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的黑月光》作者:杭小棠 文案 红豆在系统里重生了。 上一世的她百般作千般闹,最后被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攻略对象一杯毒酒香消玉殒。 这一世,面对爹不见娘不爱的暗黑系小少年,为了和他上演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红豆撸起袖子主动承担起养成系教育。十年后 “听说你去勾搭了皇帝的龟儿子!” “我能怎么办?你太难搞了。” “哦,但是他好像看到我们睡一起了。” 某女气绝。 温青庭:人人爱我的风光霁月,温润如玉,只有她在深陷泥潭的那些年岁不离不弃,从此生也是你,死也是你。 温红豆:老娘只是想完成任务赶紧回家 作者自定义标签:穿越 青梅竹马 ======== 第一章 被系统坑了 温红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已经老旧的已经开始秃噜皮的墙壁,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自己睡觉的这张床,再没有别的东西。 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可不就是上回系统让她体验“爱情”,攻略对象小时候的家吗? “丫的,老娘不要体验了,快给我送回去。” 温红豆用自己稚嫩的童音小声的嘶吼着。 “抱歉,宿主,系统调试中,暂时无法提供此项服务。” 一个冷漠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回应着她的愤怒。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优秀女厨师,没有一个男人的胃是她搞不定的,偏偏到了三十岁还是个母胎单。 坐拥三十家连锁餐厅的红豆,参加同学的婚礼被暗地里嘲笑是个“老处女”。 一气之下,红豆花重金在网上找到了“奇妙体验馆”这个位于地下城角落的小书店,签了协议后开启了自己的“爱情体验。” 被抹去记忆的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自己凄凄惨惨,大起大落的二十年,最后被自己的攻略对象一杯毒酒,香消玉殒。 “恭喜宿主,开启新一轮的体验,按照原定协议,宿主本名温红豆,人设貌美无知,攻略对象,温青庭。攻略成功,体验视为结束。”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红豆气的想摔死丫的。 “我不干!!!” “宿主仅仅拥有放弃攻略的权利,放弃视做留在第三世界。” 抑郁了半天,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杠不过系统。 “攻略对象能换吗?”丧气的躺在床上,小声的嘀咕着。 “系统尚在调试,目前宿主的攻略对象只能是温青庭,鉴于宿主为系统调试做出了杰出贡献,特意在给了宿主原有记忆的基础上,允许宿主使用本身性格参与体验。 并且攻略目的也由和攻略对象两情相悦,扩展为让攻略对象改邪归正,完成其中一项,宿主将拥有回去或留下的权利。” 小小的身子在穿上胡乱的扑腾着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一动就嘎吱作响的床发出了更大的声响,吓得她赶紧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的躺着。 如今自己又回到七岁,刚被温君君这个江南第一名妓捡回来的那年,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好惹的,自己还是小心为上,也少受些罪。 只是她若是再不回去,恐怕自己那几十家连锁餐厅要被自己那对便宜的养父母吞了,万万不该体验这破爱情,上辈子惨死不说,竟然还困在了这个地方。 温红豆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上辈子的她因为有着一个貌美无知的人设,小小年纪就肤白貌美,明眸皓齿,原本单纯的性子也渐渐被谢君君教的尖酸刻薄,整日对着温青庭非打既骂。 她一直以为温君君对自己这个养女比亲生儿子还要好。 直到温青庭进京赶考那年,自己被一百两银子卖进青楼,才幡然醒悟,温君君把自己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换钱,改善自己窘迫的生活。 咯吱一声,摇摇欲坠的门被轻轻的打开。 温君君一身素布衣裙难言她那股柔美的气质,走起来纤腰流转,说不出的风情。 “哎呦,小乖乖醒了啊。” 温君君轻轻的皱起眉头,一脸担忧的朝着躺在床上,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都是迷茫的小姑娘看过去。 她自小在青楼长大,看人的眼光一向准的很,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这般容貌,长大了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看着衣服料子也都是上好的,留着百利无一害。 红豆看着温君君温柔又带着关切的脸靠近来,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卖掉自己时决绝,灌自己喝下绝子汤的冷漠。 这个青楼名妓出身的女人,绝对可以说是铁血手腕。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红豆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首要对策就是做个乖宝宝,讨得这两母子欢心,如此才可以长长久久留在温青庭身边,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变态,温红豆脑门浸出一层薄汗。 真想换个攻略对象啊,自己真是花重金买罪受的冤大头。 “这是哪儿啊!” 穿着粉白色小袄的小姑娘,圆圆的眼睛带着亮晶晶的光亮,可怜兮兮的眼神,像个迷路的小猫,看着温君君心里欢喜,发自内心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囡囡别怕,这是婶婶的家,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啊?” 温君君坐在床边,把小小的粉白团子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顶,温柔又魅惑的嗓音轻轻的问着。 “我不记得了,婶婶可知道。” 温君君思索了一下,眼珠轻轻一转,温柔的说:“婶婶是从红豆树下捡的你,你先叫红豆可好,等婶婶给你找到家就送你回去。” 温柔的能掐出水一般的眼神看着她,上辈子的红豆就是被她这个眼神骗到,以为这里是她的归宿。 红豆眼神中都是迷茫的神色,懵懂的点了点头。 温君君满意的帮她把粉白色的绣鞋穿上,拉着她的小手朝着门外走过去。 门外阳光正好,照的满院的白雪发亮,从昏暗房间里走出来的红豆晃得眼睛发疼,微眯着眼睛。 院子正中央的雪地里跪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满院子的雪只有他脚边那一块化的露出了地面。 看见人出来,男孩子微微动了动挺得笔直的脊背,干净的桃花眼和红豆对视的时候,一闪而过的阴郁。 温红豆没想到小时候的温青庭如此苍白瘦弱,在灰突突秋衫的衬托下,白的像地上的雪一样,没有一丝的血色。 和印象中那个高大温柔的男人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怨不得温青庭长大后对自己恨之入骨。 丫的小变态本来日子过得就苦不堪言,上辈子的自己还把人家当成牛马欺辱,真是活该啊! 温红豆顶着自己那张单纯无害小脸蛋,奶声奶气的仰着头问谢君君。 “他为什么跪在雪地里啊,多冷啊!” 温君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生怕吓跑了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小丫头,这可是个小财神爷。 “青庭,还不快起来给妹妹打个招呼。” 第二章 讨好小变态 温红豆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眼神中都是可怜和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扶着膝盖慢慢起身。 甩开拉着自己的大手,屁颠屁颠的朝着小男孩跑过去,在他起身之前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支撑着他起来。 温青庭的手,像个冰块一样,自己温热的手刚触碰上去,就被小男孩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倒地上。 “滚开,野孩子。” 温红豆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眼睛里面顿时溢满了委屈巴巴泪水。 温君君看见他这个执拗的性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和那个男人真是一模一样的固执,长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温君君小跑着过去,把坐在雪地里的粉团子拉起来,温柔的拍了拍她身上的残雪。 “我们红豆不哭,不给这个小坏蛋一般计较。” 温君君毫不掩饰对温青庭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温青庭看自己眼神逐渐阴冷,像吐着信子的蛇,随时准备对着猎物扑上去。 红豆被他看的后背发冷,上辈子自己就是被他这种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后来知道他不敢反抗温君君,就仗着宠爱欺辱他。 不过此红豆非彼红豆。 “不是小坏蛋,是哥哥!” 温青庭看着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孩讨人喜欢的模样,更加的厌恶。 母亲从未这样对自己笑过,果然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就连母亲也喜欢这种虚伪的嘴脸。 阴冷的瞅着她一眼,转身回了书房温书,若是今日不把书温完,晚上又要被打的睡不着觉。 红豆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背影拐进院子里最低矮的房间里,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就跑了进去。 “哥哥,我同你一起。” “滚开!!!”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一声稚嫩又清冷的呵斥声。 温君君看着低矮的房间,若有所思。 要赶紧把这个小丫头卖了,否则夜长梦多,万一她的家人找来岂不是竹篮打水。 温君君好歹是一代名妓,起初自然是有些存银,看谭水村山清水秀,又临近京都,就花了不少的银两盖了这六间屋舍落脚。 用的青砖绿瓦是让整个村的人羡慕了许久,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甚至还请了两个丫鬟伺候,谁知孩子生下了,银两也花完了,自己却再也没见过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温君君除了知道他是京都有钱人家的公子,其他的一应不知。 温青庭的房间恰恰是六间房子里面最小,光线最不好的一个,红豆上辈子对他又怕又厌恶,自然不会来他的房间。 今日进来了才知道,竟然连旁边那个堆着杂物的房间都不如。 她手小脚小,温青庭一个不注意就被她挤了进来,粉白的衣裙,瓷娃娃一般的肌肤和五官和自己简陋潮湿的房间格格不入。 心里又涌起来一阵厌恶,他讨厌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你快滚出去。” 温青庭低着头,手指用力的抠着自己的书,语气凶狠中带着稚嫩。 “咯吱”一声,房间里安静了。 温青庭心里一阵失落,嘲讽的勾起嘴角,又是一个虚伪的人。 “咯吱”一声。 温青庭顺着开门的声音看过去,看见粉白的团子又挤了进来。 “哥哥,婶婶说过几日就会给你做新棉衣,到时候你就不冷了。” 温青庭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棉衣?她今晚能少打自己一顿就好了,不奢求什么棉衣。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过来,短手短脚的小团子,正在费力的解自己扣子。 “你要干嘛!!!” “哥哥穿上就不冷了。” 鬼知道红豆现在多不愿意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他,这大冷的天,但是为了小变态走上正途,自己早日回家,她拼了她这把老骨头了。 