开房间。 眼尖的看见屋内的垃圾桶里放着的白色纸,隐约里还有些东西,他翻了一下,脸色微变,电话此时正好接通。 “喂,王老师吗,我是梁宸的叔叔,啊,你好你好,嗯,嗯?您是说今天梁宸提前离校了吗?,” “哦,嗯嗯,那先这样,我找找他,那个老师要是有我们梁宸的消息,麻烦给我回个电话,嗯,谢谢老师。” “那先这样,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男人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他马上又打了个电话。 “喂,局长。我是王威,宸哥儿在您那吗?我今天接宸哥儿,学校老师说他今天没上学。” “他不在我这,你问他妈妈了吗”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声音沉稳,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仪。 王威打电话的身体不由的妥协下来,低声汇报“我问嫂子了,说没见着,嫂子在朋友家玩呢” 这话说的小心,梁局长心里明镜,他工作忙不着家,还主动申请离京,举家到这来工作,他妈妈心里头有怨气。刚到这地,她哪来的朋友,无非就是去哪里打麻将了。 梁局长叹口气,“有没有可能是去哪玩了,宸哥儿一向有分寸,不用我们操心,可能是在朋友家玩” “局长,”韩冬犹犹豫豫的开口。“局长我觉得不像,我在家呢,宸哥儿校服和书包都在家,钱包也在家里。”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局长,我还在家里发现了。”韩冬复又蹲了下去,翻了翻垃圾桶露出里面乳胶样的一袋,“嗯。我们还是见面说吧。” 夜幕降临的无声无息,s市市公安局里如同平时的夜晚一样忙碌着,由中央特派下来的梁局长正在办公室听支队长汇报668特大案的总结。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打击窝点12个,共计抓捕以刘大为首的犯罪团伙的上层主管7名,在逃人员黄明,□□,经审问,刘大也不知道他们会逃到哪里。” 坐在主桌前的中年男人,头发浓密而黝黑,剑眉下的锐眼炯炯有神,沉思时散发出不同寻常的威严,没有穿制服,倒是一身黑色的休闲衣有种别样的高级感,他点点头“不着急,暂时把刘大他们收押,整理证据,你跟检察院他们商量好量刑那些细节,在逃人员发布通缉令,尤其是国界线那块,我记得刘大,黄明,□□还有击毙的黄兰,都是从越南来的,我们下一步准备联系广西和云南方面,我可能要去一趟南宁,你” “咚咚”正说着,外面敲了两下门\',韩冬推门看见屋内的两人,嘴里话噎了一下,对年轻的警队支队长潘煜明打了声招呼“潘队好” 在问了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句好“梁局好”说完就微笑着站在桌子一旁不说话,王威是跟着梁局从中央来的警卫,局里都给他面子,现在这情形,他一看就明白王威是有事要跟梁局单独汇报了。 连忙起身,也问了声王哥好,然后就跟局长说去忙别的工作了,梁局点点头,就让他离开了。 “情况就是这样,梁局,宸哥如果只是去朋友家,把校服和书包放家里情有可原,老师说他今天没上学,就算宸哥是普通的逃学,正常的学生为了不被家长发现,在放学时也应该回家了,”韩冬回想着家里的看到的处处矛盾的地方, “而且从家里发现的,东西来看,应该是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而且,是什么原因能让宸哥,”韩冬也算看着梁宸长到这么大,这孩子从小自理稳重,嫂子还是个不省心的,自己常把他当个小辈儿一样关心。这会没想到自己家的孩子一下子长大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做完那种事,还能出门,一直未归音讯全无,会不会是离家出走呢。” 梁局长和王威说话时语气熟稔很多,两人多年好友可算是生死之交,只是王威尊敬他,话语间总免不了以梁局马首是瞻的意思“梁局,平时宸哥儿都特别稳重,不会轻易做离家出走这样幼稚的事吧,这件事,您怎么看?” 为人父的梁局却有点无奈,用示意王威坐下“这孩子也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了,我觉得用不着这么谨小慎微的,咱们这些老家长就别过于操心了。” 说到这,他略有些骄傲的笑了,他的儿子实在是出众优秀让他自豪,只是小男孩到底刚18,就带女孩回家,确实,需要敲打敲打。 想到这里,他敛了笑容,话锋一转。“不过,你想的也对,现在是多事之秋,宸哥儿在外面也不好玩太久,既然想不到他去哪里了,那我们查一下监控把。” 梁局说完话站起身,王威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都是军队出身,身姿挺拔,腰杆倍儿直,走路带风,尤其的梁局走路时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嘴里说的话确实给身侧王威听的。 “安全监控我安排给信息中心了,去那查一下,就知道了。”这是他从首都带来的习惯,像他们这种工作,家人的安全总要留一手,这是他们这些□□的秘密,门前安的监控,看不到太过的隐私,又能远程确认家里的情况,这种一般隐藏在单位的监控系统里,需要调取时输入特定的密码,这是王威跟随梁局调转到广东才知道的事。 他们到信息中心,用特定的安全电脑,输入密码时韩冬眼光闪避了一下,电脑上画面就显示出来。 摄像头是广角高清的镜头,切换成了红外夜视模式,从院门到正门前的院落全都看得清楚,黑夜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昨天你和我审刘大,所以让宸哥儿自己回家,然后今天老师说他没去学校。”说这话梁局就切换日期时间,调到了昨天早上。 等了一会,画面上显示出了男孩的身影,男孩背着书包走出门外,梁局再输练的调整时间,调为下午七点左右,倍速播放,从他的熟练程度可以看出他对这种监控系统的了解。 时间快速的从七点走过,屏幕上的光影交错变换,一直到晚上八点,图像才有了明显变化。坐在电脑前的梁局快速的点击了取消倍速播放。 此时天黑了,夜视模式下图像成黑白色,上面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举止并不算亲密,两人在院子门口磨蹭了一会才进来。 画面里也能看出那娇小女孩可爱羞涩的表情,摄像头只拍到了男孩侧脸,两人很快进了屋。 看了一会,院子外面偶尔有一闪而过的光,可能是车灯,总体没有变化,复又开启倍速。看了好一会,梁局忍不住捏揉了一下鼻梁,王威一看赶忙让他休息一会。“梁局,你都忙这么多天了,从来这就没睡过好觉。你快让我看吧,” “案子不结束我也不能放心休息。再说这个都是小事,我家儿子的事我还是能坚持的”他拍拍韩冬的肩膀。没让开位置,王威还想劝他,电脑上屏幕就动了。 从画面里出来一个人,只能看到背影,他手里好像拎着什么东西,一直走到大门外看不见了。 是梁宸,梁宸自己一个人。 暂停。时间为五点27分。梁局和王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这么早,宸哥儿就出门了?王威立即捡起旁边的纸笔记录。 梁局才继续播放,快速的播放一直到早上快七点,才从房子里出来个女生,女孩回头深深地看着门,才离开。 直觉告诉他,情况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快速的监控录像一直闪动,最后停在王威来到门前的画面。 梁爸爸转转脖子,搭在桌上的手指点了两下桌面,吩咐韩冬。 “马上联系支队,寻找梁宸。” “情况不对,他拿着一袋东西,没穿外衣,明显是临时外出,不准备在外面停留太久的。” “你们组织调一下街道的监控,看看他到底去哪了,” “最后,暂时保密,不要告诉你嫂子” 第7章 新 2019年 第二天,孟知暻是被渴醒的。 刚入春的A市,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吸一口风就像是吃了一大口灰堵在气管里,又干又燥,拉的嗓子生疼,生在南方的孟知暻住在这里几年,总也适应不了。 昨晚睡得太舒服,她迷迷糊糊光着脚出了卧室,一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找水喝,冰箱里空荡荡的,关上冰箱门一转身,就看到了拎着两兜东西的,梁宸。 “呀,梁老师”孟知暻叫了一声,梁宸立即转过身,她就从他身边跑回了卧室,手忙脚乱的捡起裤子往腿上套,就听到梁宸喊“我买了早餐和矿泉水,我在楼下等你,”她胡乱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听见了关门声。 孟知暻靠着卧室门捂着脸,耳朵通红。 与孟知暻不同,梁宸昨夜辗转反侧睡不踏实,醒的也早,索性买了早餐去接人,在楼下抽了一根烟后,鬼使神差的上了楼。 他用钥匙开的门,开门的时候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换了鞋子想把东西放到厨房,结果,他看见了什么。 圆润可爱的脚趾,笔直修长的双腿,过于纤细的腰肢,以及紧身内衣盖不住……, 咳,是白色的。梁宸坐在车上回想起那一幕,虚虚的干咳了一下 梁宸坐在车上等了有一会儿,这才看见知暻拎着大大的帆布包下了楼,低头轻笑了一下,下车上前接过背包,往里扫了一眼,果然有个硕大的保温壶。 “我看您买了梨子什么的,我就快速煮的冰糖雪梨,梨味还没出来,不过泡一会儿应该也能行。”孟知暻没有提起刚刚的意外,梁宸也没提,两人视线不小心对上,都快速的移开。 梁宸轻咳两声,“谢谢,我本来就是想上楼煮水的” “是的,我知道,梁老师。”女孩素白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端正的看向窗外,披肩长发下露出一点殷红的耳尖。 “你坐好,我们出发了,路上时间有点长”说着发动汽车,他们要去京郊精神障碍疗养院,梁宸是那里的投资人之一,也是主治医师。他想带知暻来学习一下。 这是知暻没有来过精神病医院,和想象的不一样。 这里绿化特别好,开车进入大门,入眼就是满院的月季和蔷薇,住院部和门诊部是两座楼,四层左右有通道相连两个大楼,通道下面居然种着山茱萸,煞是好看。 孟知暻跟着梁宸进入门诊楼,上到三楼,门牌贴着梁宸主治医师的办公室。梁宸打开柜子,穿上白大褂,回头对孟知暻说“你先坐,人马上就到。” 说着就拉开门就走了,孟知暻也不拘谨,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取出保温壶和笔记本,倒上两杯甜水。 正好梁宸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贵妇人。 这位贵妇人四十岁左右,画着精致的妆容,但遮不住眼角细纹和眉心的川字纹,得体的连衣裙,高跟鞋,带着帽子,钻戒,坐下时将手套放进经典logo的手包,进屋之后看到孟知暻是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梁宸,想说什么忍住了,能看出平时养尊处优,但被什么事情困扰。 这是一件私密的事,所以没想到除了约好的医生外还有别人,只是有求于人,所以没有发作,孟知暻的习惯性的推测着。这位太太心理有什么疾病呢? 得病的不是这位太太,是她14岁的儿子。 “我是新阳光教育科技集团于洪民的爱人,我们有一个儿子。。” 新阳光教育是一个非常出名的综合教育集团,2007年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是中国大陆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教育机构,于洪民是他家的创始人,创业史甚至拍成了电影,杨太太的出身书香门第的,这对夫妻是无可厚非的一对成功人士 “我和我的爱人一直打拼事业,我们35岁才有孩子,按道理我们应该对他好的,应该给他所有最好的”这位于太太说着话,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眼睛“但是我们真的,太忙了,” 又是一个儿童教育失败的老套故事。于洪民夫妻是真的很忙,年轻的的时候一心扑在事业里,随着年纪的增大,在老人的催促下艰难的怀了孩子,本是个高兴事,结果正赶上事业的艰难期,只好将孩子送到老人家,一养就是十年,等到夫妻俩终于有了空闲照顾孩子,却发现孩子早已出了岔子。 “这孩子基本不和我们说话,只要钱,总也闷闷不乐的,才几岁啊,就学会抽烟了,平时都挺好的,在老家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我们说几句,就摔东西打人,我们家保姆都换了好几个,都是被他打的,有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得儿子可能是精神分裂吧”听到这,孟知暻猛地抬头,问了一句 “人格分裂症是非常复杂的精神疾病,一般的性格暴躁发脾气跟这个病是不一样的,您怎么觉得他是精神分裂”平时梁宸让她参与咨询诊疗时,都很鼓励她主动说话,所以她很自然的插入对话,表达自己的疑惑。 孟知暻的表情极其严肃,一皱眉一瞪眼,犀利的眼神让于太太感觉很不舒服,不由得于太太嗓音就变大了 “我怎么不能确定,我儿子平时虽然跟我们不亲近,人比较内向,可一直是很有礼貌,老实的,但是一生气就像换了一个人,发起脾气来,歇斯底里的,打人都往死里打。” “你这么说也不能认为是精神分裂呀,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您儿子对发脾气的事情有印象吗?啊准确是说有记忆吗”知暻问这话时,还低头用笔重重的写着,较大可能不是精神分裂症,也不知于太太是不是看到了,豁然起身 “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医生吗?有行医资格吗?怎么跟我说话的,我说我的事,能不能确定也是让医生来判断的,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什么。怎么,你得过精神分裂啊,你就知道不是了”于太太越来越生气,站起来冲上去,她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就发作起来,一时间呆呆的竟没有避让。 于太太的手指都要戳到知暻的脸上了,这时梁宸突然起身,拉着知暻的手将她拉倒身后,及时避开了她的手。 “于太太,她是我的助手,她说的就代表我的意思”梁宸说着话,将牵着知暻的手背到背后,用两只手安抚的揉捏着她的手,她一下就把反驳的话忘了,看着自己和他交握的手。 其实对方的举动她并非应付不来,可在男人的背影之下,她意外地产生了安全感。 “于太太您平静一下,我们还是继续说你儿子的情况,你还没有说到重点吧”梁宸语气的冷淡,到底让于太太犹豫了,坐了下来 “是的,梁医生,我儿子学习不好,我就安排他到我们的学习班上课,谁知道办班上有个小浪蹄子,勾搭我儿子,还勾搭我儿子的朋友,”于太太摸了一下鼻子,撩了一下头发“然后几个气血旺盛的孩子互相一窜动,发生了冲突,我儿子一发疯,失手,就把那姑娘推倒了,磕到头,死了,完了几个孩子都吓坏了,我儿子都。。” “您的孩子杀了人?”孟知暻声音不大,那不可置信的语气彻底激怒了这位于太太 “你能不插嘴么?我不是说失手吗,是不小心的,你懂不懂礼貌,有爹生没娘养是不是?” “啪”桌子上的玻璃杯突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两人均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抓头看见梁宸就站在桌边。 “杨伊女士,冷静一点,请你对我的朋友尊重一点。” 梁宸不喜欢她说话,聒噪又让人心烦,使他有种冲动想用针线把这个女人的嘴缝起来,让她再也不能说出伤害他的小猫的那些话。 不是这样的,我不应该真的生气,我只是要让小猫觉得我在生气,他眨眨眼睛,语气一转。 “于太太,你说这么多是想要我出具精神病证明的,对吧”梁宸将知暻按到自己的座位上, “是的是的,梁医生,我儿子现在,在里面关着,检方很快就要起诉,我知道你的这种证明是有用的,就像李家的儿子那样,他儿子不是就是什么,无刑事责任能力吗?”于太太说得很急切 “你认识李晟啊,你们想像他那样?”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轻笑着绕过办公室,将纸币递给于太太“您把您儿子的姓名年龄,在哪个局立案,写下来” 于太太一听高兴的连忙接过 “好的好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取证明” 真是越说越好笑了,他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你先去申请精神病鉴定吧,”拿回纸笔,“申请的时候要求我们医院,到时候您孩子还要来我院,住一段时间呢,您可以回去了,事情我也会先去了解”梁宸毫不犹豫的送了客 杨伊走后,办公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还生气吗?”关上门,梁宸走到知暻面前 “你不能给她开证明,至少不能随便的就开”看着孟知暻咬着发红的嘴唇,他忍不住捧住她纠结的有点可爱的小脸。 “好,都听你的你说不开就不开” 被捧着脸的孟知暻一下子被这亲密的动作吓到了,她不着痕迹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往后仰,梁宸也不勉强,松开了手,垂下的手在腿边握紧,好像要将那嫩滑的触感留住一样。 “梁老师,我说不开你就不开吗?” “当然,谁让那个人欺负你了” “她欺负我了,你就不帮人家了吗?如果是真的有病呢?” “那也不管,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不着痕迹的握上她的手腕,他总忍不住想要触碰她,紧紧的挨着她,不够,还是不够。 灼热的触感顺着她的胳膊爬上来,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在孟知暻的心底升起来,梁老师好像总是,碰她。 “为什么?梁老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孟知暻将手抽出来,揉搓着手腕。 自认识以来,梁老师在她面前就很放松,而且对她非常好,是那种有过分的好,而这种好随着相处之后,对他了解的更加深入之后,就显得突兀,不寻常。 “那你为什么做那些事,给我带甜水,提醒我吃饭,为我安排好那些我从未注意过的琐事,我们才认识不足一月”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给我进入你内心的机会,梁宸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双脚。 “因为,”孟知暻有些无措的转过身,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钢笔 “那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想接近你 “那只是举手之劳”因为我想了解为什么你会在我的梦里。 “因为我就是愿意帮助他人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不快乐。 都是借口,孟知暻只是那么做了。 “可是,梁老师你不必做这么事,不必给我带外卖,不必收留我,不必给我、不必对我好”孟知暻突然找到了脑海里的那根线,“梁宸你根本不是那样温柔的,好人” “你应该冷眼旁观的,就像你对那些患者一样,欣赏他们的病痛,像对齐教授他们那样,周到却疏离,你……”孟知暻又转过身正面对着梁宸 “我当然不必那么做,我当然不是那样的好人,呵”梁宸也抬起眼,直视着孟知暻专注的让人着迷的眼睛 “对你好,是因为我在追求你” 因为我想得到你。 get you~我的小猫 “因为我在追求你” 回学校的路上,孟知暻根本无法平静。 真奇怪,自从遇到梁老师,她就不像自己了,她应该是冷静自控,任何事物都不能影响她美好生活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慌乱无措,根本不知道怎样应对的。 因为决定借住在梁宸的房子了,她要回宿舍取行李搬走,梁宸送她,车一路开到她的宿舍楼下,她一直没有说话,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回来了,她着急去解安全带推门下车,结果安全带好像卡住了,越是着急,约解不开,忽然的,一只大手从头顶落下 “咔哒”梁宸一手捋了一下孟知暻的头发,一手帮她解开安全带,最后手指停留在发梢。 “你不要烦恼,我并不急着要你的答复,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梁宸还是握起了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然后轻轻叹息了一下“我可能还是有点急的,我等你,”说完打开车锁,看着知暻下了车,关门之前,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晚点我来接你” 孟知暻一直看着汽车开远,开到看不见了,手背始终火辣辣的,耳朵也火辣辣的,那热度一直烧进心里,带着一种做梦般不可思议的喜悦,她捂着胸口,感受手掌下激荡的热烈的情绪,她居然感到喜悦。 这种喜悦没有持续太久,她一踏进宿舍楼就感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恶意,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的脑海里。 她居然回来了,还好意思回来,昨晚晚也不知道在哪住的,还装清高。 她室友都烦她,她得多讨人厌啊,听说她还偷东西。 啧啧,这种人居然还能考上研,根本不配在这 不配,不配,你这个赔钱货,你妈都不要你,你根本不配生出来。 不是这样的,我没偷东西,我没装清高,为什么要讨厌我,我做错什么了。 孟知暻楼梯上到一半,只感觉天旋地转,电影慢镜头一般,将那些投来的目光与人群中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一一展示,是在说她吗?可能不是吧,是吧,不是吧,是吧。 “闭嘴”孟知暻大喊一声,表情凌厉,语气阴狠,周围几个同学俱是一惊,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绕过她离开。。 终于安静了,孟知暻这样想着,其他人的避如蛇蝎的眼神她也不在乎,默然的往上走。 她不需要让不重要的人影响自己。 回到自己寝室,完全没有与其他室友交流的快速收拾东西,她喜欢梁老师的家,虽然离学校有些远,但是齐老师这学期也没给她安排太多工作,她只要做好助理就好了,而且梁老师也会接我,我就住在那里挺好的,反正他也不会赶我走,孟知暻偷笑又傲慢的想到,她没发现自己的有恃无恐。 孟知暻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私人的零碎东西,装了她省了好久的钱买的一套蚕丝的被罩被单,带着她精挑细选的特别舒服的枕头,一些衣服,鞋子,书之类的,其他东西都留在寝室,反正她也没办退寝,就把这当库房也挺好。 东西刚好装满她入学时推的大旅行箱,有些艰难的抗下楼,出门正好遇见了,和吴宝珠她们同时心理学专业的,现在搬到隔壁寝室的,她的前室友——崔羽。 她看见崔羽非常专心的,目不斜视的跟旁边人说话。知暻自嘲一笑,也当做没看见她一样,和崔羽擦肩而过。走了几步,被身后的女声叫住,她礼貌的回头。 “有什么事吗?” “你?”她始终冷淡的看着崔羽嘴巴动了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真没意思。孟知暻直接告诉她,自己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哦,这样啊,出去住还好吗?”崔羽关心的问道。 “挺好的,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她抬腿要走。 “诶,那个”崔羽又叫住她,却说不出话来,她到底是没有了耐心。 “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女孩脱口而出的道歉,似乎早已习惯了低人一等的对话。她这幅样子,孟知暻早就知道,现在她既不同情,也不鄙夷,淡然的挑眉,不想为难女孩。 “我接受了,你的话可以放心里了,我搬出去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想出去住,” 她笑得疏离,与以往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崔羽从中感到了这个人对自己的失望。 “我要走了,我最后给你个忠告,为任何人放弃生命都是不值得的,你有时间去找老师聊聊天,我以后都不会再帮助你了,好自为之。” 孟知暻给梁老师发了个微信,说她在侧门的便利店等他,就随意的逛起超市,梁宸来的时候她付好款,买了牛奶面包和鸡蛋,就出门上了车。 上车了孟知暻又想起梁老师说的话,不由得紧张起来,两人一路没说话,到了地方,梁宸帮她那行李箱,她拿着吃的,电梯里两人的脸看向两侧,她从了电梯镜子的反光处,看了看梁宸好看的侧脸。 结果梁老师转了一下头,镜子里眼睛与她正好对上,孟知暻飞快的转回头,梁宸清咳了一下,电梯刚好到了。 看着孟知暻略显慌乱的步伐,梁宸觉得有点好玩,嘴角上扬的浅笑着,拿钥匙开了门。 “我把钥匙放玄关了,你就自己收着用就可以,你先去放行李,晚上想吃什么吗?”孟知暻结果行李箱,往卧室推去,一边回答“吃什么都行,梁老师你有想法吗?” “我很随便的,平时我自己的话就随便煮个面吧,还是看你”梁宸脱了鞋子,找出自己的穿的大拖鞋, “知暻,你没带拖鞋就直接穿鞋子进屋就可以,女孩子脚底凉了不好”梁宸看孟知暻从卧室里探出一个头说的 “没事,今天不冷,我整理完就去买那些东西了,”又将头收了回去。 “梁老师,想吃面条的话,我可以煮”拍着手从卧室出来的孟知暻脱了外套,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和黑色上衣,梁宸一下子就想到了早上那黑色上衣勾勒出的美好线条和那双诱人的长腿,他滚动喉结,眸色愈深,孟知暻没发现他的异常,径直走到厨房里,“老师我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边说边在厨房翻找,他看着孟知暻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靠近她。 “老师呀,你真是很久没住这里了,怎么什么都没有,,没有呀”孟知暻踮着脚看上面的橱柜,感觉到温热的气息从后面传来,传到脖子侧面,慢慢到传到耳侧,梁老师的手圈住了她的腰,“那我们就吃点别的”暧昧而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耳后,引的她轻颤,耳垂被吸进了一个湿润的地方, “哎呀,梁老师!”孟知暻受不住的挣扎着转过身,双手抵在梁宸的胸膛,他还在圈抱着她“梁老师,我们,我们,太突然了” “不突然”梁宸的呼吸很重,他把头埋在孟知暻的一侧肩上,身体贴的更近了 “我一直在追求你,是你没发现,”怎么办,他好像有点高估自己的耐心了。 孟知暻感受着他呼吸间胸膛的起伏,自己的呼吸也不由得随着他加重“我之前太婉转了,你看不懂,我只好表现的直白一点”说完话,他抬起头,看着孟知暻兵荒马乱的表情,眼底没有抗拒 “我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越说头越低“遇见你的时候,我信了”而后,坚定不移的将唇落在了那垂涎已久的地方。 她青涩稚嫩,甜美仿佛蜜糖,梁宸唇舌搅动,汲取着口中的津液,孟知暻的身体越发的软,她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濒临窒息的时候梁老师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我很高兴,知了,我很高兴” 饭到底没吃成,孟知暻恼羞成怒的将梁宸赶走,坐在床边,抚着嘴唇久久不能回神。 梁宸在车里坐了很久,欲望才平复,他没敢让孟知暻发觉这些,连亲吻都害羞,要是让她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小猫就要被吓跑了。 “嗡嗡”手机振动起来,他拿起一看,手机显示的名字让梁宸的表情瞬间冷漠起来,接通电话 “宸哥儿,”一道带着沧桑感的声音“你要调查的案子,我已经和朝阳分局的人安排好了,你随时去都可以”梁宸将电话公放,放在手机支架上,发动汽车“好的,我知道了”调转方向盘,那道声音又传来“我听你们院长说,你回国了,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我在开车,没什么事就挂了”梁宸打断了他 “好好,开车注意安全,再见”电话挂断了,梁宸看了一眼屏幕黑了下去的手机,面无变情的将车开入交汇的车流之中。 第8章 旧 2006年 s市 梁局的儿子确认失踪,搜索工作立即开展起来。 只是局里隐隐显露出不安分的气氛。 有的人争分夺秒,想要立功。更多的,则是不服气这位空降局长,蠢蠢欲动想看笑话的人。无论是真的失踪,还是孩子的叛逆离家,都是丑事,后院起火的局长,还如何敲打整顿s市的圈子。 现在正是体现他们警队能力的时刻。 本来同志们还有点儿戏,离家出走的18岁少年,在他们这个看来不过是微小简单的案子。 直到第一个线索的出现,才让几个支队的同志严肃起来。 他们发现,梁局家小区和外面街道的监控全被涂黑了。 汇报的是王永副队长。随着他的汇报,上头这个梁局长的脸色越发深沉,他如坐针毡的将目前所有的情况汇报上去。心里埋怨其他人让他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梁局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周围的监控上周就被人涂黑了,这种异常。居然没有人发现。” 他这样身份的人都如此马虎随意的对待,那些老百姓的事是不是,更加的敷衍呢? 他语气不高,并没有怒气冲冲的对着王永,平缓,理智,嘴角还微微上扬,轻描淡写的发问。 “你们,干什么吃的。” 梁局长微笑着,如看垃圾一样看着首当其冲的王永,他被说的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办公室的气压低沉沉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坐在办公桌后的领导不怒自威,王永干巴巴的说不上话,正紧张的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屋内听训的几名支队长立刻问好;“冯局好。” 王永的主管局长,党组成员副局长冯国忠笑着走进来,看了看这局面,稳稳当当的在沙发上坐下,挥手让王永也坐,王永点点头站到一侧,到也没真的坐下。 冯副局长往后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儿,闲散中带着傲慢 “我说怀松啊,这帮小年轻平时冲锋陷阵的工作多忙呀,还缺少经验,你们中央干部的那些特权安排,他们不知道正常,像我们其他几个局长家一直也没有说实时监控啊。” 这话里有话的,他再让王永坐下,这会儿王永没有推辞,直着腰坐在冯局旁边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听两位领导“和平”的谈话。 “没有经验就更要严肃对待,班子的几位局长本就应该重点对待,这就属于工作失职。老冯,你对他们就是太放纵关爱了,不教不管的怎么能成长起来。” 这是梁局第一次不买冯国忠面子,他下派之前,就了解过G省的几个钉子,冯国忠就是其中之一,更不用说,如果不是中央空降他来,现在这省公安厅的头一把椅子就该归他坐了。所以上任近一月的他并没有惹这块硬茬。 不过,谦让不代表他就怕了他笑面虎冯国忠。 冯副局笑容不变,“年轻干部就是需要多关爱,不能让他们干活累死累活的,还受委屈啊。”说完还板着脸批评王永。“你们也是,不懂就就要多问,多向领导学习啊,上面都是这样保护领导安全的,以后我们把这种好规矩学起来。” 梁局早就听出他话里挤兑,只是现在找人要紧,先将这事先放放,面上当做听不懂,顺着台阶往下安排。 “这种基本的安全措施,等此次事完结了,你们准备个实施方案给我看看。”梁局又问冯局来找他的目的。 冯局一拍大腿,装作懊恼的说“瞧我,今晚是我值班,我就叫我们支队今天在岗的都出去找你家小宸,刚才王永来找你之前先跟我说了一下情况,我就让他们扩大地区和时间范围盯着监控,这不发现情况了,怕你着急,我来跟你说下。” 这么重要的事他不早点说,磨磨蹭蹭的让梁局生气,克制的喝口水。“那你们发现什么了。” “一个是在你家附近的香蜜公园拍到了小宸,只拍到进公园的,没有出来的,所以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公园搜索了。” “另一个呢,就是学校门口的监控,前一天拍到小宸和女同学一起回的家,跟踪公交的监控来看,两人一起下了车,可以说那个女同学应该是最后见小宸的人。” “已经确认女同学是华师附中高二1班的班长兰盈盈,现在就等天亮,出手续找人了。” 梁局沉思半响,点头同意“好,先辛苦同志们在公园搜救,如果没找到,正式立案,明天一早就把人叫来协查。也别吓到人家孩子。” 搜寻了一夜,完全没有找到丝毫梁宸的踪迹,这回才真的意识到问题严重。 第二天还没上学的兰盈盈被请到了局里。是在上学的路上,“配合”的跟警察叔叔走的。 “姓名” “兰盈盈” “年龄” “18” “11月24日晚上八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问询的警察不仅凶巴巴的板着脸,还毫无耐性的抖腿。人家小女孩哪经历过这样的审问,问的兰盈盈面色越发灰白,眼泪都要掉下来,勉强吃过早饭的梁局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人家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什么都不肯说。 梁局长走进来,把问话的小警察调走,再让人给她到了热水,看着兰盈盈喝了口水,逐渐镇静下来。 他才尽量慈爱的开了口。 “我是梁宸的父亲。我也知道你们昨天来家里玩了。” “其实我并不反对早恋,我和他妈妈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缱绻的光,诚恳的告诉她,他的儿子不见了,可能遇到了危险,作为一个父亲只是想尽快找到孩子,而她可能是最后见过梁宸的人。 请她到警局里是为了帮忙,并不是她做错了事情,相反,他很认可他们的关系,将来有机会,可以家长之间走动走动。 梁宸肖母,和梁爸爸的样貌只有三分像,兰盈盈看着面前这位正气凛然的梁叔叔,想起了那天后来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如同醉酒一样沉醉于男孩暧昧的言语,勾人的眼神和荼靡的□□之中。 事后,在昏黄的灯光下,少年背对着她穿上衣服,系着扣子,“天亮了,你自己走就可以了。” 她还沉浸在小小的欢喜里没反应过来。 当时还是她还躺在床上休息,尽管有些不解,但还是强忍着羞怯温柔的笑着提议:我一会可以给我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他们也不知道她没有回家,我们一起去学校呀。 但梁宸莫名其妙的笑,摆摆手好像在包容不懂事的小孩一样,她心底隐隐地不安起来,果然他说出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可以一起上学的关系。” 她想,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懵懂少年眼角眉梢里如同魔鬼般满怀恶意的笑容。 “早上他,梁宸他好像要去喂猫,我看他准备了一些猫粮才走的,”那些情景,兰盈盈并没有深说当时的细节,“他让我不用等他,自己去上学。” 正说着话,问询室的门“嘭”的被推开,进来的女人直奔梁局而来,焦急的抓住他的胳膊,劈头盖脸的对他一顿骂 “梁怀松,宸哥儿找到了吗?” “你瞒着我玩干什么,要不是我觉得王威语气不对,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 “儿子呢,怎么还没找到,你天天为人民服务多尽职尽责啊,这会人民警察找自己儿子找不到了。” 边骂边掉下眼泪来,这会其他几个人都看愣了,谁也没想到局长夫人是这副泼妇样子。 “你像什么样子,我正在工作,现在全局都在找宸哥儿,你别在这闹”梁局和她拉扯几下,点点王威。 “带你嫂子去休息室休息,别在这妨碍我们。”王威点头,好言好语的半劝半推的将嫂子拉走。 “我们继续”梁局整理整理衣衫,继续问兰盈盈。“那之后你们就没有再见过了,那,梁宸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什么安排吗?或者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 兰盈盈思索良久,摇摇头。 “好的,那就先到这里,我安排人送你上学。如果我们还有疑问,麻烦你在配合我们询问,可以吗?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梁局吩咐下面人带小姑娘离开问询室。 会议室里梁局和几个支队的主要负责人一起商议。“目前为止所以线索都聚集在香蜜公园,可是我们把整个公园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也没见过梁宸的影子。”说话的正是昨晚带头在公园找了一夜的支队长之一。说这话,把手里醒脑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潘队长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我觉得梁宸可能已经离开公园了,兰盈盈虽然不知道梁宸去了哪里,但是她告诉我们了,梁宸去公园是为了喂猫,喂完猫梁宸可能从公园其他的小出口,昨天我们搜查的时候就发现有几个小门,外面就是空旷的街道,没有监控,所以目前还是需要扩大监控的查找范围。,” 抽完烟的钱队长,不满的抱怨“香蜜公园占地面积有多大不用我说了吧,南北横跨两个区,正面就是市中心,这有多少街道,多少监控,查的过来吗?” “兄弟们都找了一夜了,还要挨个监控的看一夜吗?麻烦提一下有建设性的意见。” 潘队长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过,但目前实在没有线索,梁宸去公园喂猫。 等等,喂猫。 “不用查所有监控。先找猫,找喂猫的地点,喂完猫应该就近从哪里出去,我们就先查哪里。” “诶,你这么一说我记得了,小南门那有棵百年树,我记得在那看见过个盆,现在一想,是喂猫的。” 潘队队里的一个小同志想起来。梁局可算有点欣慰,“那好,潘队长,就由你们支队负责查小南门附近街区的监控。如果没有,我们在想办法。其他人配合同时也不要耽误其他工作,668案继续抓紧。” “散会” 梁局去休息室的时候,看到那个叫兰莹莹的小姑娘没有走,而是满脸关切的在安慰,他的妻子。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妻子依然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还多了疑心病。这次小宸离家出走恐怕就是对他们失望了吧。 他听着屋里女孩糯糯的安慰。“阿姨,你不要伤心,梁宸很快就会回来的。” 摇摇头,他离开了。 屋子里飘荡着泡面的味道,各个屏幕上快速的放着各路段的监控。醋溜醋溜的吃泡面小警察抱怨“哎,你说领导的孩子离家出走,就累大家加班干活,真是不讲理。” 他说这话,没注意其他人都收回目光不出声,说的正大声的时候后脑被削了一下“说什么呢。仔细点干活。怎么不讲理,谁家孩子不见了,不得我们找啊” “你们盯的认真点,目标在这个门的可能性很大”潘队长嘱咐他们,陪他们一起盯。 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辆车,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离后门最近的路口六点左右开出来一辆小夏利。 之后这里就没有别的车进出过,人也不多。 “很有可能人在这个车上。” 人不好找,但是车就不一样了,交管的监控可以自动搜索车牌,意外的发现了,这是套/牌车。 又是一番寻找,终于在出城的某个休息站拍到了司机。潘队认出人来。 “不好,马上通知梁局长,梁宸被黄明绑架了。” 现在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了。 黄明几人早就换了长城小面包,在百色下了收费口。 下高速之前,他把梁宸的头发剃了,换上了他的破衣服,这一路梁宸不知道被黄明揍了多少次,遍体鳞伤的,还很少给他水喝,嗓子火烧火燎的说不出话来。 车上堆的都是黄纸和垃圾,过收费站的时候黄明压着他往里一躲,谁也谁也看不清楚。 没等通缉令传到百色。他们已经下了高速,走省道一路进了大山,如鱼入水,难寻踪迹。 黄明他们几个姐妹兄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比这苦的日子也过过,并不觉得逃难的路有多么艰难。 他们好不容易进了云市,找到以前租的房子,终于可可以喘口气休息休息。 黄/菊和黄兰是亲姐妹,但是长得完全不像,就像是所有好的都给了兰,菊就捡了所有缺点长在脸上,她自卑,几乎没漏过脸,也多亏了这点,一路上靠着阿菊避过所有检查。 黄明吃饱了,等到天黑,就外出了。黄/菊也不睡觉,睁着眼盯着门,坐在被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的梁宸旁边。 夜里梁宸醒了一次,吃了教训,不在闹,他闹也没用,不过是在挨一顿打。 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害怕,只是恨。越打他,他越恨。他要忍耐,他相信他的父亲,很快就会找到他。 “吃点东西吧,”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碗,居然还冒着热气。“我把嘴上胶布摘了,你老实吃东西,别出声懂么。” 他那白眼翻黄/菊,黄/菊冷笑一声,撕开他嘴上的胶带,用筷子夹了面喂到他嘴边,他吃了一口,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眼色动了一下,猛的就要跳起来。 大喊“救命,救命。”一点不顾形象,疯了似的嘶吼。 可惜,他身没有力气,所谓的跳起来不过是动了一下,筋疲力竭的嘶吼,在黄/菊看来只是小鸟的啼哭。 没等梁宸喊出下一句,黄/菊的大掌披头而下,打的梁宸眼前一黑,瘫在地上。然后嘴巴就被塞满面条。 “呵,快吃吧,吃饱点,就这一顿人饭了。”黄/菊丑陋的脸温柔的说,觉得他真是不懂事。“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了,别惹我生气。” 梁宸来不及咀嚼的不停吞咽这面条。服从的吃着,眼光如刀一样,看着□□。 黄/菊也不生气,这种小孩,就是欠收拾,在硬的骨头到了狗窝都变成死狗一条。 后半夜,黄明回来了。告诉她安排好了。明天给他吃上药,方便转移。“药给多点,市里不像路上,让他多睡会儿吧。” 梁宸的挣扎毫无用处,刺痛从手臂传来,他又开始眩晕,力气全无,他感觉到脚被拖着往什么东西里装。 他被装进了个大袋子里,最后他隐约听见黄明的说话的声音 “货咱们带在身上,让老狗用雷/管换” “明哥,准备雷/管做什么。” 还没听真切,黑暗就再次席卷了梁宸。 第9章 新 2019年 孟知暻失眠了,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一会是他说着一见钟情,一会是他维护自己的背影,快天亮了她才睡着,在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起来先去拿手机,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微信也没有。孟知暻有些失落的把手机放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洗漱完,又拿起手机,调节一下响铃,哦,没静音呀。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拍了下大腿,去超市买东西 。 超市里人不多,她精挑细选的买了好多东西,拎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打车回家的孟知暻,手机仍旧没有响,她要不要问问梁老师吃没吃饭?会不会太不矜持? 算了,收拾家吧。几乎将屋子全擦了一遍,孟知暻肚子饿了,她拿起手机准备订外卖,发现有两个微信没听见,赶紧打开。 一条:哥,会所又开业了,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她神色莫名的思考了一会,没有回复,继续看下一条。 知暻姐,明天一起去俱乐部练练?明天有比赛。 是一帆。孟知暻挑挑眉毛,回了个信息,“我明天看看情况,几点比赛” 放下手机想了想,又给梁老师发了个信息“梁老师,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看散打比赛,挺好玩的”隔了几分钟微信传进来“我这两天有事,你好好休息,周一我们去警察局查档案” 她发了一会呆,梁老师突然变得,好冷淡,是生气了吗? “好的,梁老师也注意休息”带着一丝无措回了信息,又给另一个人回了微信“我临时有事,不去看比赛了,你玩的开心点。” 周一,梁宸提前和孟知暻约好了时间一起走,他百无聊赖的等在车上,几乎是刚停车,就看到她下了楼,孟知暻的笑脸很好看,比平时多了一点忐忑和刻意的灿烂。 不习惯了吧。他得逞地在心里笑,他稍稍远离一点,才能让小猫体会到自己的感情啊。 “早上好,”孟知暻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久等了吧,老师” “没有,刚到,”梁宸开车出了小区“住的还好么?抱歉我周末有个病人的事,也没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 “啊,没关系没关系,老师你太客气了,我住的特别好”原来是这样,孟知暻的心情终于有点好了,说话也放松下来。“老师我们去警察局做什么呀” 梁宸伸出一只手,从副驾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这是精神病鉴定的申请,和介绍信什么的,我们去朝阳分局调查一下于晓光的案子,做这类鉴定要综合考察,案情属于重要依据。” “我知道了,梁老师”孟知暻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热情,之后就不在说话,到了警察局,没想到接待的人是个熟人。 “梁教授,你好,”接待他们的是林琤,刑侦大队的队长,“领导都安排好了,我这就让人去拿档案。” 几人进了办公室,林队长拿出珍藏的茶叶给两人泡了茶,闲聊起来“梁教授,这位是?”林队长看看孟知暻,还冲她眨了下眼睛。 “我的助手,”梁宸看到林队长轻佻的举止,不欲多说。 孟知暻在一边装模作样的翻了个白眼,却不带一点气愤,两人之间透着一种熟稔。他挑挑眉询问她,知暻连忙说了话。“梁老师,我和林队长认识,” “嗨,梁教授,见笑了,我和小孟可是老相识了,”林琤放开了走到孟知暻旁边,拍拍她的后背,拍的孟知暻几乎踉跄了一下 “别闹。”她挥开林琤的手,不好意思的笑着对梁宸说“梁老师,你别听他瞎说,以前有点小案子,和林队接触过” “怎么是小案子呢”男人夸奖到“梁教授,您这位助手,可是我们最热心的朝阳群众了,就去年,不是打掉了个聚众吸毒的点子嘛,就是网上挺火的,那酒吧抓了好几个明星”林队长指着孟知暻“这多亏了我们小孟啊,英勇无私,机敏狡猾啊” “吸毒举报”梁宸却没有夸奖她的意思,不高兴起来“胆子这么大,你也不害怕报复”他的声音不大,可孟知暻和他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他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过,她立刻就发现了梁老师的不开心。一旁林琤倒没把梁宸的话当事。 “梁教授你这就是,对我们的不够了解,一是现在吸毒这帮人,没有那个胆子,而且报复的犯罪成本太高,其实一般都不会报复,二是我们当然会保护好举报人的隐私啊,我们队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小孟的信息,你就放心吧” 林琤和孟知暻认识很久,很欣赏这个姑娘,尤其是了解她的经历后,更觉得佩服,完全没把她当做娇滴滴的小姑娘,颇有点当做知己的意思。跟梁宸说完话还回头埋怨她一句“你也不提前说要来,你要来,我们也还腾出时间吃个饭” 梁宸却觉得他碍眼极了 “不必吃饭了,档案什么时候可以拿走” 孟知暻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当着林琤的面没有再说,只顺着他的话推拒到“是的是的,我们还有点事,而且琤哥你这么忙,可别影响你办公,啊对了,我们这样查档案,会不会不太好” 林琤听了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手续的全的,这也不算违反保密条例,再说了,你要来查我可能还得犹豫犹豫,梁教授是什么人,必须给查啊”说着说着,眼光投向梁宸,梁宸没说话,孟知暻也有些困惑,不明白他的意思,梁宸略一停顿,接话到“我父亲也是警察” “梁教授谦虚了,梁部长可是我们的学习典范,好几个大案的卷宗,到现在还是我们这些小兵学习的材料呢”正说着,一个高挑的美女推门进来。 “琤哥,档案我拿来了”声音好大,看到孟知暻的时候,眼睛一亮“哎呦,大忙人,你咋在这呢,不讲究呀,前天约你,还说没时间,今天就来找琤哥,还不告诉我”越说越离谱了,孟知暻无奈的说“我前天是真忙,我刚搬家,而且我都好久没练了,下次去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留情可以,那你得意思意思” “好好好,关大美女,下次老家给我邮松茸酱,一定给你带两瓶” 梁宸看着他们一派亲密无间的样子,忍不住打断了她。 “林队长档案是不是要给我了”三人这才想起梁教授。 “瞧我,闲聊也要分时候不是,梁教授,这就是档案里,里面U盘还有我们笔录时的视频,麻烦不要剪辑或者上传,最好是局域网内浏览。”梁宸接过档案袋,和林琤握握手“我知道,那我们就告辞了。”林队长一看梁宸的态度,赶忙拦住了他 “别急着走,梁教授,我们还可以探讨一下案情,当面说总比看资料有点用吧,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梁宸确实觉得林琤的八面玲珑有点烦“不用了,不打扰你们办公。” “怎么能说打扰呢,这个案子挺恶劣的,网上也传的沸沸扬扬,咱们这也算是办公,再说了,小孟和一帆也认识,大家好久没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鹿港吧,梁教授别嫌弃”林队长背靠着门,寸步不让的,梁宸的用舌头抵了抵上牙膛,轻笑的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和知了先去饭店,等你们”回手牵住孟知暻,和林队长擦身而过。 梁宸的步伐很大,她几近小跑的被他拖着走,下了楼,梁宸好像反应过来的样子松开了手,步子却没有减慢,孟知暻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梁老师为什么会生气。 一直回到车上,梁宸还没有消气,他也知道自己生气的有点莫名其妙,他看不惯那个林队长做派,不喜欢他的自来熟,不习惯孟知暻的眼睛落在别人身上,最最厌恶的,是他的手,落在孟知暻肩上的手。 梁宸迟迟没有开车,孟知暻奇怪的看向他,斟酌着开了口 “梁老师,您别生气,琤哥就是那样的人,相处久了您就知道了,琤哥办事最认真负责了。”梁宸都气笑了,您,您,连您都用上了,对人家就是琤哥琤哥,他算你哪门子的哥 “我和林队长生什么气,我就是觉得你举报这事做的太鲁莽,一个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梁宸转过头看向孟知暻“你别不当事” 梁老师是因为这个生气? “而且一个女孩子,和别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老师,就是那一次,我以后会注意的”她伸手戳了一下男人搭在车档杆的大手,男人斜了她一下,孟知暻就收了回来,面朝向车窗,偷笑了一下,梁老师好像吃醋了。 离饭店不远,她们很快就到了,没到饭点,人不多,孟知暻和梁宸找了间雅间,孟知暻轻车熟路的挨着梁老师坐在一边,翻看菜单。 “梁老师我们先点吧,他们每次都要晚一会。”边说着,边打开菜单,“他家有点算是台湾风味,我也不太懂,这离关一帆单位近,还不算贵,有时候我们一起练散打,就会来这吃”梁老师淡淡的回应了一下,明显还不高兴,孟知暻却不再担心,反而觉得他吃味儿的样子有点可爱,“他家三杯鸡挺出名,卤肉饭份量挺足,味道也不错,哦还有菠萝油条虾不过这个他家时好时坏看运气,我们一会多点几道菜,讹他俩,”孟知暻说到吃的时候眉飞色舞,低头给关一帆发了微信告诉她座位。 她心情好像很不错,完全没有了早上的强颜欢笑和欲盖弥彰,梁宸奇怪,她为什么高兴了。 “主要是探讨案情,你不要光顾着吃饭”他板着脸严肃的说到,又觉得自己生气的莫名其妙,违背了他的初衷,随机又指着菜单“你还想吃什么?” “还要来花生冰沙,梁老师您一定要尝尝,我可喜欢了”又是您,他刚想说什么。 “你们来的好快呀,”梁宸听见声音一看,还是那个大嗓门的,叫什么来的?关一帆? 关一帆和林琤穿着便服,推门而入,服务员紧随其后,给她们添加餐具倒茶水,关一帆还是把衣服放在后座,招招手要菜单“你们都点什么了,小孟姐,别客气,再点个冷切牛肉和水煮鱼和凤梨酥”点完了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坐在凳子上双手相握,直问孟知暻“你这一个月怎么都没来俱乐部。” 孟知暻没有马上理她,先示意服务员“水煮鱼不用了,换成小炒鲜菌吧”回头又对关一帆说“梁老师吃不了太辣的,我们换一个。我最近学习太忙了” “忙什么,忙着谈恋爱吧” “一天天的别这么八卦。”林琤打断了她,给她倒上水“小孟是梁教授的助手,你别胡乱瞎说”关一帆看了一眼林队长,瘪了一下嘴,“我关心小孟姐嘛,而且梁教授和小孟姐多般配”知暻看着关一帆眼底的失落,正要解围。 “知暻特别好,她怎么能只是助手呢,我对她就像妹妹一样”梁宸突然出声,还回头温柔的对孟知暻说“你以后也不用梁老师梁老师的叫,叫我哥哥就行”。 这个,看着梁老师做作的微笑,知暻好像勘破了什么。 “梁老师我们快开始说正事吧,”孟知暻有点不好意思,“林队长,你先给我们讲讲案情吧” 林琤和梁宸对视一眼,给几人续上茶水,开始说了起来“案情本身,其实不复杂。嫌疑人和受害人是学习班的同学,是那种一对一的特色辅导班。现在的家长可真有意思。哎,我跟你说,这个班,叫什么人生规划辅导班,就是一对一的专门老师,监督你学习,跟你聊天,谈心,随时为你制定学习计划,根据你实际成绩,给你安排合适的竞赛啊,艺术课啊,美其名曰为规划高考。呵呵,一年五六万,还不算正式课程,其他课程还要另收费,这个新阳光赚钱太容易了。结果呢,他自己儿子都没规划明白。” 整个事情和于太太说的完全不一样。 于晓光和盛頔是这个班的重点关注的学生,于晓光不用说,新阳光的太子爷,老师被特意嘱咐过要关照他。 而盛頔,她爸爸是退休的A大附中数学主任,教书育人一辈子,可以说桃李满天下,退休了被新阳光聘请来指导授课,是新阳光的招牌之一,他的女儿十五岁,老来得女,简直就是心尖尖,盛頔也很优秀。性格阳光,可爱大方,能歌善舞,学习还好,提起女儿,盛老特别骄傲。 盛老也是看于晓光内向学习底子弱,觉着那孩子,虽然家事不错,却独来独往的样子,家里闲聊时,就顺嘴让女儿帮助帮助他,谁曾想帮着帮着,就帮出事了。 “于晓光说他那天晚上补习结束后,他和朋友在学校后面唠嗑,盛頔来找他,几个狐朋狗友闹着要他表白,结果人小姑娘根本没往那块想,人家好好学习,不谈恋爱,拒绝的时候,他脑子不清楚,几个朋友起哄,还说了点难听的话,就冲动了,艹,那几个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几个人把人小姑娘轮了,艹” 林琤说的累了,喝口水,“我说脏话别介意啊,于晓光那小子被几个人怂恿,对盛頔用了强,他们那个学习楼后面是个建筑工地,推搡时盛頔摔倒了,头磕到地上的石头了,那几个王八犊子没发现,看人家姑娘不反抗了,一个个的就脱了裤子,额。完事了,看姑娘没音了,吓跑了” 他又点根烟,抽了一口,夹在手指里,对着梁宸接着说,“最后还是被民工发现的,一查监控什么的,当时就给抓了,几个人在我们这关了没24小时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吐出来了,其他几个都好说,年纪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这时候林琤突然坐直身子,严肃的对梁宸说“于晓光就不好办了,还没过14的生日,可能连监狱都不用进,现在还提出精神病鉴定,网上可都紧咬着这个案子呢,受害人是兢兢业业教书育人的人民老教师之女,嫌疑犯是上市公司的富二代,表白不成就□□,最后这个罪魁祸首得了精神病,少管所不用进,案底都不留的,网民可不信这套,他们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咱们。” “所以,梁大教授,这烫手山芋可要慎重对待啊” 第10章 新 2019年 吃完饭,四人就要道别,林琤他们回局里,孟知暻下午有节课,和梁宸回学校,离别之前,她被关一帆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快说快说,你和梁教授到哪一步了”孟知暻一听赶紧拉着她又远走了几步“你说什么呢,什么哪一步” 梁宸和林琤站着看她俩嘀嘀咕咕的样子,都觉得挺好笑,林琤看着旁边英俊的男人眼里流露的宠溺,将手搭在他肩上。 “梁教授和知暻认识多久了” 听到他说话,梁宸头也不回的淡定回答.“足够久了” “别看知暻长的,挺有攻击力的,其实这姑娘特单纯,可不是随便玩玩的人,梁教授要是不认真,就手下留情吧”林琤对这位部长儿子的事迹多有耳闻,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梁宸回了一句就上了车。 那边知暻耐不住关一帆的打趣 “我和梁老师,好像是,在谈恋爱” “哎呦呦,什么是好像呀” “你别闹我了,我要走了” “好好好,不闹了,不过你以后可要跟我说说进展啊,尤其是。嘿嘿嘿。的那种” “不跟你说了,没正形”孟知暻脸红红的直接往回走,后面关一帆紧随其后“怎么没正形了,小孟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是多正常” 走到车边,孟知暻打开车门 “别说了,下次在约着玩,再见了” 她们挥手告别,她想起一帆的话,更不好意思对着梁宸了,可梁宸却不说话,他对她还有点生气。 明明她已经承诺会注意安全,她都顺着自己了,她对那个林队长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他不应该把这么个普通朋友放在眼里。他不喜欢自己如此重视这只消遣小猫的心情。 梁老师一直不说话,抿着嘴巴,孟知暻察觉到他又一次冷淡了,不是错觉。 回到学校,梁老师简洁到冷漠的和她道别。 后视镜里,他看着女孩无辜可怜,还有点委屈的在原地站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转弯加速离去。 孟知暻站了一会,转身上课去了。 多功能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将幻灯片关闭,挥挥手,让靠窗的同学拉开窗帘,教室里逐渐明亮起来。老师讲遥控器放好,随着下课铃声的想起,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多看一些心理学的书,增加一下阅读量,可以看看荣格或者弗洛姆的书,或者研究一下弗洛伊德,我想没有一个学心理的,不喜欢研究弗洛伊德的。” 下了课,孟知暻往回走,看时间还早,她先去了一趟学府书店,买几本老师推荐的书,她英语底子不好,想再学学英语,就买了本六级词汇,准备背背单词。 在书店磨蹭了一会,买了份汉堡套餐,搭地铁回到,家里。 快到的时候,天正处于将夜不夜的时候,她看到一簇微弱的红光。 在楼下阴影处站着抽烟的人,是梁老师吗? 孟知暻快步跑上前去,梁宸也看见了她,回了她一个如往常一般的亲切笑容,就好像之前没有生过气,没有突然的冷淡一样。 “敲门看你不在,就在楼下等你一会,吃饭了吗?” “还没有,老师你呢?”她提起手里的打包袋示意梁老师她的饭还没有吃,梁宸也拎起一个购物袋,里面好像是,菜? “我们做饭吃吧” 说是我们做饭,其实是孟知暻做,梁宸在一边看着,他不会做饭,却买了好多菜,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有点紧,老师吃炒面可以么?”孟知暻围上自己新买的围裙,在后面寄了个蝴蝶结,靠在厨房门边的梁宸舔了一下上唇,舌头再犬牙上滑过,目光落在她的腰上,她系的有点紧了。 “吃什么都行,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 孟知暻看看菜,烧水煮面,煮面的功夫,将肉,胡萝卜、油菜洗净切丝,摘了一小把豆芽,切了洋葱。煮好面捞出来过凉水,控净之后倒一点油拌匀备用。锅烧热,放肥肉,倒一点点油进去煸肥油,肉抄的滋滋出油,又放了圆葱爆香,再放入胡萝卜油菜豆芽大火翻炒,加入酱油耗油白糖,一点点水,蔬菜炒好了,放入面条快速翻炒,淋醋,加盐搅拌就出锅了,油重味浓,闻着味道,梁宸倒真觉出饿了,知暻又觉得太腻,切了柿子放白糖当个菜,就端到餐桌上。 摆好碗筷,两人相对而坐,好像一家人,梁宸心里俗气地冒出来这么想法。 “老师,好吃么?”孟知暻有点紧张的问道,她自觉手艺还不错,对梁老师还是有点紧张。 “挺好吃的,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一般啦,我小时候自己做饭,对付对付而已”。 吃过饭,两人都没有管碗筷,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正好放到泰坦尼克号,这个电影孟知暻听说过没看过,不自觉的被电影情节吸引,看到经典的“you jump I jump”奇怪的的皱一下眉毛,看到男主给女主画像是更是惊讶的出声“嗯?” “怎么了?”梁宸坐近了些“不好意思?” “不是”孟知暻摇摇头“我觉得他们有点奇怪。 “感情发展的会不会有点突兀,两个社会背景,生活经历完全不同的人,仅仅依靠那点异性相吸就这样,坠入爱河难以自拔了么?” 梁宸看她无知疑惑的眼睛像含着水的琥珀。 “那艘船就像是一个缩小了的社会环境,将平时生活中的点滴,无形的进行了放大。对于Rose,她有点叛逆却胆小,真正的自我被压抑,又挣扎于虚伪荒诞且无聊枯燥的所谓的上层世界里,而Jack就像勇敢的骑士,虽然落魄,却让她在这种特定的环境里,体会到真正的刺激与快乐,爱情的到来并不奇怪” 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她。 “那Jack呢?他为什么爱上女主呢?难道就因为漂亮?我听说后面Jack为她而死,为什么他能为了一个仅仅认识几天的女孩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了?”她感到梁老师挨得有些紧,身体微微后倾。 “不仅是因为漂亮,Rose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可爱女孩,这个女孩尊重他,不因他的地位而低看他,你往后看就会知道,一开始可能只是喜欢,所以看Rose上了救生艇而高兴,为她生而高兴,可后来她下船了,跑回来与他同生共死,喜欢就得到了延续,变成了可以为她奉献生命的爱,” 说着话他身体越来越近,孟知暻身体不断向后,他就向前,她被他看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动弹不得,无法躲避。终于梁宸低头衔住那两片薄唇,她睁着眼睛手抵在男人胸前,梁宸轻叹一下,拉着她的手环保住自己,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倾身而上,她随着他闭上眼,陷入黑暗中,感觉更加明显,房间里电影的声音远去,耳边只能听见唇齿纠缠的声响。 良久,男人才放开他,将她搂在怀里侧躺在沙发上, “这就是那种感觉,你知道了吗” “梁老师,你喜欢我?”知暻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茫茫然的问他。 “是的”男人回的很快 “为什么”她回头想看他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孟知暻坐起身,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里氤氲着一汪脉脉真情。“梁老师,你是在用反问逃避回答吗?” 梁宸诧异的挑眉,随机微笑着又把她拉入怀里, “不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你,”他的目光从知暻的脸上逐渐下移,最后停留在女生手上“我觉得你熟悉,你的眼睛,你的声音,你的手”说这话,手指插入孟知暻的指缝,十指交叉握住“我觉得你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让我心生向往。” 孟知暻好似被这番话震动,茫然无错的盯着两人的手,梁宸蹭了蹭她的脸“你现在该说你为什么喜欢我了吧” “我在梦见过你”她缓缓开口。 “梦里,你杀了一个人”梁宸有一瞬的怔愣,“你将刀捅进了,那个人的胸膛,血液飞溅,鲜血从这流到这”孟知暻的手从他的眼眉上划过落在下巴“你是那样的疯狂,那样的,痛苦,我想帮你,但我动不了,”她的手又放回来与他的交叉相握, “对不起,谢谢你,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赎。我也想救你。 “所以我把这把刀送给你”孟知暻抬起两人的双手放在心口,“我喜欢你,我给你伤害我的能力。” 被她深情坚定的眼神看住,梁宸再也忍不住,又一次,深深地吻住了她。 身影交缠,远处餐桌上,一个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个微信提示 “梁医生~下午怎么突然就走了,下次可别放我鸽子呀—————LY” 清晨,孟知暻如平常一样的被闹铃吵醒,困倦的把闹铃关掉,把脑袋蒙到被子里。 过了好久,上不来气了才把头伸出来,想起昨晚的事,抱着被子羞涩的才床上翻滚。 昨天他们没有,越过雷池。 在沙发上亲的难舍难分,梁老师猛地抱起她一路亲到卧室床上,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内衣了,她抓住了梁老师向下探入的手,才想起拒绝。 老师的眼睛,都红了,最后没办法,拉着她的手,反复摩挲着她的唇。 事后老师冲了澡,穿好衣服对她说,“我想留下来,可我不能保证不发生什么,”眼光如同饿鬼“所以我明天来接你,明天还有。工作。早点休息” 今天见的,是于晓光。 孟知暻和梁老师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于晓光已经办理了住院手续,他自己住在六楼的高级病房里,一层楼只有他一个病人。 梁宸牵着知暻的手走进办公室,她发现办公室增加了一个小办公桌,并排挨着梁宸的大桌子。梁宸指着那 “你就坐这里,我跟你老师说好了,这几天不用回去上大课” “好的,梁老师”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流露出几分别样的温柔。梁宸按着她坐下。 “你不用叫我老师” 那我叫你什么?孟知暻心里不好意思。刚要说话,护士就带着于太太杨伊和她儿子于晓光。 一进屋杨伊就推着一个高瘦的男孩,让他打招呼。 “亚光,快和叔叔打招呼。”推搡着男孩,“说话呀,你这孩子。哎哟,你们看看,我家亚光就是这样,内向,怕生,怎么可能干那样吓人的事”说着拽着男孩的胳膊,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们亚光这孩子,一直和他爷爷奶奶在东北,从小惯着,那里教育水平还差,老人还不懂教育孩子,我们就想着把孩子接到这边来,换个好环境,这倒好,这孩子,从回来就不开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一年几乎都不说话了。” 这话。。孟知暻连忙拿出笔记本,写下: 于晓光,小名,亚光? 母亲,杨伊,控制型,焦虑症?。 隔代教育。 她又看了一眼过于消瘦的男孩,正好说些什么,梁宸就打断了杨伊的话: “于太太,可以了。这些情况,我们会直接询问于晓光,不需要您多说” “那。。”她还想说什么,梁宸摆摆手。 “您去护士站那里休息一下,我们要先与你儿子沟通,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 杨伊走后,房间安静下来,梁宸撇了孟知暻一眼,她接受到意思,绕过桌子,给男孩端杯热水,坐在男孩身边。 从侧面看到男生眼瞎淤黑一片,是很久没有睡好,嘴唇有些干裂,膝盖靠拢,两手揉搓,她的靠近引起了他的紧张,她又往另一侧移动了一点,肉眼可见的,他的身体放松了一点。 梁宸开口道“放松一点,我们是帮助你的人” “好了,去通知护士,领亚光回病房吧” 今天,几乎没进行什么谈话,于晓光很抗拒沟通,问什么,都低这头嗯啊,梁宸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不慌不忙的闲聊着,试探着,她偶尔配合着搭话,观察男孩的神色。 于太太等的焦急难耐,一听护士说接人,马上就去了观察室 “梁医生,我家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今天只是随便聊聊,我们还需要多观察多沟通,你们要配合我好吗” “好好好,我们一定配合”于太太点头附和,又急切的问“那个,梁医生,精神病鉴定什么时候可以出呀,我们的情况。你知道的。法院那边。” “我没有精神病”于晓光突然大喊到,本来他都快出门了,听到于太太的话,愤怒的喊到,于太太吓了一跳,转而又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扬手拍打他的后背。 “你还没有精神病,你都杀人了,没有精神病你能杀人,你都要进去了,还跟我闹,我告诉你,我不要一个罪犯儿子” 于晓光生气的还要还手,听到这,轻蔑地笑了一下,两眼茫然的摇着头和护士走了。 “你宁可要精神病儿子,也不要有个罪犯儿子。” 于太太难堪的瞅了她们一眼,快步跟上于晓光离开了。 孟知暻回家的时候,一直想着于晓光的落寞神情,有些沉重的对梁宸说 “我觉得,于晓光跟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第11章 新 2019年 五月的阳光温温柔柔的,带着暖意照射进来。 \"啊~\"孟知暻打了一个哈欠,抻着懒腰从床上起来,就发现梁宸像一个偷爬上主人床的犬科动物一样,蜷缩着侧躺在床的一侧。 额。梁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研究于晓光的情况,晚间一起看笔录视频,看到很晚,梁宸才回去。 难道我昨晚没送梁老师走? 感到动静,梁宸睁开眼,带着睡意的眼睛微微眯着,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看到孟知暻醒了,也不起身,拉住她的手。 “我买了早餐,敲门你没开,就直接进来了,”揉揉她的手掌“没想到看你睡觉的时候,我也睡着了” 梁老师好像,真的很喜欢,我的手。 “别闹,起来啦”孟知暻拉着梁宸的手起床。 于晓光已经入院快半个月了,这一段时间她和梁老师是真的几乎24小时都在一起,不知道谈恋爱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孟知暻觉得,梁老师真的,有点,色/情。 他们应该才算刚刚开始谈恋爱,她始终适应不了梁老师的突袭。 好在,不会耽误正事。 经过这段时间里两人的不断努力,这个不满14周岁的犯罪嫌疑人于晓光,从一言不发的状态逐渐放松下来,也开始回答一些有用的事情,再通过其他的调查,两人终于看清了,事情的全貌。 于晓光更习惯别人叫他亚光,那是他爷爷奶奶给他起的小名,他出生刚满月就被奶奶接到身边养育,爷爷奶奶是朴实唠叨的正宗东北人,大约是天气寒冷,所以才让哪里的人没有过多活跃的小心思? 于晓光在那里过的非常快乐,朋友是一顿烧烤就可以变成生死之交的,但当他这个中二病少年来到全国最好的城市之后,一切都变了。 最开始,他有很多“朋友”,也是呼朋唤友,好不热闹,大城市的消遣比他从小长大的小城喧嚣热闹的多,再加上他还有钱。 不算一掷千金,但是基本上,他对朋友能算是有求必应,身边也是人来人往,从不寂寞。 直到有一次学校扫除,他偷懒躲在的卫生间的单间。 “我去,我说你昨天看到于晓光那个傻逼样儿了嘛”于晓光听到自己的名字正要推门出去,手停在门把上,神情怔住,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门。 “哎呦,艹,可不是,那红酒跟啤酒一样灌,衣服那个大LV,我的天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土大款似的” “看你那样,那你还跟他玩,人家有钱爱怎么花你眼红被”话里调笑嘲讽。 “我为什么跟他玩你不懂,那你为什么跟着他啊,呵,你也不看看他身边的,哪一个不是图他,”说话的人嘿嘿嘿笑了一句,“图他是傻逼啊。” “嘭”于晓光一觉踹开了门 “你她妈再说一遍”他个子比其他人长得高,说话之前先踢了那个嘴碎的男生一脚,踢的又重又恨,直把男孩踢坐到地上,那个男生被提出怒气,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不对,拉着另一个男生站起来,在厕所门口招呼其他同学。 “我说你是傻逼,有什么不对的,你问问这里所有人,谁不知道你是有钱的大傻逼啊。” “谁不觉得跟你走一起掉价啊,要不是你这个土鳖能花钱,哪一个跟你做朋友啊” 于晓□□疯了,抓着一个男生照脸上就是一拳,男生不甘示弱就打了起来,那个男生的朋友也投身而上,也周围好多人,慌慌张张的去找老师。 老师通知了家长,于太太一进门劈头盖脸先骂了一顿于晓光: “亚光,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学会打架了,在乡下怎么学这么不好,成绩我都不说了,有什么事不能沟通还上手了” “他,他们骂人”亚光委屈的接话,就被打断了。 “骂人你也不能打人啊,动手是愚蠢的表现,我和你爸爸忙的要死,还得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一天天花钱没数的我管过你吗” 老师和几个学生家长看到这一幕,都不再多说什么。几名参与打架的孩子咬死了只是普通口角,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作证是于晓光先动手的,老师看在他家的份上,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罚几个孩子写检讨书,就让家长领孩子回去看医生了。 于晓光对他妈妈失望透了。 “你回去给我好好写检讨,这个月零花我给你扣了,长长记性” “明明不是我的错,我” “你打人还有理了啊,我已经不求你学习优异,表现突出了,你能不能至少当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别给我丢人” 丢人丢人丢人,他从来到这里,他妈妈说的最多的就是别给她丢人。 他不再说话,破罐破摔的回房间休息。 然而,第二天上学,什么都不一样了。 没有一个同学和他说话,所有人都当他是透明人,作业本不收他的,问题目当没听见,吃饭不和他坐一桌,如果有人要跟他说话,其他人就赶紧拉开那个人。不小心触碰到他,马上就去洗手,一副沾了传染病的样子。他的名字成了骂人最难听词语 “你跟他说话,不怕丢人啊” “我去,我碰到亚光了,我要去洗手” “洗什么啊,剁了才管用” “你特么亚光啊,干这么逼的事” 老师也没办法,跟老师说多了,老师还会问他,“为什么其他同学没事,就你不能融入集体呢。” 他只好沉默。呵,他妈妈说他内向不爱说话,他是根本没有说话的对象。 他本来成绩就有点跟不上,现在更是一落千丈,如果不是他爸妈的缘故,他恐怕都不能在这里上学。那就这样吧,赶紧让我离开这吧。 可于太太不能容忍这样的结果,她也想不明白,他们在外是别人尊敬的教育工作者,怎么孩子就是管成这样。她只好给于晓光安排补课,大量的课程,填鸭一般塞向于晓光。 其实补课的时候,这些外校的同学,倒没有像他同学那样对他,可是于晓光脑海里始终忘不了,那个男生的话。 要不是你花钱,哪一个跟你做朋友啊。 他失去了交朋友的能力。 只有一个人,是特别的——盛頔。 盛頔是尖子班的,如果说于晓光是沟渠里的蛆虫,她就如高不可攀的朝阳。 于晓光第一次见到盛頔是期中考发榜,学校每次考试都会把校内前30和进步巨大的的同学贴出来,以示鼓励,盛頔是不可动摇的前十,他呢。 他当时被杨伊逼的没有办法,在补习班的同学那买了几片说是可以提高学习效率的小药片。吃了以后,他觉得精力充沛,兴奋异常,借着劲头,考前突击了一番,成绩倒是提高了近百分,他就也出现在了大板上。 那天他去的晚,他在评优榜前发了一会呆,就看见几个女孩簇拥走来,看旁边的排名。 “小頔,你这次居然又进步了,我的天,你数学这次满分。”他看到被点到名字的女生,扎着低马尾,带着温柔羞怯的低头一笑,一缕发丝划过脸颊,仿佛从他的心头也滑了过去。 可那几个人马上发现了他。 “啧,是亚光,我们快走,真晦气”他的“名声”早在学校传遍了。 “别这么说,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盛頔阻止了女生的话,对他点点头,眼睛里带了一点歉意,眼角低垂,小动物一般的可爱。 这次进步,于太太杨伊高兴的奖励了他,他的零花又可以随便使用了,以后每到临近考试,他就买点小药片,成绩居然也稳在了前二百上。 他还开始,关注盛頔。 盛頔跳民族舞,学琵琶,爱唱歌,人缘好,是家里的宠儿,学校的骄傲,她拥有他羡慕的一切。盛頔也在新阳光补习,每周五的晚上,他们还在同一个物理班里,在这里,她不仅不像学校同学那样孤立他,偶尔还会主动跟他说话,给他讲题,说话的时候会柔和的微笑。 这些细小的善意给了他希望,就这样,于晓光飞蛾扑火般将满心满眼的情愫都献给了她。 那一天他没想做什么的。 外校的刘凯说他们搞了一种新的小药,效果好的不得了,让他晚上去后面的工地上试试药。 “光哥你感觉怎么样,这药是我们从国外整回来的,那边外国孩子考SAT就吃这个学习。”新阳光后面要新建教学楼,晚上没人的时候,于晓光和刘凯几人就在这个工地上交易,一片1000,他一般买3片,这次新药,2000一片,刘勇凯非让他试试,他吃了之后,那种活力无限的,感觉就飘上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于晓光一回头,看见盛頔盯着他,其他几个人快速的把东西收好。 “没干什么,在一起聊聊天,盛大美女也想一起聊聊?”刘凯收好东西,也放松了,他知道于晓光喜欢盛頔,嘴贱的调笑起来 “我不是来跟你们聊天的,于晓光,你下课了,不是应该回家吗?”其实天黑了,盛頔有点害怕,她强打精神去拉于晓光,想让他和她一块走,别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块儿。 “哎呦呦,关心我们光哥呀,”刘凯几人伸手要抓她“正好别走了,我们一起玩玩啊” “别碰她,让她快走”药劲使于晓光有点恍惚,他脚下没动,只让那几个人别拦着盛頔。那几个人一看他那样子,根本没把话当回事,还开起玩笑。 “大美女,你怎么来这的呀,跟着光哥来的吧,挺关心我们光哥呀,我们光哥可是喜欢你很久了” “别开玩笑了,你们不走,我走了”她有点慌乱,准备往回走,就被刘凯拦住,于晓光不喜欢他打扰盛頔。 “你干什么呢,我说让她走” “光哥,你这也太孬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表白,你什么时候能抱得美人归啊,”刘凯又对盛頔说 “我们光哥喜欢你,你给句话啊” 盛頔一把打落他伸过来的手 “别开玩笑了,现在是学习的时候” “这是什么敷衍话,你这意思就是不喜欢光哥被。” 后来的事,于晓光就有点混乱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上前帮助盛頔的,可脑子里就变成了女孩惊恐厌恶的神情,他被那表情刺的心口发痛。又变成了女孩莫名的剧烈挣扎,他心跳的太快,大脑缺氧,不知道谁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一瞬间的空白,就变成了一句话。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俩双双摔倒,她闭着眼睛没了声响,那几个男生他现在已经忘了是谁了,他只记得他们说,不上白不上。 是的,怎么可能有人喜欢我,不上白不上。 606高级病房 “等我们,完事了,她还是没醒,我扶她的头,才发现都是血,她后脑勺磕在石头上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晓光木然的垂着头。 “那,亚光,你在吃那种药之前,有过情绪失控,记忆断片的时候吗?”孟知暻坐在他的病床边,看他摇摇头,不知道是说没有,还是不知道,她写着笔记“你有一点抑郁症,而且,你吃的那种小药片,是一种破坏神经系统的药物,所以可能造成了某些意识障碍,至于其他,还需要观察一下,我们目前不想给你用药。用药的副作用。” “不不,医生,给我吃药吧,我,我最近,老是做噩梦,太可怕了”于晓光突然哭了出来,惊恐的拽着孟知暻的衣服,大力摇晃,护士们一看情况,马上冲进来,熟练的给男孩注射镇静剂,孟知暻搂着自己的胳膊,无意识的掐着小臂,紧咬着单薄的嘴唇。 “孟助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护士体贴的让她回去休息,孟知暻便回就诊室了。 就诊室里于太太正在和梁老师沟通 “于太太,精神病鉴定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现在舆论压力这么大,我们更应该谨慎啊”, “我知道,梁医生,但是他一天不结案,这个网上就一直炒,说实话,影响到我们的股票。”孟知暻听了简直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自己的股票,她进屋将笔记本往桌上一拍。 “梁老师,于晓光又失控了,这半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本人有强烈的用药意愿,我们是否考虑用药。” “什么?什么失控,我儿子怎么了?”于太太每次来于晓光都不和她沟通,她还不知道她的儿子精神状态有多么糟糕。“我儿子只是来住院意思意思,什么失控,我怎么不知道。” “于晓光有中度抑郁,伴随吸毒后遗症,我们本来不想用药的,但是现在看情况。” 于太太震惊又紧张,身体虚晃了一下被孟知暻扶住。缓了口气。 “用药,用最好的药,抑郁,吸毒,怎么还会吸毒,医生,拜托你们,拜托你们了” “于晓光已经睡着了,您可以去看看他,我们先给他用抗抑郁的氟西汀,缓解一下他的压力。可能会有一些头晕恶心,口渴多尿的副作用,偶尔会产生反应滞缓,幻觉的情况” 于太太摆摆手,“不用说了,我先去看孩子,一切听你们医生的。” 第12章 新 2019年 夜晚降临之下,医院里的生气更淡了,门诊都关闭了,只有一楼分诊台和四楼以上的住院部,还星星点点亮着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士们查过房之后,灯也渐渐熄灭了,两三名护士互相打个招呼,就回到各自值夜的楼层,没什么事可以休息间准备休息一下。 “咚咚” “咚咚” “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回荡在静寂的走廊,病房内躺着吃了药睡着了的于晓光。 声音越来越近,他的房门被敲响了。于晓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反应了一会,才发现的自己的病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还没等他下床,他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不是他的病房门。 病房墙上的呼叫机一闪一闪的亮着,他看了一下表,11:37。 这么晚了。谁敲门。 他没有动,听着奇怪的敲门声逐渐远去,消失。 他又闭上眼睛,接着入睡,这次他睡不着了。 窗帘没有拉好,他翻个身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玻璃上的反光映着病房内的景象,柜子,电视,房门。 忽然。 有个白色的影子在门口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于晓光马上回头盯着刚刚影子出现的方向,后背一阵阵的发冷,犹豫了一会,下了床,慢慢的,慢慢的,接近卫生间。 那个影子好像进卫生间了。 他站在卫生间的侧墙旁,紧张的不敢直接走到卫生间门口。先在把灯打开,一下子的光亮让他睁不开眼睛,闭眼睛就觉得害怕,强忍着难受眯着眼,适应了一会,一个大步走到卫生间门口。 “咯吱”卫生间的门没有关,门框是支了一个晾衣杆,不知道是谁挂了一间白大褂,在上面晃动。 是护士挂的?他暗暗想到,松了口气。 于晓光拍拍胸口,转身走回床边,还顺手关了灯。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次体育课,他在学校的角落,碰到了独自一人的盛頔,她穿着校服坐在楼梯上,戴着耳机,哼着歌,比平时的她多了一点忧郁,他忍不住走近,她在唱什么?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想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夜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 她唱得很动听,给骄阳似的她平添了朦朦胧胧的妖娆,他情不自禁的闭着眼睛投入其中。 “你听见我唱歌了吗?”盛頔对他说到,声音近在咫尺。 什么?他睁开眼睛,盛頔的歌声停了下来,他浑浑噩噩的没反应过来。 “你听到我唱歌了吗?”盛頔瞬间来到他面前,漆黑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后退一步,“什么?” “你听到我唱歌了吗?”盛頔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说到,贴的太紧,他眼里只容得下她的脸,一滴血,从她头上留下划过眼睛,一道血痕一直蔓延到嘴角,顺着下巴,滴落下去。 于晓光低头一看,自己满手鲜血,在抬头,浑身血污的盛頔对他说: “你听到我唱歌了吗?” “啊”于晓光一下子从梦里惊醒,他喘着粗气,浑身冷汗。 是做梦,啊哈,啊哈,他看着天花板,咽了口水,闭上眼睛身体刚放松下楼。 黑暗中又传来了歌声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想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他睁开眼睛,捂住耳朵,满眼满脸惊惧一片。 什么声音,哪里来的声音。 早上,护士来查房。一进病房吓了一跳,于晓光坐在床上,被子蒙住全身,露出一张脸,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哆哆嗦嗦的在哪嘀咕。 护士小心翼翼的摔了一下被子,他惊恐的喊到“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没听见什么?不行,快喊医生” 今天于太太医院来的晚,她到的时候,于晓光已经用了药,恢复了正常,他梁宸和孟知暻正在做今天的例行问话,于太太也在一旁听着。 于晓光说了他的梦,说他很害怕,不想再这样了,孟知暻安慰他,说他可能是住精神病医院有点不适应,疑神疑鬼,可以没事在医院的院子里逛逛,护士要带他回去,于晓光一把抱住他妈妈的腿: “妈,妈你让我回家吧,回去了我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那是我应该的,我不想在这待着了。” 于太太于心不忍的搂着他,又想起公司的事,想起于洪民和他的秘书,她狠狠心,拍拍于晓光的后背 “亚光乖,再坚持一下,等事情结束了,妈就带你出国,” “妈,不,我坚持不了,让我坐牢就坐牢吧” “不行!”于太太严厉的说到“坐牢了就什么都完了。” 于晓光到底被护士拉着回去了。 梁宸送走了于太太,走之前多说了句话:“于晓光不足14周岁,其实不会被判太狠,等舆论过了就好了,一定要,走这个偏门吗?” 于太太杨伊疲惫不堪的叹口气, “我们,等不起。” 这几天于晓光几乎没睡觉,他每天都听到歌声,成宿成宿的点着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昨天还尿在床上了。 “亚光呀,我们去晒晒太阳吧”于太太杨伊不知道这几天在忙什么,连着好几天都没来看他,今天坐了一会很快就走了,护士看他怕的厉害就带他到院子里散步。 “亚光你在这休息一会,我一会来接你”护士安顿好他,被远处的同事急匆匆的叫走了。 阳光很大,他坐在树下面,被晒的睁不开眼,昏昏沉沉的,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想送”于晓光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那个声音断断续续,还有点跑调。 是谁在唱歌,他不听的深呼吸,慢慢的转过身,看到远处一棵树下蹲着一个人。和树下的影子。 有影子,是人。他庆幸的想要流泪,连忙走过去。 于晓光走过去拍拍那个蹲着的,一个姐姐。 “姐姐,你在唱什么歌” “你听见我唱歌了吗?”女孩带着个墨镜,同样的问话,使他怔忪一瞬。 “听见了,挺好听的,什么歌呀” 女孩一听裂开嘴,“不知道,好听吗?真的好听吗?没有人说我唱歌好听” 于晓光笑了,一直以来萦绕在心的疑惑终于找到了了答案,原来是她在唱歌。 “挺好听的,你不知道什么歌,还总唱。。”他有些埋怨。又对女孩说到:“你晚上别老唱歌,怪吓人的” 说完,他就要回去了。听见后面女孩疑惑的回答。 “我晚上没唱歌呀,我睡觉很早的。” 他没动。听到后面女生开心的接着说:“哦,一定是小妹妹唱的,小妹妹教我唱的” 于晓光的身子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越抖越厉害。 “小妹妹是谁。” “小妹妹是谁,你不认识小妹妹呀,小妹妹就在这啊” 戴着墨镜的女生,年龄好像很大了,此时孩童一般天真的歪着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问到 “小妹妹你是谁呀” 她在跟谁说话 炎炎烈日下于晓光如坠冰窟,她在和谁说话,她在和谁说话,于晓光头晕目眩,只想要逃离,后退的脚步加快,最后转回去,手舞足蹈的撒腿狂奔起来。 晚上,四楼护士站里做了两个护士。 “婷婷,你该上楼给606吃药了” 一个年级较大的护士对着一个正在电脑前敲打的年轻护士催促到 “我一会就过去” “你先去,病人的药不能托” 小护士满脸不高兴的一推键盘,“反正他也不睡,不着急” “哎,你说这孩子来的时候也没这样啊,现在到好,都快真成精神病了。” “呵呵,这就叫报应,胡姐,你没上网看啊,那个于晓光做的那叫人事嘛。我就不怕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护士冷笑一声,继续在电脑前记录病人日志。 “少说几句,那些事跟我们照顾病人没有关系,你今天可不能像前几天那样了,晚上去六楼守着。” “是是是,我的护士长大人。”小护士玩笑的搂搂护士长,一扭一扭的上楼了。 于晓光不睡觉,他不敢睡觉,他一睡觉就是盛頔鲜血淋漓无神的脸,一会儿就是机械麻木的声音问他:你听见我唱歌了吗?他不敢回答。 恍惚中,又响起了什么声音 “咚咚” 敲门声?谁在敲门? 他没动,他想起之前那次的敲门声,不理它,它就走了。 “咚咚” “咚咚” 越来越近。好像到隔壁了。 “咚咚”是他的门了,于晓光屏住呼吸,没有动,“咚咚”门外又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天开了灯,门外锲而不舍的敲着他的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不停的敲门, “谁啊”这不行,于晓光喊了一句。 “开开门”低沉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男人? “你找谁”于晓光没有动,他喊了一句。 “我找我妹妹” “这没有你妹妹,你快走吧”于晓光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怕惊醒什么一样。 门外一阵沉默, “咚咚咚”又响起来比刚刚更加剧烈的敲门声。 “你别敲了,这没有你妹妹,你快走吧” 门外的声音一点停顿都没有,从敲门变成了“砰砰砰的拍门。他被敲得忍不可忍,鼓起勇气冲向门口,把门一开。 门外一个中年男子,国字脸,八字眉,厚着嘴唇,右侧脸向上一抽一抽的,显得微笑特别怪异,开门的时候他正举着手。 看到门开了,他什么都不说,一个箭步跨进于晓光的病房,东转转西看看,不大的病房,他转个不停的找这什么东西的样子。 “你看到了,我这什么都没有,你快走吧,不要老是敲门”于晓光只想尽快让他走。 “你把我妹妹藏起来了吧”男人盯着他说,一点也不客气的掀起他的被子,他生气的拽过男人,将他退出门外,。 “你干什么,你把我妹妹藏起来了是不是,我刚看见我妹妹上楼了。” “你把我妹妹怎么了”真他么烦人 “我哪知道你妹妹怎么了,你能不能滚,” 他使劲推了男人一下,将他推到在地上,男人大喊一声,又将于晓光扑倒,骑在他身上连挠带打,于晓光生生被打出了血性,咬牙狠狠踢开了他。 两人你来我往的从病房门口,一路打到楼梯口,护士跑了过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于晓光按着男人的头正要往墙上撞。被护士拦住了他。 “别打了,你这要人命的。”又训斥了男人一句。“你怎么跑出来的,还上楼了,能耐了啊。” 于晓光昀过气来,身上很累,力气都用没了,倒是感到一阵放松,也不生气了,对护士说: “算了护士,他也没什么事,他就是说要找妹妹,说他看见他妹上楼了。” 护士奇异的说到:“什么妹妹,他妹妹不是自杀了嘛”说罢,发觉自己失言,对着于晓光补充道:“别当事,他精神不正常,一天天就找妹妹了。我先带他回三楼,一会上来,你先回去睡觉吧。” 护士走了,于晓光在走廊里感到有点冷,走廊里有一个灯好像坏了,一闪一闪的,消失的恐惧又回来了。 他疑神疑鬼的想到,小妹妹会不会是那个男的妹妹,可是她怎么会唱那首歌。 他慢慢挪步往回走,走到门口,僵住了。 他看到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人”。他脑海里回想起刚刚那个男的说的话,他看见妹妹上楼了,他死去的妹妹,上楼了。 “你,你是谁”于晓光打了个寒蝉,冷汗滴落下来。 校服外套,白色裙子,一双熟悉的舞蹈鞋。 不。 不是小妹妹。 是盛頔。 于晓光想要跑,可他双腿沉重根本动不了。床上的“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怨恨。 “啊啊”他瘫坐在地上,“盛頔,盛頔,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我也不想的,我错了,我错了” 床上的“人”一点点靠近他,他瞪着眼睛,啊啊的喊着连滚带爬的跑走。 快到楼梯口了,找到护士就好了,找到护士就好了。 经过护士站,他余光看到一个身影,连忙跑过去抓住,救命一般哭道“孟医生,孟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有鬼,有鬼,盛頔变成鬼来要我的命了。” 那个“人”跟在他后面走进护士站,于晓光回头看见了,躲到孟知暻身后,“孟姐姐,孟姐姐,你看你看是盛頔,盛頔,”孟知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扫而过,回过头来握住他的手,温柔的说到“亚光啊,你很久没睡觉了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孟姐姐,你看看那,盛頔要过来了。” 孟知暻又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转过头对他说到 “亚光,你太累了,我给你开点助眠的药吧” “孟姐姐你没看到是么?”他松开孟知暻,一步步后退,惊恐的看着正缓步靠近的“人” “你没看见,你看不到,你看不到,是,是鬼———” “妈妈!” 于晓光尖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孟知暻翻了翻于晓光的眼皮,尽是眼白,她站起来,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孟知暻转向身后,直视着那个女孩空洞的眼睛。 第13章 新 2019年 真相。 半个月前,鹿港小镇。 “盛頔没有死?”孟知暻讶异的问。 “是的,受害人当时脑部受伤,导致昏迷,几个犯罪嫌疑人没仔细查看,就吓跑了,这几天手术结束,受害人已经醒了。”林琤向后一靠,一手搭在旁边关一帆的椅背上。 “受害人的父母不想女儿受到二次伤害,所以消息没有公布,再一个,我们也有私心,”林队长停顿了一下,扫了梁宸一眼,“这不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的性侵案,那个小药片,属于新型的兴奋剂,有一定致幻的作用,类似案子,据我所知,立案的已经四起了,只不过那些涉案的人,仗着情节不严重,律师一插手,我们审问不出东西。这次,要不是人受伤了,我们才也不一定有机会审讯调查,我们想要通过这几个小孩,刨根问底啊。” “所以,是你们透露给杨伊,可以做精神鉴定避罪的”梁宸意味深长的说“为了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 “也是为了保护他们,那四起案件,能查的几个嫌疑人,都。”林琤又顿了顿。“意外死亡了。” 哼,梁宸轻蔑地笑了声“就这样刚才还说那些人一般不会报复呢。” “那怎么能一样”林队长反驳,孟知暻的手落在了他放在桌子的手上。拦住他。 “琤哥,我能见见盛頔吗?”梁宸撇了眼她的手,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想见见她。” “那我先问一下受害人的家属的意见,据我所知,受害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谢谢啦琤哥。” 梁宸在回去的路上,跟孟知暻说: “知了,我们不应该掺和到病人的私事中,过度共情是没有好处的。” “我只是想帮帮她。她现在,一定很不好过。” 他们先联系的盛恩遇老师,盛頔的父亲。这位年俞六十的人民老教师,穿着的得体的中山装,熨烫出棱角,身体挺直,住着一根拐杖,说话不卑不亢,看到两人扫过他腿的眼神,点头说了一句:“人老了,有些事受不住,中风后遗症,见笑了。” “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和你们要做的事情,我本来是要找一位心理医生照顾一下我家小頔,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你们可以和她沟通一下,”老人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 “只有一点要求,不要跟小頔提起任何案情,不要刺激她。” 孟知暻郑重答应到:“我保证” 他俩就跟着盛老师来到病房。 盛頔的伤还没有全好,头发剪短了,头上包扎着绷带,脸上有一些细小的并不明显划痕,脖子上有一圈勒痕,跟她之前照片上见过的盛頔相差很大,脸蛋和嘴唇都不带血色,显得人苍白无力,暗无生机的样子。 盛爸爸走进来,给床头的花瓶换上新鲜的百合,再熟练的把女孩杯子里的冷水换掉,状似无意的开口。 “小頔,爸爸今天带两个心理辅导的老师陪你聊聊天好吗?”问完话,也没等小頔的回答。“只是普通的聊天,你天天在医院躺着,多无聊啊,” 事实上盛頔也没有回话的意思,她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 孟知暻看到了情况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碰了碰盛頔没有挂水的手,用手捂住,给她暖暖手。 “你好盛頔,我是孟知暻”盛頔没有反应。盛爸爸见了,转头在眼角处迅速的抹了一下,知暻回头对盛爸爸说“盛老师,您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孟知暻和梁宸没有任何进展,盛頔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没有任何回应,孟知暻透过她的样子,好像看到了别人的脸。 是她的脸,是她本来会成为的模样。 “盛頔,我知道你现在感受,我们要向前看,你要相信自己不会被生活的挫折,”孟知暻厌恶自己只能说这些冠冕堂皇,毫无用处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她为什么要对这个小姑娘如此担忧。 “你不知道”盛頔第一次对他们开口说话。小女孩语速不快,不像那些一遇事就退缩的孩子,只是身体保持着不动,肯定又直接的对他们说到。“你不知道我的感受。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你怎么能感受到我的痛苦。” 孟知暻松开了她的手,双手放在腿上十指交叉,大拇指相互抵住。 “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孟知暻语气不变,梁宸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看她仍旧保持着平时说话的态度,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轻快。 盛頔听到她的话,终于将眼神聚焦到她身上。 “我12岁的时候被猥亵过,是我的父亲。”孟知暻回忆着,“那个牲口经常干这样的事,我见过不少孩子被他欺负,有的像你现在这样,没几天就白白死了,可有几个,我们几个反抗了,我们胜利的活过来了” “你怎么反抗的”盛頔问 “我。”孟知暻突然疑惑。我怎么反抗的?她想不起来了。一点画面一闪而过。她皱着眉头说到“我咬了他,咬得很重,很深,出了很多血,让他再也不敢欺负我。” “可我没咬他,我反抗不了。”大颗的眼泪从盛頔的眼睛里涌出,受伤的声带发出小兽一般的低鸣。“我害怕,我没反抗,啊,为什么我要多管闲事,我烂好心,我为什么要管他,我不应该管他。” 孟知暻搂住战栗不止的小姑娘,嘴里嘟囔着,“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那你就应该报复他。”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如同毒蛇蛊惑人心。孟知暻惊讶地看向他。 “怎么报复。”盛頔喃喃自语。“我听说性侵本来也判不了多久,其他人不知道,就于,就于晓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梁宸优雅的走到床边,垂头对她说:“报复的方法有很多,进监狱难道不是便宜他们么?要让罪人生不如死,才好啊” 梁老师为什么要这样说。孟知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着两个人的不像玩笑的神色,皱着眉头阻拦。 “你们要做什么?我们不能做,太过的事。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她不认同的说着,梁宸和盛頔同时转头看她,她嘴里不停“而且,我们也不能做违法的事,不能犯傻为了不值得的人白白搭上自己,报复。。”那个词出了口,有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孟知暻怔住了,那一刻她为自己的想法震惊。 梁宸看着知暻站起来,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她总是低着头,让他看不见她的神情,猜不到她的想法。 只是转瞬间,她的气场都变了,知暻平稳自然的回过头,脸上的微笑明亮耀眼。 “我有一个注意。” 那一刻,梁宸终于真正的,笑了起来,找到同伴一样,兴奋与得意在眼底呼之欲出。 “首先,我们要给你办理转院。” 孟知暻和梁宸分头行动,孟知暻说服盛爸爸给盛頔转到她们的专科医院去。“盛頔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反应,躁郁症,还有自杀倾向,在我们医院可以更好的治疗。” 梁宸负责医院的安排 “你可以暂时住在我们医院,于晓光自己住在六楼,只有他自己,护士医生并不常在哪里值班。” “他在进行戒毒治疗,精神状态非常脆弱,他父母也很忙。” “有一件事,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我在唱歌,他,”盛頔嘲弄的轻笑“他喜欢我。” “最后,我们需要一顶假发。”孟知暻摆弄着她因手术剪短的碎发。 一切都按照计划一一进行。 不小心被病人看见了上楼的身影,也成为吓唬于晓光的手段。 就连教那个眼盲的智力障碍刘敏霞唱歌时被于晓光撞见了,都及时躲在树后面没有被发现,甚至让于晓光更加害怕。 于晓光真的疯了。 于太太杨伊对于这件事出人意料的平静,她点点头就走了。 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将这个小小案子碾压。 新阳光教育集团创始人于洪民,非法集资操纵股市,转移财产偷税漏税。 于洪民妻子杨伊实名举报,为警方提供确切证据。 于某出轨多名女子,与其特助育有一十岁儿子。 于姓夫妻半月前已协议离婚,不日于太太将携半数资产带儿子出国治疗。 杨伊带于晓光走的时候,梁宸和孟知暻都在。孟知暻远远的看着那个原来那个斗志昂扬的尖锐女人,无比温柔的牵着孩子的手,于晓光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惊恐的检查四周,但杨伊没有催促,她耐心的陪着他一步步走,走到两人身边。跟他们道别。 “梁医生,孟助理”杨伊冲他们点头示意,“我们要走了,无论如何,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 孟知暻张张嘴巴,想说什么。杨伊见了,摇摇头。 “这不怪你们,亚光说得对,我们做错的事,就要接受惩罚,我会陪着亚光接受惩罚。再见了。” 杨伊最后的表情压的孟知暻透不过气来。她并没有感受到那种计划成功后的喜悦,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双手拄着桌子,思绪万千。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矛盾之间来回拉扯。 梁宸紧随其后回到办公室,锁上门,随后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呵气“怎么了?不高兴吗?” 孟知暻始终受不了这样过于亲密的动作,尤其是耳朵痒的厉害,躲了一下,无意识的咬着嘴唇 “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思考,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梁宸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疏离冰冷的眼神和语气,他松开了孟知暻。 “我们哪里做错了?”孟知暻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背对着梁宸,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于晓光还那么小,这次的事情明明大家有责任,他甚至也可以算做是受害人,他的父母有错,那些孤立他的同学也不是全然无辜,只有,只有盛頔是无辜的。”她不是同情于晓光,只是有一点质疑自己的行为。 “我不是觉得不应该惩罚于晓光,我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真的不能通过以后的弥补赎罪吗?做错了事的人就没有被原谅的机会了吗?” “当然可以,”梁宸绕道桌子内测坐下,摆弄这桌上的笔,“做错了事当然可以被原谅,可是有原谅他权利的,不是你和我。” 梁宸不喜欢现在的孟知暻。她怎么也和别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随意轻易的赠送着自己廉价的好心,好像自己是个好人一样,她明明主动帮助盛頔实施了报复,她明明做出了和他一样的选择,她明明应该和他是一样的人,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于晓光选择了堕落,杨伊选择了逃避,盛頔选择了报复,你我选择了助纣为虐。其他人不也是选择了袖手旁观吗。 她不是为谁开脱,也不是理解不了盛頔的行为。 “于晓光接受了惩罚,盛頔也不再无辜,做了那些事,真的能让她得到解脱吗?我不知道,而且,我觉得她可能再也无法走出这些阴霾了。还有我们,包括鼓励欺负于晓光的同学,袖手旁观的老师,我们没有错吗?我们就不用得到惩罚吗?” “怎么会,我们都是罪孽深重,早晚要为今天的因承担后果。” 梁宸还是想给她一次机会。他站起来,包容的隔着桌子探身靠近她 “别想那么多了,你出主意的时候不是很,兴奋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对。孟知暻抬头。 “不对。选择,主动选择和被动选择是不一样的,是我们把刀子递到盛頔面前的,是我们诱惑了她。” “报复永远不能消除那些伤痛,只会让我们沉浸罪孽无法自拔。” 梁宸仔细的审视孟知暻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然而他失望了。 真无聊。我早该想到,她跟别人没什么两样。 “你可以走了。” 孟知暻没明白梁宸的意思,她看见梁宸无趣厌烦的坐会凳子上,手搭在两侧扶手上,后靠椅背,将两腿搭在桌子上,傲慢无礼的对她说。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我做错了什么吗 孟知暻疑惑不解,还有一丝无措的难过,收拾东西就离开了,离开前回头看梁宸。 他并没有看她,梁宸闭着眼睛,像一个高傲的国主,执守自己的疆土,再也不让任何人踏足自己的领地。 第14章 旧 2006年云市 无人的走廊,偶尔亮起的昏黄灯泡,锈迹斑斑看上去沉重钝涩的绿色大门,门底一块合上了的透气窗。 屋内是令人窒息的漆黑,地上侧躺这的少年,手臂抽搐了一下,头颅无力的转动,平躺过来。 好似胸口压着块巨石,喉咙火烧,男孩费力的吸气,静悄悄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下重过一下的喘息声。 好一会,他坐起来动动手脚,发现手上的束缚已经被松开了,只是脚踝被栓了什么。勉强的踉跄着站起来,伸出手臂,五指张开,茫茫然的摸索起来。 完完全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看不见,听不着,男孩好像处于无边无界的空间之中,一点点移动的他指尖触摸到了什么冷硬的东西,他倏的把手收回来,紧张的看着那个方向。 是墙。梁宸反应过来,再次伸手过去,扶着墙走,没走几步,就被脚上的束缚拽住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靠着墙坐下来。 “有人吗”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就显得格外空荡。他等了一会,又努力的高喊,“来人啊”,“有没有人”。 “黄明,你要干什么,说句话。” 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站起来走几步,换了个方向继续摸索,没有摸到任何东西就被脚下的绳子勒住,好不容易摸到了,就是墙壁,都是墙壁,到处都是墙壁。 他瘫坐在地上等待,总会有人来的。他必须冷静,不能慌。 后楼楼道里响起来脚步声,应该是好几个人的。 小屋的门打开一个缝,孟子小小的脑袋伸出来,正好对上迎面走过来的三个人,小脑袋一溜烟的收回去。 几个小孩见了,把最后的吃的抢着塞进嘴里,或趴或坐的回到远处,头深深地埋起来,小五忍不住发起抖来。 孟老狗带着黄明和黄/菊进了自己屋。一进去,黄明就被屋里的骚味抢的破口大骂。 “换个地儿,你他么这屋熏死谁。”老狗赔笑的跟在黄明的后面,高个子的黄明不经意就推开了对面屋,看见了孟子和零零散散坐在角落的,“狗”们。 晦气,黄明厌恶的把门关上。 “老狗,你把他们关你对面,有病吧。” “嘿嘿,这不是方便嘛。” “方便个屁,你一天天满脑子屎,哎算了算了。没时间跟你闲扯”他们三个人又换了个房间。 老狗最后进屋是,高声喊了孟子一声“孟子,烧点水端来。” 进转头进屋态度就低了,小声谄媚的,也就是手头上没有烟,不然非的给黄明点上 “明哥,你们就在这休息几天吧,”老狗脸上猥琐的馋像,往里吸吸鼻涕,“货,什么时候出啊,货在哪里呀。” “瞧你那样子,”黄明说这话,从裤兜里捻出一片口香糖,老狗眼睛一亮,手抓住一头就要接过。 黄明却没松手,老狗忍着心痒,等黄明吩咐。 “这货可不能白给你,你得替我们跑一趟,准备点东西。” “明哥这么大的能耐,还要我跑什么。” “现在外面可都是抓我的人,你觉得我这张脸能露在外面吗”通缉令都已经到这边了。他能少在外面晃,就少晃。 “那,那哥你随便吩咐。”黄明松了手,老狗急不可耐的把纸打开,露出里面一点细小的白色粉末。摊开来,把粉末堆成一条,堵住一侧鼻孔,猛吸一大口。 “呼呼”爽的喘起粗气。黄明看不过眼,踹了他一脚。门这时候被打开了。 孟子用几个破碗端了水进来。老狗削他脑袋。“这都破了。也不换个好的来” 孟子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好的。” “嘶,还顶嘴”老狗举手还要削,黄/菊拦下来。“至于吗,坏了你不买,赖人孟子干什么。” 说完送孟子出门,还给他一块糖“孟子,给你吃,” 黄/菊回了房间,把准备好的单子给老狗。“你给我们把这些东西准备出来。” 在门口慢慢挪步的孟子,听见里面老狗坏了的嗓子,震惊的说“这,这,明哥你用这些做什么。这是做雷/管的材料啊。” “老狗不该问的别问,办事的时候机灵点,别让人发现苗头,”这是黄明的声音,“别回头公安找到我们,你也解释不清通缉犯为什么在你家吧。” “好,好,你们放心,” “对了,新来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老狗就有些骄傲。“那还用担心吗,先关小黑屋一天,进了那,哪条狗不老老实实的。” “那就好,等你准备好东西,我们就离开这。” “对对,早走早安生。”说着话,老狗就往外走,门外的孟子屏息躲在门后,才没被他发现。 孟子跑回房间,关上门,几个孩子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坐着发起呆来。 他们要离开这。老狗也要走。 那他们呢,他们这些孩子走不走,怎么走。 通缉犯,他们被发现了,他们要逃跑。 逃跑了,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 孟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沉重。 黄明和黄/菊趁老狗走了,才开始商量计划。黄/菊不放心的问“明哥,老狗这样安全吗?带着他和那一群孩子走,不好走把,” 黄明本来在摆弄手里的弹/簧刀,闻言抬头转了一圈颈椎,放松一下肩膀,理所当然的说。“只有你我,走之前举报了老狗,我们趁乱从狗洞跑。” 等老狗回来的时候,又是夜里了。回来的时候顺便到麻将馆那,逗老板娘给他打包了点菜,他拿回来讨好的给明,菊两人。 黄明吃着饭,又给了他两条口香糖,他双手捧着,小心接过,仔细的踹进里衣的夹层,在跟他汇报情况。 “明哥,我把东西埋狗洞那了,来回运怕被人发现,而且那玩意儿来回折腾,危险啊。” 黄明夹筷肉给黄/菊,再自己吃饭,“东西全了?” “还差点,我这一趟全跑下来太显眼了。加强帽什么的好说,强酸我也弄到了就是不知道量够不够。”老狗看他俩吃的挺香,自己也觉得饿了。蹲下来,直接用脏手拿了一块肉塞嘴里,看的□□直恶心。 他吃完,近着问黄明。“明哥,用雷子做什么呀,我好确定买多少量不是。” 黄明一副没发觉他小心思的样子回答“断后路用的,我们跑了,就把那狗洞炸了,让那帮公安抓不了我们。” “啊,我们悄悄的走不好吗,明哥” “呵,边界线早就封了,狗洞早晚得被发现,我们留着,等公安沿着狗洞找到我们过去的路啊。”黄明嗤笑的,拍拍老狗靠近的脸。 “对对对,哥你想的周到。” “现在还差多少,东西,你几天能弄好。” “就还差点季/戊四醇,强酸量也不够,等我再弄点,这,最快也得明,后天,后天最快了。”老狗看两人放了筷子,主动收拾零七八碎的垃圾,黄明幽幽的说“你最好快点,别给我出歪脑筋,”说话时,黄明右手拍拍之前那处口香糖的裤兜,老狗捡了吞咽了一口口水,“哪能有歪脑筋,明哥你放心,我一定快。” “行了,你走吧,一天了,小黑屋的狗该醒了,给他送点吃的,别给饿死了。” 老狗点头哈腰的走了,出了门,脸一下就掉下来。“呸,还当自己是大哥呢,等拿到药的。” 说完拿出口香糖,爱护的拿着准备回自己屋里,爽一爽。又想起了什么,喊“孟子,给小黑屋送饭。” 几乎是话音刚落,对面的门就打开了,孟子仍面瘫这眼神空洞看他,的举手,“没钱。” “我艹”老狗习惯的削他,孟子不闪不躲的挨着,他没意思,“行行行,给你别烦老子了。” 孟子垂眼拿着手里的十块钱,没想到老狗这么痛快,拿到钱生怕他反悔的快速跑掉了。 外面起风了,很大的风吹得玻璃嗡嗡作响,这不影响孟子的脚步,她仍穿着开了胶的破布鞋,三步两步的就跑到了老奶奶家。 想着这会老太太会不会睡了,也就没敲门蹑手蹑脚的吧啦开一点门缝,钻了进去,直奔厨房。 没有什么吃的,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摞儿饵块,眨眨眼睛,用铁锹拔了些锅炉里的烧热的碳,把饵块放在炒菜的铲子上,在火炭上燎。 孟子看着饵块受热膨胀起来,有一点微焦的时候就倒在她带过来的铁盆里,再换下一个,不一会就弄了四个,够了,她把碳在添回锅炉,东西都放回原位,搬过墙边的矮凳放在厨房最里面的大缸旁边,站在矮凳上才能把盖子掀开一点,拿干净的筷子夹出两块色泽深红透亮的腐乳,放在饵块上,收工完活。 孟子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走之前顺手扫了鸡屎,关紧大门才离开。 蟑螂爬过地面的砂石,从梁宸的脚面爬过,他发射性的蹬腿,看不见的虫子迅速爬开。 黑暗总是能放大人的恐惧,梁宸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和战栗。明明知道不应该却无能为力的感受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崩溃。 靠着墙的男孩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墙壁,脖子后面好像有冷风吹过,他惊恐的摸着脖子,连滚带爬毫无形象的离开那面墙,他坐在中间,四周什么都摸不到了。 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幻想一双惨败的手从墙壁里伸出来,拥抱他,他本能的害怕,不住地发抖,他只好不停的思考,思考题的处境,思考他怎样脱困,可无论怎么想,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想法,他,到底在哪,谁来救救他。 被绑架以来一直强自镇定的梁宸,终于不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他很快就会得救了,他的爸爸妈妈,那些警察,还有他自己,没有人能救他。 “啊,你们到底要什么” “有没有人,说句话” “说什么都行,干什么都行,你们要钱吧,我家有钱,要多少有多少,放了我。” “来个人,来个人,求求你” 谁都行,求求你,给我一点光吧。 梁宸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这里太黑了,太静了,时间在这里都像静止的。他彻底累了,趴俯在地上。 “哐”一道黄色的光照了进来,一只细小的过分的手伸进来,梁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那一小块光亮,眼睛被晃的生疼。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看向墙壁,太好了,墙壁上什么都没有,是他的幻觉。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张了张嘴巴,发不出声响。 然后那个手就收回去了,小窗要关了。 “别,别走”别关上,别留下我一个人。 梁宸的眼睛瞬间涌出了热泪,嘴巴开开合合好不容易喊出了话,声音脆弱如蚊蝇。 “哐”小门又关上了。 小黑屋原先是焚化室四面墙连灯都没有,厚厚的铁门沉重还隔音,只在大铁门下面有个通风口。 等老老狗,就是老狗的爹死了,老狗虽然表面还干着垃圾站,里面实际却停了处理垃圾的活计,利用垃圾车的便利,藏匿儿童运送毒品,业绩好的不得了。 索性把焚化炉也关了,这屋子拾到拾到,改成了小黑屋,专门关那些不听话的狗,通风口加了小门用来送饭方便。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大人小孩,在那屋里待个小半天就被□□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孟子开门,放饭盆,关门,动作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她还要趁老狗休息,去小卖部买点酒和明天大家的早饭,想到这她又加快了步伐。 出了前门,孟子挠挠头,刚才好像里面说话了?算了,没时间了明天再说。 孟子跑的飞快,进屋的时候头上都有了汗,总算赶在关门前进了小卖部。老板正在柜台钱前点钱,被冷不丁进来的她吓了一跳。 “小崽子,吓死个人了。”吐掉瓜子皮,嘴里骂了一句。 孟子没当事,快速的拿两瓶酒,抓了一把肠,把十块钱给了老板,老板把钱直接扔进面前的钱盒子里。 老板准备走了,他把桌子上堆成小山似的瓜子壳扫到个袋子里,有几个掉到电话下面了,他把红色的电话往外推推,检出瓜子壳。 弄完了,见孟子还在门口站着,就抱起钱盒子,撵她走“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几乎话音一落,孟子就飞似的跑了。 这样一番折腾,孟子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都睡了,她慢慢走到床边,把怀里的小瓶子塞进去,月光透进来,床底下密密麻麻堆放着一堆酒瓶子。 刚放好落下床单,她坐下来,松口气准备休息,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哐”的一声,外面的灯亮起来,大门口孟老狗的身影被拉的老大,看的孟子心惊胆战。 几个孩子瞬间被惊醒,尖叫着往孟子身后爬,可哪里快的过那人,小五摸爬滚打的落在后面,被老狗抓住后衣领拖回来就往他屋去。 小五眼泪鼻涕哭了一脸,嘴里不断的求救“不要,我不要,” 眼看就要被拽出房门,小五手抓在门框上,老狗没拽动回身掰她的手,瘦的皮包骨似的小五手脚并用的挣扎,连踢在挠,给老狗手臂挠了两道红凛子。 “我艹,小女表子”孟子就见老狗一巴掌呼过去,小五侧脸登时就肿了,一下不停,老狗的手又高高举起。 她急了,冲过去推搡他,不高的小人和老狗对峙。 孟子仰着头,稀碎的流海下露出一双浓黑的倔强的眼睛,下巴尖尖的,老狗恍惚中想起了另一个人,只有一秒的停顿,下一秒老狗突然愤恨的擒住孟子的手臂,把她往屋里拽。 “行,你也行,就你了。” 听了这话的孟子不可置信的剧烈反抗起来,“你开什么玩笑,你疯了,放开我” 可老狗不管不顾就是拖着她,在几个瑟瑟发抖小孩不断的哭声中关上了门。里面传来了他们从没听过的尖叫“不,不,爸,你不能这样。” 孟子被摁在地上,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更为自己的懦弱而后悔,她咬着牙和老狗撕打,不想让这个畜牲得逞。 她试着唤回他的清醒“爸,爸,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可老狗被着个她几乎没有叫过的称呼激的眼眶发红。“爸又怎么样,你妈不也不要你了,”老狗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脖子里“反正你们这回都要被卖掉,不如先孝敬孝敬你爸我。” 本来还在挣扎的她,听见这话手手上力气一下就散了,神色惊疑变换,最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天花板,手臂无力的放在身体两侧,躺在地上任由身上的老狗动作,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狗只为手下瘫软的身体疑惑了一瞬,就被彻底上来的药劲控制了心神。 没注意身下的孟子已经再次睁开了双眼,双手死死的握拳,咬牙用膝盖去頂老狗的□□,老狗捂着命根,正缓着剧烈的疼痛时,孟子跳起来,飞扑在老狗身上,张大嘴一口要在他的脖根儿。 “啊,你她妈”老狗疼得使劲捶她,下下都是死手,不停的拽她,抖动想把孟子拽下来。 小孩死咬着牙,老狗抱着她往墙上撞,连撞三下,宛如疯狗食肉的小孩,终于眼前泛黑的松了口,被老狗拽下来摔在地上,侧头吐出一嘴血,老狗的血。 老狗堵着脖子,简直气的想在了孟子,嘴里低吼着抄起小刀往她脸上划去,门就被打开了。 黄/菊推门进来,“喊什么喊,让不让人休息了。” “你,你别管,”老狗推□□,一眼看见蹲爬起来的孟子仇恨的瞪他,那如刀的眼神看的他一激灵,不由得恼怒的狠踢过去,踢在小孩肚子上,踢出去好远撞在墙上。 “你看什么,你那什么眼神,我真是白养你,你跟你妈一个德行,白眼狼的” “行了行了,你别大晚上发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致干这事,赶紧歇着去,”□□走到孟子身旁,扯扯她的衣裳,示意她起来走,孟子爬起来跟她走。 老狗拦阿菊,“菊姐,我这见了血,不能便宜这小子,这是我家里的事,菊姐你也不能这么管把。” 黄/菊为难的打量着明明疼的直不起腰的小孟子,倔强的不说话,打开对面的小屋。“到底是你亲生的,还便宜不便宜的,你要玩就挑个别的吧。” 门里的孩子听到这话,都吓得不敢动,老狗揉弄鼻子,卖黄/菊个面子,就要再去抓个别的崽。 “不行,不行,”孟子两下挣脱了□□的手,拦在门前,不让老狗进去。 “我去,你她妈”又是一脚,踢的孟子趴在地上,膝盖“咚的重重的磕在地上,,“不行,不行”仍是爬过去抱着老狗的腿。 烦死了,男人气急败坏的还要下手,□□不忍心,紧忙的拉开他,被他挥手打开,后背撞在墙上。“哎呀” “哐”门装在墙上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黄明不耐烦的从房间里出来,慢慢走过来搂过阿菊,眼睛却看着孟老狗。老狗头一点点低下去,腿抖抖抽了出来,顺从的从小屋里出来,立在黄明面前。 黄明才满意的收回目光,黄/菊站到明哥身后,“别干这些混事,赶紧去休息。” 说完就走,可老狗不敢挑战黄明的耐心,晦气的回了自己的屋。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了他们。 最大的女孩爬过来扶起孟子,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衣服上。 其他几个小孩都聚集过来,“孟子,孟子,你没事吧”两个男孩还好,眼睛红红的检查她的情况,女孩都哭的鼻涕直流。 小五端了水喂给孟子,她就这小娃娃的手喝了一口,想动一动,拉扯到后背有些疼,后面一定青了。她有些虚弱的,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早习惯了。” 说完还笑了下,“哥会护着你们,哥能护着你们的。” 几个小孩听见这话,再也忍不住的哭起来。 “哭什么,哥这次不就护住你们了嘛。” “别哭”他把小五搂在怀里。“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再碰你们一下。” 第15章 新 2019年 “嘟嘟”摆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简短响了一声提示音。 卧室的里没有人,床上的被子掀起,房门敞开,紧挨着卧室的浴室里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 浴室里蒸腾的雾气,孟知暻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之下,姣好的面容被热的泛红,她在想梁宸。 一连几天,梁宸都没有回过他的公寓,更没有联系过孟知暻。 那天梁老师厌烦而傲慢的驱逐,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不安起来,她隐约察觉到了他生气的原因,也许,她应该主动一点,去挽回一下? 