谢君君拿着一床被子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温青庭手里拿着红豆的小袄,用力把红豆推倒在地上,那个恶毒的眼神,和他老子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问都没问就把红豆推到外面,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棍子打到肉上骨头上扑扑索索的声音。 红豆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她只想把衣服递给他,没想到他非但不领情还把自己推到地上。 最让她惊讶的,谢君君身为一个母亲,甚至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从门外拎过来一个两指粗的棍子,关上了门。 不用问,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她竟然没有听见一声哭喊。 她真的有些可怜这个小孩了,坦白的说,她有些母爱泛滥了,对着一个恶毒的小变态。 “婶婶,别打了,是我自己摔倒的,不关哥哥的事情。” “婶婶!” “........” 外面的哭声越大,温青庭越是恶心,都是骗子,和上次村口的阿毛一个套路,先把东西给自己,再骗大人说是自己抢的,哭上两声。 上当了。 身上的棍子打在昨日的旧疤上,从刺痛到慢慢的麻木,直到失去了知觉。 温君君打的过瘾了才扔下棍子出了门,小兔崽子,敢和他老子一个眼神看自己,不想活了。 出了门看见门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丫头,温情的扶她起来,安慰了一番,又给她找了些吃的,哄着她在温青庭的床上睡了觉。 看着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小男孩,没有一丝怜悯,这个小兔崽子,生命力像杂草一样,每次以为他要就这么被自己打死的时候,过几天总能看见他一瘸一拐的出门。 死了,也好! 温红豆假装睡着了,等房间里面的门被关上,确定温君君走远了,她才摸着黑下了床。 趴在门缝上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看见了熟悉的红灯笼。 她差点儿都忘记了,温君君的营生! 挂起红灯笼,就是今日房间里没人,可以接客,这个暗语是她被卖进青楼以后才知道的。 上辈子的她只要睡着了就像是猪一样,偶尔醒了也对呻吟嘤咛的声音不明所以。 早熟的温青庭就未必了,越想越觉得小变态可怜。 蠕动着小小的身子,朝着他躺的地方慢慢过去。 摸到那具冰凉又湿乎乎的身体,若不是还有呼吸,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攻略对象就这么拜拜了。 “温青庭!!!” 没有回应。 第三章 一只胖鹌鹑 红豆费力的把床上仅有的一个薄被子扯了下来,作为一个跆拳道黑带五段,温红豆竟然被一个烂被子砸到在地上。 这具小身体,美归美,弱也是真的弱啊,想当年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提桶水上楼都没什么问题。 旁边传来温君君毫不掩饰的嘤咛声,抱着被子的红豆心疼的看着地上的小变态。 这也听的太清楚了吧,上辈子自己到底是什么睡着的。 红豆一晚上又是给小变态盖被子,又是喂水上药,悄摸摸的折腾了一晚上,直到旁边的声音停下,才睡着。 早上她是被温君君喊起来的,迷迷糊糊听见她说自己要出门去趟镇里。 红豆被冻得不行,条件反射的抱着旁边唯一的发热体,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 温青庭缓缓的睁开眼睛,怀里有个温热又软软的触感,长长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安安静静的睡着,真是可爱啊。 温青庭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意,脏兮兮的小手慢慢的爬上瓷白的小脸上。 “啊!!!疼!” 脸上一阵剧痛,红豆呼哧一下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捂着脸委屈又不解的看着小变态。 “你干嘛拧我,我昨天照顾了你一晚上。” 温青庭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被子折的一丝不苟,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认认真真的把被子放好。 “装好人在我这里没用,没有你我也能好好的。” 小变态冷冷的说完话,打开昨日没有看完的书,继续温习。 好人没好报,不过昨日确实是因为自己他才挨了打,姑且就忍他一次。 “咕噜噜” 一阵叫声从小变态的肚子里传过来,当事人不以为意,嘴里念念有词。 红豆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小手,深深的叹了口气,终归她还是要从厨子做起啊。 在厨房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半碗米,一小块南瓜和几颗青菜。 上辈子有这么穷吗?又转悠了一圈,才看到角落着锁的柜子。 看来东西是被锁到柜子里了。 既然打不开就这么凑活着吃吧,也够两个人吃了,虽说简陋了些。 三碗水下锅,仅有的半碗米洗好放进去,看着灶台前的柴火,红豆陷入了思考。 没有打火机的世界,火怎么升? 朝着温青庭的窗子看过去,小变态和他对视了一眼,眼神轻飘飘的过去,又落在自己手里的书上。 小小年纪,气性还挺大,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女青年,生火而已。 火折子这种古装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东西,她找到了,自然能升出来火。 锅里小火熬着米粥,红豆找出来一个瓷碗,一个勺子,把南瓜的瓤一点点挖出来放到碗里。 等到锅里冒了蒸汽,把一碗南瓜瓤倒了进去。 一只断了翅膀的鹌鹑落在了院子里。 一切做好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熬粥,炉子里暖洋洋的热气蒸的她昏昏欲睡,自然没有看到背后的窗户前的小男孩消失了好大一会儿。 米香混着南瓜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红豆打起精神,把切碎的青菜放进锅里。 一道青菜南瓜粥就熬好了。 南瓜的儒糯混着青菜的清爽,只一小口吃的她唇齿留香。 迫不及待的把粥称到一个小盆子里端了过去。 她一个三十岁的人了不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大厨。 