关上花洒,她毛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换上居家服就出来了,回到卧室,第一时间去拿电话。 孟知暻课少,平时打工也因为这次学习暂停了,她多数时候都在公寓里看书,做饭的时候总多做一些,多弄几样较为拿手的饭菜,所以这几天总是剩饭。 从在书房看书,变成了坐在客厅看电视,到头来节目到底播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梁宸一直没有来。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微信,她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未干的发丝落在肩上带来丝丝凉意。 “小孟姐,我们去练练吧”是一帆,她叹了口气,手机放在身侧的穿上,说不上来的失落萦绕在心头,知暻觉得自己一直这样不行,想了想,同意了。 “好的,俱乐部见。” 关一帆警校毕业,身体素质好的没话说,练散打纯粹个人爱好,她曾问过孟知暻为什么学散打,孟知暻模棱两可的只说兴趣而已。 出了俱乐部的门口,运动过后的两个人倍感舒爽。 “小孟姐,你今天真是英雄不改,所向披靡,”两人都刚刚冲过澡,头发披散下来,高挑靓丽的关一帆调侃她,知暻也作势去敲一帆的脑袋。 “我都多久没打了。你让着我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关一帆非要请她和奶茶,在隔壁大悦城里闲逛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关一帆拉着她问。 “小孟姐,你和梁宸教授谈恋爱了吗” 孟知暻不习惯与别人八卦自己的隐私,还想起最近梁老师的态度,下意识的隐瞒了一下。随口说到。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那就好”关一帆大手一拍。“我就说让琤哥放心,他还得让我嘱咐嘱咐你” “嘱咐我什么” “嗨,听我跟你说啊,这也是琤哥特意给我讲的,我还查了卷宗。”关一帆神神秘秘的靠近她,声情并茂的说。“那个梁宸啊,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吗?他爸爸是公安部的部长,但是去年属于半退了。他本来还能在上一步,虽然不能全是因为这个儿子的丑事导致的,但是这事在我们系统内,也算是个新闻了。” 她喝了一大口奶茶,润润嗓子。 “这个事有几年了,那个梁教授,同时和三个女的交往,后来被发现了,三个女的,啧啧,闹局里了,其中一个差点捅死另一个女的。结果,在调解的时候,给梁教授打电话,人家都没露面,直接说了一句跟她们不熟。” “然后他就出国了,跟梁部关系也不好,他妈妈好像生病吧,一直不太管他,而且我听琤哥说,梁部儿子一直就是这样,私生活,很乱。” “你说神奇不神奇,我看笔录,那三个女的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就一个女的说只是觉得梁教授的态度忽冷忽热,偶尔不知道去向,她居然还以为是情调,啧啧啧” 后来的话孟知暻根本听不进去了。 那些琐碎的细节,时近时远的态度,莫名其妙的疏远,刻意的亲近,和带着色情的亲密举动,都有了解释。 一种莫名的难过徐徐升腾,还有一种——看吧,果然是这样——的了然的尘埃落地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不不,也许不是这样的,知暻压下心中的怀疑。 就是这样的,他不过是玩玩而已。 不是的,我们不能只听一些闲言闲语就断定一个人。她垂死挣扎不愿服输,不想就此给他盖棺定罪。 你其实相信了,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孟知暻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的吵闹。她故作镇定的和关一帆道别,出了商场,明媚的日头照的她一阵恍惚。 “抓小偷”一个人撞到了她。她眯着眼睛看到一个黑色人抱着什么跑过去。后面传来呼救声音,她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对方的卫衣帽子,借力跳起,重重的踹在男子后背上,直把他踹的趴在地上,手里的东西飞了出去。孟知暻没管东西,她骑跨在男人背上,将他的两首反锁于身后,沉声道。 “不许动。” 男人还在奋力挣扎,知暻手下不留情的一拧,男人马上求饶。 她正用力压着男人,余光中迎面而来了一个身影,递给她一条藏蓝的领带,她抬头没细看,接过来将小偷绑好,站了起来。 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讲究的黑色休闲西装,衣衫敞开,应该是刚刚解领带时解开的,露出的黑色暗纹衬衫合身妥帖的掖进裤子里,随性之中,又处处透着精致,这幅打扮让她有些熟悉。 还没等她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后面追上来一个中年妇女,脸色焦急,额。“啊,谢谢你谢谢你,你看见我的包了吗?” 知暻一愣,她没管那个包,是,飞出去了吧。她回忆着,抬头寻找。 “咳咳”男人侧头咳嗽了一声,她不由的看过去,男人露出的眉眼被前面过长的头发遮挡,几乎看不见面容。 他没有理会孟知暻,平顺了一下气息,将手里的包递给女人。 “在这里,你检查一下少没少东西。” 知暻拽着那个小偷,还在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她被弄得有点心烦。把用领带绑着手的小偷送到他们那。 “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您好,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中年妇女说到。“我想得感谢你啊,而且万一警察需要联系你呢。”好像怕被拒绝一样,中年妇女补充道。 那个高大男人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俩。 孟知暻稍作思考,就报了电话号码,便转身离开。她没有看到,后面男人摘下假发和口罩,露出一张冷峻美丽甚至有些阴柔的脸,一伸手,中年妇女便将刚刚记录联系电话的手机递了上去。 垂下眼眸看着屏幕,露出一抹贪婪沉迷的笑。 回到家,哦,回到梁宸的公寓,这个房子孟知暻没住多久,也就一个月,一个月中又大半个月住在医院里。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不知不觉间,她在房子里游走,走过每一个房间,最后躺进沙发里发呆。电视机不知疲倦的循环播放着各种老电影,他总能找到这些老旧的电影。 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笔迟迟未落。 夜晚悄然而至,电视刚刚放到魂断蓝桥,电影里相爱的两人在雨中相会,一个人说着:你以后不能再这样犹豫了。 热情燃烧着释放着,鼓舞了另一个人,最后简简单单的两个词,I SEE。 知暻放下笔,拿起了手机。 嘟嘟嘟。 等了许久无人接通。 她缩进沙发里,直至深夜,幽明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发了微信“梁老师,你在哪里” 医院。 到了交班的时候,走廊里有些嘈杂,一个男人标版挺直的站在医生办公室外,头发精短,齐腰的黑色夹克敞开着,裤管修长,浓眉如剑。严肃的站在门口,好几个小护士,借着领病人的源头,在他身边来来回回的走,男人视若无睹的保持着自己的站姿。 一直到办公室的门打开,出来了一名患者,他才敲了敲门,进去。 进了门,男子一改刚刚生人勿进的样子,咧出一个爽朗的笑荣。“宸哥” 梁宸点点头,解下自己的白大褂,略显轻松的冲他点点头。“丘子。” 岳丘是梁宸的发小,为数不多的几名好友之一。他回国之后,他们就一直张楼着要给他接风,他确实很久没出去玩玩了。 两人正寒暄着,桌上的手机响了,他走过去低头看,却没有伸手拿起来,拇指和食指揉搓了一下,岳丘没有看懂他的表情。 只见梁宸就那么看了一会手机,直到响铃挂断也没有接起,然后把手机揣进衣兜,抬头冲他说:“出发吧。” 到了夜店,气氛正浓,光影变幻里众人都尊重的对梁宸问好,他如往常一样疏离的应付几下,只和岳子几人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叙旧,他们那一小圈,无形之中与众人之间隔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这种场合,梁宸不喜欢不认识的女的近身,周围都是成双结对的,他一个人坐着喝酒,格外的突兀。岳丘从卫生间回来,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位置,看见梁宸始终是一副神色恹恹,不太有兴趣的样子,有意调侃他。 “我说,宸哥你是浪子回头,还是改邪归正了。几次叫你,你也不来,来了,居然也不带个伴。” “那得看你说的是哪方面了。” “嘿嘿,宸哥蒙人呢,”岳丘一旁的张扬一把酒往嘴里送。“我前几天去收拾老房子,就你那公寓旁边的那个。我可看你带个小妹妹回去住。” “是吗?那不叫来一块喝酒,也好热闹热闹啊。”他们深知梁宸的脾性,无所顾忌的拍手开着玩笑,还是岳丘更懂察言观色,见梁宸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反应过来,胳膊肘怼了张扬一下。靠到梁宸旁边。 “怎么了哥,跟妹子闹别扭了?”梁宸喝了口酒,没有回答。岳丘了然。 “别呀,哥,你可是宸哥啊,妹子们玩玩还用得着真生气啊,来,哥把电话给我,兄弟我帮你打电话,让姑娘来接你,”岳丘伸出手,要梁宸的电话,边说边笑,还起哄的看看周围几个人。“咱们就说宸哥不胜酒力,让姑娘来接,哈哈哈。” 这帮人都是花花手段的个中高手,那种轻慢的语气让梁宸有点不喜,手伸到衣兜里,摸着电话,想了一会,手机递给了朋友,也终于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开心的笑容。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众人笑得更欢。 “来来来,”岳丘把酒杯码好,一一满上,高声“宸哥,做戏得做全套,咱们走着。” 梁宸舒展后背,端起一杯仰头干了,酒杯倒过来,一滴未落,末了还舔了一下嘴唇,指着收好电话的服务生。“打第一个未接来电。” “放心吧,咱们继续喝,这么多年,我还没和你拼过酒呢。” 他们这边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旁边的朋友也围过来,好不热闹,服务生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看热火朝天的众人,没有去打扰,很快电话又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宸和岳丘是真的喝多了,他俩并排坐着,与岳丘通红的脸色不同,梁宸脸上完全看不出他已经醉了,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对不上焦距恍恍惚惚了。 张扬站在他俩前面,无奈扶额,嘲笑他俩,还提醒服务生。“诶,可以打电话了。” 服务生这才反应过来,忙拿出手机,梁宸伸手解了锁,他才调出电话,拨通。情绪还挺到位,小声进展的跟电话那头解释,最后还叮嘱对方快点来。表现的很好,张扬大手一挥签了10%的小费给他。 手机回到梁宸手中,他紧紧的握着。有手机提示进来。他像是一个生了锈的发条玩偶,动作迟缓顿挫,慢慢划开提示。 是知暻——梁老师,你在哪里? 他感觉有点不对,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想着想着,还生出了一股委屈。他发了位置过去,还发了语音,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别扭地噘着嘴,巴巴地说了句。“你怎么还不来。” 你要来哄我,我才能,原谅你啊。。 眼皮昏沉沉的,梁宸到底闭上眼睛,意识飘散,睡了过去。 张扬嫌弃的踢了一脚岳丘,这俩牲口喝多了,让他守着。 等了一会,一个穿着酒红长裙的女人推门而入,环顾一圈,眼睛一亮,妩媚的笑着朝他们走过来,张扬站起身,谨慎的伸手和她握手。 “你好,你是?” “你好,我是李瑜,有人打电话,让我来接梁老师的。” “哦哦,我知道,宸哥醉的厉害,我们都有事,不太方便送他回去。”张扬解释了一下,见女子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大方得体的说自己开了车来,正好可以送一下梁老师。 张扬唤醒梁宸,他的酒意正浓,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什么,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来,脚步虚浮的随着人往前走,张扬帮忙扶着梁宸,李瑜在旁边搭把手引路。 深夜里清风吹开燥热的空气,知暻在夜店对面下了出租车,穿过马路,拿着手机给梁宸发微信。 远远的就看见红裙纠纠缠缠,弯弯绕绕的坐进车里,她静静的看着那辆车。两个人坐进去好几分钟,她的手机亮起。 “不用来了,有人接我。”来自梁宸。 李瑜下了车,看见了她,娇媚的挥挥手,走到前面,开车走了。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心里面空落落的,她站在安全岛中间,车来车往的鸣笛声在耳边鸣奏着激昂的交响曲,她浑浑噩噩,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回到了家中,坐在沙发上,电视机上继续播放,电影接近尾声,主人公们就此永别。 张扬送走两人就回到了包房里,刚刚坐下,岳丘就睁开眼睛,酒劲儿散了一些,发现梁宸不在身边,手指点点旁边空位。 张扬吃了口果子,“跟人走了” 他起了兴致,做起来,也抓了果盘里的葡萄。“怎么样,妹妹好看不?” “嗯。”张扬觉得那个人一般。“你看见的是妹妹?” 他想起女人浓郁的香水,和长裙后面裸露的大片肌肤。 “感觉挺成熟的。” 岳丘吐掉葡萄皮,“嗨,那是又换了。哈哈” “也对”那可是宸哥。 第16章 旧 2006年 丽水对面的烟火星星点点的熄灭了,只有几处光亮还在摇曳,从远处的传来歌声也渐渐停了。 夜不眠的风情小镇终于平静了下来。太阳就要升起了。 丽水的这头几量大货车从黑暗的垃圾站门前经过,轮胎压过土路,发出嗡嗡的轰鸣,车灯在窗户上闪过,和往常一样,晃醒了躺在垫子上的孟子。 她眼睛孟的睁开,坐起来数孩子。一二三四五。一个不少。 松了口气的躺倒,“嘶”后背好疼。 她躺着一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眼前浮现昨晚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的老狗的手。耳边一会是老狗“行,你也行”,一会是“反正你们都要被卖了,不如先让你爸我爽爽。” 孟子难受的侧过身子,手紧了紧胸前被撕坏了的领口。一滴眼泪无声的落在枕头里,消失不见了。 她坐起来,手在眼睛上划拉几下,感受一下身上的伤,点点头,他,应该没有让老狗得手。 放下心来,孟子迅速穿鞋,穿外衣,把窗台上的矿泉水空瓶放进布兜子里,装了个本子和笔,推了两下坐靠在窗边的两个小男孩,两个小人不用她说话,点头闭着眼睛迷糊的走到孟子刚刚躺着的垫子上挤挤睡了。 小六躺在外侧,小声问“孟子哥你没事了吧。” 孟子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了,你们今天也要乖乖等我回来。” 小男孩眯着眼睛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孟子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了才闭上了眼睛,啊,是姐姐呀。 楼外的灯仍是坏的,一闪一闪的。孟子拿着兜子从后门绕到前门去,步伐矫捷的穿过走廊,摸到小黑屋。 跪在地上,拉开小铁门,走廊的灯光照进去,她伸手进去把饭盆拖出来。 “咦?”上面的吃的原封未动,里面的人怎么了?“喂,喂,你怎么不吃东西。” 她没进过小黑屋,却知晓这地方的厉害,她见过几个反抗的孩子在里面呆了几天就萎靡不振,也见过被拐来的阿姨为了从里面出来,像奴隶一样跪趴在地上恳求老狗。 孟子不停的敲打小门,连续不断的声响,让蜷缩着抱着双膝的梁宸睁开眼睛,抬起头又看见了光亮。 “啊,不要走,不要走。”这会他飞一样的扑过去,努力的喊。 “嘭”里面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梁宸被绳子拽倒,摔在地上,可他不在乎,他把手使劲什到那个方形的小洞口,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他够不到。 “你没事吧”外面的人在问。 梁宸露出欣喜热切的笑意,用舌头舔舔嘴唇,润润嗓子,努力让自己说的话清晰。 “还没事,你是谁,能让我出去吗?” 里面的语气还挺正常的孟子点点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又把饭盆推进去。 “你怎么没吃饭,你把上面的吃的拿起来,我要用饭盆。” 梁宸这才反应出自己早就饿的心慌,他趴在地上,支起脖子,看着面前的大铁盆,上面不知道是什么的饼样的吃的,眼咽口水,在看向那个小窗口。 光在那里照射成一个方形的样子,从那里看出去,可以看见跪坐在地上的腿,裤腿脏破宽大,好像是个孩子。 他忍耐着急切,骗她“我,我够不到。” “够不到,那你等等” 孟子低下身子,用手把饭盆再往里推推。“能够到了。吗。。” 还没说完,梁宸狠狠的抓出她的手腕,往里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手上越发用力,孟子感觉自己胳膊要被拽掉了后背本就疼,拉扯之下就更疼了,疼得她想骂人。“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还是忍住了嘴边骂人的话,她明白里面人的情况。 孟子尝试安抚他,尝试唤起里面人的理智。 “等一等,等一等,我开不了大门,我没有钥匙。。”梁宸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和光明,就算不开门,那就让他陪着他也好,他实在是,再也不能忍受那样的黑暗和孤独。 “你先放手,”孟子尽量温和的,不显得自己急躁的的劝他,可里面就是不松手。“我太疼了,你至少放松一点。” 她感到里面的手好像松了一点。放了一点心的,继续劝“你是害怕吗?” “你在忍一忍,先吃点东西,等你乖了,老狗就会放你出来了。” 梁宸不认识什么老狗,他只是不想放手,不想在一个人待在这。 “我害怕,你陪着我,” “我还要去上学。嘶。好好,你别使劲拽,疼。。”孟子尽量让自己舒服,诚恳的对他说。 “我如果不走,你们晚上就没有饭吃了。还有好几个孩子都等着吃饭呢。” “你坚强一点,再忍耐忍耐,”孟子也不知道她让对方忍耐什么,但是就是突然坚定的承诺,不知怎么后回握住里面的比她大很多的手,“就快了,我保证,很快就要结束了。” 梁宸借着光打量握住自己的手,明明小小的,摸着有点硬,可指尖的温度莫名的就钻到了心理,他松开了手。 孟子把手收回来,“你把吃的拿走,我要收饭盆了。” 梁宸拿起饼,在嘴里啃,干巴巴的味道不怎么样,吃了两口才发现里面夹了块红色东西,是,腐乳? 孟子听这声音,把手伸进去,快速的够出饭盆。放进布兜里,关上小窗之前,又多鼓励了几句。 “现在是白天,等到下午放学我就来给你送饭。” “你能不关上这个口吗?里面太黑了,我挺不住的”孟子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也听出了低声下气的恳求之意,只是。“不可以,老狗会发现的。对不起,在坚持坚持。” 梁宸啃着硬梆梆的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窗缓缓关闭,带走最后的一丝光明。 他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又连着大口啃几下饼饼,大口的咀嚼,咽太快哽了一下。 漆黑中看不见的梁宸,感到一滴冰冷落在手背上,他仰头不让眼泪落下。 我等着你。 小孩离开的很快,走廊里的灭了。 孟子就要走出前门的时候,听到了说话声,她警惕的收回脚,躲在门后。 老狗和黄明□□三人走到垃圾车旁,老狗本来要爬上高高的驾驶座,被黄明拉住了衣服,他回头和两人不知道再说什么。老狗不太情愿的点头上了车,明菊两人也上挤上车。 孟子愣愣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脚在地上蹭了几下。鬼使神差的猫着腰,走到车后面爬进了垃圾箱。 垃圾箱里的味道很重,熏的她睁不开眼睛,一开始还能忍耐,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孟子把头偷偷从倒垃圾的口伸出来喘气,也多亏这会早上路上没什么人,一路也没有人发现她。 孟子认得这段路,这是去南山公墓的路。去年学校清明祭扫,她跟着去过。 公园的门卫见了车子,直接就放行了。孟子把头缩回去,一直到停车,也没敢出来。 她缩在里面,车子熄了火,她静静的听外面的声音。脚底拖地发出沙沙声的应该是老狗,另外的脚步落在枯枝上发出嘎吱嘎吱声应该是黄明他们,脚步声就在车的外面,不远,没走几步路。 “明哥,你看”老狗站在墙下只给黄明看“东西都在这呢,就差□□了” 他站在一处红砖白墙下面,墙上的颜色深浅有点不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地上的草密密丛丛,有半人高。 “嗯。”黄明吸光了嘴里的烟,把烟屁股拿在手里,走过去,却没看那隐藏在草丛里的几个麻袋,而是踢了一脚老狗身后的墙。 一道与墙同色的板子从墙面分开,被钉死在墙上的板子翘起一角,就像是墙面上撕开了一个口子,裂开的墙皮往下仆仆掉落。 黄明用手扒开那个翘起的角,并没有将那个板子全部扒下来,只手下发力开个小缝看看里面的情况。阿菊走过去跟着看了一眼,一个大约一米高,两人宽的洞口。 阿菊看到洞口时讶异的样子让老狗有些洋洋得意,他也靠近了手搭在她肩膀上,“阿妹呀,别看这狗洞不起眼,这可算得上最安全的道了,要不怎么这么多窝子都被发现了,就我这还在呢,从这出去就进了山,过山了就不是这地界了。” 黄/菊厌恶的甩开他的手,老狗被甩了脸子,脸上不太高兴,这娘们长成这样还有脸嫌弃他。正巧看见黄/菊随意的拨弄地上的麻袋,他厉声呵斥“别动,你要炸死我们啊” 老狗走过去,借题发挥的训她,“别看这小雷/管单个威力不大,这么多材料,一不小心一起炸了,可要人命。” “行了,我们知道”黄明把板子放回原处,打断老狗“别废话了,什么时候,说话声还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他们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车边走。“老狗,你先送我们回去,然后尽快准备东西,连上这些,都搬回垃圾站来。” 老狗瘪瘪嘴,还是顺从的上了车,垃圾车逐渐发动起来。 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响起,孟子听见老狗奇怪的问“搬回去做什么。” “炸了你那狗窝。” 孟子呆呆地坐着垃圾车里,一直到回到垃圾站都没有反应,菊明两人下车走了,垃圾车又一次发动,她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下车了。 她只好继续躲在里面,谁知道车没开出去多远就停在路边,老狗急匆匆的往回走。 孟子不明所以,机敏的跟在老狗后面不远处,回了垃圾站,她小心的跟在后面,看老狗趴在黄明他们屋子门口偷听。 “明哥,那个狗洞这么隐蔽,我们就悄悄的走吧” “又说这样的话。”黄明深深地叹了口气。“阿菊,你兰姐怀着孕呢你知道吗?”黄明外表静默,内里早已歇斯底里。 “阿兰说最后出一次,就跟我找个乡下,收手不干了的,” “我的孩子没了,我也要让那个老警察尝尝那种感受。那小子必须死,等东西都备齐了,就把那小子和这狗窝一起炸了,。” “哦 对了,炸之前一定要通知那个老的,让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体会那种悔恨。” 黄明的脸色越发诡异,黄/菊有些忐忑“哥,别说了,我害怕” “别怕,等这一炸,我们趁乱就从狗洞走,翻过山就都好办了。。” “那明哥,老狗他们呢。” “他们就靠他们自己了,” 老狗眼睛打转,嘴里嘘嘘的骂了一句,起身就走。吓得孟子赶紧躲在墙后面,他走的急也没发现。 见他走了,孟子悄悄的走过去,也趴在门边。听见里面黄明的声音。 “反正老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听要跑路,自己亲生的也要卖了。”孟子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脚下发出了声音。 “什么声”没等她走,门就被打开了。黄/菊的死鱼眼在看见她的时候收回了警惕的目光。“孟子怎么在这干什么。” 孟子身上还背着布兜,她沉着的低头回答。“上学” 黄明这时也走出来,精光的眼睛打量着她,对她说“走路声挺小啊。” 孟子依然低头盯着脚不说话,黄/菊看着她乱蓬蓬的头顶,胳膊肘推了黄明一下。“别吓唬小孩,回去吧。” 又从衣服口袋里找了颗糖给孟子,揉揉她的头发“快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接到指令,孟子拔腿就跑,特意控制脚步,跑起来轻盈几乎无声,黄明才放心的和黄/菊进了屋。 孟老狗不算是地地道道的云市人,小时候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如果能上学,没准也能有个一技之长,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他还记得那年被欠债的堵在家里出不去,他和他爸蹲在阳台上,看她妈带这那几个彪形大汉进了里屋。这也只争取到了几天的宽限。 后来,后来在一个没有下雨,没有下雪,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平浪静的夏夜里,可能那些人也没想到他们会逃跑,他妈也没想到。 他爸带着他跑了,只带着他。 从此他就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最重要,别的别瞎几、把管。 黄明和黄/菊他俩作死让他们自己去,别想把他拉下水。 孟老狗出来就直接跑到了后门门前那辆车那,土道脏,上面积的灰都快把车窗糊上了,他先是东看看西望望,确定没有人了,他用袖子把玻璃擦擦,脸贴在上面往里看。 挨个窗的看,没见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也是粗略的看看,仔细的实在看不到。 他移开脸,手在脸上自上往下的撸了一下,心里烦躁,他们到底把货藏哪了,脚踢了一下车轱辘。 诶?没有报警,他又多踢了几脚,破车被踢的晃动了几下,他眼睛滴溜溜打转,双手一拍,走了。 不一会,拿着个铁锹,在车门缝处撬门。 使了半天劲儿,门都没动。 啊啊啊啊,气的孟老狗一顿跺脚,又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样子,犹犹豫豫还是走了。 第17章 新 2019年公寓 凌晨,一条微信提示音,孟知暻迅速拿过手机,点开。 李愉“孟助理呀,明天一起聊聊天吧,聊聊你的梁老师。” 孟知暻看着微信,在没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 孟知暻稀里糊涂的听着社会心理学课程。熬到中午没吃饭,提前去了和李愉约好的咖啡厅。 李愉姗姗来迟。天气逐渐热起来,她穿着一字领的露肩上衣,包臀裙下精致的高跟鞋,红色的指甲衬得手指纤细而洁白。 孟知暻一下反应过来。她透过自己简单的白tshit和牛仔裤,看到了她们的共同点。身材瘦切匀称,腿长而腰细,最最重要的是,手好看。 “小孟助理,久等了呀”李俞笑得得意,实在看不出歉意。孟知暻也不想与她废话,直奔主题 “没等多久,你直接说你要跟我聊什么。” “聊你梁老师啊,我不是提前说了么?”李俞挥手事宜服务员“来杯摩卡。” “昨天看到你也没顺路捎你一程,真是抱歉呀。”李俞春风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昨天梁老师打电话急着要我去接他,我也没顾上你。” “哦,梁老师是让你去接他呀” 所以,微信是发错了吧,她想起昨晚那个柔软的,撒娇的语气。 “对呀,有时候他会在我家过夜。” 知暻强自轻笑,“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桌下李瑜紧紧握着拳头压抑自己的不满,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懂我的意思。我就是来跟你讲讲成年人的规矩,男欢女爱的事不要纠缠不清,本来你之前霸占梁老师半个多月,我都没打扰你,你这怎么老是打扰我呀。” “我哪里打扰你了,我和梁老师。我们”孟知暻本想说他们在恋爱,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李俞一看就明白过来。 “你该不会要说你们是恋人。”可笑至极。 “你是没谈过恋爱吧,我们这种关系那里是恋爱呀,成年男女各取所需,合则来不和就散的关系,你太黏人对我们都不好。”李俞埋怨着 “梁老师也不是只和你我有关系,还有别人呢,而且看你这样,你可能还没我和梁老师,亲密呢。” 孟知暻面前的女人意有所指的暗示,让她觉得恶心。 “我不信你,你约我本身就不怀好意,你挑拨我和梁老师关系。” “哎”李俞摇头叹气,同情的瞅她一眼,拿出电话播了出去 “梁医生呀。你今天有空吗?我昨天都没尽兴,今晚我们还一块出去玩呀?”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外放传来。听不真切的到底说了什么,女人笑得得意 “好的呀,要不要叫着小孟助理呀,这么多天不见她,她会不会不高兴呀。” 李俞将手机调成外放,孟知暻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那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 “她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骗子。 孟知暻头又疼起来。这次胸腔里翻涌沸腾,难受的她抬不起头。 李俞喊了她好几声,她没有反应,垂着头不说话,等了一会她觉得无趣就离开了。 孟知暻始终一个人坐在角落,落地窗外车水马龙,她一直坐到太阳落下华灯初上,也没有抬起头。 咖啡厅,晚上。 现在是淡季,咖啡厅晚上稀稀落落坐着几桌客人。 第一桌是三个高中女生,桌上铺着课本,几个人却在八卦明星趣事。 第二桌是一对情侣,坐在一侧沙发椅里,旁若无人的相互喂食,搂搂抱抱旁若无人的亲密。 第三桌是男男女女好几人,点的酒精饮料,摇骰子玩扑克,桌子上压着散落的纸币,一个姑娘输的狠了正拉着旁边男人的手撒娇。 下一桌隔的比较远,一个年轻女孩好像是被放了鸽子,正在打电话连哭带骂的。 “你又不来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一周年纪念日啊。” “我怎么事了,你天天打游戏哪里陪我了,我就让你陪我吃个饭聊聊天过分吗?你在游戏里哥哥妹妹的我说过你一句么,我就成小心眼了。” “高曦涵好你当初怎么不找她谈恋爱,你现在觉得我哪里都不好了。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嘛” 好烦啊。 坐了一下午的孟知暻猛地抬头,脸上挂着不耐烦的神色,挑起右侧眉毛,寻找了一下声音来源,拍拍大腿,站起来,大刀阔斧的走到女孩面前,伸手过去手指回钩。 女孩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抖抖腿,伸手直接取下女孩的手机。对里面说到。 “你好,”她捂着电话,口型问女孩名字。女孩呆呆的回复,白雪。她点头满意的对电话里说到。 “你别管我是谁,我就是告诉你,白雪和你分手了,从现在开始请你滚的远一点。”挂断电话还给女孩。 女孩荒缪的问“你干什么。你凭什么说我和他分手。你” “这种男友你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孟知暻嫌头发披着不舒服,粗暴的往后捋了一下,一边捋一边说 “男人如果喜欢你,是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在一起的,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根本不会拿你和别人比较,更不会嫌你烦,好吗,姑娘,睁大眼睛,及时止损” 说着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嫌弃的打开自己的女士小包,拿出钱包,在最里面的隔层里找到一张名片,递给了女孩 “当然,我随便接你电话也不太对。为了表示歉意,我免费为提供一次服务,欢迎你来玩。”女孩看着一张古朴的木制平片,上面印着好看到张扬奔放的烫金花字——Time. 那边孟知暻把小包摔在肩后,掏出手机,散漫的事:“喂” “啊,知暻姐呀”电话那头,年轻活力的男声,惊喜的意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白雪翻过名片的的后面。 瘦金体好看的名字——孟子。 “什么姐,我不是孟知暻”孟子走出门看看天上的弯月,将从收银台顺手拿的薄荷糖放进嘴里。 “我是你孟子哥” 前夜。 梁宸刚到陷进了柔软的床上,一双手来回游走,在他身上煽风点火,带着凉意的湿糯的吻落在他的唇边,他满足惬意的笑了,伸手将人拦在自己身上,摸到丝滑的布料,和皮肤,他半睁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女孩的脸,他凑过去,在她的长发上轻嗅流连。 梁宸眼睛骤然然睁开,抓住了女人游移的手,“怎么是你?” 此时他眼底清明,略显粗鲁的推开女人,他的酒意散了。 “梁老师,是你让我来接你的呀。”李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受伤的,坐在床上。 梁宸看也不看她也一样,下床捡起掉落的外衣,从里面找出手机,解锁。 没有电话,没有讯息。 李瑜稍显紧张,她在车上安顿梁宸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知了”的微信,她鬼使神差的将那几条信息删除,这会儿不知道男人能不能想起什么。 梁宸打开来电记录,发现李瑜的未接显示在前,忍不住烦躁起来,他们弄错了。 他觉得头有些疼,怀疑的打开微信,看见了自己发的位置和语音,他记得自己“低三下气”的恳求。 所以,她没有来,即使他先低了头。 梁宸转身即走,周身气息冷凝阴沉,李瑜待他走了,郁郁的躺在床上。 李愉以为自己不会伤心的,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洒脱。 脸色的表情逐渐狰狞,不甘心的探身去拿电话。 “孟助理呀,明天一起聊聊天吧,聊聊你的梁老师。” 人性善与恶就在一念之间。 梁宸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其实距离上次也不过是短短的一周而已,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孟知暻仿佛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才突然发现,他们彼此都没有交集圈子,他不认识她的朋友,他身边居然只有李瑜提过她。 那天他还接到李愉莫名其妙的电话,提到了孟知暻。 梁宸还在因那天孟知暻没有来而生气,还在说着冷漠违心的话,是的,违心的,自欺的话。 之后就是漫长的大把的空白时间,他每晚都和朋友聚会,半夜回到教师公寓,躺在床上胃酸泛滥,闭上眼,旧梦里黑暗中伸来的手,那只他总是错过的,抓不住的救赎的手,一切都让他无法入眠。 这天有个政府的发小结婚,他和父亲一起去。虽然他的父亲已经退居二线了,不过他家实打实的功绩无可厚非,又站位站的早,新一代的领导人好几个都把他爸爸当心腹,这样的家庭,儿子没有涉足政界的,只有梁宸。在一众的年轻人里他的地位有些超脱。 中午典礼结束了,一般人又换了场子玩,他自己不想喝,没几个人敢灌他的酒,再加上上次的事,他点到即止,有些微醺的时候,觉得没意思,找了代驾就回去了。 夏天的黄昏太阳落得晚,此时天还没有全黑,教师公寓平时没什么人住,他上楼,开门,拖鞋,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拿起桌子上的烧水壶到了杯水。恍惚里听到孟知暻的声音,她埋怨的声音里都是关怀。 “梁老师,你别喝凉水,等我给你倒点我煮的普洱。这普洱可是我老家邮来的,养胃。” 他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是自己在幻听,他因为想念孟知暻而产生了幻觉。这明明白白的,难过的感觉让他靠靠在椅子上,右手蒙住了眼睛。 他到底在做什么。 管他是真心还是玩弄,为什么要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她怎么想的不重要,她必须接受他,接受他的一切,不需要畏手畏脚,一切都要恢复原状。 啊,等到他玩够了,或许会考虑放过她。但不是现在,当下,他只要见到她,他要触摸她亲吻她,告诉她,不可以怀疑他,不可以忽视他,更不可以离开他。 梁宸抓起车钥匙就走,也不管自己喝的多不多。他一路飞驰,马上就到了车 他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看着自己家单元门口的灯,他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激动,归心似箭般上楼,轻轻的敲了三下门,只等了一瞬就用钥匙开门进去了。 屋子里没点灯,一片漆黑。没有人,卧室的门关着,他慢慢的走近,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小心翼翼的没发出一点声音,知暻在睡觉。 睡姿并不好,脸埋在枕头里,宽松的上衣乱糟糟的卷起,窗外透出的光落在那骑着被子的雪白长腿上。 柔软的床凹陷下来,梁宸坐至窗边,手背轻抚女孩的肩,在滑至她的脸庞,在她的脸颊上轻蹭,连日来空落落的内心被什么填的满满当当。 许是感到有些痒,睡梦中女孩皱皱眉头,嘟了嘟嘴,黑暗中梁宸的眼里卷起欲望的波澜,俯身渴望地吻住她的唇。 怎么回事 孟子一下睁开眼睛从梦里惊醒.男人一见她醒来,眼睛亮晶晶的一笑,顺势又要亲吻她脸。 “我次”孟子惊怒的吐出一句脏话,左手一个格挡,抵住男人的脖子,抬起被骑住的左腿,膝盖毫不留情的顶向男人的两腿间,梁宸本能的躲了一下,趁着男人躲避的动作,孟子的另一条腿屈膝直接将梁宸踹下床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饶是梁宸也呆愣住了。他想过孟知暻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或伤心或埋怨,也有可能像之前那样明明不高兴却掩饰起来,总归对他是多一些包容的。可什么反应,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没有一丝作假的厌恶。 “你怎么进来的,耍流氓犯法知不知道”趁着梁宸愣神的功夫,孟子找到自己的裤子,快速穿上,手背使劲擦了一下嘴巴,架着拳头,防备的盯着他。 “我看你这身手也不行。你打不过我的”孟子扭扭脖子,嘴里轻蔑地啧啧“打扰老子睡觉,找干吧。” 梁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走错了门,亲错了人,孟知暻怎么会这样说话。 “我有家里的备用钥匙,知暻,我这几天很想你,”他从地上站起来,向孟知暻走进两步,女孩就后退两步,戒备的神色让他很不适应,她是在生气吗?“我之前在医院说话重了,我不应该完全不考虑你的心里,嗯,对不起,原谅我好么。” 梁宸不在靠近,只可怜巴巴的看着女孩。 他看到女孩疑惑的歪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这什么,他听不清,正要仔细分辨时,女孩高而亮的吐出两个字“梁宸。” 这个状态不对劲,孟知暻不对劲。 梁宸怎么也找不到理由解释他从孟知暻的语气里听出的感觉,那种晃然大悟的语气,也不明白她眼里的好奇从何而来。 “知了,你,怎么了?” 可女孩瞬间就收起了多余的表情,放肆嚣张的坐在床边的床头柜上,一腿踩着床,搭在膝盖的手指规律的弹动。“梁老师呀,你突然那样,我吓了一跳,纯属本能反应,您不会介意吧。” 梁宸觉得她的表现有些怪异,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他察觉到了,一时却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算了,先别管那些。梁宸靠近孟知暻,揽住她的肩膀, “你不我的气对么?” “当然,我怎么会生梁老师的气,我喜欢你呀。” 梁宸心满意足的弯腰亲吻女孩,女孩脸一歪,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老师现在几点呀” “八点吧”梁宸奇怪的回答“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额。我昨晚打工,早上才回来睡觉。”女孩抓着他的胳膊摇动两下掐着嗓子说到,“老师我饿了,带我吃饭吧,”撒娇的语气做作到了极点 “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极了,我去穿衣服”女孩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粗犷的一摇一摆出了房间。 梁宸怀疑的想,知了以前走路,外八字吗? 孟子连着两天都在time,那时候她孤身一人闯荡到这里,多亏了这里的经理收留了他,他在这里赚钱生活。读书之后赶上这里整顿装修,孟知暻就做主不来了,要不是他看到之前“同行”给他的微信,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打工了。 客人都喜欢他,他也享受,每晚都工作整夜,赶上轮休,才回家一直睡到现在。 没想到就遇见了。目标:梁宸。 幸亏他刚醒过来就老实的看了记录本,不然非得被戳穿。 孟子梦里正让会所的小妹给她按摩,小姑娘手法不太好,时轻时重的,她越来越痒,知道胸前一疼,才猛然发觉不对。 他头一次被个男人耍流氓,妈的。孟知暻这家怎么还能进来流氓。条件反射的,迅速反击,将人踹下床,穿好衣服裤子,才找到一些安全感,我去,嘴巴火辣辣的,肯定坏了,□□妈,好恶心。 “打扰老子睡觉,找干吧”他凶狠的威胁到,男人一脸莫名其妙“我有家里的备用钥匙,知暻,我这几天很想你” 钥匙?家里?医院?生气? 孟子听着男人姿态低微的,近乎祈求的话语。孟子一下想起了记录本的内容:梁宸,精神医学教授,34岁。。。巴拉巴拉巴拉。 哦,是“梁宸” 第18章 旧 2006年 从垃圾站出啦,骗过明菊二人,孟子这会儿已经到了学校。上午都快过去了,老师们早就习惯了她的迟到早退和偶尔不来。 她进教室的时候正好是数学课,她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这会好像正在轮流站起来被九九乘法表,她坐在第二排靠窗,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明显的静默了一瞬。 看着三十左右的年轻男老师正面对着操场写题目,背后的停顿让他奇怪的转过身,就看见孟子单薄的背影,孩子的外衣拉链系到顶端,霹雳乓啷的拉出凳子,坐下,拿出纸笔,低着头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站在讲台上,僵直的看着她的老师。 老师想问她昨天为什么没来,张张口到底没有说话,清清嗓子,板着脸说“怎么停了,继续背啊” “三九二十七,四九三十六,五九”。不大的教室里大概50个孩子,三个孩子一张桌,她坐在最外边,拄着脸看着窗外,看的旁边的孩子坐立难安的,想反抗又怕她。 轮到孟子的时候,她就低着头站起来不说话。周围的同学都在盯着她看,她面无表情的站着,垂在桌面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笔,握的紧紧的。 安静让老师再一次转过身来,他看见站着的孟子,叹了口气,“坐下吧,有时间多背背。” 孟子就坐下了,班主任写完了题回过头来,等同学们都背完,可他眼睛总忍不住去关注孟子——他羞愧于自己辜负了这个孩子。 孟子仍是面无表情的看这天,上午最后的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铃声一响起来,班主任姜老师拦住了孟子,等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就剩下几名带饭的同学,教室外个子高高的年轻教师,有点无措的面对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完全看不出已经12岁了的孩子,更不用说她还在这个2年纪的班上。 孟子的学上的乱七八糟,有一天没两天的,如果不是为了学校扶贫的那点免费午餐,老狗根本不会让她上学,学习的事当然懒得管。 而新来的,不懂行情又空有一腔热情的班主任,就把帮助孟子的事当成了他体现自己高尚情操的“事业”。 可惜。 “孟子,你昨天为什么没来上学”老师问话的语气有些忐忑。孟子盯着自己开胶的鞋,头也不抬的回他“收垃圾” 他不知道怎样接话了,想劝她上学重要,就想起自己的退缩和无能,想起小孩曾经流露过的期许的目光,和那天,那失望的表情。 “其实,那天老师实在,”他想解释,又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是那样的单薄无力,所有的借口都不能掩饰,他其实就是害怕了,他放弃了,他背叛了孟子。“你爸爸” “老师你没事的话,我可以去吃饭了吗?”孟子打断了他,抬头漠然的问他。 “哦,我没什么事,你,你快去吃饭了。”老师干巴巴的回答,孟子点点头,一副老成的,习惯了的样子,对他表示了理解。 “老师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知道老狗什么样,非亲非故的为了我不值当。我都明白,您也别自责,我本来也没指望您能帮到我。没什么事的话,老师我走了。” 孟子走了没几步,转过头深深的看着原地没动的他,最后说了一句。 “不过老师,你以后别再管我了。” 孟子一路小跑到食堂,同学们都打过饭了,她端了餐牌站在打饭口,打饭的阿姨,三菜一汤,拿馒头的时候她一次拿了五个,还想在拿却被阿姨拦下来,她也不在乎,端着饭盆就走了。 柿子鸡蛋,芹菜粉,菜花炒肉,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掉在桌上的粉条她都捡起来塞嘴里,主要还是啃馒头,就这瓜片汤吃了一个馒头。 手在嘴上呼噜一把,把布兜子里的大饭缸子拿出来,剩下的几乎没动的菜被她一股脑都倒进去,馒头就随便扔进兜子。 孟子坐在收餐盘的推车旁边,等最后几个孩子吃完要走的时候,把他们剩的俩馒头也装进兜子。 都弄好了,她就还在食堂坐着休息,休息的差不多了,同学们也都走了,食堂的保洁阿姨拿着抹布给她。 孟子把兜子放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推了推,就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她个子矮,擦的时候站在凳子上,擦完一桌下来在把凳子擦干净,一旁的保洁阿姨们都习以为常,各干各的,擦完了,她也不打招呼,交回抹布就抱着布兜回教室去了。 她把东西放在脚下,趴在桌子上睡觉。 没有同学和她说话,也没有老师去管她,她抱着头闭着眼睛,浑浑噩噩的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课间,坐在里面是小男孩急得满头大汗,想上厕所被她堵着路出不去,外面的同学幸灾乐祸的嘲笑他,他实在受不了了轻轻点点趴着的孟子的肩膀。 孟子不紧不慢的抬头看他,虽然她长的小,但到底比这班上的小孩年级都大,淡淡的一撇就让小男孩紧张起来。 “那个,我,我想去尿尿” 孟子其实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衣服下面冷汗津津,反应了一会,才有所回应。 “哦” 她站起来,让了路,男孩终于松口气,飞奔而出。 两点多了,还剩一节课,孟子到教室前面把几个矿泉水空瓶灌满,兜子变得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踏实感,她挎着兜子,无声的离开了教室,就像她无声的来一样,没有一个人关心。 她溜溜哒哒往回走,想着黄明和□□与以前不同的举动,想着老狗在他们来了之后的,不同寻常的态度。 前一段时间他反常到过分的紧张,她觉得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经过小卖部,她还是进去买两瓶小酒,正好看见老板蹲在门口放捕鼠粘,让她把钱压在红色电话下面就行。 她依言放好磨磨蹭蹭的的出门,不知心理在想什么。 无精打采的走回来,远远看到小楼,墙壁发霉了围墙都是各种油漆字,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回了小屋,麻利的分好吃的,一人一个馒头,小的拿肠,丽娜没有。 饭缸子的盖子上到了一半的混在一起的菜,放着一个馒头。孟子稳稳的端着,送去小黑屋。 有过光明和希望之后的黑暗,更加的难捱,但是梁宸已经恢复了镇静,他反复安抚自己,让自己有点耐心,不在像之前那样完全崩溃,和无措,他开始思考目前的处境。 这里是黄明的落脚点,而且应该还有别的,跟他不是完全一条心的人。 送饭的应该是个小孩子,就是不知道是被拐的,还是跟那些人一伙的,那个小孩可以随便自由的出入,至少是被那些人信任的。 孩子单纯,他要利用他,只能利用他。 看见小方口再次打开带进来的光时,他想也没想的就要冲过去,爬了两下停下来,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的情绪,变成慢慢的靠过去,靠近那道光。 孟子这次有了经验,直接把盘子推得往里一些,放开手时碰到了里面人冰凉的手,她几乎本能的快速收回手,看了看手,衡量一下刚才的触碰到的温度,张嘴关心他,恰好里面也穿来了镇定带着强势的问话。 “你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冷”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等对方先回答,梁宸搓了搓手指,试探的先说了话。 “有一点冷,没关系的,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黄明,就是绑我的人在哪”。 孟子很厌恶老狗干的这些事,很痛恨他让她参与进来,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帮凶。所以孟子总是忍不住关心那些孩子,让他们过的好一点,好让她的愧疚少一点。 她听见他说冷,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卷卷塞进去, “你披着衣服” 梁宸心情复杂的拿过那小小破旧的衣服,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不用,我穿不了”他把衣服推出去。 “哦,好吧,我明天来收饭盆,你留一点早上吃,早上没有饭。”孟子穿回衣服,就要走。 “别走,别走,”梁宸焦急的喊住她“在陪陪我,求你了。” 可怜无助的语气让孟子犹豫了一下,由跪改坐,背靠着大门。 “那好吧,我可以在陪你待一会。”沉默了一小会,梁宸开口问“这里是哪里。” “这是狗窝,”孟子有点累,看着脚下心不在焉的和他聊天,“你们在这里等待” “等什么”梁宸问话的语气缓缓的,尽量不显出自己的急躁。 “等你们的结果呀,是要卖掉,还是运货” “你们的结果?那你呢?你和我们不一样吗?” 孟子想着事,有一点恍惚,“不一样,吧” “你是好人对吧,你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是不对的吗。”梁宸听出他的犹豫和一点愧疚,他愧疚什么?是愧疚不该做这些事吧。 “你能帮帮我吗?”孟子听着里面那蛊惑人心的语言,垂着头谁也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我看你给我送饭,陪着我鼓励我,其实你是好人对不对,你也不想做这些事对不对,帮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 “难道你还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吗?我看你也吃不上饭的样子,让我们结束这种生活吧,你还小,还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 “怎么结束,”孟子冷不丁的问他。“我怎么帮你,才可以让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梁宸笑了,“你报警吧,我家里是公安,现在他们一定在找我,你报警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 “来救我们”话音刚落,小窗就被“哐”的关上了,梁宸完全蒙了,不敢相信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应,外面的孩子明明动摇了,怎么会这样,不能走,不能。 “你干什么,你别走,你回来,”孟子关上门,起身拍拍灰,皱着眉头耳边是他最后的声音,随着小门的紧闭,里面的声音再也穿不出来了。 孟子没有回头的走了。 老狗回来了,孟子送完饭上楼正好看见对面的老狗的屋子没关门。 老狗撅着屁股在床下够东西的样子,挺费劲的够出个小袋子。 孟子迅速转身,装作要进他们屋没有注意他动作的样子。 老狗他看见这小屁孩就觉得脖子旁边那块伤口隐隐的又疼了,气就不打一出来,把东西揣进裤兜里,走出来,迎面就削了她脑袋一下。“你干嘛去了” 孟子早就习惯了他的动作,稳了稳身体,撇过头。“给小黑屋的送饭” “你倒是挺关心这些狗,我看你就是想和他们一样。”老狗想着这小子反正都要被卖了,正事要紧,懒得和她计较,骂了她两句准备关门回去休息,没成想黄明他们又从屋里出来了。 “我说孟老狗,老远就听见你骂人,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黄明走过来,问他。“东西全了么?” “全了全了,就是我自己一个搬不了那么多,也不安全啊,明哥,明天我们一起去拿呗。” 黄明虽不满意,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话,余光看见站在原地的孟子,想起了那个小子。接着问老狗。“小黑屋那条狗怎么样” “额,还没去看过,” “你倒是会躲清闲,带我去看看,今天心情不好,打打狗放松一下筋骨。” “嘭”黄明被孟子的重重的关门声吓了一跳,暗叹这小子有毛病,瞪了门一眼,支使老狗带他去小黑屋。 老狗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串叮当作响的钥匙,走在前面,带着黄明下了楼。 阿菊神经紧绷了好几天,今天睡的沉,黄明是背着她来的,她这人有骨子不合时宜的善良,她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恐怕又要说些惹他不高兴的话。 他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翻来覆去的不安稳,看着小黑屋的铁门打开了一点,手搭在了老狗的肩上,捏了捏两下,没让他全开。 “在这等着。”话音一落,他闪身进了黑暗之处。 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虐打的声音。 这声音孟子很熟悉,她隐藏在拐角后面,听里面时不时的叫骂声。 听的时候眼睛空洞的望着角落的灰尘,直到里面传来的几句话,让她惊疑不已,探头出去,望了那里一眼,看见老狗一点也不惊讶的站在那里等待。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等着你被抓的那一天。” “呸,我爸把你们整个团伙都给抓了,你们也跑不了多久。” “我不怕你” 里面的惨烈嘶吼之后,就是更加剧烈的挨打声。持续了很久,过了好一会黄明擦着脑门的汗,走了出来,累的话都不想说了,眼神扫了老狗两眼,就走了。 孟子赶紧隐藏身体,等两人都走了才出来。 她跑到门那,拉开小窗,小声的往里面喊。“喂,喂,你还好吗?” 等了很久,她也喊了好几遍,梁宸终于回了话。“怎么,还要来检验你的告状成果” 孟子知道他误会了。“我没告状,我,我跟他不是。” 不是什么。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孟子该了话锋继续问。“算了,你先说你那些话什么意思,谁被抓了,警察抓的?” “咳,咳咳,呵呵,你不知道吗?你们这个犯罪团体早就被抓了,只剩你们这些小小的落网之鱼。” 孟子瘫坐着,眼睛游离,发呆很久,梁宸累的也没有力气问他。 过了好一会孟子才站起来,头发遮着眼睛,缓缓关上门“明天我给你弄点药。” 梁宸则一动不能动的躺在地上,看着光明渐渐消失。 第19章 旧 2006年 云市,清晨。 老狗早早去买了早饭,豆浆油条,回来的时候还热乎,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等。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黄明和黄/菊才起来,收拾收拾,黄/菊先出来,看见狗腿儿的老狗,有点奇怪他今天的主动。 倒是没拒绝,接过吃的拎在手里,后面黄明打量老狗一眼,“走吧” “好嘞,明哥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 黄/菊不动,黄明看看豆浆纸杯,笑了一声。老狗紧张的舔舔嘴唇,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不用了,我们在屋里吃的泡面,” 老狗“啊”了一声,惋惜的眼神和黄明对上,赶紧移开。 “行了,快走吧,今天不是还要干活吗?” “好好,这就走。” 和老狗不同,明菊两人走起路来脚下生风,逼的老狗走路也快了起来。 孟子趴在窗户上,茫然的看着外面的大车开远,她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鬓角似乎汗湿了贴在脸颊上。 “姐,你小心着凉。”小六轻轻的靠过去,顺着她的眼光看向外侧。 孟子收回目光,有些疲惫的靠着小六的身上,顺势坐在窗户下边,手环住他的肩膀,小小的孩子,努力支撑着她,孟子摸摸他的头发, “小六,你们怪我吗?” “怪什么?”小六不解的问 “我帮老狗看管你们,你们不怪我吗?我明明可以偷偷放了你们,或者可以报警,让警察抓老狗,抓那些畜牲。”* “可是姐,你要是放了我们,他,他会打死你吧” 孟子很久没有做噩梦了,醒过来时以为自己还陷在梦境中。 她梦见了来来往往的那些孩子,原来已经走了那么多人了。 她恨老奶奶的旁观,厌恶老师的虚伪,可她和他们没有区别,她不仅害怕,她甚至还可笑的对老狗抱有希望。 其实她就是帮凶。 小六太小了,言语根本表达不清楚。 孟子也没指望他给她什么建议,她只是想寻求可笑的谅解和安慰。 孟子把头埋在膝盖里,佝偻着后背,小六无措的看着她,一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小六慌乱的结结巴巴说“姐,你别哭,你别哭” 推了孟子几下,孟子抬起头,粗鲁的擦掉眼泪,拍拍小六的头,“你们继续睡,我走了。” 孟子出奇的快,几乎没有停歇的狂奔而去,最后来到小卖部门前。喘了几下粗气,拉开门走进去。 今天还是早,老板打着哈气,在清点货物,一抬头看见冒着寒气面无表情的孟子,愣了一下,很快有回过神觉得自己的大惊小怪,摇头不再理她。 孟子慢慢走到小屋里侧,在慢慢走回来,立在老板面前。 站了十几秒,老板奇怪的抬头看她“做什么” 孟子慢慢的抬起手指着后门,不带感情的垂着头说“我看见老鼠进去了,” “什么玩意儿,那你不早说”老板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顾不上披上外衣,就推门往里间走去。孟子看着门关上,重重的脚步声走远。 只见柜台前勉强与桌面平齐的单薄孩童,迅速的拿起电话。 没几分钟。老板披着衣服,没见到什么老鼠,还折腾了一通,骂骂咧咧的回来,小卖部里早就没有了人。 孟老狗开车的时候心神不宁,眼睛总往后瞟,黄明和黄/菊缩着身体就藏坐在那里。 黄明透过后视镜和孟老狗的视线交汇,他眯着眼睛看老狗装模作样的移开目光,心下奇怪。 今天老狗开车在老城区转了一圈才开上南山,进公园的时候,门卫开玩笑的逗他,“哟,老狗你最近勤快了啊,平时十天半个月也不来我们这一趟,最近倒是天天来。” “滚你的,要不是你们攒垃圾太多,我也不用天天来啊”老狗探出头笑骂他一句,就开车进去了。 “你跟他挺熟的啊”黄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老狗看了他一眼,谦虚的笑笑。 “还行吧,都这么多年了,多少认识。” “呵,你这人也挺有意思,你说他们哪能想到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你,背地里干这些腌臜事。”黄/菊奇怪于明哥今天的阴阳怪气,看了他一眼,低头没说话。 “瞧你,明哥,又埋汰我。”老狗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回来的时候看见放在杯曹里的豆浆,边开车边拿出来递给他俩喝。“给,你们喝点豆浆解解渴。” 黄明把杯子拿在手里,背着老狗把手搭在黄/菊的腕上,黄/菊不明所以的看他。 老狗透过镜子看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心来,车子开过纪念碑,沿着柏油路开到最上面,终于停在了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用大车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黄明收了黄/菊的杯子,随手放在车上,黄/菊用眼睛问他。他摇头不语,两人就慢吞吞的下了车。 “明哥,东西在这呢,那我开始搬了。” “行,阿菊搬筒子,其他的粉,你和我搬。”黄明安排好,也不动,就看着老狗搬,阿菊也要去搬,被他拉住,他用下巴指指背对着他们弯下腰搬东西的老狗,不说话。 两人就静静的看老狗,弯腰磨蹭了好几分钟,都没有挪动一点,黄明笑了。 “你在那等什么呢”老狗惊讶的回身,见两人都站的好好的,一点困倦都没有的样子有点奇怪,就听见黄明说。“别等了,豆浆我们没喝,你那点小动作,当我们傻啊。” 黄明走上去,揪这他的脖领,拽倒车边,一甩,老狗整个人向前撞在车门上,吓得坐在地上。无辜的问他,“明哥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啊” “呵呵,你还挺会装傻,这一路你鬼鬼祟祟的就盯着那豆浆,刚在那蹲着,不就等着把我们药倒吗?”黄明重重的踢了他一脚“说吧,放倒了我们干什么,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他么也敢给我下药。”一边说一边踢他。 “你当我是你那群小孩呢,你就是个废物,居然敢把手伸到我头上了。”黄明下脚极重,踢的时候脖子上青筋都突出来了,黄/菊看了一会,拦了他,黄明瞪了老狗一眼,手支在膝盖上,弯腰喘口气,歇一会。 老狗才捂着脑袋,弱弱的回话。 “明,明哥,我错了,我不敢了。” “你也不能怪我啊,我都听见了,小黑屋那个警察的孩子,你要炸死他给兰姐报仇,这太吓人了。” 老狗朝他俩跪爬了几步,被黄明瞪了一眼,又怯怯的缩回车边蹲着。 “明哥啊,我们就带着货悄悄的跑吧,这狗洞,好就好在别人都不知道,钻过去也没人在后面追,要是我们弄的大阵仗,被人发现这地方,警察顺着路抓我们还不快嘛,老大都那样了,你就别,别任性了。” 黄明喘匀了气,站起来甩开□□的手,笑着走过来,“哦,我听明白了,说了这么好听,其实就是为了那货吧。”从衣服里掏出手/枪,老狗登时就急了,摇头哭喊起来。 “别,别,明哥,有话好好说,我错了,我错了,别这样,”黄/菊过来拉他,摇头阻止黄明,“明哥,我们还需要他,这会枪声太明显了。” “怕什么,他不说了,我们不应该报仇,应该悄悄的走嘛,我们不炸那小子了,就宰了他,完了我们现在就从狗洞钻过去,在盖上,等警察反应过来,我们早跑了。” 黄明说的阴狠,老狗看着黄/菊松开了他的胳膊,他悠悠哉哉的好像杀掉自己是轻而易举,不值一提的事。 老狗呼吸越来越急促,一步步后退,背靠在车门上退无可退了。黄明还是嘲笑的走过来,他一咬牙,猛然间冲过去握住黄明手里的枪。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谁,一下把枪打飞出去,一道抛物线落在墙根。黄明,黄/菊,孟老狗都要去捡。 骤然传来了警车声,从远及近从山下传来,三人俱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你报警了。”黄明差点喊出声。 老狗却根本顾不上他,跳起来就往车上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上车,没等他俩就将车开走了。 黄明捡起枪和黄/菊两人冲到车边拍门,还是被车甩了。怒火攻心,黄明举起枪朝垃圾车开了一枪。“彭。” “哥,”黄/菊赶紧阻止他,黄明看向远远开过来的一辆警车,收枪转身,往围墙走了几步。 不对,他奇怪的回头看了看警察,只有一辆? 他这才懊悔,不该开枪,他们一开始根本找不到他们。心里埋怨老狗弄事让他分心,没弄清楚状况,就暴露了。 弄巧成拙。黄明想了很多,实在没想出什么好出路,咬牙切齿的拉着黄/菊跑到围墙边,开始撬墙板,黄/菊在一旁帮忙。 五分钟前,南山公园入口。 一辆寻常的蓝白色捷达警车,警笛呜呜高鸣,到公园大门外停下来,门卫象征性的问询了一下,驾驶室一侧的窗户降下来,里面的警察白白净净的看着年纪不大,客气的跟门卫大爷说“师傅,我们巡视一下” “好嘞,进去吧警察同志” “谢谢” 车窗摇上,车刚开会啊大门,副驾上的老警察不耐烦的掏出烟,叼嘴里边点边说“你就是太年轻,什么都太当事了,要我说,报案的就是开玩笑。”点上烟吸了一口,摇摇头,把手搭在车窗上。“肯定是哪个小孩看电视上的新闻,就报警玩的。” “王哥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放心,嘿嘿,我们看一看,没情况就回去,有情况,”年轻小伙边开车边说,笑容爽朗。 “有情况个屁,有情况我们俩够干什么的,”王哥嫌弃晦气,不让他说,在吸口烟,背靠在椅背上。 南山公园占地近20万平方米,里面还有公墓,过了纪念碑,山上有个瞭望亭,俯瞰可览全市。 上山大路两条,车子刚开到岔路口他们就听见了枪声,两人神色一变。 “枪声”老王一下子精神了,扔了手上烟头,指挥印喆。“沿着声走,快,我通知局里” “好嘞”小印调转反向盘,加速。这边老王打电话。 “喂喂,李建国,你马上派车到南山公园,这里有情况,我们刚才听见枪声了,有可能是通缉犯黄明,你们赶紧派人过来。” “好好,我们会见机行动,你赶紧通知局长。” 声音从山上传来,他们开车飞快,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正在扒围墙,已经起大块的板子了。显露出后面的空洞。 “糟了,他们要跑” 明、菊没有工具撬的不太顺利,好不容易卸下来大半,警察就到了。 警车几乎冲到跟前,下来一个警察,手上拿着警棍。“不许动” 黄明感觉转过身,举着枪对着他。“你别过来。”一边说一遍走到阿菊前面,“小菊你接着弄。” 印喆拿着警棍和黄明对峙,两人都不动,这时他腰上的对讲机响了。 “印喆印喆,你们在南山公园哪里。报告位置。” “不许动,不许回话,”黄明的枪口死死的对着他,这警察看见狗洞了,他们就算过去了,一会儿也会被其他警察抓到,倒不如……杀人灭口。 想到这黄明眼光渐深,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手指要动。 从另一侧的大树后面窜出一个人,一下子将黄明扑倒,印喆见机冲过去,被□□抓着袖子拽的往后踉跄了一下,印喆没想到,这人力气好大。 黄/菊闪身也去拽压在黄明身上的老警察,黄明腾出手,勉强的将枪口对准身上人。 印喆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当下一脚踢在黄明手上,把枪踢飞出去好远。 “妈的。”印喆要去拿枪后腰又被黄/菊托住,两人摔倒在草地上,印喆侧头一看,草地里藏着的袋子,他们差点把袋子里的瓶子碰倒。他眼光瞟过,好像是酸。 是硝酸,黄/菊也看到了。 只是几瞬的功夫,她就有了决定。本来还压着印喆的胳膊,一下子松开,冲到黄明那,拉着他往露出一人宽大小的小洞里推。 “哥别管他们,你先走。” 黄明边往里爬边说“不行,暴露了,我们跑不了多远,公安很快就能追上来,” 黄/菊不住的点头,看他终于爬过去。“我知道,所以哥你跑吧,我拖住他们。” “你在说什么,你哪能拖的住。” “不许动,”老王捡到了枪,威胁的喊到。 “你看,你快过来,他们不敢开枪的。” “你们再动一步,我就开枪了。”老王说到,年轻的印喆也谨慎的走过去,要抓黄/菊。 “你快过来。” “哥,你快走吧,被抓了我也是判的的最轻的。” “你,”黄明瞪她。 “快走吧哥,你说得对,他们不敢开枪的,你能多走一会是一会,不用担心我。。”黄/菊说话的时候,试图让他放心,可眼距很宽的她只是半眯了眼睛,什么表情都没有露出来。 印喆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拽。 她死死的抓着木板不动,喊起来。“哥你快走” 另一头黄明使劲咬着自己的食指,重重的跺脚,嘴里发出低吼,吼完,转身跑了。 “不能让他跑了。”两个警察一起过来拉她。她坚持着就是不动,眼看黄明的背影就要看不见了。她才喊了一句。 “哥,你好好的。” 黄明闷头在树林里跑,绕过好多树丛山石,跑到后面跌跌撞撞的,扶住一颗大树休息。 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正想着,就传来了爆炸声。 黄明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眼里反光,收捂着嘴吧才没有发出声音,他不由自主的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 闭上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会好好的。 第20章 新 2019年A 市夜市 这个时间梁宸两人都不想走远,在学校附近找了家烧烤店。 烧烤店很热闹,他俩随便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梁宸看着,穿着短袖衫的孟知暻把裸露的胳膊随意的支在满是油腻的桌子上,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老板娘,这里点菜”说完轻车熟路的,拿过蘸料,还在隔壁桌上抓了一把大蒜, “来了,要点什么两位?”老板娘拿着纸笔走过来,孟知暻也不客气一边熟练的扒蒜,一边点菜 “羊肉串,麻排蜜排,熟筋都来十串,茄子烤两根,生蚝一打,毛豆,”她顺手往梁宸碟子里放几瓣大蒜, 点点头示意他还要点什么。“哦对了,再来个肚锅,加海带,鱼豆腐,平菇各4个吧,够不,宸哥” 梁宸为她的称呼讶异的挑眉“够了,我吃过了的”孟知暻点点头,最后扫了一眼菜单,啧了一句“哎呀,还有全肥呢,那来五串全肥两个腰子,腰子火大点。” “好嘞,小姑娘挺会吃呀,酒水来不来。”孟知暻接着老板娘的调侃,手拿起醋罐晃晃 “一般一般,我们不喝酒,帮拿点醋过来” “吃烧烤怎么能不喝酒”老板娘觉得这姑娘有趣,想逗逗她,结果被小姑娘“啪”的一下拍中屁股, “我们不喝酒,要不姐姐你陪我们喝点,我请了”孟知暻翘着二郎腿,诚挚的眼神亮晶晶的,嘴里吐出的不着四六的话,老板娘生平第一次被小姑娘调戏,到觉出不好意思来,打着哈哈就走了。 梁宸打量孟知暻今天怪异的举止,猜想她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冷战疏远生气,才会表现的如此与以往不同。 他见孟知暻把芝麻孜然等干料倒进碟里,习惯性的学着她的方法也倒着蘸料,“来瓶酸梅汤?你不是喜欢酸梅汤兑啤酒吗?” 孟知暻听了动作一僵,又拿个碟子给梁宸倒醋,夸张的呲着牙大笑到“明天有课,再喝多了不好,宸哥来点醋,一会沾肚锅老带劲了” 肉串上的很快,羊全肥碳烤的油滋滋的,涮肚站着醋酸辣入味,盐水毛豆清爽解腻,梁宸都很喜欢,唯独烤腰子咬了一口就受不住那味道,忍着恶心放下签子找水喝,抬头看见孟知暻就这大蒜吃烤腰子,津津有味是样子他忍不住皱眉,孟知暻见了笑到 “宸哥,你这不行啊,多好吃啊,这玩意好,不是说叫什么,男人的,什么来的,哦对了,加油站”孟知暻一边吃一边哈哈大笑,嘴唇泛着油光,梁宸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居然觉得这样的她都很可爱。 那些不愉快算是过去了吧。她现在这种肆意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此时的梁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带着感情滤镜,没有底线的美好着喜欢的人 风卷残云之后,孟知暻喝着可乐,吃掉最后几个毛豆,梁宸看表还不到九点,想着跟她多待一会,就提出看电影。 孟知暻刚睡醒,左右回去也睡不着,就跟着去了,车停在影院地下,梁宸把正装外套脱了放在车上,他里面也穿了件白色上衣,和孟知暻邋遢的衣着居然还挺配。 上了影院,孟知暻吊儿郎当的说看什么都行,梁宸就自己去买票,顺便买了爆米花,她随意的走动,看到冰淇淋就去挑。 “孟知暻?”孟子听到回过头,看到两个人朝她走来。“你来看电影吗” 说话的男生走在前面,清清爽爽的是那种典型的学生时代帅气学长的样貌,脸上始终是温柔浅笑,后面跟着的小姑娘穿着一袭亚麻绿的裙子,带着渔夫帽长发披肩,小皮鞋哒哒的走过来煞是可爱。 走近了,孟子见小姑娘杏眼嘟唇,打着橘色的腮红,甜美娇俏,他更是喜爱,完全没有理会说话的男生,直接对着小姑娘笑声爽朗的回答。 “是啊。正要看电影呢,你也来看吗?有什么推荐的吗?小妹妹” 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来人是赵沛然和吴宝珠。 赵沛然算是校园名人,在图书馆的时候,帮知暻占座位,两人认识的。 吴宝珠承认,排挤孟知暻,也有这个关系。 现在他俩刚刚确定关系,吴宝珠喜欢赵曦然很久,终于得偿所愿,见到孟知暻忍不住要炫耀,“我和男朋友刚看完电影,复联4,推荐你看吧,我们要走了。”吴宝珠挽着男生的手臂,亲密的依靠着。 赵沛然却有点尴尬,孟知暻是他唯一一次主动示好的对象。可对方完全不接招,时间长了也就放弃了。 只不过私心里,总在孟知暻面前一直是情深义重的表现,此时遇见她,之前的举动就像一个大巴掌,重重的糊在脸上,他不自然的把手臂抽出来。“学姐,我们先回去了。” 孟子不认识两人,也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就是见到漂亮小姑娘总也忍不住调戏两句。 “嗯,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小妹妹可注意安全,不能跟男生在外面待太久。哎,学弟,不然我不看了,和你们一块走吧。” 吴宝珠怀疑自己听错了,孟知暻的态度转变的太奇怪,她赶紧拒绝孟知暻,拉着学长要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慌乱紧张,还没抓到赵沛然,脚下一绊,朝前扑去就要摔倒。 孟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抓过吴宝珠的手,用力拽到自己怀里手揽住她的纤腰使她紧紧挨着自己,孟知暻比吴宝珠高,吴宝珠侧头正好看到她红艳的薄唇,继而抬头,看到她眼梢上扬勾魂地瞧她,“小心脚下” 吴宝珠大脑一片空白,正要说什么。都没注意不远处来了一个人。 “知了,你在做什么”梁宸看到孟知暻搂着一个女生,眉眼飞舞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那个女生他见过,好像是孟知暻的室友,她们不是关系不太好吗? 孟子并没理梁宸,她松开手,安抚的拍拍女孩柔软的后背,跟两人道别,吴宝珠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的跟赵沛然离开。 孟子一直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梁宸走过来,有些奇怪的的问。 “那不是你室友吗?你搬出来不就是因为她?” “哦,是吧”孟子敷衍的回答,“小姑娘可爱吧,真不知道她为毛搬出来。”她说的声小,梁宸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梁哥我们看什么电影呀”孟子眼睛一转,讨好而刻意的笑容又挂到脸上,堵的梁宸心莫名生气。他沉默一瞬,也转了话头。 果然看的复联4,电影上映了好久,此时夜场几乎没人看,两人坐在影院正中的黄金位置,黑暗中灯影交错映照在梁宸的脸上,他对电影剧情没有一点兴趣,本来看电影也是想缓和与知了的关系,谁知电影开场没一会,孟知暻又睡着了。 要是靠着他睡也就罢了,孟知暻双手环抱,直靠在后面椅背上,低着头,如果不仔细看都不知道她睡着了,可梁宸唤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俨然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子。 伸手过去想让她靠着她肩膀上,女孩一个激灵惊醒,眯着眼睛冲他摇头,也不知是说不睡觉,还是不需要倚靠,转眼又垂下头睡去了。 一场电影看的无语凝噎,电影结束后孟子悠悠醒来,还抻着懒腰,感谢梁宸。“梁老师,看电影睡的最香了。”梁宸气的胃疼。 孟知暻也不在意。她舒服的坐梁宸的车回家,哦,回他的家。下车的时候还没等梁宸说话。 “梁老师您快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有课要早起,就不招待您了。”飞快的下车关门,透过车窗,理所当然的准备目送他离开,虔诚的表情如真的一般,如果不是眼里的一丝得意和右脚无意识的抖动,他还真以为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呢。 男人坐在车上僵硬的直视女孩,女孩得体的笑对男人。 孟子心里反着白眼,这家伙怎么还不走,都十二点多了,有病吧,哦,对了。 孟子撅着嘴给梁宸一个飞吻。 “梁老师不要太想我,路上注意安全哦。”说完了又挂上了那矫揉造作的表现,挥手再见,梁宸冷漠的转头,挂档,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啧啧啧”真是个事儿,孟知暻这眼光也不行啊,这样的人,真的能保护的了我们? 呵呵,也对,这是放弃了的。 孟知暻摇头晃脑的脚步一转过了马路,进了便利店。“来包黄鹤楼。” 夜晚的路上几乎没有车,梁宸一路飞驰,回家快速洗漱,躺在床上,随意的摆弄手机。微湿的头发散在耳边,他放下手机,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一顿,他睁开眼睛,回顾他认识孟知暻以来的的点点滴滴,和今天她的所有异常的举动。 孟知暻,不对劲儿。 第二天一大早孟知暻有大课。是王主任带的社会心理学,这课是本科和研究生一起上。 她迟到了。悠悠哉哉从后门进来,呲着牙冲老师点点头,看到了吴宝珠,径自走过去,正好坐在旁边。把帆布包放在桌上,多少给老师了面子,尽量不发出声音。 讲台上继续讲着,下面孟子拿出了外卖,定的麦当劳,她不喜欢甜的,套餐里的香芋派有点多余。她侧头看着吴宝珠目不斜视的,假装没看到她的样子,真有趣。 孟子一手搭在吴宝珠的椅背上,微微侧身,把香芋派递给她,“早上吃饭了吗?” 吴宝珠近乎僵硬的,看着旁边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孟知暻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转变这么多,明明半个多月前,她们已经闹得宛如仇人。 她摇头表示拒绝,可孟知暻好像以为她是没吃早饭的意思,更靠近了。孟知暻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她好像吃了薄荷糖,话语间凉凉的带着甜意的气息。 “那你吃这个吧,我还有豆浆。”吴宝珠要开口拒绝,一根手指搭在她的嘴上“嘘,小点声,一会老师该生气了” 太近了。孟知暻挨得太近了,吴宝珠突然奇怪,以前孟知暻也这么,好看吗? “我没带书,借我看看可以么?”孟子见小姑娘呆愣的样子,轻笑着拉过她的书放在中间,翻开第一页,端正小巧的楷书吴宝珠。 “如宝如珠,这名字真好。”小姑娘瞬间脸红。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名字,小名叫珠珠,听着实在像是某一种饭桌上的常见肉类,可从身边这位关系疏远的前室友嘴里吐出的四个字,那略带沙哑嗓音带着说不清的韵律。 “今天讲什么?小妹妹”孟子大刺刺的往后歪,搭在她椅背上的胳膊弯曲,支撑着头,看向讲台的老师。吴宝珠不好意思回头。小声说到 “老师偏题了。延伸到犯罪心理学了。” “这个有意思呀。”孟子基本没上过学,随意的听着老师讲案例,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收敛了态度,装出一副虚心听讲认真学习的样子,只不动声色的挨着小姑娘。 一节课也混了过去,老师意犹未尽,“今天就讲这些吧,等有机会,我安排个实习,让大家见识一下真正的犯罪心理学应用。” 下课了,教室一下子就变得嘈杂起来,每个人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孟子靠外侧坐着,起身跟吴宝珠打招呼告别,一旁走过来两个女孩,穿着打扮一个风格,只一个瘦一个胖,孟子向来不关注不好看的女孩,旁若无人的从两人身边走过。 两个女生都是吴宝珠的室友,也就是,孟知暻的前室友,见她这番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忿忿的白她的背影一眼,拉着吴宝珠就要回寝室。 “你怎么还跟她一块坐,你看她那态度,这么久没上课,一上课就挨着你,她没说你什么吧。” “没什么,她没说什么,反而。”吴宝珠是真没弄明白她的态度,“不说了,回去吧,下午还要课呢。” 孟子出了教学楼,时间还早,轮班的时间还没到,她无所事事的在校园里闲逛,一下子想起她的“任务”,在包里翻找一通,找出来个牛皮记事本,倒着翻开找了几页,点点头又合上。 拿出手机还没等拨通,铃声响起进了个来电,正是她要找的人。接起来,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喊“梁老师,您找我呀。” 梁宸又是一堵,准备好的态度和话语都噎在喉咙处,烦闷滚动喉结,“下午有个病人,我们咨询室见”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本来梁宸想找孟知暻吃饭,都快开到家里,被她闹的也没了想法,停车靠在路边,翻翻联络人,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约个饭。不吃了,他直接回学校去了。 这边孟子慢吞吞的在学校里一路问人才找到咨询室,路上经过小仓买,买了泡面火腿肠,仓买直接给煮好了,装个塑料盒,还给了双一次性筷子,煮面的时候还可以加青菜和鸡蛋,服务真是周到。 在仓买还发现了珍珍荔枝,孟子乐着拎着带子一晃一晃的,进了咨询师,一眼相中了中间的深色办公桌,按摩座椅特别舒服。 梁宸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知暻醋溜醋溜的吸这面条,满屋子的泡面味,香的他都觉得饿了。孟子抬头惊讶的看他。 “梁老师不是下午才来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正吃饭呢。”孟子灌口饮料,站起来看着面色不善的男人纳闷,他做什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泡面。 “就一碗?”梁宸这会是真的生气了,他小心眼的想着自己平时都给她带吃的,请她吃饭,怎么孟知暻冷个战吵个架回来就跟变个人似的,一碗泡面都不给他顺便带着,不煮水了不提醒他注意身体了,不在用闪闪发光的专注的眼神看他,不在主动联系他,不关心他不在乎他,不……她这样简单的就不再喜欢他了吗? 不会的,孟知暻对他不会是这个态度,她走路的样子很好看,虽然漂亮的样貌看着冷淡疏离,其实私下里平易近人还有点小迷糊很可爱,生活节俭但很注重生活质量。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如此了解孟知暻了啊。 这男人不高兴了。孟子还是有点眼力价的,她收拾了餐具挪到旁边小桌子上,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快速扫荡着自己的面,梁宸一步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沉默的坐着,偶尔看一下孟知暻。 她吃完了,收拾了碗筷,对梁宸说了声就下楼扔垃圾了。 可得出去喘口气,梁老师的低气压有点受不住啊。 孟知暻好像从认识他以来就没吃过泡面,她左耳会带一个不知道材质的红色耳钉,而现在没有带。 忽然间,梁宸想起孟知暻曾问过于太太怎么确定于晓光有没有人格分裂症,还问她于晓光是否有记忆断片,甚至非常肯定的仅凭几句话就认定于晓光没有人格分裂症。 梁宸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还没等深想,预约的病人就来了 “你们先到咨询室坐一会儿,我准备一下,马上过去。”安排好两人,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拨通孟知暻的电话,她怎么还没回来。 第21章 旧 2006年云市 这几天春城云市遭遇寒流迎来了难得的冷冬,天黑的也越发的早了。 下午四点,咯吱的推门声,简陋的小院里走出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子,穿着薄棉的立领外套,脚下穿着棉布鞋,端着个布包盆的手上皱皱巴巴抖个不停,关上门落了锁,一步三颤的往前走。 废了好大的劲儿过了土道,来到垃圾站的门前,先匀匀气,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周围的样子,确定就是这个门了,才敲了几下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应门,她又敲了几下。 还没有人来开门,老婆婆有点不安,再抬手就改成了以掌拍门,“砰砰砰”的敲了还一会门才打开。 开门的男人,披着个单薄的破外套,眼下发青,鼻子一抽一抽的,有点泛红,正是从公园开垃圾车跑回来的孟老狗。 他此时警戒的左右看看,眼睛贼溜溜的,紧张且不耐烦地看着面前这个没见过的老婆子,“你敲门干什么。” 老婆子也有点害怕的,说话就更费劲了。为了说清楚,她就说的很慢。 “我找孟子,她好几天没来拿饭。” “我怕她饿到,喏,给送点” 孟老狗上下打量她一下,视线落在她手里抱着的饭盆,他好几天没吃到正经的饭菜了,一时间正觉出饿了。 “那好,给我就行了。”他伸手就夺过饭盆,老婆子勉强稳住身体,揉了揉被他怼的生疼的肩膀,问他。“你是,孟子他爹” 孟老狗斜愣他一下,点头就要关门。“对对对,给我吧。” 老婆子抓住门边,关心的问“孟子在做什么,让我见见她” “见什么见,孟子早上学去了。见她干什么。”老狗着急,只想快点打发了她。 “没什么事,快滚,老东西事真多。” 没给老人说话的机会,门就被关上了。 老婆子搓搓手,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走了。 孟老狗这三天都没有出门,他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明菊两人的事他现在一点不敢多看多问多打听,那天回来外面就戒严了,全城通缉黄明,警车天天在城里巡视。 那天警车来的蹊跷,孟老狗脑子不好使想不清楚,但就是感觉不对劲,索性这几天都不出门,把狗子们关好,连孟子都不能出去。 他打着哈欠,拖拉着鞋子慢慢走回去,上了楼梯听见关门声。抬眼望望,脚步虚浮走过去,打开门。 几个孩子见门开了,发抖的抱坐一团,不敢发出声响。 老狗扫视一圈,一低头看见了挨着门边盘腿坐着的孟子,她那防备的眼神,看他就像看一个仇人一样。 老狗不喜,“去,你那什么眼神,说,刚才开门干什么。” 孟子低头不说话。 “别装死。” “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 “嘿,我说,你挺会找时机,刚有人来送饭,你就说着茬儿。”老狗讽刺她。 “都三天不让我出门了,我们实在饿不行了。”孟子坐在地上,后背挺得直直的,低着头不让老狗看见她是脸,嘴里话说的飞快。 “还顶嘴,本来还想给你们分点,现在看来。”老狗颠颠手里的东西,侧身要走,孟子反应迅速的抱住他的腿。 “别,我错了,给我们点吃的,实在饿不行了,”她仰着头讨好的求他,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骨气在这里实在没什么用。 老狗看了满意的拍拍他的头。“这还差不多,分一半给你们,”说到这他把手放在孟子的头顶,揉了揉她的发丝,手下微微用力的捏抓了一下孟子的头。 “以后别頂嘴,你要记住,我是你老子,我要你听话你就听话。”说完把饭盆给她,“分了好了给我送来。” 老狗进了对面的屋,孟子紧紧的咬着牙,愤恨的盯着门。 后面几个孩子走过来。脚上还拴着绳的丽娜打开饭盆,里面是一大摞饵块还有拌菜,饵块下面还留了三个鸡蛋。打开之后孩子们等着孟子分。 孟子想了想拿了小一半的饵块,又把鸡蛋全拿出来。拌菜没动。 几个孩子分了分了,她就端着盆送到老狗屋里,老狗掀开布帘,嫌弃的点点头,撇撇嘴。“谅你也不敢多拿。回去吧,对了,这几天还不能出门啊,在家好好看狗。。” 孟子停下来,“那我们吃什么。” 老狗瞪眼,后有敷衍的摆手让她走,“还问,行行行,我会给你们弄饭的。,” 孟子离开前,听见他自己嘟囔。“妈的,等警察走了,把你们全卖了换药。” 孟子回去了,想了想,把自己鸡蛋扒了皮,咬了一半,剩下的加几个饼,在把接的生水瓶子带着,送去给小黑屋。 天气冷了,小黑屋就更加的阴冷潮湿。 男孩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反正睁开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地方过了多久,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他又饿又渴,身上还疼,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只是心底的恨,他苟延残喘的坚持着看黄明的下场。 孟子打开门下小窗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是幻觉。直到小盆塞了进来,他笑了,他可不会产生吃这种东西的幻觉。 “喂喂,你还好吗”外面传来那小子的声响,梁宸一开始懒得回答,他还躺着,借着光看见地上的灰土,小屋子不透风,有一股子屎尿味。“喂,你说句话。” 他被问的烦。“干什么。” 孟子放下心来,推了瓶子和毛巾进去,多唠叨两句。“你把饭吃了,这水可以给你洗洗,还有毛巾。是干净的。” 梁宸仍是躺着,只仰头看了一眼小窗口,可以看见小孩的手杵在地上,露出的手腕出奇的细,简直不像个男孩。 想了想小孩的态度,还是问了一句。“黄明呢?这几天他们在干什么。” 孟子也为难,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三天前他们出去了,老狗自己回来的,他们都没有回来。” 然后老狗就锁了门,藏在家里,谁也不让出去,她好几天没上学,留得吃的早就没了。 她明明。。。 为什么老狗还回来了。那两个人呢,不让她出门,什么情况孟子也不知道。她本就好不容易,靠一时的勇气报了警,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怎么回事?”梁宸眼睛一亮,努力爬起来,他一动浑身都疼。边挣扎着起来,边说。“他们是被抓了,还是逃跑了,老狗,老狗是谁” “老狗是这里的……”孟子停顿了一下,“老狗负责临时藏你们这些孩子,等决定好了,卖了还是做马仔,你们就可以走了,像你这种不听话的,就在小黑屋里关几天。” 梁宸揪到她话里的漏洞,“你们?怎么不是我们,你是谁,你也是孩子,为什么你不用被关,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不是,我没做过那些事”孟子下意识的反驳,委屈的愤怒的一直折磨她的那些情绪,纷繁而至。 可梁宸没打算发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你现在就是在助纣为虐,你和他们是一伙,你没亲手参与错事,不代表你没有错,你明明知道,他们拐卖,贩毒,还干什么,杀过人吧,罪恶面前保持沉默的就是帮凶。” 末了,梁宸还愤愤地说“我爸早晚能找到我,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倒希望这样,抓了他我还解脱了,可没有用。”孟子忍不下去吼了一句,发现声音太大,急忙收住怕被老狗发现。 “我明明报警了,我都把黄明的位置告诉警察了,”孟子变成了小声的语无伦次的解释。“可是他回来了,他平安的回来了。” “你报警了?然后就这样了?你怎么说的,你应该把这里告诉警察。”梁宸终于爬起来了,急切的告诉他。“没关系,没关系,你再去一次,再报一次警,你就说。我是梁局的儿子……” “没用了,我们出不去,老狗一会就要找我了,我出不去的。我……我害怕。”孟子摇头打断他,站起来要走。梁宸一看大声的说。“别走,你可以放了我,我去找警察救你们。放我出去。” “我没有钥匙,你别想了,快休息吧,我要走了。” 梁宸不愿意就这样结束,破口大骂。“我看你就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找借口,说啊,那个老狗给你什么好处,装的挺有良心的,其实你过得挺好吧。” “我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老狗,他是我。。”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 想到这,孟子一下子控制住了,没必要跟他说这些,她叹了口气。“我走了,你再坚持一下,我争取早点让你出来。” 说完孟子关上小窗,快步走了。 梁宸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低低的吼叫像困兽一般。 已经是第五天了,老狗把他们锁在小屋子里五天了。 今早老狗把她也关了进来,就出去了。那架势,孟子知道,他犯瘾了。 她一直趴在窗户上张望,盯着过往的车和人。她甚至看见一辆警车经过。 一整天过去了,那辆墨绿的垃圾车才回来。老狗的归来,没有人感到开心。 孟子从窗台上下来,跑过来,耳朵贴在门边听,老狗的脚步很乱,还伴随着兴奋的粗喘。然后就是关门声。 孟子在门前踱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老狗溜完冰是一定会来找他们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揪着头发拼命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的煎熬着她,门打开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最后是开锁声。 大家都发起抖来。其实老狗并不算太高,可每次当他站在门口挑选他们的时候,都让他们恐惧腿软。 孟老狗现在嗨到不行,脖颈上的血管一抽一抽的跳动,尤其看见孟子的时候,更是燃起汹涌澎湃的征服之欲,他极度兴奋的抓住孟子的胳膊,不顾她奋力的挣扎,狞笑道。 “这回可没人来帮你。” 孟子不在尖叫,叫了也没有用,留着力气全用来抵抗老狗。 她扣着门框,用力到手指泛白,小五和小六哭着跑过来拽着她的手,一看这样,其他孩子也都跑过来拉着。 老狗很拽了几下拽不动,猛然就松开了手,孟子连几个孩都被惯性带倒,没起身后脖子的衣领就被揪住,拖着孟子就出了屋。 “我还干不过你了。” 连拖带拽的把孟子拎到对面的自己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孟子扔到床上。 孟子剧烈的反抗,又踢又挠又抓,老狗没了耐性,抓住她过来的脚往下一扯,膝盖压住孟子的腿,手掐着她的脖子。“别闹,信不信我掐死你。” “呜呜”她你拼命摇头,身子扭来扭去的抵抗,老狗很快就有了反应,脑子开始发飘。“乖,我是你爸爸,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随着他的动作,孟子的挣扎又一次渐渐停了,他甚至感觉下面的身体放松了几秒钟,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去解自己的裤子。 “喂”听见声音老狗抬头,冷不丁对上孟子愤怒的眼睛。 “啊”孟子用头使劲撞向老狗的头,给老狗撞的捂着脑门歪下床去。 孟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其实也眼冒金星晕的厉害,咬着牙强忍着,在屋里来回翻找。 地上的老狗头虽然疼,更多的是彻底飘了起来,感觉自己浮在云端,周围都是美人。 孟子看见床边一个偌大的瓷碗,拿起来毫不犹豫的,砸向恍恍惚惚站起来的孟老狗。 闷响是击中他后脑的声音,炸裂砰响是瓷碗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 孟子看着老狗倒下,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老狗,茫然中带着难以置信 居然,这么容易的做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22章 新 2019年 下午三点的日头依旧毒辣辣,鹅蛋青色的回字楼周边一圈苜蓿草在阳光的影射下显得格外绿意盎然,此时是上课时间,实验楼外间或有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即使没有急事,也不愿在日头下面多做停留。 科研楼里与外面宛若两重天地,楼体设计导致楼里大部分地方都晒不到阳光,阴暗冰冷,只有入口一侧的办公室有些许温暖。 梁宸的观察室此时拉着百叶窗,房间里昏暗寂静,只听得到投影仪播放的声音,和影像上的人饱含感情的诉说。 此时屏幕上放着的是刚刚病人的的咨询录像 幕布上,那个卷发及腰,一身黑衣的女生眼角低垂,脱了线的泪珠不断落下,手指僵硬的抓紧旁边的俊朗男人,男人憔悴落魄的神色并不掩盖他温润如玉的样貌,他克制的礼貌的安抚着女孩“你姐姐不会怪你的,不会怪你的。” 女孩难以自控的战栗,瞪大眼睛怔怔然的看着梁老师,失去焦距的眼睛里依旧饱含泪水,“不应该是我的,姐姐那么优秀,留下来的不应该是我,我知道,我,我知道的,那个时候,我醒过来的时候,爸妈那种前所未有的关心着急,和那句“是锦意,居然是锦意””,我知道的。他们是失望的,我是多么的多余啊。” 女孩从悲痛欲绝到满目恍惚,梁宸放下手里的笔,将准备好的热茶递到她手里,她伸手接过水杯,再顺手把额前的碎发别到右侧耳后,刚好露出手腕上如蜈蚣般丑陋的疤痕。 滴,暂停,画面静止在女孩消瘦苍白的脸上。 “哎,梁哥,都第三遍了,就算要惩罚我错过了病人也不用一直反复看吧”孟子仰头抻抻胳膊,扭扭脖子,嫌弃的语气“而且这个女的好做作啊,矫情的要命,可不是什么老爷们都吃这一套的。” 梁宸跟她一起站起来,去倒水,发现养生壶空空的,好久没有用过的样子,皱着眉头说孟知暻“你这个态度不好,不可以对病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要从患者的语言,肢体动作等等表达里来判断,尤其是那些小细节,你要判断如何治疗,而不是判断是非对错。就算她真的是矫情做作,我们也要找到合适的方式去引导。而且,她是非常明显有些抑郁,而且还主动配合治疗,这是我最喜欢的患者类型。” 孟子翻个白眼“啊啊,抑郁嘛,我知道,您说的我都知道,我还是觉得,程锦意矫情。怎么说呢。哎。”孟子挠挠头发,把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糟,她搜刮这肚子里的所有词汇,也没找到何时的表达“我就是觉得她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难过,那样痛苦,反而是我觉得那个男的更伤心,”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梁宸有点意外,这个她也懂这些? “不知道啊,我就是,感觉,感觉你懂吗,梁哥,而且你看”她拿着桌子上的病历记录,“自杀三次,未遂。我觉得真的想死的人三次都能被人救?” 梁宸一阵无语“不是这个,自杀未遂是幸运,并不能作为不想自杀的判断依据,我同意你的观点,程锦意有问题,但是你必须自己找出证据来支持你的想法,所以我才让你反复看录像。”说完他沉默一瞬,状作无意的说到“我记得你有做人物画像的习惯,你不如给我讲讲你的分析。” 背对着梁宸的孟子紧张了一下,用随意的语气回答“啊,我忘了画了” 本就只是梁宸的试探,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嘴唇微张,舌头划过上唇,了然无声的轻笑。 他似乎窥探到了孟知暻的秘密,他有点想知道孟知暻变成这样的原因。 “忘了就现在开始分析,我先给你做个示范”心里的疑惑,暂时落地。梁宸开始专心工作。“我来分析男的吧,向玙,” “向玙,衣服饰品都是高级品牌,衬衫和裤腿上褶皱却不少,眼眶发黑眼底都是红血丝,应该是因为长久失眠,情绪低落,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衣食起居,一个日常讲究的人突然变得邋遢,一般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 从他们叙述中可以看出跟这个车祸有关,车祸遇难的是程锦心,程锦意的双胞胎姐姐,向玙和姐姐的关系应该非常亲密,十之八九是伴侣。当时姐妹都在车上,妹妹被先救出来了,按道理,他多少应该是会迁怒被先行救出,从而导致姐姐没能从自燃的车辆中获救,的妹妹——程锦意,” “然而,他不仅没有怨恨,还无微不至的照顾妹妹,安慰妹妹受伤的心灵,甚至多次陪她来看心理医生,这一点很有意思,程锦意的父母都没有如此的关爱她。” “不过,向玙和程锦意并不亲密,从举止上就能看出来,而且,你看他安慰妹妹的时候说的是什么,是姐姐不会怪你,他完全没有犹豫和负担,他就是真真切切的甚至没有意识的,觉得自己可以替姐姐说这样的话,他非常的了解姐姐,把姐姐当做自己一样的。所以他现在不由自主的被妹妹吸引,却固执的保持礼貌和距离,他内心很矛盾。” 孟子听到津津有味,这男人在这里侃侃而谈,举手投足还真是有魅力,连老子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 “我去,梁哥,你就凭一个半小时谈话就分析这么多内情,真是好牛逼啊”她啪啪的鼓掌,一脸崇拜佩服,夸张的张着嘴巴赞美。 “当然不是仅凭谈话就分析出来的,”梁宸是故意逗她的,他指着另一份报告。 “他们已经看过两位心理医生了,我这有他们的记录,向玙是程锦意的姐夫,姐姐程锦心非常优秀,是央视的知名记者,以狠辣深入著称,半年前出车祸,汽车自燃,警方怀疑是报复杀人,把媒体的报道给按下来了。”梁宸眼睛看了看大屏幕,“好了,我只是给你个示范,现在你可以分析一下程锦意了,随便什么都行,说说你的想法” “额,我也说不清我的想法,我就是觉得她不像她说的那样”孟子抬头认真仔仔的看着被大屏幕放大数倍,所有细节都无处遁形的女孩的脸。“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悲痛,不像她说的那样:’不想活了,如果能换回姐姐她可以去死’,当然这话她没说,这是我意/淫的。可是你看,她哭的那样,说的那些话,哪一句言外之意不是在说这个。” 孟子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向屏幕“你说向玙衣服上有褶皱,那你看她,她穿着宽大的黑衬衫,紧身裤,头上还带着个发带,你看她的鞋子,多干净”她走进屏幕,手指点点上面的白色帆布鞋 “还有她的头发栗色大波浪,从录像上都能看出头发的质感,一个觉得自己活着多余,不想活的人,会去烫发染发还把头发护理的这么好?她点点滴滴都透着,她想活。所以我才觉得她说话和行为不一致。”梁宸的视线一直投在孟子的身上,这个孟知暻和他的知暻一样聪明,只多在一些生疏和莽撞,他看着她眯着眼睛审视这屏幕上的画面,一下子蹦起来,拍这大腿 “哎呀,对对,梁哥你看,你看” 孟子手框着程锦意的脸“没有声音之后,老师你看她的表情,她的嘴角是上扬的,她在笑。” 梁宸欣慰的点点头“是的,这是心理活动和生理反应最直接的对应,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跟他们约好过几天去他们家里做催眠治疗,到时候我们可以更好了解她。” 梁宸说这话的时候看看表,临近五点,他被孟知暻养刁了,以前三餐不定的也并不觉得不好,现在少一顿饭就觉得难挨,他想喝粥,尤其是孟知暻熬的软烂浓稠的香菇鸡肉粥,他不确定这个孟知暻会不会做。“晚上了,一起吃饭吗” “这么快啊,不用了,我要去打工了,”孟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今天是她的班,现在就要出发了。 “我一直没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打工的,之前也没有去” “哦,我一直打工,之前不是为了跟梁哥你学习嘛,就暂时停掉了。”孟子边说着,就背上包要走“我现在手头紧,所以就继续打工了,” 梁宸不解,她缺钱吗?“我送你吧” “不不不,梁哥,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说了,我要晚了,再见,拜拜”梁宸看她飞也似的一溜烟跑走了,他抿抿嘴,觉得自己胃又疼了。 Time 深夜。 张牙舞爪的雕塑,吊灯上的切割成钻石形状的水晶一一垂落,烛火在昏暗迷醉中摇曳。 黑暗中,一只手带着暗红近乎黑色的蕾丝手套,抚摸过暗色的墙面,上面铺着的羊毛壁纸,手感绒绒的煞是舒服,先是指尖,再是手掌,最后身影一转,整个人揽着一个女孩依靠在墙壁上,抬手将精致的面具拿掉,摘掉手套,低头在女孩脸上重重的印了个红色的唇印,轻笑着用手指擦了一下,把女孩的脸擦拭的殷红一片。 “哈,真是不喜欢化妆,明天我就换到和风馆那了,”孟子松开搂着女孩的手,摘掉另一只手套,舒展的扭动脖子。 “那我明天去和风馆找你” 说话的女孩娇滴滴的挽着她的手臂,却被她躲过,一根手指划过女孩的脸颊,“可别来,天天熬夜对身体不好,这么漂亮的脸蛋可要爱护呀。” 孟子俯身撤腿,屈膝给女孩一个吻手礼,“下次见,my lady。”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层放着巴赫d小调的哥特风的温泉馆。 孟子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她在Time卸了妆,回到家倒头就睡,因此她也不知道梁宸在这里等她等到12点,没有等到才离开。 晚饭梁宸是自己吃的,随便在铜锣湾吃的海鲜粥,点了蟹粉汤包和虾饺,这粥煮的不如知暻,他暗暗的想。 他察觉到了孟知暻的问题,打电话找齐教授求证,没想到齐老一口承认“是的梁宸,你猜想的没错,小孟当初就是来找我看病的,只不过她始终不能完全信任我,我无法进行催眠治疗” “齐老师,您知道她切换人格的契机吗?” “并不知道,本来我没想带研究生的,是她找到了我,说有非跟我的理由,可研究生面试当天她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面试弄得非常难看,过了几天又来找我,说之前的举动是因为她有病。” “您对她第二人格有什么了解吗?” “了解不多,总体感觉是一个痞子,应该是男孩,就像小时候那种学校的不良少年一样。”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了” “梁宸,既然你知道了,有时间可以来我这拿一下小孟的病历,她的经历非常,不好,精神创伤非常严重,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梁宸挂断了电话,他回想他所了解的孟知暻,一直以来他都没觉得她与他身边的那些女孩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更加温柔,更加单纯,恰到好处的让他觉得舒适,适时的脆弱惹人怜惜,能成长成这样的女孩。即使是孤儿,也不应该是经历过什么严重的挫折的人。 可今天,齐老师的语气,那不能通过电话讲述的童年阴影,他想起孟知暻对盛頔的感同身受,那轻飘飘一句曾被父亲猥亵,他一直以为那是她为了拉进和盛頔的距离编造的故事,还有她出主意,报复于晓光时藏不住的兴奋。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了,那是一种来自同类的吸引。 梁宸在公寓里等了很久,孟子都没有回来,他想了很多事情,有很多话要和孟知暻说,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让她,变回来。 第23章 旧 2006年云市 孟子试探的靠过去,蹲在躺在地上的孟老狗旁边,推了两下,没反应。屏住呼吸,慢慢的把手放在他鼻下,等了一会。 还有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心底更多的是失望,还是庆幸,放松之后就是不知所措。 他盯着脚边的老狗,眼神一变,动作起来。 孟子利落的在老狗身上搜摸,把一串钥匙拿下来,眼睛落在床上马上跪下来在床下翻找,找到一把刀和一袋白色的粉。 他恶心的那粉扔掉,拿着刀和钥匙,开门的时候几个小孩一开始还紧张,见到是他都高兴庆幸的爬起来。孟子不确定老狗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顾不上安抚他们,一边用刀割拴这他们的绳子,一边安排他们。 “一会解开绳子,你们就顺着楼梯下去,不管哪个门,赶紧出去,跑的越远越好,” 先割开了老二丽娜的,在去割小三的,想想外面的情况,改口对他们说,“不不,去找警察,不要乱跑,你们几个一起走。” 小六和小三是一起绑的,孟子就先把他脚上的绳子弄开了。丽娜问她“那你呢?”绳子太粗,割了一会手就酸了,孟子嫌自己不争气,使劲甩甩手,丽娜看着接过来。“我来吧” “我要烧了这里。”孟子揉着手腕,看看窗外的夜空。“烧了这里,我们就自由了。” “我帮你”小六拽住她的衣服。孟子抖开,看看正在割绳子的几个小孩。“哥用你帮,小孩别瞎闹,快点走,时间不够,你们自己结绳子,我去弄火,动作快点,赶紧走。” 说着话,孟子把屋子里那个小床上铺着的,拖到地上的单子掀开,露出床底下密密麻麻的小酒瓶子,手上抱着一把就去老狗屋里,往床上,地上 ,墙上撒酒,经过老狗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还是绕过他在门上撒了撒。 不防衣脚又被拉住,见是小六,他耐着性子推他,“小六别闹,快跟他们走,”小男孩瘦的脸颊凹进去,衬得眼睛特别大,无辜的一眨一眨的告诉孟子。“孟子哥,小黑屋里还有个人呢。” 孟子一愣,他的注意点不在小黑屋的人,而是这小豆丁的称呼。小六说完就狡黠笑了。“我知道是哥,我在外面等你。” 孟子看着小孩一溜烟去追前面那几个小家伙,嗤的笑了一声,就活动活动肩膀放下手里的瓶子,再起身时笑意就散了。 孟子找到小黑屋的钥匙,就赶紧开了门,沉重的大门,门锁还涩,她拧了半天,开门时就听见“谁?”声音低弱沙哑,语气却警惕冰冷。 大门很重,他拉了一下牵扯到后背的伤,只开了一个人的空隙,就闪身进去了,背后昏黄的灯光照不到里面人的脸,孟子适应了一会黑暗,就看见里面半趴着的人和后面粗大的麻绳,为难的“啧啧”两声。 “我来不及了,这刀给你,你自己割开吧”把刀扔到梁宸手边,说完就走,梁宸拿住刀的时候,孟子已经跑出去了,门开着,门外传来那小子特有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弄完,你就快点走。” 那小孩刚进来的时候,梁宸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也太小了。 个子好像刚过他腰?破旧的衣服挂在身上晃荡,他多大年纪了? 绳子很粗实,梁宸坐在地上一般用刀来回反复的磨,他手下不停,抬眼观察周围,看看门外的惨淡灯光。 很奇怪,明明光线并不亮,刚才那小孩进来的时候,逆着光看不见脸,可周身就好像镀了一圈光芒,那光芒耀眼极了。 他摇摇头驱散脑子里奇怪的思绪,隔断了绳子,他面前站起来,右腿之前被踢了一下狠的,他忍着疼,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他顺着灯光挪步,走了一会倒也看见了一扇门,他快走几步,把门打开。 夜空明净,和他在京都不一样,这里的天空星光璀璨。 梁宸推开门走出去一步,刚要接着走,眸光一暗身子停住。他手里还握着刚刚那小孩给她的刀,他来回比量的看了看,骤然挥刀转身往回走。 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床下面不仅是酒,还有油,也不知道到是她从哪里弄得,孟子不管不顾的泼洒,一直洒到放垃圾的大车间里。 他站在堆成小山的垃圾前,将最后的酒浇在上面,拿起打火机,点燃了一把废报纸,很快垃圾就燃烧起来,冒出浓重呛鼻的黑烟。 孟子离开那里,想绕到后门出去,小六他们应该会在哪里等他,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听见了奇怪的脚步声。 还有人?孟子不放心,怕这么早醒过来的是孟老狗,还是悄悄的上了楼。 孟子一步一步的往里走,检查每个房间,就剩下最里面他们和老狗的那两个屋了,孟子的手不由的紧握成拳。 老狗的房门,他没有关,孟子逐渐靠近半开的房门,突然里面传来一种他没有听过的声音和老狗的闷哼,他霍然拉开房门看见房内的情形。 “你在干什么。”那是钝刀入肉的声音。 梁宸不清楚这里的布局,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拖着腿在楼里摸索,凭着直觉,艰难的上了楼,居然真让他在最里面的房间找到了个男人。 他走过去扫视了一下男人的身上,没有看见明显的伤,踢踢男人的腿,闭着眼睛的男人身体应激似的抽搐了一下,面色有些潮红,这样子他见过,他去局里找他爸的时候见过,吸/毒。 梁宸满意的笑了,跪在上,手里的刀轻抚对方的脸庞,刀尖一点点下移,最后停留在男人的胸口上方,他的笑意渐深。 这人应该就是他说的老狗了吧,和黄明都是一样的吧,梁宸无所谓的笑,都笑出了声。不要紧,都一样。 转手握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噗嗤” “哼” 献血喷溅到梁宸脸上,不小心迷了眼,他闭着眼睛感受着一瞬间的灼热与疯狂,心里好像有什么长久压抑的东西,逃出来了,倍感轻松。 “你在干什么。”眼前这个小孩皱着眉头问他,他挑眉没说话,两人的目光就都移向发出微弱□□的孟老狗。 孟子看着两人身上的血,和跪坐着的小哥儿的眼睛,感到后背发凉,恐惧的后退一步。 “好疼,你是,你是谁,”孟老狗捂着胸口,反应过来的朝孟子伸出手,“怎么回事,他妈的,孟子,你快过来。”他疼的动不了,手脚还虚软着,头脑也不清楚。 浓烟从脚下飘起来,孟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咽了咽口水,干涩的说道。 “你快走,已经着火了。”梁宸奇怪的看了看他,拖着腿和孟子擦身而过。 孟老狗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神色涣散,嘴巴开开合合的叫着孟子,孟子没有动,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像一条蛆虫一样哀求。 这屋子里都是酒味儿,还混合着尿骚和血腥的味道,孟子垂着眼看着自己握着打火机的手。 手止不住的发抖,牙关也开始打颤。 这是对的,他该死,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我不能心软,不能害怕,我早就该这么做。 可他就是发抖,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孟子紧紧握紧拳头,闭着眼睛,挣扎的怒吼从死咬的牙关发出,脸上,脖子上,通红一片,他感觉天旋地转,世界越来越小,越来越黑,他无力反抗,只能陷入黑暗之中。 孟子睁开眼,手里还拿着打火机。 她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低头想了很久,抬头看着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老狗,轻叹,举起手,点燃打火机,扔在了他身后的破床上。 一点就着,很快火就爬到窗帘上,男人动不了,孟子撤出去,把门关上了。 走廊里的烟越来越多,她跑起来,身后的一切都远去了。 “哥,哥,在这呢。”小六一直等在闪烁的路灯下,一看见她的身影就跳起来挥舞着手喊她。 孟子走过来,摸他的头,小六焕然大悟的“啊”了一下,“是姐呀”孟子看穿了他,两个小孩心照不宣的笑了。 这时消防车到了,巡逻的警察发现不对,及时出了火警。 可来不及了,垃圾站里到处都是易燃物,火势巨大,只能尽力不让火灾蔓延。 有消防员问他们是什么人,孟子说他们住在这,消防员问他们都逃出来了吗,她告诉他们, “是的,都逃出来了,里面没有人了” 警笛嘹亮,人来人往,孟子带着几个小孩坐进救护车里,护士看见几个孩子身上的新伤旧患,留心的仔细检查,“有问题,去叫警察来。” 孟子下了车,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里,久久的,看着熊熊烈火吞噬摧毁这个肮脏罪恶的地方,火光在她的眼睛里闪耀。 梁宸被一个警察搀扶着走到另一辆空着的救护车,上车前也往小楼那看了一眼,却被那个小孩的眼神吸引了目光。 明明大半张脸都被鸡窝一样的头发遮了,脸上脏脏的,双手环抱着矮小单薄的身体。 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费力支撑,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然而他没有倒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睛呢,波光粼粼的,就像是水中明月,美丽又无情。 孟子几个被拉到市医院,已经有警察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中年护士走过来想牵她的手,被她下意识的躲过。 孟子皱着眉头,防备的看着她,护士没有生气,心酸的柔和的说。“别害怕,阿姨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嗯,要不要顺便吃点东西,你们都饿坏了吧,” 护士看着几个手拉手紧张兮兮的小孩,看着孟子神色稍显放松,蹲下来与她平视,一手还揽住站在她旁边的小六。“没关系,我们只是检查一下身体,很快就好了,我给你们安排住在一起好吗?,” 孟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护士才牵着她的手往诊室走,又过来一个护士领着小六他们去了对面的诊室,她确定每个人都在视线里,才彻底放心的进去了。 一个女大夫看见护士,了然的点点头,“来,坐这里,小朋友几岁了,”说这话,带上口罩,手在孟子的胳膊上轻轻捏了几下,把她的袖子挽起来。 而孟子,一直在想医生的问题,几岁了。 她突然想起那一年,老狗可怕的样子。 是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让人害怕的,恐惧的。 那是一种无声的崩溃,是的,妈妈的离开让他们两个都崩溃了。 那时候好像是雨季,正下着雨,窗户被雨水打的乒乓作响,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趴在窗户上张望,可就是有什么驱使她站在这里,一直到她看见了逆着风雨归来的,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那个人进了楼,她听见了沉重拖沓又熟悉的脚步声,她从窗台下来,站在门外迷茫的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他。 他浑身都湿透了,一双看向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还是听见了他说的话。“你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后来父亲就再也没了底线,很快就染上了毒瘾。男孩女孩的都是他发泄的对象,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 那一天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孟子依旧记得那些细节,她记得那天同样关在屋里的是一个大姐姐,还记得老狗点了三次才点燃的潮湿的烟,还记得自己一点也不伤心,她甚至想问老狗,再也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妈妈跑了?还是死了?她甚至记不得妈妈的样子。 孟子配合医生把上衣掀起来,冰冷的听诊器落在身上,她仰头晦涩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我记不得这么重要的事情。 衣服穿好,孟子才回答医生“我不知道我几岁了。” 孟子身上都是淤青,尤其是后背,青紫一片,摸着也是瘦骨嶙峋,被这虐童手段气的不行的医生,直接被这回答气笑了,当然不是生孩子的气。 “不知道?呼,那行,婷姐你带她去拍x光,测个骨龄,还有ct,抽血,做个全面监察,这孩子,身体得养。” 说话的声音哽咽,一边说一边手下刷刷的写,开着单子给了护士。护士陪她抽了血,安排她等在彩超室外排队,说她要去看别的孩子。 她耳朵好使,倚在墙边等的时候听见旁边诊室里的医生在聊他们几个的事。 “那几个孩子怎么回事,身上那么多的伤,被家长打能打成那样。” “什么呀,刚我看见有个警察给那几个小孩跑前跑后的办入院呢。” “警察送来的啊?” “对啊,我听救护车的王雨说,几个孩子好像是被拐的,那几个小的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了。” “作孽啊,真是太可怜了” “可不是嘛,像他们这种,找不到亲生父母的,都要去孤儿院的。” “哎”孟子站直身子不再偷听。 第24章 旧 2006年云市,医院,梁宸入院后联系上了父亲。 “多处软组织挫伤,右脚骨折,营养不良,而且,我建议再找一下精神科的医生,观察一下,这种情况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我明白,医生,情况我也有了解,我想咨询一下孩子是否可以转院治疗,”梁父举手投足还带着军人的刚硬凛然,他们派了专车,联系好了s市的专家,如果可以移动的话,回去做手术应该更稳妥,宸哥儿的腿不好耽误。 “患者转院是可以的,只是接骨手术越早进行越好。”大夫将目前的情况进行了相近的叙述,各项风险都说清楚,让家属自行考虑。 大夫说完就走了,一直望着窗外的梁宸在父亲询问出院时间的时候转过了头,看着他的父亲如山似塔的背影。 送医生出去之后,回头的梁父就和梁宸这不带感情的眼神对上了,看着儿子被剃的精短的头发,他皱了皱眉,准备跟他说一下他妈妈的情况,然后尽快回去。 可他还没开口,梁宸古怪的一笑,问他。“你知道我从s市到这里花了几天吗?”梁父不解,“不到两天,那两个人,一路上七拐八绕的,又要避开检查,又要,呵,收拾我,倒也挺快的。” “这次你受苦了,孩子,我知道你埋怨我。。”梁父听出他言语里怨气,走过来,抬手想要拍拍梁宸的手,话没说完,手也被避开,“而我,住院一周了,您才到。” “我。”梁父愣了一下,其实他接到云市汇报□□自爆的时候就要出发来了,可是,刘老大的公诉出了问题,他马上就要从他嘴里撬出藏在系统内的,庇护他的人是谁了,可几个证人居然同时翻供,把责任全都推到没被抓住的黄明身上,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了,他从中央下来,可不是为了个黄明的。而且,他妈妈还出了那样的事。 他没能第一时间来找儿子。 “你不用解释,你工作忙”梁宸大度理解的说。“肯定有重要的事走不开。”梁父与大多数的父亲一样,古板,对子女不善言谈,所以一直是梁宸再说。 “你知道绑架我的是谁吧。” “是黄明,我们一直在办的那个大案的在逃犯,”梁父有些愧疚。“对不起儿子,他们是要报复我,所以才。” “你知道就好”梁宸把头转向窗户,不在看他。“不提这个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就转院,我们直接回s市”梁父多次被打断了话语,直接不在提那个话题,将决定直接通知梁宸。 梁宸有些讶异,“这么快?” “是的,那边的专家都联系好了,回去立刻做手术。而且你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我们需要尽快回去,她,很想你。” “想我?”梁宸笑了。“她会想我?”如果她有一点关心我,我就不会那么顺利的被绑走了。 梁宸的语气太不好,梁父奇怪他的态度,替他妈妈解释。“你妈妈很担心你,也很自责。她。她住院了,所以早点回去。” 他的语气放柔。在梁宸床边坐下,“宸哥儿,我们早点回去,把这些事都忘了,爸爸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梁宸没有动,晦暗的望着窗外随风轻摆的树枝。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回去了,转院手续是前一天下午办完的,早上收拾东西就直接走了。 开车的是王威,挺魁梧一汉子,见着坐着轮椅的梁宸,眼睛登时就红了,手捏的他肩膀都有点疼了。 “宸哥儿受苦了。” “没事的王叔,这都过去了。” 王威憋回眼泪,站在他后面推轮椅。“对,都过去了,咱们回家去。” 他们下了楼,远远就看见几个人手里拿着各种礼品正往车上装,梁父和一个年长一点站在一旁客气。 见到梁宸来,梁父介绍到。“来了,这是犬子,梁宸,宸哥儿,叫毕叔叔。” “毕叔叔”梁宸坐着,低低头,作势要起身。 “快别动了,别不用客气,”年长的男人赞誉的朝他认可的点头。“不愧是梁局的儿子,这次真的让孩子受罪了。” “多亏了你们” “哪里哪里,我们什么都没做,还是孩子吉人天相,” 梁宸就在旁边无聊的看两个人虚伪的客套,抬头看见半隐在云下的还没有落下的月亮。 “其他被拐的小孩怎么样了。”几个忙碌的大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垃圾站的那几个孩子”梁宸又问了一遍,挺没有礼貌的,歪头看着年长的那个男人。 把他问的一愣,他不清楚细节,就喊了搬东西的一个小警察,问了情况,那个小警察想了想,恭敬的回答。 “准备送福利院了。都太小了,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有一个大的好像叫韩丽娜,自己直接说爹妈早死了,奶奶嫌她是女孩,把她扔了。” 梁宸听完直接问他。“有一个,叫孟子的,他呢。” 小警察叹气道。“孟子就更不用说了,烧死的那个孟老狗就是他亲爹” 小警察说到这就拍手咋舌。“真是让人想不到,那个垃圾站开了得有20年了,没想到背地里那个老狗一直干这么缺德的事。” “那小孩都交代了,那垃圾站光她就记得藏过50多个人,有孩子,还有妇女。她这是实在受不了了,本想放火逃跑,没想到就直接烧死了自己爸爸,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梁父听完了这些话,俯身问梁宸“怎么了?想见见吗?” 梁宸摇摇头,停住,略皱眉想了想,仍是摇头。“不了,随便问问。”说完就撑着王威上了车。 他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外面的人忙忙碌碌,一直没有拿出的左手从兜里出来,握着一把带着套的尖锐的水果刀,眨眨眼睛,收了回去。 算了,以后再来找他。 2007年 s市 梁宸醒的很早,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在那个地方,这一切都是梦,其实他从没有得救过,只有当从梦境里挣脱之后,摸着身下舒适柔软的被子,才有些真实感。 这时候他就会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多数时候他会回想那段日子的情形,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孟子。 一直到天亮了,楼下传来保姆做饭的声音他才会起床。腿伤好的差不多了,走路还可以,但不能跑,他爬起来,洗了澡,清清爽爽的从浴室里出来。 “啪”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一定是他妈妈又在摔碗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外面就是她妈妈歇斯底里的喊叫。“宸哥儿在哪里,宸哥儿去哪了” “太太,太太,您冷静冷静,宸哥儿就在家,没出去。,”保姆哭闹的哄她,抬头看见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梁宸,获救似的叫那个哭喊的女人。“太太你看,宸哥儿在,就在呢。” 梁宸冷眼看着他妈妈转头看向她,神色从惊喜转向怨恨,“梁怀松,你还知道回家,你把宸哥儿还给我,我告诉你,我儿子受一点伤,我都不跟你过了” 边说着,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保姆的禁锢,跑到梁宸面前,手里还拿着个瓷碗,狠狠的砸到面前,讥讽的笑骂“梁大局长,你可真是人民好公仆,抓罪犯抓到儿子都没了,呵呵,你说我不是人民吗?你怎么就不能为我着想着想,你天天不着家,好不容易从军队回来,就申请调派到这来,我跟你抱怨过一句吗?” “我不求你像别人丈夫那样对我多体贴多照顾,我只求,我只求,”她抱着头身子软下来,梁宸厌恶的闪开,站在一旁。“你怎么看着她的,还让她出来了。” 少年眼神幽暗,看着夫人像在看着一直蟑螂,保姆看的有些害怕,畏缩的回答。 “太太刚还挺正常的,就说要吃煎蛋,说我做的不好,她要自己做。”梁宸侧头,新长出来的头发刚刚齐耳,眼睛眨了眨。 只一秒,他转回来,把头发拨动了一下,礼貌性的微笑。“吃上药就好了,你送太太回房间吃上药。” 梁宸绕过破碎的碗碟,给自己端了碗粥,有咸菜鸡蛋和饼,他优雅的在餐桌上认真的享用早餐,完全不被刚刚的事情所影响。 吃完饭,他收拾一下,装好东西,保姆这时候下了楼,见他要出门担心的问。“宸哥儿出去吗?脚伤可以吗?” “嗯,出去散散步,很快就回来。” 保姆阿姨也没有太在意,就准备开始大扫除了。 公园里,梁宸走得很慢,果然腿伤还没全好,散了会儿步,有些吃不消了。 他坐在长椅上休息,靠在椅木制的椅背上,漫无目的的仰视天空。 公园里还有一些老人在晨练,这些天经常遇见他,他年纪小,长得好,白白净净的不多话,老人们都挺喜欢他,他们闲聊了一会,梁宸就离开了。 几个老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也纷纷离开了公园,其中一个,经过侧门的小树林时,看见花坛里躺着一个小黑猫,眼睛睁着,一动不动,他们凑过去看了看,小猫已经硬了。 两个老大爷摇摇头,快速的离开,嘴里还说这。“咱们公园的小猫都快死绝了。” 只有不远处,少年两手插进衣兜里,感受着心底真正的安宁,脸上浮出享受舒适的微笑。 至此,梁宸的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而另一个人,磨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命运无情,它不关心任何人的难言与苦衷,更不会因你的痛苦而收敛。 就像没人关心黄明后不后悔走上那样的道路,没人在乎,孟老狗以前是不是也曾真的想老实本分的守着一个人过日子。 生活只是这样,不可阻挡的过去。 第25章 新 2019年 孟子是被电话吵醒的。 去他妈的。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脚踩到地上,提了提宽大的四角短裤,头发睡得乱蓬蓬的。 “啊哈”打着长长的哈气伸手去够响个不停电话,刚拿起来电话铃声就断了。 她随意的输入密码,一看六个未知来电,不认识的她接个屁。 敷衍的就要把电话放回去,还没等锁屏,那个的电话又进来了,她手快的不小心点到接听,懊恼的接起来“喂。哪位啊” “孟子哥”电话里清脆熟悉的的声音传来,孟子换了个手拿电话,接着电话从卧室走出来去厨房接水喝。 “是小六啊,这么早你找我干什么”说话间她拿着昨晚的凉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接自来水准备再喝一杯,电话另一头听到接水的声音,男孩关切的说“哥,我到A市了,你在哪,我去找你,哥你别又接生水喝 ” 孟子根本不听他的,接了一杯喝掉,剩下半杯走回客厅,放在茶几上,她也瘫坐在沙发上,“你来干什么。找我玩?那正好,我给你发地址,你来了给我带点早饭。”结束了通话躺在沙发上又眯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咚咚咚的敲响,孟子一听到这轻快连贯的敲门声就快速的起来,跑到门口,开门,表面上装着漠然嫌弃的样子,对门口的人说“你来的可真快啊。” “必须快啊,孟子哥的命令的必须保质保量完美完成呀,”男孩两手个举起一个塑料带,邀功般的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男孩微黄的自然卷,圆眼嘟唇,有点男生女相,娃娃脸上此时被外面阳光晒得泛红,鬓角汗水垂落,后边背着大大的运动背包,撅着嘴吧 “孟子哥,好重啊,你先让我进去吧。”孟子发出切的一声“你小子还怕这点重量了,进来吧,自己找拖鞋,给大哥把吃的摆好”嘴上嫌弃这,理所应当的又回到沙发上,盘起腿,吆喝着年轻男人。 小六子也习惯了,他从小跟着她,并不觉得对她言听计从有什么不好,他先找到厨房,拿出碗筷,放好吃食,又端出来放到茶几上,“我也对这边不熟悉,就在机场打包了吃的,豆浆油条面条,孟子哥你看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男孩不说话,只坐在茶几对面的地上,手支着下巴,仰望着醋溜醋溜吃面的孟子,孟子吸着面,撇他“小六你要饿就一块吃,看我干什么” “我随便看看,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你别一直看着老子,你还没说你来着干什么呢” “哦,我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呗”被叫做小六的男孩站起来在屋子里左顾右看,“哥,这房子是你租的吗?” “不是,我哪有那闲钱租房子,”孟子擦擦嘴巴上的面汤,插上吸管大大的喝口豆浆“是孟知暻男人的,嘿嘿,你懂的” 男孩正在卫生间里洗手,目光落在放下的马桶圈和只有一套洗漱用品的台面上,用上面的毛巾擦擦手,反驳到“你别胡乱猜测知暻姐,对了,我带了老家的吃的,你打电话给琤哥和一帆姐,上次知暻姐答应了送他们。” “他们是哪个。再说吧,我联系了万一露馅了多不好。”孟子吃的很快.吃的肚子鼓鼓的,困意又上来了打着哈哈又躺倒在沙发上,小六看到了,“孟子哥,你怎么这么困啊,你别糊弄我,赶紧打电话,不然等知暻姐变回来了,会生气的。” 孟子并不怕他,有恃无恐的闭上眼,拍拍大腿“行了行了我睡醒了再联系,你可别当我怕了孟知暻,惹我我再也不让她变回来,快给哥盖被,” 孟子睡着了。 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笑意,目光沉沉的立在沙发前俯视着他,从裤兜里拿出颗圆形锡纸包裹的糖果,沉思片刻又将糖果放回兜里,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 此时窗外喧嚣嚷嚷,屋子里却死寂一般安静无声,只有明媚的阳光照射下空气里的尘埃漂浮不定。 孟子一直睡到下午,叫小六的男孩把整个房子打扫了一番,累的也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梁宸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布艺沙发上女孩面朝里的侧躺着,宽大体桖的衣领滑落,露出一侧圆润的肩膀,发丝垂落细嫩的脖颈引人注目,丝被只盖住腰侧,性感的长腿伸到男孩身上,男孩的手自然的握住女孩小巧玲珑的脚,拇指还来回磨擦了一下。 梁宸的目光僵硬的移到男孩身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运动衫下可以看出的矫健身形,壮硕却不夸张,鼻梁高挺,卷发下眼睛似笑非笑的早已睁开了眼睛,应该已经看了他很久。 几乎梁宸一开门,小六就醒了,来人有钥匙,他就没有起身,反倒是这个男人,见了他和孟子哥的样子,脸色青红变换,好像气的不轻,这人应该就是知暻姐的“男人” 他推醒孟子哥,站起身整理衣服,他觉得要是不起来可能这个男人就要发火了。 孟子悠悠转醒,看到大热天穿着西装的麻烦的梁哥,好心情全都飞了“梁老师,你又不敲门直接进来。” 她还倒打一耙,她跟个男的睡在一起,睡在他家,用着他的知暻的身体,还嫌他不敲门,梁宸努力控制自己不摔门而去,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我没想到你在家,你下午不有实验课吗,怎么还不走?” “有课吗?算了不去了”小六给她到了水喝,她摆摆手,“我要上厕所,借过”然后就一溜烟进了卫生间门一关,在里面喊“哦对了,你们自己介绍吧,” 外面两个男人一个深沉俊朗,一个可爱阳光,此时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小六惯会看人脸色,率先伸手主动搭讪“梁老师,久仰大名,我是江流,孟子哥,孟知暻的弟弟” 他说话顿了一下,故意留了疑点给对方,不知道知暻姐说的那个有可能的人是不是他。 那个奇怪的称呼梁宸注意到了,他意味深长的握住江流的手,将那个名字重重的念出来“你好江流,我是,孟知暻,的男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江流去拿行李,从里面拿出了各种特产,各种野菌子和松茸酱,还有腐乳,他就带了一个背包,装的满满的竟几乎全是给孟知暻带的东西,最底下装着自己的必备的东西,衣服就只是身上的一套,他时间紧张,不能久留,东西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好。 “孟子哥,你赶紧打电话给林队长,约着吃个饭”江流吵卫生间喊话,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好的,这就打,”洗完手的孟知暻甩甩手上的水,重点强调“说好啊,你请客。” “好好好,没问题。” 梁宸有些压抑和无所适从,这两个人举止言谈里的无处不透着相处多年的默契,那种他插不进去话的尴尬,让他不由得想到孟知暻。 他本来准备像对其他人那样玩弄再丢弃的小猫,真的像他以为的那样,爱他么? 如果是的,可为什么他们之前相处的点滴,与现在这俩人的对话一比较,那些亲密熟稔与信任回想起来处处都透着,刻意。 一边孟子已经打完了电话。解脱的叹了口气。“这姑娘嗓门也太大了,普通说话都吵得我闹得嗡嗡的。” “得了,小六,关一帆是吧,他说他们工作有点忙,没时间,让我们再约”孟子得逞地扬手阻断了江流要说的话。 “然后她还说什么可能这几天有个案子要麻烦梁老师”这话是对梁宸说的,他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了” 一天又要过去了,临近黄昏,江流提出吃饭孟子翘掉了晚班,跟着江流和梁宸一起去吃大餐。梁宸招待的日料自助。 饭店食材都是当天空运来的,海鲜时鱼取的就是一个新鲜,和牛有的切成薄片,炙烤几瞬,便是要那入口即化口感,有的切成方块四面煎的微焦,一口下去,外焦里嫩汁水四溢。 服务员推荐了清酒和红酒,两位男士推杯换盏的交锋,只孟知暻这个滴酒不沾,梁宸看不过,给她到了香槟,高脚杯里气泡上涌,甜味瞬间涌到鼻腔,可孟子就是不喝酒,“我明天有课,梁哥” “孟子哥,喝点酒吧”江流在一旁劝说,“梁老师一番美意,而且这个很好喝的,你一定喜欢。” 听完这话,孟子脊背挺得直直的,嘴角僵硬的绷紧,眼里受伤之色划过,“你们知道了对吧。”他对小六失望极了,压抑的怒气使得胸膛起起伏伏,猛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 “你和孟知暻早就商量好的防着我是吧。所以你才看我的,亏我刚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你反而处心积虑一门心思要我走。一点酒就能让我走,是孟知暻告诉你?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有你”孟子转头对梁宸说“我看你也发现我不是孟知暻了,对吧,还和小六一起蒙我,当我是有多蠢,我告诉你们,你俩加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想让我喝酒,呸,白日做梦。” 孟子也不吃饭了,站起来从江流包里掏了一打字钱,手拍拍厚度,笑了“大爷我不跟你们玩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教学楼,清晨, 楼外门口一个娇小的女生埋怨的说到“我昨天给你发微信,你为什么没回” “学生会有活动,我没看到”赵沛然无奈的开口,“我真的很忙的,我要准备考雅思,还要做实验和毕设,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也没有多打扰你啊,我昨天不舒服,只是想让你来接我一下,过分吗?”吴宝珠强忍着委屈,不想掉下眼泪来,眼睛红红的,咬着肉嘟嘟的嘴唇,右手拽着男孩的胳膊,小手指翘起,端的是一幅秀色可餐的,惹人怜爱的样子,孟子看了,整晚烦躁的心情有了一点缓解。 可惜有人不解风情,那个男孩还是固执地与小姑娘僵持不下。 孟子见女孩另一只手一直按在腰腹上,看不过眼,声音扬起。“宝宝你在做什么?” 吴宝珠没注意,一下被揽住了肩膀,伴这凉意的薄荷糖的甜味传来,讶异的看向孟知暻。 女孩有些错愕,孟子也不管,揽着她往教学楼里走,还跟那个不识好歹的男的挥挥手“我们不是快上课了么?走吧,再见了您” 吴宝珠进了门,手忙脚乱的挣脱她的怀抱,她怎么觉得自己这几次遇见孟知暻,都是这样的情形。被她牵着手上了楼才反应过来“孟,额,姐,你好像不在这个教室吧。” “是吗,哦,我送你,”孟子毫不在意什么课不不课的,她出来上课不过是要躲避另外那两个人,不给女孩拒绝的机会,牵着她的手,“你不是不舒服吗?我陪你走,你在几楼。” 吴宝珠半推半就的和她一起上了楼。 这会还没上课,教室里人不多,两个人找了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坐下,吴宝珠就赶她走,孟子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离开,回头多看了小姑娘一眼,燥热的夏天穿着长裤,可怜兮兮的趴在桌子上手捂着小腹。 “砰砰砰”敏捷的脚步声逐渐传来,在教室后门止住,嘎吱推开,老师和学生都吓了一跳,把目光集中在后门。 来人浅咖色的短袖上衣和同色系的阔腿裤,散在肩膀的长发鬓角被汗水打湿,一双凤眼流光溢彩,喘着粗气,右手在额头挥动,痞痞的跟老师敬了个礼,施施然坐在了趴在后排角落的吴宝珠旁边。 听到动静,下了她一跳,回头就看见孟知暻变魔术般拿出一样样东西。先塞给她一包……热帖? “给你,自己贴裤子上”吴宝珠呆愣的没反应,孟子直接撕开一个热帖,贴在她腰后,还拿出来一杯豆浆“喝点热的,食堂里现在只有这个了,先将就一下。” “不,你”吴宝珠话还没说完,孟子就露出懊恼的表情“你不喜欢豆浆?” “不是不是,” “那就好,加了红枣的” 吴宝珠捧着热的发烫的水杯,撅着嘴问“你干嘛给我准备这些” “你不是肚子疼嘛”孟子奇怪的问她,理所当然的拍拍她的头,“你喝点暖的,要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好困睡一会。”女孩无措的握着水杯,眼里心里都是此时睡着的孟子带着稚气的白皙侧脸 孟子一直睡到下课人都走了,醒来时胳膊和一侧脸颊都压的通红,教室里只有身边的梳着双麻花辫的吴宝珠。 她迷糊的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只剩他们两人,嘴角上扬惊喜的对吴宝珠说“你在等我呀,不好意思我睡了很久,走吧,我送你回去”说这话,还把空了的豆浆杯捏扁,准确无误的投进后边的垃圾桶。 吴宝珠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的跟着她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肚子针扎一般疼了一下,疼得她弯了腰,孟子快速的扶着她,另一只手搂在她的后腰上,吴宝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我想去图书馆”吴宝珠声音小小的,说话的时候看着远处,并不让孟子看到她的眼神。 “难受还要去学习呀,早点回去休息才对”孟子劝解的语气,到有点像老妈子的样子,还有点可爱,吴宝珠这样想到“回寝室把还是,今天不学习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送” “我不难受了,这种事我平时就疼一会,之后就不难受了。”孟子见女孩好像回复了的样子,挠挠头“你倒是好的挺快,不像孟知。不像我” “你也痛经?” “额。太疼了,你们女生真是太惨了。有一次我疼得好几天都下不来床”孟子好像回忆起来什么恐怖的事情,瞪着眼睛张着嘴吧,夸张的讲述疼痛的感受。 “那么夸张吗,还你们女生的,不过你可能是受过凉宫寒吧。好像应该吃点中药调理一下”孟子听了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的,挺挺就过去了,倒是你,真的不用回去休息吗?” 转个弯就到图书馆了,吴宝珠在楼下,踌躇犹豫了一路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真的不用,你不用担心,额。孟知暻,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排挤你。是我不好,谢谢你不,计较”孟子揉揉吴宝珠的头发“我都忘了之前的事了,不用这样,哎呀,你坦率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她的手再向下,捏了捏吴宝珠的耳垂。“好了,你没事我就走了,拜拜” 吴宝珠看着那个无意间放火燎原的人跑远,手忍不住捏住那人碰过的耳垂,眨眨眼睛转身上楼。 无意中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裹着报纸的落魄大叔,学校里进了流浪汉吗? 奇怪了一下,吴宝珠没有多想的上了楼。 第26章 旧 2007年 孟子几个在医院住了三天,其实也没什么事,每天吃饭,睡觉,输液,问话,还有护士、医生来跟她们聊天 也有警察来问话,她把自己知道都说了,她的话让警察很震惊。 至此,668特大案也算是完结了。 孟子的病床靠门,他们一共六个小孩,住在一个病房里,床挨着床,其实挺拥挤的,不过孩子们反而觉得舒服。 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的他们,都很开心,几个男孩更是早就生龙活虎兴奋的在走廊里乱跑,丽娜到时不算很开心,但也放松的搂着小五看电视。 病房的门被敲了两声,进来一个手腕上帮着绷带,穿着休闲衫的青年。 还拎着个一袋零食,小三和小六高兴的跑过去。 “印叔叔”抢过塑料袋,大家跑到一遍分吃的。 印警官把东西放好,坐到正在吊水的孟子身边,孟子眼睛慢慢的从他手上的伤转到他脸上。 “这是抓黄明时受的伤吗?” 印警官不好意思的摸摸手腕,“你听谁说的,小伤,我同事才严重那,后背被炸伤了,从这,到这被划了十五厘米长的深口,当时给我吓坏了。” 话匣子刚打开,就想到孟子还是小孩,怕她会害怕。 “瞧我,说这些干什么,说起来也是我们大意了,接到举报没当回事,就我们俩去看看。” 孟子感觉输液的手冰的有些疼,用手暖这手腕,喃喃的问。“那黄明和黄/菊被抓了吗” “额,黄/菊引爆了炸、药,当场死亡,我们被石墙压住晕了,等我们被就出来的时候,黄明已经逃了。”印警官遗憾极了,不仅受了伤,还让人跑了,哎。 “黄/菊死了啊。”死了,也好。 年轻警官看小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以为她累了,就不准备在打扰她了。 “你接着休息吧,医生说你们的状态恢复挺快,不出意外,明天能出院了。”他起身,准备去看看王哥,王哥在五楼住院。 “我们是要去孤儿院吗?”孟子仰着头看他,眼神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纠结了一下,没有骗她。 “应该是,我们联系了妇联,石峡区的福利院可以接收你们,”他说这话,其他几个孩子也转头忐忑的看他,他安慰。“我们也会尽量找你们的父母,找到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相比其他几个小孩单纯的点头接受的样子,孟子心里却明白,怎么可能找得到父母。 算了,孤儿院也没事,反正再苦的日子也过来了。 护士来拔针,警察叔叔就走了。 过了几天,果然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女人头发半披着,发尾有点弧度,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微胖脸圆,笑容温婉,看着你的时候让人想要亲近。 印警官也来了,他们再交涉,大家都紧张的站在孟子后面,等待。 “你是他们的老大吗?”那个阿姨蹲下来,摸着她的肩膀说话。 因为今天要走,孟子换掉了病号服,穿的是医院护士带来的,自己孩子不穿的衣服,一个白色的有点紧身的针织上衣,和牛仔裤,头发洗干净了,自来卷也顺了下来,乖巧的落在她的腮边。 院长衣明玉蹲下来才看清小孩的脸,愣了一下,饶是见孩子无数的她,也忍不住惊叹,这实在是个漂亮的女孩。 干净的小脸住院几天也养出了气色,眉毛和睫毛都很浓密,瞳孔的颜色很深,鼻头小巧圆润,倔强的抿着嘴。 衣院长看孟子的时候,孟子也在审视她,孟子没有回答她的话,确切地说,她知道这只是大人为了拉近距离随口的问话而已,并不需要回答。果然,这个人没有介意她的态度,而是继续说话,阐述了自己的目的。 “我是云市希望福利院的院长,我来接你们的,你可以叫我院长,也可以叫我衣妈妈,”蹲累了,衣明玉站起来,和蔼的笑。“叫什么都行,没关系,我们那环境还挺好,等手续办完了,你们还可以去上学。” 说完这话,狡黠的手比枪,小孩一样的“piu piu”冲两个小孩子两下,“当然,你们两个太小了,不用上学。” 可爱的举止马上就赢得了几个孩子的亲近,孟子虽不至于马上信任她,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 他们坐了两辆车,孟子搂着小五小六和院长坐在一辆车里,印警官带着其他孩子做另一辆。 车窗外的景色从热闹的街道变成了偏僻的郊区,再变成了空旷的耕地,车还在开。这个城市地处在连绵的山脉之中,他们在往山林深处走。很快,他们就到了。 山林里郁郁葱葱,阳光正好,鸟虫鸣叫中,孟子看见了眼前高墙鹤立的像监狱一样的地方,两米多高的铁门竖着牌匾,云市希望福利院。 门上落了一把沉重的锁,司机下车去开锁,然后两辆车开了进去。 孟子回头看见大门里侧有个小岗楼,岗楼里快速跑出一个男人,把大门关上了,围墙顶端呈弓箭状,她不知怎么有了一种进入牢笼的感觉。 衣院长笑着回头说,“孟子这就是我们福利院了,环境还挺好的把” 她坐在车里,汽车路过像是花园的地方,那里有好几个孩子在浇水。 “这是花田,我们种花去卖,这样就有钱了”衣院长解释着,介绍这院里情况。 他们经过,那几个孩子停下手上的工作,盯着他们的车,那眼神看得孟子好不舒服。 衣院长说孩子们的宿舍楼住满了,重新安排床位,还需要收拾几天,才能搬进去,所以让他们暂时和她们住在员工宿舍。 “那也可以,孟子,你觉得呢”印警官觉得这里环境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并不太担心孟子他们受不了,毕竟原先那样的环境都挺过来了。 孟子没有意见,衣院长就叫了一个张阿姨领他们去取日用品了。“孩子们先去,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 张阿姨非常严肃,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孟子他们不说话,排成竖排跟在她后面。 “这是洗漱用品,每人拿一套,记得看管好,不要丢了,”张阿姨带他们进了一个类似库房的地方,站在门口让他们一个一个进去取。 盆有点大,孟子见了直接摞在一起抱了三套,后面的老二韩丽娜也主动帮几个小的拿了。她俩抱的也挺勉强,摇摇欲坠的,张阿姨就像没看到一样,锁上门继续往前走。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你们暂时住一间,床都铺好了,走廊最里面是卫生间,食堂在一楼,早餐七点开始,过了时间就没了,不能迟到,晚上九点前必须睡觉,” “不可以擅自离开院里,必须经过院长或者保安长的同意,不要靠近围墙,11点半吃午餐,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吃完饭再带你们参观,” “现在,你们可以休息一下,不要乱跑,听懂了吗?” 孟子点点头,大家都没有说话,张阿姨似乎有点不满,沉着脸,“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看了看他们的反应,张阿姨阴暗的看着孟子,带着警告的,“没有不懂的就休息吧,其他的事你们慢慢就知道了。记住,不可以乱跑。” 房间挺空的,是上下铺,还有一个大桌子,他们几个面面相觑的站着,这些天的喜悦好像都淡了,孟子看看她们紧张的模样,率先把东西放在地上,找出个找出毛巾,出了寝室。 很快就回来了,她拿着沾水的湿毛巾擦桌子,一派轻松的样子,小孩们情绪来的快去的快,一见她这样,也纷纷开始打扫,铺床,嘿呦嘿呦地干起来。 宿舍里清爽多了,床上铺着统一的床单被褥,盆都放在床下,床栏杆上挂着一模一样的毛巾,小四还和小六闹,“你把你的毛巾拿远点,你的没洗干净。” “你才没洗干净呢,” “你的不干净” 孟子坐下来休息,宿舍的门也没有关,就见衣院长和印警官走过来,衣院长还在给他介绍。 “您看,这就是他们暂时住的地方,是简陋了一点,不过我们这种地方,您也理解,” 印警官见这里还算宽敞,参观下来,福利院的规章也很完善,看见几个小孩自立自觉的已经收拾好了,也放下心了, “我明白”他向孟子招招手,孟子沉默的走过去,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孟子,这里我觉得都挺好的,你们好好生活,我要回去了,以后会来看你的。”孟子垂眼任青年揉了几下,那是她最后一次相信他人的同情心,只是那时候她还不懂,成年人口中的以后,不过是最虚伪的客套。 他们又走了,这会看墙上的表上显示到了午餐的时间,没有人来,走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感觉就像是整个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孟子心想,难道我们晚了,人都走了吗?他们几个奇怪的往外走。 “不是让你们别乱跑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下了他们一跳,几个人纷纷转身,后边还是那个严肃的张阿姨。“跟我走吧”他们老实的跟在阿姨身后。 食堂里非常安静,他们跟在阿姨的后面,一个一个走进去,里面有数不清的孩子,大小不一,规矩的正排队打饭,他们进去,所有的孩子,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他们,整齐的不善的看着他们。 这是一幅非常诡异的场景,所有孩子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眼神也是一样的,直勾勾阴恻恻地看着她们。 “啪啪”张阿姨拍了两下手,那些孩子又立刻恢复正常。 “你们排到最后面去,不可以大声喧哗,不可以随意打闹,不能剩饭,吃完饭原地等待。”她讲好规矩,招招手,站在墙边的两个像是保安的人过来,带着他们去排队。 张阿姨环顾了一圈,满意的点头离去。 食堂里依旧是鸦雀无声,他们学着其他人都样子安静小心的排队,打饭,找了无人的桌子坐下。 孟子还好说,几个小孩子不可避免的发出声响,一有动静,其他孩子就齐刷刷的看她们,他们不自在的尽量放轻动作,快速吃饭。 他们吃得快,其他人也很快,孟子几个低头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抬头一看,所有孩子早就放下了餐具,双手背后,规规矩矩的坐好。 这时进来两个中年女性,一进来,小孩们同时起身,有秩序排成两列分别从那两个女人身旁的出口走了。 孟子观察了一下,发现应该是根据年纪划分的队伍,她看的入神,与领着年纪较大孩子的那个阿姨目光交汇? 那个阿姨,朝她古怪的一笑。 莫名其妙。 孟子收回视线,丽娜担心的问。“孟子,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和他们一起呀?” “不知道,看看再说” 吃完饭,他们坐在原地没动,很快,张阿姨来了。看她们老老实实的样子,淡淡的说。“很好,跟我走吧” 互相看了一眼,跟在阿姨后面,却是往食堂里面走去,走过这个大厅,里面还有一个小单间,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围着一张圆桌正在吃饭, 她们经过,坐在主位的卫岩漫不经心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从小六的脸上转到小五,在转到小三小四,丽娜,最后是孟子。 孟子正转头安抚性的牵着小五的手,转身之际目光就与他交汇,本要跟身旁兄弟说什么的男人,眼光就移不开了。 她不仅仅是好看,纤细的腰肢,流转间勾人眼睛,好看的女孩这里有的是,可她的眼神不像这里,那些待了很久的孩子,或是呆滞傻愣,或是别有用心。 这个女孩毫无畏惧,甚至有些倔强的与他对视。 孟子被后面小五拉住了衣角,回头安慰她的时候,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他手里拿着馒头,举止粗犷豪迈,络腮胡子浓眉大眼,旁边的人正带着恭敬的跟他说话。 那个男人带着凶相,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是沾过血的人特有的神色。她不想露怯,大胆的回视他。 “卫哥好,院长让你吃完饭去见她。”领路的张阿姨仍旧板着脸,对男人说话时语气也是那样干巴巴的。 卫岩笑了,收回目光,把手里的满头放下拍净身上的残渣,朝他们走过来,“哦,那现在就走吧,我吃完了。” 张阿姨司空见惯他们的散漫,带着他们往前走。 卫岩和她并排走,状似无意的扫视一眼身后刚刚高过他腰腹的孟子。“这是新来的孩子?” “是的”快速简短的回答,卫岩也没在多问,又回头看了她几眼,孟子都坚定的和他对视。 卫岩回过头,背对她,难免恶意的想着,看你在这待久了还能不能这样精神。 不过孟子在后面没看见,等他们上了楼,来到院长的办公室的时候,男人就把笑意收回去了。 办公室还是孟子他们来时,到过的屋子,他们这次走得是厨房这边的楼梯,一见他们来,衣院长堆起笑容,亲切的让他们坐下。 对那个男人说话时,态度就冷淡许多。“卫队长,你也坐。”孟子有些不解的看那个男人坐在对面,两手舒适的放在两侧的,轻慢的翘起二郎腿儿,根本不正眼看院长。 衣院长给孟子介绍了这个男人,安保队长卫岩,男人冲她笑笑“你们叫我卫哥就行。”大家都没有说话,小六还和小五挤眉弄眼的,心里觉得他年纪好像很大,应该叫叔叔吧。 衣院长又给卫岩说了几个孩子的情况,然后说已经安排孟子和丽娜上学,但是学校有点远,需要卫岩安排人接送。 “那没问题,我亲自去,你给我报销油钱就行。”卫队长说话的时候扫了孟子一眼,觉得这名字有意思。 衣院长点点头,给孟子解释道。“我叫你们来,是你和丽娜,论年纪应该上初中了,但是我也了解你原先在学校的成绩,有点不太好,所以你们先试试读六年级吧,小的几个不用上学,就留在院里。” 孟子没有意见,其他小孩就更没有意见了。衣院长满意的笑道“那好,那你们就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可以在花田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正说着,有人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院长院长,今天的小孩你得让我先挑,上次好的就被。。” 来人进屋看见一屋子的人,话语渐渐停下,再看端坐的院长表情微变,不满地横了她一眼,赶紧把嘴巴闭上,恭敬的身子微躬两手交握放在身前。“衣姐在忙啊,对不起,我忘了敲门。” 孟子几个这时已经起身正要离开,回头看见院长说。“没事,张姐你先带孟子他们回去吧,我们有事要说,”他们继续出门,院长一直看着他们出门。“你们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 孟子走在最后,院长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合上大门,里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刚刚那人是领着大孩子的那个阿姨,她说的挑选是什么意思? 张阿姨依旧是古板的走在前面安顿他们,几个孩子明显都挺害怕她,回到休息室,张阿姨又嘱咐他们晚上楼里会锁门,大家不可以乱跑等要求,就走了。 她一走,气氛明显放松下来,靠在床栏休息,小五睁着懵懂无知的眼睛,抱着孟子的腿。“孟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是么?” “是的,在找到你们爸妈之前,我们就住在这里,” 小五回了声“哦”,把脸埋到她怀里,对面的小三问。“要是找不到呢。” “那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真想爸爸妈妈快点来。”怀里的小五低声说,大家听见这话表情各异的发着呆,孟子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第27章 新 2019年 time 黄昏时分突然下起了晴天雨,夕阳照射下雨水哗啦啦的落下,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上,经过一道隐约浮现的彩虹,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停车后从驾驶室下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脚下皮鞋黑亮,关门前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放到车门边的置物格,锁车乘电梯直达顶楼。 一名助理已经在电梯口等待了。等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恭敬的向来人问好“经理” “馆长今天来了吗?”男人点头示意,就往私人休息室走,后面助理紧紧跟随并保持距离的走在后面,快速的回话 “没有,本来通知会来的,但是下雨了。您知道,那位大人不喜欢雨天。” 助理快速上前给男人开门,进门之后开口道:“另外经理,孟子正在您这里休息。” 男人一直沉思的眼神终于落在助理的面上,看的他一阵紧张,还好男人脚步未停,进了休息室“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如蒙赦令的助理迅速离开关门。 男人先从一侧巨大的落地镜上看到了对面穿着宽大男士和服的蜷缩在沙发床上睡得头发散乱的孟子。他打开一边的柜子,拿出一瓶红酒,一个酒杯,斟满,坐在旁边的贵妃椅上,把空调调低,抢着二郎腿儿,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味。 好冷呀,孟子是被空调冷气吹醒的。房间灯火通明,她醒过来被光晃的睁不开眼。她记得自己好像没点灯呀。 “睡得挺好呀,还不快点起来。”孟子听到催促,用手背遮光,起身看到经理做在一旁,所有耐性都用光了的脸,僵硬的咧嘴笑道。“经理。你今天怎么。来了呀。” “我来自然有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呢。我是不是说过你不要在我的房间休息。”男人晃着酒杯,一瓶红酒几近全见底,可以看出男人已经等了她很久了。孟子狗腿的蹲在男人侧躺的旁边,谄媚的捏拳给他捶腿。 “经理~我没地方去了,您这休息室空着也是空着,就再收留我一次吧。” “去”男人挥开她的手,斜愣她,“不行。我有正事,这一阵都会住在馆里。” “没事呀。经理我可以住沙发,咱们兄弟谁和谁呀。”孟子又换到另一头,继续捶腿,可男人哪里肯让,收了长腿,把杯子里的酒干了。站起来,身子恍惚了一下。酒气传到孟子那,吓得她步步后退。 男人“嘁”的一声,“我来借酒消愁,你还敢在这住,你问过另一个你的意思了吗?” “啊,经理你知道?”孟子惊讶, “你说不来就不来,我难道不要查一下么?上次的时候,另一个孟小姐就已经说不会让你再来打工了。女孩子,这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下。”男人坐回椅子,想起那次见面距离现在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那个孟子的诚恳冷静的话语,“先生,我知道你对孟子很好,我希望你能理解,暂时还不是孟子出现的时候。。。” “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就麻烦你照拂一下他。”看来现在就是那个麻烦他的时候了。 “算了。我给你安排个房间,你先住着,不过要尽快解决问题,早点搬走。”男人叹了口气,侧身避开孟子的触碰,内敛的指着门的方向。“你现在可以去接/客,去化妆部好好收拾收拾,看你这福邋遢样子。” “好嘞经理,您先休息~”其实她今天没班,但孟子不敢得错进尺,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就走了。 下楼的时候还和周助理嬉皮笑脸的打招呼,路过茶水间拿了盒水果,下楼去了五楼,到了化妆室,贴心的把水果拿给化妆的小姐姐 “孟子就是会讨女人欢心。”女人的手指穿过孟子的发丝,熟练的给她扎高,喷定型水,将微卷的发梢梳直,将碎发梳拢,高高的马尾干练的缀在脑后,靛蓝色的和服浴衣脚踏木屐,随着走动,衣摆上的碧水清波带出点点浪花,马尾晃动,不带丝毫女气,疏朗俊秀宛如少年朗。 少年孟子亲密的抱抱她,“谢谢姐。姐你不忙跟我去玩吧,今天不是我班,嘿嘿,我就来玩玩。” “你个臭小子,”慧姐捏捏她的鼻子“你先去,我一会找你。” 孟子在会所欣赏着风情万种的各样美人,无拘无束地享受着偷来的乐子。 另一边梁宸和江流等不了了。 江流按耐心里的急切,对身边面色不虞的梁宸,提出了一个建议。 “梁老师,我们可以试试去孟子哥打工的地方找找她,我听她说过,是在一个叫Time 的会所。您知道这个会馆吗?我们去找他吧” 梁宸对这个地方并不知晓,他早已过了流连声色犬马的时期,也脱离那个圈子太久。 站在窗边俯瞰这座忙碌的城市,梁宸联系岳丘,从好友的口中确定了Time,是一个神秘的只接待女客的“牛郎馆”。 心里冷笑,她真是能耐了。 “我们走”拿上车钥匙,梁宸和江流出发,开车之前梁宸问江流 “你的办法是确定有效的对吗?喝酒,可以让她变回来。”他挂档汽车,肯定的语气对江流说。 “是的,孟子哥一点酒都不能沾。” “那好,一会你负责唱白脸” 这边孟子和几个小姐姐搓麻将。她有眼力还体贴,不显得刻意地给人喂牌,点炮,输的其他人都高兴。她撒娇着耍赖不给筹码,大家也不恼她,正热闹的,周助理拿着电话来找她。 “孟子,你电话忘在楼上了。一直在响,经理替你接了。要求你马上下楼处理。”助理严肃古板,身体微微前倾,手机双手奉上,说话的语气很恭敬,话中威胁也很明显。没办法,她拿过电话,烦躁地挠头,经理真是多事,正要跟他走,突然有了个想法“我去取下包,马上就去”。 孟子取好要拿的东西,还换了常服,下了楼,在一楼碰到个刚送走客人喝嗨了的小哥,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就要跌倒,正好抓在孟子肩上,闻到酒气的孟子躲避不及,被涌入怀里,她闭着气,半推着把这人交给旁边的哥们,憋的脸通红。 转身就看见了灯火缭绕的夜晚里停靠在路边的车,走过去,梁宸放下车窗。 “你在这里做多久了”男人祥子好像在压抑着怒气。“你做这种不干不净的工作,你经过孟知暻的同意了吗?”孟子瞪大了眼睛,脾气顿时上来 “什么不干不净的工作,你了解清楚再来评价,可以吗?我凭什么要孟知暻同意,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管不着” “我了解的很清楚,你看你刚才跟个男的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你还干什么了,你用着孟知暻的身体,做恶心事当然要经过她的同意。” “你看到了”孟子有一丝歉意,马上又被男人的话气的口无遮拦“那是意外,我能做什么恶心事。恶心事都是孟知暻干的。” “孟子哥”江流下车打断了她“孟子哥,我们有事先回去谈,大家冷静一下。”他拽拽孟子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孟子咬着嘴唇不说话。可梁宸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他一直都知道孟知暻身上有秘密。她对他的关注关心关切来的莫名其妙,对他的喜欢总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踏实的感觉。 梁宸意识到现在,可能是他知道问题所在的时候了,他不依不饶的对孟子羞辱道“呵,这种地方这样的意外挺多吧。你以为知暻是你吗?她怎么会做恶心事,你不要为自己霸占别人的身体找借口,你赶紧把我的孟知暻还给我。” “我去她妈的”孟子翻个白眼,推来江流的手“你真是自作多情,你的孟知暻?你可真爱她呀。可惜了她可不爱你。” “孟子哥!”江流喊她,梁宸本来想打开车门下车拉孟子的手,身形一顿,孟子见他这幅样子,哪里还不懂自己的话说到了点儿上,轻蔑不屑的说道 “呵,你别拦我小六,你们不都欢孟知暻吗?我就让你看看她的真面目”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抬着手给梁宸,“孟知暻可从来没爱过你,你不过是她的棋子,呵,她的一个目标而已,” 江流去抢那个本子,孟子挥开他的手,隔着他颠颠手里的本子,梁宸盯着那个皮面的看上去用了一段时间的本子,牙齿上下轻嗑几下,还是接了过去。 “你好好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让我猜猜,她是不是说”孟子又捏着嗓子做作的学“我把刀子送你,我给你杀死我的能力,哈哈哈哈不行了,她每次都这么说,要是真这样,她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梁宸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让孟子得意起来。她不在看他,也不理会江流,转身回去“再见了您内” 江流朝她迈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看梁宸,咬咬牙,去追孟子了。 梁宸盯着牛皮本良久,终于翻开了本子。他猜测了里面可能是日记,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记录…… 江流在Time门口被揽住了。“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待女客。” “只接待女客?可我刚刚看到有男人上去了”江流眼睛紧盯孟子,见她面前的透明观光电梯快速下降,急切的理论 “先生,你看到的应该是我们这的郎君,郎君是负责服务女客的” “什么,”江流被这奇怪的回答弄懵了一下,眼看电梯开了门,顾不上别的,大声冲她喊“孟子哥,我就跟你谈十分钟就走。孟子哥。” 电梯门开了,孟子走进去,听到一直不断的呼喊,在电梯门关闭前,走了出来,走到他面前。“我只给你五分钟” 江流当然同意,孟子对迎宾说“他和我一起的”就带着江流上了六楼。休息室里经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好,还省了赶他走的麻烦。 “说吧,什么话让你觉得五分钟就可以说服我。” 江流的食指忍不住的敲打裤线,咽下唾液,缓缓开了口 “知暻姐瞒着你,一直要做一件大事,事情没有办完,所以必须让姐回来。哥,等这是彻底结束了,我一定劝知暻姐让你回来玩好吗?” 江流的样子太慎重太严肃,孟子问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事。” 江流直视她和孟知暻共有的浅色眼睛,他不想在瞒着他,“我们要彻底毁掉组织,所以知暻姐才会逃跑,才会来这,才不不停地接触各式各样的,目标。我们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帮助我们。” 孟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们疯了,你们怎么才告诉我,毁掉组织,梦里我都不敢这么想。” “哥你敢的,你一定要敢这么做啊,你明明是我们的,是知暻姐的保护者。” “我不敢,”她摇着头,“我只想好好活着,你们也是,孟知暻疯了,她明明有……”孟子停顿了一下,“那个人,那么喜欢她,她可以把你们照顾的很好。” “不能,不能孟子哥”江流摇头无可奈何的叹息“知暻姐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管我们。” “那也不” “你听我说完,”江流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几乎哽咽“前年小五和丽娜姐坠楼了,哥你没有一直跟我们并肩作战,知暻姐不让我告诉你,你难道不奇怪,这几年,你为什么只见过我。”江流手摸了眼泪,盯着她,孟子猜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 “都死了,小四不知去了哪,小三死了,丽娜姐和小五也死了,所以知暻姐才逃出来想办法的,在那里,我们早晚都会死的。” 江流无力蹲下,声音平静而沧桑,难看的咧着笑脸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郑重的塞到她手里。“哥。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也许我们的计划是在做梦,可我们已经不能退步了。你吃了糖,我希望下次你出现的时候,我们可以真的,好好生活” 孟子揉搓的糖纸,“是酒糖?”江流半蹲着握她的手,仰视她 “是的哥,你以前不是老给我们买糖吃吗?”孟子眼前的江流好像变成了小时候那个瘦弱无助的小六,还有其他几个小豆丁。大家怎么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呢。 江流看着孟子抽出被自己握住的手拿着糖进了卫生间,苍凉地叹了口气。 梁宸一页一页的翻看这个笔记本,格式简洁明了,内容清晰,应该是习惯了常年记录,早已形成了套路。这本是从去年开始记的, 上面是各种人名。描绘每个人的样貌特征,行为习惯,性格喜好,心理活动各式各样。最后还有提示备注,应该是她写给孟子的。翻了几页终于看到熟悉的名字。 目标:齐修仁 首都医科大的教授。 省公安厅的特聘顾问。。。。。喜欢酒和京剧。。。。 单独的一行:待接触被红笔划掉,改成了已接触,又像日记一般写了齐老师的一些语录和分析,以及自己的回复。 重点星号标记了:维持形象——在老师面前是配合治疗的病人。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最后仍是红笔:目标放弃。 之后还找到了林琤和关一帆。还有几个陌生的名字,都被记为同学。 回过头看了前面的几个人。 有富二代,有副检察长,所有人都红笔标注目标放弃。 孟知暻到底要干什么。什么目标。 他终于翻到最后的人,占了几页篇幅。第一行写着:目标梁宸。 身高182cm 体重70kg左右,右眼下有一颗泪痣。外表出众。温柔可亲的。狐狸。同样的记录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孟子在洗手间里来回踱步,她不笨,她想起那些孟知暻写给她也写给自己的笔记,她上次出现的时候,只以为是孟知暻看中的金龟婿,现在回想起来,所有目标都跟警察或多或少有着关系。 “天呢。”她早该想到,如果只是为了钱,她不需要离开钟三爷。她趴在洗手台上,捧着水往脸上泼,闭着眼睛。 “孟子哥,我怕”小五总是扎了冲天辫,是小二丽娜胡乱给她扎的,额头上有块丑陋的疤痕,是被老狗摔伤没管留下的。那时候他每次出现都是老狗打人的时候,他能怎么办,他得保护几个小的。小三和小六是男孩子跑得快,就小五躲不过,挨打挨得最多,他只能抱着她,替他挨揍。过后小二就会给他上药,“孟子哥,你以后不用管我们” “呵呵呵呵呵呵”孟子对着镜子大笑,水流进眼睛里,她捂着一只眼睛“呵呵我怎么会不管你们” 可你们不再需要我了,到了孤儿院之后他就很少能出来了,孟知暻变得强大、坚强,她后来还学了散打,连打架都不需要他了。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我能帮上忙的,”孟子摊开手,撕开糖纸,一个一个的把糖塞进嘴里,劣质的酒味充斥口腔,她撑住洗漱台,低着头。 “我不是输给你” 梁宸的阅读速度很快,一目十行的翻看孟知暻的记录,这种简洁到冷漠的从第三者角度的记录内容,让他心里怪异发酸。难受之后,他居然涌上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临近最后,又出现了红色的重点批注: 目标态度不明,忽冷忽热,经常性失踪,有施虐倾向,原因未知,需后续观察,维持现有乖巧爱慕者形象。 梁宸手指停留在爱慕者形象那里,点点,扭动脖子,莫名低笑 骗子。 镜子里的人低着头,水一滴一滴从脸上落下,这人将水龙头关上,拿起旁边的毛巾擦脸,仔仔细细的擦干,毛巾折好放下,抬眼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孩红唇浅眉,一双冰冷凉薄的眼睛,如湖水般透亮。 她打开门走出去,见等在门外的江流神色紧张欲言又止,简洁明了的说:“是我”。 孟知暻询问了江流的近况,了然的点头“我知道了,你该走了。” 江流马上照做,只小心翼翼的叮嘱她“三爷让我通知你,黄明跑了,让你小心。”孟知暻面色不变,“好的,我知道了。照顾好自己” 江流说完就走,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她也和江流一起下楼,出了会所,江流看见外面停着的车,想起了什么,拉住孟知暻。 梁宸低头看着对他的最后的总结。 目标人物与父亲不和,能力有待考察。 他诡异的笑起来,抬头看向远处。 “知暻姐,刚刚,哥自作主张,把笔记本给梁老师看了,还说了,一些话”江流怕耽误知暻姐的事情,补充道。 孟知暻灯火阑珊中也看到了那个人,她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与梁宸的狂热的目光相遇,冰冷淡说出这三个字。 “没关系” 梁宸手里的笔记本上最后依旧是红色的四个字。 目标,放弃。 第28章 旧 2017年福利院 一夜无事,他们起的都很早,在静悄悄的楼里洗漱收拾,穿好唯一的衣服,按照昨天的路线下楼吃饭。 食堂还是那样,安静地排队,安静地吃饭,还是两个女人带着两个队伍离开,张阿姨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出现,带走了小孩子们,韩丽娜和孟子则等在原地。 卫岩从食堂里面出来,他今天穿着短款的机车夹克衫,腰带系的紧,隐去了身上刚猛骇人的气势,有点早年流行的朋克风,年近四十的他倒显得年轻许多。 他冲两人挥挥手,他们就走到他身边,孟子习惯性的低着头不说话,倒是丽娜,看着卫岩弱弱的问了声好。“叔叔,叔叔好。” 卫岩点头“嗯”了一声,却转眼看向垂头不说话的孟子,面上表情不显,再次点点头“行,我们走吧,学校还挺远的。” 卫岩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是他自己的车,她俩坐进后排座,孟子有点奇怪,直到汽车开出福利院,她回头看见大门又马上关上之后,皱着眉头,还是问了话。“没有别的孩子吗?。” 卫岩讽笑。“去上学的只有你俩,学校还是院长费心联系的。” 孟子不理解。“为什么?明明还有其他孩子。”食堂排队的,明明有很多年纪大的孩子。 “这是孤儿院,没有钱送他们上学。” “那为什么我们能上学” 路口红灯,卫岩把车窗摇下来,点上烟,烟味飘到孟子那,她嫌弃的让开。 “又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被小公安特意关照的” 孟子眨眨眼睛,想起之前那个印警官说会来看他们,还是皱着眉头问他。“那其他人不上学,该怎么办。” 卫岩透过后视镜和她对视,“这不是你能管的。”说完话他继续开车,两人不再说话。 到了。孟子估算大概是半个小时的路程。 学校看着,挺破的,不过他们也不在意。 “你们进去找人,就说是衣明。啧,衣院长安排来报道的,就行了,我不下去了,你们自己去吧,从右边下。”卫岩把车锁给她们解开,她们听话的下车。 孟子下去前,卫岩还是转过身,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别多管闲事,珍惜你现在的生活” 孟子看了他良久,没说话就下车走了,卫岩笑着摇摇头,也开车走了。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卫岩手支在车窗上,抽着烟无聊的等。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学校,没穿校服的孟子在其中还挺明显。卫岩看见她就笑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头绳,前面的刘海和头顶的碎发,被她胡乱的扎了一个揪儿,乍一看就像一颗洋葱。 走的近了,他看见孟子仍是那漠然的样子,眼睛雾蒙蒙的,这样的发型,总算让她有了一点孩子样儿。 上了车,丽娜先行张嘴问了好,孟子仍旧像是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卫岩好笑,他又没有惹她,怎么就一次都不跟他问好。 回去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了她几眼,也不知道她发没发现 孟子看着窗外的景色发着呆,车速慢下来了,她的眼睛才转动起来,看着车经过大门,经过花田,经过宿舍楼。 她眨眨眼睛,宿舍楼门前停了两辆,是那种一看就很贵的车,没给她时间多看一会,她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来的人。 卫岩给他们送到办公楼,让他们下车就走了,丽娜目送他的车远去,回头的时候就看见等着她的孟子,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审视她,她撇开脸没有和她对视。 孟子垂眸转身,走在前头,他们回来的时候,几个小孩已经在寝室了,居然都洗了澡,一个个看着清清爽爽。 他们回来都蹦高跑来抱住两个大姐。“孟子孟子,” “孟子上学好么?累不累” 孟子表情仍然没变,只是放柔的嗓音显示出她的心情。“不累,上学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们俩回来的时候,多拿了两个本子,没有包,是抱回来的,是作业本。 孟子放下本子,坐在床边,搂着小五小六,问他们。“你们说说,今天都干什么了,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小豆丁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三是个男生,年纪还是几个小人里最大的。他回忆了一下,“也没什么,早上张阿姨带我们去花田帮里忙,然后下午还给我们洗了澡。” “这里还能洗澡吗?”丽娜听到洗澡眼睛亮了,虽然在医院的时候他们洗了一次,但她真的还是好想洗澡。 “嗯,下午张阿姨和伍阿姨带我们去的,我看大家都在排队,等大家都洗完了,张阿姨才让我们去洗的。”小三斜着眼睛回忆。“哦对了,洗完澡伍阿姨带着他们排队去了后楼,本来也想带我们去的,可是张阿姨没让,就让我们回来了,还不让我们出去。,” 小四插话。“对对对,伍阿姨比张阿姨好多了,洗澡的时候还给我们糖”“伍阿姨是谁?” “伍阿姨,就是,就是食堂领着那些排队小孩的阿姨”小三回答道,他怕自己有遗漏,皱着眉头使劲想,“就是领着个子小的孩子的那个。”,孟子思考的时候无意识的摸着小五小六的干净柔软的头发“嗯,那还有吗?” 身前两个最小的孩子显得有些失落,一个说“孟子,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们。”一个说“那些哥哥姐姐都不跟我们说话,还瞪我们。” 小三却是没帮他们说话,“不是的,孟子你别听他们吓唬你,我们在花田帮忙的时候,他们确实不跟我们说话,可”他也奇怪那些人的反应。“他们可能就是不爱说话吧,不只是不对我们说话,我看她们互相之间也不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子想起昨天刚来的时候,花田里那几个人像是木偶娃娃一样空洞的眼神,也觉得有点奇怪。 “反正我不喜欢他们,”小五有点任性的撒娇,可丽娜和小三想法一样,不以为然的批评她。“他们总比那个人强吧”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谁。“我觉得在这里比以前好多了。” 大家都不吱声了,孟子叹口气,“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食堂还是那样,鸦雀无声的排队,他们几个人格格不入的单独坐在一桌,孟子暗叹,他们这是被孤立了吧。 许是知道他们熟悉了位置,今天等他们吃完饭了,张阿姨也没有来,他们把餐盘放好,就静静的回去了,夜深了,他们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孟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之前在食堂值守的一个保安,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看见她回头,也没有躲闪,就那么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她没有说什么,几个孩子也回头看见了身后跟着的人,都有些不安,大家赶紧加快了脚步。 孟子不经意的从走廊的窗户看见远远的宿舍楼下,下午看见的两辆车,仍静静的停在哪里,夜色中暗沉的黑车其实看不太清,只是,一辆车里亮了灯,她才发现。 没多想,她就跑过去了,几个人进了屋,极快的反锁上门,站在一起看着门。 过了很久,见没有动静才放松下来。 深夜,月光缓缓铺陈下来,孟子还没有睡着,她想着白天的事情,一会是白天那个卫哥的警告,一会是衣院长的脸,其实小三说的有道理,他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不应该得寸进尺的寻求过多的东西。 “哎”她还是悠长的叹口气,翻身睡觉。身边和她挤一张床的小五,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梦话。“我不喜欢这里。” 孟子眨眨眼,把手搭在小五身上,轻拍,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睡去。 一晃就快过去两周了,每天孟子和丽娜照常上学,只是他们学业落后太多,两人都跟的有些吃力,有时候作业要写到很晚。 总的来说忙碌的校园生活,孟子感觉还是挺充实愉快的,快过新年了,今天学校放学早,卫岩还没有来接她们。 她和丽娜站在路边等着,风有点大,吹得孟子头发胡乱的飞,两人没什么对话,孟子隐约感到丽娜现在不是很喜欢她。 孟子看见风驰电掣而来的卫岩,看了眼丽娜,两人逐渐走过去,卫岩停稳车,坐在车里看两个小姑娘迎风而来,上了车两个人先后问了。“叔叔好。”就不在说话了。 这一月来的进展就是,孟子不是那么抵触卫岩了,遇见了也会问好,卫岩从后视镜里看见丽娜矜持的把手放在膝盖上,淑女的坐好,而她,皱着眉头看向窗外,还是那不喜不悲的样子。 他自嘲的笑笑,摇摇头。 他们一直都走外环回院里,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往山上开了一段时间才到,每次看见宿舍楼外停着的车,孟子会有疑惑一闪而过,这样偏僻的地方,没见过什么人来领养孩子,宿舍楼外,为什么总有不同车停在那里。 张阿姨在楼外站着,冲下车的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跟她们说什么,而是看向卫岩。“院长让你去一趟” 卫岩扫了一眼孟子,和张阿姨走了。 孟子对他们的事没有兴趣,背着书包——是同学送的——继续上了楼,上楼的时候碰到一个中年女性背对着他们领着排好队的几个小孩往外走,前面的小五和小六见了她,小眼睛一亮,又瞄了一眼那个阿姨,畏缩了一下,没有喊她。 孟子觉得他们这个反应不太对,他们最近好像都这样,畏畏缩缩的,问了也不说,难道她不在的时候,被欺负了? “你们干什么去?”孟子问他们,那个女人转过头,看到是他们,特别热情的笑起来,“孟子回来了啊,我带他们去洗澡。” “哎呀,孟子穿裙子真好看”是那个伍阿姨,负责带着年纪小的孩子的伍阿姨。 她们穿的是院里过新年发的衣服之一,加棉的灯笼袖的红色长外套,有种娃娃裙的感觉,她不明白福利院给他们买这样不实用的衣服做什么。 这里和她理解的孤儿院有很大不同,这里吃的很好,还会发好看的裙子,总之就是大家都被打扮的很好看。 伍阿姨看着两个姑娘经过一个月的调养,逐渐丰润的脸颊,领着小孩经过她俩的时候,还是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们去洗澡,” “可以吗?”丽娜惊喜的问,他们一直没有赶上过小孩子们说的洗澡,只能在卫生间里擦洗,她很想去洗澡。 “可以,什么都不用带,排好队一起走就好。”孟子也被丽娜拉着去了,走在前面的伍阿姨,满意的笑了。 他们步行绕道宿舍楼后面,孟子才第一次发现,宿舍楼后面还有一个小房子,已经有穿着宽大的像是睡衣的白裙的小孩子从浴室里排着队出来了。 一个个眼神空洞麻木,头发微湿,男孩女孩都穿着一样的衣裙,有的身前被水打湿了,薄薄的衣料透出肉色,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孟子看着他们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她就是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伍阿姨唤了一声站着不动的孟子,丽娜赶紧拽着她进了浴室。 “怎么还没洗完,你怎么管的他们。”伍阿姨不满的训着她手下的一个人。浴室里还有没洗完的小孩,那个挨训的阿姨赶紧说。“马上就洗完了伍姐,我一个人洗没忙过来。” 说这话,那个阿姨快速的给最后的一个感觉跟小六差不多大的男孩穿衣服,旁边的几个孩子穿衣服的动作也很快,穿完了,排好队站好。“完事了,伍姐,我带他们去打针了啊。。” “诶,快走吧”伍阿姨瞪她,她止住话头,赶紧走了。 孟子和丽娜还没动,几个小孩就开始脱衣服。“你们把衣服随便找个柜子放就可以,咱们快点,天都黑了。” 孟子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虽然这里女孩比较多,可是,洗澡也不用男孩女孩都在一起把。 伍姨看着皱着眉头的孟子,和纠纠结结,老是看向小三小六的韩丽娜,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别不好意思,都这么小,一起洗没事的,瞧你,还害羞了。” 丽娜被说的脸红了起来,孟子没有说话,她看看孟子,再看看伍姨理所当然的、笑眯眯的样子,缓缓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孟子站在一边,看他们快要脱完了,小五小六无知的频频的看她,转身,也迅速的脱掉了衣服。 伍姨站在一边,看着孟子弯腰脱掉裤子,露出的雪白笔直的双腿,笑得越发满意了。 浴室里只有他们和伍阿姨,伍阿姨给两个小男孩洗澡,动作又快又粗鲁,花洒直接浇在两人头上,两个孩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孟子没有注意他们的情形,她和丽娜不自觉的背对着他们,帮女孩们洗澡,洗着洗着,孟子发现了问题。 “小五,你这怎么红了。”她看着小五屁股上一侧一个红肿的小包。上面还有,好像是针眼。“打针了?” “嗯,是的呀,每次洗澡都打。” 孟子脸色不好,她又去看小四,果然屁股上也是两个。蹲下来,问小四。“每个人都要打吗?打的什么针,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小四小五不敢说话了。 “小孟子这么凶做什么,打的营养针,小孩子们都打的,紧张什么。”伍阿姨笑着过来回答,听了这话,孟子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只是心里仍有些不放心,营养针吗? “行了行了,你们俩接着洗,我带他们去打针,一会我直接领他们去食堂了,你们自己过去吧。” 小孩低落的被伍姨带走,孟子朝他们走两步,被伍阿姨摆手止住了。 花洒下孟子闭着眼睛洗头,浴室里只有她们俩,洗完头,他们出来穿衣服,丽娜怕长发把衣服弄湿,就先擦头发,而她还是先穿上了上衣,光腿赤脚的随手用毛巾擦弄头发。 “哟,还有没洗完的呀。”进来两个闲散一身酒气的男的,好像是安保的那些人,他们淫邪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_“啊,”丽娜还光着,吓得躲在孟子后面,急急忙忙穿衣服,孟子挡着她,拿起自己的裤子套上。 “别躲呀,叔叔看看没事的。嘿嘿”两个人开玩笑似的说着下流话,孟子恨瞪他们一眼,挽着穿好衣服的丽娜往外走,错身而过的时候一个男的伸手过来,被有所防备的孟子一个挥手隔开。 “嘶”被打的男人惊讶的看她,又恼羞成怒的。“你干什么。” 孟子毫不畏惧的梗着脖子,瞪他。“你干什么。” “嘿,还瞪我,你们不就是随便摸的吗?” 孟子还要跟他理论,被丽娜拽着。“快走快走吧,”她顾及丽娜,就走了。 他们直接去食堂,到了吃饭的时间,不知道其他孩子是不是被什么打针耽搁了,食堂里只有他俩来打饭,食堂的打饭阿姨一切如常,两人坐着吃饭。 吃了一会,孟子心里有事,实在不能安心吃饭,想了一会,还跟丽娜说,一会你自己回去就行,不用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把餐盘倒了,一溜小跑,往食堂里跑去。 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她要去找院长。 第29章 新 2019年 Time会所外 “你先走吧,注意安全。”孟知暻跟江流告别,他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以防万一他必须快点回去啦。 两人在会所门口当即分开,孟知暻则漫步朝梁宸走来。 雨后空气里带着爽快的凉气,夏日的夜晚微风徐徐,女人亭亭玉立,信步走来,一步步踏着水花,凉凉的仿佛走在男人燥热兴奋的心上。 知暻停在这边,玉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侧头莞尔,胸有成竹的开口“梁老师,好久不见” 梁宸压抑着想把那节勾人的皓腕生吞活剥的欲望,又直视女孩的如墨的眼神,头一次的毫不掩饰内心的狂热血虐,“好久不见,我的爱慕者” 两人之间诡异的取得了和谐,她绕到副驾的位置,开门上车,将脑后的发带取下,恢复微卷的长发慵懒的散开,彻底放下伪装,显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梁老师,出发吧” 路上堵了车,他们也不着急,两人打开车窗,霓虹灯下孟知暻闭眼养神。 如果说原来的知暻是温婉可人的软玉柔花,那现在的孟子沉静昳丽,眉目寒霜,就像一朵藏在暗夜里荆棘后独自盛放的野玫瑰,终于不需要收敛,高傲又无所顾忌的释放自己所有的妖娆和芬芳。 他们太好区分了,无论是孟子,还是他所认识的知暻,都没能像现在他身边这个真实的孟知暻这样,如此的让他好奇。 女孩歪着头露出的天鹅颈下,精致的锁骨,没有化妆显得有些毛茸茸的眉尾,小巧的鼻头粉嫩的薄唇,她睁开眼看向前方,头没动,只眼睛流转,睥睨的看他。搭在窗外的手指向前方的指示灯,“梁老师,变灯了” 他感觉好渴,舔舔嘴唇,收回目光继续开车,直到开到公寓楼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下了车,两人一同上楼,孟知暻先一步进了屋,换了拖鞋,随手把背包放在沙发上,好笑的拦住正要换鞋的梁宸。“这么晚了,我就不留梁老师喝茶了,”笑意只到嘴角,话里逐客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我饿了,不用喝茶,你给我做饭吧。”孟知暻从上到下打量梁宸,看看手机,“梁老师现在时间还早,出门右拐,隔两条街有家面馆,” “哦,那我累了,进来坐坐” 孟知暻越拦着他,他越想留下来。 孟知暻让出位置,看着他进来,坐在自己的公寓的沙发上。似笑非笑与他保持着距离。 “梁老师该不会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可以共处一室亲亲我我吧?您该回去休息了” “哦,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再说这好像是我的家吧。我还不能住了?” “当然不能,梁宸,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孟子始终站在门口原地不动,梁宸背对着她说话。孟子看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懒得拐弯抹角。“如果不是孟子出现扰乱了你的计划,你本来不就是要,啧,甩了我吗?”医院里莫名其妙的愤怒,几天来的冷淡处理,还有故意让她去撞见那样难堪的情况。 “哦?是么?”梁宸到底转过了头。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吗?看到别人为你伤心欲绝,崩溃绝望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很……爽。”她逐渐走进,坐在沙发另一侧,像以前两人经常做的那样,双腿搭在茶几上,露出一双玲珑可爱的小脚。她注意到梁宸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的目光,讽刺又高傲的笑。 “哈哈,你看,你像个变态一样。这么喜欢我的脚,我的手,哦,还喜欢哪里我就不说了,虽然没有,”她忍不住低头笑笑,觉得自己要说的话确实有点厚颜无耻“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但是好歹让你占了不少便宜,你也差不多得了,我没心情和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了,请你马上离开” 梁宸沉默不语。 “梁老师,你知道我的身手,比孟子好吧。”梁宸看她笑吟吟的,眼里尽是冷漠,“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这房子我住的实在舒服,就借住一段时间,毕竟不能让你白占便宜不是。我只是讨要一点点利息” 梁宸正要开口,孟知暻的电话响了。他眼看着孟知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换了与刚刚截然不如的说话态度。 “一帆啊,有什么事?嗯,嗯,对,嗯,我没有问题,你可以自己问问梁老师。”孟知暻点头附和,语气亲和,又好像是那个善良阳光,坚强又可爱的孟知暻,她把手机递给梁宸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挂着温温柔柔的浅笑。 “喂,你好” “梁老师,我是关一帆,我们上次说有一个需要心理辅导的案子,可以麻烦你吗” “什么时间,好的,明天下午,”梁宸看向她“明天上午知暻有课。” “我都忘了”知暻用口型无声的挑衅。梁宸挂断电话,还给她。 “明天你上午有课,下午我们去公安局,安排的可以吧” “当然可以,” 梁宸退让一步,拿钥匙离开,“我明天去学校接你。” 孟知暻第二天是齐教授的课,下课之后齐教授问她要不要去家里吃饭。她以和梁宸有工作婉拒。 “那下次吧,你找时间来,我们很久没有,治疗了” 电梯人多,他们两人走下楼的,到达一楼经过电梯口,电梯刚好打开,吴宝珠几个人从里面下来,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孟知暻,她想也没想的,就要喊她,可她的眼神直接将她略过,没有丝毫表情从她身边经过,跟着前边的齐教授。 “你的事我跟梁宸说了,你们可以一起来。正好我们交换一下意见。” “好的老师,您放心吧”知暻跟老师告别,礼貌性的站在原地目送他。听到后边的脚步声,让开门口的位置方便别人通过。 她侧身刚好碰上吴宝珠的胳膊,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将手插进白大褂两侧的衣兜里转身要走,就听见后面的声音。“知暻。” 她似乎没有料到会被叫住的样子。 吴宝珠又有什么事?她平淡的回应“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女孩没想到知暻会是这个态度,有一丝难堪“那个,你上次给我买的吃的我还没给你钱,你是想要现金还是我……。” “不用了”孟知暻痛快的阻止她翻包的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还是我请你吃饭,吴宝珠对着她干脆离开的背影,嘴巴动了动。 “什么态度,当谁欠她的。囡囡快走吧,我们快来不及了。”室友白了孟知暻一眼,拉着她要走。 “不是的,算了,反正以后咱们别排挤她,等有机会我问她要不要搬回寝室住”她不由自主地维护那个她明明原来很讨厌的女人。 “好了好了,囡囡你就是人太好了,行了,我们快走吧”她被其他人拉着离开了。 没人注意到对面楼的侧面,一堆酒瓶和破旧报纸散乱的堆放在阴影里。 下午,老旧的居民楼。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那个人来了都说什么了?你看着我看着我,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没看到他,我也不知道对方要伤人。” “怎么可能,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带着刀,怎么能不是蓄意杀人。” “我说了,我没看到。” “那你为什么不开门,你就是知道何冲要杀人的,你一定知道。” “我没听见,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听见敲门声,我不知道外面他们发生了冲突。” 楼道里很吵,邻居们都探头探脑的看热闹。热闹的中心点,激烈的争吵,气愤的男人,崩溃的女人以及单薄无力的辩白。 孟知暻,梁宸,林琤和关一帆是同时到的,在楼下汇合一起上的楼,林琤领头,再进屋的时候一帆拦住林琤 “队长,这回让我来吧,上次大家搞得挺不愉快的” 林琤点点头,梁宸和孟知暻跟在后面,屋子里人也很多,应该是林队介绍的被害人家属,目击证人自己一个被围在客厅中间,坐在凳子上,其他人都站着俯视逼问,气氛剑拔弩张。 看到他们四个进屋,几个人点点头,让出了位置,关一帆坐在目击证人的对面,说话的态度要比其他人好得多,但内容并有没什么不同。 “刘子欣,孙曲的妈妈认为你隐瞒了什么,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说话的时候,梁宸站在关一帆的后边,靠着墙,正中的女孩面目紧绷,双手握拳,说话的时候一侧嘴角下撇,不说话的时候紧咬着牙关,紧张又厌烦。 孟知暻就在他们身边缓缓穿梭着,耳朵听着对话,看看房子的构造,厨房里只有水壶,客厅和卧室算是一体,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还开着,上边的网页显示购票成功。 敞开的大门背后什么的东西被蓝色的被单罩住,众人都关注着中间的对话,知暻伸手掀开一脚,奇怪的看了一眼。 “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说实话,你就相当于在保护伤害你朋友的人。” “我记得孙曲是你最好的朋友吧,甚至她被害的那天不也是你叫她来陪你住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嫌疑犯是想对你下手呢” 刘子欣听完好像慌张的打了一个激灵,眼底的惊恐掩盖不住。关一帆又接着说“你不用害怕,嫌疑犯已经被抓了,你只要愿意作证,指证对方提前带的武器,我们就可以给他定罪为蓄意杀人了。” “不,我不害怕”刘子欣又恢复了镇定,仍旧咬死了说自已没有听见有人敲门。“我不知道外面是不是何冲,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蓄意杀人。” “当当当”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吓了大家一跳。 所有人都看向敲门的孟知暻,她只是回头无辜的问女孩。“这么轻的敲门声,你都能听见,我想当时正在被施暴的孙曲应该会敲的更急更重吧,你为什么没听见呢?” “她说她在听歌”林琤补充道,孟知暻笑了。走到笔记本旁边。 “你用什么放音乐,声音大到,没听见敲门声,而且这种改造的单间应该隔音不好吧,你要是放那么大的声音,别人没投诉?我们问问周围有没有听见的,上下楼都要问。” “我带的耳机。”女孩急忙解释。 “哦,什么牌子的耳机,得挺贵才能降噪这么好吧,借我看看。” “丢了,这重要么” “不重要,你当时听的什么歌,用什么软件” “我忘了,就在网上随便找的。” “用笔记本听的?”刘子欣奇怪的点点头“那你介意我们把你的笔记本带回去么?” “你是做主播的把,哦,我发现你的那些设备,麦克风挺专业的嘛。” 知暻推开门,扯下遮挡的布料,露出里面的立式马克风和补光灯等器材。 “你这种mac,耳机和这个麦克风应该是会自动连接把,我们可以调取一下当时麦克风接收的语音,说不定能听到当时门外的对话,哪怕几句话也是可能有帮助的。当然如果麦克收音没有内容,那也证明你没有听歌。” “你不能拿走我的笔记本” 刘子欣慌了,她想不起来那天她有没有关麦。 孟知暻惋惜了一下,叹口气,低着头慢慢走过来,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俯身用理解的眼光看着她。 “害怕并不羞耻,关上门,不敢开门,瑟瑟发抖的等待门外的人能够离开,那没什么不对的,那肯定很可怕,我们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那天晚上你开门了,很可能,我们就不是只有一个被害人了,”女生直勾勾的看着孟知暻,随着她的话不由自主的点头 “但是,如果你知道什么,看到什么,哪怕仅仅只是一眼,”孟知暻鼓励的注视她“那你现在至少可以为你的朋友做一些,勇敢的事情。” 其他人紧张的屏住呼吸,等待她最后的决定。 刘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在众人身上游移。“我可以喝口水吗” 孟知暻想问林琤的意见,一回头正对上梁宸的目光,愣了一下。转回来笑着对刘欣说:“水太烫了,你还是先说吧。” 女孩的难耐的左右看看,脚不住的抖动,憋的嘴唇颤抖,终于忍无可忍的喊出口:“是她非要开门的,那个人一直纠缠我,我搬了好几次家了,他总能找到我,那天何冲气冲冲的来找我,我让她不要开门,可孙曲非要出去和他理论。” “我害怕他冲进来,就把门关上了,他拿着刀,我只是自保而已。” “你,你,那种情况,你们谁也不会开门的。” 被害人妈妈再也控制不了,一下子扑在她身上,连哭带打“啊,是你,我女儿为了你,为了你啊,你还我女儿,还我。” 剩下的事就交给关一帆了,林琤送两人下楼。上车前,林琤握了我梁宸的手 “梁教授,今天合作的很愉快。” “哪里哪里,都是知暻的功劳” “那也是梁教授教的好,您别谦虚了,我也是想借这次合作看看效果,”林琤松开了手,郑重其事的问梁宸“梁教授,我局领导请示过梁部长和齐教授的想法意见,正式邀请你为我局的心理顾问,处理特殊案件,由我来征求您的意见。” 梁宸听完皱了下眉,刚想拒绝,就看见一边孟知暻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马上就低头遮掩,还是被他发现了,梁宸想了想,同意了。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梁宸几乎迫不及待的上车,对着正在系安全带的孟知暻说 “那些技巧是谁教你的,你一直以来都是装作什么都不会,对吧。” “别这么沉默,什么麦克风收音,要是有这技术,林琤他们早就不理会那个女的了,编瞎话唬人,还知道审讯的时候不能给对方喝水。” 女孩没听见的样子,梁宸接着问 “目标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会放弃,你要做什么。” 孟知暻得意的笑着侧头看他。“您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兴趣呢。”“以你为目标,是因为你父亲是公安部长,齐教授对你评价又很高。放弃,是因为你能力不足。” “那是什么能力不足,到底是什么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就愿意帮你了。” “你真想知道”孟知暻一步步引导诱惑他。 “是的” “那你先帮我查个案子,不用担心,只是想看看档案,看看经手人办案人什么的,查出来了我就告诉我的故事。” “成交。”梁宸轻笑,这些年一成不变平静到无聊犹如死水的生活中,过去那些玩意儿早就不能吸引他了。 希望这会是个有趣的事情。 “什么案子” “去年三月27号通报的关于云市福利院的网络造谣案。” 第30章 旧 2007年 洗澡之后孟子觉得不对劲,决定去找院长。 她跑步很轻,再加上身体养的比以前好,一阵风儿似的从食堂里面的那个楼梯上去,到了三楼的院长办公室。 那里门开着,她呼吸有些急促,均匀呼吸的同时,慢慢走过去,还没到门口,听见里面人在说话,她习惯性的侧耳偷听,里面传来卫岩的声音“我不喜欢那些毛都没长齐的。” 院长办公室里,卫岩一只手拄着头不耐烦的摆弄手机,无聊的听她们说话,衣院长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杯子边缘印上一处猩红, “放心吧,燕子,都答应让你先挑了,别这么着急,这不是等等看公安那边还问不问了嘛,万一被盯上了,咱们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衣姐呀,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帮孤儿,哪有人关心他们啊,你看这阵子,也没人来问她们啊。” 王艳说话大大咧咧,嗓门还大,侧坐在桌子上,得意的笑“好久没来孩子了,没想到一来就是质量这么好的孩子,我就看好那个了,那个最好看的。” 卫岩知道她说的是孟子,抬眼看着她不及膝盖的裙子,心里一阵烦躁,“小心使得万年船,我觉得不应该那么着急,” “不着急,卫岩你天天跟她们在一起,是不着急,是不是自己偷吃了。”燕子兰花指,拿腔作势“我告诉你,我们可是要干净的小孩才行。” “放屁,老子可不像那些变态,我不喜欢那些毛都没长齐的。。”他站起身,冷冷的睥睨她。“倒是你,你说的那孩子性子挺强,我看你没那个本事弄她。” 那女人听了这话,也不恼怒,从桌子上下来,扭扭哒哒的走到卫岩面前,一只手指勾住他的裤子,妩媚的笑。“卫哥这么说,那是喜欢成熟的喽。” 一缕热烈的女人香飘来,卫岩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做乱,燕子挑逗的正欲靠近,男人侧头看见门口地上的影子一闪,一把甩开女人的手,机警的问“什么人” 几人俱是一惊,只见那地上的影子微动,孟子轻巧的走进来,屋内气氛瞬间冷了。 院长连忙笑着起身,招呼她坐下,她看卫岩往旁边移了一步,给她让出小沙发,并没有理会,选择站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 卫岩打量着小小的女孩如常的表情,猜测她听没听见刚刚的话,他犹豫着坐回位置上。 孟子白净漂亮的小脸,看在燕子眼里。她拽拽衣裙,一手杵着桌子,歪头。 “小孟子,几天不见更好看了呢。” 孟子只当做没听见,低头不说话,院长笑眯眯的拍了一下燕子,一个眼神,燕子就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去了。 “孟子有事找我吗?”院长亲切的问,孟子压下心里古怪的感觉,想开口,一时间却没了思路。 她的手拽着裙子的一角,想了一下,“我想问问小孩子打针打的是什么药,然后我想问我们是一直住在这个楼了么?其他人好像有点排斥我们,孤立我们,我听小五小六说,我和丽娜上学去的时候,没有人和他们玩,他们也难过,” 孟子抬头认真的只是衣院长眼睛,院长应该可以处理这种事吧。“我的弟弟妹妹们现在都不愿意说话了。” 孟子的余光又看见了卫岩,转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的卫岩莫名其妙。 “还有就是,刚刚我们洗澡,洗澡不应该分男女的吗?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有男的,就是保安队的叔叔,他们摸我和丽娜”她把叔叔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院长始终是温和的笑,点头听她说完,再轻柔的给她解释。“打针是每个孩子都要打的。无害的,不用担心,你们看看小孟子跟小大人似的,呵呵” “洗澡我们也是尽量分的,只不过院里男孩少,我们考虑节省经费,就没有在改动浴室,不过平时还是会把男孩和女孩洗澡时间分开,你们今天可能是伍阿姨着急了。那两个保安,一定你误会了,当你们是孩子,有时候没轻重,不是故意的你别当事。” 不是这样的,他们明明,不是把我们当孩子。 “至于孤立嘛,这个慢慢就好了,你多开导开导那几个孩子,孤儿院的孩子嘛,性格难免有点孤僻。”这些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孟子有点不满,皱着眉头不说话。 衣院长再补充说到“不过我会跟其他孩子说说,不用担心,慢慢就好了,孟子,还有别的事吗?” 孟子看着她眨眨眼睛,摇头说没有了。 “那行,那我们还有点事要说,你先回去?” 孟子看着她,她笑得很灿烂,眼睛里却都是审视,她咬咬嘴唇,点头要走。 衣院长拦住她多问了一下,“孟子,那个印警官有找你过你吗?” 孟子没看到旁边的两个人的眼神。她不明白衣院长为什呢要问这个,她如实回答。“没有” “那没事了,你走吧”衣院长意味深长的,满意的笑了。 “我送你,”卫岩站起来也准备走。把手机揣进兜里,对他们说“反正都差不多了,我的意思,就是等一等,没必要着急。”他说完就去追,跟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的,没有等他的孟子。 卫岩跑了两步,就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他比女孩高很多,跟在后面看到女孩未干的头发,水滴浸湿衣领,后脖子上还挂着水珠,当他的手触到小女孩微凉的皮肤时,孟子反射的转头,头发扫过他的手背,好痒。 “你干什么”孟子孟的跳开,厌恶的,戒备的,瞪着他。 他失笑。“那里有水,我帮你擦擦” “用不着,你别碰我。” “我,”卫岩觉得冤,升起一股子闷气。“你当我愿意碰你呢。” “你们就是碰我们了。”孟子怒气冲冲。 卫岩知道她说的什么事,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有什么道德底线洁身自好的柳下惠,只是觉得那事没意思,不过手下兄弟的乱事,他平时不怎么管,没必要为点小事坏了兄弟感情。 不过看着孟子气愤的样子,他现在也觉得他们过分了。 “他们碰你哪了,我让他们给你赔罪”孟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要跟人干架的她,呆愣的样子有些可爱,卫岩的闷气也散了,揉揉她细软的头发。“我会告诉下面,不让他们招惹你们。” 孟子侧头不让他揉,瞪了他一眼,快速下楼回去了。 卫岩笑着看她跑远了。 院长办公室内,燕子和院长小声嘀咕。 “院长呀,既然警察不找他们了,那我们就差不多开始吧,这平时随便培养一个,都要好久的时间,而且省里那个领导,不是早约了要来找嘛,咱现在也没有符合条件的孩子呀。,” “可是卫岩说的也有道理,小心使得万年船,不用这么着急。”衣院长说话时嘴角落下来和刚才堆满笑意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衣姐,这卫岩是上面下来的,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你看他,平时就瞧不起咱们做着行,所以他不在乎咱们的生意。可我们不行啊,我们靠着吃饭啊。”燕子又靠过去。“再说就算现在不急,可院里现在断档呢,好的都出去用了,这要是回头,上面在要人,我们拿不出合适的,怎么办,要不是这样,咱们能在明面上接收孩子嘛。” 燕子的话,打动了衣明玉,或者,本来她的耐心就用得差不多了,身旁的燕子还在细声细语的说着。“正好明天是周末,直接就不用她上学了,把卫岩支开,让他出去潇洒一下,我们也不用怕他坏事。” 衣院长沉思着,放下手上摆弄的玉雕,慢吞吞的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周末,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通知下午搬到宿舍楼去,让他们抓紧时间收拾。 来领他们的是伍阿姨和燕子阿姨,吃过午饭,他们把其他孩子送回宿舍楼,就来了。 其实六个孩子没什么东西,两个女人后面跟着两名保安,就是昨天调戏她和丽娜的那两个人,丽娜一眼就认出来了,躲在孟子身后不出声,孟子脸色也不好。 那两个男的目不斜视的抗起他们的被褥,跟在他们后面走,几人进了楼里,伍阿姨笑得牵强的带着不到10岁的孩子留在二楼,燕子阿姨则是挂着胜利的微笑,让孟子和丽娜跟着她。 “我们不能住一起吗?”孟子不太高兴。 燕子阿姨白她,妖媚的扭着腰,爬楼梯时高跟鞋哒哒作响。“当然不能了,不同年纪的孩子,接受不同的学习,所以不能住在一起,方便管理。” 孟子还想说什么,燕子却不理她,径直往上走。“瞎问什么,从今天起你们也不用上学了,就老老实实在三楼学习。” 孟子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扶着丽娜,上到三楼,推开门,进去,后面两个保安也紧跟着进来。 随着身后大门关闭的巨响,罪恶的沼泽再一次向孟子发出了邀请——欢迎回到地狱。 孟子看见的是巨大的白色幕布上的影像,白花花□□的男女在上面纠缠,音响发出哼哼唧唧恶心的□□,她懂那是在干什么。 她脸色骤变,立刻拉着韩丽娜往后走。 “回去”门口两个保安残酷的阻拦了他们。 孟子回过头,才发现整个通畅的屋子,这大约是一层楼只有这一个房间,有几个柱子,屏幕下方整齐并排摆放着一张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个十来岁的男孩女孩。 他们都穿的单薄,认真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有几个开始照着上面动作,练习起来。 他们,在学习。 孟子难以置信的往外走,那两个男保安,把他们往里一推,看向她俩后方,“燕姐”。 燕子阿姨,不知从哪里来了,悠然的站在那里对两个人笑。 床上的孩子都停下动作看向她,她挥挥手。“你们继续,乖孩子。” 孩子们就理所当然继续。 “这是要干什么。”孟子的问话让燕子觉得好笑。 “要你们好好学习啊。” 孟子看她嘲弄的样子,感到喉咙发紧。话说的急了。“我们不学这个,让我们走,我不在这待了,小五小六他们呢,让我们走。” 他俩后退着,没退几步,就被后面男人挡住,燕子见了,“放心,你伍姨比我会□□孩子,别担心,你还是乖乖按我说的来,免得自找苦吃,选张床上去,把衣服脱了,认真学习。” 丽娜吓得脸色惨白,双股打颤紧攅着孟子,两个人都没有动。 燕子不耐烦的吩咐。“把他们衣服脱了。”后面两个保安直接擒住了他俩,丽娜哭叫着,被人从孟子身上拽下来。 不要,孟子被按在地上,动手的人就是昨天那个摸完她们,还骂骂咧咧的男人,孟子脚下使劲踢他,找到机会往男人身下踢去。 他往后一退,踢中了,力度却不够,这个动作让男人气急,一巴掌呼在她脸上,打的她眼前发黑。 一旁燕子到时掐着嗓子,满脸可惜的埋怨。“别打脸啊,打坏了怎么” “我去。”男人不满的忒了一口,低头看这时的孟子闭着眼睛,没有生气的躺在那里,没有多想,上手扒她的裤子。 “艹,这裤子。”裤子挺紧,拽的时候废了挺大劲儿,脱下裤子往旁边一仍,他骑在孟子身上去扯她的扣子,不远处丽娜在尖叫,燕子满意的看着他们。 突然。 孟子睁开眼睛,双手狠狠的拍向向男人的头,那个男的两耳被拍的嗡鸣,不可置信的看她。 孟子动作没听,抱在他两耳的手动作不停,大拇指移动往他双眼狠抠下去。 “啊”男人疼的头一甩,站起来,惊讶的摸摸脸上,脸上有血,燕子一看两眼下方各一道血痕,往外渗出几滴血。 再看孟子,恶狗一般凶狠的呲牙盯着他的孟子,“□□妈”他气的扑过去和孟子打起来,孟子打不过他,就咬他的手腕,脖子,耳朵,撕扯间男人感觉自己耳朵差点被咬下来。 男人气狠了,手下没轻没重的濠着她的头发,用她的头往地上“哐哐哐”撞了三下,孟子登时就眩晕恶心,头重脚轻地走了几步,扑通倒地晕过去了。 燕子嫌弃的靠过来检查孟子的呼吸,还有气,才放松下来,回头看见凌乱的保安,噗嗤笑他。“瞧你那点本事” “艹艹艹。”男宝安擦着耳后的血,咒骂不断,燕子斜愣他“行了,连个孩子都弄不过,真能耐你。晕过去就绑起来关了,等醒了再来。” “呸,行”他过去,提溜着晕过去的孟子,燕子看向一旁的丽娜,被另一个保安扒的只剩内里一间衬衣,正哭的梨花带雨,她轻笑问她,“现在去学习,我们不用你立刻就干什么,要是现在不学习,就像她这样,”。 燕子用脚拨弄拨弄晕过去的孟子,问她“你也要找点苦头吃吗?” 丽娜颤抖的看看燕子阿姨,再看看孟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子刚露出点不耐烦的表情,她急急忙忙开口,生怕她反悔,“我学习去,我学习去。” 燕子满意的点头,下巴一抬。“去,躺着吧,” 在环顾四周,那些孩子都听话的,目不斜视的看着屏幕,他们这里的动静完全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脸上只有空洞麻木的表情,燕子满意极了,“好孩子们,你们继续。” 她支使一名保安扛着孟子,离开了这层楼。 第31章 新 2019年 达成共识的两人回到公寓里,梁宸装作看不懂她撵人的眼神,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看书,立在旁边的落地灯光线柔和。 知暻这几天来难得的放松,之前过度使用的神经一下次松懈下来,没一会她就歪在沙发另一头睡着了。 梁宸见了起身想去给她取个被子,走到卧室打开柜门,突然发现现在这个,属于他的家,早已和以前空旷孤独的样子不同,处处都是孟知暻生活的痕迹。 他在柜子的顶层,翻出了自己以前用的凉被,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没有惊醒她,这时候他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拿着钥匙,出门去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知暻睁开了一下眼睛复又闭上,彻底放任自己沉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圆月高悬,她肚子有些饿了,拿起手机想订外卖,看见一个未接来电。 吴宝珠?打错了吗?孟知暻没有回,看着订餐软件里的各种外卖全无胃口,在屋子里瞎逛,在厨房里看到了江流带来的背包,里面还体贴的写了单子,还写上了东西放置的位置。 她在冷冻层找到了用白菜叶覆盖包裹的松茸,已经切成了片,还有一些鸡枞,一拍手决定做饭。 松茸和胡萝卜还有冰箱里翻找出的一小块猪肉,合着圆葱一起切丁翻炒,肉微微变色,一起倒进淘洗好加好水的电饭煲。加上少许酱油耗油白糖,点一丢丢的料酒。设定好时间就放在一边。 洗好鸡枞丝成细条,鸡蛋打散,炒好后直接就这炒鸡蛋的锅里加水,开锅放鸡枞,最后盐和胡椒粉,这种简单的鸡蛋菌汤是孟知暻最常做的,简单不麻烦,汤泡白饭就够了。 虽然做法对付,好在菌子鲜美,没找到大碗,她直接把汤锅端到桌上,刚吃两口,门就被打开了,梁宸拎着打包的菜进来。两人面面相觑。 “我路过个韩餐饭店,打包了牛肉汤饭和炒年糕,还有烤牛肉,一起吃吗?。” “好的”孟子举着筷子,怔忪着回答,没注意自己后面有一缕头发调皮的翘了起来。反应稍慢的接过餐盒,回到厨房里转移到碗碟里端出来。 鲜红的年糕和雪白的牛肉汤显得知暻的菌汤清汤寡水的简陋,牛肉还热着正冒着热气,知暻也不客气,端了一碗菜饭给他,自己夹起来肉。而梁宸很喜欢这个菜饭,就是吃不惯鸡枞的味道,没喝几口汤。 看孟知暻吃饭很享受,她吃的很多,口也很大,吃饭的时候总是挂着满足珍惜的浅笑,从不浪费食物,这样一顿饭吃的她肚子鼓鼓的。 “隔”梁宸意外的听到了孟知暻打了个隔,她也不好意思起来。起身收拾碗筷,“隔” “呵”梁宸笑出声。孟知暻恼怒的转身跑进厨房,“隔隔”打起没完 “哈哈哈”这会才有点原来的样子。 晚上梁宸也没留住,临行前只问她“我的孟知暻有几分是真的。” 她回答不上来,梁宸隐约感到一些失望,和陌生的难过,不再深问,换了话题。“明天我们去程锦心家,” 孟知暻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习惯性的隐藏疑惑的表情,只是梁宸一点也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顿时看出来她的迷惑。解答到“前几天的病人,当时是孟子的那个人格,不影响你明天和我一起吧,” 她摇摇头,再反问他“我现在还需要给您当助理么?” “当然了,你住在我这也不用房租,我也不能白让你占便宜呀”他用她的话怼她,她直接举手要捶他。 梁宸灵活的转身离开,回头两人相视一笑,进了电梯。 回到教师宿舍,梁宸先打了电话。 “爸,我需要查两个案子” “我没关系,今□□/阳局的人问起我要不要做顾问的事了,挺有意思,我接受了。” “还挺好的,只是助理罢了,” “好吧,我看时间的”梁宸难得没有直接挂断的父亲多聊聊几句,梁爸爸感到意外惊喜,“那好,你回来就提前告诉我,我让小李多准备一些你爱吃的菜,还有你那个助理,也一块带来。” “好了,我要休息了,再见” 第二天仍旧是一大早两人出发了,车上知暻翻看着程锦心厚厚的病历,基本上前几个医生的治疗方案都差不多,用药期间状态良好,只要停药就会发病自残。 孟知暻就翻看了一下笔录。 车祸,高速路口,肇事车辆。 “肇事人酒驾?”她疑惑的说出口。开车的梁宸转头看她一眼,她接着说。 “酒驾有问题吧,一般喝多了,在高速收费站就应该被发现吧,如果是高速上喝酒,大冷天的,有情调?还是脑残到开车的时候喝酒取暖?” “我也觉得车祸有问题,不过是病人隐私,我们不好插手。”有点堵车,梁宸慢慢的开车。 “您觉得有什么问题?老师”知暻今天仍旧穿的白大褂,里面黑色的上衣领口开的太大,他短暂的一撇只能看到白晃晃的嫩肉。 “她姐姐是记者,这种职业也算高危职业了。” “您是说她姐姐被人报复?” “也可能是杀人灭口,”打开空调。 知暻不再说话,认真的看着记录思考。姐姐开车,右侧突然开出来撞向副驾驶的位置,重伤坐在副驾的妹妹头部,所以才会先救看着比较严重的妹妹。然后汽车突然自燃爆炸。然后。 等等,妹妹的车。 “嗯,确实,如果是有预谋的,应该是冲着姐姐去的,”所以才会撞向以为是坐在副驾上的姐姐。不过他们也算如愿以偿,虽然副驾是妹妹,但是也确实姐姐死了。 “你对这个案子有兴趣?”梁宸在车停进院子,新区是别墅区,独栋的小楼和院落,分布均匀错落有致,邻里间不远不近,安保先进到位,据说她们父母家在大兴区,所以两姐妹每周固定周末去看望父母。孟知暻脑子转的飞快。 “只是随便想想。这里感觉环境挺好”孟知暻感叹到。 “你喜欢?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讨我欢心,我可以考虑搬到这里,” “无聊。”知暻白了他一眼。先一步走进去,开门的是向玙。 男人绅士的问好,将两人引进客厅,还没坐下,披着围巾面容憔悴的程锦意下了楼,“麻烦梁教授了,还折腾这么远来看我。” “不麻烦,郭主编也算我的长辈,她让我一定要多多照顾程锦心的妹妹,你也不用太客气。” “我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你的状态我是建议催眠治疗的,我问了你之前治疗的几个医生,都表示你催眠失败,所以到这里也是为了让你能在一个自己能够放松的地方,更好的治疗。希望你可以积极配合。” 向玙扶着女孩的手臂,征求她的意见,女孩娇弱的点头出声 “梁大夫我尽量配合” 梁宸踏上楼梯,拦住向玙,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冲知暻眨眼 “向先生,您还是在外面等待吧,正好带我的助理参观一下,麻烦程小姐带我去个安静的房间可以吗?” “好的,”女孩思考的样子。“那就去书房吧。” 客厅的吊顶极高,两侧是两个环形楼体,梁宸和程锦意走了右侧的楼体,向玙就带着孟知暻从左侧的楼体上了三楼。 “三楼主要是工作室,锦心她,平时会处理一些录像录音,”他们走到一个布置极其专业的影音室,知暻有些奇怪的。 “这里是住的是她们两姐妹吗?”她手指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和布置,“你别介意,我只是看这里挂的都是,程锦心的照片和奖状,还有我看了一下似乎大多数都是姐姐的东西。” 她说的委婉,事实上她能看出整个三楼都是姐姐的范围,一楼是客厅厨房,那想来二楼就是卧室,这样的话,妹妹的生活区域是不是有点小呢? “汪汪,呜”她沿着三楼的扶手走,从栏杆俯视楼下的客厅,冷不丁一个保姆穿戴的人带进来一只黑北,也不知道怎么就抬头看见了他们,直接窜上楼来,吓了孟知暻一跳。 “普利策,安静”向玙及时制止了这只身量不小的狗,揉了揉它的头,略带歉意的说“别害怕,普利策很懂事的,家里进了生人所以警戒一些,” “我不害怕狗,” “那就好”向玙从裤兜里拿了一块类似饼干的东西扔给大狗,大狗叼住满意的下了楼,傲娇的样子到让知暻笑了。向玙接着说 “这里其实是我和锦心的婚房,所以都按照她喜欢的东西准备的,锦意是去年工作调动到A市,所以就借住在这里,她说不想打扰到我们,平时就只是住客房的” “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向玙带着她来到二楼。“其实我,有点不理解你们的治疗,我也在网上搜索了一些东西,我不太明白,抑郁症需要催眠治疗的情况好像不常见吧,而且所有的催眠治疗都失败了,梁医生为什么要坚持催眠治疗呢?” “这里就是书房,我们坐在这吧”书房门正对着二楼的阳台,阳台很大,阳台做成了花房的样子,各样的花草绿意盎然,两人坐在藤椅上,知暻边听边看,还发现了一盆香气袭人的薄荷。向玙看到了随口说到。“锦心生前非常喜欢花,总说植物能带来生机。” 知暻想了想,斟酌的解答他刚刚的问题:“不只是抑郁症,我们觉得程锦意有一些行为紊乱综合症,你应该也能发现,她的言行是有些不符的,而且病情反复,再加上催眠失败,”知暻慢条斯理的断句。 “无法催眠并不是之前的大夫,包括我们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而是,程锦意,她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配合治疗。” “她在抵抗,在隐瞒,甚至,害怕,” “她害怕什么”向玙深入的问,黑色的大狗悠悠哒哒的走到进前,靠在他的脚边。 知暻摇摇头,看到书房的门把手动了,“我们不知道,不过这正是我们想要通过催眠了解的。” 梁宸和程锦意走出来,梁宸摇摇头,“仍然不能进行催眠治疗,不过我们聊了一会,如果你们觉得体会还可以,也可以以后进行定期的心理疏导,”他走到知暻身边,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知暻动了动,没有摆脱的他温热的大手。“你了解的怎么样,有什么想问的吗?”这话是对知暻说的。 她看见程锦意一出来,黑色的傲娇的大狗,迅速的跑过去还用头蹭她的腿,程锦意也熟练自然的从裤子里拿出了和刚刚向玙喂给它的一样的饼干,狗就这她手吃掉了,她眼光落回到女孩憔悴的脸上。 “我还想再看一下你的房间可以吗?”程锦意同意了,他们一起走到她的房间里。 是一个简洁到几乎乏味的房间。如果不是掀开了一角的被子,都看不出这里住了人,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墙上倒是错落有序的挂着几张相片。相片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的女孩眼神包容的看向另一个笑容灿烂的与她几乎没有区别的女孩。 知暻手指着那个白衣黑裤的女生,问到“这个是,程锦心?你们平时怎么区分的,长的真的太像了。” 向玙解释到“锦心头上有个旋,所以头发向左梳,锦意向右梳,不过不仅如此,她们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只要是和她们相处过的人一定不会认错。” 不会认错吗?知暻对着直视自己的女孩笑了笑。“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体会不了这种感情” “快中午了,我们不打扰了,知暻,我们先走吧”梁宸捏捏她的手打断了他。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下楼开门,正巧碰到两个人正要敲门。 “您好,我们是小区业主委员会的,据说前几天你们报案说家里遭窃,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好加强安保工作。” “你们家被盗了?”孟知暻多问了一句。 “程锦意跟我说了,这个房子也准备要卖了,他们准备搬走。”梁宸拉着她上车,替那两人解释到,没有停留的开车就走,知暻透过后车窗,看到程锦意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远去。 回过头,不解问梁宸:“我们这么急着离开,要去做什么。” 梁宸从兜里拿出了个优盘交到她手里“这是程锦心之前一直在调查的东西,她的主编拜托我来拿这个,你收好,被人知道这种东西在我们这,可能会有危险。” 小院的门口。向玙和程锦意送走了工作人员。 女孩的刘海有些长,使得额头有些闷热,女孩摆弄着头发,随口说到“我去小区门口的理发店剪剪头发,一会就回来。” 说完就走,向玙想陪她一起去 “你快歇一会吧,这么久了,我自己去取剪个头发还是没事的。” 车上知暻摆弄这小巧的优盘,不由得思考。程锦意交给梁宸的程锦心的秘密优盘,她不协调的言行举止,不常住在这里,脾气不好的狗却向她撒娇,各样的不同习性的却被照顾的很好的花草。不能言说的会带来危险的案件。 理发店里刚刚洗完头发的程锦意坐在镜前,解开毛巾包裹的湿发,理发师用宽齿梳捋顺。 孟知暻眼神突然一变,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梁宸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点点头认可的弯了嘴角。 “你想的没错。” “刘海向右梳。” 理发师捻起一缕发丝,抵在额顶比弄,不赞同的摇头。 “那你这得做软化才可以,” 女孩只盯着自己的眼睛“那就做吧。” “活下来的是程锦心。” 第32章 旧 2007年 这是。哪里? 孟子感到后脑一阵疼痛,她活动手腕,她发现自己被绑住了,看看房间,门也是关上的,不用想,一定锁着。 孟子回忆着自己的处境,只有一些零散的又恶心又肮脏的画面,忍不住咒骂起来,每次挨揍就放我出来,你当老子是沙包吧。 孟子挣扎着坐起身,脚也被绑着,只能一点点的移动,不过这屋子也不大,没一会她就到了窗户边上,往外看,失望的摇头。 他只好在屋子里找有没有可以隔断绳子的东西,正艰难的找着,外面就来了人。 还是那个保安,他耳朵这会包了个纱布洗脸上还涂了药水,一副挺惨的样子,看见孟子光着腿站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出来。 “哟,还挺精神呢,那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吧” 男人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腕,跃跃欲试问她,“先问你,愿不愿意听话。” 孟子戒备的立在那里,听见他问,吐了口吐沫,“做梦” “嘿嘿,你这个回答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你答应太快,我不能揍你一顿呢。”男人非常满意他的回答,“我怎么招也得教训你一次,” 男人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的狠辣,一手握拳,毫不留情的打在孟子肚子上,“你可要坚持得久一点,呵。” 好疼。孟子不由得俯身跪在地上,还没叫出声,身上紧跟着就落下不断的拳打脚踢。 “打得累了,男人站起身,擦了擦脑门的汗水,伸了个懒腰,轻蔑的对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孟子说。“好了,我要去歇会了,晚饭的时候咱们再见。” 男人出了气,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出门前对她说,“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吃饭。” 孟子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歇了多久,起来的时候天暗下来,应该快黑了。 不能这样等着,我得跑。 孟子试图爬到窗户上去,他知道就算从窗户那下去了,也不一定就能跑出去,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的等着。 她的后背很疼,手腕被绳子磨的红肿,她踮着脚举起手去够窗户把手,手上借力,努力往窗台上爬,光裸的膝盖很快就红了。 就在这时,那个保安又推门进来了。 他喝了酒,进门之后酒气扑面而来,孟子跪撑在窗台上,被他惊到手上一松,整个人面朝下摔下来。 “哼”她闷哼出声,就被男人薅住头发提起来。 “你还敢逃跑呢”他狞笑着直接把孟子的头墙上撞了两下,“再问一次,听不听话”, 孟子被他嘴里的酒味熏的恶心,厌恶的转头躲避,男人感到被侮辱的更加生气,“那行,你也别怪我下手重。” 他松了手,孟子却失了力气躺倒在地上,男人直起身一脚。“嘿”的用力,直把孟子踢到墙角。 孟子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根本躲避不了,忍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伤害,最后她终于承受不了,再次晕了过去。 男保安沉浸在施虐的快感当中,根本没发现也不在乎孟子已经失去了意识,越打越重,就在在他一脚要踢向孟子脸的时候。 “喂,够了。”另一个保安探身进来叫他。“差不多了,衣姐让别打了” “啧,这就够了啊”他甩了甩脚腕,活动一下乏了的筋骨,往外走。“那也行,我歇歇正好。” 他们就走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孟子脸上,孟子睁开眼. “咳咳咳”她深吸了一口气,引来一阵猛烈的咳嗽,震的胸口拉扯的疼,她坐起来靠在墙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眉头紧皱,看来他昨天被揍的挺狠。 难怪,这么快就变回来了。 孟子暗自想着,该怎么办才好,门就又打开了。 她条件反射的紧张了一下,她畏缩的样子,让男人很满意,男人走过来打了一下哈欠,闲散的问她。“我们今天继续,还是那个问题,听不听话?” 随着他手慢慢扬起,她挑眉开口。“我听话,我选择听话” 没想到孟子转变了态度,他嘲笑。“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呢,没想到才一天就挺不住了。” 回答他的是孟子的一阵咳嗽。男人可惜的在手上颠颠腰带,“那行,我去喊燕子。” 男人出去找人,不一会,燕子就兴高采烈的来看孟子。 孟子现在疼的根本动不了,不过脸上被扇的痕迹消了,嘴角带着一抹殷红,腿上的脏污青紫仍难掩笔直和修长,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受虐的特殊美感。 燕子一看孟子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更加满意了。 “小孟子,你想通了?” 孟子敛眉低头,“嗯,咳咳咳,咳咳,”没等回完话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瞧瞧,受苦头了,哎,你早乖乖的多好,”燕子蹲下来,抬起孟子的下巴,看着她垂着眼睛,不拿正眼瞧她的样子,冷笑一声甩开孟子的脸,回头吩咐。 “行了,找老王来给看看伤,别留下什么毛病,” “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都挑打不出重伤还疼的地方打的。”这燕子也就不担心了,高高在上的打量打量孟子,“那行,看看没什么毛病,就让人来给她拾到拾到,头发修修,衣服换换,弄出点样子来。” 他们走了没一会,就有人来带孟子走,两个肥壮的阿姨,半推半扶的带着她走。 显示一个戴着口罩的老男人,手上皮肤突兀的白了一大块,眼睛片很厚,用压舌板检查咽喉后,粗糙的大手直接掀起她的上衣,冰凉的听诊器贴在她的后背,孟子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反抗。 老医生在她身上捏按,看到孟子紧紧握住的拳头,眼睛扫了一下她的脸,顺手放好她的衣服,收拾东西离开。 孟子躺着发呆,听着老男人在门外和燕子阿姨嘀哩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然后燕子进来嘱咐站在她旁边的肥胖女人,“一天三次药,去老王那取,按时别迟到,” “小孩身体就是好,这打一顿跟玩似的,真好,真好”燕子送走了那个叫老王的野大夫,扭着孟子精瘦的肩膀,妖娆的大笑。 “那就给她剪剪头发,修整修整,把衣服换了” “好好给我们小孟子打扮一下。” 周一的早上空气不错,在市里招待两天朋友,忍着宿醉,刚回来了的卫岩,坐在食堂外的台阶上等孟子。 阳光晒得的他暖洋洋的,闭着眼睛享受悠闲的时光,再看看表,这个点了,卫岩有些奇怪,那两个姑娘怎么还没出来。 燕子从门口看着卫岩的宽厚的背影,顿时得意的轻笑出声,安排手下带着吃完饭的姑娘们回去,一步三摇的朝着卫岩走过去。 手指从男人背部脊椎中间向左侧轻抚,人却站到男人右侧。卫岩背后感到一阵瘙痒,转向左侧,再回身看向右侧的燕子,脸上马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你干什么” “喲,卫哥,你等孟子呢吧” “呵呵呵,不用等了,孟子已经搬到后楼学习了,以后都不用去上学了。” 卫岩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学习,他可知道这群人让孩子学些腌臜东西,孟子她,不会学的。 卫岩就是觉得,孟子不会屈服。 燕子早就料到他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愈加的刺激他。 燕子说孟子现在跟我们一起学习呢,你要看看吗? 然后卫岩就看见了。 美丽动人的,孟子。 孟子被打扮了一番,齐耳短发被拉直内扣,画了眉毛,涂了口红,身上是统一的带着一点蕾丝的白色睡裙,刚刚发育的她曲腿坐在窗边,曲线柔和,稚嫩的侧脸,猩红的唇色,沐浴在晨光之下,好似圣洁的天使,纯白而勾人。 卫岩如同年轻小伙子一样,好像被什么在心口一烫,几乎立刻就转开头不去看她。 他一直瞧不上那些来这里找乐子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难以理解他们特殊的癖好,而这一刻,孟子听见呼唤,侧头用慵懒淡然的眼神看着他,他突然就理解了那种兴奋。 他此刻就在努力压抑自己,想要染指,破坏,使其堕落的欲望 卫岩强迫自己平静,声音淡定的问燕子。“她是自愿的?” 这个问题实在多余,燕子无语的反问他“哪个孩子能不是自愿的?” 不愿意的,都死了。 是的,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卫岩再看孟子,孟子已经不在看他了。她旁若无人的发着呆。 卫岩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愤怒,愤怒中还夹杂着丝丝不爽,他不开心,然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基本都说完了,燕子就带卫岩离开了,他们走了之后,孟子望着窗外茫然的的眼睛,轻轻一转,揉搓了几下皓腕上的勒痕。 之后的日子。 卫岩每天就只在午饭的时候见到过孟子。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他总能一眼就发现孟子,再在她偶尔转向他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移开目光。 等她不在面对她的时候,卫岩又总忍不住去看她。 他总是特意放慢脚步,慢慢往里面的小食堂走,经过孟子的时候,他只看到孟子低头间露出的脖颈。 孟子纹丝不动,他很快就进了屋子,坐在圆桌上,盯着饭桌上的菜,忍不住回想孟子的样子,其他兄弟们对大哥的这副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家都如往常一样说笑着吃着饭。 卫岩忍不住想,这才几天,她好像,就瘦了。 “诶,孙彪,刚才燕子招呼你去干什么。”一个国字脸,有些胖的男的,脸上暧昧的超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粗糙的,踢着板寸的男人,挤眉弄眼的笑。 “嘿,也没什么事,”回话的就是之前和孟子不对付的那个保安,他得意的叼着牙签。“燕子让我一会吃完饭去给那帮丫头,见识见识” 卫岩抬眼看他,他们都没注意。 “呵呵,见识什么啊,”男人声音憨厚,表情却不是,周围兄弟们听了都起哄闹起来,孙彪还大爷一样的提提裤子,身体往前顶顶,龌龊的极了。“见识见识大家伙呗。” “哈哈”大家哄笑一趟,卫岩扒了两口碗里最后的饭,放下碗,“嘭”的一声,大家面面相觑的看着不高兴的卫岩,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耸耸肩膀,继续唠嗑。 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要学的居然还挺多的,学跳舞,学礼仪,还要学一种孟子从没听过的语言,过了很久她才知道那是寮语,是老挝的语言。 然后就是打针,或者吃药,是类似黄t酮的东西。 在之后就是看视频,看真人,或者实际演练,她也发现,大多数孩子都不用真的做,孟子暗自琢磨,大概初次是有用的。 这几天孟子的伤还没有好全,所以只要看。就可以了。 和前几天一样,孟子跟着队伍进了那个楼层,大屏幕上没有播放影像,她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上,靠着柱子,旁边坐着的是丽娜。 当那个保安走到前面的时候,孟子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没有人介绍这是要干什么,孟子悄悄观察其他孩子,他们都很平静,没有人对此日的安排发出疑议。 那个男人坐在前面的一个软椅上,慢慢拉开裤子的拉链,孟子一惊,手揪住了裙边。 孙彪在上面对着衣裙如花稚嫩的女孩,手下动作起来,然后孩子们排起对一个一个的走上去。 去摸。 丽娜不知所措的靠向孟子,孟子没管她,她也正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变,掩饰自己的心慌。 燕子给他们痛快一击。“孟子,小娜,你们也要来,别害羞嘛,感受一下实物。” 她们好久都没有动,等所有人都快结束了,丽娜被燕子的眼神里的警告震慑的犹犹豫豫的上去了,走过去,闭着眼睛快速一摸,赶紧就走。 “切,呵呵,闭什么眼睛,好好欣赏欣赏,”孙彪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下流话,“这可是你们娘们都喜欢的东西,来孟子,别害羞,快来。” 孟子和他直直的对视,男人兴奋的目光里上下来回打量孟子,就像是用眼睛已经把孟子脱光了,孟子咬着牙站起来往哪走。 孙彪故意地发出粗喘的声音,嘴里脏话连篇,就那么盯着孟子,孟子脸上面色未改,只有深深刺如手心的指甲带来的疼痛让她忍耐着这份屈辱。 孟子正缓缓靠近,这时男人一个屏息,再松弛下来。孟子僵着脸慢慢低头,看了眼鞋子沾染的脏东西。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吧,” 燕子拍手让大家排队,孙彪也穿好裤子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孟子,狠狠地关上门,冲到洗手池,鞋子不脱直接用水去冲洗,冰冷的水直冲脚边,冲到她脚快没了直知觉了才收回。 她看了一会那鞋子,快速脱掉,拿起来扔进垃圾桶,再去洗手池洗手,洗了又洗,手搓的通红,最后还是没忍住,在池子上恶心的干呕起来。 第33章 新 2019年 车祸当天确实是妹妹程锦意开车。在此之前程锦心已经受到了多次威胁,那天本来两姐妹是要离开A市回老家避风头的。 车爆炸的时候她就知道,车祸不只是个意外。她怀疑车被动了手脚,怀疑是冲自己来的,所以等她醒过来,她决定冒充她妹妹。 而车祸被定义为酒驾,肇事司机死亡。几乎肯定了她的想法,死的是看妹妹不舒服,代替妹妹开车的姐姐,她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程锦意。 “她这几次自杀,都是为了让对方以为自己真的是程锦意。她们被跟踪了很多次,家里也被查了。”梁宸的声音在发动的车上显得不太清晰。 知暻把优盘挂在自己的钥匙上,“所以优盘里的东西,就是那些人要找到东西。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这件事只有郭璇和你我知道,郭璇被监控起来了,她才拜托我的。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警察内部肯定有问题,所以才找到我这,” “什么案子?梁老师你准备管吗?” “啧,怎么管?”梁宸摇摇头,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不管,我又不是做慈善的,犯罪什么那么多我凭什么管呢,如果不是我欠了郭璇人情我根本不会掺和,现在我只是替她保管一下东西,顺便帮她查查案情而已。” 孟知暻听到这话并不意外,但仍是觉得身上发冷,换了姿势,脸朝向玻璃,看着窗外,梁宸扫了她一眼。 “呵,觉得我冷漠?你以为我为什么只是当个医生,老师,像你写在笔记本里的那样脱离那个圈子,自古好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有个青天大老爷当父亲,总要学会明哲保身。” 孟知暻并不回话,她觉得自己的计划是真的行不通了,她现在只寄希望于可以有机会接近他口中“青天老爷”梁爸爸,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想办法。 呵,她冷笑,电视里告御状倒是挺简单的,可惜现实里不是。 到了市公安局,孟知暻和梁宸受到了周到无比的接待,张局长领着两人,找了负责档案的工作人员,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配合他们工作。 在会议室里,小同志先送来了程锦心车祸的记录“两位老师,您们先看这个档案吧,3月27的网络谣言案在我们这没有查到,可能隶属别的局了,等我们联系一下其他分局所,看看是不是在他们那留存了。麻烦稍等 ” 梁宸看向孟知暻,她略一思索,点点头。“好的,不着急。” 这样他们就没有离开,留在办公室翻看档案。结果等了很久,两人都有些饿了。 张局领着办事民警进来。“你跟两位汇报一下。” “好的局长,两位老师,是这样的。我们联系了全市所有的分局,都表示没有3月27的网络造谣案的档案,请问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而且如果只是普通的小范围的造谣案,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报警立案呢?” “没有?那你们是确定没有案件档案吗?不是我们权限不够不给我们看。”梁宸看见孟知暻脸上的失落和疑惑。出口的话里带着怒气和压迫。 张局长感觉安抚的笑着拉他的胳膊“小宸,怎么会呢,你张叔叔还能糊弄你不成。现在网络上谣言太多了,大多都不报案的,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或者日期搞错了吧?” 孟知暻从座位上起来,正要问,突然被手机振动打乱,她烦躁的拿起来一看,是林琤。 “林队长。” 接通电话的她神色一变,把笔重重的按在桌子上,严肃的点头附和。 “好的,我马上就去。” 说完绕过桌子,眉头紧皱,一步不停的就要走。梁宸连忙拉住她,“怎么了?去哪里。” “去朝阳分局,吴宝珠被挟持了。” 分局办公楼里人来人往,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显得特别嘈杂,林队长从办公室里风风火火的走出来,门自己合上,从门缝里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士垂着头哭泣,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搂着他的肩膀,紧张急切的开口说这什么。 林琤直接来到大门先让门卫把自动门打开,然后就见一辆大吉普风驰电掣的驶入,他走上前迎接梁宸和孟知暻,没成想后面还跟着市局的张局长。 “领导,您怎么来了?” “你小子,有紧急案情都不跟领导报告,还叫我领导呐。”林琤点头哈腰整个一个痞子怪像。 “领导,您都知道了啊,那正好,我正好汇报一下,顺便请示一下领导意见。” 几人不在啰嗦,赶紧上楼,林琤随手抓了个同事“快去通知高局,市局的张局长来了。” 林琤在前面引路,还没到就听见办公室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中间还夹杂着哭声。打开门,屋里五六个同事和两位中年男女齐齐看向他们,中年妇女脸上还满是泪水。 女人直冲孟知暻面前,紧紧抓这她的肩膀。“小孟啊,你可终于来了,我们家囡囡可就指着你了,阿姨可求你了。” 孟知暻不知所措的后退,梁宸护住她,拉到一边,此时知暻才不解的问出口“琤哥,吴宝珠被劫持为什么急着让我来。” 那个哭泣的女人正要说话,一旁张局长看不下去。郑重而威严的指挥下去。“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组织人员,动作起来,现在马上开会,把初步情况汇报分析。” “是,张局长。”林琤挺直腰板敬了个礼,安抚两名吴宝珠的父母,先带他们去休息。“你们放心,这是我们市局大局长,吴宝珠我们肯定全力营救。你们先去休息。” 不给她们说话机会,就关上了门,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人坐好,一旁的小刘拿出笔录先给了林琤,又搬了凳子给几人,张局长不客气直接坐在正位上,林琤站着先对孟知暻开了口。 “你的同学吴宝珠被绑架了,劫匪要求你一个人去见他。” “领导,情况是这样的。被劫持人员吴宝珠的父母前来报案,说一个小时前有人打电话来,表示挟持了他们的女儿,而且电话里听到了吴宝珠的声音,劫匪表示三个小时后还会打电话来,通知交易地点。” “劫匪没多说什么,只让两位家属听了受害人的声音,还要求见孟知暻,并表示三个小时后要和孟知暻通话,再进一步谈条件。” 知暻咬着指节几乎是莫名其妙,她想不明白这要求的原由,吴宝珠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吴宝珠的父母估算着已经过了近一小时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先行找到孟知暻,才好进行下一步工作,所以才没有向上级反应” 张局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那我们先探讨一下目前的情况。” 还没等说,办公室里进来了一行人,一个啤酒肚,笑眯眼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带着黑金腕表的手先行伸过来和张局握手。 后面跟着拿着文件夹的关一帆,和一个替着板寸身材魁梧的男人。 “张局要来也不提前通知,我们好迎接一下。” 张局有点看不上这个高志远,这人和他是同期的校友,可不像名字那样志向高远,有些好逸恶劳,不贪功不担责,私底下他们那批校友,都叫他高乌龟。 “迎接什么,老高,现在先谈正事。” “我这不就把我们精英骨干带来了嘛?已经有人向我汇报了情况,要我说,我觉得不一定是什么绑架,不是调查出那个什么孟知暻和被劫持的那个吴宝珠是同学们?也有可能是开玩笑。吓唬人吧,她父母当了真” “胡闹,这种事仅凭可能两个字就断案了。