温青庭从刚刚就闻到了香味,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饭了,肚子不争气的越叫越猖狂,叫的他心烦意乱。 红豆端着粥走到温青庭的身边,倒不是求夸奖,主要是房间里就一个小塌桌,他正用着。 “吃饱了看书学的才快。” 温青庭意外的不但没有反驳,没有嘲讽,痛痛快快的让出了桌子。 果然有吃的就是大爷啊,红豆以为是自己大厨的魅力感动到了他,毫无防备的把粥放到桌子上。 看着温青庭还在自己对面的位置放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坐垫,红豆心里很是安慰。 小小的身子爬上了床,一屁股坐了上去,这湿乎乎...的触感,怎么...... 麻溜的起身,掀开小坐垫,一脸无语的看着肚子被划开的鹌鹑,经自己这么一坐,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出来了,恶心吧啦的。 她倒是忘了,这个小变态的恶劣,上辈子是青蛙,这次是鹌鹑。 幼稚!这辈子自己怎么可能再被吓到,自己可是厨子出身。 温青庭看着画风似乎有些不对,不应该....被吓的鬼哭狼嚎吗? 这打量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怎么还上手了。 红豆用自己小小的手指看了戳了戳,这么肥的鹌鹑,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你想吃肉吗?” 红豆蹲在鹌鹑旁边,满脸兴奋的看着温青庭。 温青庭呆呆的看着兴奋的瓷娃娃,拿着不符合自己一身粉嫩的鹌鹑下了床。 “你先吃,我一会儿回来。” 红豆哼着小曲儿一阵折腾,把厨房所有能找到得到调料都用上,胖鹌鹑被放在一个大碗里腌好端了进来。 温青庭看着她在房间里环顾了一会儿,把盖着纱布的大碗藏在了自己被子里。 忙完才坐下来神经兮兮的看着他说。 “吃完饭我出去转转,下午给你改善生活,我们吃鹌鹑肉。” “你怎么不吃啊,粥都凉了。” “我不饿。” 话音刚落,咕咕噜噜的叫声又传了出来。 小变态坚持了一会儿过后,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拿着勺子吃了一口。 真香,真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冷着脸吃了三大碗。 红豆得意的看着被吃的干净的盆子,她就知道没有一个人能躲得过她温大厨的手艺。 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出了门,她曾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不得了。 鹌鹑最好吃的办法就是放在油里炸,现在没有油退而求其次,煮着吃也行。 红豆踩在咯吱咯吱的白雪上,朝着熟悉的小树林过去。 没记错的话,这边是一大片栗子树,村的人并不知道栗子树的果实能吃。 就连上辈子的自己也听信了村里的传言,说这片树林能结出来像刺猬一样的果实,是妖精住的地方,每到傍晚的时候妖精就会出来乱跑。 所以直到离开谭水村,她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小变态骗过来的。 当时看见林子里到处落着扎手扎脚的果子,哭的哇哇叫,最后还是一个猎户进来给自己带了出去。 第四章 青楼一日游 在林子里随便转了一圈,就捡回了许多被埋在雪地下面的栗子,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没人敢吃,真是可惜了。 温青庭看着粉白的小丫头出门,以为她要逃跑,内心还在窃喜,谁知她没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粉白的袄子也因为怀里抱着的东西而变得脏兮兮的。 看在她煮出来的粥好吃的份上,就姑且再让她住上一晚上? 红豆没有他这么多弯弯绕绕,搬了个小凳子,认真的低着头把栗子坚硬的外壳剥掉。 原来十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因为手又小又软糯,不到二十个栗子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完成。 鹌鹑肉这种在她的世界是比较少用的食材,因为肉少又柴,但是在她现在所在的世界只要是肉就是稀罕物。 清水烧开,把腌制好的鹌鹑肉直接放进去,盖上锅小火慢熬。 新鲜的食材,往往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别的辅料。 温青庭手里的书再也看不下去了,刚刚的南瓜粥的香甜还是嘴里散不去,肉的味道已经慢慢的传了过来。 看着比自己还矮上几分的小团子,费力又有些……熟练的踩着凳子往锅里放东西。 明天一定不能再留着她,否则母亲只会更讨厌自己。 一边贪婪的吸着空气中的肉香,一边恶毒的想着该怎么把她赶走。 煮了小半个时辰,红豆把洗好剥的白白净净的栗子一把扔到锅里。 又煮上了半个时辰,半锅水熬的只剩下两碗,栗子和鹌鹑的香味已经完全融合到一起。 温青庭闻着坐立难安,这个小团子,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沉,竟想着用食物讨好人。 不屑的冷哼一声。 又是含泪吃了两大碗。 不过他发誓自己不会被收买的,不过是两顿饭而已,等他以后长大了,天天喝粥吃肉。 红豆忙活了一下午也是饥肠辘辘,刚吃完,没来的及收拾厨房的东西,就听见有人推门而进。 温君君一身浅蓝的裙子穿在身上,自有一股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味道,笑吟吟的领着一个矮胖的女人进来。 头上带着红色的牡丹的女人,一身艳丽的红色和被雪裹的素白的院子格格不入。 矮胖的女人一进来看见粉白袄子的小丫头,眼前一亮。 眼角上调,眼睛里像是一汪春水一样,眼角下浅浅的泪痣衬托着,妩媚中带着无辜,小小的年级这般模样,天生就是做她们这行的。 又打量着身边站着衣着单薄的小男孩,虽说瘦是瘦了些,这勾人的眉眼,不愧是名妓之子。 一个眼色递过去,温君君笑的眼角的细纹都显了出来。 这下有的赚了! 红豆回忆了一下,怎么想都和上一世的情节对不上啊。 来不及问院子里的香味从何而来,温君君就拉着牡丹花进了房间。 红豆在院子里,苦恼的挠了挠头,朝着自己醒来的房间跑过去,看看还能不能问问系统? 重新躺到自己醒来的床上,小声的喊着系统君。 没想到真被她喊出来了。 “滴滴滴,请问宿主有什么疑问?” “为什么和上一世的情节不一样。” “宿主所在的世界,是相对于宿主的第三世界,对他们而言是真实世界,他们有着自己的思想和轨迹,根据细微的变化,他们会做出自己的反应。” “操,我要是被卖了,天高皇帝远的,我怎么引导温青庭走上正途啊。” “请问宿主确定要使用最后一次询问权限吗?