咱们人民警察,优先考虑人民群众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怎么能轻飘飘一句是开玩笑的。”张局与他想交多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后面的年轻男子站出来开了口。 “张局长,这不是轻飘飘的主观臆断,我们也是有分析的。被劫持人失联不足24小时,劫匪就打来电话这不符合一般的劫持情况,一来时间太短,不一定能找到安全的隐藏地点,有暴露的可能性,二来失联时间短,起不到威胁作用,所以一般的劫持都会超过24小时。 再者,昨晚八点左右被劫持人还和男朋友有过联系,当时两人吵架,而且她的室友也说过她的男友和孟知暻关系暧昧,所以完全有可能是学生的自导自演行为” 这话说完,认识孟知暻的梁宸几人都有些不高兴,连张局长都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面容娇好精致可称作大美人的孟知暻。 “并不是这样,我和吴宝珠有矛盾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大多数人应该都以为我们是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你们可以调查一下看那几个知情的同学此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就可以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孟知暻冷静的声音一贯的有丝沙哑,如果不是平时有所收敛,那与生俱来的攻击性便显示出来。 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被打断了话,烦躁的看向说话的人,居然完全不在乎对方是女生,语气不善的问“你是哪位。” “我就是孟知暻。”她简单易懂,意有所指的回答,迎上男人的目光。倒是一旁关一帆先生气起来。 “王啸,你的分析只是主观臆断,完全没有证据,你说的24小时理论也没有包括所有情况。24小时内就主动联系受害人的劫匪,还可能是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多次作案的犯罪人。” 这句话说完屋内的所有人都紧张了一下。如果是这种犯罪分子,那吴宝珠就危险了。 梁宸接着关一帆的话继续质问对方。“你能确定自己推断百分之百正确吗?如果因为你的猜测,耽误了救人时机,你能承担后果吗?这种事也不是以前没有过。”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身材有些臃肿的高局笑着开口,“大家都很有想法,目前这些还有很多不能确定,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讨一下。”办公室的气氛有所缓和,高局搬了凳子坐在张局旁边。 梁宸再次开了口“其实我们很快就可以确定是不是真的劫持绑架。” “这是梁宸,梁部的儿子,市局特聘的顾问。,”张局向高局解释了一下。 “大家看看时间,三个小时应该快到了吧,等一会电话打来了不就知道了,不管是不是玩笑,我们都可以先思考一下谁有可能作案,这样一会我们才不会太被动啊。” 林琤关一帆把手里的档案交给林琤,林琤快速查看,大家终于又开始分析案情了。林琤先让关一帆去联系技术部门准备监听定位等机器。还让小刘去调取学校的监控。然后继续和大家分析。 “我们先考虑是校内人员,至少的同时认识吴宝珠和孟知暻的人。再者吴宝珠是在学校附近的电影院失去联系的,所以我们也在调去哪里的监控,只不过马上就要来电话了,在此之前可能来不及看监控视频,所以最好是知暻,你先想想,你们俩个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们已经询问过吴宝珠的父母她是否有得罪的,有矛盾的人,他们都说没有。目前我们确实有些奇怪的。所以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可以随便说说” 这会梁宸接着说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应该重点排查知暻身边的人,对方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为了给吴宝珠的父母时间联系孟知暻,所以即使一会来电话对方提了其他的要求,大家也要注意,对方的重点是,孟知暻。” 时间紧迫,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技术组占用了会议室,设备调试完毕只等电话打来。林琤和关一帆陪着吴宝珠的父母,梁宸,孟知暻。 王啸和高局负责去查监控,并在校内了解情况。劫匪必然同时见过孟知暻和吴宝珠两个人,所以先筛查两人共同出入的场所,查找可疑人物。 在会议室里吴宝珠的妈妈频频看向孟知暻,她无视那压力巨大的目光,低头摆弄手机。 昨晚吴宝珠的未接来电时间是8点45。这意味着当时有可能是吴宝珠的求救电话,她为什么要向她求救。 或者也有可能是,别人用她电话找她。她没接听,才会绑架的吴宝珠。 到底是谁。 “铃铃铃”iPhone特有的铃声在会议室里突兀的像一段催命符,林琤马上拿起笔坐下,大家看向技术人员,他点点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林琤按下接听键,外放。 “你好。”声音粗粒沧桑,声音一想起,一旁的刑警队员就开始在纸上记录起来。男性,35至45岁,疑似抽烟。 林琤一根手指指向吴宝珠的母亲,让她说话。她啜泣着开口。 “你,你好,我女儿,我女儿还好吗。” “孟知暻呢” 林琤立起白纸,指着上面的吴宝珠示意她先问吴宝珠。 “我女儿呢,你先让我听听我女儿的声音。” 那边一阵沉默,“你们报警了对吧。” 吴妈妈紧张的看向林队长,几名刑警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快速写下一行字。她照着念。 “没有,我怎么会报警,我只是确认我女儿的安全。” “咳”那边的人似乎咳嗽了一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微弱的□□声“啪”的巴掌声,哭声逐渐明显。 “妈妈”女孩的声音一瞬即止。 “现在,可以让孟知暻接电话了吧。” 孟知暻点点头,拿过手机。“我是孟知暻” “呵呵,呵呵咳咳咳,咳”对方似乎很激动,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开了口。“孟子,好久不见。” 对方叫出的名字语气实在熟稔,她有些怀疑对方并不是再叫另一个她,她的思维一下紧绷起来,没察觉到一旁的梁宸伸手握住了她的,表情不明。 “你是谁?” “呵呵,小孟子都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男人一边说这话,一变还咳喘,“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那双狼狗一样的眼睛,” 林琤举起纸,问他的目的。 “你找我不会就是跟我叙旧吧,你要找我做什么。” “还真是叙旧,我要你来见我,用你来换这个小丫头。”对方似乎挪动了一下“还别说,你小子从小就喜欢护着小姑娘。” 一个名字从孟知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林琤和梁宸则对视了一下。 电脑上定位系统正在加载。林队长举起纸示意孟知暻,拖延时间。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换吴宝珠,我跟她关系可不好,我可不想为她涉险。” 这话说完对方没什么回复,反倒是吴宝珠的父母紧张起来,尤其是她妈妈,差点冲过来,幸亏被一旁的关一帆抓住了。 “呵,”电话传来了轻蔑阴狠的冷笑。“那你就不来好了,我正好好多年没开荤了。” “呜呜,呜”不知道对面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传来了挣扎的呜咽声,显示器上进度条过了大半,孟知暻刚要开口。 对面就狠历的威胁到“少她妈废话,一个小时,到雄平台厂来,到了我会你打电话的,嘟嘟” “哎呀。”技术师遗憾的抱怨了一声。“就差一点,目测是在西单附近,” 对方说出地址的时候,梁宸就用手机开始搜索栏。当林琤问雄平台厂在哪里的时候,梁宸马上把手机上的位置只给他看。 “在这里,预计到达时间为四十分钟。我们得马上出发。” 屏幕上显示出一排排相同的厂房,地图实景上也发现那里除了这座厂房外周围是一片荒地,张局马上安排人员配车,联系武装刑警配合狙击手,让大家马上准备出发,可林琤却突兀的问出了口。 “你要去吗?”关一帆也走了过来,拉住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孟知暻,请示领导。 “领导,孟知暻只是普通的群众,劫匪的目的不明,人数也不明,还不能确定是否武器,我们是否要听从劫匪要求,让孟知暻去,让她参加行动。” 张局犹豫的看了眼梁宸,“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又看了眼吴宝珠的父母“但是我们时间紧迫,我们马上联络行动队和狙击手,随时待命,但目前来说,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 梁宸却点点头,无所谓的表示赞同她去,关一帆立刻就将愤怒的目光投给了他。“孟知暻去是目前来看最合适的决定,而且知暻她是想去的。” “我想去,对方要找我,我必须去,”孟知暻点点头,吴宝珠的父母如释重负,庆幸之余心底又升起一丝歉意,但到底没说出谢绝的话。 关一帆冲着梁宸不可置信的“你”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拉着孟知暻往外走。“跟我去准备,” “没有异议,现在马上行动,一定要保证我方人员的安全。” 动作很快,所有人都开始准备,关一帆给孟知暻准备定位器,微型监听器,嘴里絮絮叨叨的嘱咐。 “耳机和麦克的信号范围是两公里,超过范围就不稳定了,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个地方,为了不被发现,估计我们得让你自己开车过去。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给我找把小点的刀” 关一帆皱着眉头找 梁宸走进来,拆下钥匙上的瑞士军刀,孟知暻接到手里,颠颠,掰出刀片,在半合上,塞进裤兜里,拽出上衣,盖上,套上白大褂。 关一帆想起要去拿用来联系的那个电话,就走了出去,瞪了他一眼,让知暻准备妥当就先下楼,梁宸恰好站在门口。 “害怕吗?”孟知暻讶异的摇摇头。 “你认出来是对方是谁了吗?他叫你孟子,应该以前认识的人吧 ” “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你要不要先把你之前要告诉我的事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嗯,那个目标。”他无所谓的态度真的挺讨厌的。“毕竟,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没准我一开心就帮你了。” “你会帮我吗?你又不是做慈善的。”知暻讽刺他, “我要做一个非常危险的事,必须找个百分之百相信我,支持我的人来帮我,因为这事很难办,所以还要,很有能力。” “呵,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找。” 孟知暻越过他“我该出发了。” 梁宸跟着她下了楼,跟林琤站在一起,关一帆把电话递给她,她就坐上了出租车。“司机是我们的人,我们随后就到,小孟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后确认,汽车绝尘而去,再次确认,四五辆汽车也紧随其后的出发。 林琤和关一帆还有梁宸坐一辆车,另外两人完全不理会梁宸。尤其是关一帆绷着脸跟要杀人似的。 “你们不用这么生气吧,我只是觉得知暻自己想去,我们没必要阻拦,再者孟知暻身手很好,她有自保的能力。” “你不要一副跟小孟姐很熟,很了解她的样子,我不生气,我只是庆幸当初没有鼓励小孟姐喜欢你,你果然不值得托付。”关一帆火爆脾气发了出来。“我们都不能保证完全安全,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小孟姐不会遇到意外呢,” “很明显孟知暻是认识对方的,而且对方这样迂回且麻烦地要挟她,很大可能对方不是她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孟知暻自己想去,我实在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你这个态度就不对,对方有几个人我们也不能确定,万一对方有枪呢,万一。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真是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觉得你会喜欢小孟姐,会对她好,哎呀。” “别说了,现在是谈这些的时候吗”林琤打断了他的话,车上诡异的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林琤头也不回的说。 “梁老师,我们把孟知暻当朋友,所以不能接受她去冒险,不像您可以置身事外,毫不在乎,我们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经历任何一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可能的伤害。” “作为一个警察,这话我说的不好,但是梁老师如果你对孟知暻是这样的态度,还请您以后不要在做暧昧出格的事。” 梁宸不回话,他看向车外。 禁不住的想,他的小猫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并不在乎她。 第34章 新 2019年 行动十八个小时前。 漆黑偏僻的小路是出校的一条捷径,一个小卖部的后门,其实是把窗户换成了玻璃门,从这里出来,穿过小路,就到了离学校最近的地铁口,还不用绕路。 此时一个女孩穿着棉麻的娃娃衫,短裤和中跟的红皮鞋,哒哒的从地铁口出来,习惯的右转,在两座大楼之间的小路上停住。 小路两座楼之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等,黑黢黢的一片,远远的可以看到路的尽头,小苍买里灯光。 小路说长不长,中间隐约看到放着一排四个颜色各异的垃圾桶,好像角落还堆了一些垃圾,女孩有些看不清楚。 她刚跟赵沛然吵了架,也没多想,只犹豫了一下就走进了小路,她沿着墙一点点向前走,平时都是几个人一起走感觉不到,此时她独自一人却感觉到莫名的阴森恐怖,她好不容易颤颤巍巍走过垃圾桶。 “嘶嘶”一直老鼠跑过去,吓得她定在原地,再往垃圾桶看去,发现那一边似乎有一只脚。 她不敢动了,等了一会,仿佛怕吓到谁一样的小声问了一句“谁,谁在那里。” 没有回音,那只脚一动不动,她倒不怕那有什么人,就是她小时候被人吓过,这会一股脑的想起来那些年少时的阴影,让她腿软。 她屏住呼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跑过去,呼,没什么事,她回头借着远处的光看见那垃圾桶旁边只是一只鞋子。 哈,她松了口气的拍拍胸口,恼怒的走过去,不解气的踢了踢那只鞋子。 “小姑娘,踢别人的鞋可不对啊。”沙哑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直粗糙的手带着冷意的捏住她单薄的肩膀,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张棉布样的东西捂住了她的嘴巴。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停止了挣扎,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的男人,拿起女孩从兜里掉出来的手机,用她的手指解锁,查询了一下,只有一个联络人姓孟,拨通电话。 “嘟嘟”很久很久没有人接听。 “啧”男人把电话输到自己手机上,又把她电话的电话卡拆下来,塞进裤兜,电话随意的扔进旁边红色的垃圾桶,再费力的把靠在他身上晕过去的女孩扔进旁边的绿色垃圾桶,站起身喘了口粗气,掰了掰帽子,穿上脚下变形破烂的鞋子,推着垃圾桶往另一边走去。 最后在小苍买的灯光照应下,左转消失不见。 行动四个小时前。 吴宝珠缓缓的睁开眼睛,随即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嘴上贴着胶带,侧躺在……在……她在一辆车里。 前面正开车的男人看见她醒了,慢慢靠边停车,拔下钥匙,下车,这是一辆五菱宏光小型面包车。车窗贴满了五颜六色各样的广告,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拉开后面的门,上车关门,车上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马上停住。 车上男人摘下口罩和帽子,丢在一旁,消瘦粗糙的脸一看就是久经风霜,手上老茧很多狠狠捂住吴宝珠撕掉胶带的嘴,一把刀怼在吴宝珠的脖子上吓得她再不能挣扎。 “别说话,我这刀可快。”男人的嗓子哑这,说句话就要咳一下,他拿出电话,拨通那串号码,没有人接听,又让她输入她父母的号码,打了过去,“跟着我念,别说错了。”手下使劲,吴宝珠哆嗦了一下。 电话接通了,吴宝珠带着哭腔惊恐的跟着他说话。“我被绑架了,去找孟知暻,三个小时后,我会再打电话来。” “三,三个小时,劫匪会在打电话,妈,妈救我。” 男人不耐烦的挂断电话,用刀拍拍她的脸,将胶带沾了回去。 “多什么嘴。你别在出声了晓得吗,你最好别挑战,咳咳,挑战我的耐性。” 行动前两个小时。 关一帆和王啸坐在显示器前认真的看监控,王啸停住, “根据赵沛然的说法,八点左右,吴宝珠让他去接她回校,他没同意,两人发生争执,他说电影院距离学校只有两站地路程,所以,吴宝珠自行回校,应该在八点半左右到达学校。而学校各个入口的监控在这段时间内都没有找到她。” 看监控的小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听到这话多说了一句,“他们学校有没有小门呀。就是那种学生们走到出校捷径。” 关一帆和王啸对视一眼,她先说了话。“她坐地铁回校的话,让交管把学校附近地铁口的监控给我们。” 折腾了一番,关一帆拿着吴宝珠的照片,终于在医科大学站的地铁出口看到了犹豫着走进黑暗小路的吴宝珠。两人屏着呼吸眼睛一刻不离屏幕的一直看到监控过九点。这个路段始终没有人进出过。 奇怪,吴宝珠的线又断了。 王啸安排道“马上派人去学校找,这边监控小钱你一直盯着,我们先去汇报情况。” …… ……“怀疑可以能是恶作剧,失踪没有超过24小时,而且监控显示她进入学校的小路后,就没有出来过,这个小路也没有人出来,学校其他监控也没找到吴宝珠的行迹。” “而且她的手机定位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定位不到。” “派人去吴宝珠最后出现的小路检查,我们现在先等电话。” 行动1小时前 车在此停下来,外边好像是个工地,吴宝珠听到外面传来建筑工地施工的声音,耳朵嗡嗡作响。车门被拉开,强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男人似乎身体不太好,他坐在后面的一排凳子上喘着粗气,看看时间,用换成她电话卡的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我女儿还好吗?” “妈,呜呜”吴宝珠激动的哭叫,嘴上的胶带让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那人晦气咋舌,毫无预兆的抽了吴宝珠一巴掌,脸瞬间红了,她被这巴掌抽的发懵,一直到她听见那个人声音,那个一句话她就认出的声音。“我是孟知暻。” 女孩紧紧盯着电话,当她听见那个人说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换吴宝珠,我跟她关系可不好,我可不想为她涉险。”的时候,她居然觉得失望而受伤,许是之前对方善意的举动让她产生了被在乎的错觉。虽然她明明不想让那个人为她冒险,可此时那个人说着符合她意思的不想来的话,她却有些难过起来。 尤其是当那个恶心粗鄙的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来回磨擦的时候,慌乱惊恐让她挣扎起来,而后男人就恶狠狠的说“少废话。一小时后来换吴宝珠。” 电话挂断之后,男人就放开掐着她脸的手,瘫软在后面,筋疲力竭似的-喘息,歇了好一会,才下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一言不发的进来,把她扶坐起来,开始往身上绑一根一根的东西桶装的东西,又给她套上自己之前穿着的军大衣,衣服酸臭无比,呛的她直咳嗽。 “别动”男人掰正她身体“这是□□,乱动炸了,可不关我的事。” 吴宝珠身体顿时僵住了,男人看着她眼睛里还屯着泪水,居然笑了,轻轻的拍这刚才被扇红的脸颊。 “别害怕,我也不想伤害你,这漂亮的小脸蛋,只要孟子听话,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提到那个名字,吴宝珠憋不住呛声“她都说跟我关系不好了,你现在是白费力气,孟知暻才不会来换我呢。” “呵呵,咳咳”男人居然笑了,笑笑又咳嗽两声“你别担心,那小子嘴硬着呢,她一定会来的” 这话居然真的安抚了吴宝珠,她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在多说话,男人给她拉好衣服拉链,扣上帽子,她现在看着就像一个臃肿的乞丐,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来。然后就跨过座位,做回驾驶席上开了车。 行动开始前十分钟。 特警队和指挥车辆在距离目的地一公里多的地方停车,那里是除了一排排规整的空闲厂房,周围荒凉一片,车辆贸然靠近实在容易打草惊蛇,他们只好先停下来,让孟知暻独自出发。 孟知暻坐着出租车很快就要到了,藏在耳眼里的耳机带着不太舒服,她拨弄头发,这时耳机里林琤开始说话。 “知暻,我是林琤,这次行动由我来指挥,等你到了,我们会尽快过去,我知道你应该是认识对方的,你不愿意告诉我们,也没有关系,”孟知暻听着话里透出的来自朋友的关心和理解,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过的。 “你敢去就是有自保的自信,但是我还是强调,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一定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们是人民警察,无论是人质还是你,都由我们来保护。” 行动正式开始。 梁宸一直没有说话,他平静的听着播放器里林琤和孟知暻的对话,他仍然不觉得在自己理性思维下做出的决定有什么不对的。 无论是孟知暻的能力,警察的安排,甚至从对方的态度和作案手法来看,她遇到危险的指数不高,更何况,大不了她自己跑出来不管那个,那个吴宝珠了,也是可以的。 “来电话了。”孟知暻特有的声音传了过来,林队长让她外放,这样就可以通过麦克传过来。 电话接通后,两人都迟迟没有开口。只有对方明显沉重的呼吸声,和周围的虫鸣。男人终于开了口。 “怎么不说话。” “我到了,在大门口。” “哈,那我们玩个记忆游戏吧,考考你的记性,还记得狗窝吗。”电话里的声音从耳机传到指挥车上,车上几人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只有梁宸,一直以来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随着这个词被掀开,犹如幻影一样回想起来,点点滴滴无一遗漏,那段屈辱磋磨的日子,那个让他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狗窝。 “呵呵,狗窝的小黑屋,我等你” 林琤在电话里问孟知暻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能否到地方,需不需要支援。 “狗窝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先不需要支援,我有点思路,先试试。” 这会儿子天居然阴下来。天空不知从哪里来的厚重的阴云,本就闷热的天气,愈加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只等着暴雨倾盆。 知暻抬头看看天,抿着嘴加快了脚步,走过岗楼左转,是一条宽敞的水泥路,大路的两边是坐落有序却难掩破败的车间。 她的眼睛一扫而过,眼前一座座规整的车间慢慢变成了小时候她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穿过的空荡阴暗的房间。 她每次出门进门都非常谨慎小心,生怕发出的声响、做出的动作,引的那人不高兴,绕是这样,她也是三天两头的挨打。 小黑屋就是关着,狗的房间。 知暻顺着大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头,在往右手边最后两个车间相间的小路走,大车间应该是长方形的,这小路有点深。 果然,这倒数第二个车间比其他的车间短了一半,再往里紧挨着的,又是一个小厂房,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这只是和其他厂房一样的大车间。 就是这了。孟知暻居然有一点想笑,这种地方亏的那人不嫌麻烦的找到。 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不知道她说话里面能不能听见,为了防止暴露她带着联络器,她没有开口告诉林琤她找到了位置,而是直接痛快地推开了铁锈斑斑的大门。 这里好像建了一半就停工了,还是砖墙土地,敞开的大门扬起一阵灰尘,知暻眯着眼睛,挥开面前的尘土,往里走去,这里应该没有接电,当然也没有灯,里面大概有窗户,所以不至于看不见。 只是这会儿外面阴云密布,使得这里有些昏暗,她走过一道墙,果然一面墙上有两扇窗户,窗户下面倚靠着坐着——吴宝珠。 吴宝珠一发现她开始挣扎,被堵住的嘴巴哼哼作响,知暻几乎立刻看向她的对面,看到了角落里,把玩着不知什么东西的男人。 “你是,黄明,哥” 孟知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佝偻苍老的,头发干枯中夹杂着白发,乍一看会以为是老年人的男人,这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狠辣决绝的明明刚过40岁的黄明。 黄明阴沉嘲讽的声音同样传到指挥车里。 “好一个黄明哥,不知道你让三爷逼我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叫得黄明哥。” 另一头林琤立刻让手下人查黄明是谁,关一帆和其他人则紧张的继续听这对话,她小声的说,“这人好像和小孟姐有仇。”林琤摇摇头,不让她在说话,只对着话筒说“知暻,想办法告诉我们具体位置。” 梁宸面上不显,垂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黄明,这个名字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黄明,他还活着。 那孟知暻,她是谁。 第35章 旧 2007年 是夜,月明星稀 “咔哒”门锁发出微弱的声响,房门被轻轻打开。 “孟子,你要干什么去” “嘘,”女孩猫着腰,虚掩房门,阻止丽娜再出声,看她的神色,打着哈欠在被窝里探出头的丽娜猛然清醒过来。 孟子冲她摇摇头,闪身出去,缓慢而小心地关上门,直到房门彻底关闭之前,她都一直盯着丽娜,眼神严厉乖张,炯炯有神。只说了一句话:“你什么都没看见” 月光落在走廊光洁的地面上,女孩影子慢慢移动,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她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她小心的下楼,在二楼和三楼的交汇处停了下来。 二楼的灯,亮着。 孟子尽量让身体隐匿在阴影里,轻而缓的呼吸,这是她最擅长的,她穿着来到这里时,自己的那套已然洗得褪色的,呈现一种暗灰色的衣服裤子,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往下走,有一点动静她就停下来。 二楼没有人,只是隐隐约约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那声音时断时续,呜呜咽咽,像是奶声奶气的猫叫。 哪里来的小猫?孟子不禁疑惑,下到二楼,传来开门声,有人走出来了。 孟子急忙寻找藏身之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她只得快速闪身,收腹吸气垫脚,躲进走廊里支着的铁门后面。 二楼走出来两个人,一边下楼一边说交谈。 孟子挤在门后动弹不得,只能靠声音分辨情况,说话的是伍阿姨。 “还是小孩好教,这叫声,哼哼唧唧的,还挺好听。”走在前面的女人把扶手那侧让给后面的伍姨。 “那倒是,今天这几个录像给买家发过去,让他挑,看中哪个,安排时间来就可以了。”她俩逐渐下楼,伍阿姨转了语气。 “哎,小孩是好管,就是,都是小买卖。大的有大的好,那都是专门培养的小情儿,将来指不定跟了谁呢。” 孟子听不见声音了,他们下楼离开了。 听懂了他们话中深意的孟子,只觉得怒火中烧,她死命的咬着嘴唇,握着拳的手用力过度竟开始打起颤来,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憎恨压抑下去。 这里肮脏的交易更加坚定了她逃跑的决心,她必须离开这里。 等楼里的灯都灭了,整座楼里无声无息的,孟子才慢慢出来,悄悄的下了楼。 她这几天趁保安没发现,把一楼尽头的窗户打开了一个缝,她推开被窗帘挡住的窗户,轻松的一跃而出。 孟子提前研究好了路线,从花田走,基本后半夜楼里的保安会偷懒去休息,她唯一不确定就是最后院子的大铁门能不能打开,不过,实在开不了,她可以翻过去。 她养精蓄税了好几天,成败就在今日了。这会儿终于体现出她常年摸爬滚打练就出的好体力的优势,她像夜里一尾青蛇,跪在地上用花枝遮挡身影,在泥土石子野草荆棘中穿行,横穿整个院子。再站起来,风一样的狂奔。 终于来到了最外围,孟子站在两人高的围墙地下,仰望高高的铁门,铁门顶端是尖锐的形状,她支撑着双膝,调整体力,差不多了的时候才深吸一口气,伸手靠近铁门。 脚踩在草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这一路都算顺利,只要她爬出去,沿着车辙印走,等天亮,他们发现她跑了的时候,她已经跑到大马路上了。 没错,只要爬过去就好了。 就要胜利了。她眼里满怀希望。 “滋啦”“哼” “铃铃铃~~”伴随着刺耳的报警声,孟子眼睛瞪的老大,身体僵直颤抖,短发浮起,零星几根竖了起来。 她失去意识之前心想,完了。 办公室内,高档的深色实木办公桌前,被人随意的扔在地上的女孩,眉头轻颤两下,平躺的身体不自觉的想要翻动,好像没有力气,动了两下又落回来。 两边站着燕子,伍阿姨,和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大爷,另一边是卫岩。 孟子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她身子僵硬酥麻,一动就犹如针扎的疼。 “别动了,越动越疼,过一会就好了,过电的都这样。”燕子翻着白眼说她。 孟子看了她一眼,识时务的不在动了。这次逃跑失败了,下次还有机会,她自欺欺人般安慰自己。 她敛眉不说话,她活动了几下手指,身上的麻木好像缓过来一点,她想着一会诚恳一点认个错,受罚能不能减轻。 “哑叔,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办公桌前坐着的女人,吩咐那个老人下去,那个老人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走了。 女人的头发披散着,一侧刘海遮住了右眼,没有化妆的她,眼下些许细纹泄露了她的年纪。 等老人走了,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站起来,从办公桌里侧绕出来,身子后靠在桌边,低头点烟,一手托肘,一手夹烟,轻甩头发,吐出一口烟雾来。 “孟子,你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这是孟子从没见过的衣明玉,换下了显得微胖的宽松衣裙,身上穿着合体的丝质睡裙,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与她印象里总是和蔼亲切的中年女人不一样,此时衣院长高扬着下巴,轻慢冰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看一个蝼蚁,是抬脚就要轻易碾死她的,残忍的眼神。 “胆子不小,还敢逃跑了。”衣明玉好笑的扬了扬嘴角,夹着烟的手点了点脑袋,“呵呵,就是脑袋不太好使,” “你当我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容易,能让你逃了,” 一边的三人都不说话,卫岩更是双手背后紧握,低着头不看她们。 衣明玉弹落烟灰,不耐烦的身体前倾,端看孟子漂亮的小脸。“你说,我怎么惩罚你好呢。” 她直起身子,扫视了一眼沉默的卫岩,笑开了。 “卫岩,队长”被点名的卫岩状似平静的看向衣明玉,女人却看穿了他的内心。 “我记得你挺喜欢孟子的,对吧?” 卫岩身子一僵,想反驳,谁知衣院长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卫哥喜欢,我就让她先伺候伺候卫哥,没事,就当是帮我们给孩子上课了,卫哥。” 孟子努力着想爬起来,不可置信的声音都变了调。 “院长,你打我吧,打我吧,怎么罚都行,别这样”孟子慌了神,手上被捆起来动弹不得,脸色惊恐的发白。 身后卫岩要拒绝,衣院长莞尔一笑,可惜的语气,“卫哥要是实在不喜欢,就换别的小哥来,燕子,去,随便喊两个兄弟来,” 燕子也被这话惊住了,要知道用过的,可就不值钱了。衣院长看着燕子犹豫神情,继续说到。“没事,新年了,就当是给兄弟们包红包了,正好给大家开开荤。” 燕子正要出门,卫岩冷声拦住她,“不用了,我来吧。” 衣院长了然的看着他,“这就对了嘛,卫小哥”,卫岩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沉着脸靠近孟子。 孟子到底只是个12岁的少女,这下彻底慌了神。 “不要,”孟子哽咽着,“卫叔叔,你别这样,放过我,” 她的眼睛泛着盈盈水光,殷切的恳求的,望着卫岩一步步靠近。 “卫叔,卫哥,燕子姨,伍姨,我,我,” 卫岩舔了一下嘴唇,灼热的大掌落在她的脸颊上,在顺着脖颈划向肩膀,另一只手抓在她的手臂上。 孟子激烈的扭身反抗起来,她身子还疼着,一动就密密麻麻的针刺般的疼,她忍着疼痛,努力的挣扎。一时间让卫岩无从下手。 “卫队长真是怜香惜玉呀,这小人还弄不过了,要不要再找几个帮帮你,” 卫岩一听脸色更加阴沉,不想让别的男人过来,他手下下了狠劲,抓着孟子的腿把她拽到身前。 “别闹,跟我走”他想带她去自己住的房间,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是想帮帮她。 孟子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她到底只是个12岁的孩子,那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让她慌了心神。腿疯狂的踢在他身上,衣明玉和其他人都冷眼看着热闹,卫岩索性拽住她的一只脚,往外托去。“我带她回屋” 她尝试两眼放空,却在看到衣明玉那副冰冷残忍的样子时顿住,没有用,那个孟子来了也没有用。 她躺在地上被拖着走,眼睛一下子就和燕子对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孟子想起偷听的她们的对话,我们都是有用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孟子使劲用另一只脚去踢卫岩抓着她腿的手,男人吃痛松手,孟子抓紧机会,连滚带爬的奔向衣院长,膝盖磕在地上咚咚的响。 孟子终于抱住衣院长的大腿,哭喊起来。 “院长院长,我听话,我听话” 孟子仰着头,豆大的泪珠从她漂亮的眼睛里落下来,鼻头微红,有股子杏花吹雨的美感。 “我这次真的听话,你留下我,留下我,我好看,我以后还会变的更好看,我再也不逃跑了,我保证。”衣明玉俯视着女孩白嫩的小脸,她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女孩嘴巴还在开开合合的说话。 任由女孩说了一会儿,她眯着眼睛,语气瘆人。 “那我,就在给你一次机会,以后都要乖乖听话。” “听话,就有好日子过” “不听话,呵呵,那几个小孩,就跟你一块,玩够了,扔到后山去。” “好的,好的”孟子骤然松下气力,深呼吸,茫然的微张着的嘴巴,缓缓合上,眼睛慢慢垂下,又变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孩子。 “你自己乖乖回去吧,这么晚了,我们都要休息了。”衣明玉几人相继离开,卫岩走之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身侧的拳头握紧松开握紧松开,来回几次,最后还是握成拳,扭头走了。 茫茫夜色中,唯有眼眸暗淡无光的女孩,背影萧索。 第36章 新 2019年 “黄明,你找到这个地方挺不容易吧”孟知暻没有接黄明的话, 她确实没想过能让他找到他,当初她年纪小,毫不顾忌,只求他死。 “是挺不容易的,这几年我东躲西藏,过的还不如一条狗,”黄明说话的时候还在笑,眼睛冒着冷光,孟知暻不怕他,她闲散着慢慢移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吴宝珠的情况。 吴宝珠看不出有伤,头发有些乱,整个人被包裹在军大衣里,从半躺的姿势看应该手脚都被绑住了 “难怪黄明哥,”知暻嘲讽的换了称呼,“难怪你看着,如此的苍老。你挺有意思,好不容易都跑到A市了,就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还费这样大的力气,还找个这样的地方,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害怕吧?左转倒数两间房夹着的小路,在……” “你不害怕,可你记得听清楚,找到可挺快的。。”知暻没说完,就被黄明打断,黄明的状态很奇怪,她观察周围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他没有同伙,而且武器,似乎也就是放在旁边的一把刀。 黄明能找到她,就应该知道她的情况,他应该明白,他打不过她。 先不管那么多,孟知暻一向被教导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先制服了黄明再说。 “没办法,当年总是我去小黑屋送饭,对这个路线实在是了解,我记得当初你们最后送来的那个人,好像是个警察的儿子吧。”一旁儿的吴宝珠不停的摇头,知暻闲庭信步的靠近黄明,还侧头略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的朝她安抚性的挥挥手。 然而吴宝珠的反应却更加剧烈起来。 “呵,那小子他爹可是大官,不然当初也不能把我们堵住,你□□姐也不能死。”黄明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意图,手里还摆弄着那个看不清的小东西,平静的回答。 孟知暻借着话头激怒他“嘿嘿,原来黄明哥你居然不知道当年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啊,你没觉得奇怪吗?你们从S市一路跑到云市,都没有被发现,怎么完美的计划就被发现了呢。” 黄明终于拿睁正眼审视的看着她。她的笑充满了恶意“是我报的警。只不过我没来得及说我们的事,不然老狗也不能多折磨我那么久。” “你什么意思。”黄明明显的不知道真相,声调骤然高扬。 “是你报的警?” “你她妈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黄/菊吗?我们对你不好吗,你黄/菊姐哪次不是给你塞糖吃,拦着孟老狗打你” 走的近了,知暻默默的寻找他的破绽。 黄明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要不是他们被警察堵的无路可退,小菊也不会引爆,好让他逃跑,原来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在这,就在她。 可孟知暻肆无忌惮毫无半点愧疚的大笑起来,大步上前直逼黄明身前历声质问“对我好?对我好就是给我糖打发我别耽误你们谈正事?对我好就是在孟老狗毒瘾犯了把我拉走送个别的孩子进去。” 孟知暻猛地出手,一拳打在黄明鼻子上,把他打的眼冒金星,鼻水横流,好在他有所防备,忍着疼痛弯腰拿刀。 孟知暻也随着踢去,他手赶紧收回,转身踢在孟知暻的膝盖窝。 知暻吃痛,双膝跪地,刚好手落在黄明放在地上的刀边,她直接拿起来,看的黄明一阵懊恼,只好后退躲避她砍过来的尖刀。 “我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都该死。” “你知道狗窝里一共来过多少孩子吗?57个,最小的才10个月,你们都不是人。” “黄/菊那是活该,是报应,你们都该被千刀万剐,” 知暻边说边挥刀砍他,黄明本就年纪大了,更不用说知暻一直都在练散打,窗户下的吴宝珠看的紧张万分一声不吭。 黄明退到角落里,抄起木凳狠狠的砸向知暻,她顾不上闪躲,左手一挡,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这一停顿,就见黄明往另一侧跑去。 僵住的吴宝珠反应过来,使劲摇头,挣扎着出声。孟知暻不明所以,还没得及朝她迈步,就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热浪推的她趴在地上,两边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她腿上。 “小孟,小孟,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什么声音”没有回应,关一帆紧张的问到,林队长凝重的站起身,用对讲机下达指令。 “特警队马上出动,目标位置为工厂左转倒数两间房夹着的小路” “右侧小路,应该是第二间的厂房。”梁宸补充着说到。林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告诉了行动的人员。 “目标人物有爆炸性武器,必要时刻可以将其击毙,一定要保证我方人员的安全,” 说完话林琤把对讲机别在腰后,带上和监听器连接好的无线耳机,就要下车“关一帆你留守,继续联系孟知暻。” 梁宸跟他一起下了车“我也要去。” 林琤没功夫跟他掰扯,根本不理他,甩开胳膊就走。梁宸紧跟其后“我不会添乱,我只是去看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焦灼的心里到底是为什么,他必须去找孟知暻,确定她的安全,她不能出事,她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时间不等人,林琤没在拦他,只叮嘱他管好自己,行动队终于出发了。 外面大雨倾盆而下,遮天蔽日几近黑夜。 “咳咳”知暻忍着腿疼,支起上半身,爆炸引起的灰尘遍布,更使车间里视线非常不好,更不用说爆炸点离知暻太近,此时她脑袋翁鸣,什么都听不见,她难受的把耳朵里的耳机拿掉,揉了揉眼睛,慢慢的把被压住的腿从被炸倒在她身上的横梁下抽出。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骨折了,好不容易抽出腿,她疼的出了满头的汗,咬着牙坐起来。 黄明和吴宝珠那边也不太好,这房子本就年久失修,此时被炸的半塌下来一面墙,玻璃都震碎了,恰好把黄明拍在墙角,他躺在地上,一时不知道生死。 她里吴宝珠比较近,也顾不上去看黄明,拖着腿走到窗户下面,遍地的碎玻璃也不在乎,撤掉吴宝珠嘴上的胶带,“撕”的把晕了女孩弄醒了。 吴宝珠刚反应过来,急的话语无伦次,知暻利落的把军大衣的拉链拉下。 “有炸弹,他往我身上绑了炸弹” 衣服下绕着吴宝珠腰身的是一排排孟知暻在熟悉不过的雷/管。 她吸了口气,不在动作,就听见不远处的咳嗽声 “别动了,咳咳,咳咳,再动我就要引爆了”黄牛没受什么外伤,只是胸腹里面搅疼的厉害,忍不住笑了起来,奇怪的孟知暻从里面听出了一些解脱的意味。 “孟子真是长大了,本事也这么大,把我逼的走投无路,现在都这么凌乱。”黄明几乎说一句话就咳几下,靠在墙边,手里握着小小的方形东西,她这会儿知道了,那是炸弹控制器。 “还行吧,还是比不过你,到底没干过你\'”她索性坐下,靠在吴宝珠肩上,她的体力流失太快,歇一下,保存实力。“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便。” 吴宝珠以为彻底没了希望,正绝望的抖如筛粉,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往她被绑在身后的手里塞进了一把,是刀。 她震惊的看她,被她一把搂住,头按在怀里,“别怕,没事的,有我呢” 其实孟知暻身上脏乱无比,满是灰尘,可她奇异的在孟知暻的怀里找到了安全感,莫名的冷静下来,坐起来,悄悄的在背后用刀割手腕上的绳子。 “艹,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不忘泡妞。”黄明走过来,踹了一脚她受伤的腿。 “啧,没办法,这小姑娘受了我的连累,我也不能不管啊。”知暻脸上端出痞痞的贱笑,“黄明哥,其实你要报仇,直接找我不就行了,牵扯人家干什么。” “切,想英雄救美啊,也行,哥给你机会,你把她身上的雷子解开,穿自己身上,我就放了她。” 黄明恶意的看着她的眼睛,“换不换。” 孟知暻纳闷道“黄明啊,我真的好奇你怎么会觉得我愿意用自己换她,真的,我俩真不熟,平时还有矛盾,你到底从哪打听的,觉得可以用吴宝珠来威胁我。” 这话说的很伤吴宝珠,倒是黄明毫不在意,“我跟了你好几天,你跟她关系好着呢,都这时候了,你也别瞎扯了,换不换,不换咱三就一起交代在这了啊”说着,黄明挥动控制器。 “别别别啊,那人家多无辜啊,我可不像你们,不愿意牵连其他人。”她脸上一派轻松,也不等他就动作起来,小心翼翼的解下雷/管,慢慢的穿上。 知暻猜想他应该刚刚找到她不久,跟踪的应该是孟子,只是不知道孟子怎么会和吴宝珠相识的。 磨磨唧唧的功夫,吴宝珠手上绳子已经解开,趁她挡住黄明的视线,在干脆利落的割开脚上的绳子,吴宝珠的所有束缚都解开了。 她装作腿疼的趴在吴宝珠肩上,在她耳边小声说到。“别害怕,我说跑你就跑,一直跑别回头” 说完她就转过身子,坐在女孩前面,仰着头,一脸不解好奇的问黄明。 “这下你满意了?不来检查一下吗?” “我是挺想不明白,你好不容易从三爷逃过来,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费这么大周章就为了和我,同归于尽?” 没等黄明反驳,她大呵一声,“跑,” 吴宝珠就飞快的跑起来,黄明一时间居然愣住了,正要抓她,外面响起了喇叭声。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我们会考虑对你宽大处理。”听到声音吴宝珠惊喜的加快脚步,在跑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根本没看她一眼的,两个人。 黄明没有紧张,他了然的说着“你们果然报警了。” 外面林琤迟迟联络不上孟知暻,透过窗户看到往外跑的吴宝珠,立刻让谈判专家开了口。 他和梁宸一块站着,其他民警正靠近门口和窗口。 吴宝珠急忙忙的跑出来,大喊到,“不要动,有炸弹,里面还有炸弹。”所有警察都停住 “钱浩然,带人质下去,狙击手报告。。” “狙击手已就位,雨转小不影响视线,目标现在不在狙击位置,请指示。” 林琤眉头紧皱,“继续等待。” “你到底找我要干什么,现在就是咱们俩了,黄明,该说实话了,”孟知暻冷静的开口 “咳咳,你倒是看得明白,我本来没想伤你的,”黄明想笑,又难过的盯着她的腿。“如果你没告诉我当年是你报警的话。我不能让小菊白死。” 这会孟知暻才有了几分认真的惧意,她一开始就没觉得黄明要杀她,才有恃无恐的逞能。但她嘴上依然不饶人。 “那些孩子就不是白死了吗?黄/菊死有余辜,你也是,我早说过了,你们都该遭报应。” 黄明气的捂着胸口,表情骇人,孟知暻瞪着他半点也不退缩。最后他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说的对,所以你那腿就当是我为小菊报仇了。”孟知暻没反应过来,他就按下了控制器的按钮。 没有爆炸。 是空筒。 “我们合作吧,我是来帮你的,”黄明举起手走到窗边,外面的警察都不放心的举枪瞄准他。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黄明照做,周围的警察都在原地,等待命令。 “帮你,扳倒钟爷。” 说完,黄明就扔掉手上的控制器,看也不看一眼震惊的孟知暻,跨过窗户,举着手,迎上警察。 夏日的暴雨来的激烈,走的迅猛,不觉间天居然放晴了,夕阳的光芒从逐渐散去的乌云下投射下来,红艳惑人。 林琤下令将从窗口翻出投降的黄明手边,几名刑警检查着他身上的武器,远远的,梁宸看不真切,只能看到窗里,那个女孩凌乱的头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林琤带着人先往里跑去,梁宸也跟了上去,他离得远,慢了几步。 在门口,他竟犹豫着不想进去看她,众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他这几秒钟的无措。 他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屋子里灰暗阴沉,地面上碎石杂乱,他率先看到了地上落下的光影,在看到了窗下被围着的孟知暻。 坐在窗边的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温暖的阳光下,她的模样反而看不清了。 眼睛逐渐适应了,孟知暻的样子慢慢清晰起来。 凌乱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碎发盖过眉毛,一缕鬓角不知沾了汗水,雨水,或者是血?贴在嘴边,脸上沾了脏脏的土,只有一双斜扬入鬓的凤眼,幽幽泛这灼热的光,那光芒亮的惊人。 林琤在埋怨她肆意妄为不听指挥,女孩嘴里抱歉,笑容里带着信任。 梁宸眼前女孩的身影,逐渐和十二年前,那个打开门,将新生的光芒带给他的那个小子的样子重合。 他曾坠入无间深渊,苦苦挣扎不能自拔,也曾有人于黑暗之处,光焰灼灼的拯救过他。 想到这,梁宸低头无声轻笑。 那小子害他费心找了这些年。 居然是个女孩。 第37章 新 2019年 孟知暻是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梁宸看着脸色深沉的林队长不停的批评她胆大妄为害自己受伤,而她嬉皮笑脸的耍赖,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嘴里“嘶嘶”地抽着气,梁宸突兀地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林队长你们还得收尾吧,知暻我会照顾的。” 林队长询问的看向孟知暻,梁宸握住知暻的手,理直气壮的坐在旁边,医护人员急着回去,林队长就无奈的让他们走了。 汽车颠簸碰到她受伤的手臂和小腿,她没忍住发出轻轻的闷哼。 活该,让你逞强。梁宸看在眼里,恼怒的在心里骂她,又在心里想着必须让黄明付出代价。 为她,也为他自己。 “你抓的我手好疼。”知暻不能动,躺在那里手轻轻转动,要把手收回来。 梁宸却没有反应,手依然紧握着她的,漆黑的眼睛莫名的盯着她看,她手臂用力,男人才恍然间的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知暻感到他与之前有些不同,说不明白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梁宸在生气,他也觉得自己闷气生的不讲道理。 她故意接近他,诱惑他,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知道,以他们的那些经历,有什么事完全可以直接说,不用来这套。 如果不知道,她又为什么招惹他,她都招惹过哪些人,是不是也向对他那样,亲密。 到了医院,梁宸联系朋友,安排了专家给知暻看腿,还弄了一系列的体检,万幸拍了片子没有骨折,医生给她绑了夹板,敷了药,还处理了膝上手上等细小的伤口。 首都医院实在人满为患,梁宸和孟知暻也不愿意搞特殊,为难大夫,就决定回家修养。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天彻底黑了,神经绷了一天的知暻终于累了,靠在车上不一会睡着了。 梁宸去了常去的翠华楼,留她在车上睡觉,打包了粥和小菜,也不开车,就靠在车前抽烟。 黑夜,万籁俱静,公安局里的警紧张而忙碌,张局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林琤坐在他对面,正在汇报情况。 “黄明到现在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包括他伪装成环卫工人和流浪汉在学校跟踪吴宝珠和孟知暻,以及如何用垃圾桶转移吴宝珠,和在城中村购买材料,利用工地制作□□的细节,全都交代了。” “只有一点,这是我们营救人质时,关一帆通过孟知暻掉落的联络器听到的” “黄明最后投降时,对孟知暻说是来帮助她的,帮助她扳倒钟爷的。”张局长听到这个称呼,拿起手中的笔,嘴上念出写下的字——钟爷。 抬头挑眉,眼冒精光,“是南面的那个钟爷?” 林琤点点头“应该是。” “那黄明都说什么了。” “提了这个,就不在说话了,只说要让孟知暻来,要跟她谈,而且”林琤顿了一下,“而且黄明的身体状态好像不太好,有些手段,暂时还没用” 张局明白他的意思,“孟知暻的伤怎么样。” “不算太严重,走路有点困难,目前已经回家休息了,”林琤来之前,关一帆把知暻的腿伤情况告诉了他,他还急调了黄明和孟知暻的档案。 “还有就是张局,我们调查了黄明的身份,他是12年前668特大案的在逃的嫌犯,而且经调查,我发现孟知暻正好是12年前被送到福利院的。” “668特大案。”张局意味深长的喝了口水,“这个案子我知道,说起来还是跟梁厅在南方办的第一件大案。” 端坐在前面的张局眉毛一凛,他好像嗅到了什么隐藏许久的东西,手指无意的在桌子上“叩叩”两下, “将黄明单独收压,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监视他,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见他,明天你通知高局和王啸,上午开个会,你让小关,紧密联系梁宸和,那个孟知暻。” “等她休息够了,我们安排她和黄明见面。” 钟爷是老挝人,原名不详,自己起名叫钟余,盘踞云广多年,势力范围极广。 传闻此人狡诈狠辣,几乎所有实务都不亲自出面,一直以来管事的都是他的几个儿子,许多重大案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然而警方到现在还没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这也让他们很是忌惮。 从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富二代□□案,查到的新型兴奋剂,背后的贩毒网一路延伸到今年注册的生物科技公司,到这就断了线。 巧的是这个公司是个分公司,总公司在广州,而广州是钟爷的大本营。 他们本就怀疑与那带的钟爷有关,只是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遮掩遮掩的让他们始终找不到对的方向。 而无论是张局还是林琤,都意识到,这次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那个关键。 张局最后把杯子里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案子,由你单独跟进,所有工作只向我一个人进行汇报,暂时不上报,注意保密。” “是的,我明白”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梁宸就回到了车上,往家里开车。 到了地方,他侧头凝视孟知暻,想在她脸上找到记忆里幻想中那个模糊样子的痕迹,找了良久,像又不像。 目光下移,他更加找不到脑海里那个矮小瘦弱孩童的样子,最后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记忆与现实重合。 总是吸引他的,手。 在黑暗中,伸进来的手。 梁宸尘埃落定的叹息,下车准备抱她回家。 梁宸抱她的时候,孟知暻立刻就醒了,不过她没有动,温顺的闭着眼睛靠在男人的怀里,感受着他小心翼翼不想拉扯到她的脚,从而紧绷的肌肉。 她甚至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坏心眼,呼吸逐渐放缓,逐渐延长。 女孩的气息如同一到电流顺着脖颈一路攀爬到耳后,他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就转过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的孟知暻。 慢慢靠近。 知暻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如有实物的视线,奇怪的感觉扑面而来,越来越近。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看男人近在咫尺的唇就要落在她的嘴上。 “哦,不”她惊慌的推开他,一下自从他怀里跳出来,落地的时候碰到了脚“哎呦” “呵呵”男人爽朗的得逞的笑意传来,让知暻一阵恼怒。 “你故意的”她恼羞成怒的扶着电梯的墙面,单腿站着,美目横斜,嘴唇微嘟。 梁宸看着她可此时充满活力的样子,视线落在知暻因为动作拉扯,露出的胸前大片的白皙,他敛着眼底暗沉,笑着怪她“是你先的。” 说完她俩对视一眼,一起笑了,太幼稚了。 电梯到了,又开门进屋,梁宸扶着她坐在沙发上,蹲下脱掉女孩的鞋。 摆好餐盒,梁宸并不熟练地将汤匙喂到她嘴边,她歪头避过,接过来。 “我又不是手坏了,吃饭还是可以的。” “那你自己来吧,我正好也吃的。”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呼吸的声音。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再同时停顿。 怎么这么尴尬,知暻心里微微懊恼,先行说了话“你先说吧。” 梁宸脑子里的问题太多,想问她后来过得怎么样,想问她怎么会人格分裂,想问她怎么还在和黄明纠缠,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他,想问她为什么又牵扯进危险的事里。 他思来想去,只问出了最早的问题。 “你先给我答案吧,告诉我,你要找的目标,到底是要做什么。” 作为回报,他愿意为她做这件事。 知暻被他认真的眼神摄住,他认真到郑重的神色让她有种高高在上错觉。 集中注意力。 知暻努力忽略心底的异样,稍显慌乱的移开目光,酝酿了一会儿,在抬头时已经又变回了冷静克制的孟知暻。 “我需要帮助,不是那种轻易的,随意的施舍,而是愿意为我付出一切那种,帮助。”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人帮助过她。 小学的班主任,会因为她好几天没上学而到家里家访,可被她爸,呵,被那个人撵走之后就不在管闲事了。 邻居奶奶总会带着悲伤同情的目光给她做饭,总会用干燥的大手抚摸过她身上的伤痕,可她从来没有帮她报过警,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帮助她。 就连那个认真负责的警察叔叔,不也再也没到福利院看过她,如果他来了,也许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了。 “所以我想让你爱上我,也许那种感情就足够坚不可摧,可以让你任我予取予求,”知暻毫无感情的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不在相信的话,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阳光的,温暖的,使人幸福的爱。 “可是我总是失败,有人说着爱我,只是普通玩弄,有的人不想为我冒险,有的人,” 梁宸看着她回忆着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的样子,看她自嘲的对他笑“有的人像你一样,根本没上勾。” 他不高兴反驳“什么叫没上勾” 孟知暻看着他,恶趣味的吐出了一个好久没有听过的名字。“李愉” 梁宸猛地想到,这就是,为什么她突然放弃了他,不再和他亲近的原因? “我和李愉没有。”他想解释,却无从入手,还没说到什么,就见她挥挥手。 “不用说了,林队也跟我讲了一些事,我知道你这种人,你不会爱任何人”知暻理解的点点头,“没有关系,反正我没有受到伤害。” 梁宸嘴边的话愣生生憋了回去,“跑题了,我要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事,你需要什么帮助。” 知暻没有介意他突然变坏的语气,而是放低了声音。“我告诉了你,你就一定要帮我。” 正和他意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梁宸想着:你知道,是我吗? 知暻却理解为了他在说自己的背景深厚。这个时候,这个男的居然还在卖弄。 “知道啊,年轻的精神医学博士,从美国特聘回来的大教授,富二代,官二代,啊,对了,”知暻做出一派夸张的样子,眼睛里冒着星星,居然还挺可爱。 她放下碗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梁大教授,你爸爸官到底多大,平时感觉你也不像是,有权有势的样子。” 她不知道。梁宸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认真回答她。 “他差一步,就进最高的那个领导班子。”所以我有能力帮你。 “说了这么多,你该说你的目的了” 知暻舔舔嘴角,自嘲的勾起一抹微笑。 “我居然不知道怎么说,是我在福利院的事。” “你先跟我讲你的事,你和黄明的事,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想先了解你。” 我想了解你,了解小黑屋外面发生的那些事,了解你这些年如何过的,想听听你口中的。我。 可知暻并没有讲起他。 知暻讲起那些事就像一个旁观者,不带一丝感情,那些事对她而言早已是无足挂齿的历史,毕竟那只是她坎坷人生中的一小段经历,神明并没有因为她过的那样艰难,而给她任何幸运。 “我爸爸是很多年前一个拐卖儿童贩毒组织的一员,他们都叫他孟老狗,所以我们这些孩子,都被叫成,狗。” “他是个懦夫,只敢把火气撒在我们头上,终于我受不了了,我放了一把火,然后我和几个被拐卖的孩子就去了孤儿院。” 这样简略到单薄的形容,梁宸不能接受,尽量不显急切的追问。 “还有呢?你和黄明的事呢。” “哈,黄明算是那个犯罪团伙的小头目吧,还有黄/菊姐,是他的妹妹,他们绑架了当时抓捕他们的警察的儿子,然后我偷偷举报了她俩,然后,”知暻咬了嘴唇。黄/菊死了,黄明在逃。 整个案子了结了,他们那个小小的狗窝,藏匿儿童的中转站,居然成了唯一的落网之鱼,老狗完全没了顾忌\'。 他没了毒品的来源,经常犯毒瘾,偶然买到了,吸得嗨起来居然要抓她,她不能在等了。 一直以来,她总是找各种机会,买点酒,赊点油,借着给他买的名义,攒了一屋子的助燃液体。 终于,再一次他吸粉昏过去后,放了所有的孩子,把火点燃了。 “我杀了他,垃圾站几乎一点就着,消防车来了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里烧成灰烬,我甚至,拦住了要进去救援的消防员。” 知暻的眼神落在他俊朗的脸上。“梁宸,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震惊极了,我常常做梦,老狗不是我烧死的,”她没有注意到梁宸听见这话时的满怀希望的眼神,她想起来了吗? “我梦见过一个男孩在我放火前捅死了老狗。那个男孩跟你长的,很像。” 那不是梦,梁宸看出她确实不记得他。“也许真的是呢。尸检没显示老狗怎么死的吗?” “呵,他被烧成了一根棍儿,其实我觉得那是我恐惧下的幻觉” “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我不敢杀死,我的父亲。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年自己可笑的幻想和恐惧,我一直自欺欺人的等待有一天他会变成好人,好好过日子,所以那么多年我都不管其他人。” 她说这话越发的激动起来。呵呵地冷笑。 “那天我放出了孟子,可是他太没用,最后关头他居然被酒味熏回去了,所以,只能我来点火,早知道杀了他那么容易,我就早点下手了,也许就可以多救几个小孩儿。” “是惩罚,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我,才会在我以为可以开始美好新生活的时候,让我发现,我不配过好日子。” “我所在的蓝天福利院,是钟爷培养暗娼和童妓的窝点。” 说到这,孟知暻神色一转,像古时候祸国的妃子,妖冶魅惑撑起身子,伸手用了十足的力气,把他拽过来,他一时不查,俯身半压在她身上,他的手臂支撑在女孩异常苍白的脸两侧。 她的两手攀到他的脖颈,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相互交融,吞吐间梁宸看着她摄人心魂的眼睛 她轻轻开口。意有所指。 “所以,梁宸,我的目的是毁掉钟爷,”梁宸终于看清她,她的眼里湖水般流淌的全是痛苦和悲伤,以及孤注一掷的决绝。 “如果你能做到,我愿意付出一切。” 梁宸深邃地看着她。 你什么都不用付出。 第38章 新 2019年6月A市 学校一切如常,孟知暻本来就独来独往,吴宝珠也没跟其他人细说,两人牵连的绑架事件,只在学校里小范围的传播了一点信息,大部分人都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知暻只接到了齐教授问候的电话,她拒绝了老师来看望她的提议,再三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她听着齐老师失望地挂掉电话,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刚刚入口。 厨房里,梁老师的电话就响了,她听见梁宸接起来。 “喂?齐老师?”她立马放下水杯,探头趴在沙发椅背上,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好的老师” “方便的,您放心,知暻就住在我这呢,嗯,对,我会好好照顾她。” “我懂,我应该做的,好的,再见齐老。” 梁宸围着围裙,一手拿电话,一手端盘子,出来的时候,与圆圆的瞪着眼睛,撅着嘴不满的知暻相对。 齐老师挂掉电话,脸上露出八卦地坏笑,太太嫌弃的斜楞他。 “瞅你那样子,打个电话还乐成这样。” 齐老师为老不尊的跟她讲学生的事。 “小孟住在宸哥儿那呢,嘿嘿”他眉梢嘴角笑意都要溢出来,“我觉得她俩有戏。” 老太太倒是有些意外,“你要给知暻和梁宸牵红线啊,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他俩多般配,还有共同话题,老梁也没有那些个门第讲究。”齐老师接过太太递来的茶。 “我怎么记得,方雪说过她给儿子相中了个未婚妻来着。”老太太想着以前和梁太太——方雪打过的几次交道,又想起了一个事“诶,方雪还住院吗?” 齐教授也想起了那位梁夫人,不禁露出些烦忧的神情。 “不住院了吧,好像是可以每周回家住几天,听老梁说,有一阵子没发病了。”他拍拍大腿,叹气。“这么一看也不好,小孟不适合应付那样的婆婆。” “哎,咱家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老婆子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婆婆的。” 齐太太掐个兰花指,去怼这个老没正行的。 “那你找别人生去,回头也弄个儿孙满堂热闹热闹。”手指被齐老师抓住,齐老师憨憨的说着老情话。 “不得,就你我,舒服。” 八仙桌后挂着春水图,八仙椅旁摆着云文竹,墙上挂着CD机放着小曲儿。两位老人午后就这样闲情逸致地打发时间。 公寓内。 “你和齐老师说我住在你这干什么?”知暻不高兴地问梁宸。这种事情,应该保密不让人误会才好。 梁宸则淡定的摆着盘子,并不把她的问题当事。“这有什么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知道就知道吧,知暻懒得计较他。 她从沙发里起来,单腿儿蹦蹦跳跳的来到餐桌,端正坐好,两手轻放膝上,直到梁宸也坐下,才拿起筷子,优雅无声地小口进食。 梁宸突然怀疑地想,她从前也是如此吃饭吗? 流畅自然的举止,习以为常的礼仪,好像是专门训练刻入骨子里似的,可相同的人和相同的动作,他怎么就觉得那样不同。 她的饭量还和之前一样,比一般女生吃的多,可之前的孟知暻总是开心而满足地珍惜地享受美食,他记得那个孟子,也是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不像她,不像现在的她,平淡默然的吃着饭,现在的进食只是为了活着,梁宸都怀疑她可能都不知道饭菜的味道,他也确实问出口。“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她咽下饭菜,才回答。他古怪的盯着她,让她莫名其妙的放下筷子,她肯定自己脸上没有米粒,梁宸,在看什么? 见她面露茫然,梁宸掩下失望,轻描淡写的说。“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饭,很会吃,总是很有兴致的品鉴,还给我讲解。” “哦,”孟知暻恍然大悟的哼笑,并不怕他生气地指点他。“那是我装的,只是用来引起你兴趣的手段。” 梁宸轻描淡写的点点头,放下碗筷。“原来是这样。” 他也不再提两人之前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女孩坦坦荡荡,显得他自作多情似的,好像对她的假面念念不忘。 孟知暻则不想剩饭,继续吃着,她想着昨天梁宸说的话——我愿意帮你——根本没注意他的那些小心思,她浑不在意的样子,又让他烦躁起来,梁宸站起来,先下了桌。 梁宸离开后,知暻她有点后悔,她怎么总是忍不住去惹恼愿意帮她的梁宸。 好吧,她真的好久没有随心所欲地说话办事了,反正在他面前自己早就暴露了,也没必要隐藏。 正沉默之间,她的电话又响了,她刚才把手机落在沙发上忘记拿过来,梁宸在旁边,把手机给她送过去。 屏幕上显示,是林琤。 梁宸觉得自己当时在看变脸杂技,知暻信手捏来之间,气质,语气,表情,完完全全变回到原来的知了,亲切的接起电话。 “林哥?” 林琤和关一帆问她休息的怎么样,她还是客套的拒绝他们来探望,直到林琤提到黄明,想来跟她谈谈黄明。 她则捂住话筒,问梁宸让他们来方便不方便。 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你自己决定就可以。她礼貌客气的询问让他有点意外。“当然方便。” “那好,林哥,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们什么时候来?” “一会就到。好的,我等你们。” 电话一挂,她又恢复清冷。真是奇怪,同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面,每一面都这样有趣。 我不能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梁宸悠悠的靠在墙边。“你终于要坦白所有的事情了吗?” 啊,啊,这才是梁老师的样子。她出奇的更加喜欢这个腹黑的梁老师。 “是的,你说的还算吗?” “当然,我会帮你。” “那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对于梁宸的回答,她的第一反应是问他代价。 她问题问得太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梁宸竟是感到一股侮辱之意,他还她的恩,还需要什么回报。 梁宸气极反笑,问道。“我要你做什么都给吗?” “差不多”她歪着头,“只要我能做到。” 她怎么总是说些他不喜欢的话。 孟知暻的意思很简单:一物换一物,一码归一码,两不相欠。 可也许是因为她是过去那个帮助自己的小孩,也或许是她还没有为他付出真心,他还没有收获他想要的果实,所以他才会这么重视她。 梁宸伤害过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得。那些愤怒,哭泣,绝望,甚至有人曾为他死。那些痛苦都让他空虚的灵魂感到快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也许通过他的帮助,她会爱上他,真心实意的爱上他。光是想想那情景,他就兴奋的不得了。 梁宸久久地凝视她,眼里欲望汇聚愈发幽深。知暻微微一愣,不禁感慨男人本色。 她站起来。直白大胆。 “你想要我,对吗?”她笑靥勾人,素手慢慢地去接前襟的扣子。“只是上床就可以吗?” 梁宸却脸色一沉,再看她毫不在意的动作,一把抓住她解扣的手。 没等他说什么,知暻先理解的摇头。“没关系,梁老师,你们男人的那些,我理解” 他怒意暴涨,“你理解什么,哪个男人让理解了,” “呵,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所有人都看得上你,”梁宸甩开她的手。 她却真的迷糊了。“那你想要什么?” 梁宸也被问愣了。怒气突然就散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茫然的回答。“我什么都不要” 孟知暻并不觉得这个回答好。 “你不要我什么作为交换,我就不安心,我怕你反悔。” 梁宸满怀柔情顿时泄了。 “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算了,我现在不知道,以后想到了,在找你要。” 孟知暻对他的反反复复的矛盾心情根本不知道,得到他的回答,一颗飘在云端的心终于落在实处,安安心心的几下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吃掉。 梁宸收拾碗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快,林琤和关一帆,带着慰问品,来到梁宸公寓,看望孟知暻。 他们在门口有说有笑,梁宸开门的时候,让他们惊讶极了。经过绑架案一事,林关二人对梁宸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 “梁教授?你在这里是?”关一帆在门口问他,梁宸完全不介意他们的态度,“这里是我家,知暻住在这里。” “哦”关一帆迟疑地,和林队长一起进了门。换好鞋子,知暻才跳跳过来,那动作看的几人都是心惊。 林队长先喊住她。“别走了,病号同志,你老实坐着,不用管我们,还跟我们客气上了。” 他们带了水果,还有关一帆煮的猪脚汤,她笑嘻嘻地“我妈说了,以形补形。” 三人熟稔地聊天,一派和气,梁宸放好东西,从厨房里出来,就冷眼看见这一幕,心里恶意地猜测,等他们看到她的真面目,到时候还会不会如此交好。 他们寒暄的差不多了,林琤见她状态不错,试探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小孟,我们今天来,还是要跟你了解一下黄明。”说起正事,关一帆在一旁收敛安静的坐好。 “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牵连。” 那些话,她不久前才刚讲给梁宸过,熟练简洁地讲给他们。 “我想你们应该查过黄明的那个案子了,”林琤点头,她继续说。“我爸爸和他是一伙的,负责利用垃圾站藏匿贩卖的孩子,后来,” 她想起了个词儿,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大义灭亲,举报黄明,火烧亲爹,才逃出来。然后你们就知道了,我成了孤儿,和当时几个无人认领的被拐孩子一起去了孤儿院。” 几句话就说完了当时那些艰难,关一帆眼眶红红的,心疼的在她臂上来回抚摸。 “所以黄明才会引你出来,报复你。”林琤点头,说出自己的推测。 她不同意的摇头,嗤笑。“不不,嗯……也算吧,我后来又遇见过他,年少轻狂,是我对他不依不饶,才让他这么生气的。” 话说的模棱两可,林琤没有纠结,继续提问。 “那他这次为什么,会停手,事情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只是为了吓唬你吗?”林队长锐利地观察她的表情,谨慎的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他提到了钟爷,哪个钟爷,你们又怎么扯上关系的。小孟。” 还在安抚一帆,让她不用太心疼她的孟知暻,动作停了一秒,复而微笑。“你们听到了啊,我想,我们说的钟爷应该和林哥你想的是同一个人。” “你们是怎么会知道他。” “我们曾为钟爷办事” 林琤早在心里有了答案,但得到肯定之后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自己身边的朋友,居然会是犯罪集团的一员。 “那你们现在已经脱离那里了吧,要扳倒钟爷,你们是来帮助我们警方的”关一帆急切的抢话,知暻面露犹豫,沉默不答。 林琤料想一般人都会对这种问题慎重思考一番,才能回答,理解而诚恳地给她将道理。 “别害怕,小孟,这个钟爷,我们也秘密查了很久,黄明已经说了自己带来了这个以钟爷为首的组织内部的,犯罪证据,只是他不相信我们,要求只交给你,所以今天我们来找你,主要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从黄明那里得到证据。” “让我们来抓钟爷,这是你要扳倒钟爷的最简单的方法。” 知暻一直没有表示,低头沉思,他们也不逼她,就在旁边耐心的等她。 梁宸站着看他们,看累了,也坐过来,吃水果,咔哧咔哧,整个就是个局外人,事不关己看笑话的样子。 林关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梁宸挑衅的笑着甩甩果叉。知暻也看了他一眼。 她才怀疑地开口。“警察要抓钟爷吗?” 林琤不解于她的语气里怎么会有嘲讽之意,“是的,我们要抓他很久了。” “呵呵”知暻冷笑,拒绝道“我不觉得我应该帮你们。” “为什么?”林琤和关一帆都以为她不会拒接,错愕不解。梁宸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知暻直白的说“因为我也不相信警察。” 关一帆莫名其妙,“小孟姐,我们都不能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啊,” 林琤看着梁宸喝着茶水,毫不意外的样子,理智地问她不相信的警察的原因。 “对呀,小孟姐,我们警察做了什么,让你不相信我们” 孟知暻思考着,回忆着。 “你们做了太多,没做的也太多了,”她声音很轻。“你们之中,有内鬼。” 关一帆倒吸一口凉气,林队长则严肃起来,扫过梁宸,慎而又重地问她。 “你怎么知道的?” 孟知暻可悲地看着这两位好警察,一点点地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他们。 “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那个,福利院□□的微博。就是2017年底,我记得当时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你们应该有印象吧。” 梁宸想起她在绑架之前,拖他查的造谣案,那个没有找到档案的案子。 她们回忆了一下,关一帆附和。“我记得,当时热搜挂了五六天,我记得是什么奶声奶气的□□,黄t酮什么的”她皱着眉头仔细的想。“是网上有人爆出了聊天记录,儿童的那些视频照片什么的,还有买家的话,说是云市有孤儿院让孩子□□。” “我记得后来辟谣了,当地政府查了,这个是谣言。难道还有后续吗?” “谣言,呵,后续就是他们还抓了几个人”知暻讽刺冷笑,指指梁宸,“然后我拜托梁老师查卷宗,居然没有。” 林琤好像明白了什么,而关一帆还在问。“可这是谣言呀,跟我们警察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谣言。”梁宸点到。一帆不喜欢他,逆反心理使得她反驳道“你不能只靠猜测瞎说。我记得当时已经说过了,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经过p图,都是假的,聊天记录也是编造的,这就是非常明确的谣言。” “是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但事不是假的。”知暻面无表情的补充,一帆还有点想反驳,她干脆地告诉她。 “那个事是真的,我就是在那个孤儿院里长大的。” 第39章 旧 2011年云市 孟子在蓝天福利院“学习”了四年后。 夏日里的山林,虫鸣鸟叫,艳阳于层层叠叠的枝叶中穿行,微风徐徐撩动一阵沙沙声响。 一棵高大粗壮的大树杜鹃,花开正当时,蔷薇色绚丽的开在宽广的树盖之中。旁边就是花田,玉兰,海棠,山茶,还有一小片花冠靛蓝的桔梗。 树下女孩或坐或躺,慵懒闲适的躲在树荫下,一个长发如缎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本书,微微侧头,看见一排漆黑的商务车从大门驶入。 衣明玉几乎带着所有人在楼前迎接,最末的车子停在正门前,孟子用书轻轻遮挡阳光,半眯眼看向那里。 车上下来的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运动衣,从车上接了什么人下来。 被汽车挡住了,孟子看不清楚,距离远,她看不真切院长的表情,不过,她能感觉到,她们很紧张。 来的,是个大人物呢。 衣院长带着燕伍两人,毕恭毕敬的引那些人进去了,黑衣人簇拥着,孟子连中间中的衣角都没看到。 远远的,卫岩走在最后,隔着草地花田,看了她一眼,才进去,孟子清冷的低头,翻动书页。 “你在看什么?孟子”旁边一个与她一样穿着白色宽松连衣裙的娃娃脸女孩,和孟子不同的是,她扎了两个低马尾,显得娇俏可爱。 “没看什么。”孟子话很少,女孩看着她精致的侧颜,卷翘的睫毛,随便扫她一眼,都觉得漂亮,真不愧是他们之中最美的。 女孩也不介意她的冷漠,凑过来和她闲聊。“你看那车,还有院长妈妈那样子,咱们猜猜,这回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谁,服侍。” “没兴趣。”孟子略让了让位置,并不接茬。 “哎,别这么无聊嘛,你屋的丽娜不是要离开了嘛,你要是也接了客,不就可以跟你那小姐妹一起离开了吗?” “我说了,我没兴趣。”孟子站起来拍拍身子,穿着布鞋,把书夹在手里,带起一顶淡黄色的小阳帽,从缤纷的花田中横穿而去。 其他几个女孩看着孟子白色的衣裙在微风中荡漾,“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的,咱们谁不知道,孟子不想接客。” 女孩有些埋怨。“我只是随便说说,哪想到她会生气。” “别理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们没有她那张脸,能让院长妈妈刮目相待。”旁边几个女孩都露出几分认同的神色来。 孟子回到房间,看见几个孩子正围着丽娜告别,看见她进来,也都靠过来,小五投到她怀里,憋着嘴巴不说话。 他们都长大了一点,但都没有长很多,房间里,丽娜和孟子显得比几个八九岁的孩子高很多。 从她进屋,丽娜就没正眼看过她。 孟子眨眨眼睛,还是先对她开了口。“还需要什么东西?” 丽娜没听见一样,不回话,除了小五和小六,那两个也是一样的苦这脸不说话。 这几年,孟子不再是他们的保护伞,他们几个,终究是离了心。 丽娜一会就要出发去w市了,那位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挑中了她。 而且是在院长将孟子从待选人里取下来,才选中的她。这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打破这沉默的是一下沉重短促的敲门声。几人瞬间绷紧了身子,这敲门声是张阿姨的习惯,而张阿姨,代表着衣院长。 孟子松开小五,走过去开门,张阿姨阴沉的表情,在这初夏时节里也感觉得到森然的凉意。 不待孟子说话,她就告诉孟子,衣院长找她。 孟子有种预感,跟外面那来人有关。 她点头,让阿姨等她一下。 孟子走回去,站在丽娜的面前,沉默了一会,叹口气,把耳朵上院长送她的碎钻耳钉摘下来,放在丽娜的床上。 “留个念想,就当告别了,” 默默无语,孟子怕阿姨催,只嘱咐了句。“你要好好的。”就和张阿姨走了。 孟子这几年身子抽条了,穿着平底布鞋与穿着中跟鞋的张姨齐高,她喜欢穿平底的布鞋,走起路来,无声轻快。 很快他们就到了院长所在的办公楼,这次院长带着她,来到了她从没上过的,招待“客人”的三楼。 三楼的布局和她们那的宿舍有点像,只是一层楼只有四个房间。 “孟子,这次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衣院长的烈焰红唇,配合着红裙卷发,冷艳的边走边敲打她。 “这些年,我知道你不愿意,也没有强迫你,这次w市的市长我都没让你上,我待你不薄了。” 女人领她站在一个红木门前,伸手将她宽大的领子一侧下拉,露出一边嫩白圆润的肩膀,把她披散的头发垄到另一侧,歪头打量一下,手指从自己嘴上印了一把,将红印抹在孟子的薄唇上,满意的点点头。 “里面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他选上你你就老老实实的服侍他,好处不会少了你的,没选上也没关系,我不怪你,但是,你一会要表现好一点,不能耍花招。” “不然,我会让你剩下的那几个弟弟妹妹,都去接客。” 孟子抬头直视衣明玉,须臾,绽开一抹清丽温柔的甜笑,微微颔首。“遵命,院长妈妈。” 看的衣明玉和燕子皆是一愣,回过神来,有戏的对视一眼, “那我们进去吧,对了,三爷他腿脚不方便,你做好准备。”燕子推门,三人相继而入,门内只有一个两鬓斑白的穿着得体的老人站在轮椅旁边。 “惠叔,我怕三爷这里没人服侍,特意安排了我们最好的孩子来,三爷要不要看看。” “不用,让他们走”说话人坐在背对着她们的轮椅上,声音清朗干脆,孟子多想了一下,是个年轻人吗? 掷地有声的拒绝,让衣明玉为难地看向老人。 惠叔应该就是那个老人,老人俯身和蔼着拍拍那人的肩膀。 “三爷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有个人陪了,我看小姑娘出落的还挺干净的,就看看吧。” 那面的情形她们看不到,衣明玉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次机会,连忙补充道。“对呀,三爷,而且,来检查我们的工作,当然要体验一下我们的服务了呀。您说是不是,惠叔。” 孟子低垂的眼睛抬起来,看见那个老人打趣对背对着他们的人笑了笑,然后那张轮椅转了过来。 轮椅上上面坐着的是一位姣姣如玉的少年。男孩皮肤不见血色的苍白,乌木的墨瞳深邃有神,轻蹙眉头,唇色略浅,纤细脆弱带着些许病气的样子,萧萧肃肃,郎艳独绝。 “皮相不错,我看过了,其他服务我就不需要了。我这副样子,也享受不起。”男孩拍了拍盖着毯子的膝盖,孟子才注意到他松垮无力的双腿。 “三爷,我们这里,可不只是那种服务,这些孩子都是从小训练的,最是贴心了,三爷反正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身边总要有个人帮衬。”衣明玉仍在劝说,惠叔也在帮她。 “三爷,你就当帮我找个打下手的吧,老头子我,也想歇歇。” 那个男孩对着衣明玉冷言冷语的,对着惠叔,就收敛了,正犹豫着,衣明玉给孟子一个眼神。 “可不是,孟子,给三爷喂水喝。” 男孩拒绝的眼神投过来,孟子好似看不懂一般,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小步上前,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皱着眉头看着她盈盈走来,被她白皙的肩胛晃了眼,一时间竟然没有拒绝。 衣明玉和燕子一见有戏,再向事先让她们安排女人的惠叔使个眼色,只见惠叔满意的点个头。趁孟子低眉顺眼的倒水时,对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说。“三爷,就让这孩子陪你吧,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 “不用了,”男孩想拦他们,惠叔却摆出一副理解的样子,走之前,还鼓励的冲他点点头。 孟子等他们都出去了,关好了门,才一手托着一个小杯子,无声的靠近他。 可能是,对象是个好看的男孩,孟子的抵触心里还没有那么强,甚至,看到男孩板着脸,强自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养的那只色厉内苒的小黑猫。 钟淼故意不去接着女孩的水,不曾想,孟子根本没想给他。 这喂水,关键是那个喂。 他看着孟子仰头将水一饮而尽,随手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倾身而上。 孟子半跪着,挤在男孩的两腿之间。 钟淼感觉一只带着凉意的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孟子低头,将唇覆上男孩苍白的唇,将掺了蜜的花茶踱到他嘴里,舌尖划过他的。 女孩的头发落到钟淼脸上,让他感到有些痒,然后就是唇上一凉,有什么滑嫩的东西,伴着清甜的水伸进他的嘴里。 猝不及防的,钟淼根本没想过要阻止,他也没想到有人敢。 她怎么敢。。初次的亲吻,他完完全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水被喝没了,也不知是她俩谁喝得更多一些,孟子尝试着勾住男孩的舌头,男孩几下深喘,她感觉自己的腰被狠狠的攥住,脑后被抵住。 来不及反应的,男孩就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纠缠,手指交握,她几乎要坐不住了,男孩才猛然把她推开,在她撞向身后桌子的时候,拉了她一下,让孟子不至于受伤。 孟子看着那只手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眼睛看向窗外,冷硬的吩咐她离开。 “水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的脸色不变,眼睛高傲的扫视了她一下,她大约会觉得这男人冷酷无情,如果不是孟子看到了男孩的耳廓通红的话,如果男孩发现并且擦拭掉唇上被她印上红迹的话。 孟子笑了,而且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就用手指在唇边轻摸,微微鞠躬。 钟淼看着女孩欠身时黑色的长发流淌下来,眼神触到那露出的精致锁骨,他急忙移开目光。 “三爷,我先出去了。” 离开前她回头无辜的冲钟淼笑了一下,出了门笑意一下就收回去了。 衣明玉和燕子出来后,两人都有些愁眉不展,燕子更是沉不住气的拉着衣明玉在走廊急切的问道。 “衣姐,这事能不能成呀” “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吧,”衣明玉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弹掉烟灰,“没想到来的是三爷,,唉” “对呗,本来就是给二爷准备的,这三爷这情况”燕子点点膝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不能干那事都不知道。我们还指望他能因为孟子,帮咱们。” “行了,我心里有数,”衣明玉打断了她,“决定几个小喽啰的去留,小三爷还是有这个本事,就看孟子的表现了,” “可我,还是觉得等下次,” “等等等,钟家这几个爷是闲的屁事没有,天天来这窑子窝的,你说那儿些我能不知道?在等个七八年,我们就不是金盆洗手了,是卸磨杀驴了。” 燕子咽了咽口水,老实的不再说话,站在她身边。 衣明玉动作沉稳,只是一口重过一口的猛力的吸烟,转眼一根烟已快燃尽,燕子闲不住,八卦的开口。 “姐,你还别说,孟子待的时间挺久呀。” 衣明玉吐出一口烟雾,点头 “嗯。她只要不弄幺蛾子,哪个男的能不看上她,你看看那卫队,孟子一句好话都没跟他说过,他这几年不仅什么都顾着她,就那曹兴和孙彪,就被卫岩弄走那俩,不都是因为那俩人收拾了孟子” “嘿嘿,姐你还别说,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卫岩以前还看不上那些玩孩子的男的呢,自己还不是被孟子吃的死死的” “咯吱”开门声。两人同时噤声,衣明玉掐烟,转身,看见孟子正在关门,回头看见她们,笑意散去,换上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两人询问了里面的经过,孟子如实回答,衣院长环抱双肘,“水都喝掉了对么?” “是的” “行,那就行,你自己回去吧,晚上吃饭前来找三爷,服侍三爷吃饭。”衣明玉两人准备去找惠叔说说,打发她走。 “是”孟子回完话就走了,下楼的时候看见每个楼层都站着两个黑衣人,是那位小三爷的人。 她经过他们身边,黑衣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孟子出了有些阴凉的办公楼,看见威风堂堂的卫岩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来,她顺手将露肩的衣领拉回来,漠视的从他身边走过。被卫岩拉住手臂。 “你来这干什么?”卫岩说话的声音不小,门口的两个黑衣人同时转头看向她们的位置,卫岩扫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这里今天住了人” “我知道”孟子挣了一下,卫岩顺势松开了她。“是院长让我来的。” 卫岩眼色一变,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心里一慌,话就说的重了。 “你不是不想接客吗?这会她让你来你就来了,怎么知道听话了,你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吗?” “我好心提醒你,钟家的没有好人,你不要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我本来就是要被卖的,不是吗?卫叔叔。”孟子露出讥讽的神情来,“我不想接客,所以我逃跑了,但是跑不了怎么办呢?卫叔叔你告诉我,我可以不听话吗?” “你说呀,卫叔叔。明明是你把我抓回来的呀,我们六个都要跑出去了,前天,是你把我们抓回来的呀。” 孟子踮起脚,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我还要谢谢卫叔叔没有报告这件事,不然,我也没机会,来接客呢。” 说完话,她就走,阳光下身姿窈窕,刺的卫岩眼底发酸。 2011年 宿舍里静悄悄的,孟子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丽娜,她在凳子上坐下,沉默着。 还是小三跟她说了情况,男孩正要开始变声,公鸭嗓。 丽娜在她出去没一会,就被接走了,她说,如果她过上好日子,会回来接大家。 孟子抬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对儿钻石耳钉,丽娜没有带走,抿抿嘴,歪头将耳钉带上。 “你们该回去了,”他们看不到孟子的表情,只听着她薄凉的话语。“以后学着机灵点,不要和伍姨对着干,平安的转到楼上来,,” 孟子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了,她想告诉他们,她真的,没有法子在保护他们了,他们要学习如何生存。 “啊,算了,总之以后,你们尽量不要来找我。” “姐姐?” “孟子姐”孩子们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孟子姐这是,不要我们了? 小五当场就哭了起来。 孟子背对他们一动不动,站了一会才转过身来,开玩笑的笑。“怎么还哭了,你们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们别因为来找我,耽误伍姨安排给你们的事,害你们被罚。” 她无奈中还有点笑话他们的样子。“行了快走吧,我晚上不去吃饭,你们不用找我。” 几个小孩都没反应过来,一副担心不安的样子就被赶出来屋子。相互看看,一起下了楼。 屋内的孟子顿时松下气力来。无力的坐在床上,再躺倒,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惠叔匀速的推着轮椅,来到楼梯口时,两名黑衣人自发上前抬起轮椅,抵达三楼后,才小心谨慎放下,惠叔才挥手让他们离去。 进了屋,这会屋子里已经布置好了软床,宽大的榉木桌子上,摞着三大本厚重本子,是福利院的账目,及名册。 桌边茶台还曲水流觞的煮着普洱,淡淡是茶香合着檀木的味道,使人平静心安。 惠叔嘴角挂笑,推着有些疲惫的钟淼来到桌前,再在茶台上洗杯点水。 钟淼神色厌厌的翻开一本账目,惠叔见了,关切的劝阻他。 “阿淼,折腾一天了,这些个东西,明天再看。” 本来钟淼也只是随便的翻翻,见惠叔老妈子样的操心,遂就把本子往桌上一扔,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养养精神。 过了一会,钟淼才开口。“钟森什么时候到。” 惠叔这才发茶水沏好,摆在面前,“刚和二爷联系,那边说赶上地震,飞机都延误了,最晚,三天后到。” 钟淼睁开眼睛,那双安静的眼睛泛着细致敏锐的光。 “我觉得,他在搞事情。” “随他们去闹,总归闹不到咱们头上。”惠叔看看表,发现到晚饭时间了,“该吃饭了,我先去看看准备了什么。” 他懊恼的往外走,钟淼摆摆手。“不急,慢点走。” “早点吃饭,早点吃药,早点睡觉,免得你忧思忧虑的,对身体不好。”惠叔老妈子似的叮嘱,钟淼只当耳旁风,待他出去带上门,钟淼才垂眸与膝上,吐出一口浊气。 惠叔老了。 钟淼闭目养神,听见门锁的响动,转动轮椅,抬起眼,惠叔后面跟着那个女孩,女孩端着什么东西,低眉顺眼的走进来。 孟子还穿着那件白色裙子,只是入夜天凉,她肩上搭了条灰蓝的围巾,头带墨蓝色的小帽,俏皮可爱,她浅淡笑着,像是一个不小心闯入人间的森林精灵。 钟淼只看了她一眼,就不动声色的转头,惠叔引着她将东西放下。 她稳稳的端着餐盘,上面放着四碟两碗,一一摆在桌上,一碗晶莹剔透的北方新米饭放在钟淼面前,另一碗放在旁边。 钟淼眉毛一动,惠叔就知道他的想法,抢先开口。“我让小姑娘来监督你吃饭,你不吃,她也不能吃。” “惠叔。”男孩略显秀气眉心这会儿紧皱起来,孟子在一边静静的,仿佛两人的对话与她无关一般。 “三爷,惠叔饿了,陪不动您吃饭了,我先下去休息咯。”惠叔为老不尊的狡黠的偷笑,如之前一样,留两人独自在房间内。 惠叔出了房间,对衣明玉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和善了。 “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三爷不喜欢有人跟着。” “是的,惠叔,”衣明玉恭谨的回答,跟在依旧健朗的老人侧后方两步远的位置,沉默的走了一会,到底忍不住,“惠叔,您之前承诺我们的事情,您看看,是不是可以进行,,,” 惠叔侧目而视,她马上就不说话了。被他看了几秒,老人才淡淡的说。“三爷还不一定看得上你这个……现在就谈报酬,是不是有点急了。” “也,不是,”衣明玉斟酌着讨价还价。“只是惠叔,这吃东西都是先付钱的,吃了可就不值钱了嘛。” 她面上不显,心理却有些发虚,“而且,孟子是我们最好的雏儿,您也瞧见了,那样的人谁能不满意呢。” “我们要的东西,对于三爷来说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买个知冷热的贴心人在身边,这买卖您不亏啊” 惠叔听着话继续往前走,走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小餐厅里,坐下,端起碗筷,夹菜吃了一口,这才开口不再吊着衣明玉。 “你们要的身份证明和护照,准备起来很简单,三爷也能做主让你们脱离组织,只是,你们要走,就要走得干净,不能留一点尾巴,更不能回来。” “那是那是,您放心,惠叔,我们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姐妹就想吃去老老实实过完下半辈子,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衣明玉大喜过望,有些手舞足蹈。惠叔冷冷撇她,她反应过来紧忙收敛不动。惠叔继续说话。 “另外,对外,这次来玩的,仍是二爷的人,以后这里的事都和三爷无关,”衣明玉听这话遵命的点头。“没你什么事了,走吧。我要吃饭了。” “那是自然的,惠叔您休息,我不打扰了,再见。” 惠叔没有在看她,独自一人的安静的吃饭。 房间内钟淼自顾自的吃饭,孟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不主动说话,也没有上前给他布菜。 钟淼吃的特别少,一小碗米饭,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放下来,菜主要只动了两道素菜。 他把碗筷放下,余光扫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女孩,脑中闪过之前女孩搂着精致透白的锁骨,“不是陪我吃饭吗?你也吃吧”孟子其实正在发呆,听见声音反应有些滞缓。 这副有些呆愣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钟淼不动声色的又吃了一口米饭。 孟子则无声的用公筷给自己拨菜,还算优雅的吃起来。 她吃的很快,她一直都是这样,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吃的又快又多,再加上被教导保持礼仪,不许发出声音,她几乎不咀嚼的吞咽下去。 而钟淼,只再吃了一口就已经彻底吃不下了,他把碗放在下,不由自主的观察女孩。 孟子吃完饭抬头的时候与他眼神相对,她眨眨眼睛慢慢放下目光。 一下就瞧见少年剩了大半的饭碗,钟淼就看见女孩皱着眉头,不满的嘴巴动了动,没出声。他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饭碗,心里恍然大悟,又是一个非要我多吃点的“关心”我的人。 孟子忍耐几回,还是没忍住,犹犹豫豫的问。“那个,三爷,” “嗯?” 孟子舔了舔嘴唇,“您不吃了吗?” “不吃了,你不用劝我”钟淼倨傲的双手环抱,后靠在轮椅上。 “嗯,我不劝您”孟子点点头。“您要是不吃了,可以给我吃吗?” 孟子直着腰板,并不显得殷勤,反倒是淡然的看着他解释了一句。“剩饭不好” 钟淼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啼笑皆非,居然也有点和她杠起来的意思,看她到底是耍的什么花招。“那你吃吧” 孟子不再说话,干脆利落的拿起他的饭碗,连着几样剩菜一起吃的干干净净。也多亏她饭量大,不让真要撑出好歹来。 她吃完了,将盘子收好一起端了出去,再回来就拿了几样药。 水温刚好,她素白的手心放着三粒钟淼熟悉无比的药。 “惠叔给我的,让您饭后吃。” 钟淼没在理她,接过来吃了,把水杯给她,自己则拿起桌上的一个名册,翻看起来。 孟子微微欠身就出去了。钟淼说不上来的,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落。 过了良久,就在钟淼以为她已经回去了的时候,门外的响起来敲门声。 “进。” 孟子推门而入,她应当洗漱过了,两侧的鬓发湿漉漉的,澄净的脸上,只新涂了鲜艳的唇彩,帽子和披肩被她拿在手上,进了屋挂在衣架上。 转身的时候,钟淼瞳孔一暗,迅速的转开视线,因此没有注意到女孩眼露悲伤。 她仍是那身白色的连衣裙,里面的衬裙却脱掉了。 屋内白炽灯落在她身上,薄透的布料根本盖不住女孩娇嫩妖娆的身体,裙下纤长笔直的腿,不盈一握的腰隐隐约约遮遮掩掩,这样子比直接裸露还要勾人,钟淼缓缓把手上的本子放下,挑眉。“你回来做什么。” “我来服侍三爷歇息。”孟子绕到钟淼身后,手搭在轮椅的椅背上,侧头凝视他的眼睛,同时伸出胳膊,慢慢地抽出他手中的本子。 他们来到床边,钟淼沉着脸不说话,看着孟子面对他的轮椅和床时,露出一丝为难的样子。他轻慢一笑,不准备告诉她轮椅的机巧在哪里,且看她如何服侍他。 笑意未落,不成想阴影自上落下,少女毫不客气的抱住他的腰,用力一提。“三爷不好意思,”女孩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在他的耳侧,带着沁凉的湿意,钟淼的耳垂不自觉的红了。 孟子抱着男孩的身体,被他压的身子往后倾,只隔着薄薄衣裙,她的胸口被压的发痛,她深吸一口气,腰身一转,将身体近乎消瘦的小三爷安放在床上,她也累坐在床边,微微喘着气,手臂挨着男孩的手臂,钟淼似是不经意的坐直身子,收回手臂,有一种异样感像是一股电流,从手臂流窜到后脑,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快。 “力气挺大的嘛。”钟淼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恼怒,故意嘲讽她一句,掩盖自己的害羞。 孟子对他的心思好无所觉,认真的回答。“嗯,小时候干活干的。力气大”想到什么,还咧开一抹惨淡的笑,这笑容,样子一点也不好看,她当时就收住了笑意。 孟子知道她要做什么,怎么做。 今天才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院长对她最大的忍耐了。 少女的整个气场都变了,身上仿佛被笼罩着沉重的悲伤,可钟淼看着她抬头,脸上竟是温婉的羞怯的浅笑。“三爷,我们休息吧。” 孟子跪在床上,素白的手指去解钟淼的衬衫口子。 第一颗。 第二颗。 第三颗。 她忍不住手抖,越来越抖,第三颗口子怎么都解不开了。钟淼冷眼瞧她急得呼吸都乱了。 她应该刚刷过牙,呼吸里混着清凉的薄荷甜味,他本来对这种自作主张安排的厌恶和恼怒,一下就散了,抬手握住女孩冰冷的手,女孩跌坐在一边。钟淼耐心、认真而包容的看着女孩,“我说过,我不需要这种服务。” 孟子呆愣在那,一时间,竟说不上来是难堪还是庆幸。 “你既然不愿意,我就更不会勉强你了,我这里用不着你,你赶紧走吧” 沉默。 气氛诡异的沉默着,钟淼有些奇怪不解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女,之前笼罩着的凝重气氛气息早已散去,他清楚的感觉到女孩的精神回来了。 只见孟子狡黠灵动的歪头一笑,双手合十,居然撒起娇来。“三爷不用这种服务,我还可以做别的,三爷还想做什么?喝茶?读书?洗漱?我都可以帮忙。” 钟淼觉得莫名其妙,“用不着,你快点离开就可以了,去把惠叔叫来。” “别嘛,别嘛,”孟子跪着往前靠过来,竟然比刚刚还贴近他了,咬着嘴唇,得寸进尺的娇俏的耍无赖。“三爷,我如果回去太早会被院长妈妈骂我没有服侍好三爷的。” “她骂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没有服侍我,你、你赶紧下去。” 没等他说完,女孩过分的跨坐在他腿上,种淼本能的后退躲避,再看她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恼怒地眼色一边,趁她一时不备,翻身侧搂,把孟子按倒在床上,自己侧身压住女孩。 “别闹了,你再这样,我不介意继续之前的服务”说这话,他低头吻住孟子的微张的嘴。 “三爷我”把她的话吞进嘴里。 钟淼带着生涩的舔舐孟子软软嫩嫩的嘴,亲了几秒,本能的往里深入了一下。忍不住缠绵起来,亲到后面,他都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吻她了。 钟淼心里羞恼自己的控制不住,手在女孩后脑控制着,带着惩罚意味的越发用力的吻她,拇指在无意识的摩擦,摸到一点湿意。 他心里一凉,抬起头,女孩早已泪流满面,眼眶红彤彤的,都是拒绝。沉迷其中的,只有他。 他忍不住质问孟子。“哭什么,你不愿意还老勾着我干什么。” 他看着女孩竟然哭的更凶了,刚刚的迤逦缠绵好像都是他的错觉,心潮涌动的感觉散了,钟淼直起身子,背对着孟子。“你走吧。” 孟子眼睛瞪大,赶紧爬起来从后面去摸三爷的肩膀,想去抱他,却犹豫了一下,松开手跪在他后面,解释道。“三爷,我不能回去这么早,院长她……我,我能多待一会儿吗,我会很安静,不打扰你。” 钟淼的同情心早就在多年夹缝挣扎中消耗殆尽,可此刻,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青春期,按耐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燥热,是不是真的像惠叔说的那样,自己到了需要女人的时刻。 他不需要理解女孩的矛盾表现背后的难处,只是,看着女孩梨花带雨的像是某种胆小的动物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拒绝的话在嘴里过了一个来回,还是咽下去了。 “那你还不快下床去。” “啊,好的好的”孟子惊喜的眸子一亮,钟淼看了一眼,就不在看了。 “把桌子上的账目给我。” 女孩还没穿鞋,光着脚把本子取回来递给他,脚趾圆润可爱,长裙下脚踝也小巧细嫩,接过的时候他又不经意的看见她胸前的影影绰绰 钟淼喉结一动,把本子放在腿上翻开,掩饰自己,暗恼自己还真是经不住挑拨。 “去把衣服穿好。”孟子意外于这位小三爷竟然,如此的,青涩和好骗,听话的穿好鞋子,去衣架上取下围巾给自己围好,见三爷认真的靠在床头看账本,就坐在桌边的小凳上发呆。 一个小时过去了,潜心浏览的钟淼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他对这里的收支有了一定的了解,明天再查一下人,就可以了。 少年余光流转,发现那个女孩,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身体却始终一动不动,保持那副矜持淑女的模样,看看时间,张口唤她。 “嗯。。你,你可以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孟子瞬间转醒,看看窗外月明星稀里对面楼上稀疏的点点灯光,颔首,听话的往外走。“是,三爷,我这就走,” 他看着女孩毫不迟疑的离开,在她出门前张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手搭在门把上,回眸腼腆羞涩。 “我是孟子,谢谢您,三爷。” 孟子离开的时候没有碰到任何人,不也不知那些黑衣人去了哪里。 楼外夜色正浓,空气里飘散着清甜的淡淡花香,她于光影交界处看到了高大挺拔的卫岩,两人遥遥对望,孟子什么都没有说,冷眼转身而去。 第40章 旧 2011年 山林里阳光正好,钟淼很久没有在这样一个安逸舒适的清晨里舒舒服服赖在床上放松过了。 阳光晒得他暖洋洋的,他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下,如平常每一个早晨一样,努力勾动自己的脚趾,重复着最基本,最简单的恢复训练。 除了脚趾费力的卷曲外,一如往常的无知无觉的两条小腿,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钟淼坐起身,按动枕边的呼叫器。他一按,惠叔那边就会有收到提示,不一会,惠叔敲门进来了。 他身后仍旧跟着,孟子。 钟淼对上惠叔带着一点戏谑的目光,不想越描越黑,就不再反驳,只想着把孟子当做普通的,一个保姆?对待吧。 惠叔吩咐。“去给三爷洗漱,更衣。” 孟子端着水盆小心的放好,她今天穿了件修身的灰色v领短袖上衣,高腰的牛仔裤,衬得她腰肢纤长,臀翘腿直,拿着洗干净的还温热的毛巾准备给他净脸。 孟子眼睛里就像是掬着水,莹莹婉转,探寻的请示他,钟淼点头闭眼,让她小心的擦拭。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想来也不经常伺候人,擦完面上,又去擦是脖颈,钟淼睁开眼睛,看着少女认真的神情,不经意的目光再次看到了女孩衣领中透出的一点春光。 “嗯哼”他轻咳几声,女孩毫无所知茫茫然的去看他。 “把牙刷给我吧。”女孩再去准备牙具,惠叔看在一边满意的直笑,在孟子不在的时候,对钟淼调侃。 “小淼昨晚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叔你别闹。”他板着脸佯装生气。 “好好,我不闹,那三爷今天还是让小孟照顾吧,正好这边没什么事,老头子我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惠叔假模假式的抻抻筋骨,钟淼还想说什么,孟子就端着牙杯牙刷进来了,看见两人有些古怪的表情,愣了一下,无辜的继续动作。 洗漱过后,孟子又给三爷穿衣,这一会她手不抖了,轻柔的给少年换衣服,裤子。 她也明确的了解了这位三爷的身体状况。 他膝盖以下的小腿,不能动。那双小腿比她的还要细上几分,两腿膝盖上均有一道伤疤。 他还需要按时吃药,身体有些病弱,昨晚那些生涩的反应,孟子垂眸暗想,也许他真的不行? 小三爷性格还有点善良,对她也挺容忍,那方面不行的话,她也不用担心会被逼着做那档子事。 也许,跟着他是最好的选择。 惠叔见孟子是个知分寸的,就不想当电灯泡,早早就撤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早餐是厨子特意准备的米线,孟子将浮着星点清油的高汤大碗放在自己面前,长筷依次夹起蛋,肉,菜放入热汤中汆烫,在加几许菊花点缀,最后将已经煮熟的纯白弹爽的米线放入。一碗地道的米线算是完成了。 今天孟子手腕上带了一个通透翠绿的翡翠镯子,与那海碗洁白相对,钟淼对她点头,细嚼慢咽的吃饭。 味道别致,他教往常多吃了一些,也仅吃了半碗。孟子早就料到他饭量小,等他吃完,礼貌的问了一下,就把两碗折合,毫不在意的吃了。 尽管昨夜就是如此,但钟淼还是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看女孩吃到后来,明显有些撑了。“吃不下,就算了,剩了也没有关系,惠叔早就习惯了,不会说你的。” “没关系,我不喜欢剩饭。”孟子温柔的笑笑,一点忐忑和犹豫的解释。“我小时候经常饿肚子,所以养成了不剩饭的习惯。” 钟淼不在多问,早饭过后,钟淼要继续查看文件,孟子就静静的陪着他,钟淼看她两眼放空的看着窗外,心里有些好笑。 “你可以去拿本书看,不用一直在这里。” 孟子有些意外,乖顺的回去拿了本书来,动作很快,回来之后她自然的坐在一边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恬静淑女的读书。 时间寥寥而过。周围安静的可以听见那细微和缓的呼吸声。钟淼看完了厚重的,记录了近十年的资金流向,财务往来,以及各方“买家”等等的账目。把眼镜摘下,略一抬头,看见侧方窝在沙发上的孟子。 钟淼缓慢的推动轮椅,来到女孩身前。孟子的头搭在沙发扶手上,书敞开着放在腿上,眉间轻蹙着,像是有什么愁绪萦绕心间无法自拔。 他没有叫他,就那么陪她坐在窗下,享受和暖的阳光。 等孟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挂正中,晒的她微微有些出汗。 三爷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正在倒水,她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装作看书入神的样子,翻了一页,再把书合上,一副刚刚发现三爷口渴,体贴周到的起身去给三爷填茶。 “三爷,我来吧”她窈窕的站在钟淼旁边,比坐着的他高出不少,手臂的皮肤绸缎般细腻光滑,熟练的给他冲茶倒水。 想到孟子刚刚熟睡时的样子,钟淼起了逗她的心思。 “我看你看书好认真,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啊?哦。我没听见。对不起,看书看的太认真了。”孟子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让他嘴角忍不住扬起。 “这么认真,书一定很有意思。是什么书?”孟子把茶盏递给三爷,有些心虚的回答。“苔丝。” “嗯?讲的什么?” 孟子想到她没看了多少,又刚刚看到的,有些尴尬的段落,有点不好意思 “三爷,你们男孩不喜欢,是女孩看的书,”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想起小说作者的的评语,“讲的是一个纯洁的女人。” 钟淼莞尔一笑,将茶水一饮而尽。“那等你看完了,可以借我。”说完按下呼叫器,在风景如画的庭院里休息的惠叔,便接到指令,安排三爷用餐。 惠叔想让他们好好培养一下默契,仍是两人用餐,简单朴素的菜肴随钟淼的口味偏向清淡,饭后,还有道玫瑰冻的糖水甜品。清新爽口,钟淼稍多吃了一些。 饭后无聊,孟子睡了一上午,此时精神抖擞,钟淼藏起自己的笑意,提议让她推他到处转转。 “三爷,那我们去花田散步?那里,挺美的。”孟子感概了一下,钟淼就同意了。 轮椅是电动,锁死的时候很沉重,孟子推着出了门,就有黑衣人上前将轮椅稳稳当当的抬起,直到出了楼才放下。 孟子在后面看着坐着纹丝不动的少年,眼底惋惜一闪而过,摇摇头,不再多想。 微风吹过花海,带起一阵姹紫嫣红的波浪,孟子立在钟淼旁边,站在高大粗壮的树盖阴影下,斑驳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远远看上去,如同一副美丽的画,显得两个人般配极了。 几个女生在花田里浇花,看见那两人之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讲酸话。 “你看孟子” “孟子就是好命。”女孩里两人很远,说话都没有避讳声音,反正她也听不见。 “可不是,别人接的都是糟老头子,最好也就是中年大叔。瞧瞧她,院长对她也太偏心了。” “我说她就是婊,平时装的贞洁烈女的,这一看是个这个”女孩大拇指伸出来摆出个顶好的手势,“还不是上赶着往上去啊,我就住她隔壁,昨晚她待到十点才回来,走路还一扭一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哈哈哈,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被人干嘛,哈哈” “闭嘴”卫岩阴狠的走过来,打断她们,几个小女孩小鸡仔似的畏缩着,道着歉跑开了。 从孟子和钟淼出来,卫岩就一直在远远的看他们。两人和谐美好的画面刺痛卫岩。昨夜的晚归,与今天在屋内的两人独处,在他们眼中,孟子理所当然的已经是钟三爷的人了。 卫岩其实不相信孟子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但就是忍不住气恼,气自己无能为力,恼那人…… 恼孟子什么呢?她只不过是不相信他罢了,他也确实,没有立场让她相信。 树下钟淼的轮子好像陷在泥里了。他遥控几下,轮子空转起来,但是不移动。 卫岩大刀阔斧的直接踩在摇曳的鲜花上,横穿过去,刚要走过去帮忙,孟子单手用力。哼了一声,将轮椅的一侧轮子抬起来,有些吃力的快速往前退了几下,放下,让轮子离开淤泥处。 钟淼再推动遥控杆,轮椅就正常行驶起来。他意外的笑了。 “没想到你力气是真挺大的。。” “还行吧。”孟子调皮的歪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感慨。“经常干活,练的。” 钟淼探究着去读女孩的眼睛,这时后面传来沙沙的声音。 “三爷,需要帮忙吗。”卫岩的声音醇厚内敛,身形壮硕如山似塔,站在面前,挡住大半的阳光。 钟淼几乎是听见声音的瞬间,就变回了之前那个矜傲古怪的,冷冰冰的“病人”——钟家三爷。 “嗯,你是。。”钟淼见过他。“山,石?” “三爷居然知道,真是荣幸。”虽然钟淼比他低很多,但他不能低看这位小爷。 这位小三爷,夹在老大和老二的争斗中,始终不站队,还能平安至今。卫岩对他有所忌惮。 “我记得,你是二哥的人。”钟淼一副不解又意外的样子。“山石是钟森最牢固的左手,这是都知道的事。” 但是,二哥的现在只用“右手”了。本来要检查窑窝的,是钟森。 而四川那么大地震,领导班子不稳,钟森因着要去“稳人心”,就拖了他三弟钟淼帮忙来检查。这才有了钟三爷视察。 钟爷的三个儿子。 钟鑫跑黑,杀人走私贩毒那些事都归他这个老大。 钟森淌白,官场上的隐私勾当,这里面的水就更深了。 不仅仅是各种金钱情se等等五花八门的贿赂招揽。他最爱干的是培养,我出钱使力,一步步培养你往上走,走到局长,市长,省长甚至更高的位置,然后我们再来说说,怎么用你。 钟淼年纪小,他管钱。这些年,小三爷靠着死去母亲留下的一点点人手,撑出一点天地来。 他回忆着来被钟森派来传话的那个女人,她好像就是取代了卫山石的“右手。” “都是过去的事了,犯了错,被打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了,三爷高看我了。”卫岩并不觉得被人揭短如何尴尬,只是那些过去的腌臜事,他不想孟子知道。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时不时瞟上一眼孟子。 孟子低着头,对他们之间的虚伪的谈话恍若未闻,她的布鞋沾了泥,回去要洗洗,孟子这样想着。 “我们先回去吧。”男人们的交谈结束了。钟淼侧身招呼有些心不在焉的孟子。女孩点点头,直接就要跟他走。 “孟子”卫岩叫她的时候,孟子正乖巧的对钟淼笑。 肉眼可见的,笑意散了。孟子冷漠的回头,静静的直视卫岩的眼睛。比她高大很多的男人,气势落了下来。 卫岩从身后变出一小把桔梗来,蓝紫色的枝条握在手里,伸到孟子面前,这时他故意看了一眼孟子身后的钟淼,察觉到卫岩的眼神背后的隐含的意义,钟淼握着操控杆的手握的更紧了。 “送你的,你不是喜欢这个吗?”卫岩对孟子说话的语气就带着小心的讨好。 孟子却一点眼神都没有给那捧卫岩精挑细选的小花,就那么,淡淡的,似乎他很多余的,看着他。 看了好几秒。她就转回去,就像刚刚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心前面还有泥”渐行渐远的孟子低头和那个小三爷再说着什么,卫岩已经听不到了。 卫岩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他自嘲的扯嘴勉强的笑笑,看着孟子温柔的与那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交谈,手上的花枝飘散在地上。 从花田上到柏油路上有一个台阶,孟子顺便走到前面,弯腰抓住轮子网上抬,趁她帮忙把轮椅移到路上的时候。 钟淼借机避开孟子回头看了卫岩一眼,寒霜如箭,卫岩心头一跳,再看小三爷的时候他已经转回去了。 他没有看错,那才是“病财神”钟三爷该有的目光。 卫岩苦涩的看了一眼孟子的背影,有心想提醒她什么。到底没有追过去。 “你是真的力气很大。”钟淼有些崇拜的感慨,看的孟子好笑起来。 她稳当的把轮椅摆正,拍拍手,顺着杆子态度就爬上去了。“还行吧,背个三爷你这样的男人,没问题~” “哈哈,哈哈”两人说说笑笑,步步远去。 他们漫不经心的往回走,遇到了衣明玉。 “院长妈妈好”孟子疏远的问好,那态度比对他的时候要冷淡的多。他有些奇怪。 衣明玉则好像理所应当的,没把她变脸是的转化放在心上。 “三爷出来逛逛,要不要去考察一下我们的训练呀?”钟淼清晰的感到本来亲密的搭在他肩上的手,在说到训练的时候僵硬了一下。 钟淼看了她一眼,“不用了,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安排到这吧。” “那好的,一切听您的。”衣明玉往孩子们都宿舍楼走去。 黑衣人们再次上前搬动轮椅,刚刚那种轻松愉悦的气氛消失了,孟子仍然微笑着,只是沁水的眼眸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感情。 进了房间,孟子关好门,脱下三爷的外衣妥帖的挂好,端茶递水之后,立在钟淼身后微微靠着墙发呆。 钟淼开始看名册了,这一本是已经离开福利院的人名。上面记录了所有来这里“办事”的人的信息,详细无比,对应的孩子也都做了详细到介绍,最后还有一排奇怪的编号,这个编号在每个人的记录里都有,他有些不明白,点点那个数字,奇怪的问孟子。 “这个编号是什么意思,怎么排的。” 孟子从身后贴近,俯身,有一缕头发落在钟淼耳边,和上次一样的,撩拨的他一阵心痒。 “是录像的编码。”女孩的声音里掺了一点沙哑,在耳边响起,钟淼歪头躲了一下。 “什么录像?”他感觉自己的耳垂再一次开始发烫。 孟子则想起来她陪着丽娜去看她被那个中年男人压在身下的视频。“买家必须在这里验货,美其名曰货真价实。”孟子轻笑指着名册上那些男人的照片,指甲饱满透粉,指如葱根,在本子上快速的一一讲解。“呵,那个房间里放着偷录仪,至于干什么用。” 钟淼看着身边昨天还像个单纯少女的孟子,露出妩媚讥讽的充满恶意的微笑。“看了三爷手里这个,我猜,是用来要挟,控制,这些人物的吧。” 钟淼有些着迷的看着她,不避讳也更不介意地告诉她真相。 “是的,□□能挣多少钱呢?培养你们,送给那些道貌岸然的上位者,他们得到欢喜,我们得到利益,这就叫做,各取所需。” 孟子觉得无趣,起身靠在后面的窗棂边,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你们都得到了想要的,我们没有。” 钟淼转过轮椅,面对她。“所以你不愿意,对吗?”不愿意堕落成他人操控的玩偶。不愿意彻底放弃,就此沉沦。 “你怎么来到这的?”钟淼问。 “我,”孟子停顿了一下,那段苦难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想到那时候居然天真的以为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自己,, “我是个孤儿,刚开这里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他们对我也挺好的,我还去上过学。” 孟子说话的时候忧郁的看着窗外出神,从钟淼目力极佳,他顺着窗外就看到外面草地上站着一个男人,仰着头向上看,就好像是。在与孟子深情对望。 孟子侧着身子,看不见钟淼眯起了眼睛,那个男人,是卫岩。 “后来我就发现这里,不是我想的那样,对我的好不过是做做样子。” “我看卫山石对你挺好的?刚才还给你送花了。”钟淼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许是因着身体的缘故,不常户外活动,他垂直眼角,漆黑漆黑的眼睛仰视着孟子,显出一股子无辜纯净的样子。 孟子想这位小三爷,对人情世故有点懵啊。 她想着,刚刚的回忆带来的悲伤就断了。她解释道。 “卫叔叔是这里的保安队长,平时,挺照顾我们的。”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 钟淼却被这个卫叔叔的称呼取悦了。“你们这里的保安挺轻松把,待在这种深山老林,还需要保护你们?” 孟子脑子里一瞬间回想起那晚归来后满身淤痕双股打颤的丽娜,憎恶挺狠的责骂她。“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卫叔叔喜欢你,他也不会老是盯着我们,我们那天逃跑就不会被发现了。” 都是你的错,你爸爸抓了我们。你带我们来的这里。 你这个骗子,你知道吗? 燕子姨本来要你上的,可是院长说你长得好,要留着。所以我就被挑中了。 丽娜含着泪疯狂的把东西砸在地上。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孟子觉得很奇怪,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她一点也不伤心,反而觉得好笑,她几乎捧腹大笑起来。 “对呀,他们保护什么呢?”孟子被头发拢到一边,嘟着嘴好奇的反问。 保护我们不能反抗。 第41章 旧 2011年 夜里,响起了枪声。 孟子当时仍是在三爷房间内。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台灯,钟淼躺在床头,听着女孩读书。 “十个小士兵,出门打牙祭,不幸噎住喉,十个只剩九” “九个小士兵,秉烛到夜半,清早叫不答,九个只剩八。” 孟子念的声音不大,她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读着,偶尔抬头,看见背对她侧躺着的男孩,她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睡着了,依旧小声的念着。 “你们被控犯有以下罪行。。。你们这些罪人还有什么要替自己辩解的吗?” “要死人了。”床上的钟淼翻身说道。 “嗯?应该是。”孟子没想到他还醒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来猜猜是谁是凶手好不好”钟淼的眼睛也很漂亮,是孟子不同的漂亮。 孟子的眼尾稍长,总是水光淋漓的瞳孔自有一种牵人心神的忧郁。 而钟淼的眼睛则是带了一点混血的感觉,凹陷的眼眶,漆黑的眼珠衬得眼白发蓝,被他注视的时候,好像被他期待着一样。 孟子看着他期待着的眼神,也轻松的一笑,“那我还要往后看看才行。” “那我们先来猜谁第一个死。”钟淼看见孟子低头浅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还没等孟子回答。 外面响起了枪声,应该是从远处传来的,不算很大声,还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孟子表情一变,就见钟淼警觉的坐起身来,动作迅速的抓过轮椅手下用力撑起,快速移到轮椅上。 孟子没有关注他的动作,她迅速的站到窗户边,看着好几辆吉普车压过草地,正往他们这边驶来。 紧接着屋内一黑,轮子滚动在地毯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动。”是三爷移动过来,关了灯。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外面,那些车上下来足有20个男人。个个虎背熊腰手上还拿着武器。 “三爷,你没事吧”惠叔头发有些凌乱的,冲进来。 “没事,外面是什么人。” “不知道。情况不明,我们先下楼。”惠叔过来推钟淼,孟子往后让了一下。 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楼下。 几辆车都没有熄灯,她看见衣院长和一个黑衣人对上了那帮不知来头的人,紧接着她倒吸一口气。 “等等。”叫住他们的不只是孟子,还有外面传来的新的枪声,他们移动过来,惠叔眼色大变。 只见楼下,三爷的黑衣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是钟鑫。”钟淼看见最后下来的那个人,剃着板寸跟楼下的女人说话时习惯的活动一下手腕。那是大哥不耐烦的表现。 “大爷来这……”惠叔想了想大爷和二爷的恩怨,“是冲二爷来的,他以为来这的是二爷。” 钟淼则没有回话,他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外面乱做一团,孟子听到很多呼喊,原本熄灯了的宿舍楼,相继亮了起来。她看到楼下死了两个三爷的人,衣院长跪在地上被人用枪盯着。 “阿南还在楼下,应该能顶一阵,我们先离开这里。”惠叔推着钟淼急促但不显慌乱的往外走。 推出几步,钟淼回过头,低声催促。“干什么呢?跟上。” 孟子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嘴,放下窗帘,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楼梯处正要下楼,就听见楼下有人喊。“不要下来。”惠叔和钟淼对视一眼,感紧离开楼梯口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那一行人往这里来了。 “找个地方躲起来。”孟子跟在他们后面的脚步慢慢停下,沉思片刻,到底还是不能见死不救。 “里面还有个楼梯,从一楼食堂厨房穿过去,可以直接去宿舍楼。”孟子冷静的告诉他们,往前走带路。 那些人都冲这里来,换个楼起码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也许,可以趁乱。。。孟子在前面眸光隐晦的变换。 孟子和惠叔一起抬着轮椅下楼,惠叔则意外于女孩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基本没用他出力。 他们穿过转弯进了食堂的时候,头上传来一阵嘈乱的脚步声。几人没有停顿,快速,安静的离开。 钟淼的腿不方便,实在不能上楼,孟子想了许久,没有去找住在二楼的小五小六,她不能把危险带过去。 “我们先躲在这里”孟子带他们躲在洗漱间里,那里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外面又起了枪声,孟子背靠着蹲在窗子下面,冷着脸谋划这什么,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规律的轻点。 惠叔一边盯着外面,一面小声请示钟淼。“三爷,我们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他们早晚要找到这边的,。” 钟淼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对这里不熟悉,乱跑无异于自投罗网。 “电话带出来了吗?阿西什么时候能到。”这是钟淼的习惯,去哪里外围都有人随时待命,只不过,这次他们有点度假的意思,也让b组放松了一些。 惠叔后悔的骂到。“阿西没接电话,联系了阿北,阿北在大理,最快也要半天才能到。” “来不及。”钟淼看了一下窗外,也看见了毫不慌乱紧张,面无表情的孟子专心的在想这什么。 他有些奇怪的,这两天我见到这个女孩太多不同的面孔了。 那个有些孟浪的勾引她女孩,还有那个狡黠灵动中还有点朴实的女孩,或者是那个忧郁无助的女孩。 而现在这个孟子,完完全全没有显示出一点恐惧惊慌,沉着冷静甚至刚刚还帮助了他们。 钟淼注视这她,“你在想什么?” 孟子的思绪被他打断,看了一眼两人,低头。“没什么” “你在谋划什么,我记得你不愿意呆在这里,你有没有逃跑过,这里还有别的出路吗?”钟淼并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轻皱眉头,咬着下嘴唇,诚恳的带着祈求的问她。 这副样子,惠叔在一旁看了他一眼。 孟子本来在考虑找机会跟他们分开去找小孩们,趁着这次浑水,逃跑。她低头不说话。 这时有声音传来。钟淼眼底冷光一闪,“他们来了”。 孟子转过去探头一看,果然那些人在办公楼里出来了,正往大摇大摆的往这边走。 没时间去找小五她们了。孟子看了看钟三爷的腿。 “我知道有路可以逃跑,但是我们要先离开这个楼。”孟子指了指外面。“现在我们可出不去。” “得有人引开他们。”钟淼干脆直白的点明她的意思。然后看向惠叔。 她要带路,所以去的人只能是惠叔。 惠叔没有犹豫。“好,那我去,大爷要找的是二爷,我去解释清楚,知道来得是三爷,也许就结束了也说不定。,” 说着乐观的的话语,表情却很凝重,眼睛一刻不移的看着钟淼,像是要把他印在眼里那样,黑暗中惠叔慎之又慎的拉过孟子。 “我把三爷交给你了,等这事一过,我保证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孟子感到握着她的手无比沉重,等了一会惠叔看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整整衣冠起身要走。 “从食堂那出去。” “从食堂那走。” 孟子和钟淼同时说话,两人对视一眼。 “不要暴露我们”孟子继续解释。 “我知道了”惠叔点头,离开前手重重的落在钟淼肩头,迅速离去。 走廊尽头的洗漱间是个视线盲区,不走近就看不见,老人躬身躲在墙后,看着那些男人,趁乱进了孩子们的房间。 一楼只来了两个人,分别进了两个房间,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喊和打斗的声响。 惠叔快速闪过,返回他们来时无人的路,在食堂处走了出来。 老人得体大方的缓步前行,气定神闲的派头让几个发现他的男人,一时间没有动手,他就径直走到停靠在不远处的车队正前方。 车上的人认出来他,意外之余却不怎么紧张。 “惠叔怎么在这”只有几个老人见过钟爷,齐惠就是其中之一。 所有见过钟爷的人都觉得,钟鑫长的最像他。 可能是后来太太们都长得好,二爷和三爷都更像母亲,有些男生女相,只有大爷,从小混着,手臂上几道伤疤都是走南闯北留下的。 他说话时挑着眉,双手插在裤兜里,足有一米九身高的男人,睥睨之下,桀骜又嚣张。 惠叔则不卑不亢的欠欠身,直白的回话。 “我跟着三爷来这里散心,不知道大爷这月黑风高的,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人,做什么事?”惠叔接着说道。“二爷不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大爷总要找对,人啊。” 男人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点头,“惠叔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要找的是钟森,弄错了弄错了。”钟鑫抱歉的微笑,回头对身后的兄弟们说话, “弄错了,弄错了,打扰三弟休息了。我们可真是。”钟鑫脸色一撂,冷酷的举着枪对着惠叔就是一下。 “嘭”惠叔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喘息着看着满手的鲜血。 那时孟子正趁着所有人都关注着那边的时候,借着草丛的遮掩,推着钟淼往黑暗处走去。 孟子面上冷静淡定,其实她心跳的飞快,推着轮椅的手心冷汗津津,那边一阵突兀的安静,她也不敢往后看,埋头往前走。 骤然一声枪响,孟子和钟淼同时回头。 “继续走。”钟淼的声音阴森的响起。孟子看了他黑暗中冷白的脸,果断的起步加快速度离开此地。 “弄错了,就算你倒霉,”钟鑫轻飘飘的笑了,毫不在意的抬手瞄准。 “我先送你们走,放心,老二很快就去陪你们。” “你不能,不” “咚咚”两枪,惠叔头一歪,睁着眼睛,看着远去的方向,咽了气。 钟鑫转回来,身后就有人上前检查惠叔尸体,确定死透了,才撤下去。 钟鑫好像脏了手一样的,把枪递给一个小弟。 搂着旁边的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啊呀呀,阿城,没想到来的是老三,这么好的机会,我就说钟森怎么会没防备,真是的。” 钟鑫歪着头贴着男人的耳朵。“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男人抗拒的躲闪开来,冷淡的回答。“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 钟鑫也不在乎男人的态度,轻笑却温柔的对男人说。 “是啊,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啊。杀了老三,再说是钟森干的,到时候不用问老头的意思,直接就召集所有的兄弟名正言顺的杀钟森,” 钟鑫的花臂搭在车窗上,完全不是对着旁边男人的温柔的脸色,狠辣的眼睛闪着冷光。“反正老头也不在乎,等他知道,我们都结束了。” 孟子推着钟淼沿路穿过花田,枪声和哭喊渐渐远去,孟子经过正门,看见看门的枯瘦老人无声无息的趴在地上,大门却还完好的锁着。她只扫了一眼,就快速通过。最后在一处墙角停下。 孟子把钟淼推到墙根地下,“手机给我”。钟淼将电话给她,孟子开启手电筒,蹲在地上照,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处没有长草的,颜色较深的,新土。 一喜,孟子把电话扔回钟淼怀里,埋头一边蹲下用手挖起来,一边低声解释。“那门通电,碰不得。我在这里挖了个洞,前几天被填了,也不知道填的实不实” 这是她倚靠孟老狗当年那个狗洞想出来的办法,悄悄挖了四年多的狗洞,刚好爬过这面墙。 上次她都爬出去了,被卫岩发现,他用那几个孩子威胁她,她才回来了。 不过卫岩没有声张,他一个人掩埋的话,应该不会填很多土。 钟淼帮不上忙,在一边给她望风,远处的两座楼灯都打开了,灯火通明的,窗户上人影攒动,钟淼低头看看手机的电量,还有62%。他锁屏收起来。要保持电量。 “嘶”孟子的手指挖的生疼,钟淼听见声看见她正甩手,见他看她,不在意的摇头。“再等等,快了,我感觉土松了” “嗯”他也看那凹下去一个近一米宽的浅坑,两人微弱的影子投射在那里。 这时,有个影子动了,身后传来稀疏的声音。 “有人来了”钟淼低声提醒,两个人两人警觉的回头。钟淼的手不动声色的伸到轮椅的座位下面。 月光之下,有人自树后而来,看见来人,紧紧握着一块石头的孟子,松了口气,但是没有扔掉石头。 卫岩看了一眼钟淼,没管他,朝孟子那走去,“我就猜到你会来这” 孟子后退了两步,站在钟淼轮椅后面。 “我不会回去的。” 卫岩停了一下,又朝她走过来,想拉她的样子,有点烦躁,还有点委屈。 “回去什么,我来带你走。”卫岩摊开手,手里握着截断树枝,“我来帮你挖,我上次只填了表面一层土。” 孟子和钟淼都很意外,没时间多想,孟子还是跟卫岩一起挖,很快挖到一大块石头,卫岩挥手让孟子让开位置,他使劲把石头搬了出来,果然,一个一米多宽像是狗洞一样的地道,出现在几人面前。 “小孟你先出去,我得在挖大一点,”卫岩壮硕雄健非两人能比,这小狗洞他要爬出去要费些力气。 眼见有了出路,自由似乎近在眼前,还有了,帮手。卫岩看了眼突然踌躇不前的孟子,不明所以的催促她。 “愣着干什么?快点进去。”孟子不自觉的看了眼远处的灯火,带着凉气的手抓住卫岩的手腕,白皙的手指在夜色中莹莹如光。 “你来的时候,那些孩子怎么样?”卫岩瞬间明白过来。 那些人来的时候,卫岩正在楼下等她。一听见枪响他马上就隐匿在楼外的视线死角之处,然后目睹了一切。 那些人只杀男人,衣明玉他们只是被抓了起来,他一直看到惠叔中枪,才下了带孟子走的决定。 钟家的内斗,是不会结束的。 三爷。卫岩转头看了眼钟淼。才回答孟子。 “不知道,不过他们没杀小孩,应该是被抓了。” “你还有人吗?来救你的人。”这话卫岩问的是钟淼。孟子和他同时看向钟淼。 钟淼目光沉沉落在两人的相握的手上,又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当然有,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你们要是想趁乱私奔。” “只怕要快一些。” 不应该这么说,钟淼的手死死的扣着身下的轮椅,惠叔不在,他现在需要孟子,不应该讽刺她。 钟淼处在更加黑暗的的地方,使得孟子看不清他的神色,她隐约觉得三爷的语气有那里不太对。可她顾不上,她,不能就这么自己走了。本来就是她的错,她更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们。 “我要回去。” 第42章 旧 2011年 “我要回去。”孟子认真的说。 “你带三爷走,从这里出去藏起来就可以了,基本上也不需要我了。” “我要去找他们。”孟子打定主意就不犹豫。卫岩和钟淼却都阻止她。 “你疯了。”卫岩反手抓她, “你不能回去。”钟淼厉声低呵。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卫叔叔。”孟子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撸下来。“我从来都不只是想逃跑而已,我们跑了就报警,我要把这里毁了,让你们再也不能折磨这些孩子。” 卫岩有一肚子反驳的话,却如鲠在喉久久难言,拳头握紧松开,在握紧,最后微弱的开口。 “孟子,我们管不了其他人,你以为这里的人,他,钟家会怕警察吗?你信不信,你报警,转头他们就先抓住你了。”说道后来,高大的男人居然带着卑微的祈求。“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不管钟三爷,也别管那些弟弟妹妹,在他们内乱平复之前,我们还有机会逃跑。” 孟子动容的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温凉的手盖住卫岩的手背,卫岩顺从的将扯这她的手松开。 “卫叔叔,”她低头,脚在地上蹭了蹭,再抬头如画的眉眼只有坚定。“卫岩,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说要带我走的人。” “可我做不到,我如果就这么走了,我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我长这么大,从没做过一件对的事,没做成过一件好的事。我能坚持着一直活下来,就是为了。” “为了我们都能活下去。我不能扔下他们。” 说到这里,她不在煽情,反倒嘱咐起他们。“卫岩你赶紧带三爷过去吧,我们耽误这么久,不太好。” 他们都看向远处的楼房,远处的声音好像变少了。“我要回去。” “我去” 什么? 卫岩这次大步的直接走到孟子面前,有些无奈的,垂下头看这个刚过他胸口高的女孩,双手带这些力气的拍在她双肩上。“我去救她们,你赶紧走,” “可。” “别啰嗦,别等我反悔,我总比你这小丫头强点。”说完就走,不给她阻拦的机会,走了没多远,还小声喊了她一句。“别管他你自己赶紧走。” 孟子站在钟淼前方,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她一直站到看不见卫岩了,才面无表情的转过来,走到那个坑洞前蹲下挖弄着。 钟淼看着她,若有所思。 孟子挖的时候还在想,其实卫岩回去比她危险,被抓了也不一定会怎么样。卫岩就不一定了。 孟子不傻,听的零七八碎也平凑出了点事情的来由。 那帮人是大爷的人呢,要杀二爷,三爷是撞枪口的。 她记得,卫岩原来好像是。那个二爷的人。 她摇摇头把纷乱的心绪甩开,在地上比划比划,叹了口气,站起来。 回头对钟淼说。“不行,三爷,我们得把你的轮椅仍这。” 月色中钟淼晦涩的眼睛呆愣了一下。连眨数下,才掩盖了自己的慌乱。 “没有轮椅,我走不了。” “我知道,没关系,我力气大,能带动你。”孟子过来正面搂住他的腰,他紧忙把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的衣服兜里,无措的任由孟子把她抱下来,半托半拽的放到洞口旁边。 钟淼就这么趴在地上。 孟子把轮椅推到草丛里,也没怎么隐藏,就回来对着微微瞪大眼睛的,像个无助的小兔子模样的钟小三爷,不放心的问道。 “三爷,在这里可以自己爬进去把,”她蹲在钟淼旁边,她手指指着地下紧挨着钟淼的洞口。钟淼点点头。“那行,我先爬过去,等你下来了,我拉你出去。明白吗?” 钟淼又点点头。孟子回了一下。“好” 紧接钟淼就见她游鱼一般灵巧敏捷的钻进不大的坑洞里。 这不是孟子第一次钻过去了,她尝试过好几遍,非常熟练,她头探出了,双手撑地,脚下一蹬就爬了出来,立马回身喊钟淼。 “三爷,三爷,可以了,进来吧。” 孟子有些焦急的跪在地上,她不确定三爷到底能不能爬过来,好像有细沙磨动的声音,她正犹豫要不要爬回去。 “拉我一把”钟淼靠上肢的力量爬进去,感觉过半了,艰难的伸手出去。 孟子看见手,连忙握住往了拉,这种向上拉最是费力,她俯身腰部用力,人使劲往后,好不容易把钟淼拖出来。 “扑通”惯性使孟子坐到在地上,她索性往后一趟,看着天上格外闪亮的群星,笑出声来。 钟淼趴在她旁边,听着她爽朗的笑声,这是今晚他第二次看见她真心的笑,对卫岩感动的浅笑,和现在饱含希望的大笑。 之前的她都是假象。 这才是真的,孟子。 两人一个趴一个躺,在地上休息了几分钟。 孟子头枕着胳膊,问钟淼。 “三爷,我们是下山还是往山里走。” 往山下跑最稳妥,下了山沿公路走,她依稀记得每天早上有快递的货车经过。 孟子歇够了,站起来在地上一滑蹭。把他们弄出来的痕迹去掉。 这时钟淼已经坐起来了。 “我们往山里走”她背对着钟淼在他身前蹲下,拍拍肩膀。“搂着我脖子。抓紧” 没功夫矫情,钟淼搂住她的脖子。 孟子用力,“哼”她费力的站起来,一只手扶着墙闷哼一句。后脱住他的大腿,往前走了一步。 “还成,背得动。”钟淼感觉到手臂下搂着的肌肉坚硬紧绷,一看就是用力全力。 “为什么不下山。”钟淼问道,孟子往树林里走,抓扶着树干借力前行。 “我带着你跑不远的,下山会被追上的,我们往山里走,找个地方藏起来。” “为什么要,”钟淼想问的不是这个。 孟子好像理解错了,不耐烦的粗喘这回答他。“一会再说,说话泄气。”说完她还往上颠了两下钟淼。 钟淼尽量放松的靠在她背上,他越使力,她越累,眼睛看着孟子的手用力的撑在粗糙的树干上,孟子的头发乱了,他闻着她洗发水的带着薄荷味的甜香,郁躁的心情被抚平,只搂紧了孟子的脖子。 山林里的路越走越黑,坑坑洼洼一脚深一脚浅的往里走。 孟子其实没有方向,她本能的朝着天上的月亮走。遇到走不了的路她就绕一绕,累了就把钟三爷放下来,歇一下,感觉休息的时间比走的时间都长。 也不知道卫岩他们的怎么样了,走到这里,孟子已经彻底看不见福利院了,连来时的方向都分不清了。 钟淼看着她累的气喘吁吁,扶着大树休息,现在休息时间却越来越长,间隔时间越来越短,钟淼看了看手机,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 “还有多少电量?”孟子胸膛起起伏伏,初夏的夜里也有些凉,更不用说山里的冷风了,就这样,女孩运动的觉不出冷意,脖根和后背还微微起了汗。 孟子重新蹲好,钟淼熟练的趴上去,重新往前走。“还有41%,不能用了,山里迷路很危险,要保持电量开机,我的人才能找到我们。” 他觉得有些冷,自然而然的紧贴这孟子。 “好”孟子言简意赅的回答,剩下力气绷着气才能多走几步。 虽然她从小重活累活锻炼不断,而钟淼也叫一般男孩身子瘦弱一些,可她到底是个女孩,背着一个身高不矮的男孩走山路走不了多久的。 从一开始背行,改成了拖行,孟子和钟淼都造的很狼狈,绕是这样她也真的筋疲力竭了。 终于,在不小心滑下一个小矮坡的时候,他们在山涧旁,发现了一个山洞。 洞外面杂草丛生,洞顶还有草垂下来,如果不是钟淼滑下来正好跌在那里,他们也发现不了。 “就这吧,我走不动了。” “哈呼,哈呼,哈呼”山洞只有一人高,狭长而幽深,山涧的水汽在杂草藤蔓间凝结,石壁上还长着某种藻类,让这里又潮湿又粘腻。 孟子用最后的力气把钟淼半扛半拽才弄进来,放下钟淼,她几乎瘫倒在一旁,靠着墙壁仰头粗喘。 孟子觉得自己的嗓子拉的生疼,双腿沉重不堪,两只手臂更是酸疼的抬不起来,一下都不想动,一只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闭着眼睛休息。 钟淼感到这里的阴寒,再看看只穿着个针织贴身线衫和牛仔裤的孟子,果断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攒成一团握在手里给和他一拳之隔的孟子。 她看一眼,没有力气和他说话,摇摇头拒绝。 他又碰了碰她的手,展开衣服往她手臂上搭,孟子实在没有力气,看着他把衣服盖好,无奈的,有些费力的说。“我不用。” “盖上,这又湿又冷,这么待一宿,明天你就得倒。”他说的是没错,孟子深呼吸几下,才从裤兜里拿出个打火机,递给钟淼的时候,手还脱力的抖了两下。 “你,你看看,周围的草,能不能点着。”她说话的时候还有些上不来气。 钟淼在身边随便抓了些杂草,点了几次都点不着,打火机微弱的光线下,钟淼看见孟子烦躁的吐了一口深深地粗气,郁郁的深呼吸。 “我休息一下,一会出去看看,有没有能烧的木头” 打火机灭了,两人眼前一黑,半响,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见一点彼此的样子,钟淼在黑暗中与孟子对视。 “对不起,我拖累你了。” 孟子仰着头没有回话,钟淼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感觉有十几分钟。她心跳恢复了平稳,嗓子也不在火辣辣的疼,她侧头看看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的三爷,往里挪动一点,紧挨着少年。 少年的手指轻东,睁开眼有点疑惑的看她,她眨眨眼睛,“挤挤暖和。” “嗯。”钟淼点头,转头目视前方。 洞里静悄悄的,孟子有意说些缓和气氛的话,想起他刚才的道歉,一时话多。 “三爷,你的腿是怎么弄的?”孟子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盯着自己的脚,手里掐了跟草一甩一甩的。那莹白的素手粘着污泥,落在她手上的目光马上就移开了。 “钟淼,”少年说。 “什么?”孟子没听清,转肉看他。 “我的名字,钟淼,你可以叫我钟淼。”钟淼也看着她。 孟子眨了眨眼睛转回头继续看着自己的脚,没有开口。他低头笑了,轻松的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腿是被我母亲推下楼摔的。” 孟子摇晃的手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继续晃动,有些后悔不该好奇多问。 这停顿的一下被钟淼捕捉到了,他自嘲的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怪她,是我妨碍了她获得自由,”钟淼的母亲是缅甸将军的女儿之一,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军商合作。直到她遇见了真爱——她的保镖。 孟子彻底不动了,静静的听着少年低沉的说话。“她想要离开父亲,我那时候小,不理解她,拦着她,她,失手推了我。”也是可笑,父亲都不介意,同意结束这场不耽误生意的婚姻,他却想留住那个女人。 许是少年娓娓道来的话语触动了她的心弦,孟子的脑海里有零星的记忆闪过,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 “忘了吧,”钟淼的眼光落在两人的手上。“我妈妈也拼了命的要离开,离开我爸爸。” “我爸爸,嘿,那个人是个人贩子,我妈是被拐的女学生。” “她怎么样了?你的妈妈”钟淼问她。 孟子紧了紧握着的手,就把手松开抽了出来。一手撑地站起来,跺几下脚,仰头和气。“她死了。”孟子嘴角弯起来,发现其实黑暗中他们看不真切对方的深色,脸上就变回来她最常有的表情,没有表情。 “行了,我去找木头了,你披着,别睡觉,睡着了才要命。”她把衣服盖到他身上,忍着脚疼,快步而去。 孟子耽误了一点时间,她不敢走远,但水流附近都是潮湿的枝条,根本点不着。她好不容易在离水较远的地方找到了跟还算干燥的,巨大的树杈,应该是以前被雷劈断的。 她用石头砸断,取了两根长度适合的,用草引火,点燃了木头。 真亮啊。一点点火光温暖了她。 人真是奇怪,如果一直在黑暗中,也不觉得这冷难熬,可一旦见过了光明,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孟子着迷的看着握在手里的光。 钟淼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久到他的心里生出了可笑的惶恐。理智让他不要担心,可那些不安的情绪就是不停的翻滚。 她会不会离开了。 这种焦灼的情绪一直到孟子回来了,还持续着。 她回来的时候,小心的护着火把冲钟淼点头示意了一下,进去之后,看着火把的烟为难起来,举着火在洞里粗略查看了一番,复又出去捡了一些石头,在墙边垒了一个放火把的架子,小心的把火放好,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紧挨着钟三爷。 “这地方太小了,这火不安全,咱们轮流休息。隔一段时间把火拿出去,放放空气。”她怕燃烧不完全中毒。 “好”钟淼没有意见,在火光下的他显得格外憔悴,孟子担心他身体受不住。“你先休息,到你了我叫你。” 钟淼又回了句好,把衣服抖抖,递给孟子一头,她也不矜持,将衣服撑起围在他身上,侧身往他身上靠。 钟淼自然的张开双手,孟子就靠在他的胸膛上,她歪头感到少年的手臂环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和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萦绕着她。 “这样更暖和一些。”钟淼感到怀里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下来,他奇怪的想着,这具柔软纤细的身躯怎么会有那么强毅的力量。 “这样你能睡着吗?”孟子低声问。 “能睡着,没事。”他动了几下,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后靠在石壁上,看着山洞上方的石头。 “最后一个问题。” 孟子抬头看他,只看得到他如刀削一样的下颚,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不听卫岩的,把我扔下。” 孟子思考了一下,理智的回答他。 “你的人不是会救你吗,比起自己跑,我觉得带着你,等你的人来,更加安全。” 钟淼低头看着她澄澈的眼眸,“但我更可能在他们来之前被抓,到时候就是死。” 孟子与他深邃的眼睛对视,“但卫岩说的也有道理,你被抓了,那些人就没了顾及,相比他们平和的走,我更觉得,他们会杀了所有人,到时候我要救我弟弟妹妹们,就太难了。” “灭口。”钟淼冷厉的吐出两个字,孟子点点头,一副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你不用自作多情的样子。 “是的,所以,你不被抓,我们反而更安全。现在他们找不到你,也许会以为,孩子们把你藏起来了,这样既为你的人拖延了时间,也给卫岩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机会,两全其美。我只是累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良久,久到孟子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钟淼沉沉的说。“谢谢你。” 侧着头的孟子听见了,她没有回答。 燃烧的火把发出哔啵的声音,她伸直了腿,侧躺成一个舒适的位置,头枕在钟淼的小手臂上,光影在她眼前浮动。 第43章 旧 山洞里火光微微晃动,光影交叠落在睡着了的孟子脸上,闭着眼睛的她显露出一种温静脆弱,钟淼为她整理了衣摆,低头出神地凝视着她。 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他们约好每人睡一小时,再拿着火把出去一会,流通一下空气,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终于在轮到钟淼守夜的时候,孟子挺不住睡了过去。 孟子似乎在做噩梦,她辗转几下,猛的睁开眼睛,跳起来。 她张皇失措了好一会,手背捂着眼睛坐下来。 “做噩梦了吗?”钟淼关心的问她,想起自己衣兜里常备的巧克力,拿出来给她。 “吃点东西会舒服点。” 两块巧克力,孟子只拿了一块,撕开,咬下一大口,钟淼也把剩下的一块吃了。 甜腻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孟子才从不安的情绪里找到一点头绪。 “几点了?” 钟淼看看手机。“三点了。” 孟子想了想,几口快速把巧克力吃光。 “不对劲儿。” “我得回去看看” 钟淼本能的抓住了她的衣服。“等等,” “哪里不对劲,你再等等,我的人很快就到了。” 孟子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需要去看看。 “我就去看看卫叔叔他们有没有出来,既然很快就有人来救你,那我就算是先去接应一下她们。” 钟淼摇头,不认同的阻拦她。“你自己去太不安全了,万一迷路了呢。等我的人来了,我们一起去找人。” “不行,”孟子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可还是跟他说。“我们以前约好过,如果跑出来就报警,算时间,他们要是顺利的话,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 孟子心神不宁地看着钟淼。“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必须去找他们” “你这样去了是自投罗网,不管他们是否逃出来了,你去了都于事无补,不要瞎想了。”钟淼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微微泛红,平淡诚挚的安抚她,一只手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不放。 “你应该等救援来了,我们一起去,”他换了语气,诱洪她。“很快了,我在催催他们,我答应你,等他们到了,我一定帮你去救人。” 孟子犹豫不决,安抚自己,他说的对,还可以再等等,不该这样莽撞,我是被噩梦扰乱了理智,我必须冷静。 “我出去找点水喝,很快就回来。” 她活动着肩颈,舔了舔嘴唇,往外走去,脑子里还乱糟糟的。 身后钟淼满意的,释然的,放松了身体靠回去,另一只手从身后移回来,搭在自己的腿上,腰后的裤子里,露出一截枪柄。 刚刚他本能的去掏藏起的□□,当时的钟淼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 还好,她留下来了。 钟淼的目光落在指骨分明的手上,诡异的笑了。 天亮了。深林里开始有了声响,鸟儿清脆的声音,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林子里出现了几个人。 一个瘦长脸,额头坑坑洼洼的男人呼哧带喘的靠在一棵树旁,休息了半天,冲远处的几个人喊到:“你们先找着,我放个水。” 远处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听不清楚,大概也是些嫌他偷懒的话,他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他就在大树下,解开腰带,舒舒服服的小解,嘴里还吹了小调。 提好裤子,往周围望了望,旁边斜坡下看见一处流水潺潺的山涧,他一乐,快步而下,用溪水洗洗手,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男人咬着指甲尖,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手在插进裤兜里,拿烟,连带着打火机掉在了地上。他有些烦的扫了一眼,抽出烟卷叼在嘴里,弯腰去捡打火机。 拿起了打火机正要点烟,男人眉头一皱,低头向下看,去分辨那一处有些潮湿的泥地。 这是,脚印。 他抬头看向正前方,那一处布满杂草的背阴地。 男人的眼睛眯起来,慢慢起身,一手搭在腰间的□□上,一步一步,走过去。 孟子和钟淼是被山洞外面戏谑的人声惊醒的。那声音不大,但两人还是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他俩对视一眼,均是浑身紧绷的看向洞口。很久都没有反应,外面又传来了草地特有的,脚步声。 山洞里还是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洞口的藤蔓中挤了进来,落在地上一小片灰烬和半截粗木上,一只手从中伸了进来。 钟淼揽住孟子的肩膀,一只手悄悄的伸到背后。 孟子回头看了看钟淼,再看看他的腿,赫然起身,挡在他身前,钟淼意外的愣住了。 尖嘴猴赛的刘宇只是感觉这里有问题,他没有呼叫其他兄弟,他们在山里搜寻,就算三爷真的在里面,也只是个残疾的孩子,他对付得了,这样,还可以算个头功。 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个,漂亮小姑娘。刘宇淫邪龌龊的笑起来。 “小三爷真是会享受,逃命都带着丫头。” 孟子双手紧握,眼睛在身边寻找武器。钟淼坐在地上。忌惮的盯着他。 刘宇完全没把两个孩子当回事,握在枪上的手收回来,垂涎的打量面前的女孩,嘴里不干不净的。 “妈的,今晚上都被别人抢先了,终于轮到我爽爽了,”男人朝她伸手,孟子厌恶的后退。“小妹妹,别躲呀,跟着个残废有什么好的,来哥哥保证让你舒服。” 孟子的胳膊被抓住,她条件反射的反手去抓男人的手,想要像卫岩教她的那样把他的手拧到背后去。 虽然孟子的出奇大的手劲让男人吃了一惊,但好歹刘宇是个成年男人,手上也用了力气,与孟子僵持起来,随即冷笑一声。 “小丫头还挺有意思。” 他借着巧劲儿拽着她的胳膊一轮,反倒把她的两手擒在背后,贴背而上,一只手抓着她的两个手腕,一只手环到她身前,勒住她的脖子,嘴贴着她的脖子,长舌从脖子舔到耳垂,湿润黏腻,孟子恶心极了,奋力的挣扎起来。 钟淼看见这一幕,毫无形象地手抠这地面向他们爬过去。“你放开她。” “呵呵,三爷别着急,让你死前见识见识,”刘宇笑得肆无忌惮,“滚一边去。”钟淼爬过去抓住他的裤脚,被他一脚踢倒在地上。 “钟淼”孟子担心地喊他,刘宇在她背后□□着掰过她的下巴,“叫的挺好听呐,留点力气,一会多叫两声。” 孟子转头甩掉他的手,男人也不闹,手下用力,伸腿一绊。孟子向前趴倒在地上,男人紧跟着压在她背上。 男人松开她的手,去脱她的裤子,她扭扭摆摆不让他得逞,费尽全力的反抗。手努力的往后挥舞,落在男人的头上,脸上。 刘宇脱了半天也没脱下来,忒了口吐沫,把她转过来,也不在意她小打小闹的拍打,膝盖压在她腿上,低头解女孩的扣子,解下来就把裤子往下拽。 背后被踢倒的钟淼再次爬起来,扑过去扒在他背上,刘宇烦躁的想要甩开他,他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放手。 孟子趁机从他身下爬出来提上裤子,她感到掌心刺痛,一看是腕上的镯子摔碎了,她眼睛一亮,拿起一截玉镯,回头往男人脸上刺去。 刘宇不着意,感到脸上一疼,下意识的闪开,才避过。脸颊上一道血痕,渗出血珠来。 “妈的,”他手下不留情的,掐住面前钟淼的脖子。 先料理了三爷,再慢慢玩。 钟淼被掐着脖子,几乎站了起来,脸色开始发紫,孟子去推搡几次都没用,她站在一边,突然看见男人腰侧夹着的枪。她眼疾手快,一把拿出枪,枪口对准刘宇。 “放开他。”孟子双手拿枪直指男人,呵斥他。 变故来的太快,刘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看清女孩握枪的样子,手慢慢松开。 “咳咳咳”钟淼瘫在地上脖子上一道掐痕清晰可见,努力的呼吸,脸色惨白。 刘宇轻蔑地撇了一样,在转身,正面面向孟子,看到女孩的发丝绒乱,身体随着沉重的呼吸起伏,牛仔裤包裹的细弱的腿止不住的打颤。 两手放下,胸有成竹地,慢慢地,向孟子走过去。 “你开枪呀,外面还有五六个兄弟呢。你把他们引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玩你了。”刘宇一步步靠近,孟子也一步步后退,听见他的话,拿不定主意的望向钟淼。钟淼还趴在地上,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 刘宇看准时机闪身抓住她的手,去抢她的枪。孟子死死握住不松手,再次被按倒在地上。 刘宇骑在她腰间,两人扭打争夺,“咔哒”一声。孟子开了枪。 两人都愣住了。孟子更是错愕地微张着嘴,不知所措的眨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刘宇则恶意的笑着趁机夺走了□□。“还真敢开啊,傻孩子”几下打开保险,对着她的头,瞪着眼睛威胁。“自己把衣服脱了,别惹我不高兴,”她脸上倔强屈辱的样子更刺激了他,说着话,还用枪管轻轻拍了拍孟子的脸。 孟子不动,紧咬牙关就是不动,刘宇还上了脾气,用枪顶住她的额头,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你脱不脱。” “你在不脱我开枪。” “嘭”一声巨大的枪响,孟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迸溅了一脸的血,她擦了下眼睛,就看见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左胸前一个血窟窿正突突的往外流血。他艰难的转身。 身后钟淼坐在地上,手里的枪还冒着烟,脸上完全不刚才狼狈的神色,不带感情地眼神,在男人无声倒地之后,马上变成了担忧心疼。 “孟子,你还好吗?” 孟子缓过神来,坐在原地,眼神晦涩不明的看了他几秒。 “到我这里来。”他伸手关切温柔地唤她。 孟子收起心里的怀疑,走过去看他的伤,钟淼也摸着她的双肩查看她的情况,她低声问。 “开枪会不会把人引来。” “不知道,”也许会吧,但他不后悔。 外面很快有了反应,有人在喊,声音逐渐接近,还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响起了枪声,很多的枪声,此起彼伏地响彻与深林草木之间。 渐渐地,枪声停了,外面安静了。 钟淼把孟子挡在身后,双手执枪,两人一眼不眨的盯着洞口。 “是三爷吗?”洞口外的声音恭恭敬敬的,“我是阿北。” 钟淼放下枪,安抚地向孟子点点头。“进来” 来人是一样的黑色衣裤,一样精壮有力一身腱肉,孟子仔细一看,竟与在院里给钟淼看卧房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被害了。 钟淼矜傲的把□□仍给阿北,男人小心收好,目光扫过孟子,她反应过来侧身低头自觉的避讳,男人才斟酌回话。 “三爷我们这就出去吧,邢叔也到了,兄弟们随时待命。” “嗯,我们先出去。”山洞狭小,阿北冲外面吩咐了一句,恭谨慎重地横抱起三爷,看也不看旁边的尸体一眼就往外走,孟子低头跟在后面,一出山洞,就有几人接应而上。 崭新的轮椅,毛巾毛毯,温热的水和食物井井有条铺陈而至。孟子自然的被隔开走到了不远处。 钟淼接过水,润了润喉,“现在是什么情况。”钟淼端着水杯看向身后,不见人,左右寻找起来。 阿北微微躬身,立在轮椅旁。“我们赶到的时候遇到二爷,现在,二爷正在和大爷对峙,邢叔在下面守着,我们现在就去汇合。” 孟子和钟淼之间隔了两个人,他瞧见她眉头紧皱,不安地小幅度的踱步,眼神不耐地跺着脚,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钟淼笑着朝她招手让她过来,转过头,不满地吩咐。“拿个毛巾来,还有水和吃的。” 孟子见他想起了自己,赶忙跑过去,来不及想是否合适,带着催促,焦急地问他。“三爷,我们可以走了吗?可以快点回去吗?” “你先擦把脸,我们现在就出发。”钟淼马上也端起急切的态度,指挥众人。阿北推着他,孟子在一边走,快速上了一辆越野吉普。 “马上回去。”阿北坐在驾驶席上,手在窗外比了两个手势,就发动起来,改装的汽车马力十足,几辆车子井然有序的排好队出动。 孟子心下不安,咬着食指担忧的望向窗外,钟淼轻轻触碰一下她搭在膝盖上的手,初夏里两人的手都是冷冰冰的,他把手边的杯子塞到她手里,在用自己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孟子仍看向窗外,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移不开,她突兀的转过脸,目光惶惶地对他说。“一定出事了。” 有人找到山里来,说明狗洞被发现了。 卫岩他们,被发现了。 孟子摇摇头,把怨怼撇掉,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转手与他十指交握,垂眸小声的询问,明明是缱绻的动作,钟淼却看出她的审慎和小心。“能再快点吗?” 他微微用力回握她,看着她,话却对着前面说“再快点。” “好的,三爷”阿北加大马力,余光从后视镜里看到三爷痴迷的看着女孩,他只看了一瞬,就收回目光。 还没到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连绵不断的刺耳的枪声,她坐在车上颠簸着,转眼就是她熟悉无比的大门,这么多年她恍惚眼前看到了当年踏入这里时的情景。 巍峨的牢笼大门紧闭,车子停在外面,等待着。孟子不想等,但这种情况容不得她多嘴,她只能安安静静的掩盖内心的焦灼不安。 感觉也就是一刻钟的样子,渐渐安静下来,铁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孟子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三爷,少年轻轻点头,汽车发动,直达目的地,孟子等不及地松开手,打开车门下了车。钟淼空落落的手,手指轻颤两下,他眼睛盯着女孩狂奔而去的背影。 “跟着她,阿北”他目光沉沉如水,前座的人马上就下车,健步如飞跟了上去。 马上就有人来推他下车,他坐在全新的轮椅上,后面推的人换成了另一位老人,老人头发梳的漆黑油亮,身姿挺拔眉心川字纹路格外明显,除了一身黑衣外还带着付黑色手套,旁边还有一条硕大的黑狗,阴沉沉的跟在他们后面。 推行到花田,轮椅停了下来,老人打眼看了那狗一眼,狗儿老实的蹲坐在轮椅前,纹丝不动。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围在花田里,钟森见到钟淼,走过来迎,距他几步远的时候,黑狗警觉的起身,压低前身,尖锐的犬齿隐约可见。 “二爷稍等,”和惠叔温文有礼不同,老人冰冷阴狠的眼神与那凶犬如出一辙。“狗不认人,您,别惹它。” 钟森绷着脸稍移开几步,才赔笑。“老三啊,哥累你受苦了,” 孟子推开未锁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东西有些凌乱,她又跨步上楼去另外的房间,仍然没有找到那几个孩子。- 她穿梭在楼道里,挨个推开房门,没人,没人,有人,不是。 都没有,她有些无措的后退,准备去一楼看看,迎面和衣明玉撞上。 “哎呦,你在干什么,赶紧回去不许出来。”衣明玉还不知道她已经跑出去过了,呵斥她。“刚结束就往外跑,不要命了。” “啊,诶诶。”孟子没有跟她废话,上前抓住她的手,熟练地往她身后一轮,拧着她的胳膊压在背上,这次成功了。 “你看见小五他们了吗?他们在哪”她把穿着高跟鞋的衣明玉按在墙上,高声质问,身后跟着的阿北,挑眉有一些惊讶的看着。 “你干什么,造反呢,赶紧松开,不然等一会我,啊,”衣明玉还准备反抗,孟子表情不变,手下用力,衣院长疼的直叫。 “我问你小五小六他们几个孩子在哪里。”她语气阴沉,手下慢慢用力,衣明玉感觉自己的胳膊要断了,挣了几下都没有挣脱,才服软。 “不知道不知道,我没见过” “卫叔叔呢,你看见了吗?” “我不知道,我刚被放回来,我哪知道。你问他干什么。” 衣明玉感到奇怪,她一向不给卫岩好脸子,眼下这种情况,她找孩子没错,还找卫岩干什么?再说男的,没留下活口吧。 孟子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 “小五小六” “小三。” 一楼是空的,没有人,她咬牙往外走,门口的地上,一摊血迹,墙上也是迸溅的血液。 孟子舔了舔嘴唇,吞咽一下口水,忍着恶心绕过,出了门。 外面阳光和平时一样耀眼,她安慰自己,可能他们跑出去了也说不定。 突然灵光一闪,她撒腿就跑,气喘吁吁的来到狗洞前。 怎么。 会这样。 孟子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无法移动半分。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卫岩,远一点的,是小五。 她的腿软了,跪在地上,狼狈的爬到女孩身边。 小五的脸颊肿的老高,额头磕破了,头发揪的乱糟糟的,身上。 身上遍布青紫的伤痕,衣不附体毫无生气,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孟子哆哆嗦嗦,不敢碰她,不知所措的仰头看看天,看看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睛,她感到喉咙紧涩上不来气,佝偻着后背,起起伏伏,拼命的压下胸腹中喷薄上涌的,血腥。 “姐姐?”旁边茂密的草丛里,小六走出来,胆小的,希冀夹杂着恐惧和悔恨,不敢上前,孟子看见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只是说不出话来,冲他点点头,再看向小五,她的手颤抖着,探到女孩的鼻下。 忽的,孟子瘫坐在旁,吐出一口浊气。 手忙脚乱地紧紧抱住小五,脸上痛苦又庆幸的笑起来。 还活着,还活着。 孟子的眼泪落下来。 第44章 旧 2011年 阿北无声的靠过去,蹲在尸体旁边查看。再看向女孩那边。 小六抽泣着跪在她们旁边,不敢用力的抓着她的一点点衣角,语无伦次的哭着。“姐,他们把小五,呜呜,姐,你救救小五、” “孟子姐,我害怕,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出来,我害怕。” “是我没用,我害怕,小五,小五,” 泪水模糊了孟子的双眼,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嘴巴却只是开开合合发不出声,她只好松开一只手,把小六搂在一侧,空洞而无力的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松开手擦擦眼泪,双腿用力,颤颤巍巍的去抱孱弱的小五,起到一半,小腿一软失了气力,她带着小五,连着小六三人一起跌倒。 那样子实在不忍看,阿北紧忙过去,抱起了小女孩,低头看孟子。 孟子反应过来,拽着小六站起来,指向前方,几个人朝楼里跑去。 花田里钟淼和钟森两伙人围在一起,就在他们不远处四个人抄近路横穿花园而过,阿北向着钟淼侧头,边跑边看着他,他放在轮椅臂托的手小幅度的挥动两下,目力极佳的男人,点点头,加快速度,带着孟子几个,向前跑开。 钟森正在对他说话。“老三你可别埋怨我,我也没想到,老大居然这么,毫无顾忌。” 钟淼并不接茬,想了几秒,靠坐在轮椅上,对身后沉声说:“去看看,带着医生。”身后冷脸鹰鼻的邢叔,简短的回;“是”便颔首离去,留下那只通体黝黑,凶神恶煞的狼犬陪着其他人守在三爷身边。 钟淼收回心思,玩味地看着面前好哥哥的表演。 “这次的事,谁也救不了他,只要弟弟一句话,我绝对不会放过老大。” “行了钟森,你们玩的把戏我没兴趣掺和,别拿我当幌子,”钟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看到花田里推着的尸体。 “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的人,不能白死。” 钟森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一堆里,突兀明显的老人,横躺在那。清清嗓子。 “好嘞,”他笑着拍拍手,稳稳地坐在手下刚刚搬来的皮椅。 “去把钟鑫带来。” 他们随便找好了个空房间,破门而入,阿北将小五小心地放在床上,就闪到一旁不再说话,孟子坐在床上抓着她的手,小六也站在一边。 小五一直没有醒,孟子努力冷静下来,她得去找人来看看小五。 她脚步颇为凌乱的往外走,刚出门,就被一位老人拦住。 正是邢叔,邢叔面无表情的挡在她面前,再让开身,身后的人带着眼睛,马上进屋,看见床上无声无息的小孩子,拿出工具开始检查,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孟子放下心来,紧跟过去,眼巴巴的,不敢打扰医生。 医生用湿巾擦拭双手,先是检查了一下瞳孔状态,查看脉搏等生命迹象,简单查看了伤势,最后在小孩□□粗略的看了一眼,神色不变,把孩子的被子盖回身上,严肃谨慎地目光在屋内几人身上巡视,最后落在孟子身上,沉静的将情况了告诉她。 “。。目前只能检查到这里,各项指标,内脏情况我都不能判断,还是需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大夫摘下眼镜,意有所指的说。“还需要重点去检查一下生殖器官。” 孟子听完话,有一瞬间的恍惚,眼睛闭上深呼吸,平静了一些。 “那医生,小五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医生略一思考。“应该今天能醒过来。” “我明白了,谢谢你医生。”孟子感谢医生,医生习以为常地摆手。 “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三爷的私人医生。”不知何时,老人阴着脸,悄然的站在孟子身后,说完话就面无表情的审视她。 孟子明白他的意思,她要感谢的人是钟淼,而且,小五需要尽快去医院。 “医生您能在这里看顾一下她吗?”孟子礼询问医生。 医生回答当然可以,孟子点点头,再次表示感谢。 “小六,照顾好小五。等我回来。”孟子从邢爷身边过去,礼貌地对他低头,老人依旧面无表情,给了医生一个颜色,跟了过去。 她在前面快步的走,老人稳重地走,一直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花田正中,一个女孩冲了过来,周围的人都警戒起来,后面的邢叔挥手,做了个放行的手势,几人才放下武器,钟淼听见动静,微笑着朝她招手。 孟子走近,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旁,指着面前的一排人,她才发现,面前跪着一排人,后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人”。 她收敛气息,放轻脚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你看,就是他们”钟淼握着她的手,触手温热,可能是跑步的原因,她的手心比之前温暖了许多,忍不住反复抚摸。 二爷头一次瞧见他这幅样子,免不了多看了孟子几眼,钟淼坐直身子,与他的视线碰上,他调侃地笑,揉了揉鼻翼,谈笑间对手下人说。 “继续。” 手下马上就站到那一排人的后面,麻绳干脆利落的往脖子上一套,一拧一绞,手臂鼓起青筋,可见他们的用力程度,被绑起来那些人,无用的挣扎几下,一个个倒下,无声无息的死了。 那些行刑人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孟子心惊,小幅度地打了个激灵,钟淼习以为常毫不在意,温温柔柔地双手覆在她手上,稳住她。 “不用害怕。”孟子不去看那些人的尸体,手上的凉意如毒蛇一样缓缓渗透漫延,直到她感觉那冷冰冰的气息将她全身都包围了。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对上钟淼俊俏却难掩病态的脸。“他们都该死。” “谢谢。”孟子一丝掺杂了沙哑的低声感谢,让钟淼的笑意更深。 行刑结束,尸体迅速地被拖下去,钟鑫被带来了。 他没有被绑着,挣脱开辖制,昂首阔步走到前面来,大方且坚定,高傲的扬起下巴,完全不是阶下之囚落寞萧瑟的样子,像是一个尊贵的王者,来接受子民的朝拜。 只是用身体挡在一个端正清爽,和他身材相当的男人前面,紧紧的牵着那人的手,孟子看不见他的脸。 钟森换了个舒服地坐姿,还算尊重地喊他“大哥” 钟鑫冷笑,蔑视地不说话。 他则站起来,站到钟鑫的前方。明知故问。 “大哥,这么有恃无恐,”他讽刺着,沿着圆围着两人走,边走边说话。 “是在倚仗什么呢?是手底下没跟来的那些兄弟?是多年不露面的父亲?”他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头“看我这脑子,当然是苏曼将军。” 钟鑫始终站的笔直,听到最后的名字时转头看他。钟森笑意渐深, “毕竟一直以来,大哥都把持着和苏曼将军的关系,完全不给我们机会认识呢。”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我也找到了你们联络的地点呢。虽然我们只是私生子,将军看不太上,”钟森惋惜的摇摇头。“可是大哥啊,你近两年的畏手畏脚,让将军很是不满,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少废话,成王败寇,如今这个局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动手就干脆点,别啰嗦。”钟鑫平静地打断他的独角戏。 “动手肯定要动手,别着急嘛大哥,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不能白白要你命啊,那我成什么了” 不能白白要我命,但是肯定会要我命的。他没想到钟森会有这样的胆子,野心和手段。他暗暗猜测是谁透漏了消息,让他找到了苏曼。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只有。。 “要我的命,我认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钟鑫紧紧牵着男人的手。“放了韩冬,他跟这些事都没有关系。” 钟森有些意外,神色古怪的问他;“就这个态度,你凭什么跟我提要求?” 钟鑫只是看着他。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松开手,双膝跪地。 身后的人终于露出点神情,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骄傲的男人。 “呼。。这样可以吗?” 钟森也是一愣,然后就是剧烈地狂笑,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笑话一样,边笑边断断续续的说:“大哥,你怎么长大了还活回去了,哈哈,哈哈,不行了我,笑死我了,” “你以为是谁给了我苏曼的具体位置,是谁将你昨天的计划透露给我们的。哈哈,我当然会放了韩小哥了,我还要谢谢他呢。哈哈哈”钟森笑的前仰后合,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钟二爷的稳重。 钟鑫不相信的去看韩冬,韩冬侧着头看着脚边被踩扁的小花,不与钟鑫对视,他的手被松开了,无力的垂在腿边。 钟鑫的脊梁弯下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土地,又不相信的抬头去看韩冬。 韩冬也在看他,这次他做不到自欺欺人了,真的是韩冬。 他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觉,那种难过更甚于即将迎来的死亡,偏他又有些庆幸,至少,他不用担心韩冬的死活了。 钟大爷还在努力维护最后的那点自尊了,他咬牙憋着,两腮都开始颤抖,孟子的手还在被钟淼抓着,看着突然被绝望笼罩的那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钟鑫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话。 “一直以来,你都是不愿意的?” 韩冬无情地回答。“是的” “也对”钟鑫自嘲的说完,再次挺直腰杆,面对钟森。 “我没事了,给我个痛快吧。” 钟森不在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钟淼拍拍孟子的手,拉着她转身。 “没意思,”钟淼拍拍孟子的手,拉着她转身。“我们走吧。去办你的事。” “好的”孟子被他牵着走,走了几步,身后响起一声,那是她听了一夜的,熟悉地枪声。她无意的回头,从簇拥着他俩的人之间看见那个幸存的背叛者,他蹲下来,从那个人手里取下了什么东西,光芒反射,孟子看清,那是一枚戒指。 钟淼晃了晃她的手,孟子回过头继续跟着他走,他体贴的问她。 “你来找我做什么?” 孟子才找到机会,与他说自己的请求,“我想麻烦您一些事,三爷” 当天,小五就被安排到一家私立医院,医生护士看见受伤的小孩,都自觉的沉默,不多看,不多问,完美周到的服务。 待一切安排妥当,她再次表示感激,低眉温软,露出一截嫩白的脖颈,轻咬着下唇。“谢谢您,三爷。” 钟淼坐着,因为和她离得近,需要仰头才能看见她的眼。 孟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冷下来。她怔伀地看着他放开了自己的手,明明他一直在强硬的抓着她。 面前的钟三爷好像又是她几天前初见的那个有些青涩疏离的少年。他似乎生气了,猫儿一样,带着些矜傲。 “孟子,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今年十六岁,我也十六岁,那些男男女女的手段,你懂的我不懂,你会的我不会。但我不喜欢你懂,不喜欢你会,更不喜欢你把那些手段用在我身上。” “试探,怀疑,和勾引我统统都不喜欢,这次你帮了我,所以我帮了你,我们之间不需要刻意虚伪的感谢。” “我在楼上休息。”他深深的看着她。“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找阿北。” 钟淼离开了,她茫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响才回到病房。 病房门口的阿北站在原地好似对两人的对话恍若未闻,在她进去之前,阿北好似自言自语。 “三爷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孟子推门的手顿了一下,再如常的打开门进去了。 阿北无声地守在门外。 小五中途醒过一次,尖叫着呼喊着疼痛,躲避所有触碰,护士没有办法,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才满头大汗的昏睡过去。 小六身上有些轻伤,他惊吓过度,一起住了院。 从他嘴里,孟子拼凑出了那晚的情形。 他们人多,目标大,在狗洞前被人发现了。卫岩用自己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小三小四从洞里出去了。小五被拖住了后腿。小六因着个子小,躲在草丛里,没有被人发现。 最后那些人实在不想陪卫岩玩了,三枪结果了他。 这群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被血腥和暴力烧尽了人性,变成了只知道施虐发泄的畜牲。 等到玩够了他们才猜测,三爷会不会从这里逃了。 所以,才有人在山里不算积极的寻找。 所以小三小四才不知所踪,应该是逃掉了吧。 孟子把眼泪憋回去。摸着小六的头,安慰他,这些不怪他。 小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都怪我。” 孟子给他盖好被子,再看看旁边昏迷的小女孩。 姐姐这次会带你们过上好日子。 夜幕降临,孟子独自一人来到三爷所在的病房。门口两名黑衣人拦下她,其中一人进去请示。“是孟小姐”门迅速的关上了,屋里屋外都安静极了,过了几分钟,她听见里面传来一句。 “让她进来。”房门从里面打开,她深吸一口气,势在必行地走进去。 她进来,钟淼吩咐黑衣人出去。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钟淼换了身睡衣,坐在轮椅里膝上搭着一条薄毯,手边还放着本书,居然是那本苔丝。 他见孟子一直盯着那本书,拿起来向她晃了晃,开玩笑。 “还真是一个纯洁的女人。”他不生气了,孟子直觉的认为。 “你来找我做什么”这个问题如此熟悉,是他问过的问题,孟子不禁怀疑,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笑了,终于真实的对他笑了。 清清冷冷的钟淼,表象之下,欲望早已沸腾,他搭在膝上的手早已紧紧揪住毯子,用十分地力才能压抑控制他的饥渴。 还不够,这些还不够,她必须全心全意的属于自己。 “你来找我做什么?”他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我想跟着你。”这次孟子回答的很快,没有犹豫,也没有胆怯。 “你要知道跟在我身边不一定有多大的好处。” “我没有野心,我只想要个还算富足的生活。” “我身边不要无用的人” “我可以学习,我会非常有用。” “我从不勉强别人。” “我心甘情愿。” 一问一答,从不停顿,从不迟疑。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过去总是被逼着反抗的孟子,现在只想顺从内心,相信自己的决定。 最后她听见钟淼,似警告,似威胁,更似期许和恳求。 “跟了我,就不能在离开了”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孟知暻保证。 她一边回答,一边走过去,站在钟淼面前。 话音一落,他抬起了手,她郑重地将手放了上去。 孟子离开的那一天,去看了卫岩。 惠叔的尸体将被带走,钟淼问过她,要不要带着卫岩的尸体。 她拒绝了,她不想卫岩折腾,她决定把他留在自己的家乡,与她的过去一起埋葬。他们都被埋在了山上,孟子要求给他立了碑,上面只有名字。她到的时候,有个女人早就在了,抽着烟蹲在墓碑前,絮絮叨叨。 见有人来了,她就不再说话了。 孟子见过她,是钟二爷身边的人。 她也见过她,柔弱弱娇滴滴地被钟三爷拽在身旁。 女人大大咧咧豪放惯了,看她面无表情停在卫岩的墓碑前,掐了烟头,站起来,足足比孟子高了半个头,睥睨轻视地问她。“你是谁?” 没想到女孩看都不看她,平静的对着墓碑,反问她“你是谁?” 女人看她这番举动,不服输地挑衅。“我是甩了他的女人。” 孟子确实讶异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便没有接话,继续站在那里。 女人觉得没意思,也伤感的差不多了,踏着高跟鞋,如履平地的走了。 只剩她一个人,她才放开了一些,将手里一簇蓝紫色小花放在墓碑之下,弯腰郑重地鞠躬。 “对不起,谢谢你。” 她和过去告别,再见了卫岩,再见了孟子。 孟子代替了惠叔的位置,成为钟三爷的人。 他们一起来到繁华的香港。 她有了新的名字,孟知暻。 “去看看小五小六吧,不用管我,我正好处理一下工作。”钟淼说道。 孟子听从安排跟着管家上楼。 她刚走,邢叔就压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走进来。 “三爷,阿西到了。” “什么结果。”钟淼冷淡的问道。 邢叔没有偏颇的说。“阿西玩大了,才没有接到三爷指令,不是背叛。” “哦,不是背叛就好。”钟淼勾起嘴角,跪在地上的男人松了口气。 “但是我也不需要做错的事的人,处理掉吧。” “好的,”邢叔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跪着的男人吓得瘫软连求饶都不敢,邢叔拖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对了。”钟淼扶额。“还有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就那几个人吧。”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一起处理掉吧。” “是的”邢叔慢慢离开,将门关上。 屋内一片安静,一如平常。 第45章 新 2019年 “我就是在那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在那里,我们只需要学习,如何得到别人的喜爱,如何勾引别人获得利益。” 孩子们会被精心挑选,每天要吃药,打针,性激素,避孕药,学习技巧,手段,有人手把手的教你如何自渎,告诉你男女的敏感点。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学习内容,年级稍大一点之后,更有姿色的,更优秀的,会被单独挑出来培养。她们会学习琴棋书画,厨艺表演,有的还会被定点培养。 什么是定点培养呢,专门为了某一位预留出来的雏儿,研究那个人的性情爱好、行为习惯,为他量身打造一位符合他审美癖好的情人,孩子们都希望被选为这样的人,因为至少在被人挑走之前,他们不用接客。 “我也算是这一小部分被给予厚望的雏妓,”知暻讽刺一笑。“那些选中我们的人,自以为找到了完美的玩物,呵呵,其实我们不过是钟爷用来控制他们的手段之一。” 他们的初夜都要求在孤儿院里进行,美其名曰验货。其实都被拍好了视频,用来要挟他们,也用来恐吓女孩们,有的女孩甚至会“被吸毒”,这样就可以长期的掌控她们。 组织内控制人的方法有很多,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那些信息,是我找人发到网上的。官方说的没错,那些视频,图片,聊天记录确实是伪造的,这个我承认,可是,云市通报没有找到涉及的相关福利院,这就有问题了。” “我让人去看过,那个孤儿院一夜之间,所有孩子大人都不见了,楼也被拆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不是简单的搬迁,更不是奇幻的鬼故事,有人通风报信,有人打点了检查组,我早就知道系统之内有钟爷的人,可我没有想到他能一手遮天。” 那个时候孟知暻刚刚离开三爷,她晓得自己一个人想要对付钟爷庞大的组织,无异于蜉蝣撼树。 她确实艰难过一段时间,她在这座繁华都市里,迷茫仓促地谋生,直到孟子在TIME找到了工作,她才有了一点资本,但是对于她要做的事,仍是无从下手。 然后她受到了A电侯平举报“校园教授性侵学生”事件的启发,想到了,可以利用网络,只要点击率高,热度高,上面就会关注,会调查。 知暻满怀希望,却只得到生活再一次的重击。她花钱雇佣的营销号,被抓了,官媒直接大红字盖棺定论,风向反转,网上一时之间都是造谣者死的言论。 “所以,林哥,一帆,关键不在我,也不再黄明和那些证据,关键是,”知暻手指向上指指,“那些领导,是不是真的要管。” 这一次她看透了,什么真相,什么正义,都没有用。只有权力,才能击败权力。 她得先掌握权力。 还有什么比接近掌权者更快的,得到权力的方法吗? 于是孟知暻用了她最熟悉的手段,勾引了几个富二代之后,她又发现自己层次不够,根本触碰不到那些真正,有用的目标。 她只好从头来过,去上学,去交朋友,通过不同人的引路,逐渐走到上层来。 该说的都说完了,知暻带着一点歉疚地拒绝了他们。 “林哥,一帆,我并不是要放弃,我只是还需要一些保障才能出现明面上。” “17年那次,我是侥幸逃脱的,我不敢轻举妄动,我想黄明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只是小喽啰,钟爷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组织里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如果他们发现了,知道了我们的打算,我不觉得,我们还能活着。” 林琤理解她的意思,如果有隐藏起来的人妨碍他们,如果他们自己轻易地亮出所有底牌,如果他们没能一击致命…… 他站起身,关一帆也紧跟着站起身,林琤惋惜地告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也会回去好好研究,”他像一位爱怜妹妹的兄长一样,在知暻头顶揉了揉。“有句话,我希望你知道。” “不管旁的,你不相信所有的警察也没关系,我是支持你的,我会帮助你的,你可以信任我。” 正直的警察向他要保护的人做出承诺。 这话铿锵有力,发自肺腑,明明是感人的,可关一帆看到男人亲切怜惜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升起黯然酸涩之意。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想到小孟姐,一帆摇摇头,再次开朗的笑起来,收起大大咧咧的语气,也郑重地对孟知暻说。 “小孟姐,你也可以信任我。” 梁宸关好门,回来也坐进沙发里。 “所以,我就是你要的保障喽。” 知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明知故问,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过了半个月,知暻的脚伤好了一点,可以慢慢走路了,他们才去见梁宸的父亲。 早上知暻穿着宽大地睡衣,手扶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纠结的高喊。 “梁宸~”厨房里正在刷碗的梁宸,赶忙关上水,擦擦手,快步走过来。 “怎么了?脚疼了?需要我帮你?”他以为她又崴到了,语气里都带上了焦急。他一进屋,看见知暻不紧不慢,什么事都没有,略有不爽地冷淡下来,“什么事叫我?” 孟知暻坦坦荡荡的回头问他。 “你爸爸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她认真的思考着。“或者他有什么爱好,他是哪里人,他性格比较严肃还是随和,有什么需要我避讳的吗?” “问这些做什么?”梁宸问她。 “我得准备一下,一会见面别出错呀。”她奇怪地看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用不着,”梁宸叹气,“你只要把你的那些事情告诉他,就会得到他的帮助。” 他不喜欢看知暻这幅怀疑的样子,也不想深想她这习惯般的讨好行为是如何养成了。 他只是耐下心来,安抚地对她说。 “我父亲,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他自嘲的开口。“没有比他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了。” 知暻和梁宸一下车,车外热气迎面而来,梁宸皱眉摘下墨镜,知暻抬手在眼睛前遮挡阳光,在周围环视了圈,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里安静极了。、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警卫站岗,他们在大门处接受检查,梁宸习以为常,她也顺从地配合安检,回到车上开进去的时候,梁宸才解释,这里还住了其他,重要的人。那些跟她没关系,孟知暻从来不多问。 进了房子,房子里有悠扬的琴声,梁宸脚步停顿,紧接着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如果不是她一直紧跟在他后面,也不能发现这一下停顿,知暻稍稍疑惑,看他没什么表示,也没多想。 保姆来迎他们,换好鞋子,梁宸带着她往楼上走。 “阿姨,父亲在书房呢?” “没有,宸哥儿,”保姆阿姨却是撇了一下知暻,才继续说道。“夫人回来了,正和先生在琴房呢。” “嗯,我知道了,”梁宸的表情很奇怪,知暻暗暗的回想,他好像没有提过自己的母亲。“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他们上到三楼,这一层的右半部都被改建成了阳光房。阳光房成半圆形,连窗户都是带着弧度的,错落有序的摆放着花草,她想起之前那个双胞胎的家里,也有一个这样小小的花房,知暻不禁怀疑,难道,这是近年的流行装修吗? 这里还和程锦心家里的不一样,各种稀有名贵的植物,在专人的照料下生机盎然,穿插间是古玩摆件,有些陈旧的紫檀木桌椅,鱼戏莲间的屏风之后,居然摆着一架漆黑光亮的三角钢琴。孟知暻也是见识过的,只是,这里既有西式的浪漫,也有中式的古朴,与她接触过的那些明晃晃的富贵不同,这里处处都是不显山漏水的奢侈。 钢琴前坐着一位身材匀称的女士,知暻低头,这应该就是梁宸的母亲了。女人背对着他们,他们走到屏风前,正坐在前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沉静的脸上高兴起来。 “宸哥儿来了,来的早了。”梁爸爸一说话,正入神的演奏着的女人惊喜的回过头。 “宸哥儿,”女人显得比一般的中年妇女年轻的多,只是脸色稍显蜡黄,穿着熨帖的丝裙,惊喜的瞪着眼睛。“真是的,你回来也不告诉妈妈,要不是今天妈妈回来,我又见不到你了。” 梁妈妈方雪几步靠过来,感慨地看着她。“你回国都没来看过妈妈,都一年多没见了,宸哥儿。” 梁宸内敛的点头,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跟爸说了今天要来,妈你先坐。”他将母亲半推半引的带到座位上,转头指向身后的女孩介绍道。 “爸妈,这是孟知暻,我的朋友。” 知暻发现,他对他们的态度,很是敷衍。 两位长辈都看向她,知暻大方得体的腼腆一笑,“伯父伯母好。” 她今天还是谨慎的打扮了一下,牛仔长裤,白色的宽松衬衫,没有带首饰,淡淡的扫了眉毛,遮了遮黑眼圈,既不轻佻,也不邋遢,她不卑不亢的稍稍弯腰打了招呼,自来卷的头发半披着,就是一个好学生的打扮。 梁爸爸和蔼的让她不用客气,梁宸一看就知道他对孟知暻的印象挺好,他撇了撇嘴角,这个女人又开始骗人了。 梁妈妈却高傲地仰着头,坐着审视她,眼睛上下打量,看了一圈,轻哼一下,像没听见她话一样。转头继续关切的问梁宸。 “今天回来做什么呀?你今天一定要在家吃饭,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梁宸摇头拒绝。“我吃什么都行,妈,我回来是有正事要跟爸商量,”知暻在旁边,神情不显尴尬地站着,看着这一家三口的互动,内心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爸,我们先谈正事,您看方便吗?”梁宸问道。 “方便,我今天就等你了,没别的事情。” “嗯”梁宸点点头,对母亲说。“妈,我们谈些工作上的事,您先回避一下,” “哦,好的,好的,我去厨房准备午饭正好。”梁妈妈体贴地站起来,让儿子坐下。“你们谈着,一会出来吃饭。” 她讨好的目光紧紧不离梁宸,直到在楼梯口下去之前,才充满敌意的瞪了知暻一眼,知暻莫名地看她,梁妈妈一扭头下楼去了。 “爸,我跟你提过一点,我的朋友遇到一些困难。”梁宸对父亲说。 “嗯,我知道。”梁爸爸点点头,招呼知暻。 “孩子,你也坐着,别紧张,”梁爸爸一点没有领导派头,六十多岁的人依然坐的挺拔,招手让她坐在梁宸旁边。 “谢谢伯父。”她轻声回。 “没什么,宸哥儿从没为什么人来找我帮过忙,他的朋友,就和我的小辈儿一样,”这话说的她心里一酸,不自主的就与他亲切了很多。 “我知道了,叔叔。”她其实面上没什么变化,梁宸就是察觉出了一点她态度里的微妙转变。他当着父亲的面,把手覆在她的手上,“对,你别担心,把你的事,直接说出来就行。” 梁爸爸喝了口茶水,眼睛在两人手上一扫而过,“是的,你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知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我先给您讲个故事。” 有个女孩她17岁的时候,被送给了一位大领导,做情妇。 这位领导表面上是个坦荡正值的好人,其实内里是个有施虐倾向的变态,他所有的暴虐残忍都施加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但是她不能离开他,不是为了钱,更不是因为什么真爱。 她被人逼迫,留在领导身边。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收集他的所有证据,包括他的受贿行贿记录,违法违纪的记录,甚至领导所有家人的隐私。 这些东西,可以让人更好地掌控这位领导,为他们办事,给他们方便。 没过几年,这位女孩找到了失散的伙伴,他们有了感情。 两个人一直在隐藏,直到女孩怀了孩子,当然不是领导的。 她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去求助,希望组织可以放过她。 可是她求助的人,没能帮上她。 他们被抓了,男的被打死了,女孩孩子没了,最后被折磨了几年,也自杀了。 然后,又有新的,更加年轻,更加美丽,更加听话的女孩被送给了这位领导。 梁怀松从警一辈子,听过的,遇过的,无数骇人听闻的案件,但仍然为这故事的黑暗无望感到阴寒,阴寒之下更是用上一股愤怒。他克制地放下茶杯。 “你说的是什么领导,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的事,这简直灭绝人性,逼迫女孩的人又是谁,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必须严惩。” 梁宸一直握着知暻的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她受到了鼓舞。 “千真万确,不仅是女孩,还有男孩,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不只是送给着一位领导,送给各式各样的,他们需要的人,孩子大多是孤儿,他们利用孤儿院的便利,专门训练孩子。” “据我所知,他们涉及的违法方面有很多,毒品,□□,还搞军火,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长久的,有组织性的团伙。” 梁宸爸爸越来越严肃,也更加的怀疑。审慎地“如果是这样。。。的团伙,警方不可能完全没有了解。你说的是?” “钟爷,我们都称自己,为钟爷办事。” “钟爷?嗯?”梁爸爸放下茶水,侧头沉思一番。“我听说过一次这个人,是去年,市局张力军局长来看望我的时候提过一次,说是发现了新型毒品,提到过这个人。” 那次力军有些发愁来找他,说证人被酒驾撞死了,法院边还催得紧,他们草草结案封档,弄得他上火。 他说过,出现了一个名字——钟余。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新出现的人,可这样的人,居然一直隐藏没有被发现过,事情就没有那么,让人放心了。 “那孩子,你需要我,做什么?”梁爸爸直接问她。 “我是从那里逃出来,我想要毁掉那里”孟知暻严肃而认真。“我不知道能相信谁,所以我想麻烦你帮帮我。” “我懂了,勇敢的孩子。”梁怀松退下来之后,很久没有感觉这么有活力,有干劲了。大手一挥。 “我这就联系张力军,你们去找他,”梁爸爸看看梁宸,儿子知道是张叔叔。“我跟他联系好,你们放心大胆的查,有什么事,我替你们解决。” 这两年来的茫然无措,都要让她放弃了,现在有人愿意帮她了,知暻似乎可以放松一点了。 梁爸爸站起来,他们也赶紧站起来,长辈轻松的揽着儿子。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吃饭,你带着姑娘下去,好好照顾人家。” 他走在前面,还回过头亲切的安抚她。 “孟知暻,小孟,别拘束,你把电话发给我,以后我们随时联系,你随时来,”过于亲切的态度让知暻有些受宠若惊地紧张,梁爸爸看她的神情,怕吓到小姑娘,也就不再说话,这些举动孟知暻看在眼里,居然觉得心里一暖。 与齐老师一样,都给她一种父亲的感觉,粱父还和齐老师不同,她并没有刻意的,一味地去讨好他,这位胸襟开阔的父亲,使得知暻莫名的有些嫉妒梁宸。 他们说笑的下楼,二楼是餐厅,方形长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肴,厨房拉门上投射的影子,看得出里面还在忙碌着,他们正要打招呼。厨房里走出一个温柔恬淡的女孩,端着一盘清蒸鲈鱼,看见他们,脸上挂着自如的笑容,熟稔地喊到。 “梁叔叔,梁宸,可以吃饭了。” 第46章 新 2019年 “梁叔叔,梁宸,可以吃饭了。” 女孩穿着粉白的束腰的连衣裙,问完人,把菜放好。 梁宸冷眼看她走过来,皱眉。“你怎么在这。” 说完,不动声色地快速瞧了一眼知暻,知暻则礼貌的微笑站在旁边,并没有为来人对她的忽视而不高兴,更没有注意到他的一瞥。 这时梁母从厨房里出来,噘嘴不太高兴的说梁宸。 “怎么是这个态度,是我叫盈盈来家的,你出国一年多,都是盈盈来照顾我,来家里吃个饭有什么的。”梁母也故意忽略一旁的知暻,做作的拉过梁宸和那个女孩,让他们并排坐在一边,这刻意的安排,让她有些发笑。 粱父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看看儿子身边两个女孩,招手让无人理会的知暻坐过来,所有人这才落座。 粱父坐在一端,梁宸和女孩坐在一侧,知暻和梁母坐在一边,她和那个叫盈盈的女孩,对坐。 保姆阿姨很快端上了鸡汤,还算家常的饭菜,每个人都安静的吃着。知暻如非特意,吃饭从来不说话。 她心平气和的优雅的吃着面前的菜,梁宸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突然就鬼迷心窍的隔着人,在桌下,踹了她一脚。 知暻一愣,眼神游移的看他。 干什么? 梁宸脸上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好像突然发现她看他一样,关心奇怪的问她。 “怎么?饭菜不和口味?”他的动作并不隐蔽,或者说是故意让兰莹莹知道的,她也看向他,再去看对面的女孩。 梁宸一开口,安静的众人都看向她,知暻心里恼怒,见鬼了,这人有病吧? 可她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笑一笑回话。 “没有,味道很好,”然后她继续吃饭。 有人说了话,梁母也开始说话,几个人边吃边说,聊了起来。 “宸哥儿,瘦了,多吃点。”梁母给梁宸夹菜,还给女孩夹了菜。 “没有,妈妈,”梁宸点头致谢,客气的问她。“妈你在医院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让我可以每周回家两天呢,”梁母开心的说。 “是吗?”梁宸随意的说。“医院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您及时告诉我,我会和医生沟通。”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不过你也不来看我,”梁母娇气地耍起无赖。“你明天来送我,和盈盈一起送我回医院。” “雪,宸哥儿最近有事忙,别给孩子添麻烦。”梁爸爸突然打断她。 “是呀,阿姨,我陪你就可以了,别打扰梁宸了。”兰莹莹帮腔道。梁母撅着嘴不高兴起来,但是没再继续说,梁宸却同意了。 “没事,明天我可以,小暻,明天我们一起,送完您,我们在一起去办事。” 后半句对梁母说的,梁母高兴起来,没有顾上他话里说要带着别人,兴高采烈的跟他讲医院的事。 “宸哥儿,我跟你说,院里这个月来了个帅哥,虽然你是我儿子,我也得承认,那个男孩,真的特别好看,你问莹莹。”她转向兰莹莹。“对不对,你不能偏向宸哥儿,咱们实话实说,是不是特别特别好看。” “是是,阿姨,可是梁宸也帅,和那个小哥不是一个类型。” “对,你说的对,那个小哥眉清目秀的是一种美,咱们家宸哥儿是帅。”梁母惋惜到。“就是可惜了,得去精神病医院。” 她对口中提到的小哥品头论足,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精神病医院的病人。 他们说话,知暻默默的吃饭,只在这里留心了一句,梁妈妈是,精神病吗? 那边他们还在说着话。“对了,盈盈,那个小哥是什么毛病来的,”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身体认同障碍,还是什么残障后遗症,我好几次都见他坐着轮椅来,他好像腿没有问题,但是经常觉得自己走不了路。” “还有这样的毛病啊,真是奇怪、”梁母感叹。 梁宸随口说:“有的人从小就会对残缺的身体感兴趣,心理上认同了自己是残疾人,就会有这样的倾向,还有受过伤,长时间的疼痛和失去肢体能力,等待治愈后,也会出现仍觉得自己还处于伤病阶段,很多运动员都有过在轻伤之后,心理压力多大导致无法在康复之后恢复巅峰状态。” “心理疾病还真是什么情况都有。”兰莹莹接话,梁宸看都没看她,就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知暻吃光自己的饭,没有勉强自己多吃,放下碗筷,双手落在膝盖上,安静的等待。 梁宸余光瞧见了,也放下碗筷,擦擦嘴角,站起身,梁母有些惊愕。他颔首向父亲点头。 “爸,下午我们直接去找张叔,不想耽搁了,我们就先走了,妈,明天早上我们回来接你。”他递给知暻一个眼色,她也起身,守礼地道别。“叔叔阿姨,再见。” “好好,走就走吧,”梁母赌气说到,兰莹莹也是起身,温温柔柔地说。“宸哥儿,我送你。” 他只当没听见,向父亲颔首,示意知暻,她就跟在他后面,离开。 兰莹莹也跟过来,与知暻并肩而行。 “您好。”知暻看她向自己问好,也回到。“您好。” “我叫兰莹莹,您贵姓?” “免贵姓孟。” “您和宸哥儿认识多久了呀?” “两三个月,”孟知暻如实回答。“我是梁老师的助手。” “哦,我和宸哥儿是都认识十几年了,梁阿姨不太喜欢和生人接触,所以才会不怎么和你说话,你别介意。”她见兰莹莹无辜体贴的向她解释,开解她,眼睛里却都是难以掩饰的优越感。 真是有趣。下马威吗? 知暻也端起了单纯无知的样子,故意问道。 “嗯,我没关系的,兰小姐和梁老师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一定很好,您来找梁老师的时候一定告诉我,我给您安排时间。” 兰莹莹眉头一挑,笑容一僵,“我直接联系宸哥儿就好了,我们是。” “知暻,过来。”梁宸的语气强硬,粗暴生硬的打断兰莹莹。“上车,该走了。” 知暻奇怪的看他一眼,才向兰莹莹道别。“兰小姐,我先走了,再见。” “哦,再见,有机会一会喝喝茶。” “一定。”她绕道副驾,上车了还向女孩挥挥手。 汽车稳稳的驶出大院,汇入车流,梁宸在十字路口停下,等待信号灯。 “我和她没什么。” 知暻乍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看着眼前的路口。 “不用跟我解释。”梁宸想起这是第二次她拒绝了他的解释。上一次他也是这样,想告诉她,他和李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冷笑一声,想起她的假面。“哦,是我多事。” 她从没给过他真心,这个认知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车子还在行驶,车内放着巴赫的钢琴曲,孟知暻听见旁边人说。 “我想到我要你什么了?” 知暻不确定地看向他,他目视前方,随意的,如同提议去哪里吃饭一样轻松的样子。 “我要你的爱。” 知暻以为自己听错了,荒谬地转回头看向窗外,梁宸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又握紧。平常地继续问她。“怎么样,不愿意吗?” 知暻觉得自己是在是低估了他的劣根性,难道就没有看到她伤心,他就如此难忘吗?她冷笑。 “你还真是无聊的人渣。” 被骂的梁宸居然觉得有些舒服,这才轻松的看了她一样。“怎么说?” 知暻懒洋洋的,说出自己对他的分析。 “梁老师,你到底经历过什么,留下了什么的阴影,才导致你现在这个变态的癖好。” “嗯?” “一帆跟我说过你的那些英勇战绩,再加上我和李瑜,心理学上这不就是虐待癖吗,” “哦,你还有点不同,你还有分寸,只是喜欢让我们伤心对吧,我想你以前还虐待过流浪狗,流浪猫吧?虐待程度都是呈递进式的增长的,欲壑难填啊,梁老师,你再这么发展下去,早晚会做过头的,我可不想以后再看到你是在法治频道。” “你现在对我这么好,都是为了让我爱你,然后再被你抛弃,让你那无处安放的虐待欲得到纾解,对吧,”知暻可惜的叹气摇头,“梁老师,枉我还以为你善心大发呢,搞了半天是我自以为是了。” 她说的是那样的对,处处说中他内心,梁宸好像活过来一样,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死死握着方向盘,分心看车,才能忍住源源不断涌上来地战栗兴奋,他克制地执着的抛出自己核心的问题。“那你给不给?” 车内陷入沉默,一时间只有广阔深沉的音乐在耳际徘徊。 过了很久,知暻严肃地坐直身体。 “那我也要你全力帮助我。” “当然。” “成交。” 反向盘打舵,刹车,挂挡,车停在公安局门口。 解开方向盘,梁宸倾身而上,伸手勾住知暻的脖子,指尖插进她的头发之中。 “盖章生效。” 脖后的大手传来阵阵热度,他的脸逐渐放大,他一直盯着她,火红的泪痣上深邃的双眼里,她看到了自己迷茫而顺从的脸,没有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唇上一热,那热度比手更加灼人。 他们都睁着眼睛,凝视着对方,一直凝视进彼此地灵魂深处,这是一场较量,你来我往,辗转反侧,谁都不肯认输。 灼烧,缺氧,喘息,颤抖,他们终于停下来,胸膛起起伏伏,呼吸交织在一起,额头相抵,梁宸仍深深地看着她。 “我要你真真正正的爱我。” 她居然心上一痛,有什么一直坚持着的东西,在心里划过,又消失无踪,让她没有抓到。 她太累了,她放弃了,知暻闭上眼,她不想让他发现那些情绪,温柔缱绻地再去轻吻梁宸的唇角。 这一回,少了情yu的纠缠,多了依恋的试探。 梁宸一喜,忍不住激动的回吻几下,搂她入怀,用力的拥抱她,面上尽是满足与喜悦。 提讯室。 静谧黑暗,只有一盏小灯,照射在桌面上。 桌子两端,分割开了身份不同的人。 黄明慢慢的走进来,手脚上均带着铐子,衣服还算整洁,只是面色发黄微肿,精神萎靡的样子,头发干枯,夹杂了许多白发。 乍一看,孟知暻还是有些奇怪,黄明,苍老的有些过分。她都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人折磨他了。 黄明咳嗽了几声,颇为费力地支撑在凳子上,坐下。 “好呀,孟子。咳咳咳咳。咳咳。呕”对孟知暻打了声招呼,话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知道工作人员递来了温水,他喝了水,才缓过来些许,自嘲地笑笑,摆摆手。深呼吸。 “你终于来了。” 时隔这么久,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的交谈过。 哪怕后来重遇,她也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面对黄明。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黄明炫耀着嘿嘿发笑,揉揉鼻子,想抽个烟,突然响起自己戒烟了,不太习惯的咽了咽口水。“是啊,是很有用的东西。” 提讯室外,单向玻璃外张局,梁宸,和林琤监视着他们。 “是什么?” “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黄明双手交叉,“直奔主题,从不废话。” “我搜集了钟森违建、侵占国有资产的明细,□□贩毒的证据和窝点地址,还有他们和境外交货的据点位置。” “只有这些吗?”知暻不太满意,这些东西还不够。 “当然不止,你负责洗钱,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生意吗,其他的让公安端了点再去查就可以了,我又不是他们老娘,饭还给他们端到面前啊,给个筷子就够了吧。”黄明就算和公安合作,也不代表他喜欢警察。 知暻突然嗤笑出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膝盖上不耐烦地点着指尖,轻蔑地对黄明说。 “这不够,黄明哥,还得有些更重要的。”这不是黄明记忆中的狼狗一样的孟子,她笑容里的冰冷是在暗处的蛇,淬了毒只等猎物到来才好绞杀的蛇。 “那后面还有别人吧。”黄明看了看玻璃,意有所指。 知暻点头,是可以信任的人。 “那好吧,我还拷贝了钟森关系网的名册,里面有所有受他控制的官员名单。” 此话一出,提讯室外张局长的手重重的排在桌上,“就是这个。” 梁宸毫不关心,只是托着下巴,一刻不离的看着孟子。 “我知道了,东西在哪里。”她放下腿,尊重的坐直。 黄明似乎很痛苦,佝偻着背部,铐着的手抵在肚子上,孟子没有追问,耐心的等他忍过了这波疼痛,才匀过气来,喝了口手边水,擦了下嘴巴,看了眼她平静的脸,再看看玻璃,谨慎的说出地点。 “我藏在黄/菊的墓地了,咳咳。”黄明手放在桌上,指着玻璃“别的我不能说了,我还是信不过别人,咳。” “你去取。” 她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没什么要问的了,她准备要走,看他那副样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 黄明笑得惨然,一下一下的喘粗气。“积德可以吗?” “我想给我们仨,积点德。” “当然可以”她颇为认同的点着头站起身,“我会让这里照顾你一些的……” 梁宸从隔壁出来,去迎她。林琤也跟上。 “呵,谢了孟子。” 警察带走了黄明,孟子也出了门。看见他们打了招呼,梁宸当着林琤面,牵起了她的手,她惊讶一秒,就顺从的让他牵着了。 黄明在前面跟着警察离开,她站在走廊看着黄明的背影,转头对林琤说。“我看黄明好像身体不舒服,你们照顾照顾他。” 林队长嗯了一句,叹息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我们之前送他去医院检查了。” “肝癌晚期。”她一愣,眼睛眨了两下。 “最多半年,他自己知道,他放弃治疗了。”他们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知暻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那就麻烦给他弄点止疼的药,”她带着两人转身,“走吧,谈正事。” 目前众人对案件的进展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要拿到证据,他们就可以适当的放松保密的级别,抽调人手,正式开展搜捕工作了。 第47章 新 办公室。 宽桌围坐四人。张局,林琤,梁宸,知暻。 张局长比较满意的对知暻说。 “你知道证据在哪里了,我也知道你们心里还是不放心我们,那就你负责取证据,你看行不行?” 知暻点头“我知道,我这几天就会出发。” “好的”张局长在双手交叉置于桌上。“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找钟爷了。” 什么?知暻眉头一皱。张局长环顾三人。眼神落在林队长身上。 “心理测绘那,画出钟爷画像了吗?” “还没有,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老应那说画了,也没有参考价值。”林琤回答道。 “那其他那几个证人呢,一起吸毒的那几个刚成年的孩子呢,有没有知道深的。” 知暻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在说什么? 梁宸听着他们的话,感到手上一紧,从手转到脸,看着知暻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这是怎么了,他回握着。 “也没有,他们的上线是卖药的,抓了之后,也只查到了长梦生物科技。这家公司在香港,法人姓钟,别的也不知道。”林琤继续汇报。 “目前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一些往期的笔录,最早是孙长富,央行副行长,查处前,曾表示过,钟爷会救他,我们才开始注意这个称呼的,但是他后来也不承认提过这个人,最重要的是,他被判15年,并将所有挪用公款补齐,孙长富服刑第三年于H市监狱自杀。所有零碎的信息,我们只能确定,这个钟爷确实存在。” “那钟爷的样貌,年龄,家庭情况和位置,我们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对吗?”张局问,林琤诚实地点头。他才看向知暻。“那么孟小姐,你知道多少呢?” 孟知暻恍若未闻,两眼无神,苦笑起来。 “怎么了?孟小姐”张局奇怪地看着她好似疯癫的怪异样子。 梁宸也觉得不对劲,摇她的手,“知暻,小暻,孟知暻!” “哈,呵呵呵”她甩开梁宸的手,站起身,讽刺地笑容狰狞极了。 “你们他妈是不是在逗我。” “你们连钟爷长什么样,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骗我说,你们。帮。我。抓人,帮我毁了那个组织。” “孟小姐,你冷静一点,就因为我们没有线索,才需要你来告诉我们,”张局长理智的安抚她。梁宸也站起来胳膊搂住她的肩。 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心静气,“我也是来需求帮助的,” 她绝望的开口。“我也没见过钟爷,”。 “我在那里待了十年,我从没见过钟爷,也不知道他生活在什么地方,。 她睁着眼睛,摆摆手,恍恍惚惚,“我们不会成功的。” 梁宸紧紧的从后面搂住知暻。 她的状态不对,他在她耳边呼唤。 “知暻,没事的,我们可以查,你不能放弃,你要找撑住。别放弃。” 她推开梁宸,也不顾旁人的目光,跌跌撞撞往外走,他听见她喃喃自语。“是啊,我得撑住,我得撑住才行。” 她出了门,梁宸追出去,她往前走了几步,闭上了眼睛。 “知暻!” 梁宸高喊,将将接住倒地的知暻,女孩闭着眼睛面容憔悴,唇色惨白。 “醒醒,醒醒知暻”他掐住人中,坐在地上,焦急的喊她。 “怎么了?”林琤急忙走出来,边询问,边跪坐在地上检查她的脉搏,张局也出来,一看赶紧喊人来帮忙。 突然。 她睁开眼睛。 梁宸和她四目相对,他看见她嫌弃的“斯”了一声,厌恶地推开梁宸,抽手坐起来,吊儿郎当地说。 “怎么了?你又惹她伤心了?” 这话在梁宸心里过了一遍,才咬牙切齿的吐出那个名字。“孟子。” 林琤不明情况的蹲在一边,知暻笑的嚣张,和他们派出所抓的小混混一模一样。 “是我,梁教授,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换我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开开心心的拍拍裤子,大摇大摆的就要走。 没走两步,梁宸就扑过来。 “你干什么?”孟子躲开一步,只被他抓住大臂,“你打不过我的。” 她继续往前走,用力地甩手臂,她力气本来就大,还学了散打,与尽了全力的梁宸僵持起来,梁宸趁机喊林琤。 “来帮忙,把她按住。” 林琤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上前搭把手,不算用力的擒住孟知暻。低声问他。 “怎么回事,小孟怎么了?” “她犯病了,找个地方先进去。”梁宸看看周围,对张局说。“张叔,我们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 “好的,用不用帮忙?” “不用了,我们可以搞定。” 他和林琤推着孟子,下楼去了林琤的个人办公室,林琤从身后掏出手铐,皱着眉将不停扭打咒骂的孟子铐在座位上。 “小孟到底怎么了?” “别打我,别打我,有话好好说。”两人神色太过沉重,被绑着的无力反抗的孟子,骂骂咧咧的喊叫,居然变成了恐惧的求饶。 梁宸莫名其妙的说“谁说要打你了。” 孟子一听,脸上一喜,“对对,不打,不打,咱们好好商量着来,对不对。” 梁宸面色不虞的撇了她一下,简洁地向林琤解释。“人格分裂,这是知暻另一个人格。” “怎么会这样。那没事吧,我们该怎么办?”林琤问。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有酒吗?”制服了孟子,梁宸就没什么担心的,他气定神闲地问林琤,林琤把藏在书柜里的小烧酒翻出来给他。梁宸点点头。“你能让我们单独待会吗?” “好的。”林琤稍稍犹豫就同意了,出去之后,便去找张局长了。 张局又让人带回了黄明,两人单独审问他。 孟子讨好的坐在凳子上,谄媚的求饶。 “别啊,梁教授,我才出来透口气,别这么急着让我回去嘛。” “我们正在处理大事,你赶紧喝了,别弄得太难看。” 梁宸迫切的想要去安抚孟知暻的情绪,没时间陪这个孟子玩。 梁宸说着就把酒怼在她嘴边,酒气钻进鼻子里,让她难受的闭起气。嘴里还在讨价还价。 “你别蒙我,要是办大事,她不会任由自己伤心控制不了,放我出来。” 听见这话,梁宸停下动作,收回酒瓶,孟子看着他脸色,不敢说话。 他搬了凳子,坐在孟子面前,手里摆弄着酒瓶,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你的意思是,她能自我控制人格的切换。” “是的”孟子抱怨着。“她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不出意外她不会放我们出来。” “那你知道,你和知暻切换人格的契机是什么?” 孟子看看那个酒瓶,忐忑的说。 “大概是伤心,绝望吧,小时候是她不想挨揍,我也不太确定,但是每次我出现之后,不是替她挨揍,就是应付难受的情绪。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孟子开玩笑地吐槽起来。 “我刚出来的时候,还可以感受得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情感。之前她跟一个富二代分手就是,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的哭的啊”孟子夸张的描绘当时的情景。 “还有更久之前,那次,我能感觉到,她想……”死。 孟子沉默下来,梁宸则更加不解,“那上次,为什么会换你来。” “我不知道,她没写在笔记本里吗?” “那个本她没再写过,你告诉我,那天是什么情况。” “我在一个咖啡厅醒过来,不知道她和谁一起喝的,”孟子回想。 “那你当时接收到了什么感情。” “额。怎么形容呢,难堪?”孟子困难的形容着,“我也不明白。” 梁宸明白问不出来什么了,就站起来,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上次那个,江流跟你解释过吧,所以你才会变回来,这次也一样,我们现在在公安局,时间紧迫,你自己变回来把。” 孟子泄气的聋拉着脑袋,顶了顶嘴里左侧的软肉,把嘴凑到瓶口。 “你们会成功吧。” “也许吧。”梁宸回答。 孟子哎的叹气,失落的就着梁宸的手喝了口酒。 梁宸看着她无力的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头抽搐了一下,抬起来,睁开了那双清冷如水的眼眸。 梁宸去解她的手铐。站在她背后,额前碎发下,锐利的眼光闪过。 “你冷静下来了吗?” 知暻稍稍抱歉的说。“是的,对不起,是我偏执了。” 梁宸绕回来,抓过她的手腕,轻轻的揉,缓解刚刚被勒的痕迹。知暻乖巧的做在他身边,梁宸继续说。“虽然我们没有钟爷详细的信息,但是我们还可以从别处入手,从他的那些犯罪事实入手,他一个人总不能什么都负责吧。” 梁宸给她细细的讲解一些,警察的手段。 “我们可以从末端的人入手,一点一点往核心查,像黄明,像你,应该就知道一些,内部的事,也接触过一些人吧,家人,朋友,心腹,总会查到钟爷身边的人的。再不济,等你拿回那个官员名单,我们从那里的人查也可以。”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都等待这么久了,让我们在耐心一点,别灰心。” 知暻其实也想明白了这些,只是听着他关心的声音,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抽身出来,对他点头。 梁宸自然而然地去摸她的头,她居然惊讶害羞的躲了一下,才被他碰到,他顺手揉了几下。 “你说的对,我应该把我知道先说出来。”梁宸点点头,孟知暻也渐渐稳下心来。 “钟爷有三个儿子,大爷钟鑫,多年前内斗死了,二爷钟森,你应该知道,赤霞园,是他的。” 梁宸开始慎重起来。“那个房产集团?” “是的,”孟子点头,“三爷钟淼,他做很多投资,医药,教育,影视,娱乐很多方面,他都涉猎。” 审讯室 黄明对着林琤说。“我从668案之后,就混在了钟森那里,他手下有一群不太服他的兄弟,而我听他的,就脱颖而出,被他提拔,做这些不安稳的地下生意。” “我和孟子再次遇到,是我跟着二爷,去找三爷要钱的时候。咳咳” “孟子,是三爷的情人。”林琤心里吃惊,但没有显露出来。 “她利用三爷,让二爷把我踢了,还追杀了我好几年。” 孟子低沉的回忆着。 “我跟在三爷身边近十年,不只是我,也包括三爷,我们都没有见过钟爷,” 梁宸眼睛一动,她没有发现。 “其实整个组织很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职责,互相绝不掺和。二爷负责做事,钟淼负责洗钱。所有的钱,都朝钟淼要。” 黄明说道 “三爷没什么权力,他的人都是他改嫁的老妈去世前留给他的,二爷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只不过他嫌麻烦,所以一直把费力不讨好的事丢给三爷。我们去要钱,三爷从来都是麻溜的就给。” “三爷腿脚不好,那次见面,就是孟子推着他的。” “我负责照顾钟淼的饮食起居,刑叔负责钟淼的安全,总得来说,我们这一派其实一直被打压,几乎可以确定,将来接班的是二爷。” “钟淼的母亲,是香港地头蛇的女儿,后来因为钟爷太过冷淡,抛弃了钟淼改嫁,人已经不在了。留了一些人给钟淼,我们才勉强和二爷制衡。” 梁宸发现知暻提到钟淼时,眼神就会变得温柔起来。 “不被看好的钟淼,并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作为被放弃的儿子,我们也没有机会,见到钟爷。” 夜深露重,黄明咳的比白天更加厉害,好容易喘过气来。操着烟嗓,不太抱希望的说。 “钟爷,就像是个传说中的人。”他眼咽口水。“他甚至没有对二爷下过命令,好像所有的人和事,他都不掺和。我一度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是虚构出来的。”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林琤幽幽的问。 “应该是有,至少一些老人儿,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很是忌惮。” “咳咳,我这些年也仔细想了很多,二爷结婚之前,曾带着妻子消失过一段时间,我觉得,可能就是去见钟爷了。” 知暻是真的感到很累,很累,她轻轻靠在梁宸肩头,像是疲倦的孤雁落在高木上,看不到远方,也回不了头。 “所以我才会那么激动。对不起,迁怒你们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本以为只要找到大官儿,呵,就可以了。” 梁宸搂着她,亲着她头顶的头发,“你太累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回家。” “好的。” 梁宸一路搂着她,出了公安局,上了车。 她指着头,开着窗,看着外面璀璨的霓虹灯。 经过西单,知暻心血来潮,“我想吃米线,我知道这里有一家还算地道的云市米线。” “好的,指路。” 开过大悦城,绕到小路。 “这里不让停车。”知暻想起来,提醒他。 “没事,就这一次。” 知暻想了想,“你等我吧,我去买,很快就回来。”说完,就下车快步进了小店。 这路上车不多,不一会她就回来了。 手上拎着大大小小四个打包袋。 面汤分装,小菜两样,她满意抖抖袋子。梁宸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家,知暻轻车熟路的取碗碟,装好小菜,用汤锅盛汤煮沸,端到桌上。 梁宸隔着蒸腾的热气,看着她专注的脸,她素手芊芊,没有任何饰物的皓腕依旧白的刺眼,一步一步将配菜放进去,稍稍搅拌,盛出两碗。 “可以吃了,梁宸。”她小口小口的吃着,但吃的快,吃得多,看她这样子,梁宸忍不住感慨。 “你现在,才有点以前小暻的样子。” 知暻愣了愣,莞尔。“本来就是七分真,三分假,谎言才不容易被戳穿。” 说完她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是真的,挺能吃的。” 梁宸看呆了。“我小时候经常有一上顿没下顿的,挨饿怕了。” 梁宸没有插话,他想知道她过去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只有去学校才能吃饱,一块钱随便吃。呵呵呵,老狗就为了占便宜才同意我上学的。” “我总是偷偷带饭回来,还被食堂管理员抓了,多亏我的班主任,他出面协商,允许我给食堂帮工,换一些饭带回去。” 他们吃完饭,收拾好,窝在沙发上继续闲聊。 “我那个班主任是个老好人,有一次发现我身上带伤,我总是被老狗打,非要去找我家长。结果连门都没进去,被老狗连损带骂羞辱了一番,灰溜溜的回去了。” 她蜷缩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哈欠,房子里安安静静,只点了一盏墙灯。 “不过老狗特别欺软怕硬,我还见过他被黄兰姐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一声都不敢吭呵呵。。” 知暻渐渐安静下来,梁宸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的。 “知暻,你还记得,那个小黑屋的人吗?”他一直不想告诉她自己是谁,梁宸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在期待她能发现。 可他还是忍不住,不想在别扭,低头想要告诉她。 她睡着了,安心的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梁宸捂着自己的眼睛,啼笑皆非。 把知暻抱到床上,也躺在旁边,与她十指紧握。 今天辛苦了。 “好梦,我的姑娘。” 第48章 新 2019年 一夜无梦 知暻睁开眼,就看见梁宸。 离的很近,他睡得很沉,闭着眼像个孩子一样,就连眼角泪痣都透着无辜可爱。 她轻轻的把手抽出来,下了床,梁宸翻了个身,似乎还在梦里。 她到外面的洗手间洗漱之后,准备起早饭。 一边煮了白粥,一边支起炒锅,切了肉末和松茸,炒出油脂香气,倒进半熟的白粥里,一点点料酒姜丝去腥,盖上锅盖小火焖煮。 梁宸早被声音吵醒,舒展身体,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她回到卧室看他,见他醒着,系着围裙的知暻问。“荷包蛋你吃糖醋还是酱油的。” 梁宸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我选蘸白糖。” “好吧。”她歪头笑了笑。他醒了,她才可以煎鸡蛋,不然声音会吵到他。 厨房里,传来“刺啦”的声音,鸡蛋碰到热油,噼啪作响。 不知道他能吃多少,她煎了四个,鸡蛋金黄油亮外侧一圈微焦。 她喜欢糖醋的,就这油锅炒调好的糖醋汁,再放入其中两个煎蛋,稍作翻炒再盛出来。 梁宸也洗漱完了,到厨房帮忙。 粥也煮好了,知暻撒了少许盐和葱花。 咸香软糯的肉末松茸粥,让他忍不住多吃了两碗。还偷了知暻一个糖醋鸡蛋,“我还从没吃过糖醋的呢。” “那你也要还我一个白糖鸡蛋。” 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吃完饭,梁宸洗过碗,让她准备准备,时间差不多了,去送一趟,他妈妈。 知暻不解的问:“还需要我去吗?” “当然了,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一起去。然后今天我们休息一下,我约了朋友,我们一起聚聚,介绍你们认识。” 知暻想了想他妈妈的情况,还有那个兰小姐。迟疑的拒绝。 “不要了吧,我去了不太好。”梁宸以为她拒绝认识他的朋友。 “我想你去。”梁宸任性的要求,知暻想到答应过他的要求,正面搂住他的腰,仰着头嘟着嘴,撒娇着。“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你别不高兴嘛。” 梁宸知道她是装的,还故意装的如此不走心,可还是啄吻一下她的嘴唇,满意的点头。“那快准备出发吧。” 他们这次没有进去,只是在小区门口等,看见梁妈妈和兰莹莹挽手走出来,两人才下了车。 孟知暻这次是按照兰小姐的着装推测的梁母喜好,所以,她也穿了清凉的浅蓝连衣裙,裙摆印着小雏菊,露出精致的锁骨,谦谨有礼的打招呼,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只是,梁妈妈对她仍是,恍若未见。 “孟小姐。你好。你也一起来了。”兰莹莹倒是先打了招呼,只是那挽着梁母不放的手,颇有点,耀武扬威的感觉。 知暻则故作烦恼的说。“是呀,梁老师非要带我来呢。” “哦。”兰莹莹憋闷地干巴巴地点头。“那我出发吧。” 梁宸听着母亲的絮叨,给她开车门。再看对面的知暻,也给兰莹莹打开了后座的门。“兰小姐快上车吧。” 然后就自己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的梁宸忍俊不禁,他的小猫居然会亮出獠牙了。 车内气氛很是微妙,后排的梁妈妈和兰莹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却一个字都没有理会知暻,偶尔问梁宸话,梁宸就带上知暻,然后梁妈妈就僵硬的不问了。过几分钟后,就再换个话题,继续重复。 其实知暻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从来没有奢望过。 不过她奇怪于,梁宸对家人的态度,真的很不好。 他们来到了市五院住院部,有很多老年慢性病人在这里疗养,这里的精神科医师,是梁宸的学长。 梁宸知道去哪里,梁妈妈知道去哪里,兰莹莹也知道。 只有她不知道,她落在后面,跟着几人上楼。 “阿姨小心脚下。”兰小姐温柔地在前面提醒梁母,梁妈妈则亲切的拍拍她挽着自己的手,“你也是,莹莹。” 他们来到一个单人病房,设施周全,床单窗帘都是自带的。 这里一点也不像医院。 主治医生也过来了,和梁宸打招呼。 “学长。” “梁大教授,你可算有时间来了。”医生调侃他。 孟知暻就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两人说话,再看着另外两人收拾行李,烧水,将带来的糕点水果一一摆好,毫无隔阂的闲聊。 这就是和妈妈相处的样子吗?她想着,没发现自己隐隐的有些羡慕。 “那好的,妈,您好好休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梁宸看知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就准备告辞了。 梁母一见她俩眉来眼去,不太开心,拉过兰莹莹。 “不陪我多待一会,送送莹莹总可以吧” “等等,你先跟我过来一趟,我把最近的病情跟你讲讲,还有,我最近的论文,你得帮我看看。”老师哥忙里偷闲抓住梁宸,梁宸无可奈何应付不来,那样子还挺可爱的,知暻偷笑,谁叫梁老师装的那么好,大家都喜欢他。 他们出了门,知暻格格不入地也简单的和梁母告别。 她不紧不慢的下楼,想往停车场走,走没走几步,就被后面气喘吁吁跑来的兰莹莹喊住。 “孟小姐,等等我。”她停下来,等她。 “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们边走边聊吧。” 这医院的绿化打理的也很好,她俩穿梭在绿意盎然的树木之间,兰莹莹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 “孟小姐,在梁宸那里工作的还舒心吗?” “还挺好的”她放松手臂任她挽着。 “我想也是,梁宸对女孩子最体贴了,”兰莹莹露出怀念的表情。“小时候他就是我们学校的万人迷,对谁都周到妥帖,老师同学都喜欢他。” “就是有一点不好。”她做出苦恼的样子。“总是给人错觉,让人以为他喜欢你呢。你说是不是?孟小姐。” 知暻觉得有些无聊,这种小儿科的映射问话,实在让她无语,而这番两个女人心怀鬼胎的对峙,更是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对了,前一阵她刚和李瑜喝过咖啡。 梁老师还真是桃花朵朵开。知暻不耐烦的说。 “我想这种错觉,你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吧。”说着抽回手臂。“兰小姐,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兰莹莹被她的直白弄的乱了思绪,反应了一会才说。“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为你好,我怕你产生误会,爱上梁宸,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 为我好?如此高尚的理由吗?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并不觉得最后伤心会是我。” “梁宸根本不会爱你,他只是跟你玩玩,你会后悔的”她几乎可以遇见不久之后的情景,无非又是一个为了梁宸要死要活的女人。 “那你呢,你后悔了吗?”知暻看她一愣,“你不是喜欢梁老师吗?” 兰莹莹阴冷下来,怨恨在脸上划过,神经质地喊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照顾他妈妈这么久,我是叔叔阿姨认可的儿媳妇,你们这些一时的玩物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 “啊,”兰莹莹脸色一变,又是那个文静的邻家姑娘的样子,摇摇头“我和梁宸一直交往这么多年,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就连当年她妈妈因为他的事疯了,都是我陪在他身边的,我只是不想你做无用功而已,梁宸他以前被。。” “知暻!”梁宸追了上来,牵着她的手隔开两人。语气不善的赶兰莹莹走。“你在这干什么,我们还有事,没时间送你。” “梁宸,”她眼里泪珠打转,撇撇嘴,委委屈屈的跑走了。 梁宸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低头半是担心半是埋怨。“你怎么不等我。” 知暻抬头解释。“我想着去停车场等你,没想到遇到兰小姐。”她莫名的看了看兰莹莹离开的方向,略显担心的说。“我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也有点不好,是不是应该让她也去看看医生。” 本想解释自己和兰莹莹毫无感情的梁宸,不高兴的掰过她的脸。 “你就不吃醋?” 她以为梁宸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生,诚恳地保证。“不吃醋,我一点也没有吃醋。” 可梁宸完全没有开心。 “你说过,你会真的爱我。” “是啊,我会的。” “那你应该吃醋。” “啊,,,”知暻不禁傻眼,看他认真的样子,觉得他怎么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无奈地笑起来,再三保证。“好的,好的,那我以后一定吃醋,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梁宸满意的牵着她的手,一起穿过石路绿柳,绕过廊庭白楼。没有多远的几步路,好似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梁宸牵着她,问她想去哪里玩,累不累。 直到, 突然间, 刚刚还仰着头与他说笑的孟知暻,猛然地,就松开了他的手。 他惊讶奇怪地低头侧目看向她,可知暻只是凝滞地看着前方,直直的看着前方。 梁宸也看过去。 前面一行人之中,那个男人是那么轻易的脱颖而出。 那个男人也看着知暻,那眼里拳拳情意,看得梁宸心惊,他听见身边的女孩嘴里呢喃,声音很小,可他听得很清楚。 他听见知暻轻轻呼唤。“阿淼。” 知暻没想过,会再次与钟淼相遇。 更没想过,有朝一日,钟淼可以向她走来。 是的,他的腿好了。她难以置信之余,都是开心和喜悦。 他稳稳地走来,高挑的钟淼,让她不得不仰头看她。 他还是那样的俊秀,过于白皙的脸上少有血色,深深的注视着知暻。 “阿孟,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知暻眼睛从上往下,看向他的膝盖,“你的伤,好了?” 梁宸听出那声音里,克制的惊喜之意。“你可以走路了。” 他不着痕迹的再次牵住她的手,把知暻的理智带回来,同时也看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梁宸微微一笑,问知暻。“这位是?” 知暻这才用疏远而淡漠的态度,介绍对方。 “这是钟淼。” “这是梁宸。”梁宸紧跟着补充。“我是知暻的男朋友、” “是吗?”钟淼只看着知暻,知暻被那目光灼的忍不住躲开,点头默认。 钟淼才向梁宸伸手,两人握手。“你好,麻烦你照顾阿孟了。” “这是我应该的。” 气氛冷滞且尴尬,知暻出声问。“你什么来A市的” “有一阵子了。” “来做什么呢?” “工作,也来看病。” “你怎么了?”知暻忍不住关切的问。钟淼笑了。 “腿上的小毛病罢了,偶尔还是走不了。” 为什么?她想问,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不应该多问这些。 “怎么了?”她的沉默,让钟淼不解的问。 “没什么,我们该走了,”她正要告辞,钟淼抬手止住。向身后招手,身后就有人马上贴近,钟淼附耳小声吩咐。 她看这一身黑色西装革履,面无表情,是阿东,什么时候贴身的换成了阿东? 阿东迅速的从其他人手里的一袋袋东西中,明确地拿出一个古雅别致的木盒,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 知暻猜到了他的意图,小声唤他的名字。“钟淼。” 钟淼动作不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雪白透亮的玉镯。他拿起来在阳光下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瑕疵,才递给知暻。 “阿孟,送给你的。” “钟,钟先生,我不能收你的东西,”知暻勉强地狠心拒绝他,可他就是伸手在那里,不退不进,知暻有些恼,抬眼去看他。 “那你就扔掉吧。”钟淼脸上尽是卑微之色,知暻一愣。 “钟先生,请你别为难知暻。”梁宸说。 可钟淼还是那副样子,倔强又卑微地等着知暻,知暻到底不忍心, 抬手去接。 “谢谢你。”手被握住,沁凉的镯子被带上,比玉镯更觉冰冷的手执起她的手。 “我就知道适合你。” “行了”梁宸不开心的打断他们。“钟先生,镯子我们收下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等等。”他再次拦住她,将名片塞进知暻手里。 “我最近会一直在A市,阿孟,你要是有需要,随时找我。” 没等知暻说话,梁宸就毫无风度地拉着她,大步离开。 钟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去拿轮椅。” 阿东飞快的将折叠轮椅打开,推至他身后,钟淼这才虚弱无力的坐下。 阿东担心的问。“三爷,你的腿又失力了。” “没关系,我们走吧。” “是,三爷”阿东推着他往医院楼走。 钟淼摩擦着刚才握住知暻的手,像是一个在沙漠里流浪的旅人,遇见水源时那样,疯狂痴迷的嗅着手上的味道,抚摸自己的眼眉脸颊。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胸有成竹地在心里低语。 回头见,我的孟子。 第49章 旧 2016年春香港。 酒店长廊上,孟知暻穿着修身的无袖长裙,衬托地腰肢不盈一握,皓腕上金玉手镯相互碰撞,踩着高跟鞋在光洁发亮的地面上踏踏地走进来。 推门而入。一个中年男子立刻恭敬的迎过去。 饭桌上一位小女明星看见导演的举动,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孟知暻,颇为忌惮地猜测,这人是不是来跟她抢角色的。 “这是孟总,DM公司的经理,我们电影的投资人。”男人向众人介绍,气血红到脸上,感激地握着孟子的手。 女明星一听,紧忙站起来,得体谦逊地微笑鞠躬。 孟知暻没太注意众人的神色,只是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对大家笑了笑。 “不用,大家快坐,只是吃个饭而已,安导说让我们见一见,熟悉一下,以后可能还要指教。” 安导领着孟知暻坐到主位上,知暻推脱不过,最后还是坐下了。 “孟总真是我的伯乐,恩人,我真的太感谢了您了。” “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喜欢你的剧本,希望你能拍好电影而已。” 觥筹交错间,孟知暻偶尔喝上几杯,大家熟悉之后,话题就说开了。 安导是真的诚心诚意地感激孟知暻,这是他导演的第一部电影。 没有名气的小导演,剧本还是不赚钱的文艺片,投资赞助找了好久,才得到知暻的赏识。 到底不是什么大制作电影,演员编剧导演都没什么架子,年轻的制作人喝了酒也开始畅谈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地对未来电影的谈起了自己的看法。 孟知暻则在灯光下也细细打量了一下女演员。 长得确实漂亮,只是,有点太清纯了。 虽然演艺圈里哪有什么真正清纯的,可长得太嫩了,不知道能不能担起女主的气场。 “安导选角定的怎么样了,女主角是?”众人开始自我介绍,还没有轮到女主,知暻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是女演员一直留了心在她身上,听到这话,紧忙调整坐姿,微微侧头,摆出一副潜心学习地模样。 “这一位就是,冰冰,别看年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了。我面试的演员里,冰冰演的洗头女的时候最对,一眼就抓住了那个心理,就是这个劲儿,”导演喝得多了,说话也不那么谨慎。 冰冰对上孟知暻的眼睛,对她微微一笑,知暻也回了一个淡笑,“那我信导演。”说完饮尽杯中酒,起身。““我去补个妆,导演你们先玩。” “我也去。”小演员冰冰见她起身,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她在行当里见多了龌龊的男人,这次遇到一个感觉挺好的投资商,便想留个好印象,于是一直留意着孟知暻。 两人一起进了洗手间,不巧冰冰的电话响起来,只得不好意思地撤到角落打电话。 孟知暻洗完手,站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下自己,好像喝得有点多了呢。她笑了笑,往外走。出来却没有看到那个女演员。 她想了想,可能她先回去了吧,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拐角处那个女演员快步地走回来,仓皇地想要摆脱后面跟着的男人。 知暻眉心一皱。迎上去。 “冰冰,我们在这。”她喊了一声,本想给后面不成体统的男人一个提醒,让他注意分寸。 可男人早就喝大了,听着声音抬眼一看,发现喊话的人是个更漂亮的美人,满脸通红的□□起来。 “又来一个,正好,我们屋里还有好几个人呢,哥哥招待你们。” “啊,我们不是陪酒的,请你自重。”冰冰被拉住胳膊,努力反抗着。 孟知暻直接上手在男人手腕上一掐,也不知道是掐到哪里的麻筋,男人手一松,冰冰就被知暻拽到身边了。 “你要走吗?”冰冰点头。 “那我们走吧。”孟知暻直接拉着女演员大步往前走。 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嘴里不干不净地就追在后面,知暻拽着冰冰走得慢了,被他抓住肩膀。 孟知暻最讨厌这样的男人。男人的酒气让她恶心,结果一个冲动,转头扇了男人一嘴巴, 男人被扇蒙了,这是远处的房间出来两个男人,好像和这个男人是一伙的,看见自己人被打了,一块跑过来。 知暻叹息了一声,对冰冰说。“你直接回包间,告诉安导我先走了,不要提起现在的事。快走。”说完就推了冰冰一把,自己也转身跑起来。 两个人这么向不同的方向跑去,被打的男人恼羞成怒,顾不上冰冰,带着人朝孟知暻跟上。 一直跟到一楼,眼看就到门口了,孟知暻被一个人气喘吁吁的拦住,她脸色不变,朝前迈步,一手擒住肩膀,一手抓住手腕,同时右腿前跨后扫,男人应声倒地。 她喘口气,跑出门,眼看就要被后面的几人抓住了。 万华酒店正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安静无声地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白得惊人的脸。 “阿孟。”孟知暻回头,看见来人。