询问后若是三天内,宿主没有完成目标,视为自愿留在第三世界,任务将进行无线循环。”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宿主或者攻略对象死亡同样视为自愿留在第三世界。” 红豆气的脑仁发疼,自己吃饱了撑得来这个破第三世界,待在自己家做个又老又丑的富婆她不香吗? 红豆一打开门,小变态正站在门口,阴飕飕的看着她。 “母亲找你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温君君对她们格外的好,好到温青庭有些受宠若惊。 最让他不敢想象的是母亲真的为他做的新棉袄,穿着和温红豆一样粉白的袄子,他甚至没有觉得颜色有哪里不对。 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让自己的衣服脏掉一点点,这可是母亲给自己买的袄子。 红豆拥有着三十岁的心智,自然是知道温君君的打算。 不过于她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温君君这几日的行为,大概温青庭会被一起卖出去。 这样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好事儿,离开这个恶毒的女人,兴许是另一番天地。 已经做好被卖准备的红豆,和沉浸在母爱温暖中的温青庭一起被温君君带到了一个挂满红色灯笼的小楼的门口。 “娘亲,这是哪里?” 温青庭眼里的都是光,贪恋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看着他满心期待的样子,温君君有一瞬间的心软,很快她将眼光瞥向了别处。 有些人,生出来就是一种罪恶。 “你们先乖乖进去等我,一会儿娘亲就带你们回家。” 温君君笑着安抚着两个小孩子,心里盘算着拿到钱要立马就离开,省的以后出了事情。 红豆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三层小楼,那日看胖女人的穿着打扮,还以为是个老鸨,现在看来,还不是个一般的老鸨啊。 映在眼里朱漆的木质三层小楼,没有印象中花枝招展的装横,透着低调的奢华,更没有电视里站在门口迎客的小姐姐。 咯吱一声 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上次的那个胖妈妈走了出来。 满意的看了两个人一眼,朝着温君君点点头,便领着两个人进去了。 温青庭频频的回头,直到进了门看不见了母亲,才突然涌起一种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母亲的奇怪感觉。 “婶婶,这是哪里啊!” 红豆对这温君君本就没什么不舍,自然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当务之急是知道自己现如今处在一个什么境地,毕竟现在她可指望不上身边这个十来岁的小孩。 “这是一个好地方,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你们是命好,生了一张好脸蛋。” 靠脸吃饭?那能是什么好地方,红豆心里冷笑。 面上依然乖乖巧巧的看着胖妈妈,继续追问。 “那这里有很多很多糕点和肉吃吗?” 胖妈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培养,给些吃的就乖乖听话。 “不但有,还能让你吃一辈子,有见不完的贵人,” “我不要,我要回去找我娘亲!” 第五章 破庙蘑菇汤 “你娘已经把你卖给我万春楼了,以后我就是你娘亲!” 胖妈妈和颜悦色的凑到温青庭跟前,肥胖的身体就有些费力的弯下腰来。 “啊啊啊啊啊!!!!” 一声哀嚎从胖女人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红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踹倒在地上的温青庭,满嘴是血,嘴里衔着胖女人耳朵上的珍珠耳环,眼神阴冷,像是个从地域上来的小恶魔。 扑的一口吐出来嘴里的东西,大声的嚷着。 “你才不是我娘,你个死肥婆!” 胖妈妈捂着自己流着血的耳朵,表情狰狞的勾起嘴角对旁边的彪形大汉呵斥。 “把他给我关进小黑屋!” 说完还不忘带着警告的眼神阴嗖嗖的看着红豆。 “你是想吃糕点还是想和你那个哥哥一起去小黑屋!” 这还用问,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我.....我吃糕点!” 上辈子的温青庭风华绝代,权倾朝野,从皇帝都百姓哪个不对他赞不绝口,没想到小时候竟然是这么莽撞的铁憨憨。 红豆觉得自己肩膀上担子又沉了好些,不过只要能回归现代文明,当牛做马她都是愿意的。 温青庭在黑漆漆的屋里呆到第三日的时候,依然在等着母亲来接自己。 脏兮兮的老鼠爬到母亲给他买的新袄子上面,他大声的呵斥他们滚开,可是那些老鼠越来越多,环绕在他四周。 叽叽咕咕吵得他昼夜不停,连着三日滴水未进,他们不给自己东西吃,自己还不屑呢。 母亲一定会来接自己的,小的时候,摔一下她都会很心疼,她还是疼爱自己的。 书上说,没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疼爱的方式不同,但是只要是母亲,不论是那种方式,他都愿意。 红豆这三日确实是有糕点,有肉吃,还住在一个敞亮的房间里,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被关了小黑屋的温青庭。 现在她对这个地方已经有所了解了,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高级会所,那些达官贵人吃喝玩乐的地方。 第四日的时候,红豆得了胖妈妈的安排去说服温青庭乖乖听话。 这正和她的心意! 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院子背面的一个角落的房间里,男人娴熟的开了锁。 叽叽叽叽,房间里一群灰色的老鼠,见了外面的光,呼哧一下四散开来,只留下房间中央的灰粉色小袄的男孩,奄奄一息的躺着。 “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 男人面无表情的把被老鼠吓得一脸恐慌的红豆轻轻推了进去。 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粉白的温红豆依然是干净清爽的,脸上的担心看着格外的让人恶心,若不是她,母亲也不会丢下自己。 他想让她比自己更可怜!可是他没了力气,连赶走那些灰突突的老鼠的力气都没了。 “前院失火了,快来帮忙!!!” “大白天的,怎么会失火?” “听说燕王反了!” 门口的男人应声跑了过去,院子里一阵淅淅索索,叽哩咕咚的声音越来越远。 天助我也!!! 红豆攥紧自己的小拳头,看了眼外面,毫不犹豫的冲到躺在地上的小变态身边,把他背到身上。 比自己还高上半个头的小变态竟然这般轻飘飘的,像是背了一具干尸一样。 逃跑的不止她们两个,莺莺燕燕,仆人丫鬟都趁乱大包小包的跑出来,红豆背上背着一个小男孩,费力的在她们后面跟着。 转身看着身后火光冲天的小楼,红豆突然想起来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眼见他起朱阁,眼见他楼塌了!” 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这无厘头的一句话,让她能短暂的拥有一个家。 路边金光闪闪的东西让她慢慢停下了步伐,好好看的金簪子! 背上有人的红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弯腰,心都恨不得钻到地下,后背却怎么也低不下来,偏偏温青庭昏了过去。 造孽啊,这么好的东西,他们现在一无所有,若是没有东西傍身,逃出去,也是没法儿过活的。 一双粗糙的大手在红豆尝试放人下来的时候,捡起了那个簪子,红豆眼巴巴的看着那双手,眼神中都是心疼和不舍。 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啊。 哎?那双大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 “这可是你掉的?” 古微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把捡的簪子递到这个有些有趣的小姑娘眼前。 “不是我掉的,我只是想捡起来换钱。” 红豆面上带着些惊讶,抬头想看一下这个大手的主人,无奈个子矮,背上又有人,被压的抬不起头。 她知道自己若说簪子是自己的,他可能会把东西给自己。 只是自己在被领养之前的十七年里,深受军区干部父亲熏陶,最讨厌说谎。 当然?现在这个生活环境,可能避免不了说谎了,那就尽量少说些吧。 古微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的耿直,嘴角带着笑意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厚实的小帕子,把簪子包好,放进小姑娘的怀里。 红豆怔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怀里鼓鼓的东西,抬头也只能看见一个高大沉稳的步伐。 “谢谢叔叔!!!” 红豆大声的朝着背影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那个人听见了没有。 跟着人群出了城以后,就朝着和人群相反的方向跑,她们两个孩子,跟着人群未必有着自己走安全。 朝着南边走到天都黑了下来,才看见一个小破寺庙,非但有睡觉的地方,还有做饭的家伙什。 起先以为是住的有人,不敢贸然动人家的东西,只敢出去找些野果子给自己充饥。 好在她先前被派去小黑屋找温青庭之前在怀里藏了些糕点,本就是打算让温青庭尝尝好东西,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被他吃下去。 他也确实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只要食物到了嘴边,就算昏着也知道张嘴,红豆一边心疼他一边又觉得好笑。 她驮着这么一个小孩,虽说瘦弱,时间久了也吃不消,与其往前走不知道是被冻死还是饿死,不如在寺庙里等温青庭醒过来。 以她三十年的生活经验来说,温青庭应该是营养不良加低血糖才昏过去的。 红豆是看这两日破庙里面一直没人回来,才忐忐忑忑的用了别人的厨具的,把自己从林子里找出来的各种菌类泡在水里。 反复清洗着林子里挖出来得一把野菜根和菌类,这些野生的东西可是好东西,虽说不顶饿,怎么说也比那些野果子什么热乎。 这大冬天的。 第六章 专业坑队友 温青庭是被一股好闻的味道馋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庙里,身下是厚厚的草芥,旁边蹲着一个小丫头背对着自己在一个火堆旁边摆弄着什么。 依稀记得自己被一个人背着好久好久,从漫天大火的地方逃了出来,最后停了下来,他就没了意识。 娘亲?她来接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在怎么办? “你快送我回去,我娘还在等着我!” 红豆惊喜的转过身,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躺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他已经睡了好几日了,吓得红豆以为他要挺不过去了。 若是他没了,自己岂不是要重新来过,再说活生生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也太可怜了趴。 “你醒的刚刚好,快来尝尝我刚煮出来的蘑菇汤!” 红豆被冻的通红的小脸洋溢着善意的笑。 温青庭心里像是一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心痒难耐!他想毁了她这样总是带着笑得脸。 “我不吃,我要回去找我娘!” 倔强的起身,一阵眩晕又跌了下去。 红豆脸上顿时挂上了老母亲般无奈的神情,转身拿起一个豁口的瓷碗盛起了一碗敦实的蘑菇汤递了过去。 温青庭发誓自己不会再吃她一口东西! 只是,这个味道确实好吃。 红豆看着他别别扭扭的吃了好几碗,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可怜。 晚上两个人都要睡下的时候,外面传出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破庙里面的两个人都警觉的坐了起来。 红豆更是吓得在温青庭古怪的神情中站起来,扎起了随时准备打架的架势。 要不是自己这副身子骨又小又弱,以她四五岁跟着父亲练军体拳,十岁开始练习跆拳道的身子骨,总不至于几个孩子的声音就给她吓成这样。 “这次抢来的够我们在这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怎么看庙里有人!” “老子的底盘,谁敢用!” 红豆听见他的话,猛地一激灵,这可咋办,她不但用了人家的地盘,好像还用了人家的锅碗瓢盆和柴火。 有些慌张的看向小变态,哎?吓晕了?还是睡着了? “温青庭?” “温你MMP,哪里来的小破孩,敢在老子的地方做饭!!!” “老大,我们的柴火都快用完了!” 红豆看见一下进来的四五个小孩,大的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小的看着也有温青庭这么大,那气质,一看就是群地痞流氓。 “各位小哥哥,别气,我就是借用一下!” “老大,她竟然嫌你小,还喊你小哥哥!!” 后面跟着的那个个子稍微矮上一些的,眼神不善的瞅着红豆愤愤的说。 为首的高个子,并没有被激怒,看着几步远乖巧站着的小女孩上下打量着。 这个小丫头长倒是水灵的很。 红豆自然是看的出来这些人的不善,眼神一动,转到自己晚上喝剩下的蘑菇汤上面。 “外面天寒地冻的,几位大哥先喝些汤暖暖身子。” 小哥哥不实用,大哥总可以吧。 他们一进屋就闻见了一股鲜味儿,若不是大哥没说话,他们早就涌上去尝尝了。 “大哥,不如我们先喝口汤,慢慢算账了,这一路上,兄弟们也都累了!” “那是,那是,各位大哥还是趁热喝,一直放在锅上煮着,热乎着呢?” 红豆说完还殷勤的上去掀开了锅盖,这煮了一两个时辰的菌子,肆意的散发着香味,就连刚吃完没多久的红豆都想再来一碗,更别说这群冻得跺脚的小流氓。 “大哥?” “那就......” 眼看领头的要松口,红豆赶紧上前盛汤。 “咳咳咳咳!” 温青庭的咳嗽声引来了屋子里除了红豆以外所有人的注意。 温青庭满意的他们惊讶的眼神中,楚楚可怜的摇了摇头,又在红豆转身的一瞬间,立马乖巧的装睡。 此刻的大家都用着一股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只到自己腰窝的小女孩,这般貌美,衣着华丽的小姑娘,在这荒郊野外........ 领头的男孩子,先反应了过来,直接打翻了红豆手里的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锅里煮的是什么?” 红豆被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小脸憋得通红,双手拼命的挣扎拍打着脖子上的手。 “蘑......菇...汤......我...尝....” 一个身量看着和温青庭差不多的男孩子盛了一碗滚热的汤过来,递到老大的手边。 “老大,不如我们给她一次机会吧,万一死了人,我们又要换地方。” 被称作老大的人,思索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中被掐的快晕过去的小姑娘。 红豆原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父亲母亲去世,自己被父亲战友领养的那天,她也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就不能呼吸,在水里拼命挣扎。 “把这碗汤喝了,我就信你!” 红豆在一声呵斥中突然找到了呼吸,就像那次被从水里救出来一样,大口贪婪的喘着气。 “快喝!!!” “我喝,我喝!” 红豆端着烫手的碗,也不管汤的滚热,端着碗就大口的咽下去,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获得最基本的信任的时候,一阵戏谑的声音,如晴天霹雳,把她劈的焦黑。 “她肯定是有解药的,不然怎么敢光明正大的把汤放在这里。” 红豆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汤,像只青蛙一样,嘴巴鼓鼓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注视着温青庭。 丫的,这个孩子是饿傻了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不啊,傻孩子。 红豆慌张的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东西辩解道。 “大哥,我给你说实话,我们是潭水村的,我叫温红豆,他是我哥哥,叫做温青庭,我们是被家里卖到青楼的,逃了出来,所以寄宿在这里。” 后面跟着的一个矮个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对领头的说。 “青楼?大哥我看他的衣服确实像是青楼**的打扮!一个男的竟然穿着粉白的袄子。” “还**,你懂个屁!” “真的,大哥,据说青楼的**,男的都是没有命根子的,我们看看那个男的不就知道了。” 温青庭听见他们这么说,脸都变了脸色。 第七章 虾仁馄饨 红豆看着温青庭的脸色,并没有为他辩驳,他这样的坏心眼,活该,亏自己还背了他一路,好心没好报。 领头的男人,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笑意。 “女的老子见多了,**还没见过。”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朝着温青庭的方向过去,等他跑的时候,早已经晚了,一群人拉扯着把他按在地上。 暂时被忽视的红豆有一瞬间想跑的冲动。 可是想想温青庭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恐怕要留在这个没有法制和自由的社会。 权衡了下利弊,红豆觉得暂且小惩大戒一下他,自己看会儿热闹吧。 看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嘻嘻哈哈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先是小袄被扔到地上,被按在地上的温青庭,一动不动的像是一个尸体一样,任由人揉搓,眼神绝望的游离着。 眼看腰带已经被解了下来,红豆看的不忍心,决定再一次不给这个小破孩计较,反正也让他感受到说谎的后果了。 “你们松开他,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藏有很多宝贝的地方。” 一群人被红豆一嗓子嚎的停了下来,为首的那个扔然不忘骑坐在温青庭身上。 “你从他身上下来,我就给你们说宝贝在哪儿,够你们吃八辈子的宝贝。” 小姑娘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格外肯定的语气和自信的神情让他们有一丝动摇。 还是领头的沉得住气。 “我凭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一群人目不转睛的顶着破庙中央站着的小姑娘手里的金簪子,金光闪闪的,一看就是足金,这可比他们抢的那些值钱多了。 “这只是我随手装起来的一个小东西,那些更值钱的我不敢带在身上,几位大哥看,宝贝和为难我们两个小孩,选那个?” 红豆早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她早上出去摘菌子的时候发现林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陷进,若不是她身量轻,陷阱上面的落叶树枝又厚,八成今天就直接落了下去。 