一下就放心了,立定站好,甩开抓着自己的手,喊那人的名字。 “钟淼。” 身后的最早被扇了嘴巴的男人还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着,其他人赶紧拦着他。 “别,是钟三爷。”知暻挑衅地白了他们一眼,一步三摇地走过去,上了车。 “你怎么来了?” “我还接你。” “啊,这么好,开车吧,阿北哥。” 知暻说道,顺手脱下高跟鞋放松脚指头,钟淼慢慢升起车窗,眼光冰冷的扫了那几个人一眼。 “刚才是怎么了?”钟淼问她,她随意的摇头回答。 “没什么,不小心遇到的喝多了,动手动脚的时候被我扇了一巴掌,嘿嘿。”知暻吐了吐舌头,笑了一下,谈起了别的。“你今天不是也有个饭局吗?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她喝了酒,刚刚补好的口红,粉嫩的舌尖让他脸颊热了起来。 “一个普通的饭局,没什么意思我就早点来接你了。你呢,电影谈得怎么样?” “还好,小成本电影就那样吧。” “能赚钱吗?” “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没走公司的帐,我私人投资的。”知暻赤脚在柔软的垫子上点了点。 “哦,阿孟眼光我相信,可以用公司的,不用分那么请。。” 知暻心虚一笑,“我自己其实是觉得不能赚钱,我只是喜欢。” “那就更没事了,你喜欢的就足够了。”知暻又笑了起来。 外面是著名繁华地维多利亚港,她的目光从窗外的闪耀移到钟淼脸上。 她明明今天没喝什么酒,难道是夜色醉人。 知暻觉得钟淼的唇似乎很柔软,颜色淡淡的可爱得引人品尝,她也确实那么做了,软若无骨地趴倒在钟淼怀里,猫儿一样仰起头索吻。 只有钟淼自己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回到别墅,管家和清扫都回去了。 孟知暻推着钟淼回到两人的卧房。为了方便照顾三爷,平时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 从孤儿院出来,已经8年了,她们每天同床共枕,北哥和南哥都以为他们早就。。 其他人也把孟知暻当做三爷的情人。 可他们一直没有。 今天的知暻却有些蠢蠢欲动,埋在心里的种子早就开了花。 她放好浴室的水,推钟淼进来, 平时这个时候,她就出去了,钟淼不需要她更衣。 可她今天没有走。 钟淼感觉今天的浴室特别的热,还有阿孟身上的醉人的酒气。 “我带你洗澡” 水温刚刚好。浴室里面热气氤氲。 钟淼赤身而坐。她也是第一次给他洗澡。浴缸边凸出一块,与轮椅高度一致。是专门为三爷修的。钟淼轮椅的一侧臂撑放下。他可以靠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支撑过去,坐在那个突出的位置上。 她拿着花洒在他背上游走。泡沫打湿了她的衣服。她索性将连衣裙从下至上脱掉。 花洒拿开了。钟淼听见身后的莎莎声。疑惑的回头一看。 猝不及防地抽气。她的裙子从头上脱下。随意的一摔扔在地上。被水洇湿。 孟子穿着配套的黑色丝质内衣。在浴室的灯关下泛着光。黑的黑。白的白。 “你在干什么?”钟淼哑声问她。 她眼睛圆圆的,眼尾还微微下垂,单纯而妖娆。“给你洗澡呀。阿淼。” 她的脚趾涂着艳红的颜色,就那么迈进浴缸里,正面对着他。 手一如既往的带着凉意,生疏地覆在他身上,所过之处如电流一般,钟淼眼睛眯了起来,在腾腾蒸汽和水流之中。看着她,无法将目光从她洁白如玉的身体上移开分毫。 花洒冲过肩颈,胸腹,直到。。 孟子和钟淼都停住了,只有水流的声音。他喉结滚动,她手指一点。 “你。”她点在正中的位置上。被钟淼抓住了手腕。“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和他的呼吸都加重了。她的指尖顺着肌肉的弧度向上画着圈。 …… 钟淼手臂发力一揽,将她搂在怀里。她的身体与他相贴,他低头,两人近在咫尺。 “我们做吧。”她呵气如兰,直白的跨坐在他腿上,是狐狸,是毒蛇,是妖精。 钟淼抓着扶手,向下坐进宽大的浴缸,后背靠在浴缸的侧壁上,两人被热水拥抱。 她不得不屈膝坐在他稍显消瘦的放平的腿上。 …… …… 男人好像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本能…… 孟子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待到钟淼掌握了主动权,贴着耳朵问她。“还会疼吗?” 他的嗓音更加低沉。 知暻无法出声。 浴室里,水波激荡,婉转莺啼。 三爷对孟小姐更好了,几乎到了溺爱不明的程度,整个DM上下,无人不知孟知暻的地位。 今天有个出乎意料的人来找知暻。 是多年不见的丽娜。还有,小三。 “我现在叫高山。”男人隐约还能看出当年孩子的模样,个头不高也不算矮,比穿着高跟鞋的知暻高一点点。只是看着不是那么精神。 “嗯,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孟知暻带他们进了别墅,钟淼还在公司,她让庆嫂准备茶水,三人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有些尴尬。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们还能遇上,真是不容易,那个,小四呢?”当年小三小四逃出了围墙,知暻便问道。 高山黯淡地回答。“小四和我走散了,我没地方去,就去了W省,去找丽娜。” 听到这些知暻有些失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人总归往好了想,没准小四在别的地方生活的很好。 她点点头,也没在多说,只是觉得丽娜有些憔悴沧桑, 韩丽娜和高山对视一眼,两人突然跪在地上,丽娜双手握着知暻,祈求的说。 “我求你一件事。孟子,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跟你关系不算好,可是我现在真的求你了” “我怀孕了。你帮帮我。”丽娜卑微地不停地恳求这她。 知暻不明所以,只是施力小心而强硬地扶起她,严肃地问。“到底怎么了?” 韩丽娜这些年过得非常不好。 W省的那个人,是个施虐狂,平时看不出来,私底下经常打骂丽娜。 自己上了年纪,体力不行,就用各种玩具对付她。 也就是她从小吃了不少苦,才能一直坚持着。 直到高山去找她,他们悄悄的来往,本来她都要跟高山断了的,不想连累他。 可是她怀孕了,还高山的。走投无路,他们才来投奔孟子的。 “我知道三爷很喜欢你,你让三爷帮帮我,别让我回去了,” “别哭,别担心,我去跟阿淼说,他会帮忙的,他是好人,你不要担心,现在我这里住下来。” 知暻将两人安顿在别墅里,好好休养。 “我得跟二哥说一下。”听完原委,钟淼说道。 “好的 ,拜托你了,阿淼,他们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钟淼端详着她的脸颊,唇角往上翘了翘,认真地告诉她。“你也要记得,我也是你的亲人。” 很快二爷就来了信息。 说是可以帮忙,但是韩丽娜和高山要马上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永远不要在出现。 丽娜和高山高兴不已,立刻就准备出发,先去深圳在转车。孟知暻给了她一笔钱,丽娜还想拒绝,她诚心诚意地让她收好,为了孩子,以后还有要花钱的地方,不要客气,相识一场,大家也算有个好归宿。 她送两人上了车,看着高山哄着眼泪不断地丽娜渐渐远去,感慨地对钟淼说。“真好,也不知道他们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钟淼抬头看她向往的神色,心下一动。“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知暻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他,看他不是在开玩笑,想了想,觉得那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笑着推他上车,害羞地跟他说“好”。 第50章 新 2019年 之后梁宸就一直沉默寡言,知暻想来想去,也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更好。 很快到了饭店,她还从来没来过国贸,饭店装潢很有派头。 梁宸下车之后,自顾走在前面,平时在这样的场合,或是去比较高档的场所,梁宸都会不着痕迹的等她,引导她,她能感觉到这是他在照顾她,怕她不适应。 虽然知暻并不怯场,但忽然的冷落,还是让她有些失落。 私密的包间里,已经有两人在等待了,见他们来,爽朗地招手。 “嘿,你可算来了,这位就是了吧。” 两人是岳丘和张扬,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岳丘直接走过来就要握手,被张扬抓过手拦住,一个眼色递过去,丘子抱歉而热情的弯腰鞠躬,跟知暻打招呼。 “你好,孟小姐,我是岳丘,梁宸的好朋友。” “我是张扬。” 男人掩饰不了的热情和好奇,让孟知暻忍不住后退一步。 “孟小姐,快请坐,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想吃什么再点,梁宸说你喜欢吃甜的,阿丽雅的甜点不错,一会你挑挑。” “行了,丘子,你快回来吧。”张扬拽着他和自己并排坐好,手在他的大臂软肉上悄悄一掐。 “嘶”疼的岳丘一转头,看见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才发现梁宸脸色不好,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全然不是之前电话联系的态度。 他不是说要带嫂子来跟他们过过面吗?怎么突然又是这个冷淡的样子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带女人来认识呢。 菜上齐了,点了库克的香槟,岳丘还推荐起来。 “孟小姐,你试试这个酒,度数不高,挺适合女孩子,味道很特别。” 知暻点头,小口品尝了一下,眼睛一亮,歪头再喝了一口,入口不算太甜,清新爽口,后味悠长。 “真的,很特别。”她忍不住赞赏。放下酒杯,手腕上完美无瑕的玉镯划下,衬得那皓腕异常纤细白皙。 岳丘眼尖,就多了嘴。 “诶,孟小姐这镯子难得,水头如此足的羊脂白玉还是很少见的,”他还看着那镯子,卖弄博识。“我就在去年春拍的时候,看见过一次,那通透色泽不用说,那个镯子难得在惊险,是从一块200万的全皮原石里赌出来的,切了两刀,一块有裂缝,一块没出水,那个拿出来拍卖的都快哭了,结果呢,一个港商直接原价拍了,说什么就要把没出水那块切了,” “结果怎么着,那里面一整块毫无瑕疵的白玉,拍下来的港商也是奇人,就要人从里面裁处最好的部分做了一个镯子,有意思不,那个镯子本身值不了200万,但是这一□□下来,那个镯子,独一份~”。 丘子嘴皮子力争,说起来眉飞色舞,生动极了。梁宸撇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一句。“是吗?那真是难得。” 知暻不动声色的放下餐具,将手放到桌下。 岳张两人不明所以,气氛逐渐凝滞起来。 全场下来,梁宸的兴致都不高,弄得场面很是压抑,岳丘和张扬尽力热络也没什么用,虽然孟知暻的落落大方让他们很有好感的,只是这位小嫂子不太爱说话,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梁宸,更加得不说话。 到最后,丘子都无能为力了。 张扬准备买单,扫了一眼盘子,发现孟知暻餐具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几乎没有吃东西的样子,回想一下,她好像喝过酒之后,就没在拿过筷子。 可能是在减肥吧,他也没多想。签单之后,习惯地问他们。 “我们还有下一场吗?” 张扬看梁宸,知暻也看梁宸,窗边的男人只是皱眉,似乎正在考虑。 知暻想他可能不想去,便拒绝。 “不用了吧,今天都有点累了。” 这话不知怎么惹到了梁宸,他抄起餐巾擦擦嘴角,无礼地扔在桌上。站起来。 “走了,以后再聚。”他突兀地走了,知暻匆忙拿起手机,挥手道别追了上去,张扬和岳丘耸耸肩膀,无奈的相视一笑。 “还是不谈恋爱好。”岳丘说了一句,引的张扬大笑起来,长臂一伸,慵懒地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 知暻追过去,梁宸已经上了车,手搭在车窗上。 她刚刚坐好,车子猛然的冲了出去。 知暻悄悄摘下玉镯,妥帖地放进背包夹层,安静温和地不说话。 她没有因梁宸的这些举动生气,是她没有将她和钟淼的事全数告诉他,导致他今天…… 他可能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吧。 到了家,梁宸压不住火气,有些用力的拽着她进了门,动作强硬中带着克制。 她率先将背包轻轻放在地上。被沉着脸的他一路带进卧室,往床上一推。 许是地点过于暧昧,她吃惊的倒进床里,不明所以地快速转回来。 “你要干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说,紧紧闭着的嘴唇,显示出男人不虞的心情。 梁宸扯开领带,膝盖跪在床上,双手与她的交叉,俯视她。 电光石火间,知暻从他晦暗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竟下意识的说出了口。 “你在吃醋?” “我和钟淼,唔”她还没有解释完,就被堵住了嘴。 梁宸红着眼睛,□□吸允那张嘴,堵住那些他不想听的话。 “别说话”手在她腰身流连,慢慢的,他在衣扣处停下。 他埋头在他颈间,两人都不由的屏住呼吸,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他坚定地解开了扣子。 湿糯的吻渐渐变了味,知暻知道迟早有这一天,随即也放松了身体,去接纳他。 他的吻顺着脖颈,身体越来越热,空气越来越稀薄 孟子不禁慌乱,梁宸却终于露出了笑意。 …… “我”直到一句爱你,差一点脱口而出。 梁宸搂着她,久久无没有动弹。 两人趴在床上,他们用的是同一个沐浴露,知暻闻着熟悉的味道。 梁宸却突兀地松开手,坐起身,捂着脸。 她还没缓过来,侧身拉过被子,奇怪的问梁宸。“怎么了?” 眼角眉梢还带着未散去的绯红。 不妨的,她对上梁宸惊恐厌恶的表情,神色一僵。 梁宸开始穿衣服,不发一眼的,离开了。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手背搭在眼上,闭着眼。 半响,自嘲地想笑,没笑出。 嘴角弧度扭曲,自言自语。“没关系。” 梁宸几乎是逃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漫无目的的来到便利店,买了一包烟。直到在车旁点燃,吸了一口。 刚刚,他那没有说出口的话,让他惊慌,让他胆怯。 那心底破土而出的悸动,是爱意。 他怀疑又清楚的意识到,他爱上了她。 他该怎么办,他要做什么,他会得到什么。 全然不知的未来,让他害怕,害怕着,又升起了一股期待。 他站在楼下,仰头数着楼层,找到那扇亮着一点光亮的,家里的窗户。 看着看着,突然傻笑起来。 哎,我刚才那么走了,算什么事,她指不定得多想了。 梁宸急匆匆的往单元门走,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给她打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传来她暗哑的声音,想到这声音是怎么弄的,让他不自觉的满足起来。 梁宸高兴而小心的问到,“知暻,我去便利店买吃的,你想吃什么吗?” 他一边回到便利店,电话里。知暻语气如常。“不用了,我没什么想吃的。” “那我随便买点什么了?” “嗯,好的,那个。”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你方便的话,买个避孕药回来吧。” 梁宸刚刚进到便利店,这话让他不太开心可理智又告诉梁宸这是正常的,正确的。 他隔了一会,才回了句好的。 然后知暻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梁宸回来了。 知暻已经洗过澡,吹这头发,没听见他进门的声音。 梁宸悄悄进了屋,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也不出个声,” “嘿嘿,”梁宸坏笑两声,搂住她,歉意的问。“我刚才突然出去也吓着你了吧,你别生气。” 知暻从镜子里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回答。“没事,我不生气。” 梁宸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真的。”她诚恳的点头。梁宸也不想越描越黑,只想赶紧翻过这一篇。 从袋子里拿出药,给她。更加抱歉的语气。 “对不起,知暻,我这次没控制住,下次一定不弄到里面了。” 她低头接过来,熟练的打开吃掉。没喝水就直接咽了下去。 “没事的,我明白” 她看上去真的没什么,梁宸点头搂住她,压下心底莫名的不安。 搂着搂着就再次变了味,随手把吹风机放到一边,拿出新买的五颜六色的盒子,压着她躺进床上。 夜晚才刚刚开始。 清晨 一向自持的梁宸许是吃素太久,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她,等知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她累的一动都不想动。 梁宸早就起了床,洗过澡,清清爽爽的,还出去买了蟹粉捞饭,还点了烤生蚝,和鹅肝,保温盒里带回来,味道如刚做好的一样。 她闻着味,强撑着走出来,倚在门上。梁宸抬头看见了。温柔的喊她,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醒了?先吃饭?”他看她精神不振还有些怨怼的样子,轻咳两声,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我再扶你去泡个澡?” “不了!”知暻斩钉截铁的拒绝,昨晚就是信了他的鬼话,才多遭了一遍罪。 梁宸一看便知她的想法,脸皮厚的笑笑,伸手去扶她。 这样子让知暻更加生气,甩开手,一扭一扭的走到餐桌前坐好。 斜楞他,支使梁宸给她盛饭,梁宸也很配合,低眉顺眼小媳妇似的侍候她。 她品尝鲜香浓厚的蟹黄,心想,果然男女之间只要有了肌肤之亲,态度就会转变,只不过有的变近,有的变远,有的女孩会担忧谨慎,努力维护关系,有的,像她现在这样,有恃无恐的背后其实不知不觉已经相信了他。。 而梁宸,真的能相信吗? 她又想起了兰莹莹,想起她矛盾的话。 “对了,梁宸,”她认真的说。“我觉得你应该给兰小姐做一下心里评估。” 任哪一个稍微聪明的男人都不会想跟现任提起和前任的往事。更不用说是有数不清的前任的梁宸了。 他面上毫无波澜。“怎么想到这个?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可是她,应该非常放不下和你的感情,她的情绪也不是很稳定,”知暻和往常一样,作为助手和学生,给他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你需要跟她好好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如果她感觉不对,可以去找医生。”梁宸冷漠的回答。 知暻不认同的想要多说。“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早就过去了。”梁宸生怕她误会,“不,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我承认我以前很混,可是对她是真的没什么,如果不是她照顾过我妈妈,我们根本不会再有牵扯。” “嗯,那我明白了。”知暻莫名心凉,也许等到下一个人出现之后,他也会这样形容他们的关系吧。 她眼眸低垂继续吃饭,将薄凉的心绪掩藏。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梁宸收拾后,和知暻在书房里看书。 他准备开一篇新的论题,简单整理了这段时间工作的资料。知暻在旁边拿了一本书读着,听见他问,合上书,沉思了一会。 “我要回云市,先把东西拿到手。其他的,另说。”她低头出神。 梁宸打开网页,手指停留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他悄悄吐出一口浊气,对过去难以启齿的恐惧和介怀盈盈在目。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她去。 “那我先给你安排,明天就出发吗?” “好的,越快越好吧” 梁宸在电脑上买机票,鼠标停在购票份数上,还是下不了决心。 他松开鼠标,坐到知暻身边来。 她有些奇怪,梁宸突然显得有些脆弱。他挨着她,去看她手上的书。 《恶之花》 “波德莱尔的诗集?”他接过来,这里的书都是他上学时看的,他翻了几下,“我记得里面有一些句子比较著名。” “一个无人问津的要犯,被判处终身微笑却永远张不开笑嘴。” “我了解你完美面具下隐藏的一切是什么让你成为你。”知暻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也念了一句。 “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他念。 “谁不曾在坟地枯骨中汲取营养。”她回。 “你没有想过要放弃吗?”他问。 她看出他眼里的胆怯,她低头摆弄手指,认真的思考那种可能。 坚定的摇摇头,用另一本书的话回答他。 “即使生活在地狱的人,也依然仰望着天堂。” 第51章 新 一下飞机,梁宸感到了这座花城的芬芳。 正值雨季的云市,空气里好似也带着沁人的花香,盛夏的季节也只是比首都春季稍热一点点,气候宜人,闲散的节奏也让人心情好了起来。 梁宸从没想过自己时隔近20年,还会重新来到这里。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一路上的颠簸和虐待,他耳后的头皮上,还有一道当年被强行剃头留下的伤痕。还有那阴冷潮湿的地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又干又硬的食物他仿佛还能回想起在嘴里咀嚼的味道。 “挺美的吧。”他们在出口等待,知暻指着对面的一大片花海,问梁宸。 “云市还真的是很美啊。”梁宸感慨了一下,牵着她的手,托着一个行李箱。 他们行李简单,只装了一个小箱子就够。梁宸的朋友在昆明开车过来,招待他们。 “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闫麟和他也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只不过他从政了,现在在昆明的监察委历练。“你这回可得好好跟我聚聚,我特意休了年假来陪你的。你忙完事,去我家玩,你弟妹做饭手艺特好。” “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梁宸寒暄着,知暻站在旁边等待。 “去年,你在国外,我没跟你说,没大办。” “弟妹是,哪家的?”他意有所指。 “嗨,谁家也不是,是我在大理旅游认识的,”他们上了车,梁宸和知暻坐在后排,听男人有些害羞的说。“嗨,家里不同意,我先领了证,搬出来了”闫麟不拘小节的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出发,你们要去哪里?” 梁宸看看他的后脑勺,咽下嘴里的话。转头问知暻。知暻才说道。 “我们想去殡仪馆,” “哪一个?”闫麟奇怪的问。 “八宝山殡仪馆。” “好的,我开个导航。”闫麟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定好位,就出发了。 知暻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发呆,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市的建设,云市令她如此陌生,干净的街道和建筑都让她意外,她释然的叹了口气。 习惯地去看梁宸,他心不在焉的发着呆。 很快到了地方,闫麟在车上等,梁宸牵着她进了门。 知暻询问工作人员,找到了存放骨灰的地方,一屋子的陈列架,有的是暂时寄存在这的,更多的是无人认领的孤魂。门口坐着一个老头她又低声问这里有没有,很多年以前的,叫□□。 她叽里呱啦说的都是拗口的发音,梁宸听不懂。然后她就进去了。他才跟上。 “你在说什么?”知暻挨排查看名字,梁宸进来问她,她哂笑。 “是云市的方言,不好听把。”梁宸看这她蹲在地上,还在找,点头应是。“是不太好听。” 找到了。 方寸的格子间里,放着一个盒子,知暻吞咽了一下,伸手进去摸索,在盒子后拿出一枚小小U盘。 “找到了,”知暻站起来。 “那我们走吧”梁宸准备出去。知暻握了握手上的小东西,看朝那里,端端正正的鞠了一躬。 他们往外走,知暻把U盘挂在钥匙链上,上面两个U 盘相互碰撞。 “那是,双胞胎的那个证据?”梁宸看到了,问道。 “是的。” “呵呵,”梁宸自嘲的笑起来。“我们还真是,事不少呢。” “可不是,谁让梁老师人好呢!”知暻无语地白楞她,一件大事终于尘埃落定,她也轻松了一些。 梁老师看她那带点傲娇的样子,笑呵呵的搂她的肩膀回到车上。 “现在我们去哪里。”闫麟问道。 这话问住了她,都到这了,她是应该去见见故人了。 “去玉龙山吧。” “这对,来云市玩,必须去趟玉龙雪山呢。”闫麟拍拍大腿,发动汽车,“不过现在出发,可能有点晚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饭口。” “没关系,我们不是去玩的,不去景区。”她回答,闫麟随口问,“那去那里干什么?” “麻烦您先出发吧,一会我指路”知暻没有过多解释。 “好的,听你们的。” 知暻靠回来,梁宸疑惑而关心的看她稍显疲惫的样子,直接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好。“你休息一会吧。” 前面闫麟戏谑的开玩笑。“秀恩爱啊,□□裸的秀恩爱了。” 知暻轻轻闭上眼,慢慢的睡着了。 过了一个小时,她从梁宸怀里醒来,梁宸替她捋顺发丝,拧开矿泉水给她。 动作引起了闫麟的注意,往后看了一眼,正瞧见他珍视殷勤的样子,含笑提醒后面。 “我们快到了。一会是上雪山吗?” “不是,”知暻咽下水,拧好放倒杯槽中,看看窗外景象,回答。“我们一会不上山,继续沿着大道走就可以。” 这段路线曾经在脑海里反复记忆,研究,琢磨,只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可惜她没有机会。 路上的耕地少了,更多的是一个个小店面,工艺品,牦牛肉等等骗游客的商店。 她的平静冲淡了梁宸的焦灼。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过去那个小孩子从记忆里浮现,和知暻渐渐重合,神奇的,又一次的,给了他勇气。 宽敞的大路逐渐收缩,在一处岔路口,知暻让闫麟转了弯,往了一处不知名的山上驶去。 在山脚下,他们经过一处小岗楼,被守林人拉了下来。 那个守林人罩着一件黄红的因着志愿者几个字的坎肩,走到车边,标版溜直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精短的头发眼唇边有一些皱纹,看着也就四十多岁。 “您好,这里是昆山,景区得往回走。”守林人经常遇到走错路的驴友,看这价格不菲的汽车,想是自驾游走岔路的,习惯的解释道。 那低醇好听的嗓音,引的知暻抬头去看,守林人只见后车窗降下来,一个年轻女孩探出说道。“我知道,我们就是上昆山的。” “是吗?。”守林人转过头来,看了看女孩,点点头。“那注意不要吸烟,防止山火。” “好的,我们知道。”知暻回答。 守林人让了几步。看着车缓缓启动。 知暻突然回头,守林人也皱眉的看着车内女孩,莫名的摇摇头。 “怎么了?”梁宸问。 “没什么的。只是。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知暻随口说道。 汽车没开几分钟就停下来,没有路了。 “那闫哥,我走上去就行了,麻烦您等我一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知暻同意了。 暂别了闫麟,他俩往山上走。逐渐深入树林之中。 “我们这是去哪?”梁宸才问这个问题。知暻躲开一块小石头。 “我说的那个孤儿院,就在这山上,就快到了。。”他俩走了一会,知暻指给他看。 破败萧索的围墙,锈迹斑斑的铁门,梁宸依旧感觉到这里的沉重压抑。想到女孩曾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还好吗?”知暻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的担心,一股温暖轻轻拂过她的心房,她坦然的对他说。“我没事,已经过去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梁宸又问。她看向山林深处,“来看一位朋友。” 此话一出,梁宸有些不解,女孩却继续往上山走去,站在坡上回头。 “梁宸,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就在不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 她莞尔一笑,温柔却坚定地把梁宸留在了原地。 路边不知名的山花开的正热情娇艳,知暻挑挑拣拣的沿着山路采了一把抓在手上,那片山坡上杂草丛生,已然看不出这里曾经埋葬过多少孤魂,只有一处还算干净些,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来过。 她步履稍显沉重,走过去,石碑上的名字有些浅淡了,她的指尖划过那凹凸的痕迹——卫岩。她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一束早已凋零散落的花束旁,她笑了笑。“原来还有人来看你啊。。。卫哥。” 她席地而坐,嘴里闲聊,说给自己听,也说给他听。 “我记得你以前特别不喜欢我叫你叔叔,总说把你叫老了。可我总是和你对着干。” “卫岩,我那时候真的怕了,”她叹口气。“我知道你喜欢我,在你还察觉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呵呵,你说我早熟也没关系。”她哼笑起来。“我防着你,怕你欺负我,是我错怪你了,你别怪我。” “那天我没想到会那样,我以为,最差,不过是你们没有逃出来而已。对不起啊,卫岩,谢谢你啊,卫岩,不只是谢谢你那个晚上的事,还要谢谢你,让我还保留了一点希望。”她自嘲的歪了一下头,拨弄了一下小花。“回想起来,你是唯一对我好的,却没有得到回报的人。” “诶诶,”知暻拿着小花在墓碑上敲敲,“其实你是不是不想要回报,只是没来得及对吧,卫叔叔才不是好人呢,对吧。切。” “这么多年也没有来看过你,你早就已经投胎去了吧,祝你好好的。” 她站起来,拔拔杂草,顺手想把不远处的墓也清扫一下,走过去才发现那块墓碑下放着新鲜瓜果糕点,还有一瓶酒,只这一块一点杂草也没有,墓碑上清楚的刻着。吾友钟鑫之墓。 只看一眼,知暻便走了。继续打扫卫岩的杂草。 树林阳光没有那么烤人,知暻还是废了一番气力,额头微微浮出汗珠,气息有些不稳,最后她拍拍手,深深的鞠躬。 “谢谢你,卫岩。” 梁宸一直看着孟知暻离开的方向,知道正午时分,她才挥着手下山。梁宸什么都没说,迎过去,紧紧的牵住她的手。 知暻嘴角弯了一点弧度,也用力回握他,梁宸笑起来。 等了许久的闫麟,开车带他们下山。“接下来去哪里?” “我没事了,去哪里都可以。”知暻回答。 “去吃饭吧,闫麟你也等久了。”梁宸做主。 “那我们这就走吧,带你们吃好的。”闫麟豪迈的说着,倒车调头,“我们一会喝点,不行找个代价。” “你快看好路,好好开车吧。”梁宸叮嘱他,正开回山脚下,车里的警示灯亮了。 闫麟靠边在岗楼停车,下去踹了几脚轮胎。那个守林人走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提示胎压不稳” “嗯,许是上山温差大,轮胎颠簸,我也遇见过这种毛病。”守林人不在担心,蹲下来,捏捏轮胎。 知暻和梁宸不放心也下来查看,她老实看他们三个爷们鼓弄,那守林人很干净,一点也不像是穷苦的山里人,说话办事还很有力。她抱手打量他,看见他左手无名指的戒圈,不确定的问出声。 “你是,大爷钟鑫的,朋友。” 那守林人倏地抬头,防备的后退一步,也认出了她。“你是跟在小三爷身边的孩子。”闫麟和梁宸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遇见钟爷的人。”他们坐在小岗楼里,知暻也没想过,当年的内斗还有另一个故事。 韩冬是个军人,当年在柬埔寨执行任务,被钟鑫所救。 后来就是一番巧取豪夺,他不得不,委身于他。 “我一直在研究怎样才能离开他,后来我发现,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获得自由。所以我偷偷和二爷联手,设计了他。我没想到会牵扯这么多孩子,连累了你们,真是抱歉。” 梁宸始终搂着她,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她只是执拗的想,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钟爷。 “最初的几年还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根本忘不掉钟鑫。”他挥了挥手,手上戒指反射光芒。“那么热烈浓重的爱已经将我的感情都燃烧殆尽了,我才发现,我也爱他。” “你后悔了?”知暻面无表情。 “不,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那么做。” “生而为人,有些底线总要坚守,我爱钟鑫,但他也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他们告别了,她知道,这一场意外的相遇永远不会再有了,所以她也没有说再见。 “我们去吃饭吗?”堂堂市监察委副主任闫麟靠着察言观色,犹豫了一路,忐忑的问道。 “当然了,闫哥,你不是还要喝酒吗,你可要带我们去吃顿好的,我保证让你喝的满意。”知暻大方爽朗的说,梁宸也附和起来。“没错,闫麟,你可得照个好地方请我们。” “没问题~”闫麟放松心情,跃跃欲试的介绍起云市美食,谁都没有再提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可惜,喝酒这方面,闫麟根本不是知暻的对手,都没轮到梁宸喝,闫麟就满脸通红,摆手认输了。 酒足饭饱,梁宸却越看闫麟越不顺眼了,叫上他一块去洗手间。在角落里神神秘秘的对着有些晕醉的闫麟问起。 “闫麟,我是不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嗯,是的,怎么了?” “那我今天求你件事。” “你说,只要不违法,兄弟我都答应”闫麟拍胸口保证着。梁宸才丢掉脸皮。“我给你买了机票,你一会回昆明吧,车留下给我,我们俩可能还要待一天。我们走了,你再来取车。到时候我给你报销机票。” 闫麟傻眼了,过了好几秒,笑骂他。“你个见色忘友的孙子,忒不要脸了。” “去,就这么定了,一会我们就送你去机场。” 送走闫主任的时候,知暻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就这样不管闫哥了吗?” “他有急事要回去,没关系”梁宸睁眼说瞎话。“时间还早,我们找个酒店休息一下。” 这话本来没什么,知暻却多看了他一眼,那眼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只一眼,三十多岁的梁宸居然像毛头小子一样,不好意思起来。 “那我订房间了?”知暻低着头在手机上挑选,梁宸多此一举的说。“嗯,订一间就行了。” 她还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眼睛向上看他,他倒是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 知暻默默在心里骂他,衣冠禽兽。 第52章 新 知暻从容淡定的定了网上最贵的酒店,开车导航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停好车,她才发现,这里与丽水古镇一墙之隔。 酒店从外面看,和古镇上那些锁着门不知里面是什么的老房子一样,进去了才发现别有洞天,处处显得雅致,换好门卡,前台还提醒,穿过回廊,右侧可以直入丽水古镇。 她自认是个云市人,也不知道,这个清流廊桥,灰瓦木窗,淡淡烟火曲入梦的古城里,居然是藏着这样现代化的高级酒店。 “休息一会吧,累了一天了。”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梁宸随手将行李放在沙发上,还算满意的坐在床上。 “嗯”她特意绕道床另一侧,靠在床头的软枕头上,随手拿起遥控器,才发现这里安装了投影仪,她点开漫无目的地选着节目。其实她也没想看什么,只是习惯了声音,没有声音的房间总让她没有安全感。 都是最新的电影,她看着名字没什么兴趣的一个一个换过去,梁宸躺过去挨着她,凑近去闻她的头发。 “咦?”梁宸听她惊讶的看着投影,也去看。 “怎么了?” “没想到这个电影会顺利上映,”知暻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还是我以前投资的,只不过后来我离开了,也没有再了解。” 梁宸看这屏幕上的影片海报上,一片平静的绿水,角落侧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侧脸上皱纹很深,不知在看什么。下面才是影片的名字——等你。 “不过应该是个没什么意思的电影,我之后完全没有听过,居然悄悄的就在电视上上映了。” “我们看这个吧。”梁宸说着,不似开玩笑的看着她。“我很好奇你喜欢的电影,你喜欢才会投资的,对吧。” 知暻直愣愣的看他,点头,播放。 电影节奏很慢,也没有背景音乐,只是收录了实景的声音。 山里的风雨声,鸡犬的叫声,冗杂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城市喧嚣的各种车水马龙的声音。 这是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女孩是个留守儿童吧,没人知道她父亲是谁,她一出生妈妈就走出了大山。 一开始妈妈还会寄钱回来,到了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看她,后来就失去了消息。她在姨妈家寄人篱下,十六岁的时候也离开了大山。她干过保洁,也做过洗头妹,在酒吧里卖过酒,喜欢过人,也被人喜欢过,更多的是被骗。她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是她始终忘不了她失踪的妈妈。无论到哪里,认识什么人,她都会拿出自己仅有的照片,问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妈妈。 一晃过去了20多年,蹉跎半生的她终于筋疲力竭,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家乡早就没人认识她了,见了也认不出,她惶惶不安地慢慢走到自己生活过的房子,那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是嬉笑怒骂。她听见里面有人在说“你等我女儿回来了,会还你钱的。” “回来个屁,你女儿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没死也不会回来让你吸血!你个老表子,好的时候不想着我们,老了孬了想起回来了。不要逼脸。” 她茫然无措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背对着她的臃肿女人,谄媚地求爷爷告奶奶。“我就再来一点点钱就行了,我保证不赌,我也得吃饭啊,姐姐啊,你是我亲姐啊。” “我能信你,我就是个鳖,你快点滚!”另一个身材差不多的女人拿着个菜盆子冲出来,指着鼻子正要骂她,看见了门口的女孩,愣住了,奇怪的问。“你干什么的?有什么事吗?” 女孩看看她,再看看那个转过身来的女人,嘴巴开开合合。 “诶,问你呢,你干什么的?”姨妈老了,她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孩傻傻的样子,女孩一步步后退,惊慌失措的摇头。“我走错了,没什么事。”逃命似的跑走了。 电影的结尾,女孩在一座小城里生活下来,城里有一片像海一样的湖,美丽的让人不舍离去。她就在这里捡垃圾为生,居然成为这里出名的小人物,总有游客专程与她合影。 问她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这时候她就看向水面,已经成为阿婆的女孩满怀希望的一笑,“我在等我的妈妈。” 白幕上还在滚动着人名,梁宸和知暻都没有说话,电影里回不去的压抑似乎渲染到了现实,梁宸等了一会儿,才去取了矿泉水,自己一瓶,给知暻一瓶。 “你心情还好吗?” “挺好的呀”她挑眉一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这个演员演得还不错,我当初还担心这个新人演不好呢。”下了床舒展后背,打开灯,瞧见梁宸还在沉默,便问他。 “你呢?” “什么?”梁宸愣神了,知暻来到他面前,“你心情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从来到这里,你就心情不太好,不喜欢这里吗?还是不想陪我了?”她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画着圈。 “我只是,”她居然看出来了,他不知怎样回答,却有些欣喜于她对自己的关注。但他不想这样草草的就与她相认,所以没过多解释。“我可能是有点累了,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只是这样?”她略不信地追问,梁宸宠溺地搂住她,亲她的额头,眼睛。“就是这样,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累到不能服侍你的程度。” 他衔住她的微凉的唇,知暻睁着的眼睛闪过恶作剧的光芒,张嘴顺从的迎接他,在他深入的瞬间牙尖稍稍用力。“嘶。” 梁宸吸着气,意外又恼怒地看她,知暻坏笑。“我就不用梁教授服侍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完作势就往洗手间走,梁宸不放过她,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顺势将她带到床上,站在她的两腿间,双手支撑在她头两侧,痞痞的上下打量她。…… “喜欢吗?”他撩人的问她。 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梁宸所有的表情变化,朗朗君子的梁教授,眼里情愫遍布,殷红的泪痣也在光影下平添一抹邪魅。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更喜欢这样的梁宸,好与坏,温良与邪恶,好的坏的交织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 梁宸急不可耐的俯身吻她,她也捧着他的脸,缱绻的含住他的唇。这温柔的回应更让他难以自制。 …… 梁宸搂着她不肯离去,她本就觉得身上汗迹黏腻,更觉难受就去推他,他耍赖不动,气的知暻将汗抹在他身上。“我要去洗掉这个。” “你这姑奶奶。”梁宸发现之后,无奈的笑着,笑容里的宠溺是那么的明显。“我去给你放水,你先歇着。”男人赤身裸体的站起来,知暻移开目光,才发现他的右小腿上有一道不小的疤痕,这种疤痕她很熟悉,“你的腿?” “嗯?这个?”梁宸语气轻松一带而过。“小时候骨折手术留的,没什么事。” 放好水,知暻围着被单快速进了浴室,锁上门。 “你干什么?”梁宸隔着门问她。 “我得锁好门,免得饿狼进来。”知暻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出来。 “干得好,那我等你出来的。” “梁教授,梁老师,您可放过我把,让我休息休息。” “呵。”这一番小女儿撒娇,梁宸才作罢。 带两人都清洗完,天色已黑,他们倒是都不太饿。闲着无事,决定出去散步。 他们手拉手,沿着小路,进了丽水古镇。 这里的夜晚才有意思,不少白天叫卖的店铺都关了门,一些小店只点着小灯,潺潺水流声混在歌声里,小街上的灯光星星点点的闪烁。他们沿着石板路走,她随便挑了扎染的围巾,披在肩上,拿了一个铁银镯子和一个看不出成色的玉镯子,不值钱,叮叮咚咚坠在手腕上。 偶尔经过的酒吧,里面声音吵吵嚷嚷,他俩都没有进去,有的静吧里小伙子独自弹唱着不知名的曲子,两人也只是看了看就离开了。 他们一直走到尽头,江水上波光粼粼,对面茫茫黑暗,看不清楚。 知暻看了一会,抬手指着那里。“明天陪我去那里吧。” 他顺着手也看过去,不知那里有何特殊,“那。”一个字刚出口,突然有了隐隐的答案。 “那里是狗窝,”知暻静默的看着远处。“我的,家。” 清晨,梁宸喊了客房服务,他让前台多准备几种餐食送上来。 他们的服务很周到,早餐及其丰富,西式的面包牛奶炒蛋,甜粥,包子,还有一碗面线。知暻吃着还给他介绍。 “这是破酥包,里面是云腿,”包子鲜咸微甜,香气扑鼻,梁宸点头咬了一大口。 “这不是米线,是饵丝,”知暻摸了一下大碗,发现旁边还有一碟。“还有这个呢,这是饵块,我小时候最常吃的就是这个,涂上腐乳,顶饿。” 那些往事在她看来已经是过眼云烟,还不介怀的拿起来,梁宸深沉的拿起一块,学着她的样子,夹上肉丝,慢慢的吃了一口。 紧绷着的下颚松弛下来,嘴角弯起来,这味道还不错,完全没有生硬难咬,还温热着,配菜微辣带甜,真的还不错。 一餐结束,他们才出发。 绕了一圈,这里依旧是穷困之地,路上还是尘土飞扬,脏嘻嘻的,下了车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灰尘。 车停在对面的平房边上,知暻下车环顾四周,不禁有些感慨。这里居然没什么变化,破败几乎坍塌的垃圾站还在,这片平房还在,只是挤挤插插多处了一些看着年头也不少的破房子,这里好像是被遗忘的角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原先的样子。 梁宸跟在知暻身后,焦黑的墙面,还贴着小广告,喷着“禁”的标志,她沿着“狗窝”的残骸来来回回的走着。记忆还在,丝毫没有褪色,每个人的脸都清清楚楚的印在她的脑海里,这些早已不使她痛苦,只让她更加坚定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梁宸也发现,重回噩梦之地并没有那么可怕,他反而满心满眼的只担心知暻的状态,瞧着女孩释然的扬起笑容,安心的被她拉着往回走。 在车边看见这一排平房,想了想问梁宸。“你身上有多少钱?” “现金吗?嗯,”他摸出钱包,一排卡片,现金寥寥。奇怪的问“手机支付可以吗?” “额,也行吧,借我点钱。”知暻不客气的拍拍他肩膀,沿着路边数数,停在一个黑色大门前,深思犹豫几秒敲上去。 “谁啊?”声音很大,一位大着肚子看上去年纪不小的妇女开的门,看见她,女人打量她的衣着和身后梁宸的样子,谨慎的声音转小。“你是谁,找哪位?” 女人堵在门前,知暻礼貌的问。“您好,你们是房主吗?我想找一下以前住在这里的一位老奶奶,不知道她,是否还在。” 女人眼神滴溜溜的打转,“老奶奶,你找她做什么?” “谁啊,老婆娘。”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与女人差不多年纪的样子,看样子是夫妻俩,女人回头小声对他说。“不认识,应该是老找你母妈的。” “什么人会找我母妈”男人疑惑的回答,声音稍大,知暻听见了插话回答。“您好,以前老奶奶照顾我,我回来看看她,能让我们进去吗?” 男人听见皱着眉头,要撵人。“看什么看,没什么看的,”说到一半就被老婆掐了一把“哎呦。”女人小声咒骂他。“你干什么,你个没出息的,脑子长着装粪的吧,没听人家说母妈照顾过她吗?进来说说话,能空手吗?还赶人,还赶人,” 男人不喜欢这样的事,还想说什么,女人手指搓搓,精明的算计。“你别捣乱,要不是你做生意赔本咱家也不至于过程这样子,看看又不会少点灰,你别装大爷,没准人家一上感情,就多意思意思了。” 这番算计梁宸和知暻都不知道,只是见他们开了门,有些过于热情的带她进了院子。 简单的对话,她才知道,这是老奶奶的儿子儿媳,搬过来好多年了,老奶奶,也走了好多年了。 孟知暻心下有些酸楚,倒也还能忍耐,上了一炷香,被媳妇拉着吃茶,她本性不喜欢跟人虚伪的客套,静静的坐在板凳上喝着茶水,女人没话找话。“阿妹姓什么啊,也不知道怎么认识我母妈的。” “我姓孟,我以前就住这附近,老奶奶有时候施舍我饭。” “哦这样啊,我母妈就是心地好。”女人还在说什么,男人在一旁却古怪的打量起知暻,还不停的偷看梁宸,梁宸的衣着上明显的品牌标志和一刻不离的看着女孩的目光,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而他太过频繁的目光,引得梁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男人紧张地正襟危坐。 男人不停的抖腿,坐立难安,心里纠结的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过去嘘嘘的拍知暻,把她拉到一边,鬼鬼祟祟一边盯着梁宸,一边小声问她。“阿妹啊,那个,你需要我们帮你吗?” “什么?”知暻不解。男人吞咽一下口水,语速飞快。 “你现在还需要报警吗?”手指还悄悄的指向梁宸。 知暻觉得莫名其妙,摇头,“不需要,他怎么了?他是我朋友。” 男人一愣,一口气泄下来,放松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我搞错了搞错了,我以为他是坏人嘞,阿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知暻问他,梁宸也觉得可笑。男人挠着头,如实的回答。 “也没什么,就是我母妈嘛,她临了的时候,脑子不清楚啦。每天躺在床上,就拉着我让我们打110啊。” “什么救救孟子的,说要找警察救孩子。我这突然想起来,你还姓孟,我就以为这说的是你呢。” 男人不好意思的说笑,梁宸发现知暻不动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看她,知暻茫然无措的呆立在原地,微张的嘴唇慢慢颤抖起来,眼睛逐渐红了,她撇过头,又仰头看看天花板,转了几下身,手放在嘴边,不知所措极了。 几个人都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了,梁宸两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摇晃她。“知暻,你怎么了,知暻,你看看我,知暻!孟子!” 她空洞的大眼睛才聚焦,眼里含着泪水,将落不落。她摇摇头,推开他。慌不择路的往外走,她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什么,踉踉跄跄的走出院子,快速的走到车边。 开门,不停的开门。 梁宸追了过来,看着她缓缓蹲在地上,走过去,才发现。 她哭了。 “我再也没来看过她。” “我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我怨她。我怨她明明知道我们那里的事,却不报警,不帮我报警。” “她眼睛不好使,腿脚也不利索,鸡棚总是臭烘烘的不打扫。我知道她是故意留在让我干的,为了好让我拿她东西的时候自在些。” “她还会给我上药,冬天还会给我摸冻疮膏,奶奶对我很好的,很好的,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可我还怨她,就是怨她,就是怨她。” 梁宸站在他旁边,任她拉着自己的衣角,尽情的放声哭泣,像个孩子一样。 第53章 新 哭声渐渐低下来,她还在抽泣着身体一抖一抖,小腿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梁宸及时的捞起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在她后背轻拍,不停的安慰她。“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梁宸肩上感到一点湿意,怀里的柔软的女人却在用力的抱住他,紧紧的依附着他,他打开车门让她坐好。她没什么精神的靠着,发着呆,他那面纸轻柔的为她擦拭眼泪,她静静的,偶尔眨眨眼睛,泪水像是流不尽似的,擦不完。 老奶奶的儿子和儿媳跟了出来,面面相觑的就在门口看着等着两个人,梁宸安顿好知暻,走过去和她们简单说了几句,留了联系方式,带着知暻离开了。 梁宸把这方向盘,一只手安抚的伸过去拉着她的手,只有牵着她的手,梁宸才能安心。 过了一会,他才听见知暻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我们回去吧。”本就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更加的暗哑,他扫了她一眼,只看到披散下来的瀑布似的头发。他看着前方车流点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我们回家。” 梁宸取了行李,直奔机场,把车留在停车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A市,他安排好一切,带着知暻登机。 现在是旅游淡季,商务舱只有他们两个人,梁宸看着知暻看着窗外的天空,仍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他帮她放好座椅,盖好毯子,倦意彻底席卷了知暻,她侧过身,蜷缩肩膀,安静的睡着了。 梁宸一直看着她睡着的脸,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心,心疼的叹了口气。 没事了,我的女孩,你还有我。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盛夏里天色还明亮。他们都没什么胃口,回到家中,知暻闻着这里熟悉的气息,直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梁宸默默的收拾好一切,用热毛巾给她擦脸,脱掉外搭换上了睡衣。 她一点都不想动弹,她一切都仍由梁宸摆布,直到他也洗漱完,趟进被子里,从背后贴着她,长臂搭在她腰间,情不自禁的吻她的后颈,将温暖传递给知暻。 知暻稍稍抗拒起来,身体向前想离开。 “别走。”梁宸大手揽住她,更加贴近她,将她禁锢在怀里,“我什么都不干,就搂着你,”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身后传至全身,她渐渐放松下来,又一次沉入梦乡,梁宸才安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一夜过去,知暻在他怀里醒来,他们面对面的搂在一起,她抬起头看见梁宸有些憔悴的脸,仔细看去下巴上还生出了一点胡茬,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粗糙的触感摩擦着手心。一不小心她的手就被抓住了,梁宸嘟囔。“别闹,再睡会。” 知暻莞尔,悄悄下床,还是把梁宸弄醒了,梁宸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她的样子一切如常,担心的问道。“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她深呼吸,吐气,容光焕发,她有什么不一样了,梁宸知道是什么。那个叫孟子的孩子,已经和那段过去和好了。 知暻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掀起被子,催促。“好了好了,新的一天开始,我们要开始战斗了。” “快起床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们要把取到的东西尽快交给警方。 梁宸提前联系好,挂掉电话直奔警局,张局和林琤还一帆,这几天都没有休息,一直在找线索。可是都没什么进展。 他俩带来的东西无疑给了他们一点信心。 “我去拷贝一下,你们在办公室等等。”知暻放心的将优盘交给关一帆,在对张局和林队长说。“我想在见见黄明,我们可以一起想一想,有没有别的想法。” 对着梁宸,张局眼神莫测,点头同意。 林琤带着梁宸和知暻在审讯室里见黄明,黄明还是那副样子,气喘的厉害,咳嗽的更厉害,林琤贴墙而立,看着她们交谈。 “咳咳,事情怎么样了。”黄明聋拉着眼皮问。 “还挺顺利的,我取到了东西,准备从里面的人查起,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见过钟爷,没有人知道他的位置。” “啊?”黄明不解的看她,指着后面的人问。“他们没联系你吗?我想到了一种办法,或许能够见到钟爷。” 知暻回头看看林队长,林队的脸隐在阴影里,他想起那晚最后的审讯。 黄明轻飘飘的提出。 “钟森带妻子去见过钟爷,你也可以去找钟淼啊。” 梁宸面色一紧,黄明还在理所当然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让小三爷娶你,咳咳,你们不就可以去见钟爷了嘛。到时候。”他话未说完,梁宸就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 “不可以,我不同意。” 黄明玩味笑了笑,不理会他的反对,继续对知暻说。“这是唯一的机会,我跟你不同,我为二爷办事,我知道所有的事情,至少我经手的事都没有钟爷的参与,咳,所以,那些所谓的证据,名单,都没有用,我们绝对查不到钟爷头上。咳咳咳咳,还是你们只是准备抓个钟森就满足了?”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们也不能确定小孟就可以让三爷娶她,这件事太不稳当,” 黄明忍俊不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胸有成竹的只盯着知暻。两人对视着。 “众所周知,孟子是钟三爷唯一的女人。”黄明说着。知暻眨眨眼睛,转头对梁宸和林队长说。“是的,我能做到。” “我反对。”梁宸认真严肃的盯着知暻。“你不能去。” “是的,我也反对,这样还是很冒险,小孟最好不要接触以前那些人。”林琤双手交织,走过来。 黄明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的扫了一眼,嘲讽一笑。“呦呵,孟子的魅力真是不一般。” “你说什么?”林队长听出其中深意,走过去踹了他桌子一脚。黄明边笑边咳嗽,摆摆手。“行行行,咳咳咳咳咳,你们自己想把,我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们出来之后,关一帆正好回来,看三人神情,猜到了一点,小孟姐的过去,林哥跟她讲了,她上前挽过知暻另一条手臂。“知暻姐,我也不同意黄明的提议,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一直没有开口的知暻,拍拍她的手,安抚的冲大家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梁宸回到家却还是不放心,走到去厨房倒水喝的知暻身后,圈住她。头放在她肩膀上,审慎的目光背后是不安的心,问她。“你不会去找那个人吧。” 知暻眼睛一眨,淡定的倒水,轻描淡写“当然,我和三爷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你们以前有关系,对吗?”梁宸吃味儿的继续追问。 知暻无奈的反问。“你说的是什么关系,我和钟淼当然有关系,我十六岁就跟在他身边,这是我赖以为生的途径。”她转过来半真半假的打趣。“你可不能这样不讲道理,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以前的,现在的,我都没有翻你小账,你到先嫌弃我了。” 那样子实在坦荡,撒起娇的知暻也着实可爱。梁宸认输求饶。“我错了,我没有,以前那些都过去了,你也不能嫌弃我好吗?” 她撅着嘴,傲娇的勉强点头,如玉的手指点在他胸膛上。“好吧,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嫌弃谁。” 梁宸抓住那只手指,放入口中吸吮,色情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知暻害臊地抽出来。“你正经点。”,他才松开手,弯腰捧着她的脸,与她平视。“嗯,说正经的。你要答应我,不会去找他。” 这个他是谁,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知暻在他眼里似乎看到了真情,她也真诚的微笑。“好的,我答应你。” 他得到承诺,放下心来手脚就开始不老实,知暻羞恼着推开他。 “别闹了,你别一天天跟个色狼似的。” “我就是狼,你是我的猎物。”他在她耳边哼笑,在她挺翘圆润的臀上拍了两下,放过她,离开了厨房。 知暻松了口气转过来,拿起水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双手支撑在台面上。 她笑意消失了,低头望着杯中的水,眼神晦暗莫测。 事情进展到现在,知暻只能耐心的等警方的结果,纵是她小心的没有表现出了,梁宸还是看出了她的失落和不安。午饭过后,他对着无所事事摆弄手机的知暻说。 “你不要灰心,让我在想想办法,我还有些门路没有用,”梁宸换鞋,手里拿着车钥匙,“嗯,我现在就要去,那里涉密不能带你去,你在家里等我,” “好的,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晚上见。” 孟知暻看见门关好了,转过来窝在沙发上发呆,手里反复的摆弄手机,屏幕熄灭再被她点亮,眼底泛着冷光。 她枯坐了不知道多久,一咬牙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又像是破釜沉舟似的,去找自己的背包,在最底层翻出那张名片,捏在手里,跪坐在窗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时里面有了虚伪的甜美的笑意,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拨通号码。 “喂。阿孟?”知暻有些意外。“阿淼?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呵,”里面传来了她听了许多年的笑声,这满足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孟,我有你的电话。” 钟淼的声音显得委屈还稍显不安,飞快的解释道。“我来A 市悄悄看过你,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抓了个小偷,还给失主留了电话,那是我找人演的戏。” 即使是从前,钟淼也没有如此低微的恳求过她。“对不起,阿孟,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就想看看你,你都没认出我来。” 知暻心头一软,到底是十几年的相处,她虽然一心想要毁掉那些人,可她确实,从未将钟淼算在里面,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才离开的。 此前的心理建设尽数作废,真情实感的对他说,“没关系,我明白的,你最近还好吗?” “都挺好的,阿孟,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认为你在担心我吗?”钟淼小心翼翼的问她,让她越发心酸起来,还不想让他多想,几次都没能开口说出自己对他的担心,叹口气转了话题。 “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之前你去医院做什么?” “你离开之后,我做了手术。”雄伟的高层里,钟淼顿了顿,电话换到另一只耳朵上,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转动轮椅面向窗外看着天空,眼睛被光照射的眯了起来。“其实你走之前我就联系出国复健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走了,” 知暻静静的听着钟淼的话,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柔。“我不想别人替代你,就知道自己学走路。现在腿的机能基本恢复了,只是我还不太适应,经常会突然站不起来,所以就去看了心理医生。” “嗯?”知暻想起梁宸母亲提到的病人,说的应该就是钟淼了,没想到这么巧。 “不说这些了,孟,你是找我有事吗?”钟淼问她。 知暻一愣,差点忘记的初衷,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阿孟,你还在吗?”钟淼在呼唤她。她松开紧咬着的嘴,“没什么事,好久不见了,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太好了,什么时候孟孟,我随时都可以。”钟淼惊喜非常。“你还想吃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吃A市烤鸭。” “我吃什么都可以,”她想起他的习惯。“算了,不出去吃了,我去找你,”钟淼自小体弱多病,他几乎不再外面进餐,随时都有专门的厨师和营养师跟着,这些早已印在她的脑海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真的吗?”钟淼感觉自己着两年多来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开心的时刻了。知暻拿着电话还点头笑笑。“是的,你的微信是这个号码吗?我一会加你,你把位置发给我。” “好的,我马上”钟淼激动的,手忙脚乱中就要挂断电话,突然想起来,生怕她反悔的追问。“那你什么时候来?”, “嗯,明天吧,”知暻合记了一下,“我明天中午之前到。” “好的,我等你。” “嗯,你好好休息。” 两人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挂断电话,还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听了一会儿知暻才先道了别。“再见了,钟淼。” 她挂断电话之后,手支撑在腿上,沮丧的垂头,知暻觉得自己好卑鄙,又好无力,捂着脸。 真的好累了。 午后的阳光直射在知暻的肩上,可她却觉得无比寒冷。 梁宸驱车直奔军区大院,要去的这家他熟的不能再熟,家里阿姨给他开了门,他不想打扰大人,揽住阿姨,小声说。“我找温远,” “少爷回部队了。”阿姨简略的回答,梁宸点头,转身就走。 “那不用招呼伯父了,就当我没来过。再见。” 梁宸走了,房子里有人下楼,威严硬朗的老人问。“刚才谁来了?” 清扫阿姨连忙回答。“是梁家的宸哥儿,说是要找少爷,我告诉他少爷回部队了,他就急匆匆的走了,可能有急事把。” “嗯,我知道了。”老人手里拿着本《资治通鉴》,觉得还没看好,又上楼去了。 梁宸一路超车开到卫戍区,被警卫拦住,他按照规矩登记。 “我找温远。” 通报过后,他被带到办公室里,里面早已有人在等了,那人身材笔挺,军装端正,英姿勃勃。小麦色皮肤,眼如寒星眉似刀,庄重且内敛。看见来人,背在身后的手放松下来,干脆利落的坐下,翘起二郎腿,如同寒星的眼睛带了一丝笑意。“梁宸!” “温参谋长!”梁宸不在意他的怠慢,也自顾自的坐过去,调侃了一句老朋友。“恭喜升迁啊。” “谢啦,”他们的关系用不着客气,温远提了提翘着的腿,“你怎么想起了找我了,看你这样子还挺急的。” 梁宸郑重其事的坐直,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三下。“我当然是有事相求了,太子爷。” 他们一直聊到夕阳将天空染的通红,梁宸才起身告辞。 “我送你”温远整理衣着,与他并排而行,路过岗哨,有士兵向温远敬礼。他摆摆手,严肃地说,“我和他在门口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不用关门。” “是,参谋长。” 他们走到门前的大树之下,车子就停在那里。梁宸还不忘感谢。“谢了,温远,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这也不用谢我,只是。”温参谋长手搭在车窗上,问车里的梁宸。“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掺和这些你不喜欢的‘正事’吗?” 梁宸踌躇了一瞬,想起孟知暻,老朋友温远一眼就看出他的变化,不由得吃了一惊。“为了女人?”梁宸眼一抬,还真没说中了,不苟言笑的温远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认真的?什么时候一起聚聚。” “丘子和张扬已经见过了,等此事了结,我在介绍给你。”梁宸眉眼柔和的低笑一声。“你准备红包吧!” “我走了,明天给我信儿。” 第54章 新 回到家,梁宸先是闻到一阵饭菜的味道,香气四溢,听见开门声,知暻围着围裙端出一盘菜放在桌上,看见他眼睛一亮。 “你回来的刚好,汤炖好了,你快去洗手。” 梁宸有些发蒙,老实的去洗手换下外衣,来到餐厅,知暻将汤匙放到他碗里,桌上一菜一汤,刚好两人吃,这种景象他好像在很久以前见过,那是他的父亲母亲最后的甜蜜时期。 知暻煮了三个多小时的冬瓜排骨汤,排骨炖的软烂非常,精排用嘴一抿,肉就轻轻松松脱骨,冬瓜吸收了汤汁的精华,入味可口。另一道简单的凉拌土豆丝,酸甜微辣,夏日里爽口又下饭。吃饭的梁宸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舒适极了,心情好的像是飘荡在云端。 知暻也全不见之前心事重重的神色,他也放心下来。 梁宸喝掉了最后的一碗汤,满足的喟叹,“你去休息,我来收拾。”他说到。 “那辛苦你了,梁老师。”这个称呼总在她调侃自己的时候出现,梁宸心情好极了,也不和她反驳,她索性去洗漱,还敷起了面膜。 “你今天都做什么了?”梁宸边洗碗边喊话。 “没什么,就做饭来着。”知暻的脸被面膜覆盖,说话时面膜就跟着动。“我敷面膜呢,先不说话。” 她无聊的看起新闻联播,手机振动一下,她迅速拿起来。 “我还是让阿北去接你吧。可以吗?” 知暻握着手机,回头望了一眼梁宸的背影,嘴角僵硬的抿成一条直线。 “可以,明天十点去学校接我吧。” “好的,阿孟,晚安。” 她冷静的删掉对话记录,站起来放回到背包里。随手扔掉脸上的面膜,梁宸洗碗碗,摔着手上的水滴,凑过来搂住她,下巴还放在她肩上,鼻子在她耳朵上磨蹭。 “你在干什么?” “收拾一下书本。”知暻痒的扭了一下,被他按住腰。“别闹。” “呵呵,你好敏感。”梁宸伸舌在她耳后舔了一下,知暻抓着他的手,强硬的转回来,撅着嘴嗔怪他。“我做事呢你别闹我。” 梁宸举手假模假样的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做事的时候闹你。”然后狡黠的拥抱她。低头看她。“我应该等你收拾完再来。” 这人的不要脸与日俱增,床上的荤话更是过分,常常弄得知暻脸红不止,她控制力道,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仗着力气大,把他推开,回过来继续收拾。梁宸稍稍收敛,往后退到沙发边。问她。“你先休息把,书哪天都能收拾。” “不行,我找一下上课的书。”知暻的书都放在一个包里,整齐的码号,她手指划过书脊,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眸,只听见她简单的说道。“我得去上课了,明天我去学校。” “你病假结束了吗?”梁宸都快忘记她上学的事了。 “嗯,差不多了,我论文都落下了。” “那好吧,”梁宸再次走过去,手指从她的手臂下滑,伸入她的指间,拉着她往卧室走。“那今天得抓紧了,我明天送你,你明天早上再找吧。” 梁宸没使什么力气,可知暻还是随着他来到卧室。梁宸抓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抵在门上,嘴里的惊呼被他的吻堵住。 …… 梁宸盯着她的目光专注而直接,在看衣着仍然完好的他,使得知暻又羞又不甘,胳膊支起,去脱他的。梁宸看着她认真的解着她的扣子,他爱极了她这副纯洁又魅惑的样子。 …… 又是一个两人共同醒来的清晨,起的也有点晚了,知暻埋怨着去收拾东西,梁宸去煎面包。 “你不用着急,我送你。” 他给知暻装好了面包牛奶,让她路上吃,她在副驾小口小口快速啃着。 “诶,我记得明明是以前你给我准备吃的,喝的,你还总是煮水。” 知暻不好意思笑起来。“我也会懒嘛” 到了地方,知暻下车,“你几点结束,我忙完来接你。” “得下午呢,我完事了给你打电话。” 知暻拎着帆布包,往学校走去,梁宸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好像最初的那个乖巧的知了回来的感觉,他看着她进了校门才离开。 吴宝珠到教室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同学们的躁动,她顺着众人频频后望的目光,看见了,孟知暻。 室友给她占好了座位,她只好移开目光,坐了过去。 “你看到了吗?孟知暻来了。” “我知道了,先上课吧。”宝珠不喜欢他们的议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人这样的贼眉鼠眼。一胖一瘦两个女生悻悻地住了口,拿出手机,不再理她。 吴宝珠听了一会课,心思就飘走了,悄悄的往后排看,隔着好多人,她紧张不敢多看,只觉得孟知暻似乎也没有在听课。她时不时的回头看两眼,然后她看见孟知暻把书装了起来,一个闪身从后门出去了。 吴宝珠奇怪的探头张望,后门向外敞开着,她低头想了想,对旁边的两位室友说“帮我把东西拿回去。” 说完,趁老师面向黑板的时候,溜了出去。 知暻快步走出教学楼,手里握着手机,忽然想起来,站定低头在包里翻找,身后有人叫她。 “孟知暻。”她回头。是吴宝珠。 知暻意外,手从背包里抽出来,“你好。” 吴宝珠有些尴尬,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知暻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准备再见,吴宝珠终于鼓起勇气。“谢谢你。” “没关系。”知暻不在意的回答,说完就要走,吴宝珠想了想又说。“我和赵曦然分手了。”这话说得她微愣,不晓得她说着话的用意,只是附和的点头。“嗯,我也觉得他不适合你。” “嗯,我知道,”话只要开了口,说下去就简单了很多,吴宝珠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还有崔羽,她休学了,抑郁症。我一直想找你,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那天,我确实没发现崔羽要自杀。后来你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只想着你当众指责我让我下不来台。你那质问的语气,让我很生气,我,我失去了理智,才会总是找你麻烦。。对不起。” 诚恳的女孩让知暻叹了口气,她其实根本没把那些放在心上。淡然的回答。“没什么,我没受影响,”说完她还是补充了一下。“我当时也确实语气不好,其实崔羽当时表现真的很正常,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傻事,我只是想着多去看一眼而已。我当时也慌了神,迁怒你了。你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没当事很正常。” 而孟知暻遇见过,明明前一天还有说有笑的人,第二天就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冲她笑了,她总是想着只要多陪在她身边一天,也许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所以那天她才会提前离开聚餐的饭店,回到寝室。 也好在崔羽没有经验,刀子划的不深。 “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吴宝珠紧张地揪着裙子。 知暻本能的准备拒绝,朋友这个词离她太过遥远,也没必要。 女孩好似看出她的拒绝之意,快速的说完。“我还要谢谢你之前给我送早饭,还有帮我说话,还有来救我!”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当你是朋友了,再见!”说完还是红着脸跑掉了。 这单纯直白的善意,还是像种子一样种进了知暻的心里,她心里有些高兴,却还是深深的,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从背包里取出盒子打开,翻开绒布,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白玉如冰似水,她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将头发披散下来,在头顶轻轻拨弄,浓密的卷发像波浪一般晃动。眸光薄凉,薄唇微红,清冷动人。 十点整,知暻在校门口等来了那辆熟悉的奔驰V260,这是钟淼最常用的车,舒适还宽敞方便。 商务车正好停在她面前,来的果然是阿北。 “小孟。”阿北还是一身漆黑。知暻笑笑。“北哥。” “真是好久不见,上车吧。” 上车后他们倒是没有过多交谈,很快来到一处清幽的弄堂,狭长的小路,车子勉强开进去,直接开进四合院,在院里调头,在正房停下。 “你先进去吧。三爷等你很久了。” 知暻下车,那门是一块反光的镜面,门上摄像头在她脸上扫描,门就“哒”的开启了。 知暻进去之后那门自动关闭,她往回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面单向玻璃。她毫不意外,钟淼在安全这方面无比谨慎。 里面与外面截然不同,处处都是现代化高科技的装饰,她站在一处奇怪的油画之下,不到一分钟,钟淼就找到她了。 看着像常人一样走路的高挑的钟淼,她还是有些感慨和欣慰。 “你来了?”钟淼走得急,还不太适应的他稍稍喘起来,知暻关心的走过去,自然的把手放在他背上,帮他顺气,腕上的玉镯滑下,钟淼余光看到了,内心窃喜起来。 “没关系,我们进去吧,”他摆手引着知暻往里走。 孟知暻边走边看,尽管是从没来过的房子,可这里的装潢和装饰都严格的遵照了钟淼的喜好,大片大片层次不同的白色,极具科技感的家装和智能系统,一切都是最大程度的方便钟淼。 她顺从的被他带到餐桌前坐下,两人相邻而坐,看到桌上的饭菜,让知暻不禁一愣,这桌上的尽是她往日爱吃的菜色,她内心彷徨起来。 “你尝尝,这里的食材不算新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挺好的。”她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眼睛就是无法坦荡的与他对视。钟淼好似全然不知她的纠结,不住的给她布菜,知暻心里装着事,吃了几口就再难下咽。钟淼迁怒起来。“你不喜欢,我们就换了这些菜吧,我记得你以前饭量很大的。” 知暻强自压下内心的罪恶感,弯起嘴角。“不是的,我最近在减肥而已。” “你哪里需要减肥,快多吃点,我看你都比两年前瘦了。”钟淼手指在她脸颊上贴了一下,“你过得好吗?” “还可以?”知暻想去摸自己的脸,被她忍住了。“你呢,我看你身边只有阿北,其他人呢?”她其实想问,接替她的人在哪里。 “邢叔在香港,等处理完工作,就会来了,至于其他人,我身边不需别人。”钟淼喝了一口杯中浅淡的果酒。引得知暻眉头纠紧。“你怎么能喝酒,快放下。” 说着话,她习惯的站起来,拿走他的酒杯,换成了水直接放入他手中,两手一触既过,钟淼愣在原地,知暻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止过头,刚要坐下,被他拉住手,坐着的钟淼抬头望她,思念的潮水将她淹没。 “我想你,孟。” 知暻俯视这他,这个角度是钟淼单独赋予她的特权。这样看去,钟淼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时光好像特别优待他,他在她眼里始终都是那个最好看的人,那个需要她的,主人。 她骤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目的,也怀念的眼里含着泪的。“我也想你,阿淼。” 钟淼大喜过望,知足的不去问她另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回到我身边——那是他不敢奢望的。 钟淼给她讲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现在转战内地,准备全面洗白,直接与香港的地下势力切割。 “那你们这样安全吗?” “目前来说还可以,有邢叔镇着,低下还不会翻出什么花花,我来A市也是来说服钟森的。”钟淼毫不避讳的讲给她。“钟森又开始涉毒了,我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要洗白,就不要贪图这些不必要的钱财。” “嗯,你不要掺和这些”她叮嘱钟淼。 她暗暗的在心底念出这个名字。钟森。 “说起来,我好像从没见过你的父亲,” “钟爷?”钟淼也习惯而疏远的叫那人钟爷。“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 “哦?那钟爷不想你们吗?” “呵呵,他怎么会想他的工具,”钟淼嘲讽的笑起来,伸手想去喝酒,才想起她把酒杯收走了。五指握拳在伸展开。“只要定期给他钱就可以了。” “你有定期汇钱?”知暻的声音高了一点,赶紧收敛,装作意外好奇的样子。“我居然从不知道有这么资金的流动。” “这是邢叔专门负责的,我也不问的,” “哦,是这样啊,”以防引起疑心,她没有在追问下去,只是不甘心就这样错失良机,就在问起二爷。 “我记得钟森的房产集团好像很有名,”她开玩笑一般说起。“回头我想买房子,你帮我跟二爷说说,优惠一下吧。” “你看好哪里了,我” “你可别说送给我。我要自己买。”知暻瞪着眼睛,佯装生气。 “你哪来的钱,你的连卡都没有带,就走了,你的钱我一点没动,都给你留着呢,正好还给你,让你买房子。”钟淼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头。 “这可真是惊喜了,A 市的房子太贵了,这样二爷也得给我优惠才行。” “好,下次我带你去见他,你亲自跟他说。” “这还差不多。” 他们说说笑笑,一转眼就下午了,知暻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跟他告别了。 钟淼依依不舍的送她出门,看着他修长的腿,知暻还是由衷的为他高兴。 “你能走路了,真好。” “是啊,这样比以前方便很多。。”钟淼却黯然的看着自己的腿。“毕竟没人能推着我了。” “阿淼。”她愧疚的念他,钟淼一下就换了表情,“我随口感慨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的悲伤都是知暻的错觉,脸上尽是笑容,却让她更加难受了, “别这个表情,你要是想我,就多跟我联系联系,多和我见见面,我们哪怕只做朋友也好。好吗,阿孟?” 这次见面的钟淼态度实在是太过低微,她根本拒绝不了,更不用说她本来就是别有目的的要接近他。 “当然,我们下次见。” 第55章 新 照旧是阿北送她,在距离学校两条街的路口,她下了车。 “路上小心,阿北哥,” “我知道。”知暻无意识的摸着手腕上的玉镯,一如既往的目他离开。 看着车汇入车流之中远去,她绷紧挺直的背忽的放松下来,虚假的笑脸也垮了下来,她懒懒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吸了口气,将手镯摘下来,原样包好放到盒子里,小心翼翼的藏在背包夹层的最下面,拨弄拨弄书本,不让人发现。 她才往学校走,到了学校,知暻给梁宸打了电话,就在便利店里闲逛等候。 梁宸开车到达的时候,就看见穿着清凉的吊带裙和凉鞋的知暻,手里拿了一根冰淇淋舔着,头发随着威风轻轻摆动,她好像涂了唇彩,嘴唇上晶莹剔透比冰淇淋还要水润。 他开过来,知暻笑意盈盈的走过去,他放下车窗,装模作样。 “美女,要去哪里,哥哥稍你一程。” 她开心还有点羞涩的将滑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哥哥可我没有钱呀。” “没关系,哥哥不要钱。”梁宸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别的我也没有!”知暻白了他一下,这个色鬼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我还没说要什么呢?”梁宸无奈的大笑一声,趁她刚坐定,凑过去就着她手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口。“就吃一口冰淇淋,你想哪里去了” “不过,你今天看着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梁宸无声的一笑,发动汽车,“你今天看着特别美。” 知暻却是心里一咯噔,镇定的说。“那你觉得我平时不美了?” “呵呵,你这问话,是送命题啊。”梁宸懊恼的回答。引得他俩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梁宸还是认真的说。“你今天上学怎么样,同学们都挺好的吗?感觉你心情还不错。” “就那样吧,还挺好的,”知暻吃掉最后一点冰淇淋筒,擦了擦手指,想了想回。“今天吴宝珠还特意感谢了我,还挺意外的。” “哦,是吗?是那个被黄明抓的女生?” “嗯,是的,我的室友。” “说起来,你们最早为什么闹僵的?”梁宸以前不问觉得没必要,现在也只是随口一说,知暻也不在意了,回想起那个时候,居然有点尴尬。 “也没什么大事,最开始是我们寝室有一个女孩想不开,那天他们组织和校友联谊,我看那个人状态不太好就不太想去,被他们硬拉着去了,后来我实在担心就提前离开回了寝室,正好看见她割腕,好在及时发现了,我当时憋火就在好多人面前训了吴宝珠。”知暻咧了咧嘴。“然后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莫名其妙的,自杀的女孩不仅没有感谢我,还换了寝室,其他室友抱团撵我,我实在是觉得,太幼稚了。” “那你就这么原谅他们了?”梁宸声音透着阴寒,几句话就让他想象出当时她处境的难。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也没让她们讨着好,呵呵,你知道的,我很凶的。”知暻笑呵呵的回答。梁宸的心疼与怒气才散去,摆出一副极为认可的样子。“嗯,你这人蔫坏。” “呵呵,”她得意的眼睛一转,“说起来,既然我们和好了,我就可以搬回学校住了,就不用麻烦梁老师。” “不行!”梁宸在红灯处急忙刹车。霸道的转头看她“你只能和我住在一起。”知暻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大,稳住身体,摆手。“我开玩笑的,梁老师,你专心开车!” 绿灯,汽车继续行驶,到了家她把背包放在柜子上,穿着拖鞋直接进了厨房,喝水,梁宸还想着她的话,走过去强调。“这里哪里不如寝室了,你上学我可以送你,而且等忙完了事情,我考虑转到你们学校开课,这样就更方便了,我们还可以做饭,不想做我们还可以去外面吃,而且我这里什么书都有,你想都不要想搬回去,就和我住在一起好吗?” 知暻没有回头,背对着他木然的听这些话,眼里盈光一闪,闭上眼换了表情转过来,逗他。“是是是,我的梁老师,你说好就好。我还会赖着不走呢,你以后可别想撵我走。” “我怎么会撵你走,”梁宸知道她在敷衍自己,梁老师这个称呼就是她调侃自己时才会叫的称呼,他走过去与知暻十指相握,脑海里的起了个念头。 “宸哥儿,你可以叫我宸哥儿。” “宸哥?” “不是,”梁宸微微低头,舌尖卷起,特有的儿化音。“是宸哥儿” “宸哥。” “哥儿。” “哥,儿” “呵呵,”自小在南方长大的知暻被这个儿打败了,她怎么都无法将发音相连,他看着她努力卷舌的滑稽样子,轻笑起来,慢慢凑近。 “是宸哥儿,笨蛋。”他还是吻住了他,他好像特别喜欢吻她,勾着她的舌尖缠绵,身体与她相贴,一直吻到她有些窒息,忍不住后退推他。 “梁宸!你怎么一天天的没完没了。”知暻不是不通人事的女孩,他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精力如此充沛,“你在别人那没吃饱吗?” “什么别人。”梁宸瞪着眼睛,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到别人。 “就是别的姑娘呀,你总不是这次就找我一个吧,我记得.。” “没有,”梁宸又气又急,连忙反驳她。“我没找别人,” 知暻却不以为然,他的本性如此,光她还知道个李瑜和兰莹莹。梁宸看她这幅不相信的样子,几乎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忍住烦躁解释。“真的,从认识你我就没别人做过,你要相信我。” 梁宸抓着她的肩膀,目光诚诚的看着她。 是吗?知暻却想起在酒吧门口的夜晚,她在心里嘲弄的冷笑,笑话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点相信他。 她掩去敷衍的回答他。“我相信你,梁宸。” 梁宸抱住她。想着以后会让她更加相信的。 “是宸哥儿。” “宸哥,儿。” “呵呵。”知暻拍了一下笑起来的梁宸。 这段时间,孟知暻和钟淼还见过几次,也好在梁宸最近似乎也在忙什么,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她的行踪。她就快要筋疲力竭了,知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虚浮在空中的幽灵,看着自己在两人面前可笑而无耻的表演。 你这个撒谎精。 孟知暻的手指落在财报上,点了两下,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钟淼抬头看她。 “我觉得这里有点多了,影视业这几年已经饱和的差不多了,泡沫太多,已经不值得加大投入了。”知暻随手端起旁边水杯,钟淼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动作。“保留一部分质量高成本小的制作维持收益平衡就可以了,口碑要做起来。嗯?咖啡?你不能喝咖啡的。” 她喝了一口才发现是咖啡,不满的赶紧换了白水,钟淼才道谢,温凉的水划过喉咙压下一阵躁动。 “你一会急着回去吗?” “嗯,有事吗?”知暻看他,眼镜反射挡住了他的眼神。 “晚点,钟森有了酒会,阿北一会要去接邢叔,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陪着。”钟淼垂着眼睛说着。 “那我陪你去。”知暻没有犹豫, “那真是我的荣幸,阿孟,”钟淼坐的是轮椅,即使他已经可以走路了,他还是习惯坐他的轮椅。他在椅臂上按键。“阿北进来。” 知暻所站的位置后的墙凹陷进去,阿北快速走进来。 “三爷,有吩咐?” “我一会带阿孟去,你准备东西。” “是,”阿北马上回身,在出去之前,向阿孟高兴的笑了一下,她知道,阿北误会了,她眼睛转到钟淼身上,猜测地想,他应该是故意让阿北想多的,让他误以为她们又回到从前的关系了。 不过,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钟淼身边没有新人,无论是阿北还是下面的其他人都还记得孟知暻的所有习惯,就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也是钟淼想要的结果。 很快品牌商就送来了类型不同的衣裙以供选择,都是她的尺码,知暻挑中了华伦天奴的黑裙,仔细看是极深的蓝色,丝滑的布料反射出极光的色彩。 “鞋子换掉,这个不舒服。”钟淼给她挑了同色系的中跟鞋。 众人相继离开,阿北带上门,这里又恢复了安静。 仕女图的屏风之后,知暻将衣服换下,穿上裙子,拉链刚刚拉到一半,晦涩的沉脸一顿,稍稍移出来,探头。 “阿淼,帮我拉一下拉链。” 钟淼看向那处,只看到长发一甩,她早已躲了回去。他喉咙干咳发痒,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摘掉眼镜,终究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走了过去。 “这里。”知暻的头发梳到一侧,露出弧度优美的脖颈和美背,拉链想两边散落,他看见她敛眉催促他,精致的侧脸与以前分毫未变。 他缓慢的上拉,冰凉的指尖似乎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那凉意沿着她脊椎的凹陷向上。 这裙子是露背的,拉链只到背部正中,可钟淼的手没有停止,一点点向上,她忍着痒和凉,直到他说。“等一下,我去取件东西。” 他出去了,知暻走出屏风,看他不知去了哪里,过了几分钟回来,手里还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他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光泽度极高。 “来,这是我昨天买的,一看见它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知暻转过身去,项链落在她的锁骨之上,她微微侧头,手指抚上。钟淼为她带好,项链后坠下一颗的钻石,在深色礼裙的衬托下更显闪耀夺目。 “正合适。”钟淼难掩惊艳的看着她,知暻似羞似喜地温柔一笑。 时间差不多了,钟淼带着她出发了,她踏出门的那一刻,知暻冷了眼眸,轻轻地挽住他,心情竟是毫无波澜的平静,无论过了多久,她跟随钟淼学到的一切早已深入骨髓成为她的本能,只要稍稍一点,她就能轻而易举的变回钟三爷的孟子。 宴会上人来人往,这是钟森和钟淼头一次的共同露面,庆祝赤霞园新项目的落成。 西装革履的梁宸和温远姗姗来迟。 “你看,这就是钟森的面子,据说他正在筹备上市。”换掉军装的温远站定,虚虚的指了几处位置,向不从政的梁宸点出几个机关要职的人给他。 “嗯,这就更说明他的底子不干净。”梁宸随口回复。 两人穿着得体,长相俊秀,一个深沉凛然,一个温润隽永。站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这时一个稍显臃肿的男士看见了他们,乐呵呵的走过来。 “梁宸,”走近了。梁宸才认出来。这人是朝阳分局的局长,林琤的领导,之前吴宝珠的绑架案有过一点交道,这位高局长当时似乎和张局不是一路的。 “高局”他礼貌疏远的打招呼。男人不介意他有些怠慢的态度,热络的开口。“梁少,温少。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们。” “嗯,挺巧。。”温远言简意赅的回答。 高局看出两人都没心思寒暄,有眼力见的撤走。“你们先忙,我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他摆摆手。“对了,问温首长好。” “好的。您放心。”他们看他走远了。找了个角落谈话。 “这种企业,底子都不可能干净,你也明白,上面为了□□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一大圈省部级以上干部,不是你说动就能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真的不准备收手吗?”温远审视他的眼神。 梁宸郑重严肃的看他。“早就不能收手了。要把毒瘤拔掉才能养好身体,这个道理不用我跟你讲,”他又笑了笑。“而且我发现,做这种‘伟光正’的事,很有意思,我居然觉得生活非常的充实有趣。。” 温远摇头笑笑。“那好吧,我目前没有查到钟森不同寻常的地方,他这几年洗的干净,该切割的都切割了,他名下的酒吧有两家是窑子,□□什么的都是小事,也不算贩毒。你说的几年前的行程。天网查他每年都会带妻子旅行。全球各地都有,光他们结婚当年就去过四个地方,伦敦,澳门,纽约和夏威夷。” 过目不忘的温远罗列出来给他,继续说道。“这几个地方都不是我们的人可以随便搜查抓人的,更何况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要找到的人会不会换地方,这可不好说。” “我明白,还有别的东西吗?”梁宸脸上不变,看不出情绪。 “唯一有点奇怪的,钟森每年都会向一个海外账号汇钱,数额和他的其他流水比,实在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感觉不像是投资,更像是给什么人的,我正在追踪这个账户。” “好的,我知道了。你再费点心,谢谢了,温远。”从来与他们格格不入置身事外的梁宸忽而这幅样子,让他意外非常,温远端起酒杯,看向不远处的几个人。 “别客气,我们先去会会这位钟二爷,走。” 说起来钟森和钟淼长得不像,可能是母亲不同的缘故,梁宸觉得钟森远远一看,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样市侩,不惑之年的他身材保持的很好,颇有一种君子儒商的感觉,如果不是他早知这人的真面目的话。 梁宸和温远各端了一个酒杯慢慢穿过人群走过去。那里站着三个人,钟森和背对着他们的两个人正在说话,这时他面前的人移开了,梁宸突然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 然后那个背向他们的女人,就侧头冲身边人甜甜一笑。 那个侧脸梁宸很熟悉,熟悉到今天清晨他们还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 她也是这样侧头娇俏的让他去买早点,他却压着她先吃了一通才去。她还埋怨自己害她要迟到了。 他的手机里还有这个女人嘱咐他按时吃饭的信息,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应该在学校查资料自习的孟知暻。 此时此刻,就在这个钟二爷的宴会上,就在他不远的前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对着那个男人恬淡的微笑。 第56章 新 而这个孟知暻又是这样的陌生。 他放慢了速度,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温远不得不停下来等他。 梁宸绕过几个人,目光始终盯着孟知暻,这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孟知暻,或者这是孟知暻从未向他展露的一面。 她高贵冷傲地伫立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地在那里谈笑风生。哦,不是,只这一分钟,他就发现了,她没有谈笑,就算是对着钟二爷她也是冷淡的,只有不时的与身旁人的对视,会弯起嘴角,等到转回来周身就恢复一层疏离的气息。 “怎么了?我们该过去了。”他的异常让温远觉得疑惑,伸手碰了他一下,梁宸才抽神出来,挂上得体的微笑。“没什么,过去吧。” “孟子这话就见外了,你看中的不用我,三弟早早就送到你面前了。”钟森打趣孟知暻,身后助理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他眼光一扫,知暻就看见他冲着侧前方的方向挥手。 “温少,没想到你来了,不然说什么我得去迎接你啊。”钟森从知暻身边走过去,钟淼和知暻随者一起转身,就看见走过来的两个出众的男士,知暻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僵,钟淼感觉到了什么扫了她一眼。 “钟老板,说客气话,别怪我不请自来就好。”温远直白的说。 “怎么会呢,我记得我说过,赤霞园随时向你敞开大门,”钟森握了握他的手,看到旁边的人,笑道。“这位是温少的朋友?看着眼生。” “梁宸,我的朋友,他有个项目想跟你谈谈合作。” “你好,钟老板。”梁宸先行伸出手。 “你好,梁少。”钟二爷赶紧的伸手,温远的介绍太笼统,他想着还要进一步查一下。想着侧过身向两人介绍。“这位是我的三弟,钟淼,DM科技的,投资的事我这位兄弟更加在行,这是孟子。” 知暻这才与梁宸正面相对。两人都是不动神色的沉默,反倒是钟淼先认出了他。“嗯?阿孟,这不是你的老师吗?” “哦?居然这么巧,梁少,”钟二爷状似惊喜的开口,知暻犹豫如何应对的时候,梁宸微微一笑。“可是巧了,孟知暻还给我当了一段时间的助理呢,我居然不知道她和钟老板认识。” “我们见过一面的,梁老师。我家孟孟承您照顾了”钟淼比女生还要白皙的脸上笑了一下,知暻没看到,温远看不懂,只有梁宸看清了他那笑意里的胜利者的姿态,梁宸的手紧紧的握拳,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对,不知梁老师在什么学校任教,有机会我也去听听课。”钟森客气的说道。梁宸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他看出来。“钟老板见笑了,我在首都医大,我的课就别来听了,晦气。”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知暻,知暻知道他生气了,可眼下的情形,她实在不想让前些天的功夫白费,她不想让钟淼发现他俩的关系。只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哦哦,我明白,那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去麻烦梁少了,是不是。” “快得了,钟老板,他那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是个乐趣,你别当真。”温远插话,胳膊肘碰了一下梁宸的,递过去一个眼色让他想起正事。“他还是喜欢投资,我们有个想法,” “是的,我想弄一个养老社区。”梁宸克制着,“医护,娱乐,教育一体化的社区,现在这种概念早就被提出过,只是一直没有大面积的推广,不知钟老板有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说句实话,我年纪稍长,就自认算个前辈,你听了别多心。”钟二爷不太谦虚的说。“梁少你提的这个就有些外行了,养老社区的观念很好,但是考虑到目前国内经济水平,暂时还不太适合,做高端的目标人群受众太小,而且真正的有钱人不一定愿意聚集生活,可是做中低端,成本在那摆着,不好保证服务质量,老人嘛还容易出事,” 钟淼也在旁边点头,这也是他的观点,梁宸胸有成竹的笑了。“所以我有了最好的受众,我要做西郊那群人的生意。” 钟二爷站直身子有点感兴趣了,他一开始只当做是搭了温少关系来套近乎的二代而已,这会儿说的到这个,他这才正视这位梁少。“梁少有这样的关系?不知令尊是否支持呢。”话的意思点到即止,梁宸眼明心亮自报家门。“家父觉得西郊太安静了,他们公安部的几个领导实在没什么意思,就让我想想办法。” 这不正是接触那帮人的好机会嘛,钟二爷更往深里想了,他点点头做样子的看看钟淼。“钟淼,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有考虑价值。” “那我们就约个时间,坐在办公室里,好好谈一谈,梁少,温少,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 “那是自然。”钟二爷吩咐助理记录好事项,端起酒杯。 “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把、”几人举起酒杯,梁宸这时候发现钟淼没动,便无辜地问,“钟三爷怎么不喝酒,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吗?” 他话里挑衅之意甚是明显,孟子担心他说出什么,举起自己的酒杯。 “不是的,三爷不能喝酒,我代他。” “梁少误会了,我这兄弟身体自小就带着病,一点酒都不喝的,无论去哪里,都是我们小孟子代喝的。是不是。”钟森也再旁边解释。梁宸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嘴,“原来如此,倒是我多事了。” “哪里的话,来,至未来。” “致未来。”他们依次碰杯,梁宸的酒杯与孟子的酒杯碰撞一下,孟子的眼睛低垂望向酒杯,错过了他漆黑的眼睛。 喝完这杯,钟淼有些累了,拍拍孟子挽在自己臂上的手,对几人抱歉的开口。“抱歉,我先离开一下,你们继续,再见。”说完才轻轻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礼貌的点头便和孟子转身离开了。 梁宸端着酒杯,专注的看着两人的背影,钟淼还低头对知暻说了什么,引得她娇羞的避让了一下,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钟淼的气息弄得她痒了,知暻的耳垂敏感的不像话,想到这里,他握着酒杯的手紧紧的,青筋的凸出起来。 那移不开的直勾勾的眼神,钟二爷看在眼里,明白过来,心领神会的拍拍他的肩膀。“梁老弟喜欢孟子这个类型的?” 梁宸收敛眼神,“孟小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我甚为欣赏。” “那是自然,我这弟弟把孟子放在心尖尖上,不过,要是你喜欢这样的,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此话一出,梁宸就明白过来,这说的应该就是钟二爷养的那一批美人了。“那就麻烦钟二爷了。” 温远不知内情,只是想到梁宸之前提过有了收心的对象,现在这又是几个意思。 他们又随意的交谈几句,钟森谦逊的笑着,既不过分讨好,又让人感到重视的恰到好处的和他们交谈,只是梁宸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了,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后来实在不放心,便借口去洗手间,走出了主厅。 他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搜寻,直到他门廊,在后花园的阳台看见了并排而立的两人。 宴会是这样的嘈杂热闹,人身鼎沸,可那两人站在那个角落里自成一片天地,两人的一举一动,那是非得多年的相处才能养成的熟稔,举手投足间般配至极,没有人会怀疑他俩的关系,不像他,他和她在一起时,似乎总在向别人介绍着。 黄明的那句话这时候突然间闯进脑海里。 众所周知,孟子是钟三爷唯一的女人。 梁宸看见钟淼将知暻背部的钻石摆正,在自然而然的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指停留在她的肩胛之上,慢慢的俯身,脸向着女孩逐渐靠近。从他的角度看去,知暻微微仰着头就像是在迎接一样。 他的心冰冷的沉下去,又霎时间狂躁起来,他以为早已沉睡的那些阴暗而恶劣的冲动,再一次破土而生,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残虐重新掩埋,梁宸努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平复。 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彻底失去了理智,长久以来的面具破碎,冰冷的冲了过去。 暧昧的月光下,知暻知道不该躲避,可当钟淼情不自禁的吻就要落下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的转头,他便吻在了知暻的脸颊上,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一股大力拉开,才发现是梁宸。 “跟我走。”梁宸紧攥着知暻的手腕,直接拉着她离开。钟淼却拉住知暻的另一只手。“阿孟,你不能跟他走。” 梁宸更加用力的拽知暻,她被拉扯的有些疼,钟淼不忍心稍稍松劲。“梁老师你不能这么对她。” “我当然能,知暻,告诉他,你要跟我走。”梁宸冷笑一声,将知暻拉到自己身边。 知暻犹豫为难,现在走了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梁宸迟迟不见她回答,回头注视她,那眼里似恨似痛,骇住了她,此时她的心才慌乱起来,才对钟淼说道。“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走吧,梁宸。” 他俩径直离去,宴上有人已经注意到这里的情形,钟淼则慢慢后退直至彻底隐入阴影之中。 这一回他开车飞快,将她带到一处她没来过的别墅。脸色阴霾的拽着她往前走,胸膛的起伏昭示这男人的怒气。 房子冰冷整洁没有人气,似乎刚刚装修好。她抗拒着。“你冷静一下。对不起,我只是想利用钟淼。”她急切地解释着。 可梁宸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满脑子只有钟淼的吻,和她脸上对钟淼的信赖,甚至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依恋。 随手打开灯,他就掐着她的下巴吻她,长驱直入,唇齿眼见咬破她的唇,铁锈味充斥在他们的口齿间。她本能的时候的抵抗,他带着她后退,把她压到一楼正中的沙发上。 “你不能这样。”知暻不喜欢他这样。这种由误会愤怒引起的发泄,让她难以忍受。四周的透明的玻璃和外面清晰可见的景色,更让她羞恼的反抗起来。 ……“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梁宸却不管不顾的,手下愈加用力。 虽然厅里的大灯没开,但门口的灯光虚虚的传来。要是有人经过,还是能看见室内的情况。 ……知暻更加难堪。“你滚开,别碰我。” 拒绝让他失去理性,口不择言地沉声折辱她“都有反应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这种事你不是学了很多吗!” 知暻气急扬手“趴”的打在他脸上。两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伴随着极致的快感,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下子被剖开,毫不防备的在她脑海里重现。 是的,她的身体被□□的敏感非常。 这种事她学了很多,不仅在视频上看过,还在现实中近距离观摩过,被指导着,了解自己,也了解别人,她学了一身的“本事”。 从最初的恶心厌恶,变成了麻木习惯,最后也难以自禁的生出了自暴自弃的放纵。 梁宸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被她毫不留情的打在脸上,被她失望厌憎的看着,心里疼的不行。…… 她的恍惚方便了梁宸 …… 直到知暻身体猛的绷直,剧烈的颤抖起来,梁宸撬开她死咬的齿缝,压住她本能的挣扎,看着她迷失在欲望的漩涡之中。 知暻却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比的厌恶。 如果不是当年院长要留着干净的孩子。。 干净的孩子。 像他们这种人,内里早就肮脏腐败,只有个光鲜亮丽的躯壳而已。 梁宸却爱极了这极致的美丽。 可偏偏女人颈间的珠宝明晃晃亮闪闪,他一下子就想到另一个男人。想到这副样子也曾在他身下展现,他就受不了,两手用力一扯,饱满滚圆的珍珠散落一地,那可硕大的钻石在半空中划过不知丢到了哪里。 他眼神凶恶如狼的盯着喘息的知暻。 知暻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还不甘心,她还是想用这躯壳去坚持一个梦。 而且她真的不想再一次在怀疑和误会中做这样的事,这本应该是最美好的事情,“梁宸,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不喜欢这样。” 梁宸心里疼的难受,她不喜欢这样,那她喜欢什么。 他忽然想起酒宴上她灿烂的笑容,她喜欢那个男人。 他闭上眼睛,在睁开眼时眼睛里只有轻蔑冷酷的光。“你说过你会爱我的” ……“你必须接受我。”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孟知暻的心里。 是啊,这也是一场交易而已,她获得想要的帮助,他获得她的感情。仅此而已。 她不在反抗,屈辱而顺从的歪在沙发上,眼神平静无波,不带感情的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 他压在她身上,趴在沙发里。理智渐渐回笼,悔意渐渐升起。他起身看着她身上的痕迹,撕坏了的黑裙坠在腰间,头无力的在沙发边缘仰着,他爬起来心疼的凑过去。 知暻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的景色,那样子让他胆战心惊。他胆颤的把她拉坐起来,拉起裙子为她遮挡,替她解开手上的束缚。 骄傲如他,还是低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知暻” 知暻眼睛回神,淡淡的推开梁宸。双腿落地坐在沙发上,上衣垂落她也不在意。终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失望,故意回答他。“没关系,反正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她总能找到最能刺痛他的话,梁宸心底慌乱起来,睁着大眼睛好似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知暻回头恶意的轻笑。“没听清吗?我说,我们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挑衅的看着她,毫不介意自己几近赤luo的身体,站了起来,面对他。”指了指那沙发周围透明的玻璃,对他说。“不过下次还是换个地方吧,被人看见了,我没什么,梁大教授的名声可就毁了。” 梁宸沉重的呼吸起来,猩红的眼眸气急败坏的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来到为她特意准备的卧室里,将她推在床上,麻利的脱掉自己的衣服,再次压住她。 可她毫无反应。这无声的反抗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他不是个小气的人,真要算起账来,他的过去只怕比她肮脏十倍百倍,他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可他只要一想起来她也曾与那个男人的心甘情愿的水乳交融,就让他的嫉妒的发狂。 是的,他嫉妒,他害怕,他们曾经真心相爱过,这份感情现在是否还在继续,而他只不过靠着,一场交易,一场岌岌可危的交易,才能得到她。 他的恐惧使得自己不停的从这龌龊的欲望里寻求安慰。 直到天色微亮,梁宸将清理干净的知暻放在床上,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坐在床边穿戴完整的梁宸,怪她更怪自己。“我说过让你等等我,我有别的办法,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就这么着急吗?” 知暻躺在床上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闭上眼睛茫然无助的沉声说。“我也想相信你,可我不敢啊。” 良久,梁宸独自离开了这里。 第57章 新 知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夜晚已经再次降临。 这里太空旷,什么都没有,她衣服不能穿了,只好围着被单慢慢下了楼。 在地上找到了手机,上面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钟淼的。 她平静的坐在沙发上,还是做了决定。 钟淼带着衣服来接她,知暻忍着疲惫,跟随钟淼来到他的房子。 钟淼什么都没有问,他怕问出什么他不想接受的答案。可知暻没有给她机会,她在钟淼面前直接摊牌。 “钟淼,我不想骗你了,这些天我只是利用你,我想抓住钟爷,是的,你的父亲,我离开你就是为了要毁掉你们.” “黄明说二爷结婚之前带着夫人去见过钟爷,所以我才会重新接近你。我希望你,可以带我见钟爷。” 钟淼早猜到她的目的不纯,可听到她的话还是反应了一会,不可思议的惊喜的站起来,走向她。“你的意思是?” 知暻面无表情的回答。“没错,我要你假装和我结婚。” “你认为是恳求也好,威胁也罢,我受够了,不想装了。我还是那个底牌,你帮我抓你父亲,或者看着我死。” 钟淼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答应,不仅仅是他不想失去她,更是,和她结婚,即便是假的,也是他梦寐以求,甘之如饴。 之后的日子,孟知暻和梁宸陷入了冷战,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涉。 梁宸回家了一趟,和父亲在书房促膝长谈一番。 梁爸爸坐姿端正,虽然想拉近和儿子的关系,可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你去找温首长家的远哥儿了吧,他家这正是关键的年头,这分寸我想你还是懂的。” 梁宸点头,梁爸爸才继续说。“前儿你张叔叔,也来找我叙旧,你们遇到困难了?” “你们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还要坚定,别灰心。一个人只要存在,就不可能一个破绽都没有,而且你想想,如果这个所谓的“钟爷”如此的干净,他那什么控制下面的人,靠亲情?不可能。我跟这些罪犯打了一辈子交道,利益和威胁才是他们维系关系的根本。多看,多听,多思考。你们太着急,急了就容易忽视细节。” “不是我着急。”梁宸无奈地低喃一句。 “是,那个小姑娘吧?”梁宸沉默不语。 “说起来,我听说你们关系挺好,她现在就住在你那个公寓。”梁爸爸脸上放松,玩笑似的说。“我记得你不是愿意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对这个小孟这么上心。” 梁宸听出父亲的话里有话,不想父亲对知暻留下不好印象,坦白的解释。 “爸,你还记得当年我被绑架的事吗?”这个事他怎么会不记得呢,他因为这个案子在S市站稳了脚,他的儿子因此与他产生隔阂,他妻子,更因为儿子的失踪,疯了。 “孟知暻当年也在那。” “我知道,你张叔叔跟我提过。她也是被拐的孩吗?” “不是,”梁宸摇头,“她救了我,如果没有她我根本活不下来。” “这样,那是得报恩。” “不是报恩”梁宸立刻反驳,察觉自己的激动,才小了声音,斟酌的。“爸,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忘记过她,我一直想找她,可能是想报恩的。但是现在,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还是想帮助她,我想。”我想干什么呢,我想保护她,我竟是这样的喜欢知暻了。可我却伤害了她。 梁爸爸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想法。儿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新接纳自己,可他恐怕还是要让儿子失望了。 “宸哥儿,咱们家不看中门第,我也很同情小姑娘的不容易,更没有嫌弃她的意思。” “可是儿子啊,我这跟你妈妈在一起久了,多少能看出点东西。也了解了一下女孩,她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啊。” “当然,这不会影响你们的正事啊,只是就让爸爸自私一回,爸爸非常了解和一个精神障碍者生活是什么样的,爸爸很爱你的母亲,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和我一样,也这么累。以后你还会遇见别的姑娘,小兰就很适合你,你不要混淆感恩和爱情。” 他凭什么这么说。梁宸这样想着。 父亲完全不知道他这位人民公仆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异类,妻子是疯子,儿子也不正常,而他,就是造成这些的原因。 现在他还要挑剔,那么好的,孟知暻。 梁宸冷漠地站起来,打断父亲的话,“我知道自己对知暻是什么感情,我也不在乎你的想法,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算了,从你这也得不到什么帮助了,我先走了。” 梁宸离开的脚步很沉,发出咚咚的声音,梁怀松沧桑地入定般独坐了好一会,才支着膝盖,费力的起身。 楼下与楼上气氛完全不同,他扶着楼梯扶手,看见了端着果盘正要上楼的兰莹莹。 “小兰来了啊” “嗯,我切了些水果。”梁怀松摆手。 “不用了,你给你阿姨送上去吧。” “那好的,伯伯你慢些下楼。”兰莹莹便轻巧的上了楼,梁怀松摇摇头不知该去哪里。 与父亲不欢而散之后,梁宸又抽空去了一趟齐教授那里。 “我又开始有了那样的感觉,那种令人兴奋的施虐快感。” “你伤害到谁了?” 她的名字就在嘴边,悔恨缠着梁宸让他说不出来。“我该怎么办,齐老师。” “哎,梁宸,你还记得那只小猫吗?” 梁宸松开捂着脸的手,回想。 那是他们搬回A市之后,他第一次行动,他没能把所有的流浪猫都杀死。 有一只母猫吃了一点就离开了投喂的地方,她着急回去奶小猫。 她只支撑到回去就断了气,小猫还一无所知的吃着奶。 没想到,被他这个凶手发现了。 他后悔了,把小猫带回了家,养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他就麻烦齐老师把小猫送人了。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送走它吗?” 因为我想杀了它。 “我,不记得了。” “好吧,梁宸,但是你要知道,你比之前的状态好了很多,已经有了让你珍惜并且后悔的事物了,一切都会变好的,你不需要我的治疗。” “我明白了,不打扰您了,那个齐老师能把知暻之前诊疗记录给我吗?” 梁宸带走了知暻的资料,父亲的话还是产生了影响,他希望可以帮助知暻。 这些天梁宸不敢去找知暻,他既怕她怨恨自己,也怕她后悔,更怕自己会再次控制不住伤害她。 他一直在等,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等到了,孟知暻和钟淼准备上海了。 A市公安局局长会议室 梁宸一接到林琤的信息就立刻赶来,和张局打了招呼,就和林队长并排坐好。 林队长脸上带上,手腕也缠着绷带。 “你受伤了?” 林队长不在意的挥挥受伤的手。“一点小伤,蹲点的时候被发现了,人抓住了。” “你们这一阵有什么好消息?”梁宸问他。他泄气低头,声音里有了懊恼之意。 “没有,查到的抓到的都没有钟爷的信息,赤霞园的法务让我们连钟森的面都没见到。我这伤,抓的就是长生科技的负责人,我们基本确定之前的毒品就是他们公司内部销售的,可这个人让我们好几个兄弟都受了伤,进来之后,油盐不进,只让律师代理。” 这情况梁宸早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算失望,只是一想到林琤让他来的目的,他的情绪就纠紧起来。“那你说的知暻和钟淼要去上海是什么意思?” “钟淼决定和我们合作了,小孟说服了他,黄明猜的是对的,钟淼接到了要带着未婚妻去上海见钟爷的指示。”林琤顿了顿,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引得旁边关一帆侧目,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话,低头掩饰自己眼里的失落。“怪我们没用,最后还是要小孟亲身涉险。” 这层楼静悄悄的,不必要的人都被支走了,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有一个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彦华林,孟知暻和钟淼姗姗来迟,至此人齐了。 知暻一眼就看见了梁宸,这是他们自那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一直在躲着她。他只怕对她更加失望了吧,知暻没等他说话,就移开了目光,只有再也没有看过他。 众人开始互相介绍,安排工作,钟淼也配合的说道 “我们的机票已经安排好了,后天出发,具体位置我们都不知道,只通知我们到达后自会有人接应。” 他说话的时候,几人也都在观察他,这个钟三爷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大约是他太年轻,身材瘦削而高挑,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深,有点混血的感觉,皮肤白的不像话,举手投足之间是高高在上疏离,像是个贵族家的少年,根本上不是他们得到的消息里,描述的残疾的,病态阴沉的钟家不受重视的三爷。 “我和阿孟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所以你们要提前准备好。” 张局长点头同意他的观点。“是的,我们几个会提前出发,到上海等你们,已经联系了当地公安部门全力支持。” 知暻也点头,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小幅度的侧头吞咽了一下,一直在盯着她的梁宸发现了,正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就见旁边钟淼直接从会议桌上了拿起矿泉水,拧开递到知暻手里。 梁宸看着她自然的颔首接过喝了两口,他觉得心头像是梗了一根刺,忽然心有所感,视线一转,对面的钟淼朝他一笑,才转头对其他人说。 “我的人也会在上海待命,希望注意不要误伤才好。” “那基本情况就这么定了,还有就是,这件事还要保密,彦队记得叮嘱上海那边也要注意。” “是的,张局” “那好,”张局站了起来,走过来朝钟淼伸手,知暻第一反应就是皱眉,没想到他也伸出来手,两人握着手紧了紧,“钟三爷,感谢你的配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松了手,张局回身走在前面,安排林关为他们准备设备,梁宸不由的慢了脚步。 后面知暻在背包里拿出湿巾,钟淼顺从的让她为自己擦手,知暻不解“你其实不用和他握手的。” “可这样你会更轻松。”他不想弄僵了气氛,让她费心。 “我还好,你不用这样的。” “小孟,你和一帆去取一下东西。”林琤喊她,关一帆过来拉她的手,欲言又止的目光,知暻敛眉让钟淼先走。“你在外面等我吧。” 钟淼扫了眼,慢慢移动几乎未挪一步的梁宸,迈开长腿离开了。 梁宸转身跟着她们往警备室走去。 “这是微型定位器,卫星定位的,已经测试好了,姐你看贴哪方便。”知暻想了想,接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借着东西遮掩,贴在了自己的内衣里。 “我放好了” 知道她贴在那里的一帆眼光闪了闪,敲敲虚掩的门。“其他东西麻烦,到了上海我们在安装。” 两位男士这才进来,林队长看了看,拿出钥匙问她。 “小孟,你会用枪吗?我申请了枪支给你。” 知暻却摇头。“不用了,这个钟淼会准备,我带着也不方便。” “那好,你自己有数就好。”林琤还是不放心,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的问。“小孟,钟淼可以信任吗?” 梁宸也看她。知暻低头看着地面,扫了一眼地上梁宸的皮鞋,抬眼无光,“我只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梁宸手一紧,心重重的落下,她不敢相信我,却相信那个人。 他强忍着离开的冲动,等着知暻,林关送他们下楼,在迈出大楼之前,梁宸才问。“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东西” 知暻木着脸“也好。” 他看着她上了钟淼的车,自己也开车回家。梁宸到的时候,钟淼已经靠在车边在楼下等待了,看见他到了,友善的问好。 “梁教授回来了,说起来那天商讨的投资计划,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二哥倒是要伤心了。”钟淼无辜的看着他,那眼神他怎么看都带着挑衅。 “伤心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钟三爷大义灭亲才令人佩服。” 这讽刺钟淼全不上心,梁宸就觉得没意思了,直白的落下脸。“你要保护好孟知暻。” “这是当然,”钟淼不太高兴,转了眼阴阳怪气地刺激他。“不过梁教授也要下手轻一些才是,阿孟一直喜欢温柔的,这些天阿孟一直不舒服。” 说到这个,梁宸也担心后悔,克制着不想被他看了笑话,“我和知暻的事就不劳烦钟三爷费心了,反正知暻也不过是利用你而已。” “那就利用呗,至少我还有利用价值,”钟淼从阴影处走出来,阴冷的说。“梁教授的利用价值好像不多了吧。” 他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开门的时候,知暻正坐在门厅的换鞋登上发呆,旁边是她搬来时的行李箱,看样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她好像没想到会有人进来,惊讶的看着他。 梁宸看见她的行李,沉默的走进来,穿着鞋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才失落的看着低头不说话的知暻。 “你决定跟着钟淼了?”你决定回到那个人身边了吗?梁宸缓慢的问她。 知暻却低着头没看到他眼里的不舍和期许。她更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默默地说。“你大可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承诺,不会反悔。” 承诺,你轻易许诺的是你的爱啊。梁宸想要低微的问她,话到嘴巴却变成了冰冷的语气。 “你记得就好。” 换来的是孟知暻决然而去的背影,连行李箱都没有拿。 梁宸站在原地默然了好久,才去将行李箱移回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按照她平时摆放的地方放回原处。 第58章 新 天空晴朗如洗,伴随着飞机轰鸣和广播声,孟知暻和钟淼踏上了旅程。 以防身份暴露,没有人来送知暻。他们上了飞机,知暻和钟淼比邻而坐,邢叔带着他新□□的狼狗坐在后面,除了他们头等舱有两个男人坐在另一侧,长相如出一辙,好像是一对双胞胎。。 飞机开始起飞,知暻透过小窗,看外面的景象,建筑,车流,城市里的一切都越来越远,渺小至极,她微张着嘴,用口呼吸以防耳压不平带来的不适。钟淼看她呼气的样子,安抚她。“不用紧张,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办到,一切都会顺利的。” 钟淼看她看着窗外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在说话,手在自己膝盖上捏了一下。 我不像你,答应你的我从来都会做到。 抵达上海,头等舱的旅客先行下机,一切顺利,只有邢叔带的狗引得另外两人频频侧目。 五人先行去行李输送转盘那里取行李,他们行李很少,知暻都是临时买的洗漱用品,她和钟淼站在一个立柱旁,邢叔将行李取回。 许是临近暑假,机场的旅人很多,她低头开机,手机屏幕逐渐亮起。突然。她的脖子被掐住了。 那人手劲极大,她卡着喉咙发不出声音,本能地反抗,手也被那人擒住让她动弹不得。 在嘈杂热闹的机场一瞬间变得安静下了,那些声音都渐渐远去,她只能听得见身后人阴沉的声音,以及掐着她脖子的手拿冰冷粗糙的触感。 “不要动,跟我走。” 那手极为用力,掐的她有些上不来气,她僵硬着脖子侧目看向钟淼,钟淼也僵硬在原地,脸色不好,不远处走来的邢叔停在原地,表情严肃似乎有些忌惮,身后的人探头在她和钟淼中间,笑了笑。 “不用害怕,我是钟爷的人,三少爷老实的跟我走吧。” “你先把、、放下,去见父亲还需要这样吗?”他们被推着向前走,钟淼咬牙切齿质询。邢叔也跟了过来,那只狼狗被压着头乖巧的跟在后面。 身后的人松了松手不在紧紧勒着她,只五指稳稳的擒在她的脖子上,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有人注意到她们姿势的不对。 “那三少爷也要听话,我的枪可比狗快。”说完话,她的脖子彻底被松开,钟淼也松了口气急忙拽过她,检查她的脖子,她脖子上三处指印,两个已经隐隐范青。 她抬眼一看。身后这人正是与他们共同乘坐头等舱的双胞兄弟之一。另一个人从柱子斜后方走过出来,她看到冷光一闪,此人将枪收进衣服,“出发吧,三少爷,我们直接转机。” “啪”猝不及防间,钟淼快速上前狠辣的在刚出来这人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警告他。“这是教你,永远不要用枪抵着我。” 说完即走,他们的动作已经有些引起注意,挨打的人吐掉口中血沫子,阴沉地紧跟上去,一前一后引路。 他们连机场都没出,直接转机,去扬州。 他们一直被监视,直至上了飞机,手机在他们的眼皮下再次关机,知暻紧了紧胸前的衣领,幸好还有这个,希望他们能早点发现吧。 那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他们旁边,知暻隐晦的打量他们,穿着平常的短袖长长裤,乍一看并不觉得特别,但脖子上隐隐作痛的感觉,提醒着她,这两人都是正经练过身手的,绝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还有坐在钟淼旁边的人,那人身上带枪,也不知是怎么通过安检的,知暻突然为这次行动担忧起来,出师不利大大打击了她的信心。 钟淼把毯子盖在她膝盖上,知暻一抬头,眼里的紧张还没隐去,钟淼一看将手伸进毯子下,握住她的手。 “有我在,不要害怕。” 她被这熟悉而陌生的冰凉触感弄得心绪一乱,慌乱地躲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不可否认,从前的现在的,钟淼一直用他的方式支持着她。 飞机抵达扬州,他们上了一辆玻璃全部贴黑的普通商务车上,上了车,掐她脖子的那个人笑着,拿头套就要往他们头上套。。 “你敢!”钟淼仰着脖子,警告的瞪着他,话音一路,后排邢叔的狗呲牙往前一跃,那人迅速的闪身躲开狼爪,脸色铁青的准备动手。 “不用了,三少爷不想带就算了,”前面开车的另一热拦住了他,他听话的坐回了。 “我们要去哪。”钟淼问他们。 “去高邮,钟爷和夫人在等你们。” 上海虹桥机场。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接应他们的人,监控查了一圈,他们直接转乘飞往扬州的飞机,现在是四点多,预计六点18到达扬州。”林琤和梁宸挤在监控员旁边,听她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同志。”林琤带着梁宸往外走。看见关一帆。“一帆,你的定位没错,他们飞去扬州。” “那哥,我们现在要不要出发。”一帆问道,他们边说话,边往外走,一路上了机场外听着的警车上。 “我们在等等,不能保证他们不会继续转移,我们开车到扬州至少六个小时,来回折腾白费力气,而且还要联系当地警力,这样就不好保密了,”林琤发动汽车。“我们先去跟领导汇合,汇报一下,你看怎么样,梁教授。” “只能先这么办了。”梁宸理智上认同他的想法,情感上却放不下心来,忍耐内心的不安点头同意。 高邮市。 他们沿着市区边缘开过一片广袤的湖泊,芦苇荡一望无际,夕阳正要落下,深蓝与晚霞交织,碧波与光影变幻,归鸟划过天际带出一道云痕。 这苍茫云水看的知暻痴了,这里真的很美,行驶的方向一变,侧窗深色玻璃像是给这美景盖了一层薄纱,壮阔安宁变成了神秘诡谲。 汽车开过一片农田山庄,来到一处空旷的小院,慢慢停下,知暻留心看那院落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在看守安全。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院,墙垣、古砖与青木贯穿其中,层叠的草木自成一片景致,还有片葡萄架,坠着紫色的果实,下方圆桌藤椅。 在这里生活应该很有闲趣吧,二层建筑外还有个游千,钟淼和知暻跟着那两人往里走,直到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魁梧的人,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一对兄弟低头弯腰,一个字都没说就退身离开了。 “请这边走。”他们往前走,这个高大的人伸手拦住了知暻和邢叔,钟淼看了眼,点点头,两人留在原地等待。他和这人上了楼。 这个魁梧的男人足有两米高,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肌肉的轮廓,壮硕如牛似虎,走路脚步却不重,只见他俩转了个弯上楼去了,邢叔一言不发领着狗原地站好,明明上了年纪,却还是精神翼翼的样子。 这门前有一棵瘦小树苗周围累着一小圈石子。,与这院落格格不入,她随意的走过去看看,开着的门里传来了小孩子的笑声,还有“咚咚咚”跑步的脚步声。 “妈,我今天还没浇水呢,你帮我把花洒拿来。”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似乎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有些自然卷披散着,刘海向上扎了一个小啾,脸圆嘟嘟,眼黑溜溜,看见他们也不认生,笑了一声。“姐姐好,爷爷好。” 就站在知暻旁边,用手在树苗的叶子上一戳一戳的,后面这才走下来一个温婉的中年女人,头发挽成松散的髻,眉目清远秀美,与小孩一样的深眸,从门口走过来,向挺拔的站在一边的邢叔点点头,算作问好,看到旁边带着凶相的狗,脚下留心避让了一下,就向着她们走过来。 “茵茵,你不换鞋子,就下来了。”知暻看见女孩憨憨地弯了眼睛,脚趾在拖鞋上动了动,她和女孩一起转头看向来人。 两个女孩儿,一高一矮,站在树下像一幅仕女图,看的女人脚步停下来,女孩冲过去,从她手上取下小花壶,撒娇道。“妈,我浇完水就回去了,嘿嘿。” 知暻猜测着两人的身份,两手放在身前稍稍躬身。“您好,夫人。” 女人觉得这女孩长得真的很漂亮,似乎有些怔忪,还有些难掩的惊讶,眨眨眼睛把手搭在小女孩的肩上,轻声说。“你好。” “妈妈,我浇完花了,我们回去吗?”被叫做茵茵的女孩仰着头问妈妈。女人在她的头发上捋了一把,“回去吧。” 再看看她,温柔的问。“你也进来坐坐吧,怎么在外面等呢,阿忠也真是的。” 知暻有些犹豫,茵茵催促道。“姐姐你快进来吧,外面有蚊子。” 她便放下心来,和她们进了房子,邢叔也带着狗进来,就站在门口,顺便关上了大门。 知暻被带到一楼的客厅,夫人给两个女孩都倒了杯水,她谢过之后,酌了一口,水里带着清清凉凉的甘味儿。那个夫人看她眼睛亮闪的样子,知道她挺喜欢的。“加了薄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挺好喝的,夫人,劳您费心。”知暻回以善意的微笑,小女孩懂礼貌的挨着母亲坐好,搭在沙发上的手指无聊的弹琴一样的点动,女人一看便知道女儿是怎么回事。 “想看电视了?只能看一集哦。” “好~我保证。”女孩高兴地欢呼雀跃,熟练的坐过去找遥控器,打开电视之后还将声音调小。 女人宠溺的笑了笑,在看看知暻,闲散的与她聊天。 “你是跟钟淼来的对吗?” “是的,夫人。” “我听钟余,哦”她顿了一下,叫习惯了的名字一时该不过来。“是钟爷,他说钟淼是带未婚妻来见见,对吗?” 女人说话的语调让她有种亲切感,知暻稍显腼腆的点头。“是的,夫人。” “嗯,你放松,不用客气,我,是钟爷现在的妻子,我姓庄,你叫我庄姨就好了。”夫人说话的时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睛一直盯着知暻的脸,知暻没看见,只平常的喊了一声。“庄姨。” “这是我的孩子,钟淼的妹妹,钟慕茵,你就当是自己妹妹,叫她茵茵就好。” 庄夫人的亲切的态度,让知暻有点受宠若惊,附和着。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钟爷的第四位夫人,似乎有点过于亲切了吧,是因为钟淼的原因吗? “瞧我,还没问你贵姓呢。” “免贵姓孟,我叫孟知暻” “姓,孟啊,嗯。”庄夫人嘴里呢喃,复又轻声细语地问。“那,姑娘,你多大年纪。” “我今年26岁。”知暻也小声回答。 “26岁,26岁,”知暻留心庄夫人的眼神清远,朦胧似雾,恍恍惚惚的仔细看她的样子,说话也更加亲切。“这个年纪真好啊。” 因着儿时的经历,来自长辈的没有缘由的亲切总让她无法适从,她正思考庄夫人对自己的善意从何而来时。 “阿孟,你到我这来。”钟淼从楼上下来,看见她们冷漠的点了点头,知暻走过去,被她拉住手,这时她才看见,钟淼身后,楼上,缓缓下来一个看着跟邢叔差不多年岁的男人。 隔着钟淼的肩膀,她被这目光定住,后背瞬间僵直,那阴狠的眼光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钟爷。 钟淼及时转身,带她后退几步,邢叔这时也出现他们身后,尊敬的问好。“钟爷好。” 钟爷点点头,从楼下下来。茵茵看见了,想过来,又不舍得电视节目,眼睛看着电视,抻着脖子喊,“爸,我们一起看电视啊。” 钟爷和煦的笑起来,“你自己看吧,别看太久。” “知道,爸爸” 庄夫人也走过来,钟爷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柔宠溺。“阿音,等久了吧。” “不久,你谈正事要紧。”钟爷牵住她的手,她站到他旁边,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这显得情深义重的景象,钟淼不太喜欢,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爷才介绍。 “这是庄音,你的母亲,那是茵茵,是你的妹妹。” 钟淼倒是意外,茵茵,按理也轮到焱了,是女孩的缘故吗? 他没兴趣,冷冷的问好。“夫人好、” “叫我庄姨就好了。”庄音不想勉强孩子,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矛盾,这显得有些敷衍轻慢的语调,让钟爷横了他一眼,他才收敛。 庄音看两人的态度,和孟知暻似乎有些为难的神色,插话道。 “路上累了吧,差不多时间去休息吧,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她在钟爷手上拍了两下,熟练的安抚这位爷,“你们是住一个房间吧。” 知暻想都没想,就同意。“是的,庄姨。” 钟淼看了她一眼,就跟着一起走了,庄音还不忘回头支使钟爷。 “监督茵茵早点睡,钟,爷。” 庄夫人带着他们往一楼最东侧的走,那里是客房,独立卫生间,方便,里面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到屋门口,庄音还问两人有没有忌口,早餐想吃什么。 钟淼冷着脸,只好知暻回答。“我吃什么都可以,钟淼不吃辣不吃葱,番茄过敏,麻烦庄姨准备了。” “不麻烦,钟爷也不吃番茄的,我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早点休息。” 知暻轻轻鞠躬表示感谢。 “嗯,我知道了。再见”庄姨又仔细打量了她一帆,神色恍惚仿佛回忆起什么,离去时脚步显得有些凌乱。 “呼。”钟淼和知暻进了屋,锁好门,总算放松下来。知暻坐在床上呼出一口浊气,才找出手机,快速的开机,联系林琤和梁宸。 ——我们在高邮,目标已出现,尽快赶来。 ——周围未见到可疑人物,此处只有目标一家三口居住,目前见过三个手下,身手极好,有枪。 她飞快的打字发送微信,钟淼过来点点她。“我去洗个澡,一会换你。” “好的,” 钟淼进到浴室里,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洗,他闭着眼睛,想起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 “我反对,你太草率了,应该选择对你有进益的伴侣,这样的养在身边就好了。” 钟淼将脸上的水擦净,水打在背上。 “那你现在的这位夫人,又对您有什么进益吗?” “等你到我这个层次,再来问我吧。” 钟淼冷笑起来,快速的洗完头发,刷了牙就出来了。 已经联系妥当的知暻才进去洗漱,钟淼站在床尾,看着大床发呆。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钟淼吹完头也正在联系下面人,一抬头,就看见穿着酒红连体睡裙,头发滴着水珠的知暻。 那睡裙是他让阿北准备的,阿北自作主张为钟淼的“妻子”准备的。 裙摆高开近腰,走动时她的本就出众的长腿若隐若现,真丝的面料使她的身材一览无遗。钟淼神色正常的招手唤她。“来,我帮你吹头发。” 知暻没有多想,他以前经常帮自己吹头发,只是衣领有些低,让她多少不那么坦荡,毕竟她已经不想勾引他了。 知暻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里面她也穿了内衣。坐在床边面向里,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也看不见钟淼的神情,而钟淼站后面,移动间衣服向下划去,回到本来的深V位置。 知暻不知道,可他看的一清二楚,裙子里露出的黑色内衣还有一点雪白,钟淼的呼吸沉了,心里骂阿北多事! 十点多了,差不多该睡觉了,知暻没有跟他矫情,他们同床共枕太多年,即便没有发展到后来的关系,他们也是同吃同住的。 躺在床上,她其实感觉身体很疲惫,但许是心里有事,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在她又一次转身的时候,钟淼叹息一声,伸手将她带进怀里,手臂搂在她的腰间。 “有我在不用担心,快睡吧。” 知暻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将她包围,有什么落在她的头顶,她迷蒙中想,那是一个吻吧。 第59章 新 高邮市 夜晚,卧室 孩子睡着了,洗漱完毕的庄音回到卧室,她的丈夫,正躺在床上看书。 “老余,别看了,伤眼睛,早点休息。”她关心的说道,将拖鞋摆好,躺进床上。 “我看书酝酿睡意。”钟余说完,摘下眼镜,把书放在床头,关上床头灯。 黑暗中他躺好,将庄音肩头的被子提上来掖好,一丝风都进不来,他才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听见他的小太太,好奇的问。“你和钟淼谈的怎么样呀,看你们下楼时态度不太好的样子。” 钟爷睁开眼睛,往她那里移了移,“我和老三他妈妈离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关系不好没什么的,你不用往心里去,” “哦,我没往心里去,就是我看你们都吓到人家女孩子了。” 他倒是品出这话里的意思,问她。“怎么?你喜欢那个女孩?” 庄音眼睛转了转,“也说不上喜欢,就是觉得面善,文文静静的挺招人喜欢的。” 钟余回忆了一下女孩的样子,弯了嘴角,“还真别说,我觉得她长得和你有点像。” 庄音一愣,转过来面对他,撅着嘴带着笑。“你是看她长得漂亮吧。” 钟爷这才开怀大笑,搂住她,小意地。“在我心里,阿音最美。” 庄音虚捶他。“为老不尊。” “睡吧。” 他们相拥入眠,钟爷满足惬意的闭上眼睛。 早上6点不到,知暻就起床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拿手机,从钟淼怀里出来也吵醒了他,她严肃的看着手机信息, 微信。 ——我们到了。 梁宸凌晨三点多发来的。 ——其他人也到了。我们就在附近。 梁宸五点多刚刚发来不久。 知暻回复。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十一个人在附近,包括林琤关一帆和我。 知暻皱眉,人太少了,这时又来一条。 ——张局长正往市里去呢,正在联系人手,人齐了给你信。 ——你一切都好? ——一切正常。 ——那好,注意安全,及时联系,我们随时待命。 她放下手机,对躺着的钟淼小声说。“他们到了,人不够,还要在拖延一下。” 他点点头,“去洗漱吧。” “好。” 钟淼侧躺这,看她起身,他很久都没有做过好梦了,而现在梦境与现实重叠而至,满足一遍遍冲刷过他的心房。 知暻洗漱过后,在卫生间换好衣服,穿裤子前,想了想,还是把小巧玲珑的□□别在后腰处,用黑衬衫盖住,出来时却看钟淼还阖眸躺在床上。 她走过去问他。“你还要再睡会吗?” 他睁开凤眼,充满歉意又无助地说。“阿孟,我又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知暻眼皮一跳,看他的神情落寞,惋惜的叹了口气,温柔的,熟练的,将他扶坐起来。 “那我先帮你洗漱吧,我们是不是没有带轮椅来。” 钟淼的刘海垂下来,眼睛有些暗淡。把手机递给她。“你别麻烦了,让邢叔来吧,我没带轮椅,但是我保证不会耽误正事的。” “没事,我们更加小心一些就好,你的腿不方便,行动的时候不要让邢叔离开你。” 她拨开钟淼的刘海,直视他的眼睛。“钟淼,我从没觉得你麻烦,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可是阿淼,你怎么现在,这样,”卑微的让人心疼呢? 钟淼似乎被她的眼神安抚,“我,实在怕你嫌弃我。” 她不知怎样回答,索性不回答了。 洗脸,刷牙,更衣,头发仔细的梳开捋顺,这些事情她实在做过太多次,以至于早已成为本能,随时都能准备好。 他们等待邢爷的功夫,知暻把情况又发送给了梁宸。 ——钟淼的腿不能走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当当当”邢爷和昨晚那个巨人一样的壮汉一起在门口,两人身后是一个带扶手,铺着软垫的木椅和邢爷的狼狗。 邢爷和知暻一人一边,将钟淼扶到椅子上坐好,那个高大的人站在后面,两手抓着扶手,“呵”的一声,手臂发力,将钟淼带椅子直接抬起来,脸上横肉颤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邢爷和知暻跟着,幸好他们住在一楼,没有多远,他们就来到了餐厅,钟淼被稳稳地放在餐桌前,即使男人手臂青筋都鼓了起来,看上去使了全力,这份巨力也足够震慑人心了,知暻不动声色的和邢爷对视了一眼。 “你们起了,早饭很快就好了,”习惯早早起来,做饭的庄音已经知道了钟淼的情况,她只当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多问。 知暻要进厨房帮忙,被她柔柔的抓住手带到座位上坐好,知暻有些呆愣。 “你们坐着就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们坐好没一会,钟爷就下楼了,眼睛撇过钟淼的腿,冷淡的坐到他对面。庄音就像没看见他的神色一样,开心的坐在钟爷旁边,开始布菜。“我们先吃吧,茵茵总是起晚。” 知暻拘谨的等所有人都动筷了,才开始吃饭,只是朴素的早点,她吃着还挺合胃口,她不时的还给钟淼夹菜。 吃到一半,小茵茵从楼上风风火火跑下来,坐在知暻旁边,笑意盈盈清脆的喊。“三哥,三嫂。” 知暻回了个友善的微笑,小姑娘的头发在后面翘起一点,她轻轻的顺了顺。 “昨晚又缠着妈妈讲故事,起晚了吧。”钟爷弯起嘴角,假模假式的训女儿,小女儿皮实惯了,根本不当事。“爸你这是吃醋,妈妈陪我你吃醋,哈哈。” “快吃饭吧,你妈妈特意给你做的蟹黄酱,今天可以吃了。” “真的吗?太好了,妈,我快尝尝。” 钟淼始终像个外人一样,看着钟爷如今慈父般的模样,他在心中讥讽冷笑。 “嫂子,你也尝尝,我们这大闸蟹可出名了,还有咸鸭蛋。”突然被点名的知暻有些惊讶。腼腆而爱怜的看着她“好的,谢谢你。你也吃,我都吃的差不多了。” 两个女孩并排而坐,同样微卷的发尾,漆黑如水的眼眸,一颦一笑像亲姐妹一样。 看的庄音怔忪一愣,想到什么似的,越发殷勤的给两个女孩添菜。钟爷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从前的孩子,这如今看看孟知暻的样子,既然阿音喜欢,他的态度就软化下来,也不那么强硬了。 放下吃完的碗筷,吩咐。 “你们俩一会儿到我书房来,”他擦擦嘴,站起来,复又回头说。“走动不了,就让武忠帮忙。” “是,钟爷。”站在墙边的武忠回答,钟淼则沉默的点头。 知暻又被茵茵拉着吃了一会儿,邢爷走了进来,钟淼就示意她准备了。 “庄姨,茵茵,我们先过去了。”知暻说完站起来,那个武忠也走过来,闷哼一声将钟淼再次抬起。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给你们送水果。”庄音看阿忠颇为费力的样子,“阿忠,你开电梯吧,三楼太高了。” “放心,夫人。” 他们跟着走到另一边尽头,才发现这里有个电梯。 随着电梯门打开,他们来到三楼。 武忠抬着钟淼,走的委实不快,知暻走在靠窗这侧,悄悄的观察环境。 窗外能看见楼后是一片泳池,随着他们往前走,窗户没有了,四周墙上面都是玻璃陈列架,上面都是——枪。 知暻瞳孔一缩,她像是好奇般打量墙上的武器,武忠看她的表情和小姐看到这些东西时差不多,也没有怀疑,继续往前走。 她认出其中的□□,她肯定这些都是真枪,只是不知是钟爷收藏的还是另做他用的。他们站在一扇大门前,武忠放下钟淼,小心翼翼的按了一个按钮,然后听见门锁咔哒的开了。 武忠一言不发的再将钟淼扛进去,放在钟爷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知暻紧跟着站在旁边。 “关上门,你和刑鸣在外面等着。” “是的,钟爷。” “是的,钟爷 ”刑叔看钟淼眨了一下眼睛,得到首肯之后才回复的钟爷,钟爷看了不恼他无视自己的吩咐,反而颇有些欣慰满意的样子。 此时,院外隔了几座房子的小路上,停着三辆车。 关一帆急匆匆地拉开车门,迅速下车跑到前面的车上,梁宸和林琤就在这里。 “小孟姐的信号没了。”她焦急地说道,林琤神色一紧。换了车,来看仪器指示。 梁宸绷着脸问他们。“为什么信号消失。” 关一帆看看向林队长,林琤做在凳子上,思考。 “三种可能,关闭,损坏,或是信号被屏蔽。” “这代表什么?”梁宸问话很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 “小孟没有理由关闭定位器,很可能他们遇到危险了,如果是因为有信号被屏蔽了,也说明目标地点有所准备,只是不知是有针对性性的,还是只是平常的安保,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行动,那个钟淼腿不好了,知暻独自一人很危险!”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林琤等他说完,立刻给领导打电话。 将情况和可能性汇报上去。 重点是:孟知暻和钟淼可能暴露了,我们要不要立刻行动。 对面的张局长语气不好,声音也很小。林琤仔细听着。 “高邮市局的情况不对劲,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一个管事的都没见到,你们对目标的情况分析了,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能不能拿下。” “目前我们了解里面除了我们的三个人之外,一共有六人,包括一对母女,从人数上看,我们站优势,只是不知里面会不会有,埋伏。” 因着想悄悄把目标先抓住,不想暴露的张力军局长,一直隐瞒A市,各地所有的行动,都靠的个人关系。 但是像高邮这样明目张胆晾着他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你们先接近观望,我这边在看看,”张局气的不行,直接出了办公室的门,准备一个一个办公室的找。紧接着想起什么,叮嘱了一句。“你看好梁宸,不能让他遇到危险,明白吗?” “嗯,我明白,局长。” 林琤挂断电话,关一帆和梁宸都等着他发话,他看了两人一眼。 “一帆,你和梁宸在这里继续盯着信号,我带人靠过去看看。” “我也去。”梁宸说 “我跟你一起去。”关一帆抓住他的袖子。被林琤拉下手,面上显得无奈。 “大少爷,这次你就在这里等着,别给我们添乱了。”说完嘱咐一帆。 “我就去观察一下地形,你们在这里等着,一会要是信号恢复了,赶紧告诉我。”他拍拍一帆的肩膀,对着一帆斜了梁宸一眼,食指向地下点点,一帆明白这是让她在此处看着梁宸,点点头同意。 “你放心,注意安全。” 钟家 这个房间安静的不像话,外面一丝一毫的声音都穿不进来,知暻随手拿出手机,准备借口看时间,给外面的梁宸发信息。 解锁之后,手机信号为空,她皱着眉头,心下惊疑。钟爷看她举止,解释了一句。 “出去再看电话吧,这个房间,屏蔽所有信号,窗户和门都是防弹的,” “嗯,我知道了。”知暻乖巧的收起手机。 还算懂事。钟爷不在看她,而是对着钟淼直奔主题。 “你成家了,就算是长大了,你的家事我也不会多掺和,只要你以后不后悔就行了。” 钟淼意外地抬眼审视了父亲一下,确定不是错觉,他的态度真的软化了,就这么简单的接受了阿孟。 “只是,你也要明白,你没有妻子的帮扶,对抗你二哥恐怕不会这么容易。”钟爷似乎毫不在乎自己儿子们的死活,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在他看来只是一场优胜略汰的竞争罢了。 “你二哥还在和缅甸牵扯,”他嫌弃的撇了一下嘴,嘴角起了一道阴晦的褶皱。“苏曼老了,接班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还以为国内跟十年前一样呢,他自己不服老,下面蠢蠢欲动不安分的,都管不过来。我早就想跟他们断了,你二哥不懂这个道理。” 说着他沙哑低沉的叹了口气。“嗨。。。。你知道要怎么做吧,你能做到吗。” 她没想到,钟爷这样明目张胆的,理所当然的,挑拨。 钟淼摩挲着圆润的扶手,钟爷就高高在上的坐着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他相信没有人能不对权力动心。 果然,钟淼沉思片刻,就坚定的回答。“我知道了。” 钟爷轻蔑的笑笑。“那好,那就先从苏曼将军开始吧,他风光了大半辈子,活的够久了,不过怎么找他,你得自己想办法,下手要。”利落两个字还未出口,屋内想起了一阵风铃声。 钟爷住了口,在桌子上按了什么,门又被打开了。庄夫人拒绝了武忠的帮助,自己托着托盘,摆着瓜果点心,和一户温润的花茶。 “你让武忠拿进来就好了,你不前几天还说手腕疼,怎么还拿东西。”钟余关切地数落她。 “不重的,你们接着说,我摆好就出去,不打扰你们。”庄音走过去,将托盘上的东西摆到桌上,钟爷自然地转了话题,问起孟知暻。 “阿淼说,你是孤儿。” “是的。” “你要不要找自己的家人,我或许可以帮忙。” “谢谢伯父,不用麻烦了我的父母都不在了。”知暻毫无负担的回答,钟爷却多事的追问。 “你是哪里人,还有没有别的亲属,不要客气,我们好好找找。” 钟爷表现的有些过头的热心。她便如实回答。 “我是云市人。” “嘭”庄音放下水壶的动作重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屋内的人看过去一眼,看没什么事,知暻继续拒绝。“我没有什么亲戚,真的不用了,伯父。” “哦,”钟爷看庄音摆好之后,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出去了,分了下神,再问知暻。“呵呵,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你们办典礼的时候,总要请些亲朋好友,怕孩子你到时候孤单。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关系好的朋友了。” 本来微笑着的知暻,眼前似乎拂过几张孩童的脸,她逼迫自己将那些记忆藏回来,找回自己的笑意。“我没有什么朋友,算有一个弟弟吧,就在阿淼身边工作。” 其他的人都不在了。 免贵姓孟,我叫孟知暻。 我今年26岁 我是云市人。 庄音觉得自己眼前模糊,心跳如鼓,那个女孩的脸和话反反复复在脑子里翻涌,直到下了电梯,她终于坚持不住靠在一楼的墙上缓缓坐下,浑身冰冷颤抖,捂住嘴巴。 深呼吸几个来回,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个女孩对她太正常了,应该是她想多了,不会是那个孩子的。 她起身扶着墙面,慢慢的,变回优雅的庄夫人。 第60章 新 将钟淼带到这里的双胞胎W和M隐藏起来负责这里的安保。 观察室里W拿枪的接了个电话,神色凝重起来,调出监控一看。 果然发现周围出现了几个可疑的人,他切换监控位置,清点人数。掐掉烟头,用呼叫器呼叫弟弟M。 “有情况,周围来了不明人物,共计,7人。” “收到。” 在院子门口坐着的弟弟,迅速进了房子,直达三楼,戒备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邢叔,邢叔转过身去,欣赏墙上的陈列,以示自己对他的事不感兴趣。 他才将发现告诉武忠,耳力极好的邢叔,悄悄的活动活动手腕。 钟爷正关心知暻的情况,武忠擅自进来,钟爷撂下脸,不太高兴地停止对话,转而问他。“怎么了?” 知暻看着武忠靠过去在钟爷耳边说了什么,就见钟爷脸色一变,沉着地问。“能应付吗?” “双胞胎说人数上应该可以应付,只是,那些人好像是警察,可能还有后续支援。” 钟爷在桌子上拍了三下,怀疑地看向钟淼,那眼神淬了毒似的阴冷。 “外面的警察,是你的招来的吗” “什么警察?”钟淼奇怪的反问,还无辜的看看知暻。知暻摇摇头。 钟爷仔细地在他俩脸上审视,手又在桌上拍了三下。 “先离开这里,去带上夫人和小姐,马上出发。”站起身,便往外走。武忠恭谨的应声,走在钟爷前,知暻紧跟着站起来,走了几步,看看不能行动的钟淼,出声拦着钟爷。 “伯父,阿淼走不了。”武忠停下来,等待吩咐。可钟爷木着脸,转过身,冷冷的说。“你们既然不知道外面的警察是怎么回事,就不用跟我们一起走了。” “父亲,就这样不管我们的安全了吗?” “我的儿子怎么会连这种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呢。”钟爷说完抬腿边走。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外面应该是林哥的人,应该开始行动了。知暻情急之下,伸手就要拽钟爷。 “不许动。” 钟淼自软垫里掏出手/枪,双手持枪对准钟爷。 武忠没有片刻犹豫,这种情形好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他闪身挡在钟爷前面,身材魁梧的他动作却迅猛灵活,竟直接去夺钟淼的枪,钟淼本没想开枪,这一瞬就慢了一步。 刹那间,知暻冲上去,飞起一脚,当胸踹在武忠身上,她用了全力,可武忠纹丝不动,反抓住知暻的脚踝,一拖一摔,将知暻摔在桌上,知暻的侧腰装在桌角,肋骨钻心的疼。 “嘭。”钟淼开了枪,子弹擦过武忠的大臂,他又马上对准钟爷。“别动,今天谁都别想走,”钟淼盯着两个人,“我可不是说着玩的,阿孟,你怎么样,快过来。” 钟淼的第一句阻拦的话响起时,门外的弟弟M就动了,与此同时狗也动了。直奔他的面门,那人一个格挡,手臂被狗死死咬住,犬牙深深的嵌入皮肉之内,啃在骨头上。 几乎是同时,邢叔就掏出枪,开了一枪。 可那人更快,也更狠,他反射性地快速蹲下躲过了子弹,手臂一挥,狠厉的将狗拍在地上,与此同时,脚下一个横扫,将邢叔扳倒,在扑压而上,那狼狗再次被拍打在地上,武器甩了出去。 邢叔的狼狗被那两下拍的眼鼻流血,四肢无力,可嘴仍死死的咬着,这人虽不及武忠魁梧,身手矫健,邢叔在狗的拖延下,和他僵持在地上。 院外。 “那是什么声儿。”梁宸问关一帆。 “是,枪声。”一帆立刻拿起对讲机,呼叫林琤。 而小院附近,林琤神色一凛,“出事了,马上行动。” 林琤和特警麻利而熟练的换上配备,训练有素的分组靠近。 林琤带了四人在院门口,敲敲门。 没人应声,林琤比了个手势。 3。2。1。 “嘭,嘭”两枪将门锁崩坏,在一脚踹开。一名特警踏进去一只脚,小心谨慎的试探进入。林琤紧随其后正要进入。 “嘭,”又是一声枪响,林琤看着前面的特警在他面前倒下,他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服,卧倒,飞快的匍匐后退,将人拉到门外。 “有狙击手。通知侧面的兄弟”他喊道,后面的兄弟紧忙将伤员拖出,检查伤势。 林琤感到自己背部的衣服被冷汗打湿,他短促的呼了口气,用对讲机通知一帆。 “马上联系张局,请求支援。”梁宸在关一帆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在关一帆联系张局的时候,他抢过电话。“现在不是保密不保密的时候了,在等就要出事了!” 不远处的小院二楼平台之上,W的脸自目镜前移开,扭动了一下脖子,有条不紊快捷地收起QBU88狙击□□,俯身转移到更高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继续趴在地上瞄准。 房内。 钟淼的枪始终对着钟爷,同时防备的盯着武忠,错过了最佳时期,三人僵持对峙起来。 知暻离门较近,眼尖的发现了甩进来的□□,趁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过去捡起枪来,门外的男人侧面对着她,邢叔就在他身下动弹不得。 他掐着邢叔的脖子,知暻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力气,她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嘭,嘭,嘭。”她精准度不行,手被后坐力震的麻了。一连三枪走没击中要害,一枪飞了,一枪打在腿上,一枪击中左肩,男人才失去行动力。 屋内的人就看着她一眼不眨的开枪,武忠趁机向钟淼动手,知暻紧张的神经还没放松下来,僵硬的转身,不受控制的。“嘭,嘭,嘭。”又是三枪,全打在武忠脚下地面上,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子弹打空了,知暻从后腰掏出自己的枪来对准武忠。钟淼,还拿着枪一刻不离的对着钟爷。 二对二,知暻松了口气。 门外的M和邢叔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钟爷则从容地笑了。 他一步一步走回到座位上,闲散的喝了口庄音准备的花茶,对武忠说。 “今晚上看样子点不了灯了。” “是的,钟爷”武忠回答。 钟爷胸有成竹的一派无事的样子。揉了揉眉心。 “那我就留下来玩玩。”他的手还停留在晴明穴上,半眯的眼睛徒然睁开,阴恻恻地冷光射向钟淼。“儿子。你怎么惹到警察了。” 钟淼简单地回答。“他们是来抓你的。” 钟爷稍显意外,玩味儿的挑眉轻笑。“你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你们只是要我留下来对吧。”他弯起的嘴角逐渐落下,手在茶杯上摩挲,看似随意的越过钟淼,吩咐武忠。 “武忠,你先带夫人和小姐走。” 武忠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欠身遵命,跨过门口失去意识的两人一狗,飞速而去。 知暻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感觉心里不踏实,隐约觉得不能轻易让她们走。 她在看看威严的,端坐在前的钟爷,稍显犹豫的问钟淼。“不应该让她们走吧。” 钟淼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正要问她的意思,钟爷不高兴地反问。 “我在不就够了,她们弱质女流,你还要为难吗” 这个情形,让知暻更觉得不对劲。 “违法犯罪的是您,她们怕什么,警察又为什么要为难什么都没做的弱质女流。既然如此,她们跑什么?” 她觉得跟过去,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眼钟淼。 “你看好钟爷,我去追她们。” 钟淼头也不转,高喊。“注意安全。” “你也是!”她的声音远去消失。 钟淼隐下满心满眼的担忧,专注的看着钟爷。 钟爷问钟淼,“你不去保护她啊,阿忠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脸上镇静,心里却忍不住骂人,那帮废物警察怎么还没进来。 庄音早就听见枪声,带着茵茵躲在二楼书房,卧室的门经过处理,一般无法强行破开。 她紧紧抱着小女儿,盯着房门,当听见阿忠的呼喊时,急忙开门。 “我们在这,阿忠。发生什么事了?” 阿忠听见声音跑过来,确定夫人小姐都完好。“来不及解释了,夫人,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好好。” “妈妈,我们去哪。” “等会妈妈在告诉你,我们先跟着阿忠叔叔走。”庄夫人拉着她的手,跟在武忠后面,下楼,往后门车库走。 知暻刚好看到楼梯口他们的衣角一闪而过,她放轻脚步跟上去,一起来到车库。 她们要开车逃跑,知暻举枪出声。“不许动。” 阿忠听见了,依然带着夫人小姐往车上走去。 “我说不许动。”知暻往前走了几步。小茵茵奇怪胆怯的回头。“姐姐。” 庄音拉了一下她的手,回头看了眼知暻就低头继续走。 知暻警告无效,踌躇着不想开枪,怕误伤了她们。 无意间就往前靠近了不少,她纠结的再次喊到。“不要动,我要开。” “啊。”武忠突兀的猛然移动到她面前,左掌自上而下砍在她的手腕上,知暻手登时痛的没了力气,枪落在地上,紧跟着当胸挨了一拳,伴随着咔嚓的碎裂声,她嘴里血沫喷出,后退一步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模糊中她想定位器应该碎了。 武忠捡起地上的枪,直逼知暻。 “不要。不要开枪。” 庄音发出激动的尖叫,武忠不解地回头,庄音还紧张的张着嘴巴。 知暻也听见女人的喊声,一喘气带动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疼,被击中的右手腕完全使不上力气,她看着人高马大的武忠沉默地收枪向着车边走去。 武忠等夫人和小姐上了车,才坐进驾驶席里,正发动着,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知暻费力的爬上来。。 在逼仄的车里,健硕的武忠去推她,知暻情急之下,将安全带三五下缠在手臂上。这下终于把武忠惹恼了,他气急败坏的爬过来。 她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抓住后脑的头发,朝汽车风挡上,哐哐哐撞了三下。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朦朦胧胧渐渐黑暗,知暻彻底晕了过去。 这时外面响起警笛声。 武忠立刻发动引擎,汽车在乌央乌央的声音中悄悄的开了出去。 院外车上 关一帆突然发现孟知暻的定位信号又出现了,几人还算稳当的等待支援,没想到十分钟不到,信号再次消失了,林琤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这时他们听见了嘹亮的警笛声,他脸色一喜,随机做下决定。 “立刻行动。”他便下车,边联系另外的人,梁宸和关一帆都紧跟着下了车,他放下对讲机对她们说。“一帆,梁宸,你们留在这里,等待张局,我们先去打个头阵。” “我也要去。”梁宸态度强硬。 “大少爷,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打起来你都不如小孟。” “我也要去,琤哥。” 林琤看一帆紧张的样子,一手抵在梁宸身前阻拦,一边低头说。 “你在这里安全的看着梁宸,还有伤员,”关一帆还想说什么,他亲近的小声说。“不用担心我,老实等我回来。”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林琤一行人这次全副武装出发,从正面和侧面,兵分两路突袭。 有了准备之后,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他们按照提前商量的策略,同时往院内扔用来迷惑的东西,一直保持不动精神高度紧张的双胞胎哥哥W,用秒速将其击中,同时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他还一直没能联系到弟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他只能继续保证小院的安全。他开了两枪必须更换狙击位置,在他第二次换位置的时候,林琤就趁机进了小院。紧接着张局带来的警力也包围了这里。 他一直在呼叫M,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 梁宸一直被拦在张局旁边,直到来人汇报, “抓到钟爷了。” “太好了”张局长高兴的拍大腿,站起来,“太好了。” 一旁梁宸什么都不在意,只是追问。“孟知暻怎么样了?” 来人停顿一下,孟知暻是谁,不是要抓钟爷吗?“不知道,正在寻找。” 什么意思。 梁宸直接跑着冲向那里。 里面都是警察,他不管不顾地进来,正看见受了伤的林琤和其他伤员,在一处坐着,正等待救护人员。 关一帆梨花带雨的在林琤旁边哽咽,梁宸走过去,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一帆,居高临下问林琤,“知暻在哪里” 林琤也是一愣。“不在里面吗?我没看到” 梁宸既愤怒,又担心。这些人还在庆祝,根本没人关心知暻。 他大步流星的往楼里走,有的刑警不知他的身份要拦他,他气急败坏的甩开。“滚。” 同样不放心孟知暻的林琤被一帆扶着追上来,摆手使使眼色,那警察灿灿的后退。 梁宸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空旷的建筑里寻找。 铐着手铐的钟爷仍是一副老神在在淡定自若的样子,后面是两个警察抬着钟淼下楼,梁宸看见了冲过来,质问他。 “知暻在哪里?” 钟淼反射性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梁宸才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转而忌惮地看向这个人。 钟爷嘴角向上,宛如一位胜利者,笑着扫了他们两个一眼,看得他俩后背一凉,他们都看懂了那眼里的嘲讽和警告。 孟知暻,失踪了。 第61章 新 汽车平稳安静的行驶在马路上,他们七拐八拐一辆车都没有遇到。 茵茵紧靠着母亲坐在后排座位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透过中间的空隙看见三嫂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又有些担心,才小声地胆怯地问。 “阿忠叔叔,我们要去哪呀。” “小姐不急,我们一会就到了。”阿忠回头对小女孩憨厚的笑笑,只是他刚刚恐怖骇人的举动全被茵茵看到了,这会儿他一笑,茵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庄音把她搂在怀里,偏头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趴在那里生死不知的孟知暻,抱得更紧了。 他们在僻静的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开进一处地下入口,又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 “到了,夫人小姐,我们暂时在这里躲避一段时间。” “好的。” “我先去开灯,稍等我一下。”武忠下了车,车上有手电,他走到不远处,拉开了电闸,打开门,将屋内的灯全部点亮,再回来接她们。 下了车的庄音,轻飘飘地说“把她也带进来吧,在那怪吓人的。” 武忠正犹豫着想再出去一趟,把孟知暻找个地方处理了,也怕节外生枝,多出去一趟暴露行踪。见夫人吩咐了,也不多嘴,不客气的将她扛起来,走在她们后面。 庄音进了门,才发现这里虽小,但五脏俱全,屋内还有一台电脑,不知道能不能上网。 “去玩会儿吧,妈妈跟阿忠说点事,” “好的。”懂事的茵茵就自顾自的玩起来,还算平静下来。 搜过身之后,武忠将知暻的手脚都困住,庄音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知暻头上都是血,憔悴无声的躺在阴冷的地上。 她不想表现出来对她的过多关注,在门口,低声问武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钟余在哪里,我们为什么要走” 武忠一个一个回答。“三少叛变,钟爷被抓了,让我先带您离开。” “叛变?那钟余会不会有危险,离开,我们能去哪。” “钟爷早有准备,这里的物资可以躲避两个月以上,我们只需要等待钟爷来接。” 他说的肯定极了,庄音也镇定下来,余光看了一眼女孩,冷然疏远的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她,她虽然和钟淼是一伙的,但到底是一条人命,你找找有没有药,给她包扎一下看看吧,别死了,茵茵会害怕的。” 其实庄音的样子显得非常刻意,可武忠从不问主人缘由,也不好奇夫人为什么要对这个人上心,他只是忠诚的点头。 “是夫人,我知道了。”就去找药物了。 庄音轻轻吐出一口气,就自己摸索着找食物,翻出烧水壶,烧了一壶水倒进水盆里,也算给水壶消毒,然后才重新倒进矿泉水,烧了喝的水。 食物很多,主要都是保质期长的抗饿的东西,她拿了饼干和泡面,还热了八宝粥,这个主要给茵茵的,平时孩子气,挑食的茵茵,老老实实地,坐好吃饭。 偶尔瞟一眼武忠,武忠以为她不喜欢吃粥,就去找了巧克力递给她,茵茵却心有余悸的闪躲,武忠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把巧克力放在桌子上推到她手边,拿着食物走到客厅外去吃了。 吃的差不多了,庄音哄着茵茵在床上休息,小女孩对着妈妈才敢说话,絮絮叨叨问了好多,庄音也半真半假的安慰她。 “爸爸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 迷迷糊糊的,茵茵就睡过去了。 庄音也是猛然间醒过来,怀中的小女儿睡得正沉,她轻轻的抽出被枕在脑下的手臂,另一手安抚地在孩子肩上轻拍,茵茵的脸在枕头上蹭了几下,就睡过去了。 她无声的出去,武忠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闭目,听见她出来就睁开了眼睛。庄音点点头,武忠就又闭上了眼。 她来到储物室,推门看见孟知暻还躺在地上。 她走进来,手在架子上划过,不经意的翻动上面的东西,慢慢的,就离孟知暻很近了。 在幽暗的灯光下,她走过来才发现,她在发抖,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牙齿都在上下打颤。庄音这下才蹲下来,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被那温度吓了一跳。 焦急的走出来,低声而担忧地催促武忠。“她发烧了,有药吗?她不能躺在那了,等找个温暖的地方。” 武忠听从吩咐,将孟知暻抱出来,放在沙发上,庄音翻找了个小被子盖住她,又去洗毛巾,给她擦汗。 武忠拿了药来,可知暻牙关紧紧的咬着,根本吃不下去,他抬手就要扇醒她。庄音插过去,接过了药。 “我来吧,”她小声的说,“你去休息。” “夫人,我在这里保护您的安全。” “那你过去点,这种事,我比你熟。”庄音把武忠推到旁边,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注意音量,谁也没有打扰到里屋睡着的茵茵。 知暻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坐在地上陪着她的庄夫人。她浑身都疼,一出声音,胸口就带着火辣辣的刺痛一直延伸到嗓子。 庄夫人却显得惊喜庆幸,激动的握着她的手,紧的都有疼了。 “你醒了?先别说话,喝点水。” 她不解的看了庄夫人一眼,无力的被扶起来喂了水,她再次躺好,庄夫人温软干燥的大手抚摸着,迷迷糊糊间她撑不住又晕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沙发旁边三个人都各自无声的吃着东西,看她醒过来,茵茵好奇的看她,大眼睛水汪汪的。 “三嫂你醒了?”武忠和庄音才发现。 庄音立刻走过来,给她喝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知暻不知怎么有些贪恋这种温柔,老实乖巧的点头。 “有,一点饿,现在几点了?”她的嗓音粗粝干哑。 “快别说话了,在休息休息,你都睡了一整天了,能起来吗?”她感觉自己还算可以,就被庄夫人扶起来坐好,她的手脚都被绑住,庄夫人一勺一勺喂她吃粥。 “能先解开,我自己吃吗?”她没有力气,只能用眼睛瞥瞥手腕。 “不能”武忠不放心她,不肯给她松绑。庄音只是不在意的说。“没事,我喂你吧。” 食物进到胃里,饱腹感让知暻踏实了一些,力气也正一点点恢复,只是胸腹处始终隐隐作痛,偶尔的翻身还牵扯出钻心的疼。 吃完了,庄音细心的给她擦了嘴,还摸了摸她的额头。 “应该不会再烧起来了,你在多休息一会儿。” “我想上厕所。” 庄音当然不会不同意,她再歪头指了指腿上的绳子,她才明白过来,沉默了一下,让武忠把她腿上的绳子解开。 “她也没有力气,你也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不行。”武忠头一回拒绝了夫人的指示。“我抱你去上厕所就行了。” 知暻扭动起来,这对巨人一样的武忠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他把她扛到卫生间,坐到马桶上,冰冷的眼神睥睨的问。“需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你,”孟知暻屈辱的眼睛里含着泪,庄音紧跟着过来。 “我来帮你,阿忠,你先出去。” “夫人,我必须在这看着她。”武忠还在坚持。 “她这个样子,还需要看着吗?那行,你转过去,有情况我就叫你。”武忠这才同意,转了过去背对着她们。 知暻扶着墙,庄夫人帮忙脱掉她的裤子。 她咬着嘴唇内里的软肉,盯着脚尖尿了出来。 然后庄夫人还一点也不嫌弃的给她擦拭,提好裤子,还帮她洗了手。都弄完了,才让武忠抱她回去。 “你轻一点,她还难受呢。” 武忠面无表情的放轻了动作,然后独自一人离开去门口待着。 小茵茵靠过来,她已经被叮嘱过,不要和孟知暻乱说话,所以只是问。“三嫂,你要看动画片吗?” 知暻对小孩子总是不忍拒绝,就同意了,庄音摇摇头,“你自己去看,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谈,过一会儿,大家都早点休息。” “哦,好的吧。”茵茵失落的抱着笔记本电脑回里屋。 她则坐直了身体,严阵以待的准备应对这位热心过了头的庄夫人。 “你不用那么紧张。”庄音做到她身边,往她手里塞了被热水。“我就随便问问。” 知暻接过水杯,没有喝,一看就是戒备的样子,她叹口气。 “你和钟淼是怎么认识的。” “他,领养了我。” “哦,那你过得好吗?” 知暻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她淡淡的回答。“挺好的。” “哦,挺好的,看你出落的这么好,应该过得挺好的。”庄音自顾自的说着,知暻更加弄不明白她的态度了。 庄音看她皱着眉,又叹了口气,开始问正事。 “你和钟淼为什么要背叛,钟余都准备退休了,以后那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的,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还要弄出这些事。”她无奈的说着,带着包容和大度,手搭在她膝盖上。“我们认个错,服个软,我相信你钟叔叔是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也不知道武忠是怎么跟庄夫人解释的,知暻觉得她的话简直驴唇不对马嘴,荒谬至极。 “什么认错,什么服软,伯母你搞错了,钟爷现在应该已经被警察抓了,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逃犯。” 她说完看了看里屋,放小声音。“不是钟爷为不为难我们,是你们要不要争取宽大处理。” “什么警察,钟余怎么会被警察抓了。” 知暻无语的看着一无所知的庄夫人,“你对钟爷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吗?” 庄音摇摇头,年过半百的庄夫人被宠的天真无邪。知暻居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她还是毫不客气的戳破她的美梦。 “钟爷涉黑涉黄涉毒,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整个钟家就是一个犯罪集团,您一点也不知道吗?我和钟淼只是配合警方,打击犯罪,您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跟我们回去。” 知暻的手还被绑着,她两只手一起握住她的。苦口婆心的劝她。“夫人,伯母,钟爷是罪有应得,警察已经把他抓了,您和茵茵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受到牵连的,我们出去自首吧。” 话音刚落,武忠走进来,知暻反射的松开了庄夫人的手。 “夫人,休息去吧。” 庄音这才从怔忪之中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进了屋。 “你别乱打主意,夫人和小姐心肠好,我可不是。” 他说完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闭目。知暻看了他一会,也躺下休息了。 夜晚,庄音却睡不着了。 往日里那些奇怪的细枝末节的点滴小事,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她其实隐约之中早就觉察出了他们与旁人家的不同,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想拆穿。 她躺在枕头上,搂着小女儿,眼泪阴湿了枕头。 孟知暻提起钟爷那咬牙切齿的神色,钟余可能真的违法了吧。 可钟余对她无微不至的好,又让她无法将自己体贴尽心的丈夫和十恶不赦的罪犯联系在一起。 她哭了很久,脑海里纷纷扰扰的又乱又吵,她在最后睡着之前,决绝的想。 我不会离开钟余。 自那次谈话之后,庄夫人对她就冷淡了许多,不过没有克扣为难过她。 知暻除了手和脚被绑着行动不便,她的一切需求,都会被满足,庄夫人只是不再表现出想要和她亲近的样子了,还有点躲避她。 不过小茵茵对她一直没有戒心,在这里实在没什么事可以做,她们一起看动画片,经典的猫和老鼠。 “哈哈哈。”小女孩笑哈哈的瘫倒在知暻身上,她也跟着笑。 “姐姐,你们看过这个吗?”小女孩随口就换了称呼,知暻摇摇头。 “可是这个好像很老的动画片了?” “我小时候没有电视看。”知暻解释。 “啊?那姐姐小时候都玩什么呀?”茵茵问。庄音在储物间里找到了些水果干,递给她俩吃,“你也不能总是看电视,知道吗?” “好的,好的,”小孩子敷衍的应和,还躲着妈妈,对知暻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他们已经在这里三天了,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得出去办点事。 “夫人,我出去一趟,一个小时就回来,你,可以吗?”他意有所指的看看知暻,她之前受的伤应该还没好,手脚还被绑着,夫人一个人足够了。 看夫人点头,他才出了门。 知暻早就发现他们悄悄出去了,过了一下会,庄夫人一个人回来了,她就猜到,武忠离开了。可是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庄音看两个女孩入神的在看电脑,就独自进了里屋。 知暻估摸着,半垂了眼,打了个哈欠,往后躺下。 “姐姐你累了吗?”茵茵问。 “没有,就是腿有些麻了,你接着看,我躺着听也一样。” “恩”她也横躺在单人沙发上,小腿搭在扶手上,看了一会。她小声的问。“姐姐,为什么阿忠叔叔要打你呀。” 知暻想了想,“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而已。” “那是什么?”茵茵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一派天真无邪。 “大概是,我想让你们留下,阿忠叔叔想带你们走。这就是两个不同的立场。”知暻一时无法面对小女孩的眼睛,躲开了。 “哦,”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姐姐,那你和我爸爸的立场一样吗?他没跟我们在一起,他要留下是吗?” 知暻看着电视上被戏弄的团团转的猫,“是的。你想不想去找爸爸。” “想”茵茵发出轻脆爽朗的回答。两人瞪大眼睛,手指放在嘴前。“嘘。” 可还是惊动了在里屋出声的庄音。 “你们在说什么?”她走出来,小女孩摇摇头,“没什么,妈,你继续休息。” 庄音不放心地打量她俩,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被保护的很好的庄夫人,到底还是放松了警惕,就回屋里去了。 知暻和茵茵不在聊天,看了两集动画之后,她才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小声问茵茵。“茵茵,我想上厕所。” “啊,那,我去叫妈妈。”茵茵被她带动,也小声的说话,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知暻抓住她的袖子。“不用了,让伯母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自己去上厕所就行。” 茵茵觉得有道理,非常同意的点头,知暻做出费力的样子,坐起来,把腿放在地上,站起来。 还没站稳,就失力的坐下了。茵茵一看,赶紧伸手搀扶。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知暻为难抿嘴看着脚上的绳子,失落的摇头。 “我这样使不上劲,走不了。” “那,我还是去叫妈妈吧” “那你妈妈刚休息,被吵醒了会更累吧。”茵茵单纯的噘着嘴巴。 “那怎么办呀?” “还有个办法,”知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巫婆,一步步诱哄无知的小红帽。“你帮我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吧。” “哦,”茵茵蹲下去,伸手。又停下来。“可是阿忠叔叔不让解。” “没事,阿忠叔叔不让你解开我的手,腿没关系的。” “这样啊,那好吧。”小女孩拽了拽绳子。“可是我解不开呀。” 屋子里是动画片的音乐声,知暻趴在她耳边。 “你去拿剪子过来。” 茵茵轻巧的去取剪刀,她看见妈妈之前用过,就放在储物间里。 知暻心跳如鼓,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她像看慢动作一样,眉目半垂,看着小女孩用剪子剪开了她的绳子,她的脚从散落的绳圈中撤出。 小女孩还一无所知,而她。 知暻骤然起势,从后往前一套,用手勒住小女孩的脖子。 “啊,妈妈。” 钟慕茵惊恐的尖叫一声。 第62章 新 “不要过来,”孟知暻威慑的警告要靠近的庄夫人,她勒着茵茵,紧盯着她,谨慎而稳定的蹲下去,捡起小女孩掉落的剪子。 “别动。”她带着茵茵往后坐,大臂夹着她,一边用剪自己腕上的绳子。 庄音看着锋利的刀尖离茵茵的脸颊越来越近,忍不住提醒。“你小心点。” 知暻诧异的抬了下眼,嗤笑了一句,解开了绳子,手腕摸出了一圈红印,细看还破了皮,这点小疼跟她胸口的疼痛相比还不算什么。 茵茵被勒的脸色满脸通红,她略放松些,改用剪子的对着她的脖子,咳了一声,站起来。 她该是伤到脏腑了,胸腔的疼痛一点也没减少,知暻靠着毅力一直忍着,现在也是最后的放手一搏。那个武忠出去了,她得抓好机会。 她挟持着茵茵,往门外走,庄音被逼的给她让了路,她们出了门,汽车就停在外面,这是一条黑黢黢的地下通道。 知暻心下犹疑,车还在,那,武忠怎么走的? “你开车走吧,放了茵茵。”庄音往前走了几步,紧张的说道, “别过来。”知暻呵斥她,手上用力,尖锐的刀尖刺破了茵茵的脖子。 “啊,妈,”小女孩害怕的大哭。 “闭嘴。”茵茵抽泣着被吓住,止住了声音。 “你别伤害她。” 知暻走过去开车门。“车钥匙呢。” “我不知道。” “少废话,车钥匙呢。”她又瞪着眼睛,手抖了几下,看着像是用劲,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孩子。 这里只有屋内的灯投射的一点光亮,阴暗的环境下,庄音看不真切,被她刺激恐吓的,赶紧跑边挂着的兜子里拿出了钥匙。 “在这里,在这里” “扔过来。”知暻沙哑的喊。 “你先把茵茵放了。”庄音提出要求。 “伯母,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她眼神凶狠,一点也不是之前温良的模样,她不仅要跑,如果可以她还要把他们抓回去。 庄音拿着钥匙,不愿相信她是这样的人。“我都放你走了,你还要怎样。” “我要你们跟我去自首。” “你”庄音想再劝她。 “你赶紧把钥匙给我。”她烦躁不安,害怕武忠回来,自己就跑不了了,烦躁中手里就失了分寸,剪刀划过小女孩的脸颊,带出一刀血痕。 “啊。不要,我给你钥匙,给你钥匙。”庄夫人随手往前一扔,担心的语无伦次,话没过脑就冲出了口。“你不要伤害她,她是你妹妹啊。” 钥匙偏了,知暻只好带着人质移动过去捡,听见这话,嘴角一歪讽刺道。“伯母,这个时候,钟爷我们都抓了,钟淼的妹妹,我更不会放在心上。” “不是的,她是你妹妹,你亲妹妹啊,孟子。”庄音带着哭腔,那个称呼让知暻震惊的忘了动作。“我是妈妈啊。” “你在说什么。我妈妈早就死了。”知暻先是本能摇头的反驳,复又不敢置信的看着庄音,在看看小女孩,她终于知道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心里荒凉一片。“我没有妈妈,你不要瞎说。” “孟子,你是云市人,你爸爸是孟老狗,”庄音直接戳破了所有的自欺欺人。“他是人贩子,我被拐到他那里藏了8年,你是我被他□□生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孟知暻在心里想到。 “你,不要再说了。” “不,孟子,我们现在逃出来了,钟余对我很好,你放了茵茵,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庄音真心实意的想要那样,知暻却觉得自己从里到外又冷又疼,心里酸涩极了。 “不,是你逃出来。你。”知暻脚步虚浮,觉得自己上不来气,快窒息了。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蹲下捡起钥匙。 可终究是乱了心神,更没注意身后黑暗之处。 庄音突然瞪大了眼睛,知暻察觉到身后的疾风已经晚了。 武忠一脚踢重她的膝窝,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紧接着她感到左肩膀一阵钻心的疼。“啊。” 武忠把她的胳膊卸了。 茵茵从她无力的手臂下跑出,冲到母亲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发着抖紧抓着妈妈,吵吵着“妈妈我疼。” 武忠凑近了一看,小女孩脸上的血痕,勃然大怒。 走过来,掐住知暻的脖子,往上提起,将人双脚都离了地。 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挣扎,根本掰不动脖子上的禁锢的手,空气越来越稀薄。 武忠看着她不停地捶打自己的手,落下来救向毛毛雨一样,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掐断这个人的脖子,她怎么敢伤害小姐。 知暻感到自己嘴里涌上了铁锈似的腥味,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痉挛,她歪头看向武忠的身后,视线模糊里是那对母女相拥而哭泣的感人画面。 她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是你逃走了。 你抛弃了孟子。 嫉妒,怨恨,悲哀彻底淹没了她。 武忠看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偏头想了想,到底顾念了夫人与她的关系。如同扔掉垃圾一样,随手将知暻扔到地上。 他站在痛哭的夫人和小姐面前,一时无从下手,看到茵茵的伤口沾着泪水,皱着眉头。“夫人,先带小姐去上药吧。” “啊,是的是的,” 武忠夫人从无措的庄音手里横抱起娇小的小姐,往屋里走去。庄音握着女儿的手,紧跟在旁,完全没有记起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另一个女儿。 那趴着的人突然动了。 背部拱起,膝盖弯曲,裸露在外纤细非常的胳膊支撑着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如小兽一般的低鸣。 昏暗肮脏的地面上,孟知暻猛的抬起头,通红而嗜血的眼睛,在黑暗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明亮。 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闪电般快速的爬行过去,下肢用力一跃而起,飞至武忠背上,“呜嗷”一声咬在雄伟壮硕的男人肩颈之上。 “嘶。”武忠一时不查,脖颈上的皮肉就被刺破了,他彻底失去了耐心,把小姐放下,使劲的晃动身体。 庄音接过茵茵,看见孟知暻死死抱在武忠身上,被卸掉的胳膊甩来甩去,她急忙揽着茵茵后退。 武忠气急败坏的长臂往后一伸,抓住孟知暻的衣服往下拽。 拽了好几下都没拽下来,身上的人像狗一样紧咬着他不放。 “啊,啊。”他怒喊着全力将她抓了下来,整个仍在地上,只见她身子一转,如同动物一样趴在地上,眼睛还凶狠的盯着他,半张脸都是血红,喉咙转动,有什么东西被她吞咽了下去。 武忠捂着脖子,才发现,竟被她生生咬下一块肉去。 他怒不可截的冲过去踢她,她毫无章法地抱住武忠大腿,啃咬撕扯,武忠发泄般的重拳落在她背上,打的她呕血不止。 孟知暻早已是强弩之末,武忠却不在手下留情,搬起她整个身子,往下一抛,弓起膝盖给了她一记狠辣的断腰肢。 知暻再也无力反抗,瘫软在地。 武忠打红了眼,抬脚朝着她的腹部才去。 “嘭。”他的腿被枪击中,倒在地上。 梁宸宛如救世主从天而降。 紧接着警察从暗处的暗门相继而出,用枪对准了他们,武忠忌惮阴沉的坐起来,低着头,一动不动,庄音和女儿也惊的忘了哭泣。 梁宸直奔那躺在地上的人儿,看清她的遍体鳞伤了无生趣的样子,戾气横生,暴虐快速地举枪,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嘭嘭嘭嘭嘭。”一连不知道开了多少枪,全打在武忠身上,魁梧的汉子轰然倒下,他勉强的抬头向上看,看见他保护着长大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她。 “别看。”他开口想说话,嘴里却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他看到庄夫人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他听到女孩稚嫩的哭声。 他想起了小小的婴儿曾用手握住了他的手指。那么脆弱,那么有力。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衣服里带给她的游戏机也再没有机会拿出来。 警察这才上去夺了梁宸的枪,梁宸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抱起地上的孟知暻就上去了。直接抓了一个警察,开着警车送他们去了医院。 警车逐渐远去,后面的警察才带着犯人爬了上来,领头的人赶紧向领导汇报。 刺眼的阳光是庄音微眯着眼,才看清这里,居然还是她们的家。 武忠带着他们兜兜转转,不过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他们一直在自己家的地下藏匿,只等风声一过,再出来逃跑。 一天前。高邮市公安局。 办公室里气氛凝滞沉重,几人围坐呈剑拔弩张之态,张局长态度强硬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我们发现的人,策划的整个行动,也掌握了很多关键证据,此案涉及面之广,程度之深,都不是你们可以管的了的,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接管钟余,应该马上将此人转移到A市,由我们处理。” 高邮市公安局的局长,听到这里,也不像之前那样强硬,点点头。 “您说有理,我们非常支持,只要履行完转接手续,随时可以把人带走。” 旁边的一名高邮市的刑侦队长,不情愿的说了一嘴。“那也不能就这样什么情况都不让我们知道,就把人带走吧,那我们高邮局成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关一帆不高兴的喊道。 “小迟。”高邮局的局长呵斥了他,却没有批评他,只是平和的对远道而来的几人说。“我们不妨碍领导的工作,只是我想你们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你们的人不是有一个失踪了吗,你们得找一找吧。” “说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们先带钟余走,梁宸和林琤留在这里,找人,分头行动。对了,梁宸,是梁部长的儿子,”张局长转头问林琤。“梁宸呢,这会怎么不在。” “梁宸一直在查监控,找孟知暻。”林琤回答。 张局长诧异奇怪的问。“他还在找?两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他又回过头问。“马局长,你们的人没有线索?” 马局长看了一眼旁边的迟队长,青年人端端正正的说着敷衍应付的话。 “我们正在找呢,才两天,哪里有这么快的。” 关一帆气的还想再说什么,被林琤拉住了手,撇了一眼高邮市局的两个人,摇摇头,欲言又止。 张局长只好说。“那好吧,还要麻烦马局长多多费心了,多耽搁一天,找到的机率就更低一点,这可是涉及一个人生死的大事,可不要轻视啊。” “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张局长带着他们两个出去了。 出来之后他追问林琤。“梁宸在哪里,我们去找他。”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给彦队。”林琤应声,联系上人之后,带着他们去了信息科。 “梁宸呢?”林琤问在门口迎他们彦队长,彦队拉开门缝,他们往里看。 办公室里梁宸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一分一秒都不放过,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眼下发青,下巴上也是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整个人憔悴还有些病态, 几个人看完都忧虑起来,彦队关上门,林琤低声问。 “现在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那片地周围一个监控都没有,三公里外才有监控,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异常的点,车,人,什么都没发现,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而且。”彦队长向四周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有个人进了屋子,他才凑近了,悄声的对张局说。“我觉得这里也不太对。” 张局长明白过来,说。“回去说,叫上梁宸,我们先离开这里。” 梁宸被强制带离了这里,浑身散发这冷气,坐在车里不发一言。 坐到车上彦队把自己的看法先说了出来。 “我觉得高邮局有问题。所有的找孟知暻和钟爷妻小的工作都是我们的人在做,他们完全不帮忙,双胞胎弟弟还活着,可是我们去医院问就被医生拒绝探视。” “钟爷家那一块我们现在肯定只有他们一户人住在哪里,周围还没有监控,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交通部门都不管的吗?” “还有,我们为什么会打草惊蛇,慢人一步导致钟爷的人能带着孟知暻走,还不是因为,我们在高邮局门口待了一个小时都没进去门,进去了还被晾着,他们油盐不进,一定要等局长下令才行的。局长还来的那么晚,我最后要不是通知了A市,让副部下了令,只怕这回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抓人了。” 彦队长句句砸在点上,张局长考虑了一番,再问手上的兄弟怎么样。 “只有一个兄弟伤势比较严重,子弹打在防弹衣上,肋骨断了,需要静养,其他的都没什么大事。” “既然这样,高邮局不配合我们,我们就要更快带犯人回A市,免得夜长梦多出纰漏。”张局说。 “不行,”梁宸阴沉着脸,毫无商量余地的说。“我要留在这里找知暻,既然这里的警察不配合,我们就更要留在这里,必须找到孟知暻。” “是的,张局,我们不能不管孟知暻了呀,而且,还有钟爷的家人,也没找到呢,我们就这么走了,指望高邮公安局找吗?”关一帆也急切的说。 张局长沉思片刻,“好吧,让我们的人全都活动起来,尽快找到人质。” “好的,”林琤开车,“回宾馆吗局长。” “嗯,先回去,咱们聚一起好好研究一下。” 看了一夜的监控,一行干警都有些疲惫,一个年轻警察要出去买早饭给大家,正统计要吃什么,大家都纷纷举手,关一帆挥挥手压低声音,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趴在桌上睡着的梁宸,都放轻了动作。 “让他睡会吧,好几天没睡了,挺不住了。”林琤揉了揉鼻梁,放松一下眼睛,“你们带点清淡的吃的就行了,咖啡喝没了,在买点回来。” “好的,林队。” 可是梁宸很快就惊醒了,甩甩头让自己精神起来,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可能,他喝了新买来的咖啡,继续全神贯注的盯着监控。 监控已经看到知暻失踪第二天晚上了。 还是一无所获,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他们到底去了哪? “你们知道钟淼现在的情况吗?”他抬头问。 “被关起来了,高邮局说他和钟爷是直系亲属关系,非要限制他的活动范围,所以就给关了。”林琤说。 “那他就没说过别的情况,知暻去追钟爷妻子孩子,还有那个手下,出了这些没有别的可以帮助我们的信息了吗?” “没有。”林琤和关一帆都摇摇头。梁宸气馁的叹了口气。 其实钟淼还说了别的,非常担心的说了,“你们要快点找到阿孟,钟爷的手下阿忠,非常可怕。” 不过关一帆和林琤都隐瞒了他。 关一帆也在看监控,她的笔记本提示栏突然跳动了一下,她点开,惊呼。“孟知暻有信号了。” “什么,在哪里。”梁宸第一个反应过来,边问她边向她走过来。 关一帆又“嗯?”了一声。“信号又没了。” “在哪里?”他走近了,看着电脑屏幕,关一帆调出来定位记录。 “这里是。”她奇怪的说道、“还是钟爷家。” 梁宸脑子里灵关一闪。“我们去钟爷家” 其他人都看着他,一个人说。“那里已经搜遍了吧,还需要吗?” 林琤和彦队则同意梁宸的意思。“那也去看看,毕竟搜是高邮局搜的,” 第63章 新 他们这一次全体都去了钟爷家。 林琤一下车,就觉出不妥当的地方了。 小院门前,只简单贴了一个封条,连黄线都没拉,林琤领头,轻松的揭开封条,众人走了进去。 分好工,十个人就开始在这里进行第二次搜索。 这方面,梁宸没有经验,他只是跟在林队长后面,小心而仔细的查看,他们查看了所有的房间,三楼也重点排查过,还有车库,还是同样的结论:他们开车从后车库出逃。 不过也有了意外收获。一名警官注意到院墙的石雕上藏着的摄像头。 “诶,你们看这,这里有监控” 大家围了过去,林琤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我们几个人第一次闯门的时候,才会被发现。现在开始找监控,没准能找到知暻去向。” 他们很快在院子四周隐藏的监控,并从中摘下了内存卡。 “太好了,我们快点回去看看。”关一帆高兴极了,只是设备都在宾馆,他们要回去一趟。 梁宸却冷淡的表示要留在这里。“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东西,我要再找找,你们先回去,有了线索马上告诉我。” 关一帆还想劝劝他,林琤也跟着摇了头。“我也想在找找,你们先回去,保持联系。” 如此,众人就在前门口留下了一辆车,几个人挤在七座商务上走了。 林琤目送他们离开就返回了,两个男人,在屋里漫无目的的寻找。在三楼的走廊里,查看这些没有被没收的陈列。 林琤站在床边,对着眼下乌黑的梁宸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背对着他在架子上搜寻的梁宸没有动,但林琤还是总他的背影里感到了一阵沮丧和茫然。“我不知道,我就是把自己想像成钟爷,一个在知暻口中,无比精明,令人恐惧的钟爷,想他应该会把自己的家弄成什么样子。”他转过头,双眼乌黑无光,死气沉沉的说。“我没见过钟爷,不知道你们对他的印象是什么?只是,孤儿院,赤霞园,控制官员,十年前他们就敢杀人放火,这样的一个犯罪集团的头目,就这么简单的被我们抓了吗?” 林琤坐在窗台上,“我也觉得,我们抓钟爷抓的有点,过于轻松了。” “嗯。”梁宸拿出陈列架的一把□□,随手把玩起来。 三楼没有发现,他们准备下楼。林琤头一偏,手在嘴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等待,你听什么声音。” 梁宸停在原地,林琤先听出了。“是车。”他走到窗边,一辆汽车停在后院外,他和梁宸对视一眼,蹲下,趴在窗户上查看。 车上下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林琤根据他的样子,猜出。“是武忠,钟爷的手下,跑了的那个。” 林琤一手给关一帆打电话通知刚刚离开的兄弟们赶紧回来,一面和梁宸盯着那人的行动。 武忠进了院子,他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在梁宸想下楼去看看的时候,他们在窗户上发现武忠出现在二楼游泳池边。 他们看见武忠用望远镜在四周望了一圈,最后在墙根处停下,两人不由的跟着他转头,临近墙根,他们看的颇为费力,但是他俩还是看见,武忠将那里的一块溢水槽滤网掀开,人走了进去,并将那个网原封不动的安了回来。 梁宸霍的站起来,就要过去。 林琤紧忙拉住他,兄弟马上就回来了,在等几分钟。 梁宸甩不开林大队长,急的眼睛通红,好在其他人并没走远,马上就赶了回来。 他们找到那个出人意料的入口。 梁宸不顾危险的第一个走下去。 下了暗道,暗道非常深,呈盘旋状下沿,干警们快速的往下走,还控制着脚步声,直到他们听见怒吼和肉搏的声音,还有微微光亮勾勒出一道暗门。 武忠没来记得上锁,梁宸打开门,正看见那揪心一幕。 梁宸恐慌无措地抱着了无生气的孟知暻冲到医院里,他以前一直觉得电视剧里那种到医院吼叫的行为非常可笑,可这一刻,他在医院里只恨自己不够快,声音不够大。 他看着医生护士将他隔开,把昏迷过去的女孩抬上病床。 他们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他目光发直,听了好几遍才明白医生的话。 “病人有没有既往病史、过敏和慢性病。” “没有。” “好的,病人左肩脱臼,多处骨裂,最重要的是腹腔有淤血,我们马上进行手术。”医生拿着病例,快速的说着。“你在外面等待吧。” 就这样他看着知暻被带进了手术室,梁宸捂着眼睛,慢慢的靠在墙上蹲了下去。 直到知暻被退出来,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梁宸的心才总算安静下来。 在病房内,他坐在病床边上,握着知暻指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脸上,去感受那种带着凉意的触感。 梁宸从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三天来的,他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要让知暻单独行动,为什么还要和她冷战,如果那晚成了他们最后的一面。 如果他就此再也见不到她。 悔恨,恐惧和绝望,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了。 梁宸趴在她身上,安心的睡着了。 张局长下令,将庄音和钟慕茵□□在宾馆里。 他与林、彦两位刑警支队的大队长安排。“人找到了就放心了,我们该会A市了” 没想到,第二天,A市朝阳分局局长,林琤的直属一把手高局长带着王啸赶到高邮市,带着公安部的最高指令,正式将钟爷接管到A市公安部负责。 高局长一派笑意,八面玲珑的处理好和高邮局的事物,还问候了梁宸和受伤的孟知暻,王啸拉着关一帆,检查她受没受伤。 几个人都相继离去,车上只坐着张局和他两个人,高军才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下来,阴阳怪气地质问张局。“这事你还要瞒着我们多久。” “用了我的人,还瞒着我,张力军,你倒是一直瞒下去啊。出了事,摆不平才通知我们,部里都炸了天了你知道吗?” 张局长也不怕他。“我有自己的考虑,此人牵连太多,我们内部也不干净,我怕有人走漏风声,所以才保密的。” “得了吧,这回你要是让我们全参与,还会弄得这么狼狈,咱们的人要是有一个折了,我看你怎么交代。”说完,高军又是一个深呼吸,中年发福的肚子颤了一下,他语重心长的说。“老张,我知道你现在立功心切,今年梁部长就要退下来了,你想顶上去,可你也用不着这么防备我吧。” 他说着话,狭长的眼睛还看着张局的脸色,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叹口气。“我也跟你交个底,我支持你上,你上去了,市局的位置就给我空出来,我们合作,你看怎么样。” 说完话,王啸走回来,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好。 “张局,高局。我们回酒店?” “嗯,出发吧。”高局说话,张局也点点头,王啸就开了车,跟上前面同事的车子。 车内两人谁也没有看向彼此,安静了好一会才转过头。 两人心知肚明地笑了。 清晨,医院。 医生来查房,拿起床尾的病理看了看,问梁宸。“病人恢复的怎么样?排气了吧。” “嗯,夜里排气了,”梁宸站起来。“只是,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还没醒?不应该啊,我们做的微创手术,麻药早就过了,昨天也检查了头部,难道是前额撞击的脑震荡?。”医生走近过来,护士刚好给她换完静脉注射的药,医生侧身让护士过去,自己拿起衣兜里的灯,边说着边掀知暻的眼皮观察瞳孔。 然后掀开一半的眼睛转了转,孟知暻一下就全睁开了眼,没等医生和梁宸高兴,她就凶恶地瞪着他们,不顾身上的伤硬是坐起了身。 嘴里呜呜哼哼的低鸣,像是一种警告,然后从床上跳到地上,手上的针头被扯掉了。 “嘶。”她捂着侧胸咬牙。 “小心。” “小心伤口。” 梁宸和医生都发出警告,梁宸更是关心的朝她走过去。 可她却俯身半趴在地上,躬身呲牙,一只手臂行动不便的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四肢着地,微微仰头机谨警戒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来回巡视。 梁宸刚一靠近,她的喉咙颤抖着发出类似“嗡嗡”的发出一声,更是直接从他身下爬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快,还很灵活,没有防备的医护被她装了个满怀,有人大喊。“快抓住她。” 几个医生护士好不容易把奋力抵抗的知暻抓了回来,她嘴里呜咽不停,挣扎地厉害,眼睛里都是惊恐和愤怒,最后她被绑在床上,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梁宸立在医生身后,看着她小兽一样不停的哀鸣,然后声音渐低,睡了过去。 众人都松了口气,医生回身,惊奇的问梁宸。“这这,这她是怎么回事,狂犬病吗?可她好像不畏光啊。” 梁宸看着她受了伤,憔悴而带着病态的美感,她奇怪的举动,以及看着他全然陌生的眼神。 这场景有一种新奇却又熟悉的感觉。 “精神分裂,” 医生颇感新奇,“那怎么办,我们去找精神科?” “不用了,”梁宸淡定地说道。“我就是精神科医生。” 人群散去,梁宸才坐下来。 这回是什么人格呢,知暻,你知不知道。 过了两个小时,孟知暻再次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被绑住,猛烈的挣扎起来。 看见坐在旁边的梁宸,“呵。”抻着脖子朝他呲牙。 梁宸平静而安然地看了她一会,缓缓的向她伸手,嘴里低声而柔和的安抚着。 “没事了,我不会伤害你,” “没事了,我不会伤害你。” 梁宸反复重复着,温柔同时还富含力量。 “额。”躺着的知暻一口咬住他的手,用力的要着,很快就有鲜血顺着他的手留下来。 梁宸忍着疼,舒缓表情,也不抽手就那么仍由她咬着。 过了一会,他感到她的牙齿松了一点,眼神迷茫不解,懵懵懂懂。 他还没有抽手,她时而用力,时而松开,舌尖偶然的舔过他的伤口,引得他疼痛中还感到一股酥麻。 梁宸笑了一声。 知暻露出莫名的神情,完全不懂他为什么笑了。 “咬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知暻还在咬着,头却歪了一下。 梁宸眨了眨眼睛。她没听懂。 他的被咬着的手稍稍晃动了几下,她嘴微微张开,梁宸把手抽了出来,看了看。 伤口还挺深 知暻的缩了缩肩膀,露出一丝紧张,他感觉到了,又朝她笑了笑,摆摆手说。“没关系,不怪你。” 也不知她听没听懂,看她把头又歪向另一边,但是好歹平静了很多。 梁宸接着说。“喝点水吧。” 他说着就走取水,可他一动,知暻马上就呲起了牙。 “我去拿水。”梁宸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慢慢拿了水杯,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 知暻眼睛单纯而疑惑的盯着他。 “吸,吸。”她学着他的样子,吸了口水喝。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饭,好吗?” 他又一边说,一边手上比比划划的动作,看她那奇怪的神色,就知道她没听懂,最后梁宸轻笑了一下自己的蠢样子,按了护士铃。 被呼叫的护士一进屋,知暻就绷直了身体瞪着她,梁宸站到门边,把护士堵在门外,麻烦她帮忙买点吃的,还有麻烦她准备包扎的东西。 护士看了眼他的伤口,还往里瞟了眼。 “你这情况,得打狂犬疫苗。” “好的,那也麻烦你帮我开了吧。” 护士其实挺不耐烦的,但看他确实走不开的样子就同意了。 医院里没什么特别的饭菜,早饭时间也过了,小护士给他打了粥和饼,还有几样小菜,在加上包扎伤口的东西,一共才花了七八十块钱,剩下的几百块被她一起还了回去,梁宸一时还不习惯,小护士不太高兴。“我们不收红包的。” 孟知暻一直老实的躺着,看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还紧张兮兮的哆嗦了一下,引得梁宸笑了一下。 这笑声里的嘲笑她倒是听出来了,不高兴的偏头不在看他。 护士出去了,他摆好吃的,看着躺着的女孩,为难起来。 “我解开这个,你不要乱跑可以吗?”他坐下来,在锁扣那里点了点,又说了一遍、“我解开,你吃饭,好不好。” 许是他的表情太平和,声音太温柔,孟知暻显得也不那么躁动,她好像发现现在环境似乎很安全,这个人也很安全。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梁宸居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解开绳子,升起床头,在把移动桌推过来。 摆好一切,他满意的微笑着坐在她旁边看她。 知暻盯着手中的勺子,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嘴巴不自知的嘟了起来,无措的,还有点委屈的样子,挥动勺子。 似乎再问这个怎么用。 “我喂你吧。” 梁宸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温热的粥,也有些笨拙的吹了吹,伸到她嘴边。 女孩看了一会,又眨了眨眼,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啊。”梁宸耐心的教她,她有样学样的张开嘴,他才把勺子伸进去,眼见她惊喜的眼睛一亮,手在桌上拍了拍,咧开嘴。发出“嘿嘿”的声音。 这个样子,让他不由地深思。 梁宸再喂给她一勺,试探地学了一声狗叫。 她咽下粥,欢快地也叫了两声。“汪汪。” 梁宸眼皮一跳,忍住了。 病房里,她放下戒心,一口一口的接过男人的喂食。 第64章 新 梁宸等到知暻睡了,分别给齐教授和江流打电话询问。 齐教授不知道孟知暻的这个第三人格的情况,很是担心。 这是一种病情加重的表现。 而江流在电话里沉默了,他说孟子姐变过一次,非常可怕。 “那她是怎么变回来的。” “不知道,三爷带走了她,然后就变回来了。”江流的话让他心里安定了些,至少是能变回来的,只是提到了钟淼就让他不那么高兴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 “孟子姐安全吗?”最后江流问道。 “还挺安全的。” “那,”江流吸了吸鼻子,“那就好,再见。” 梁宸放心不下知暻,只得找了林琤,与在押的钟淼通上话。 接通电话钟淼先问。“阿孟找到了?她怎么样,受没受伤。” 他与钟淼没什么可以寒暄的,他一句废话没有,只问他。“知暻的第三人格你知道吗?” “她咬人了” “你果然知道,她怎么变回来的。” 密闭的提审室里,钟淼的手在膝盖上抓了抓。 “我不知道,就那么变回来的。” 梁宸看了眼翻了个身的知暻,冷冷的问。“好吧,不想说就算了。” 他马上就挂断了电话。舌头顶了顶嘴里的软肉。 上了床,侧身躺在知暻身旁,搂着她。 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低头吻了吻知暻的发旋,哼笑了一下,紧了紧搂着她的手。 明天给你洗洗头,我的小暻。 挂断电话之后,钟淼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与知暻面前纯良的少年截然不同。 “你们已经关我超过三天了,我可以走了吧。”钟淼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里,风度不减,薄凉而阴暗的气息,身高明明不及林琤,却让林琤有了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我是看在阿孟的面子上帮你们,可别把我当成你们的犯人了。” “马上,让我的人来接我。” 莫北的人一直守在高邮公安局外,立刻就接到了三爷。 他毕恭毕敬地拉开保姆车门,再为三爷关上。 “三爷,邢叔受伤还在住院,下头人都随时待命,您还有吩咐吗?” “回A市吧。”钟淼感到乏了,靠在舒适的皮椅上。 “那,孟子小姐。”阿北问。 “时候未到,先回A市。”钟淼闭上眼睛,汽车缓缓行驶,车内悠扬这放着降D大调奏鸣曲。 晚上医生查房时,知暻正好奇的看着电视。 医生跨步进来的时候,她登时就在床上跪起来,躲在梁宸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谨慎的从他身后露出半个脑盯着医生。 医生见识过她之前崩坏的举止,现在也不觉得惊讶。反倒有些佩服梁宸。“看她的精神样,身体应该恢复的挺好的,就是这个。”他指了指头。“有办法恢复吗?” “先观察观察,完全取得她的信任,才能采取治疗手段。” 医生有些好奇。 “什么治疗手段,不过你确实挺有办法,她早上还,挺吓人的,现在就跟你好了。” 知暻因为医生的移动,也转了位置,下巴搭在梁宸肩膀上,鼻息落在他耳后,刚洗过的头发划过他的脖子,温温的,痒痒的。 “她可能有点雏鸟情节,现在把我当亲人呢。对了医生,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哦,出院的话,我看看伤口。” 医生走过去,知暻躲开他的手,梁宸抱住她。“乖,让医生看看。” 她听不懂,也不让医生碰她。 “算了,微创手术,你观察一下伤口,没有流脓,愈合良好的话,输液三天差不多可以出院。”医生耸肩说道,还叮嘱。“肩膀,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回去养,还有就是她这次伤到底子了,虽然她年轻,以后也要注意保养。”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 梁宸本想让知暻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可是张局突然下令,他们要立刻回A市,他问原因,张局也只说“出事了,电话里不方便,回去再说。你们也一起回来了。” 梁宸这才决定带她回去。 回去那天,小暻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紧贴着他跟着他走。 小暻是梁宸给她起的名字,这两天他教会了她直立行走,只要他在,小暻也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他们没有跟大部队乘坐一趟飞机回去,梁宸考虑知暻现在的情况还是保密比较好。 此时梁宸像一位父亲一样,牵着稚童般的小暻,她的衣服都是梁宸换上的。 飞机上小暻充满好奇心的东张西望,吃东西东西吃到脸上,喝到饮料时新奇而满足,梁宸帮她擦嘴,冒着傻气,天真的呵呵大笑。 梁宸看得出了神,这又是一个孟知暻从没有过的表情。 回到家。小暻鼻子轻嗅起来,房子里各个房间出出进进,她很喜欢这里的气息,有一种熟悉安心的感觉。 梁宸放好行李,正将衣服整理一下,拿到卫生间去洗。 外面传来一声脆响。 “小暻,怎么了?”梁宸立刻出来,顺着声音来到厨房。看见小暻跪在地上,后背高高拱起,头放低,眼睛向上看向他,紧张地看着他,如同一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狗,害怕主人生气一样。 “哦,没事,没关系,”梁宸看她没有受伤,放心的点点头,态度轻松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小暻一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的样子,怀疑地瞟着梁宸。“起来吧,你站起来走路,对对,绕过这里,别受伤了。诶。” 小暻绕过了那个马克杯的残骸,一把投入梁宸的怀里,撅着嘴巴,鼻尖在他脸上轻蹭。 小暻很喜欢梁宸,这个乖巧可爱,又全心全意依赖信任着自己的孟知暻,让梁宸都有些不舍得让她变回去了。 第二天,梁宸就给小暻进行了催眠唤醒。 她得变回去,因为孟知暻是想要变回来的。 梁宸无比清醒,即使小暻带来的这些虚幻假象让他留恋不舍,但他爱的是那个孟知暻。 那个救过他的孟知暻。 那个骗过他的孟知暻。 睡吧,小暻。 孟知暻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知暻睁开眼,就对上梁宸的眼睛。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知暻移不开落在他那的目光。 “好久不,”她被梁宸用力的带进怀里,温暖的怀抱“见。” “你。”她又说了一个字,就感到肩部一阵湿意。 他哭了,那湿润的泪水像是流进了她的心里。眼前是熟悉的环境,身边是想念的人。 她的手也慢慢搂住梁宸的后背。 对于梁宸,知暻的记忆其实还停顿在那次冷战。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她有些迷茫,手里拿着沁凉的水,回想着发生的事情。 “钟爷怎么样了?” “对不起,知暻。” 他们两同时开口,已经准备跳过那次事情的知暻,愣了一下。梁宸继续说。“对不起,知暻,那天晚上,我们忘记吧,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会尊重你的。”这些话是梁宸准备了好久,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知暻意外于他的道歉,也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立场一直和他冷战,情感上更是已经原谅了他。 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孟知暻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记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梁宸稍稍松了口气,不再纠结。“你感觉还好吗?还好的话,我们找时间去警局。” “嗯,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了。 说走就走,梁宸和知暻直接去了A市公安局。 高耸气派的大厦格外庄严肃穆,外面一座大理石上刻着“人民公安为人民”,让人不由的就心生敬意。 她们熟悉的林琤和关一帆已经在等他们了。 一见到知暻,一帆就奔过去抱住她,林琤满是担心的打量检查她的状态。 “小孟姐,伤好点了吗?手臂这可怎么受的伤啊,你怎么这么急着来,在家多养伤啊。”一帆像雀鸟一样语速飞快的说。 “伤没关系,我实在是想知道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钟爷被抓了,下一步是什么?” 梁宸确实早就看出林,关的神色,在加上张局临行前说的出事了、 “事情不是那么顺利?”梁宸说道。 林琤和关一帆对视一眼,严肃的说。“走,别在这站着了,进去再说。” 他们跟在后面,乘坐电梯来到10楼。 往里走的时候,一名警察不小心撞到了知暻,急匆匆敷衍的跟她道声歉就走了,知暻往两侧身边靠了靠,这里人来人往,大家好像都忙得不可开交,吵吵嚷嚷,声音不断。 他们经过一个透明玻璃的大房间,隔着百叶窗看到巨大的显示屏上显示了一片海域,海域中间有一艘轮船。还有一个20多个小时的倒计时红字。 “这边,小孟。”林琤喊她们。 知暻又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和梁宸一起进了旁边的房间。 两人都进来之后,林琤锁上了门,还往外推了推确认是否锁好。回过头直接了当的说。“张局去部里开会了,忙不过来,这边让我负责你们。” 他和关一帆对视了一眼,目光和语气都沉且重。 “现在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赤霞园施压,专业的律师团正在申请钟爷取保候审。” “这个时候,钟森居然不划清界限,还要保钟爷?”梁宸有点奇怪,知暻就更加不理解,她可是亲眼见过二爷设计要了钟鑫的命。 “这个事现在不急,钟森也不要紧,要紧的是第二件。” “豫章中学今夏组织的日本游学夏令营,他们的邮轮昨晚被挟持了,对方只有一个要求。” 知暻有了不好的预感。 “放了钟余。” “不可能。”知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又失了气力似的,坐了下来,上下牙齿咬磨了几下。“孩子们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有多少把握可以救回孩子。” 看她冷静下来,林琤也不想废口舌说那些劝阻的话,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梁宸,说道。“我们联系了海军,侦察机也出动了,救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会不会造成伤亡。” 知暻眼睛闪了闪,张了张口又闭回去,没说话。 “不是会不会造成伤亡,而是会伤亡谁。”梁宸抬头,讽刺的歪了歪嘴。“哪家的孩子再穿上。” “在位的,那家孙子。”林队长手指向上点了点,没有直呼那一位的姓名,梁宸一听既懂,心里咯噔一下,也没想到这个情况,这样就没什么办法了,他也坐了下来,看知暻有些疑惑,解释道。 “我初中也在豫章念的,那里的孩子都是领导家的。” 知暻也听明白过来,她却比梁宸看得通透。“不管是谁家的孩子,都得救啊。” “是的,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林琤对上知暻失望不甘,还有几分希望的眼睛。“不过我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掉钟爷的,你们也要对我们有信心,我们正在想办法。” 关一帆也说。“是的,我们争取不放钟爷的情况下,救出孩子。” 他们都明白,哪会这么简单。 富丽堂皇的房子,随着一个男人的进入,智能感应灯相继打开,陶瓷玻璃镜面交相辉映,映射出男人步履匆匆的身影。 钟森直接进入卧室,取出保险柜里的证件和一些钱财,仓促地收拾行李。 “接上Lily了吗?马上出发。”他带着蓝牙耳机,吩咐秘书,有点东西找不到了,出了卧室往楼下走。“柏菘,孩子的证件和信用卡你收到哪里去了。” 他下了楼,就看见妻子高挑的低着头站在楼梯下。“你在干什么,快点收拾,我们要赶紧走了。” “我们不能走。”妻子抬头看他,平静的拦着他,“我们需要救父亲。” 钟森逐渐走下来,站到她面前,柏松看着淡定,紧抓着扶手的出卖了她。 钟森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我说律师团怎么出面去保父亲,是你让的。” “怎么,你和父亲才见过一面,用不着这样做孝子,我都不在意,你别闹了,我们现在就去美国,好久没见岳父岳母了,以后我们就定居在纽约好不好。” 钟森包容的两手在她肩上搂了搂,“父亲不用我们管。” “不行!”柏松尖叫着喊出来,说话都有些发抖,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怨怼眼光看着他。“我们必须救钟爷,我们不能走,你快想想别的办法。” “到底怎么了,我们现在和他撇关系都怕撇不干净,哪还能救他,咬死了所有的事都是父亲做的,我们出国避风头才对。”钟森耐心地解释道,可是妻子一直在摇头,挣脱开他的怀抱。 “我说了,我们必须留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钟森困惑不解,妻子柏菘嘴角抿起,声音都开始哽咽,克制着逐渐走向崩溃。“钟爷的人说,如果我们不救人,就会杀了我爸妈。” “怎么可能,他们多没见过。”钟森难以置信,以为听错了。 “怎么不可能,这都怪你。”柏菘激动的喊出声。“那年结婚你带我去见钟爷,回来之后,我爸妈就被控制了,我弟弟还染上了毒瘾。” “你在说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暗示向钟爷汇报你的情况,否则,他们就要杀了我的家人。” “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算了,就算要帮忙,也得等我先离开这里。” 警方的暗线让他尽快离开A市,时间紧迫,他也不想跟脆弱的妻子发火,只好骗她一起离开。 就这样,二爷钟森,抛下所有产业,带着家人奔赴美国。 第65章 新 钟爷案抽调了各局精英骨干来市局,再加上海军特战队的指挥官,正好一起进行这次营救行动。 知暻和梁宸被特许进去营救行动的指挥室待着。 此次行动太过重要,梁爸爸作为马上就要退休了的部长紧急出席,坐镇指挥。 他坐在最前面看着实时监控,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盯着监控上的画面。 特战部队翻船而上,趁暴徒接钟爷的时候,闯入船舱。 他们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船舱内的情形,直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往天上发射了信号弹。 “耶!”行动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知暻都高兴的站了起来,再去看钟爷乘坐的快艇,水下的一直待命的潜水员纷纷跃出水面,直接控制了劫匪和钟爷,完全不拖泥带水。 “太好了。”知暻嘴里低喃。 救援结束后,钟爷先被押回来,折腾了一圈的钟爷除了有些风尘仆仆稍显憔悴,还算淡定自如的坐在位置上,知暻隔着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警察在审讯他。 张局长有些得意,搬了凳子坐在他面前。 “怎么样,花样玩完了吧。”张局满意的点点头。“经过这件事,你现在就归属需要重点关押对象了,取保候审不可能了,跟你说句实话,检方给你建议量刑——死刑,立即执行。如果你有什么交代的,最好趁现在好好说说,还有商量的余地。” “呵。”钟爷嗤笑,被铐起来的手在胃部压了压,油盐不进地说。“我不着急。” 张局长也不恼,好吧,那你继续在这待着吧。 钟爷没有等多久。 知暻和梁宸正在张局办公室里寒暄的时候,又出了事。 文旅部副部长的儿子死在宾馆,还有他的女友。他的女友杀人之后自杀,留下纸条——释放钟爷。 B市市长的父母失踪,疑似被聘用了十几年的保姆带走,同样留下信息——释放钟爷。 这些事都是刚刚发生的,报警的都是犯罪人,只有一个诉求,释放钟爷。 张局长气得将玻璃杯摔在地上。 立刻安排人员,审问钟余。 早先已经审讯过多次了,精明狡猾的钟爷油盐不进,并不怎么回答。 这次部里刑侦科的同志直接将受害人和官员的照片夹杂在各种照片中给他看,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反复提问,将真正要提的问题隐藏在其中,一番问询下来,审讯员也奇怪了。 钟爷对受害人竟然完全不认识。这个停顿被钟余发现了。 “你们张局呢。” “不要问与你无关的问题。” “嗯?”钟爷看出了什么。“又出事了?” 两人表情没变,但钟爷已经认定了。“出什么事了,给我讲讲。” 一名审讯员将笔往桌上一仍,将刚刚发生的两个案子告诉了他。钟爷了然于心的感慨,“真是我的好孩子们。” “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吧。”审讯明显不会再有紧张,两人不满的准备要走。钟爷收回目光,身体后靠,双手交叠置于腹部。 梁宸则问。“我们可不可以用钟爷的妻子和女儿,要挟他。” 这话也就是他能在明面上说出来,这个想法,在众位经验丰富的干警心里,早就想过好几遍。 现在的情况是,各方都盯在他们这里,还有人做小动作,他们不好明目张胆地使用这些阴损的招数,罪不及家人,何况钟爷的妻小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见见钟爷的妻子,她现在在哪?”那对母女,知暻内心空旷,一双泛着波光的眼睛,此时暗沉得像是黑洞旋涡,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林琤觉得可以让知暻一试,毕竟上次江曲案上她的表现就非常出众,他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便也向领导建议让他们试试。“梁教授和孟知暻是我们朝阳的心理顾问,这一次让他们出面去劝导一下,没准会有新的突破。” 其他人没有意见,知暻便去见了,她的母亲,庄音。 庄音带着茵茵住在他们在A市的房子里,只是外面有警察时刻看守,限制他们的行动。 知暻的到来,在庄音的意料之中,或者说她一直在等着,孟子。 知暻换鞋的时候,没站稳,身后的梁宸顺手扶住了她,庄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们来到客厅,刚坐下,就听见“嘭”的一声响,是关门的声音。 “是茵茵,”她解释道,语气里多少带了埋怨。“阿忠照顾茵茵多年,又是在她面前,茵茵受不了,每天都做噩梦,不是发呆就是哭。你们别介意。” 知暻收回看向门的眼神。“你应该找个心理医生,开导开导她,纾解出来比较好,如果你不方便,我们可以帮你推荐几个。” “嗯,好的。”她平和的状态,让庄音显得不那么安心,她将准备好的茶水给两人倒上,起身坐好之后,才缓缓问道。“孟子,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个称呼让梁宸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知暻的腿上,表面淡定的听着两人对话。 而知暻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将头发往后捋了一下,眼睛向左,向上,向右向下转了一圈,定在看上去不那么淡定的庄音面上,反问她。 “过得怎么样,你想听我怎么说,过得还行,挺好?”她眯着眼,心里觉得这个问题可笑极了。“你看我过得怎么样?” “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但现在过得应该还挺好的对吧,你看你现在逃出来了,你和钟淼也。”庄音不知道自己的关心哪里惹到了知暻,说话也语无伦次,提到钟淼又看到她身边的男人,话就说不下去了。 知暻却摇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和钟淼,怎么了?”她收起笑容,轻蔑地,透着自暴自弃的情绪。 “我是钟淼的情妇,我过得挺好?” “逃出来,也对,其实孟老狗嗑药那么狠,身体早就垮了,我们只要鼓起勇气还是可以反抗的。”不安忐忑的庄音听到这里点点头。孟知暻话锋一转。“那您为什么不反抗呢,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反抗应该比我们更容易吧。你为什么,一个人逃跑了呢。” “我,我,对不起孟子,”庄音眼圈红了起来,羞愧难堪。她不觉间坐过去拉住知暻的手,“我太害怕了,孟子,妈妈不是故意把你留下的。” 知暻一下子把她的手甩开。“是的,是的,你害怕,我们这些孩子不害怕,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孟老狗死了。”庄音早有准备,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解脱感。 “你想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我杀了他,我放火烧了狗窝,我还救了五个孩子呢。” “孟子,你真的好厉害,比妈妈厉害。” “我当然比你厉害,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孟子厉害,所以你才会把抛弃她,自己一个人跑了,” “是你,你抛弃了孟子。”孟知暻站起来厉声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庄音自知她犯下的错根本不可饶恕,她泪流满面的不断道歉。 知暻感到旁边梁宸拉扯了她一下,她转过头看见梁宸担忧的样子,闭上眼睛,手扶住额头,深呼吸两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心绪,重新做了下来。 “所以,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你就帮我想想办法,让钟爷伏法,好吗?” 低头哭泣的庄音愣了,刚还在祈求她原谅的女人,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摇头。 “孟子,为什么一定要钟余伏法呢,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听我说,你现在回来了,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你钟叔叔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对你的,我们会过得很幸福。你以前吃的苦,我们都会补偿你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不好,你知道钟爷,钟森,伤害过多少人吗,害死过多少人吗?”知暻忍不住问她。 “我不管,我不管。”庄音的声音不知不觉升高。“别人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孟子,”庄音觉得自己苦口婆心。“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够了,何必叫那个真,全世界每天死那么多人,我们管不过来的。” 知暻的内心毫无波澜,她说不上自己是失望更多还是麻木更多,或者是嘲笑,嘲笑自己,居然对这个人抱有希望。 梁宸抱着她不放,她回头拍拍他,表示自己没关系。 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庄音。“说起来,我还没问过,茵茵今年几岁。” “11岁。”庄音不解,在想她为什么问这个, “哦,08年生的?”庄音点头。“您还记得我是哪年出生的吗?” “你是94年生的,94年6月14,我记得清清楚楚,云市赶上雨季,下了好大的雨,孟老狗不让我去医院,我生生疼了一整天才生下你,我差点没熬过来。” 庄音跟她讲述当年的艰难,知暻并不感动。“哦,您知道吗?孟老狗死的时候,我12岁,还是医生测骨龄测出来的,12岁,也是我来到孤儿院的年纪。” 庄音想说话,她抬手阻止,继续说自己的。 “茵茵还这么小,可以撒娇可以任性,有人疼爱,而我呢,我们在孤儿院里,都是钟家的玩物。我12岁就要学习勾引男人,学习如何□□能让男人更爽,那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死在男人床上了。” “钟夫人,您口中的别人就是我啊,钟叔叔会对您的女儿好,可我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不是您的女儿,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看到他们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您说,我怎么能,放过钟爷。” 知暻笑得热烈,眼底唯余惨淡,看的庄音无地自容却不能说什么,她收敛笑意,嘴角冷淡的留下一个得体礼貌的弧线 “钟夫人,就连现在,我们为什么找您?因为钟爷的人还在作恶,我们封锁了消息,昨天一群孩子被挟持,今天刚刚被救下来,他们又杀了人,还绑架了一对老人。”知暻重新坐下,膝盖顶住庄音的膝盖,双手握住庄音的手,恳求地希翼地对她说。 “妈妈,你帮我劝劝他,至少让他别在继续下去了好吗?你也不想让茵茵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只要让他停下来,或者你知不知道,钟爷经常联系什么人,有什么特别的暗号也可以。” “我,我也不知道。” “妈妈,你试试好吗?我安排你们见一面,你试试好吗?”知暻眼含泪水,庄音犹犹豫豫的点点头。知暻叹息一声,拥抱住了她。 知暻在她背后,得逞诡谲的微笑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这一回,来对付钟爷的是擅长刑讯的彦队长,一同的是梁宸和知暻。 这次他们没打算从钟爷这得到什么信息,彦队长坐在黑暗处,用白炽灯直射钟爷的脸,明晃晃的光芒,刺的钟余只好看着地面。 “其实我很好奇,钟爷,钟爷是吧,大家都这么叫你。”彦队长随意的搬起自己的凳子,椅背靠着他面前的桌子上,他骑跨在凳子上,满脸的求知。“根据我们的了解,你其实算是颐养天年的状态了,业务,姑且就叫业务吧,你全部都交给了儿子,那你怎么保证儿子们听你的话的。”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你就像是个传说中的,呵呵,吉祥物。”彦队长笑了笑。“只听过没见过,连你们整个团伙都什么人认识你,这是一个高明的自保手段,可是你又怎么和他们取得联系呢?” “就像这一次,你能被我们抓住,你自己也很意外,而这几天的这些警告我们的犯罪都不像是临时安排的,劫持游船的是副校长,杀人的是快要结婚的女友,绑架的是多年相识的保姆。你是怎么让这些可能都没见过你的人为了你,抛弃自己已经拥有的稳定生活的呢?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你被抓了呢?” 钟爷眼睛半合,一言不发全当没听见,梁宸也走过来,兴趣盎然的说。 “没关系,钟爷不想说,就让我们来猜一猜。”他撑着彦队长的肩膀,看着钟爷。 “人吗?总逃不过贪嗔痴的欲望,无非是金钱,女色,权力。我知道钟森专门培养了一群,女人,用这群女人来掌控了一大批官员。所有,这是不是子承父业,从您那里学的呢?你应该也有一批专门的手下,被你安插在各种关键人物身边,这样你不需要自己出面,就可以控制整个犯罪集团。” 他站直了,双手环抱在胸前,头向一侧倾斜,眼睛仍然专注地定在钟爷沉默的脸上。 “所以关键是钟爷和他们是怎么取得联系的,让我猜猜。你身边的手下负责联系的?” “不不不,高邮的手下都死了,如果还有别的人,你应该不会这么听话的束手就擒,对了,你的那个保镖吧,挺高挺大的那个,我开枪打死的,当着您妻子孩子的面。”钟爷睁开眼,在一片白光中冰冷地对上梁宸恶意的眼。他还是没有说话。梁宸咂舌继续说道。 “既然不是这个,那应该是有什么暗号,一个信号,比如你住的房子的灯什么的?” “人不是只有欲望,想掌控一个人,利益和诱惑,这样的关系还是太脆弱了。”钟爷此时开口。“阿森的水平就是不够,我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培养苗子,如何挑选目标。他可好,只知道训练这些小□□去讨好那些人,只要遇到个心有城府的对他就会有所防备,要无声无息的安插在那些人身边才有用。你看这次他的人一定都跟他划清界限了。” 那光实在晃眼,钟余避让开,缓解一下眼睛的不适。 “一个人身边总有家人,爱人,朋友,攻克了一个再一个,一环套一环,我不需要认识那些什么副校长,保姆之类的,我只要掌握了关键的那个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就足够了。” “而这层层交织的关系网,真正牢固有用的,是恐惧。只有恐惧才使人忠诚。”钟爷的语气缓慢而阴沉,轻慢地目光在几人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单向玻璃上,他直到那里有人正在看着,毒蛇吐信般发出恶意的威胁。“你们谁能保障,自己在乎的人身边,没有我的人呢。” 玻璃后,几位领导都感到了他话语背后的黑暗的意思,背后忍不住发凉,也更加的愤怒。 梁宸却满意的笑了,他一手拿住射灯移开,好让自己可以直视他。 “你说的对,可是,您的恐惧是什么呢?” 一直坐在角落的孟知暻站起身,走过来,钟爷意外的看着她。 “没想到,你还活着。” “是的,钟叔叔,我还活着,武忠死了。” “武忠不会手下留情,是阿音放过了你。”钟爷肯定的说。 “对啊,所以为了报答她,我让她来见您了,”知暻“好心”地说道,手举起挥动了一下。 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庄音忐忑着,走了进来。 第66章 新 “你,”钟爷始终放在腹部的手,抬起压在桌上,转而镇静下来,呼出一口气,问庄音。“你怎么来了,茵茵呢?” 庄音来到近前,钟余见她虽然有些憔悴,但衣衫妥帖,步履也还算稳重,知她并没有被欺辱,才安心了些许。 这段日子,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妻子和女儿,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就是怕被这些人利用,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 “我们都挺好的,倒是你,怎么弄成这样。”庄音说话间就靠的更近了,哽咽着眼睛就红了。 知暻拦着她有意不让她太过靠近,一脸公事公办,说话却拐弯抹角的讽刺钟余。“您不能接近他,他可是危险人物,为了您的安全,就在那里说话吧。” 说完指了指灯影中间,与钟余隔了一个人的位置,还明知故问。 “钟爷,您不惜自己留下也要送走的妻子,不知道算不算你的恐惧呢。” 梁宸,知暻和彦队分别站在两侧,以为可以单独和丈夫说话的庄音紧张起来,不知该不该说话,钟余没有在意孟知暻的话,而是嘱咐忐忑难安的庄音。 “阿音,你不用担心我,你带着茵茵正常生活就可以,用不着听警察的恐吓,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和茵茵有事就找律师,不要掺和我的事。” “那你怎么办,茵茵每天都问爸爸在哪里,我只好告诉她爸爸出去打坏人了,茵茵也很担心啊。” “我现在挺好的,我的事你不用管,阿音,你现在要坚强起来,照顾好孩子和你自己。” 知暻阴冷的扫了她一眼,答应她的庄音畏缩而为难,对着还在安抚自己的钟余,庄音问道。“我害怕,老余,警察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孟子,孟子说你要是老实交代,就可以立功减刑,还能有一条生路,”庄音往前走了几步,这会她脸上的担心胆怯和无措更加明显。“老余,我们就配合警察,然后我们可以给钱,反正我们有钱,你人最重要,茵茵不能没有爸爸啊。” “谁跟你说的这些。”钟余凛冽的看向孟知暻,犀利地目光地质问,然后带着手铐的手拉住庄音的手,快速地说。“你不要听警察的,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没有证据的,你最好带着茵茵离开这里,他们没有权利扣押你们,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对他们说。你。” “行了,说了不要靠近。”知暻一个大力,直接将庄音的手抽出来,将庄音拖到后面,动作粗鲁不留情面,庄音脚下不稳,崴了一下。 钟爷这下真的动了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怎么敢,” 孟知暻却是不顾他的愤怒,侧头轻蔑的撇了他一眼,手上用力不客气的将庄音提起来,往门外推搡而去。“你可以走了。” “你,我要你死。”钟爷站了起来,恐吓警告的对她高喊,自己却是身体一个踉跄,眼前模糊,胃里的疼痛愈加剧烈难忍。 “嘭”的一声,钟爷就在庄音面前,两眼一翻,脸色灰白的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她又惊又急,竟大力的推开了知暻奔向钟余身边,抱着他的头,才发现他脖后额头都是冷汗。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医生,快找医生来。” 梁宸扶着知暻,检查她受伤的手臂有没有事。两人没有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和彦队长对视了一眼。彦队长才拿对讲机说话。“钟余晕倒了,找医生来看看,来人把他带回去。” “带哪去,他得去医院,老余有平时血压就高,胆囊和胃都不好,”庄音担忧的说。几人面无表情的互相看了看,知暻才垂眼伸手拉起她。带她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这里是公安局,你不能待在这里,这里的医生会照顾好他的,” “不行,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孟知暻右手掐着庄音的胳膊,往外走,她的挣扎在知暻面前根本不够看,知暻将她拉到一个空着的房间,梁宸跟在后面锁上了门。 知暻俯身手支撑在桌子上,低头看向自己懦弱自私的母亲。 “妈妈,你真的以为钟叔叔是自己病了才晕倒的吗?”她反问庄音。“难道你没看过电影,里面的警察都是怎么逼供的,你完全不知道吗?” “警察,警察”庄音心里一晃,“到底怎么回事” “钟叔叔,从来到A市,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只给他水,偶尔给他一点水果,保持他的基本营养就够了。刚刚,你以为那个公安会叫医生来给钟叔叔看病吗?”知暻微笑了一下。“怎么会,医生会给他注射一些营养药,等钟叔叔熬不住受不了,就会认罪的。” “怎么可以这样,这是违法的,他们逼供,我会告他们的。”庄音话音里都开始颤抖。 知暻无奈的,一言难尽的坐到她身边。“别开玩笑了,妈,警察可没打过钟爷,他身上没有伤,再说了,现在钟爷的人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事,他早就被列为危险人物了,普通的律师都不一定能见他。” “警察想要折磨一个人,可有的是办法,这才到哪啊。” “那,那可怎么办。”庄音无力的垂头,又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知暻的手。“孟子,你帮帮妈妈,我知道你和警察是一伙的,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知暻眼里精光一闪即逝,为难的说。“我和警察也没什么关系,办法,其实现在警方也是被钟叔叔外面的那些手下吓住了,只要外面那些威胁警方的犯罪都停下来,我想,这些公安应该就不会这么着急的,用这些下作手段折磨钟叔叔了。” “可是,外面的人一旦停下,老余不就是,坐以待毙等着被判刑了吗?”庄音还有一丝头脑理智。 “妈,钟叔叔不是说了吗,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警察没有证据,所以他最后也不一定会怎么样,可是现在外面逼得这么近,警察没准能做出什么事来。”知暻声色并用的吓唬她。 庄音畏畏缩缩的想了想,“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让钟余的那些人停下来,我从没插手过他的生意,要不我去劝劝他?” “不用。”知暻轻声说道。“钟叔叔也说了,外面的那些人他也没见过,他一定是用什么信号来通知他们的,所以,妈你好好想想,钟叔叔平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庄音左右看了看,皱眉思索良久,泄气地摇头。“没有,平时没什么特别的,都很正常,我,武忠在的话还能问问,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梁宸见缝插针地搭腔“您在好好想一想,平时钟爷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行为,是有意义的。”他想了想刚才问话时钟爷的表现,提醒了一句。“就像是平时不做,偶尔做,或是每天都做的事情,但是也会偶尔不做。比如,灯,烟花,或是家里的某些装饰。” “灯。”庄音眉毛一跳,恍然大悟的样子,知暻紧张的盯着她,庄音不确定地慢慢说道。“是有一个灯,顶楼灯塔每天晚上阿忠都会点亮,有那么几次,老余会吩咐他不用点灯。” 太好了,知暻霍然站起,惊喜的拉着梁宸就要出去通知大家,庄音则担心的喊她。“孟子,你钟叔叔他,” 站在门口的知暻转过来,不带丝毫关心地,随意的轻嗤。“我可管不了钟爷。”说完就离开了这里,庄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懊恼又悔恨的失声哭了起来。 会议室里的监听的众人激动地欢呼,有人立刻安排人手,去钟爷高邮的家里,查看点灯。 梁宸和孟知暻开门走了进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夸了起来,关一帆热情地跟知暻感慨,连带着她看梁教授都顺眼了许多。“太好了,话说你们怎么确定这招好使的。” “不确定,”梁宸谦虚的说。知暻与他默契的相视一笑,向一帆解释道。“本来不确定,所以只是猜测,彦队的问话是为了让我们观察他的表情,情绪和行为,建立基准。梁老师再去试探和猜测,钟爷一直没有变化,直到我们提到庄音。” 梁宸接上继续说。“而灯,是大家一起讨论的分析出来的可能性之一。我们刚说起这个,钟爷就说话了,明显是想转换话题。” 关一帆佩服的感叹。“原来是这样。可是,要是钟爷不上套呢?” “所以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钟爷。”梁宸说话,又看了一眼知暻。“是庄音。” 知暻被关一帆崇拜的目光弄得有些脸热,“我们只是班门弄斧罢了,其实这些都不是我们擅长的,不过是利用庄音和我的关系,才能这么顺利。” 这时候一直关注一帆的王啸也走过来,大大咧咧地将手臂搭在一帆肩膀上,随口提起。“没想到这个钟爷还挺痴情的,对妻子这么好,这个女人也是有能耐。” 一帆肩膀一顶,抖开他的手,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别说了。” “没关系,不用顾忌我,她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钟爷家的灯塔被点亮了,焦灼和怀疑中等待了一天。 他们收到了B市传来的信息,绑架市长父母的保姆来自首了。 老人受到了一些惊吓,好在身体素质还行,也没有受到什么这么。绑架他们的保姆多少念了往日的情面。 她交代,自己的家人也是突然被老友控制,要挟她做下这些事的。那些人昨天突然离开了,她才敢来自首。 事到如今,钟爷才算真的失去了反抗能力。 只是,他们掌握的所有证据都指向钟森,对于钟爷,还差了那么一点,就连绑架学生和保姆的犯人也不是钟爷直接指使的。 这一次,知暻没有和大家商量对策,只在当夜,独自见了钟爷, 这是一场秘密的谈话,没有监听,没有人在外面看着,连梁宸都被她安排在车里等待。 其实现在很晚了,钟余刚刚恢复精神,静脉注射了三个小时的他整个右手臂僵硬而冰凉。 他气力不足的抬头,发现进来的是孟知暻,在支撑着坐直,凶狠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坐好,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能看到女孩轻松的状态,心有感慨,又像是解脱的呼出一口气,对他轻笑一声。 “庄音怎么样?”钟爷第一句话问的还是妻子,知晓他对自己母亲是真感情的她,还是有些意外,不过这样,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分量就会更重。 “她都好,已经送回家了,钟爷还是管好自己吧。”她的脸凑过去,在莹白的光照下,精致动人的眉目,艳丽的红唇,有种让人心惊的,掺杂了死气的美丽,像一个女鬼。 “我们点亮了灯塔。”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钟爷意料到的一笑,并不担心自身,只是为妻子有点抱不平。 “阿音很喜欢你,我一开始是反对你和老三的,你身份上不得台面,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都是阿音为你说情,我才会松口。” 她忍不住大笑起来,身体后仰,捂着肚子,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她喜欢我?哈哈,钟叔叔还不知道啊,我是她的女儿,庄音是我妈妈,哈哈,”钟余打断她不礼貌的态度。 “你是她走失的女儿?你知道阿音找了你多久吗?我们也一直在找你,你现在这么可以这样伤她的心,还利用她。” “别开玩笑了,钟爷。”知暻脸色一撂,不耐烦的告诉他。“什么走失,我是被她抛弃的女儿,我恨她。” 知暻将头发往后一撩,让自己眼里的怨毒和痛恨更加明显。直勾勾的看着钟爷。“我恨她,也更狠你,我悲惨的人生都是你们这些人渣造成的,你知道又多少无辜的人,无辜的孩子因你们而死吗?” “哦,你说我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我现在明白你当时为什么问了,是不是问出个人来,你就可以像控制其他人那样,控制我了?呵,可惜,我所有在乎的人,都死在你们手上了。” 钟余无动于衷地看着有些癫狂的女孩,无话可说就不在多说。 可孟知暻哪能放过他呢,直接命令他。“我要你认罪。” 钟爷觉得她好可笑。“你们让我认的那些罪,够我判好几个死刑了,我有病才会认罪。” “为了你家人的安全。” “罪不及家人,警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她笑了起来,像一个推销员,骄傲炫耀地介绍她的优势。 “警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我会呀,钟爷您知道吗?我是精神病,我精神分裂,我杀人不偿命的。您会认罪的,不然,”知暻无辜地支着下巴,歪头。“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你!她是你妈妈?你用不着虚张声势的唬人。” 钟余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揪心过了。尤其是女孩与庄音相似又不同的眼睛里毫无感情。 “妈妈怎么了?我爸爸都是我放火烧死的。现在,庄音虽然跟我不那么亲近,但是也没有对我设防,啊,我散打很厉害的,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和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你疯了。” 她得意洋洋的讽刺他。“呵呵,这个想法还是您给我的启发,现在我就是看你有多在乎我的妈妈妹妹,您的妻子女儿。” 说了这么多,她有点累了,靠在椅背上,一手伸直搭在桌上,四指在桌上有规律的敲击。 两人沉默了许久,知暻给他最后一击。 “钟爷,我看资料,您马上就要70了。”她低语着,蛊惑着。“其实也活的够久了吧。您留下了那么多的钱,足够她带着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了。” 钟爷交握的手一下子松开来,被手铐禁锢着无力垂在腿间,高高在上的头颅终于无力的耷拉下来。 知暻下了楼,威严的高楼大厦在夜晚也宁静下来,周围只有蝉鸣和风声,她上了车,梁宸问她怎么样。 知暻闭上眼睛,回答。“他会认罪的。” 第67章 新 几天之后,钟余认罪,钟森出逃美国。 经各方努力,以雷霆之速审查涉嫌的公职人员。原W市市长,现S省省委书记闫鸿被免职接受审查调查。高邮市公安局局长潘少龙,副局长陆鹏,纪委组长副局长王刚均被免职。A市朝阳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局长臧某、高新区区长张某等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官员皆在此次处理名单之中。 一个月后,A市最高人民法院钟余案正式开庭。 当天庄音没有露面,钟余在开庭前和她们母女见了最后一面。 “你长大了,以后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嗯”小女孩一夜之间长大,倔强坚强地答应父亲。 庄音早已泣不成声,隔着玻璃,钟余留恋地看着她,把她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不要来送我。”钟余停顿下来,轻咳一下,去掉哽咽之意,豁然地对她说。“阿音,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我,我爱你。” 庄音心痛得无以复加。 知暻还记得她出来之后,一看见她就冲上来扇了自己一巴掌。梁宸气愤的推开她,她们母女连连后退,庄音像疯妇一样,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是我的仇人啊,我为什么要生了你。”她一手紧攥着小女儿,一手重重地垂着胸口,“我好好地在工厂里打工,就被骗到狗窝里,然后被那个人□□,我生下你的时候才18岁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被钟余收留,你为什么要出现,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她怨恨地在走廊里大喊“都是因为你,你跟你那个爹一样,像狗一样,你们就是没长心的畜生。” 梁宸被她拦着,安安静静地听她骂完,知暻觉得她可笑又可悲。 “是的,我是狗,但我比你这个懦弱,无能,自私的人强多了,”她在脸上轻抚。“这一巴掌,就当是还你生下我的,恩情。我们两清了。” 她仰头挺胸的离开这个人。 今天旁听地人很少,知暻和梁宸坐在最后一排格格不入,除了她们还有一对男女,孟知暻很是意外,那个西装正式的男人居然是孟子以前打工的TIME经理,叶幸。 她礼貌的打了招呼,叶经理还是那副老样子,洁癖严重,只对他点点头。倒是旁边一身低胸半截式裙装地少女,妖媚地靠在叶经理身上,动作间腰间若隐若现,一抬头露出一张美艳绝伦地脸。 她向知暻伸出手,知暻微愣也紧忙伸手,只见女孩红唇一勾。 “你好,我是TIME的馆长,时光。” “你好,馆长,初次见面,多谢您往日的照顾了。” “照顾什么,孟子也算是我们的招牌了呢,以后有机会,还要常来呀。”女孩对她眨了一下眼。 “开始了,我们该过去了。”叶经理冷面无情地催促,时馆长才又妖妖娆娆地跟着他走进去,她还回头狡黠地向两人挥挥手。 庭审过程很顺利,钟余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法官做着最后的宣判,处以钟余死刑,立即执行。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刑法,可亲耳听到还是不同的。 梁宸感到肩膀一沉,知暻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全都被抽空了,靠在梁宸怀里。他听见她嘴里小声地低语。“结束了,都结束了,”她解脱一般地流下喜极而泣的眼泪。“我替你们报仇了。” 庭审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梁宸扶着有些瘫软地知暻上了车。 后面,时光挂在叶幸臂弯里,看着她们的车往外缓缓离去。 叶幸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她从自己身上移开。“你最近又看什么电视了,骨头看没了吧?能不能好好走路。” “人家就是最近看了几本小说嘛,” “好好说话。” “我最近上了个小说网站,上面有好几本热度超高的小说,什么娇媚小师妹,软萌太后,我是妲己啊什么,挺有意思。” “你一天天能不能接收点有健康的东西了,今天不是你要来办正事的嘛,这个样子听个案子就是你的正事了?” 非常难才能见上一面的TIME馆长,突然驾到,只为了让他陪她来听一场庭审,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还这么巧,碰上了孟子。 “是啊,我就是来听听结果的,看看孟子的事了解的如何。”她站直了,吹了吹自己新做的美甲。 叶幸无语地挤兑她。“凭你的本事,你要是帮忙,孟子也不用费这番波折。” 时光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不能随便改变结局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帮过她。” 叶幸看着她目光悠远,他怀疑的又看了看,刚刚的悲悯好像是他的幻觉,想想也对,是他看错了,时光是没有感情的。 “走吧,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快要入秋了,秋老虎的威力十足,炎热的夏季,房子里的空调却没有开启,只有无叶风扇对着床下的墙吹,带动空气流动,降低室内的闷热。 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孟知暻盖这薄被陷在里面睡得昏昏沉沉,遮光的窗帘严严实实地不透一丝光亮进来。 梁宸推开小门,小心翼翼地做到窗边,从她的手轻缓地渐渐向上抚摸,慢慢地将她唤醒,知暻睁开眼,看见梁宸笑了笑。 “饭好了,你起来缓缓神吧。” “我睡了这么久吗?你以后叫醒我就好。” “没关系,你好不容易睡得这么踏实。喝点水吗?”梁宸问。 “啊,我自己来吧。”说着她起身,和梁宸一起走出卧室。 孟知暻病了,她长久以来心里高悬地事情解决了,整个人一直吊着的精气神洪水似的倾散空了。 这病来的迅猛而古怪,胸闷发力没有精神,那天案子一结束她回到家里,睡得昏天暗地,梁宸怎么叫都叫不醒。 医院体检也没查出什么大毛病,可之后,知暻地就经常发呆,走神,和梁宸还在聊天呢,她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实在不放心,借了温远家平时给首长调理身体的老大夫来给知暻诊脉。 知暻先喝掉了苦涩的中药,再接过他手中的清水,漱口,嘴里的那股奇怪恶心的味道才淡了些,看着梁宸紧张的目光,笑着说。“你太小题大做了,还特意找人给我调理身体,我就是太累了,一下子放松下来,不习惯。” “嗯,我知道。”梁宸顺着她说。 这药是老大夫嘱咐一定要按时按量吃的,忌生冷辛辣,嘱咐他一定要仔细。 “这姑娘体质非常不好,儿时的底子没打好,长大了也没补回来,身体早就亏空了。年纪轻,还看不出大病。只是”老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寿命恐怕不会太长。” 有那么一瞬间,梁宸觉得心好像是被人揪住了,气都上不来,不停的吞咽。 这样的情况,老中医见的多了,老人皱巴巴的手拍拍他。 “也别太害怕,让她好好吃药,好好将养,用金银养个岁寿也不是不可能。”这话一般的大夫说了可能就让人觉得,这是个图钱的医混了。 老中医先开了益气安神的药。“先让她好好睡,好好休息,这也是身体自我调节的过程,病情就别跟她说了,免得病人消极多思,反倒不好。” 于是,梁宸才没有告诉知暻,她身体的状况,知暻只以为是普通的调理而已。 他们吃过晚饭,梁宸带着她散步。 天将黑未黑,街边的灯相继亮了一起来,他们没开车,沿着路边漫不经心地走着。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梁宸问她。 “额,上学?”她认真的思索,一点想法都没有。 梁宸笑了笑。“呵呵,你可真是个好学生。” “小时候没学上嘛?”她也觉得自己好笑,撒娇地说。 “那好吧,不过先玩一玩吧,”梁宸点点头一派正经的问她。“你出过国吗?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玩吧。” 知暻无语地白他。“在你心里我得多可怜,我也是为DM工作过的好吗?我投资的电影还在冰岛取过景好吗?”她讽刺梁宸。“而且就资本那一套,我觉得我不一定比你这个官二代懂得少,毕竟梁教授您家,有些,清贫呢,呵呵呵呵呵” “好吧,笑吧笑吧,你其实早就想笑我自以为是了吧。”梁宸傲娇地做出生气的样子,知暻连忙哄他,一边还笑个不停,怎么看怎么都是在嘲笑他。 “你那些都是工作,我带你玩,自然比你以前玩的好。”知暻觉得他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轻松开心地点头。 “好吧,好吧,梁大教授,可是我又没有钱,你花钱带我玩啊。” “当然。”梁宸倏地低下头看她,“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诚挚认真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光,那颗红痣更晃得知暻迷了眼。 她不自然的回答。“我才不要你的钱。我现在,应该是有钱的。” 钟淼将她以前工作的账户还给了她,那里面都是她攒的钱。 “那你也先花我的钱,”梁宸看出她的不好意思,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换了转了话题。“不过我们要先养身体,” “好,好的,都听你的。那我现在想吃好吃的,吃麻小。。” “别吃了,这一个月你都不能吃,忌口!” “啊啊,连麻小都不给我买,还说钱都是我的。” 她们像一对年轻地情侣一样,沿着小路笑笑闹闹,一切都似乎过往云烟地逝去了。 夜里,梁宸将看着电视在沙发上睡着的知暻抱回床上,解开她脑后的头绳,五指在她头顶揉按,等她睡沉了,才也回客房睡了。 半夜里知暻醒过来,期许地想着以后的生活,想着想着,笑容暗淡了一丝,脑中的理智在提醒她。“不要忘记梁宸的本性,不要有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难道你还没长记性吗?” 知暻还是觉得回去上课比较好。 本学期才刚刚过半,梁宸和齐教授跟她的老师们都打了招呼,所以她的课业的很轻松,更多的时候是在家里写论文。 期间,齐教授曾提出她现在可以接受催眠治疗,被她拒绝了。 还有,钟淼回香港了。 临走前,钟淼来和知暻辞行,就在梁宸家楼下。 他们站在背阴处,钟淼的腿又可以正常走路了。 “你的腿好像还不全好了,你还是要多训练,心理医生也要定期去看。” “我知道,阿孟,我照顾好自己,这次回香港之后,我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你要好好保重。” 一直低头的知暻,终于去看他,因为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这时候,梁宸穿着拖鞋下来,钟淼看着他旁若无人地在知暻身后清了清嗓子。 “知暻,我笔找不着了?”他对着知暻坦坦荡荡的问。 “什么笔?我也不知道” “就是昨晚看书,我随手记了点东西,好像忘在床上了,你起床的时候看到了吗?” “不在床上吧,我早上叠被子没看到。” 刚说完,她就看出了梁宸小心机,收了话不理他。 “阿淼,你路上注意安全。”钟淼将手上一直拎着的袋子给她。“这是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我不能要,阿淼,你给我太多了。” “你就把这些礼物,当做是我在陪伴你吧。再见。”钟淼转身离去,他的背影萧萧瑟瑟,知暻不忍在看,低头,看见礼物,什么都没说的回去上了楼,梁宸紧了紧拳头,也回去了。 回到房子,知暻将袋子放在茶几上,没有动。梁宸泛酸。 “怎么不打开看看。”他也坐下来,看着精美的袋子,旁边知暻身子一动,他以为她要打开,脑子一混,自己拿起袋子,取出里面沉重的盒子。嘴里阴阳怪气。“呦,Patek Philippe。” 知暻一看那logo,惊讶的想,不会吧。 知暻接过盒子,打开,动作并不显得急切,可看到表的瞬间,眼里的恍惚和感动,让梁宸不爽极了。 “这么喜欢?”他问。 知暻没有取出表,而是合上盒子,将它拿到卧室,放在暂时摆放这自己行李的地方。 梁宸心里更加不高兴。“还要珍藏啊,你喜欢这种贵重的东西。” 知暻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过,他吃醋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她呼出一口浊气,调动起自己的情绪,坏坏的做出怀念难忘的表情,故意说。“这表是我和钟淼在佳士得拍卖会上看见的。2523世界时腕表,我当时提过一次,我觉得那个表上的画颜色很漂亮。” 说到这她也真的起来酸涩之意。“没想到阿淼还记得,还这么费心。” 梁宸笑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知暻的惆怅就这样被他打断了。 之后午觉之后,知暻醒过来,没有看见梁宸,周末没有课,难道他有工作了吗? 她吃了药,索性在书房里看书,随意抽了一本勃朗宁夫人的诗集。 嘴巴自然的跟着文字阅读。 女孩的声音干净清冽,还带着午睡过后的一点暗哑,低沉地念着缱绻的情诗。 悄无声息的,梁宸已经回来了,他靠在门边,内心的躁动在这一刻沉静下来。 知暻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他,露出一抹比情诗更动人的笑容。 “你在干什么?”她问。 梁宸走过去,拿出礼物的时候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知暻不解的看他。 他才有点别扭地说,“生日快乐。” “啊,谢谢你。”知暻吃惊,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礼物。 “时间有点急,今年先买这个,下次我会提前准备的。”梁宸解释着,礼物是C家经典的手镯,他俗气的挑选了最贵的一个,这种礼物,他以前经常买了送给女伴,导致现在送知暻这个,就觉得实在敷衍她。 不过知暻还是很感动,她还轻松地告诉他。“没关系,我很喜欢,而且,其实这也不算我的生日,是我随便选的日子而已,钟淼不知道。” 知暻将有些沉的白金手镯拿在手里把玩,扯起一边嘴角,“我也不觉得我出生的日子有什么好庆祝的。” 梁宸顺势将手镯套在她的腕上,执起她的手,眼睛锁定她的。 知暻看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虔诚得如同一个信徒。 他说“我想说一个有些,俗套的话,但我是认真的。” 他说“你的生日当然值得庆祝,如果没有那一天,我就不能遇见你了,原谅我这么自私,我只遗憾、难过,没能早一点出现,为你挡去那些痛苦。” “呵,早一点你可能也” 梁宸抬手,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嘴上,让她听完自己的话。“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开心的过。。” 然后,知暻静静地看着他越靠越近,最后的时刻她闭上了眼。 于是,书里的故事接近尾声,世间的变幻正常进行,唯有此刻,相爱的人在亲吻。 第68章 新 自从上次不小心偷听到梁宸和伯父的谈话之后,兰莹莹怎么也忘不掉那些话,心里就像是埋了一颗炸弹,蠢蠢欲动地随时准备引爆。 而今天,她难得不用陪伴梁伯母,自己出来买点衣服。她平日里为了照顾梁伯母,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逛累了,她想找个喝点奶茶休息一下,没想到就在看见了坐在甜品店里的梁宸。 她拍了拍裙子的褶皱,将项链顺了一下摆正,然后推开玻璃门,直接走到他的位置,放下购物袋,坐了下来。 “梁宸,好巧。” “这个位置有人了,”梁宸直接说道,身体往后靠,双手臂环抱。 这是他不耐烦地表现,兰莹莹的神经一下就被揪起来了,手指扣住皮包,在上面划出一道指甲印。 “哦,这个位置是谁呀,还是那个孟小姐吗?或是李小姐?”兰莹莹做作的问道。 有服务员过来为她点单,梁宸摆手。“不用了,她马上就走。” 兰莹莹觉得服务员看她的眼神让她特别难堪。 “这么急着赶我走?怎么,是孟小姐知道什么?” “兰莹莹,你别找不痛快。” “对啊,我就是找不痛快,我每天照顾你妈妈,你就这么对我,我跟你打声招呼都不行,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又来了,梁宸彻底失去了兴致,懒得跟她掰扯,站起来,就要离开。 他的这个举动,让兰莹莹瞬间被点燃。 “那个孟知暻是不是还当你是什么好人了,等她知道你的真面目,我看她还会不会喜欢你。呵,她不就是当年救了你的人吗,你连自己的恩人都不放过。”她不依不饶的绊住梁宸,拉拉扯扯地跟他出了甜品店,说的话颠三倒四没有逻辑。“你这种人根本不爱任何人,你不爱她,我等着看她沦落成我这样的一天。” 知暻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她担心梁宸等急,提前翘课出来了。 她正沿着商场广场前的喷泉走过,就听见女孩的这句话。 然后她就在喷泉前看见了梁宸冷漠无情扯开了兰莹莹的手。 “呵呵,你真的很有自知之明,是啊,我就是只是玩弄你,那又怎么样呢,是我求你了吗?”梁宸不想再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想让知暻与她有什么接触,索性,这一次就把话敞开了说。“这么些年,是我要你照顾我妈了吗?没有吧,你故意让他们误会你和我的关系,我没有当面戳穿你,是想给你体面,让你自己离开,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应该清楚,当年我被绑架到云市之前就跟你说清楚了。” 绑架到云市,恩人。。 听到这里知暻终于知晓了梁宸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的态度才会有所转变,才会帮助自己。 知暻心里非常不应该的产生了一点失落之意。 那头兰莹莹被刺激的,歇斯底里的像一个疯子一样捂着脑袋哭喊起来。 “是啊,我是故意的啊,伯父伯母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那天你跟我做完,你就走了。我是第一次呀,你就那样毫无感情地把我一个人扔在那。” 知暻的脚步往前迈了一步,身侧的手揪住了裙边。 “你不是人,你没有心,你骗我,我告诉你,你活该,当年你被绑架就是你的报应。”兰莹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高喊着,引得路边的行人频频回首。她一眼瞧见了知暻,恨极地眼睛一瞪,就要向她冲过去。 梁宸看见她的举动,回头看见孟知暻,下意识地冲过去,挡住知暻面前,不留情面地将兰莹莹推到在地上,不管在地上形象全无的女士,担心地拉着知暻往旁边移动了几步,隔开距离,才担心地问。“伤到了吗,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了不着急的吗?” 知暻松开褶皱的裙边,面色正常的对他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大课不严,我就提前走了。她,怎么了?” “哎,等你的时候遇见的,不用管她,我们走吧。”梁宸牵起知暻的手就准备走,他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刚刚他俩的对话,有心解释还怕弄巧成拙,不管怎样,先带知暻离开这里。 可是知暻却觉得兰莹莹的状态不正常,梁宸拽了她一下,她也没动,反而往兰莹莹那里走近了几步,坐在地上的女孩看见她,就朝她凶狠地扑过来,嘴里嘟囔不停。“你以为他爱你吗,哈哈,他不过是要还你的恩,等他不欠你的了,等他厌烦你了,你,和我一样,和我一样。” 知暻听见她的低喃,一愣,还没来得及躲闪,梁宸拽着她的手腕,向自己一拉,将她护在怀里,再次扑空的兰莹莹,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情况不对劲,马上打120。”知暻皱着眉头说,梁宸不想管闲事,知暻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的打电话。 不一会,精神病医院的车就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中,接走了兰莹莹。 孟知暻和梁宸驱车跟在后面到达了医院,并将情况向医生说明,联系她的家人后,才离开。 今天的约会被打断了,两人就直接去吃午饭,知暻沉默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低落。梁宸切好牛排,将盘子换到她面前,试探地问她。“刚刚,你什么时候到的。” “哦,就是刚到,兰小姐就向我跑过来。”知暻将牛排放入口中,眼睛一亮,惊喜满意地说。“这个好好吃,超级嫩,你也尝尝,”她叉起一块伸到梁宸嘴边,梁宸看了看她的脸色,才张口吃掉。“嗯,真的挺不错的,还有股草木的清香。” 吃完,梁宸还是不太放心,还是决定先向她坦白。“兰莹莹最后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你说的是,你欠我的恩,那句话?” “是的,”梁宸看她点点头,说道。“当年那个小黑屋的警察家的孩子,就是我。” 知暻平静地意料之中地点头。“我猜到了” 这出反应与他想的不同,梁宸话在嘴边憋了回去,只说。“嗯,当年的是谢谢你。” “没关系,顺便而已。” 梁宸又急忙解释。“我和兰莹莹没有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你不要误会。” 知暻正喝着红酒,侧头眼眸一转,风情地一瞥,带着一丝娇憨地埋怨他。“我知道了,我没有误会,我有那么小心眼嘛。” 梁宸这才安心下来,赔礼。“啊,是我小心眼,是我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了。” 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怪相引得知暻发笑。 下午他们去看了一场时下正热地开心麻花话剧,两人轻松愉悦的回到家,进屋的时候没想到,梁伯父已经在里面不知等了多久了。 “伯父,您好。”知暻紧张地问候了一句,“我去给您倒水。” “不用了,我就来看看你们,很快就走了。”梁伯父和蔼的说道,不想麻烦孩子,知暻还是坚持去了厨房,入夜了,喝茶影响睡眠,知暻切了黄瓜片兑了一点冰糖和蜂蜜,清新的瓜片水送进书房里。 里面气氛有些不好,梁宸从那次和父亲的不欢而散之后,就没有回过家。而今天兰莹莹的父母把电话打到他那里了,找他帮忙,求求梁宸以后不要在和莹莹见面了,以后两家就当是陌生人吧。 梁爸爸来找梁宸也不再想批评他什么了,只是感慨人生无常,不想与儿子继续冷战下去。 知暻知趣地退身出去让两父子谈心,正关门就听见里面的谈话,不由自主地,驻足了一下,继而觉得偷听不坦荡,就离开了。 “今天莹莹那小姑娘的事我知道了,我今天。” “怎么,嫌弃孟知暻有精神病,结果发现自己选中的儿媳妇也是个有问题的了,需要换一个吗?。”梁宸冷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宸哥儿,我今天来是想说,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有时候想法落后了,你多担待些,你这几个月不回家,你妈每次回家都念叨你,想你啊。” 梁宸沉默地低下头。梁爸爸叹了口气,说。“小孟这个姑娘,我看着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你齐叔叔也找我、批评我了,我这些年因为你妈妈这个状态,确实是对精神病起了偏见,我没有瞧不上人家的意思。” 他看梁宸态度有些松动,继续说。“你齐叔叔也说,小孟的问题并不是没有办法治疗的。” 梁宸知道这个,他只是没想这么快,主要是他怕知暻觉得自己催她接受治疗,是因为嫌弃她。 “齐教授,这方面的权威我还是比较信任的,他说小孟的人格分裂比较严重和复杂,治疗越拖越不利,反而是如果说服了患者本人,得到了本人的接纳和信任,人格分裂是有一定治愈可能的。他还希望你可以劝劝小孟,她又出现了新的人格,以后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所以你齐叔叔的建议,和我的建议,都是让小孟尽快接受治疗。” 梁伯父语重心长地站起来,手搭在儿子肩膀上,捏了捏。“等小孟治好了,以后你们在一起也都好啊。”这是他作为父亲,对孩子的退让了。。 梁伯父离开了。 知暻看到梁宸站在书房窗边往楼下看,背影显得有些低落。 “梁伯父这么快就走了,你们聊得还可以?” “嗯,”梁宸招手,她走过去被他搂住,看着寂寥无星的天空。 “在A市真的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啊。”知暻感慨一句。 “多少年前就看不到星星了。”梁宸回答,紧了紧她的肩。“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中午吃的到现在还没消化呢,不想吃了。” “吃点东西垫垫。” “水果就够了,” “周末了,明天要不要去超市采购,我想熬点六物膏,以后消食用。” “好啊,我想喝汤了,在买点肉吧。” “羊排萝卜汤怎么样,顺气。” “好,听你的。” “你要不要去买衣服,快入秋了,你衣服够吗?” “啊,不用了,我风衣还是去年新买的。” “女生不是每年都要买新衣服的吗?” “哪有?也不是都这么浪费的。” “去吧,再帮我选双新鞋。” “我觉得明天可以顺便去一趟宜家,我的枕头被你霸占了这么久,客房的枕头不舒服。” “什么啊,给你给你,我枕那个就可以。” “不用,这个太高了,你睡该落枕了。” “没事,我没事,我喜欢高的,呀,你干嘛,哈哈,哈哈,你别闹,别闹。” “哈哈,哈哈,你快老实枕着,明天去买新的,我还能用一天,家里的床单你在挑一套新的,我看你每天在卫生间怪累的,再挑一个梳妆台,你到时候在看看,还缺什么。” “知暻,你睡着了吗?” “没有。” “怎么了?” “你,要不要试试治疗。”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治疗。” “可是,还是治好了比较稳妥。” “你想我接受治疗?” “还是看你,我只是觉得任由病情发展下去,始终不好,万一哪天你又失控了,而我不在身边。” 黑夜里,知暻转身过来,侧身抬头看他。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和稍显沉重紊乱的呼吸。 你是想早点还欠我的恩情吗?她这样想着,看不见的嘴角却笑起来。 这是以前衣院长教她的,说谎的时候表情和话语一定要一致,这样就会自然而然的发出正确的声音。 “好,我都听你的。” “太好了,知暻,等你治好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哈,不要,那样要花太长时间了。” “嗯,也对,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你别闹,我困了,困了。我不要” “你睡,你睡你的,我可以。” “做个人吧,梁老师。” “不要。” 孟知暻正式接受人格分裂的治疗,由齐教授进行。 梁宸和知暻的关系和情感,不适合做她的医生。 齐教授先跟知暻讲了治疗后可能出现的结果。 一种可能是回归主人格,一种可能是各个人格融合在一起,还有一种极大的可能性是,治疗失败。 “这主要是看你各个人格的情况,形成多种人格的诱发原因,最好是让她们自我解脱。。” “所有的人格,都是为了自保产生的,”知暻冷漠地说。“现在危机解除了,该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她想起了什么,有些无奈有些妥协的苦笑了一下。。“疯狗的那个人格出现的频率太低,我不了解,至于孟子,我答应过他,等结束了让他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让他醒过来几天。” “这可不是安全的决定。”梁宸否决她,孟子出现时的状况,他还历历在目。 “没事的,我写封信给他,他会理解的,” “我不赞成。” “我也不赞成,我觉得可以尝试短暂唤醒。”齐教授建议。 “没关系,我了解孟子,他只是想要保护我们。”知暻胸有成竹地对他们说。“早点解决一个是一个,而且,孟子有弱点,你知道的。” “就这么定了吧,你先出去吧,梁宸。” 知暻就是不想她被催眠的样子被梁宸看见,才让齐教授来的。 “是,宸哥儿,这里还是我一个人比较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门被打开,一只脚擒着拖鞋迈出来在地上蹭了蹭,满脸嫌弃地把胸前衣领向上提了提,大大咧咧地朝咨询室内挥挥手,回头看见站起身阴沉的梁宸,舌尖顶了顶右侧的软肉,吊儿郎当下巴一扬,“呦,这不是梁教授嘛,好久不见啊。” 说完话,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将知暻的包仍给他,晃了晃手里知暻的手机揣进裤兜里。 “行了,三天后见啊。拜拜~” 第69章 新 刚刚是下课时间,不少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安静的校园一下子热闹起来,吴宝珠背着双肩包,带着小阳帽独自往寝室走,在间或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在桥上张望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看见了她,与以往不同的,热情地向她摆手,快速地走下桥朝她跑过来。 “嗨,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走得近了,吴宝珠才发现这个人额头上噙着些薄汗,跑过来气息微喘,这些都不影响她的美丽,笑容是那样的明朗热烈,似火焰,似光芒。让人挪不开眼。 “那个,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她可怜兮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把低马尾弄得有些凌乱。 “你要去哪?” “你送我到大门口就可以。”孟子满脸得救了的样子。 吴宝珠圆圆的杏眼,微嘟着嘴,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看得孟子莫名的有些发慌,想着难道她和自己又有矛盾了吗? “啊,麻烦的话就不。。” “没有,我正好顺路,一起走吧。”吴宝珠马上回答,握着肩带的手紧了紧。 两人并排而行,走了几步,孟子就大大咧咧地和她聊了起来,还新奇地东张西望看来看去。 她那副小孩子进玩具店的神情实在是,可爱。 “你要在外面住得好吗?” “嗯?哦,还挺好的。”吴宝珠突然发问,孟子反应了一下才回答。 “你现在就回去吗?梁老师来接你吗?”吴宝珠问。 “不回去吧,他不来,他这几天有事,你要找他吗?”孟子解释了一句。 “哦不,我就随便问问,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呀?”他们走过小桥,穿过小林荫路,夏季最后的一点芬芳在这里弥漫,孟子为难地回答。 “嗯,不知道,我也没想好去干什么?” 吴宝珠地手在肩带上,从上滑到下面,停留在腰际,咬了咬嘴唇,眼光闪烁了一下。“这样啊,那,你要不要陪我去吃饭。” “啊,这个时间去吃饭吗?”孟子看看手机时间,下午三点。 吴宝珠轻轻地发出一声哦,孟子一见女孩失望的神色,连忙摆手补救。 “啊,我不是不愿意去,我愿意陪你吃饭,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早了。” “我中午饭没吃上,现在有点饿了。”吴宝珠乖乖巧巧的回答。 “这怎么行,那我们赶紧去吃饭,你看你,难怪这么瘦,怎么能不吃饭呢。”孟子顿时着急地牵起她的手,加快脚步地往前走,吴宝珠在后面目光落在手腕上,抿了抿嘴角,也提起速度。 快到门口了,孟子问她。“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随便。” “啊,随便最难了,阿珠。”孟子拖长声音喊她的名字,吴宝珠羞涩又窃喜的笑了笑。 “我们就在学校附近吃吧,我真的好饿,”吴宝珠指着校门对面一排小饭店,选了选提议。“吃饺子怎么样,他家挺干净的。” “饺子,嗯,好的。”孟子重复一遍点头应下,她俩手牵手走近不大的小饭馆。 里面没什么人,老板娘怵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看见她俩进来,还算热情地起身招待。 小饭馆没什么讲究,吴宝珠干脆利落地点了两盘饺子,玉米猪肉和纯白菜的,一荤一素。 “这是他家点的最多的两种。”吴宝珠凑近了跟她说。 “嗯,我都行,我不挑。” “我知道。”吴宝珠就是有自信的知道她不会挑剔。 老板娘上了饺子,还给添了两碗饺子汤。 在吴宝珠期待的目光中,孟子夹起一个饺子,尝了尝,眼睛显而易见的亮了起来,嘴里的还没咽下,就又夹起一块,还点头。“嗯真挺好吃的。” 吴宝珠也吃了起来,看她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的吃,本来是陪她吃饭的,孟子倒自己快速地吃掉了一盘半的饺子。 吴宝珠好笑且惊讶地感慨。“这么好吃吗?你吃的好多啊。” “嗯,好吃,”孟子咽下嘴里的饺子,接着回答。“我从来没吃过饺子,没想到这么好吃,真的好吃。” “怎么可能没吃过饺子,你要不要来点醋。”吴宝珠以为她在开玩笑,给她倒了些醋,看着她怀疑地沾了沾醋,一笑。“哦,你是南方人,你们过年不吃饺子吗?吃,汤圆?” “是吧。我也不知道。”看吴宝珠不信,孟子随口解释。“我没过过年,我也不知道。” “嗯?为什。” “我家里特殊,额,我是孤儿,没什么好过年的。” “啊,解释好麻烦,不说这些了,你都没怎么吃,在点一盘吧,” 孟子招手,随便又点了一盘纯猪肉的。她喜欢吃肉的。 吴宝珠掩下心里的震惊,一直看着她,她话里的信息一时间难以消化,尤其是她还记得以前她骂孟知暻没有教养,没有家教的那些话。 一时间悔意和歉意充斥她的内心,孟子赶紧在她头上安慰的揉了揉。“你这小孩,怎么要哭了呢,我都不在意,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身世。” 之后吴宝珠有些沉默,被孟子监督着吃了一盘饺子,结账的时候。 “糟糕,我没带钱。”孟子说道。 “没关系,我来吧,没多少钱。” “那多不好。” “没事的,老板,微信支付。”吴宝珠招手,扫描了一下桌子上的二维码,孟子好奇地看过去。“你在干什么?” “微信结账呀。” “这也可以啊。”这几年孟子实在是出现的太少了,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没有用到钱,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的这么先进了。 “诶你教教我。” “好的,”吴宝珠没问什么,就手把手的交她如何操作。“扫描这里,输入金额,付款,密码,嗯指纹就可以,不用点了。” “太好了,这样那我就有钱了,我可以出去玩了。” 吴宝珠看她神采奕奕开心极了,问她。“你要去哪玩。” “嗯,”为难的孟子想了又想,对玩的了解实在是贫瘠,干巴巴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噗嗤”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引得吴宝珠笑了下。 “我带你玩吧”她想了一下,决定今晚不回家住了,明天从学校出发。 “真的吗?去哪玩”孟子期待地问。 “秘密” 暂别了吴宝珠,孟子想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了他唯一的,还算熟悉的地方,TIME。 奇怪地是今天这里没有营业。 见他敲门,一楼一个古怪的老大爷为他开了门,他问。“您好,其他人呢大爷。” 大爷半合着眼睛往里面走,朝身后的他挥手不说话。 电梯还在运行,他就搭乘电梯上了楼。 这层楼亮着灯,布局也和以前不同,整层被打通,改成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正中是一圈下沉式的沙发,叶幸和时光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叶经理休息的时候都是正襟危坐,背脊挺拔和对面慵懒无骨歪在沙发上的女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孟子来了。”叶经理打招呼,孟子知道他的洁癖和龟毛,如今出现了个陌生女性,让他有些紧张,暗自猜想这人的身份。 那个女人好像认识他,了然地对他抬手,自我介绍。“你好孟子,我是时光,TIME的老板。” “啊,时姐好,第一次见面,我也没带什么东西,”他的在裤子兜里翻找, “不用拘束,你来休息的吧,我准备睡会。自便啊。”时光摇摇晃晃起身,往里面走去。 “你看点脚下,”叶幸叮嘱她,不放心过去搀扶。“那边的房间留给你的,我先把她送回屋。” 他还在嘴里絮絮叨叨地批评时光。“你最近睡得太多了吧,也不吃什么东西,还喝酒,诶,慢点慢点。” 孟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叶经理什么时候和人挨过这么近。 他散散洋洋地坐下了,找了移动电源给手机充电,一边随便刷手机视频。 过了半小时,叶经理才从里面拐角出来。 无所事事的两个人相顾无言,悻悻然地自顾自的坐着,孟子自己找了饮料,叶经理随手拿起刚刚女人留下的半杯酒喝着。 “经理,今天TIME怎么没营业?”孟子找话说。 “哦,不干了,除了这层,楼下都卖了。”叶经理回答。 “啊。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啊,经理。” 叶幸难得对他有耐心。“时光,觉得没意思,想换个地方。” “这样啊,真羡慕你们这样的人,”孟子冲他苦笑了一下,仰头看了一圈这里。“这么好的地方,随时可以不要,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真好。” 叶幸深深地看着孟子,像是透过她去看她灵魂深处的另一个她。 叶幸叹息一声,饮尽杯中酒,看着透明的酒杯。 “你啊,我刚遇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说你傻,你还紧张兮兮地对谁都怀疑,说你机灵,你还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人心不古嘛。”孟子说道。 “你还会成语了。”叶经理怼她,她回嘴。“经理,你给我点面子,我马上就要走了” “去哪” “我要,她要治疗了”,点点脑子,“治这里。” “什么时候?” “已经开始了,我,只有三天。” 叶幸低头沉默,站起来,和她握手。 孟子荣幸地伸手回握。 “祝你好运,孟子” 然后叶经理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孟子才刚刚注意到背对自己的他,身后有一节衬衫从裤子里露了出来,叶经理看不到身后,所以才没发现。 孟子看着他打开时馆长旁边房间的门,忍不住笑了笑,高声喊道。 “叶经理,你衣服被谁扯出来了啊。” 叶幸惊诧地摸了摸衣服,在摸摸后背,瞪了她一眼,重重的关上了门。 “哈哈。”孟子笑了起来。 第二天吴宝珠带孟子去游乐园了,她俩玩的很开心,吃了棉花糖,冰淇淋,孟子居然害怕坐过山车,下来的时候都是吴宝珠搀扶的。他们还拍了很多照片。 临别前,吴宝珠郑重其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孟子嘻嘻哈哈地回。“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说的你,你叫什么名字。” 孟子一愣。“你,知道了。” 吴宝珠点头,又坚持地问了一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孟子,我叫孟子。”说出口的那一刻,孟子感觉内心一下子轻盈起来。 “孟子,”吴宝珠在嘴里念了两遍,脸开始红了,“你下次出现,记得找我。再见。” 吴宝珠掩饰的羞涩,快步向着地铁口跑去,孟子站在原地心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苦笑了一下。“再,别了。” 谢谢你。虽然我没有下次了。 这些话她没有说,没有告诉这个,给了她短暂,但无比开心一天的女孩。 她应该很快就会忘记自己,或是多年以后,想起还有过这样的一天,还遇见过这样一个,一个叫做孟子的人。 就让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证明他曾经存在过吧。 最后一天,孟子早早的就起了床,他独自一人去看升旗,还去了故宫,还差点没找到入口。 孟子跟着其他的旅行团,在拥挤的人群中,听导游的讲解,古旧破烂的文物他也没欣赏出什么。 又好不容易地打车去了动物园,小动物还挺可爱的,就是天热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他偷听别人的攻略,还去了西单,在商场里购物,试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只不过最后都没有买。 夜晚第三次降临,一下午,他挂断了梁老师无数个电话,现在终于回拨过去,让他来接自己。 他应该急坏了,肯定很怕自己逃跑。 梁教授压抑深沉地接上孟子直接去找齐教授。 在孟子进房间之前,诚信地问他。“我们可不可以不治了。” “不可以。”梁宸斩钉截铁地回答。 孟子哼笑着撇了撇嘴,进去了。 等门再次打开,孟知暻出来了。 梁宸舒朗地,笑着迎上。 第70章 新 人格分裂的治疗并不轻松。 孟知暻已经进行了一个月的催眠治疗了,期间小暻也出现过一次。 小暻凶恨,却很信任依赖梁宸。 等孟知暻再次变回来的时候,她哭了,悄无声息的哭泣。 梁宸慌乱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安抚着她。 知暻泪眼朦胧地抬头,带着恳求地问他。“我可不可以不治了。我们每一个人格可以和谐的生活在一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可我只想要你独属于我。梁宸矛盾地想。每时每刻都是我的孟知暻。 “治疗就快结束了,而且,多重人格太不安全了。” “我都习惯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你是不是嫌我麻烦,还觉得我是你的拖累。” “你怎么会这么想,知暻,我。”我爱你。这话在梁宸嘴边再一次过了一遍,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换了口风。“不说别的,你忘了你救过我,我现在这是还你的,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还是嫌弃我。 你只是想还了我的恩,然后在抛弃我。孟知暻,你不要忘记,梁宸的本性。 她没有忽略梁宸中间的停顿,知暻恶意地想着。 人却是温柔一笑,投入梁宸的怀抱。“我知道了。” 齐教授说,如果不出意外,这是最后一次治疗了。 今天孟知暻仍然是独自进到房间,梁宸在外面等着。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东西,笑话自己,居然还紧张起来。 梁宸坐在凳子上,在心里反复练习着,练习着一会要对孟知暻说的话。 这一次,他要毫不保留地地将那句话说出口。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一遍一遍,从青涩生疏,到虔诚不悔。 时间真是奇怪,时而过得飞快,时而慢得磨人。 梁宸听见门锁拧动的声音,他抬头去看。 齐教授站在门口,露出一种又为难,又纠结,还带着点难过和尴尬的神情,最后都化作了一句话,你进来吧。 出了意外吗?不应该的。梁宸安慰自己,压下不安,进了房间。 窗帘半拉,屋内点着沉水香,和脸谱木头梆子带的旧味混合在一起。墙角的软布沙发上,孟知暻就抱着膝盖蜷缩在上面,害怕畏缩地看着他们,眼泪将落不落地,满眼陌生的情绪,噘平了嘴,努力不哭出来,哽咽地问道。“叔叔,爷爷,我妈妈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她低声细语的,声音小的像是蚊蝇一样细微,可梁宸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梁宸如同被人闷头一棍僵在原地。 这才是她的第一人格,七岁的孟子。 一切的开始都是那一天,孟子亲眼看着妈妈抛弃了自己,她苦苦哀求妈妈不要走,或者带她走。 她会很乖,很听话,她可以少吃东西,还能干很多活,只要妈妈不要离开她。 可她的妈妈还是走了,干脆利落不留情地走了。 那个年幼的孟子,崩溃了,从此有了替她面对这一切的孟知暻。 梁宸站在原地,脚挪不动,难以置信地看看女孩,在看看齐教授,捂着眼睛,原地转了一圈。 “你还好吧?宸哥儿,先休息休息。啊”齐教授的话音刚落。梁宸面容狰狞地健步冲到小女孩的面前,掐住她的两肩猛烈地摇晃。 “你变回去,你快变回去,你把她还给我,把我的知暻还给我。” “啊!啊。叔叔。”小孟子吓得尖叫起来,齐教授赶紧上去拉开他们,师母听到喊声也匆匆进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先一步抱住小孟子,搂在怀里小声安慰。“没事,没事,别怕,没事了。小孟。” 小孟子在安抚中渐渐平静下来,躲在老人怀里抽泣,偶尔斜眼偷看梁宸一下,一碰到他绝望的眼神就吓得赶紧把头再次埋起来。 “她这样,齐老师,她这样还能变回去吗?”梁宸指着孟子问道。 齐教授为难得眉头揪起来,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他只好慢吞吞地组织语言说道。 “也有一定的可能。”梁宸眼睛一亮,紧接着就被之后的话粉碎了希望。“不过,理论上是所有的人格自我决定将身体主权还给主人格的。所以。。”齐教授迟疑起来。 “所以,是知暻自己放弃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再出现了。”梁宸绝望地说道。 齐教授和太太交换了一下眼神,安静地留在原地,看他的反应。 梁宸听见自己还算镇静的声音,“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她,齐老师就麻烦你先照顾她一段时间,我,”梁宸哽了一下,艰难地继续说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麻烦您了。” “好的,我知道,宸哥儿你回去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齐教授同意地点头,刚刚他失去理智的举动让在场的三人都心有余悸,生怕他再次伤人,紧忙就让梁宸走了。 梁宸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下楼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车里了,电话正在不停的响着,他拿起来手机,不小心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丘子高昂兴奋的声音。 “怎么样,宸哥,搞定嫂子了吗”。梁宸喉咙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一直没回话,丘子在那边一个劲儿地喊他。“宸哥,宸哥。宸哥怎么回事。” 电话似乎转移到别人手上,张扬觉得可能是梁宸不好意思了,扫了一下丘子的发顶,接过电话爽朗地说。“晚上出来,大家给你庆祝求婚成功啊,正好一块见见嫂子,温远也来。。” 梁宸坐在车上,掏出戒指盒。手指在盒子上摩挲良久,最后将盒子随手扔在副驾座上,闭眼趴在了方向盘上。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如果不是时不时传来的细微声响,他们还以为电话挂断了,正当他们等不及的时候。 “散了吧。” “什么?”丘子没听清。 “散了吧。”电话那头梁宸的声音沙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丘子和张扬奇怪地,互相看了看彼此。 梁宸驱车回去,在楼下有一个男人已经等他多时了,见他回来迎了过去,笔挺整洁地西装,抬起的手袖扣精致,双手将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您好,梁先生,这是孟知暻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梁宸茫然的看着他,又眯了眯眼睛,他们曾在法院有过一面之缘,哦,他是TIME的经理。 他双手背后,没有动,而是反问他。“她早就安排好了,知道会有这一天?”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梁宸责难地想要揪住男人的领口质问,可自嘲地想着他哪里有问这种话的立场。 孟知暻宁可相信这个人,都不相信他。 “我不知道这一天怎么了,这只是前几天孟子来的时候托我们转交的,说这是孟知暻写给你的。” 叶幸不客气地将烫手山芋的信往前再送了送,梁宸一接到他就松手离开了。 梁宸手里拿着信,上了楼,打开门,没有拖鞋,恍恍惚惚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信,信纸都被他的紧握揪出了折痕。 他咬牙盯着信纸,怨恨升腾,一瞬间失去了理智,愤恨地将信纸“刷刷刷”撕掉,扔在茶几上。 撕掉了信纸,梁宸似乎感觉有点能喘上了气了,脖子也不想刚刚那样好像别人掐住一样难受。他站起身,点着头,不知道在肯定自己什么,他只是点着头,双手掐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乱走。 茶几上的花是孟知暻选的,脚下的拖鞋是她买的,厨房里的东西更不用说,全都是她准备的。 书房里桌子上还放着她看了一半的书,卫生间里还有她的护肤品,他没有打开衣柜,走进卧室里,躺在床上,到处都是孟知暻的气息。 梁宸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恐慌地冲出来跪在地上,捡起碎成几片的信纸,紧张的手抖了几下。 珍惜地将纸摊开,小心翼翼地在茶几上摆好,信得开头是:吾爱梁宸。 “吾爱梁宸: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猜你现在一定非常非常的生气,气我的隐瞒。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只是孟子的一个人格呢,是在我去孤儿院的时候,就是你我短暂相遇的之后。 医生问我,多大了。我想啊想啊,忽然发现,我记忆的最初,就是老狗告诉我妈妈死了的那一天,我没有七岁之前的任何记忆,所以我才会没有认出庄音,因为我没有见过她,那个时候我就明白我只是个鸠占鹊巢的骗子。 在我有限的人生中,我的生活无时无刻不掺杂着利用,欺骗,罪恶,所以尽管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不敢。你确实应该生气,你不知道,其实做任何事情,面对任何人的时候,我心里的揣测有多么的阴暗,我是孟子的邪恶,是她最坏的那一面。一方面我幻想你爱我,你不是在玩弄我,另一方面,我却在想,没有人会真心爱我,这是我的报应。”一滴泪落在纸上,阴湿了信纸,梁宸抹掉泪水,继续默念着。 “对不起没能完成和你的交易,我似乎从来都没能遵守约定过。承诺过的事总是做不到。不过,我记得你喜欢的是看别人伤心,请你相信,我现在正在伤心,很伤心很伤心,因为你,这样你就可以满足了吧。”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想你伤心,你伤心我的心就碎了,梁宸觉得心上好似被人挖了块,疼的眼睛朦胧一片都快看不清字了。 “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拂一下孟子,不需要多照顾,就是帮一点就可以,她会自己坚强起来。最后我真的要谢谢你,梁宸,其实你是个好人,别在害怕了。纠缠在对过去的后悔和对未来的怀疑中是不会幸福的。 现在我终于解脱了,也祝你能够放过自己。 孟知暻绝笔。” 一个月后。 首都医科大学的暑假开始了,学生们基本都离开了学校,只有零零星星的同学还留在学校。 往日热闹的校园此时空旷安静起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发出狂野的发动机声,速度飞快地驶出校园。一路飞驰,来到朝阳区公安局。 梁宸是来取档案,他已经参与了很多公安的侦查和刑讯工作,每天都很忙,回到家也不让自己闲下来,利用所有时间看资料,累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再去睡觉。 他熟练地去档案室,跟交接的人签好字,拿着档案袋就离开,绝不多说一个字。公安局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上面也打过招呼,对梁宸要特别照顾。 林琤接到楼下的门卫小王通知,知道梁宸到了,快速地换掉制服,跟同事再见,赶紧下楼,堵住了梁宸。 “梁宸,好久不见。”梁宸被叫住,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东西拿完了,你去哪个方向,我也下班了,方便送我一趟吧,梁老师。”林琤全当看不懂他的表情,轻轻松松地问他,梁宸眨眨眼,说那走吧。 上了车,林琤报了一个地址,等快到了,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再等我一会被,我在这买个蛋糕。” 梁宸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好。” “谢啦,我马上就回来。” 回来的林琤买了块小芝士蛋糕,还有一只小花,放在精美的包装袋里抱在腿上,林琤边系安全带,边说。“去春熙路。” 已经起步了的车,骤然停下,惯性带着林琤往前,被安全带勒住。后车不停地按着喇叭。梁宸在喇叭声中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林琤不说话地看着他,梁宸挂挡继续开车。 到了目的地,林琤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卡扣,随意地问。“一起上去呀,我们今天给小孟办party,齐老师大家也在,大家就当是小聚一。。” “不用了。我还有事。”梁宸回答。 梁宸直视前方,林琤见此也不在劝了,道别下车,眼看越野车汇入车流中远去,自己才在地上蹭了脚,换上了开心的表情,上了楼。 夜晚总是特别难熬。梁宸将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没意思的,将档案撇在桌上。 梁宸坐在椅子上,揉搓着手背,茫然的看着桌面出神,目光落在笔筒里,那里是一串钥匙。 他忍不住拿出来在手里颠弄。 这是家里的门钥匙,这是楼下的门卡,这是咨询室的钥匙,这个。应该是她寝室的钥匙吧。 钥匙串很干净,没有小女生爱挂的那些装饰,只有一个U盘挂在上面。 鬼使神差的,许是他太无聊了吧。 梁宸起身自书房出来,将U盘插在电视上,随手选择了播放。 没想到一开始就出现了一个肥硕的男人搂着一个小女孩在怀里摸索,画面逐渐崩坏起来,梁宸皱着眉头淡定而认真的看了几分钟。 哦,这是那个程锦心调查的影像。 他站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在意背后那些令人恶心的粗喘和□□,没吃晚饭的他有些饿了,在柜子里翻出一袋薯片。 她还说要健康饮食,果然都是骗人的。 客厅里只只点了一盏地灯,外面夜色正浓,梁宸有一搭没一搭的就着薯片喝酒,他打发时间的看着电视里连续播放的视频,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上就快睡着了。 “不用了张局,我不喜欢这种。”这时一个男人清朗的嗓音从电视里传来,这个声音在之前纷繁嘈乱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明显,还有一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感觉。 微醉的梁宸反应迟缓地转头,画面变了,不是那些A、V一样的视频,而是一间有些昏暗地屋子,好像是会所之类的,摄像头好像是被藏在手包里,画面不太稳,对着的人只能看见腿。 摄像头动了,画面向上,看见一个春风得意地搂着一个小女孩的男人,这个人的手从小女孩的领口伸进去,从衣服外的样子看出正在里面揉弄着,梁宸眯起眼睛,仔细分辨。 这是,张局长。梁宸坐了起来,绕过茶几走进电视去看。 是张叔叔,他正笑着,另一只手向摄像机的方向招手。 那个清朗干净的声音又出现了。“张局,我家的那位知道了,会不喜欢的。” 然后从画面里又出现了个人,边说着,边递了个酒杯给张局长,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拉,两人大笑了一下,举杯。 “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时候灯影变幻流转,有光打在男人皎洁雪白的脸上,妖冶的男人勾唇冷笑间将杯子递给身后的人。 梁宸瞳孔一缩,呼吸一窒。 他是钟淼。 第71章 旧 2016年香港 这是一个私密高端的疗养院,孟知暻每周至少来一次,这里住着小五。 小五呆呆地坐在花园里,从那之后,小五的精神状况就不太正常,惧怕所有接触她的人,经过几年的治疗,她虽然不在哭闹打人,但也变得沉默孤僻,渐渐呆滞。 医生说,让大家多跟她说话,沟通。于是孟知暻每次来,都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事,点点滴滴的讲给她听,尽管她从来没有回应过。 今天她絮絮叨叨地跟她提起丽娜和高山。 “就是你小三哥,他都长那么大了,一晃我都没认出来他,他和丽娜有孩子了,小五也是阿姨了,等他们安稳了,我们一起去找他们玩好不好。” 小五茫然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花,知暻叹了口气,捋了捋女孩的长发。 “会好起来的小五,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她对小五说道,也对自己说道。 转眼夏天就到了。 孟知暻投资的小电影开机了,她受邀去剪彩,还听闻了一件事,调戏她的纨绔被人砍掉了手。 不过知暻没当事。她的生活还是慢慢的,平静地继续着。 直到有一天,江流带着遍体鳞伤的丽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孩子没了,高山死了。 丽娜向知暻控诉。 钟二爷根本没有放过她,他们那天一下车就被抓了,很快就被送回了W市,那个人当着她的面活活打死了高山,孩子也被打没了。 她忍受着每天的虐打,好不容易再次逃出来,就是要问问孟子。 “你不是说会帮我的吗?为什么。”她皮包骨的手揪着知暻的衣领,明明很容易就可以挣脱,可知暻却觉得浑身冰冷,手沉重的抬不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不想帮我们可以说啊,怎么能骗我们,我们那么相信你。” 江流拉开他俩,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韩丽娜。 知暻狼狈地站在原地,慌张无措地转身就跑,还不忘安排江流。 “小六,照顾好丽娜。” 她直接去了公司,不管不顾地将正在开会的钟淼叫出来。 “你和二爷怎么说的,丽娜她怎么会被抓回去。小三,”她哽咽一顿。“你不是说二爷答应放过他们了吗?阿淼,阿淼。”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摇晃他,想听他的说法。 她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对自己质问,让钟淼有些不悦,但他眨眨眼,掩饰掉眼里的冷意,无辜地说。“丽娜,小三怎么了?你先告诉发生什么事了?” 知暻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钟淼冤枉地说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当着知暻的面联系钟森,怒气冲冲地质问了一番,也只是得到了钟森漫不经心地回答。“哎呀,闫鸿那个人,怎么也不肯让步,非要丽娜不可,我也是没办法,就把人送回去了。” 知暻感觉手心发疼,才发现指尖刺坏了掌心的皮肤。 钟淼挂断电话,抱歉地安慰知暻。“对不起,孟,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钟森骗了我。” 知暻僵硬地站着,他环抱在她腰上,抬头也有些委屈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这次我们留下你的那个姐妹,好好照顾她好吗?你别生气,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知道了。”孟知暻身子一软,他顺势搂她坐在自己腿上,知暻的头搭在他肩膀上,妥协地靠着他。 然而孟知暻感觉自己心里的小花被什么吹落了一片花瓣。 啊,是怀疑的风。 孟子将韩丽娜安排和小五一起住在疗养院里。 她现在每天都去看望两人。 江流为了给小五治病,刚刚考取了医学院,虽然学业较忙,但也每天都去看望他们,钟淼也早早安排了他在医药公司管理。 丽娜好像好多了,只是人瘦得厉害,时不时的去找小五聊天,小五大多数时候不回答,她就自言自语的说话。 有一次她听见护士聊天闲话,同情却八卦的提起她们。“这俩姑娘都挺惨的,听说都是被性侵的,那个小的,都住这五六年了,我有一次给她洗澡。她下面,这么长的一道手术疤,一直连到会阴,想想就疼。” 韩丽娜才想起去问江流,小五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江流便告诉了她,当年留在墙内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这样。丽娜冷哼一声。“都是因为她。” “你说什么?”江流没听清她的话。她笑笑。“没什么,我先回去了,你下次来,给我带点酒啊,零食啊什么的,这里的营养餐我吃够了。” 江流无奈地点头。“好吧。” 韩丽娜和小五坐在阳台边,小五的腿垂在窗外一荡一荡的,宽大的蓝色裙子在风中飘荡。脚下是一片蔚蓝的海,小五的无忧无虑地笑着。 丽娜对她说。“小五,你跟我走吧。” “去哪里?”小五声音和小时候天真烂漫时一样。 “去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那里有姐姐吗?”丽娜知道,这个姐姐说的只是孟子。 她双目含泪,嘴角形成一个难看的弧度,“有的,会有的,我们都会去那里。” 小五傻傻的笑起来,向往地拍手。“太好了,那我们快走吧。” 丽娜带着小五回头对知暻笑,笑容突然变成了恨毒的怨,她拉着小五的手纵身一跃。 知暻追过去,跟着跳了下去。 这时候,海洋变成了草地。 “等等我。”知暻高喊着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梦。 急忙坐起来,后背一阵疼痛,她也顾不上,看见钟淼问她,“小五呢” 钟淼眼光闪烁地来抱她,她推开不放弃追问。 “小五呢,阿淼。” 钟淼黯然地看着她。“他们从七楼跳下来,当初死亡。” “对不起,阿孟,我们赶到的太晚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明明拉住他们了。”孟知暻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钟淼心疼地握住。 “阿孟,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你太难过了,产生幻觉了,你根本。”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不是的,你在骗我。”她挣扎要下床,背后伤口崩裂,疼的她一软,“不会的,小五不会扔下我的。” 钟淼赶紧扶住她,“是真的,阿孟,你别太自责,是那个韩丽娜骗小五的。不怪你。” “不,我要见小五,她一定在等我,她在等我。”这话让钟淼听得心惊胆战,将公司的工作都安排给了别人,时时刻刻的跟在她身边,生怕她想不开。 孟知暻浑浑噩噩地养了几天伤,成宿成宿地做噩梦,有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恍惚中还会骂起孟老狗。 钟淼实在担心她的状况,便让小六来看他,希望江流能开导知暻。 所以,当江流站在病床边,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孟知暻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江流带来了韩丽娜留下的遗书。 孟知暻当着钟淼的面,打开那张纸条,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更像是她的随笔,散乱地在纸上写着她的名字和骗子。 “孟子,骗子,我们一个个死的死疯的疯,都是因为你。我带着小五解脱了,要是有下辈子,希望我们不要相遇了。” 她僵硬地拿着纸,久久不能出声。 孟知暻没有像之前那样哭泣,而是慢慢将纸条折好,拿在手里,突然抬头问钟淼。“你真的不知道二爷把丽娜他们送回去的事吗?” “阿孟,我和钟森的关系怎么样,还需要我说吗?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钟淼急急解释。 “好,我知道了。”她将纸条递给江流。 钟淼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色,不知她信了没有。 他确实不知道,但是他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只是没有问。 他故意没多问,他不喜欢这些不相干的人分走她的精力,一个小五就够了,他希望孟子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算了,等慢慢好起来,阿孟就只属于他了。 知暻慢慢躺回去,背上受的伤让她只能侧躺。“我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这才想起问这个,钟淼再一次流露出的神色,慢吞吞的说。“你产生了新的人格,不认人,见人就咬,所以抓你的时候,我们用了些力。” “哦,我知道了,不要紧。”孟知暻无所谓回答,摆摆手,让他们出去,自己休息了。 等知暻的伤好了一点,她就着急要出院了,要为……出殡。 选了风水宝地,精美的墓碑上,刻着姐妹,韩丽娜,小五。 看到小五两个字,知暻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小五连个名字都没有。 钟淼问她要不要让小五随了她的姓氏。 我的姓氏怎么配。 “你先回去吧,让我和江流多陪陪他们。”孟子一身黑衣,红肿的眼睛被墨镜遮挡。 钟淼离开前,没忘记叮嘱江流。“看好她,别让她单独待着。” 现在就剩他们两人了,江流观察周围,在墓前鞠了一躬,然后就站在孟子旁边。 “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衣院长和燕子姨在我们离开孤儿院不久就意外死了。同一批孤儿院的人基本都不在了。”江流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她。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江流不放心她。知暻看着墓碑,将手中鲜花放在墓碑上。“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慢慢出了墓园,知暻看见等在原地的黑色汽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放心吧,我是不会自杀的。” 江流愣怔地眼神下,她朝着钟淼的方向过去。 虽然孟知暻之后表现的都很正常,但钟淼还是一直陪她身边,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就让阿北陪着,总之时时刻刻都保证她身边跟着人。 这会儿阿北陪着孟子上完格斗课,两人正往别墅进,开门的保姆看见孟子惊讶了一下,“小姐刚回来什么时候出去的。” 孟子则奇怪地回答。“我没回来过。”说完就上楼去,阿北也奇怪的看了看保姆,保姆则又往楼上看了看,“老了,记性不好喽。”摇着头自言自语说道。 孟子这边到书房里喝水,阿北则站在开着的门外,她斜眼瞧了一眼。 “阿北哥,进来坐吧,”阿北摇头正欲拒绝。孟子招手。“进来吧,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这样。” 阿北只好进来,脑子里三爷的话一闪,担心三爷误会他们,便在离孟子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孟子无奈的一笑,和他闲聊起来。“阿北哥,我记得你们是不是东南西北四个人啊,其他人我怎么没见过。” 阿北“哦”了一声,平淡的回答。“是四个人,南死在那年了,西也是因为那年的失职被处决了,阿东负责别的工作并不跟在三爷身边。” “这样啊,当年的事还真是过去好久了。” 衣院长,燕子姨,阿西,当年的人居然都不在了。孟子的脑子很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结论。 她随手翻开自己正在看的书——迷雾。 翻了几页,掉出一张纸条,她拿起来一看。手一下握紧,将纸条攥在手心,首先去看阿北,见他没注意自己的动作,表现正常的问他。“阿北哥,你能帮我倒杯咖啡吗?” 左右几分钟的事,阿北就去了。 孟子等人走了,摊开手,打开那张纸条,纸条已经被揉搓的不像样子,可还能分辨出就是她自己的字迹,她想不出这是什么时候写的,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上面的话就像魔咒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上面写着。你必须离开钟淼。 阿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出神,静静地将咖啡放到桌上,轻微的动静让孟子惊醒一般。她站起来,下定决心地说。 “走,我要去见钟淼。” 见到钟淼,孟子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离开这里。” 钟淼故作平静,没听懂的样子。“好啊,想去哪里,我们出去散散心也好。” “不,阿淼,我要离开你,”孟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在怪我,是吗?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一定。。”钟淼以为她还在怪自己,推动轮椅绕过来,低微地想拉她的手,却被躲开。 “不是的,”知暻深呼吸。“不怪你,阿淼,我只是,我受不了,我无法当做那些事没发生过,还给害死小五他们的人工作,我不能在留在这里了,让我走吧,阿淼。” 知暻慢慢地跪在他面前,手覆在他的膝盖上,和当年她许诺是一样。 “在在这里继续下去,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这次,她求的,却是离开。 “我会死的,我会死的,你爱我的话,就让我走吧。”孟子自己也知道,她的话又多么的残忍。她在用钟淼的爱威胁他。 钟淼能怎么样呢,他只能放她走。 知暻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淼说,“我没用,连个身边人都留不住。” “不怪你,三爷”阿北说。“是小姐太伤心了,这次小五他们的事,确实让小姐太伤心了,等小姐慢慢看开了,还会回来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小孟也放不下您,” 钟淼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慢慢的手上的力气减小。 “啪” 茶杯摔在地上粉碎。 钟三爷惨白的面容更显阴冷。 “都怪钟森。” 第72章 新 看清钟淼的脸的那一刻,梁宸的酒霎时间就醒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拿手机,给孟知暻打电话。播出去刚响了一声,他自己挂断了。 她已经不在了。 梁宸呼出一口气,吹散自己心里的失落,用手机照了一些电视的画面,取下优盘多拷贝了一份在自己的电脑里。 现在是晚上8点13分,梁宸想了想,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往家里开车过去。 梁宸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阿姨给他开了门。 “爸在家吗?” “在家,有客人,现在在2楼呢。”保姆弯腰递上拖鞋,告诉梁宸。 梁宸有些奇怪,这么晚了什么客人来。 他上了楼,楼上传来交谈的声音。 “是,是,没有您在,我还是有点背后不踏实啊,领导。” 梁宸穿过屏风,脚步骤然停住,目光沉沉地对上满脸钦服的张力军张局长。 梁爸爸看见他挺意外的,“宸哥儿,回家了,有事吗?” 梁宸慢慢移开目光,迟疑地皱着眉头又打量了一下父亲,才说道。“没什么事,想家了,回来住一段时间,方便吗?爸。” 粱父没想到是这么个惊喜,忍不住站起来。“当然方便,宸哥儿多久没回来住了,你的房间我们一直都有打扫,直接住就可以。”梁父欣慰地拍拍他的后背,“晚上咱们爷俩喝几盅。” 张局长看这情形,也站了起来,跟两人道别。“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了,领导,宸哥儿懂事了,真是好。” “嗯,那你回去吧,等你的任令下来了,我去给你主持。” “哈哈,那就借您吉言了,领导不用送了,我们之间不用客气。”张局长也顺手拍了拍梁宸,梁宸也礼貌地跟下来送他。 “张叔,我送你。” 张局长连忙拒绝,推着他的身体。“不用,我自己开车了。你快好好陪陪你爸爸吧,”他语重心长地好心相劝。“你爸爸这几年身体也不好,怕给你负担什么都不说,你好好陪陪他。” “行了,我走了,再见,再见啊领导。”张局长喊了一嗓子,就匆匆离开了房子。 这幅样子实在难以和视频上的令人作呕的猥琐男人重合在一起,可梁宸知道,后者才是他的内里。 他脚步沉重地上了楼,在酒柜边挑选好酒的老人没有发现他,梁宸认真的看了会父亲的背影,粱父选好了,回过头看见他,眼里闪耀的喜悦之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了。 梁宸相信,他的父亲没有和别人同流合污,他将满肚子的质问和安排咽了回去。 至少,今天让父亲好好休息一晚再说吧。他真的好久没有和父亲说说话了。 明天他再好好商讨一下这件事,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还有谁牵扯进来。 可以联系一下林琤,他应该可以信任。 还有。 是时候用些手段,让孟知暻回来了。 然而梁宸没能再次联系上林琤。 林琤死了。 死于失足坠楼。公安局的人是这么告诉他。 于此同时。 孟知暻失踪了。 密闭无窗的房间,内敛而透着奢侈装饰。房间不大,中间一张大床,隔着两人的距离是一个沙发,沙发贴着墙,墙上是深红的软包。 钟淼坐在轮椅上,正对着这柔软的大床。看着床上穿着白色布裙的孟子,安详而纯洁,一如他们初次相见时一样。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她醒了,看见周围暗红色的陌生房间,慌慌张张地坐起来,看见坐着眼前的男人,哆嗦了一下,强打起精神,屁股往后移动直到靠在床头无法继续才停下。 钟淼从轮椅上起来,绕过床尾,优雅地走过来,坐在床边,温柔地伸手抚摸孟子的侧脸,动作轻缓好似在抚摸珍宝,如果那么目光□□裸的欲望不是那么明显的话。 “叔,叔叔,这里是哪里呀,你是谁”孟子的嘴撇了撇,鼓起勇气问他。 “叔叔。”钟淼重复了一声,低头一笑,“还挺有情趣的。” 他的笑让孟子的汗毛都升了起来,怯怯地又叫了一声“叔叔?” “是挺有趣的,但还是别闹了。”钟淼抬起头,笑得更灿烂了,只是眼里毫无波澜,和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孟,你别在演了。” 钟淼的声音如同磬钟冰冷地砸在孟子的心上。 孟子轻轻地抽噎了一声,无助恐慌中还有些委屈。 孟子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边哭边说。“叔叔,叔叔你在说什么啊,” “你是谁啊,我想回家。” “呜呜,呜呜,我害怕。” 女孩哭得太可怜,形象全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钟淼眉心一跳,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紧接着自嘲地一笑。“阿孟,你真的太会演了,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泪眼朦胧地孟子张着嘴,一抽一抽的。 钟淼回到轮椅旁边,从椅背的夹层里抽出一截短鞭,他往地上甩了甩,发出厉响,看得孟子跟着颤抖了一下,本能想往后退,可身后是墙,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更加努力地蜷缩起身体。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会再抽你一次?”钟淼看着她恐惧地模样,得意地笑了一下。 “我舍不得,阿孟,我怎么舍得让你疼呢?” 孟子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然后看着他甩了几下鞭子,就将鞭子放了回去,好像刚刚他只是想运动一下或是听听鞭子的声响,总之拿出鞭子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然后他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半坐在了轮椅的扶手上,手肘支撑在椅背上,手支着头,别有兴致地看着她。“不过,我有了别的想法,一个可以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的方法。” 孟子的视线从他的脸,转到轮椅的椅背,转到轮子,转到墙。随着他的一声“进来”,轮椅旁边的门打开了,阿北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个细长的针管,尖利的针头往下滴了一滴液体。 孟子脸上是无知困惑的表情,奇怪的盯着那个针。怎么想,也不会有人认为那是什么好的东西吧。孟子惊恐地摇头,恳求钟淼。 “叔叔,这是什么,叔叔,不要过来,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要。”阿北往她的方向迈了三步,立在床的另一边。 钟淼制止了他,最后给孟子一个机会。“这是最新的药,这个有点类似冰,不过效果更好一些,对人体的伤害也小得多,只有一个缺点,也不算缺点吧,一次成瘾。”钟淼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挥手让阿北靠的更近一些了。 孟子连忙往另一侧跑,无奈地哭诉。“这是什么东西,我不懂,叔叔你放过我吧。” “阿孟,你别装了,你现在变回来还来得及。” “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来,如果你一直回不来,我只好让你离不开我。” 孟子一直在哭,一直在摇头,不停地移动躲避阿北。 可房间就这么大,她能躲多久呢,钟淼好似不耐烦了,站起身走过去,准备堵住她的去路。 就在这时,孟子突然暴起,迅速地从两人中间的空隙穿过,矫捷干脆地直奔轮椅,从轮椅下拿出钟淼常备的□□,站起时身体有些不稳,来不及想是什么,她撑住门,拿枪指着钟淼。“不许动。” 看吧,我就知道。钟淼露出料中的微笑。 孟子用枪指着他们,两人都没有动,她忌惮地看了看两人,反手将门打开,强烈的白光晃了她的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感觉身体不自控地往一侧倾斜。孟子稳住身体,身体比眼睛更快速地来到门外。 看到门外的景象,孟子愣住了,她这才明白过来那时不时的失重感是从何而来。 原来他们在飞机上,门外站着两列黑衣人,两侧是一排小窗,窗外蓝天白云晴空无限。 “嘶。”她感到肩颈一阵疼痛,回头看见阿北拔出了针头,紧接着黑暗再次席卷了她。 钟淼及时地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阿北。 阿北浑身发凉,畏惧地站直,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让小姐摔倒。” 钟淼满意地收回目光,抱紧孟子柔软无力的身体,温柔地对她说。 “睡吧,孟子,等你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啊,上当了。 陷入黑暗前的这一刻,孟子懊恼地想着,其中不乏一种谎言终于被戳穿了的解脱感。 小孟子,孟子,阿孟,小暻还是孟知暻,有什么分别呢。 小时候她知道家里的情况,所以她很懂事,很听话,绝不做任何一件会让妈妈生气的事情。可是只要有了一点点机会,妈妈就选择了逃跑,没有一丝留恋的逃离,甚至为了走得更快,就将拖油瓶果断地扔掉了。明明她跑得很快,吃得很少,很好养的。 所以她变了,听话乖巧没有用,只有靠自己,靠自己坚强地活着。 可是老狗越来越没有人性,她不得不像男孩子一样拼命地反抗、挣扎,这样才能让孟老狗不对自己下手,使他让步去玩弄其他孩子。 她还需要一个借口,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让她能够面对那些顶替她受罪的孩子。所以打人的不是她,她不再只是她。 卫岩,他对她好,他要带她逃走。可是然后呢,她要成为他的禁脔吗?那样的话,她逃走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她故意那么说的,卫岩喜欢她,一定会代替自己去救小五他们的。 钟三爷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将姓名全托付给一个,才认识了两天的女孩的,他一定还有别的自保的方法。果然他有枪。怎么办,她逃不了了。也不能就这么留在这里啊。所以只好,让他离不开自己,舍不得自己。 怎样对抗绝望的境地,怎样打败强大的对手。只有忘记疼痛,只有不把自己当成人。可那么冷血,那么凶残的人怎么能是她呢,所以疯狂的,是小暻。 如何才能吸引梁宸真正的注意呢?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呢,主动还是拒绝,欲拒还迎的手段他也很熟悉吧。只有让他发现她的与众不同。自以为是的梁教授,被孟子激了一下,果然上钩了。 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 知暻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阵海浪声。 她躺在床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上华丽的壁画,等头晕和身体的麻木过去了,才支起身体坐起来。 知暻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衣服仍是那条白裙,脚上还被套上了一双柔软温暖的棉袜。 她下了床,脚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慢慢走到床边,推开狭小的玻璃窗,微微探出身体,感受迎面而来地清爽的海风。天空蔚蓝无暇与大海在尽头交汇,连绵不断的海浪击打在岩石上,浪花堆起层层的雪,再慢慢消散在海水之中。 有几只海鸥在窗前飞过,知暻低下头不合时宜地感慨了一下。不愧是阿淼,知道我不会游泳,这个地方,可怎么逃啊。 这是一座矗立在悬崖边的城堡,她身处的房间外,就是悬崖,陡峭的山崖下是茫茫的大海。她爬上窗户,抓着金属花边的窗框探出大半个身子,看见灰色的石墙,尖拱门,旁边塔楼圆形的顶和石雕,美丽而神秘,知暻知道这只是这巍峨城堡的一角。 “你在干什么,赶紧下来。”钟淼一进屋就看见她那么危险的动作,下意识的就喊她回来。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孟知暻一大跳,手紧忙拉住窗棂,稳住身体,回头看见了钟淼。 “窗框不结实,你快下来吧。”钟淼又说了一遍,知暻跳下来,在他面前站好。 手突然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子,嗓音沙哑的冷声问他。“你给我打的是什么?” “是镇静剂而已。”知暻暗暗松了口气,钟淼笑了一下,走到窗边,摇动了床头的摇铃。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食物和水,完成这些事的时候女仆一直低着头,一眼都没有看他们,静悄悄的离去。 “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一夜没有饮食了。”钟淼将温水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来,喝了一口,不拐弯地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要抓我,抓我要干什么?” 钟淼的笑淡了一点,放下水杯,反问她。“带你回家还需要理由吗?” “阿孟,钟爷和钟森都没有了,他们的那些手下该抓的抓,该死的死,你的愿望达成了,你现在该回来了。” 听到这里,一个念头闪过,知暻犀利的抓住。“是你在背后,是你。我就觉得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钟爷被抓的太轻松了,我一直以为是我们准备的充分。”知暻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利用我,你在夺权,你现在扫清了所有障碍了,” 孟知暻失望至极,“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白做了?!你怎么能这样,你骗我,你明明说会放过我的。” 钟淼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他再次声明。“不,你说你会死,我才放你走的。你说你受不了那些人的存在,现在钟余钟森所有的人都被我除掉了,你当然应该回来了。” 知暻慢慢的摇头,钟淼一把扳过她的身体,激动又克制地说。“你说过的,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你必须遵守你的承诺。” 第73章 新 “你说过的,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你必须遵守你的承诺。” 孟知暻感到一丝歉意,这微不足道到的愧疚在冷硬地心里没有任何作用 ,她用全力的两手一挣,挣脱钟淼的束缚然后向前想要制服他。 这是她犯得第二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飞机上,鲁莽地闯出门暴露自己还无处可逃。 而现在,她也忽略了自己已经两年没在钟淼身边了,错误地以为他还是当年病弱地少年。 知暻瞬间被他制服,按倒在大床上,钟淼按着她的双手支在她的身体之上,也不生气她的反抗,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奈和包容。 她不甘心地挣扎,钟淼索性将她的两手合在一起,一手禁锢着她的手腕,一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彻底拖到床上,膝盖压住她胡乱踢踹的腿。 知暻动弹不得,喘息着她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看着她皱眉,钟淼也注意到了现在两人的姿势。 他短促的呼出了一口气,别有意味地问她。“阿孟这么有活力,晚点吃饭也没事对吧”他的眼光才下方慢慢移到知暻的唇上,不遮不掩的欲望在眼中汇聚看着让人心惊,这种眼神知暻再熟悉不过了。只听他说。“那我们先做点别的事吧,我的孟子。” 明明语气那么温和,他的吻却那样的霸道强势,知暻躲闪抵抗不得,在他近乎暴虐地侵略中顺从下来。 她的顺从无疑取悦了钟淼,钟淼的吻也逐渐柔和,从她的唇落到她的眼,落到她的鼻尖,再重新回到唇瓣,轻柔的吸吮反而更加的色情。 钟淼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她,在她身上游走抚摸,而知暻好似渴望的,难耐的,抱住了他。 他的吻一点点转到她的耳垂,钟淼闻着独属于她的气息,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快乐。直到知暻掏出来了他别在腰后的精巧□□,打开保险双手握着,抵在他胸膛。 钟淼直起身体,平静地看着她,知暻举着枪对着他,难过的说。“阿淼,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想,好好地活一次,没有犯罪,没有亏欠,没有过去,没有你!你爱我的呀,放过我吧。” 钟淼靠近了一点,直接顶在枪口上,知暻慌张的一抖,喊道。“你不要逼我,放了我吧,阿淼,不然我会开枪的。” “那就开枪吧,”钟淼伸手擦去她眼角不知不觉留下的眼泪,然后掀起她的裙子,而目光一直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就好像那把对着自己的□□不存在一样,坚定不移地完成献祭的仪式。 知暻握着枪的手不停的颤抖,知暻痛苦地模糊了双眼。“不要逼我,阿淼,你不要这么对我。” “别哭,阿孟,朝这里开枪,”钟淼帮她扶住了枪,对准自己的胸膛。“我不会停止的,回到我身边,或者杀了我。”他说着悲凉而疯狂的话。 孟知暻的手无法自控地抖动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竖琴,我可以教你。” 男孩为女孩慢慢的演奏着,阳光下像天使一样。 “啊,英语好难啊。” “慢慢来,不要紧,不想学也没关系。” 男孩的轮椅紧挨着女孩的座位,一点一点得给女孩讲解。 “我害怕。” “没事的,只是个梦,我在呢。” 两人头挨着头相拥着。 “其实那个人就是态度差了一点,不用理他的。” “不行,他们必须尊重你。” 宴会上男人一刻不离的为她捍卫尊严。 这个人是钟淼啊,过去那些漫长久远的陪伴和相守,没有钟淼,就没有现在的她。 知暻痛苦绝望地放下了手,枪滚落到地上,同时钟淼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眼泪打湿了头下的被褥,床在颠簸,帷幔摇个不停。 钟淼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在满足和快慰中,紧紧的拥抱知暻。 这是一场漫长的纠缠,钟淼好像要将这分别日子积攒的一切都献给她。中途她失力地差点虚脱,被他喂了饮食和营养药,休息一会钟淼就又开始了。 从白天到黑夜,知暻的意识早就乱了,在起起伏伏的中沉沦。 直到半夜钟淼才力竭地倒下,紧紧地搂着她睡去。 清晨,知暻被饥饿感弄醒,勉力坐起来,感觉腰和腿酸软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身上痕迹遍布。她冷冷的扯开嘴角笑了起来,捂着嘴角,想哭却哭不出来。 “钟淼,你醒醒。”她的嗓子喊哑了,发出微弱的声响。 “怎么了?”醒过来的钟淼平躺着,没有动。 “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 “床头的摇铃,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让他们准备。”钟淼的视线落在知暻裸露的背上,抿起了嘴。 知暻卷着薄被,伸手,清脆的摇铃系着一根绳子,一拉一摇,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的绳子就动了起来。 她无趣地想着这个绳子是什么材料的,会不会扯断。 很快就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不知算是仆人还是保镖的女人进来,态度恭谨地问小姐需要什么?知暻让她准备吃的,衣服,鞋子,还有手机。 “手机不用了,把轮椅推进来。”她吩咐完,钟淼补充。 “我要看手机,我没有意思,我要看电影,电视剧,哦,还有零食,你要我留在这里,就要满足我的要求。”她任性地撒起泼来,头一转,奇怪地问。“你要轮椅干什么?” “电影楼上有放映厅,你要看你什么玩什么,都会准备好。手机,阿孟,你安下心来在这里生活,不要耍花招了,没用的。你出去吧,快点准备好。” 钟淼坐起来摆手让人出去,站在床边的知暻不满地与他对视。“你是准备关我一辈子吗?” 钟淼的眼睛躲闪开,“等你乖一点,我就带你出去玩。” “你把我当什么了,钟淼,你一定要把仅剩的一点美好回忆都毁掉吗?”钟淼说不出话,他当然不想,他只是不想离开她。 “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去冲个澡,”她指了指屋内大马士革玫瑰墙纸上的一道暗门。她朦胧中记得,钟淼中间抱她到这里清理过。“是这里对吧。”她推了一下,里面是果然是个浴室。 等她洗完,披着浴巾出来,看见钟淼还坐在床上,一边是摆放整齐的白裙子和男人平时爱穿的衬衫裤子,还有尺码合适的内衣,披肩,和一对带毛拖鞋。知暻也不避讳,直接松开浴巾,去拿衣服,一边穿一边随口问他。 “你怎么不起来穿衣服,一直坐着干什么? 钟淼嘴里苦涩,放弃遮掩,对她说。“阿孟,我的腿又动不了了。” 知暻愣了一下,身体率先向他走了一步,然后就停下,失望地不耐地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阿孟,我真的动不了了,可能昨晚,让我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我的身体就也变回去了。” 这个意思……她想起在高邮的时候他也是早上起来突然就不会走了,那种本能地反应应该不是装的。 可知暻却是嗤笑地嘲讽他。“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抱歉了,钟淼,我可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了。” “我知道了”钟淼吸了一口气,点头。“那现在可以麻烦你把轮椅帮我推过来吗?” 知暻没意思的舔了舔嘴唇,舌头抵了抵嘴里的软肉,把轮椅给他推过去,顺便还有衣服和裤子。放在他旁边,冷眼的瞧着,并没有丝毫要去搀扶的意思。 废话,她还累着呢。 钟淼这两年都是自己一个,基本的自理早就可以完成了,穿好衣服,看着满脸不耐的知暻,自己撑住椅臂,熟练地坐了上去,用力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流畅,知暻想起昨晚看见过的,触摸过的,他腰腹结实的肌肉,还有之前她完全招架不住的,他的压制,轻佻地对他说。“呦,几年不见,你身体强壮了很多啊。” 钟淼稍显羞涩地低头,“还好,复健的时候,顺便做了力量训练。” 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知暻感到一阵烦躁,“行了,可以走了吧,饭在哪里,我饿得受不了了。” “在楼下,我让他们直接放餐厅了。” “那走吧。”她想大步往前走,可腿一酸,还是放慢了速度,钟淼自己遥控这轮椅与她一同出门。 出了门是圆形盘旋状的坡道,一直蜿蜒向下,她探身一看,他们在三楼,又往楼上看看。 “去二楼,餐厅在二楼,楼上有图书室,还有映像厅,”他们往下走,钟淼指了一下后侧有一个黑暗幽深的通道。“从那里过去,可以到塔楼,有天文台,很适合观星。花园里我还留了一片空地,你可以种些喜欢的花。” 钟淼为了哄她开心,把这里准备的应有尽有,可知暻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我太饿了,快走吧。” 钟淼失落地收回手,带她下楼。 果然准备了很丰盛的早餐,不过她不在乎味道,只要填饱肚子。 风卷残云地价格所有的饭菜都吃了精光。 饿久了的肚子此时撑得股了起来,仰靠着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们去散散步,消消食吧。” 知暻打眼儿瞅了他膝盖一下,笑了笑,站起来,“去哪散步呀。” 钟淼握着控制杆的手紧了紧,想到一个地方开心了起来。“我带你去看看礼物。” 说完像是怕她拒绝一般,直接就在前面出发了,回到了三楼,就在刚刚房间的旁边。 她推门而入是一间巨大的屋子,墙上,天花板,这里是数不清的镜子,错落有致摆放着华丽的衣服,奢侈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未拆开的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些东西晃了她的眼,信步而入,随意的摆弄,在手边发现了她还回来的,那个白玉镯和扯断了的钻石珠链。 “这些都是礼物。”钟淼向疑惑的她解答。“这里有765件礼物,你离开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为你挑选一件礼物,风雨不论。” 他献宝一样,期待着她的夸奖,可知暻只是无语地低着头。 “怎么,你不喜欢吗?那个玉镯,我记得你喜欢这些古香古色的首饰,我选了很多,还有” “我不喜欢玉器,也不喜欢那种朱钗,”知暻无奈地说。“我只是觉得玉器易碎,金钗尖利,可以用来当武器而已。” 她一言难尽地表情浇熄了钟淼的热忱,他只是暗淡地放下了手上的礼物。“我知道了。” 知暻则走到窗边,从这里能够看见海浪带着小船摇晃着,她看着翻涌的浪潮出神。。 A市 林琤死了? 梁宸给打林琤电话的时候,被警察同志接起来告知了这一消息,他立马从家中出来,直接去了公安局。 今天的朝阳分局,能够感到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接待他的是有过几次交集的王啸,他记得这是高局长的手下。 “林琤怎么死的,我,能看看尸体吗”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不能不把此时和他发现的那个视频联系到一起。 王啸倒是没说不行,只是脸色难堪地嗯了一会。“能看倒是能看,就是……你听我的就别看了,法医的初步结论是坠楼,从20多层高的楼上摔下来,尸体,”他想起什么,脸色沉痛地说。“挺不好的。我觉得还是给林队长一点尊严吧。” 坠楼,梁宸多少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情况,理解的点点头,又问。“怎么会坠楼,凶手呢?” “没什么凶手,调查的干部分析,可能是意外。”王啸说完话长唉一声。 意外?梁宸不相信,他没对王啸说什么,只是问他。“那关一帆呢,我记得她和林队关系好。” “额,小关啊,”提到关一帆,王啸就多看了梁宸一眼,然后才担心地说。“小关在家休息呢,她看到尸体没挺住晕倒了,我们给她休了假,让她在家休息休息。” “那好,我知道了。”梁宸没有和不太熟的王啸继续再说什么,而是决定去找关一帆,他的直觉告诉他,林琤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给关一帆打电话,严肃直接地说。“我有事问你,和林琤的死有关。” 消沉的关一帆告诉他自己家的位置,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梁宸来了之后,关一帆先把自己这一上午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琤是在自家小区坠楼,属于别的警局分管,因此,朝阳分局的同志是早上上班才知道的消息,林琤在自己家阳台失足坠楼。 “你也觉得林琤是会那么不小心的人吗?”梁宸反问她,关一帆眼神一变,谨慎地抬眼问他。“你也觉得不对劲吗?梁教授。” 她跟其他同志说这个,没有人信她,都觉得她是因为太伤心瞎猜,新区分局和市局的法医已经下了定论,认识坠楼死的,现场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除了意外就是自杀,可林琤怎么会自杀呢,明明昨晚大家还一起喝酒,逗小孟子开心。 “可是,是什么人要害林琤啊,他除了工作基本都没有别的活动,平时邻里朋友之间也很好,难道是有人打击报复?”关一帆刚刚好一点,又控制不住的哭起来。“我昨晚就应该和他一起回去取手机,他就不用自己走了,怎么会这样,才一个晚上,他就成了那个样子。” 她想起林琤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的样子,愈加的心痛。 梁宸没有要哄她的意思,反倒是从她最后的话里找出了一点问题。“你说昨晚你们聚会,林琤又回去了一次?是自己一个人?你们聚会都有谁?” 关一帆茫然的抬头,抽泣着,回答。“是的,孟子,昨天玩到九点多,我们就送齐教授夫妇回家,然后林哥送完我,说电话忘在江流家了,他说准备回去取一下。” “江流也在这?” “是的,”关一帆以为他不认识,介绍起来。“说是孟子的朋友,孟子虽然不记得他,但是说对他有种亲切的感觉,,这段时间一直是江流照顾孟子的,他在春熙路租了房子就是为了照顾小孟子。昨天我们一起算是给他庆贺乔迁。” “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对吗?”一帆见梁宸脸色渐沉,不由得也怀疑起来,可是还觉得不应该是他的问题。“他不是孟子的朋友吗?可他对孟子的事很清楚,应该不是骗子吧,昨晚,孟子留在他家休息了。”一帆越说越觉得这个江流让人怀疑,后悔起来,梁宸挥手,拿手机,先行联系江流。 电话无人接听。“电话没人接。”他又往知暻的手机上打,还是没人接。 梁宸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和关一帆急匆匆地出门去找孟子了。 第74章 新 “林琤已经火化了,躯体损坏太严重了,所以亲属强烈要求立刻火化,尸检报告确实看不出问题,结论是符合高空坠楼,初步排除刑事责任。、”王啸说 “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先把精力全放在找孟知暻这件事上,其他的,让爸爸来。”粱父说 “钟淼已经乘坐私人飞机离境,目的地是伦敦,但是不能保证会不会二次转移。目前最有价值的是,我们查到江流,上周二,也去了英国。”温远说。 车内没有播放音乐,梁宸谢绝了朋友们的好意相陪,一个人开着车在车流中缓慢前行,在脑海里回顾着所有的信息,从失望,到无望,他根本不愿意去思考——再也见不到孟知暻了——这种情形。 父亲劝他看开些,至少孟知暻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可梁宸放不下,他曾经轻而易举地放下过她,才让她陷入更黑暗的境地。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弃。 到了家,梁宸疲惫地躺在床上,猜想这她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偶尔他还会担心,不知道小孟子是否害怕钟三爷。 正想着,他的电话振动了一下。他随手抓起电话,上面时间显示11点26分。 谁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 梁宸解锁,发现是一个微信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个古怪的全黑图片,他点开里面简介里只有一个词语——活着。 看着这个好友申请,梁宸突然福至心灵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随即点击了通过。 然后他收到了一个位置信息,在爱尔兰群岛。 孟知暻刚刚发完位置,就听见了外面直升机的轰鸣声,钟淼回来了。 她立刻关机,然后拿着手机来到浴室,在一堆高低不同错落有序的瓶瓶罐罐中找了一个深色较大的圆形罐子,一打开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便把手机藏了进去。 洗了洗手,整理衣服,正好迎接钟淼。 “还好吗?”钟淼正想拥抱她,想起身上还带着寒气,就没有动作,只牵着她低头问道。 “挺好的,不用担心。” 晚饭的时候,钟淼问起江流,她把情况告诉了他。 “如果你想让他戒毒,我可以安排专门的戒毒医生来,不过,痛苦是免不了的。”真正能戒掉毒品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钟淼见多了戒了复吸,然后再戒的人,沾上了毒人也就完了。所以他一直不接触毒品生意的原因。 孟知暻是一个追求对错近乎执拗的人,她最恨的就是毒品,所以他现在接收所有生意之后,就斩断了这条路。 他相信时间久了,她的心就会松懈,不在那么坚持的,想要离开他。 “还是问问江流自己吧,戒不戒毒,他应该自己决定。”知暻不知道自己是心软了,还是心硬了,对江流,她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 过了两天,她才去见江流。 意料之中的,江流选择了放弃。 她和江流单独在外面散步,两人一点点走到悬崖边缘,知暻俯身往下看,陡峭的山崖下巨石在海浪中挺立,怅然间她感慨真是太美了。 江流拉了她胳膊一下,让她离悬崖远一点。 他们在不太平坦地石路上往下走。渐渐都得有些远了,后面两个黑衣人也跟了上来。知暻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就保持了稍远距离跟随在后。 江流也瞟了一眼他们,压低了声音,看着脚下的路,边走边说。“这真是个好地方,我来时发现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路上沿途都安排了人随时待命,周围除了海就是悬崖,都是绝路。” 知暻不小心踩在一处硌脚的石头上,江流伸手扶住了她。松开手,她多看了江流几眼。“我们回去吧。” “不想再往下走走,去看看海吗?姐。” “反正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哦,那回去吧,天冷了,你得换双长裤。”江流扶着她往上返回。然后还是无意地说。“姐,说起来,我买的手机是防水的,有机会我们游泳的时候,试试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这回知暻淡定地挽起鬓角,微笑着说。“好啊,希望以后有机会。” 晚上钟淼照常赶了回来,他现在正处于关键的时期,难免比以前要忙。 不过他总在忙完的第一时间赶回来。 今晚的天空特别晴朗,钟淼带着带着孟知暻往塔楼上走。 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了,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感应灯自动亮起,长廊两边挂着他们过去的相片,一直延伸到尽头。 钟淼牵着她的手,来到塔楼顶层,让她爬上楼梯,走到露台上。 掀开绒布,是一家专业的天文望远镜。 他低头去调试,转动。“找到了。你来。” “什么?”她也低头去看,和钟淼一起。 “你看,这是双子座,是你的星座。”钟淼在调近,“那里,北面不远的那里,那个蓝色的星星。” “嗯,我看到了。挺好看的。” “我买下来,送给你好吗?”钟淼说着,知暻弯着腰没有动。他搂着她的腰,继续设想着。“我还没有命名,你来起名吧。” 见她不说话,他就仰望着天空,笑着说。“dream怎么样,美梦,美孟,和你一样。” 知暻的头微微后靠,沉浸在他的怀抱里,感慨地说。“好。” “真的,你喜欢这个礼物吗?”他低头在她耳边紧张而激动的问。 “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她回头说着,嘴唇和他的只有一丝距离。钟淼忍不住地啄吻她,一下,一下。“喜欢就好,我也喜欢,我喜欢你。”他虔诚地一遍一遍地诉说着满腔柔情。 孟知暻顺势转身搂住他的肩膀,真诚地去回应他的爱。“我也喜欢你。阿淼。” “可喜欢,不代表一切。”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阵疼痛,他努力地挣扎着去看她,手努力地伸向她,最后也只能发出一声。“阿孟。” 孟知暻扔掉从江流那拿的镇静剂,细小的注射器在她裤子里藏了很久,还要注意不要扎到自己。 药量有限,她不确定钟淼会昏迷多久,所以只好把钟淼拖到一个还算温暖的地方,自己就按照计划,迅速的行动起来。 她无声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江流已经在等着她了。江流正在将床单被单系在一起,她则直接进了浴室。 找到手机,心焦地等待开机,然后就有好几条信息进来。 她看见梁宸给她的回复。 ——你是谁? ——你是知暻吗? ——你是在这里吗? 一连好几个问题,最后是一条肯定句。 ——等着我。 知暻舔了舔嘴唇,又发送了一个位置过去,说了一句,我在海上等你,速来。 然后将电量只有45%的电话再次关机,还有几个沐浴露的瓶子一起装进背包里背上。 出来之后,江流对她点头。她用力拽了拽床单。“你能行吗?” “我总不会摔到你的,姐。” “好的,再见了。”她说道。 “再见了。”江流将临时充当绳子的床单从窗户顺下,保险起见一头绑在床上,他在拉着,知暻倒着跪在瘦窄的窗前,慢慢往下。 “姐。”江流突然喊住她,她抬头看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不过化作一句话。“你要好好的。” “嗯,你也是。”说完,她纵身一跃,顺着白色的绳绸下滑,从二楼落在草地上。 “哈呼,哈呼,哈呼。”孟知暻做在院墙上喘着粗气,她借着旁边的大树跳到这里,攀爬消耗了打量的体力,可她不能停留太久,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她深吸一口气,手扒住墙边,慢慢向下,脚踩着墙上的棱角让自己不要下的太快,最后,她只靠着手攀在墙上,可脚底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应该可以,她再次吸气,松手,摔在地上,她轻轻的闷哼一声,手心被石子划破了。 知暻拍拍手,往山崖下走去。她看见过,那里有一艘小船,不知道能不能用。 夜晚的海安静多了,她跳跃在巨石之间,果然找到了。船底有一些水和砂石,她解开绳子一扔,船锚砸在石头上,绳子的一端落入水中。。 她小心地站在湿滑的石头上,使劲的将船推远,直到小船随着潮涌逐渐远去,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孟知暻转身向悬崖边走去,在那里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洞穴,黑黢黢地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里。 她似乎对黑暗的恐惧比别人要少,她打定主意往里走去,手在墙上摸索,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边爬过,孟知暻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揉搓了一下指尖,继续前行。 她还是觉得先不往深处走了,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空地坐下。拿出背包里的瓶子,里面是饮用水,喝了几口,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地坐着。 天没全亮,钟淼就被负责清扫的人发现了,他清醒过来,立刻就让所有人去找孟知暻。 你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呢,阿孟,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多好啊。 钟淼站在塔楼的楼顶俯瞰整座古堡,计划着,等她回来,就打断她的腿,让她永远都不能在跑了。 可没想到的是,沿途的哨点都没有发现知暻,火车站机场她也没有来过,孟知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钟淼将脾气都发泄在江流身上,遍体鳞伤的江流最终妥协在毒瘾发作之上。 “海边,我只知道她往海边去了。” 所有人都调转方向,去海边搜索,有人发现了船锚,隐约记得这里有一艘船。 于是,众人又纷纷出海朝着不同方向寻找。 一艘快艇上,一个黑衣人带上墨镜,对旁边的阿北抱怨。 “北哥,三爷真是疯了,那种不知水泡了多久的破船,能漂多远,几个大浪就打碎了。”他想了想,反正周围没什么人,他说话也放肆起来。“我记得说是孟小姐不会游泳,我们是来找人还是拖尸啊。”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赶紧找人,别废话。”阿北踹了他一脚,男人才闭嘴,只是看向另一边,眼睛敷衍翻了一下,装作认真寻找的样子。 找了一整天,出海的兄弟们都没什么精神的回来了。阿北将情况汇报给钟淼。 “继续寻找,晚上也要出去。让周边的渔民一起加入,路上也要派人盯着,她不会游泳,沿着海边找,可能躲在人家里了。” “让所有人都出去找,一定要把她找回来。”钟淼疯狂的样子他在两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阿北也把相劝的话咽下,遵命的离去了。 阳光下,一架小小的迷彩无人机,悄悄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古堡飞回来,落在一处绿色的帐篷前,一名身着迷彩服的军人接回。帐篷旁停着四辆越野,围城一圈,帐篷里的人正在研究行动战略。 “我们不能在等了,这已经是知暻发来位置信息的第四天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说话的正是梁宸。 这些人是温远调配的手底下的特种兵,考虑事情紧急,他们此次是秘密行动,只能速战速决。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目标地点没有太多的武装人员,所有人都被派出去了,我的想法是突袭,先将目标抓了再说。” “那也行,总之要快一点。” 整个行动过程非常顺利,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快准恨地擒获了钟淼。 其中也是因为钟淼将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找孟知暻了,除只有一名战士被女仆刺伤外,其他人都安全。 钟淼的人也相继被抓,投降。更多的人接到消息后,掩藏消失了。 接下来已经在使馆的沟通下,当地政府协助军官们将钟淼等人遣送回国,并安排人进行对孟知暻的搜救。 已经是第6天了,孟知暻的水都喝光了。 她不是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可是一旦有人声传过来,她就往更深的山洞走去。 她本就湿着衣服,洞里又冷又潮,饿着肚子的知暻意识逐渐昏沉,头也疼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她是发烧了。 本就靠着一点求生欲在坚持的孟知暻,就要撑不住了。 她咬牙打开手机。灯光照得她脸色惨白,嘴唇龟裂,饥饿的心慌已经过去了,只是空虚发力。 手机一开机,就有很多信息。都是梁宸发来的,说他到了,问她在哪里,一条接一条不断地进来。 太好了,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她再次发送位置,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发散,微弱的说着。 梁宸坐在山崖下的巨石上,绝望又不甘地看着汪洋大海,手机响了。 一段语音,虚弱的,断断续续的。 “我在山洞里,我快不行了,救救我,宸,救。” 他马上站了起来,风声,潮水声,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他只听见爱人对自己的呼唤。 “在山洞,找山洞。”梁宸呼喊起来,搜救的人立刻行动。他站在巨石上,突然发现了前方的被岩石遮挡的地方。 他眼前一亮,飞速地跑过去。 跑到山洞前,呼喊着。“知暻,知暻,” “知暻你在这里吗?” 有什么声音穿进来,又好像很远是幻觉一样。 她动了动嘴皮,发不出声音。 梁宸就是觉得她在这里,他往里走了走,走了走。 然后手激动的颤抖起来,冲过去,伸手抱起了潮湿瘫软的知暻,往外走。 低头,这个睁着眼却没有焦距的人,一直在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梁宸凑近去听。 “救救我,救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再扔下我,我错了,我错了。” 梁宸心痛地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诉说着。 “我来救你了,知暻,你安全了,。” “我早该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知暻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她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只是艰难地抬头去看抱着自己的人,刺目的阳光下,她只看请了那个人眼尾之下的殷红一点,好似在什么人脸上见过。 孟知暻安心的笑起来,慢慢合上了双眼。 第75章 结局 山洞里有水声滴答滴答的响,四周都是黑暗,她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你为什么要跑 我在逃跑,我要回去。 为什么要逃跑呢 是啊,为什么要逃跑,和以前一样,选择最轻松的决定不好吗。留在这里。也不会死,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慢下来的她又一次跑起来。 放弃吧,留下来也没关系 不,这次不一样,我要回去,有人在等我。 我要回去。 孟知暻睁开眼,看见医院病房特有的那种蓝色。她还迷糊着,那个人就冲过来,对自己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明白。 最后,那个人似乎有些无奈,宠溺地笑起来。 是的,我要回来,我想要的人,想要的生活,就在这里等着我。 我必须回来。 这次的案件,明面上要比上次钟爷案更加安静,几乎没有报道,上面不动声色的处理了张力军部长。 张力军还供认了,是他为了掩人耳目,杀害了朝阳分局刑警大队长林琤,伪造成失足坠楼的假象。 下面的不少人都是死刑,而钟淼暂时还没有审判,因为他的背后牵扯出了更为庞大、复杂,隐额藏更深的犯罪网络——暗网,他只是其中之一的,拥有秘钥的参与者。这是一个利用加密传输、p2p对等网络、多点中继混淆等手段,“隐身”于网络中的交易平台,而钟淼就是打击这种新型网络威胁的突破口。 不过这些事,都跟孟知暻没有关系了。 她去见过他一次。 “钟淼,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只要在你的庇护下,开心的生活就够了,明明你那么爱我,我也爱你。” “是的,钟淼我是爱你的,只是,人活着不是只有爱情。还要有良心,有正义、有因果报应。我懂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可我只求一个是非对错。你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没有这个底线,那我的坚持和付出,那些无辜善良的人,我们就是一场笑话了。” 孟知暻现在真的感觉过去随风而去,倍感轻松。 回去路上,梁宸体贴地给她开车门,帮她系安全带,问她想听什么音乐,是不是的问她空调温度感觉如何,车速快不快。 问得多了,知暻才觉出某人身上飘出了一丝微妙的酸味。 她不动声色地一一回答,他又问。“午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你看着来吧。” “我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喜欢的那么多。”梁宸说完这句就想抽自己嘴巴,你现在怎么沉不住气了。 知暻抿嘴,撒娇一笑。“对呀,我喜欢的可多了,我最喜欢你了。” 明知道她在涮他开玩笑,梁宸还是高兴了一点,只是傲娇地顺着台阶下了。“那行,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火锅吧。” “好呀好呀,我要吃麻辣的。” “不行,吃铜锅涮羊肉去,你现在吃药膳,忌口。” “好吧,好吧,不过这可要说,这可不是我最喜欢吃的。” 梁宸和知暻嬉笑着朝着前方开去。 这几天孟知暻觉得梁宸有些神神秘秘的,似乎在筹备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一天夜晚,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 梁宸拿出一个盒子,单膝跪地,盒子里是一枚闪耀精美的钻戒。 她捂住自己的嘴,心跳如鼓。在手就要碰到戒指的时刻,犹豫地收了回来。 梁宸还在看着她。她难过地憋了好几秒,摇头吐出几个字。“我不能,我不配。” 梁宸坚定地仰望着知暻。 “你还记得我救你的时候,在山洞,你说,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是的,你要我嫁给你吗?”知暻轻轻回答,所以这样就有理由答应你了吗?她庆幸中难以忽略地失望起来。 梁宸却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好久以前,就想告诉你了。” “知暻,你不需付出任何代价,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爱你。我只是爱你。你不答应也不要紧,我可以等。”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而你,你只要好好的,就够了。” 外面的人不知所以,点燃了烟火,夜空中绚丽多彩,朋友们交相庆贺,相爱的人拥抱期许着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