早上她发现之后特意又清理了下落叶,想着说不定运气好了可以抓住几个野味吃吃。 看大小应该不是这几个人挖的,不如就赌一下!!! 为首的男人示意几个跟班的按好地上的,自己上前想看看簪子的真伪。 眼中带着贪婪又欣喜的目光看过去,伸手刚要接过簪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打老子的手!!!!” 随着领头的一身撕心裂肺的喊声,一个男人手里拖着一把剑,捂着肩膀从破庙最里面的香案后面走了出来。 “我!!!你打算怎么办着。” 几个小喽啰正想上前理论,被打了手的领头,只抬头只看了一眼,就带着弟兄们落荒而逃。 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燕王反了,可谁也没见燕王带兵杀人。 只知道燕王最爱去的万春楼,大白天的失了火,里面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就连燕王也没了踪影。 一代战神竟然丢下自己的几十万大军消失了。 十年后 繁城,这个大明国交通枢纽的城镇,四面环着水,港口不分白天昼夜的忙碌着。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镇上南来北往的货商这会儿已经集中在乌水港口,各自指挥者着货工有序的把自己的货物运到南上的船上。 港口向北直走,第一个拐角的胡同里也逐渐热闹起来,两边的摊位也都早早的支了起来,包子,米线南来北往的口味应有尽有。 胡同尽头的角落里,一袭暗红色简装的姑娘,正手脚麻利的麻利的把切好的虾仁和韭黄粒放在盆子里用调味料拌匀。 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熟练的擀着馄饨皮。 “早就说让你早些起来,非要多睡那一会儿,耽误我晨读。” 男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嫌弃,带着早起特有的沙哑,听的人心里痒痒的,让人有一股想看看男子面貌的冲动。 “温青庭,你能不能别给个老妈子一样。” 小姑娘嘴里反驳着手里也没停,将料馅放入馄饨中央,眨眼的功夫,就包好了一个。 馄饨被整整齐齐排在特制的多层架子上,在阳光下,皮薄的都能看见里面虾仁和韭黄。 掐着点儿听见胡同里有人过来的声音,馄饨下了锅。 “老板,一个包子,一碗馄饨。” “得嘞,您等着。” “我老样子。” 来的人报完饭,一人领走一个小牌子,等着派饭。 暗红色衣服的姑娘,撸起袖子开始忙活,外面坐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都一动不动的盯着小小的窗口。 和别的摊位上,着急的催促声不同的是,馄饨摊上的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等着。 在这个多背一趟货,多赚一份钱的港口,这份安静绝对是个特别的景象。 “还不是因为长得美,这可是咱们乌水港第一美人,哪个男的不想多看一眼,就连城里那些有钱人,也常常来光顾。” “小兄弟可不要被人误导了,也不是人人都是那种贪恋美色之人,像我和我兄弟就是看红豆姑娘的做出来的东西好吃,才日日光顾的。” 同桌的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的反驳道,两波人就这样争论了起来,窗口里面的红豆听着抿着嘴笑的开心。 温青庭听见撇了撇嘴,手里东西往案板上一甩,面色不善,语气也有些凶巴巴的。 “老子去晨读,乌水港第一美人你就自己忙活吧。” “哎?多大个人了,幼稚鬼。” 红豆只当是他没得人的夸讲,才撂下摊子走了。 殊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温青庭是越来越看不得别的男人打量她,每每听见心里就说不出来的烦躁。 自从两年前师父不辞而别,她为了生计出来开这个小餐馆,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 以前她的眼里都是自己,现在可好,每天都是想着怎么讨好她的食客。 小周听着同桌的两个大哥争论来争论去,想着他这个位置着实不好,怨不得他来的这么晚也没人坐。 伸着头看,也只能看见一抹动来动去的红色,看不清人脸和身形。 第一锅馄饨已经盛了起来,两排十碗,放在托盘里,一碗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刚刚好。 掀开早已经准备好的三丁包子,有条不紊的放在馄饨旁边托盘里。 “一到十号牌子的大哥,你们的饭好了。” 第八章 买盒桂花膏 小周看见窗口里面伸出头的姑娘,呆呆的坐着,我的娘哎,这也太好看了吧,他甚至找不到形容词形容窗口里面的姑娘。 只觉得像是话本里面讲的那些狐狸精的长相,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旁边一个泪痣,偏偏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脸像是那些有钱人用的瓷器那么白,身材又是前凸后翘的让人看了还想看。 “一看就是年龄小,看傻了一样,饭都不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同桌的拿了饭回来,看见他还木愣愣的坐着,把他打趣了一番,他才回了神过来。 “还有一份七号的饭没有领哦,麻烦领一下。” “我的,我的。” 小周反应过来,撒欢的鸭子一样跑了过去,近距离的看更美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越过窗子直接跌到锅里。 坐着的食客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晨光的映照下,这群整日辛苦的在港口搬运的货工笑的酣畅,红豆看着也感觉幸福。 让人能在吃东西的时候感到快乐,不就是她原来开餐厅的初衷吗? 只是后来,她的餐厅做的越来越大,自己名气越来越高,却渐渐失了初心。 没想到这一世,在这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港口,一群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实现了她的梦想。 不论是因为样貌还是自己的吃食,她都由衷的开心。 温青庭坐在里间,手里的书越看越觉得烦躁,干脆直接甩到地上,仰躺在椅子上,看着脏兮兮的屋顶出神。 师父一走就是两年,也不知道当时说,只要自己能在京城谋一个官职,就告诉自己母亲在哪儿的话还做不做数。 从县试到乡试,每次都是第一,明年的春试他也有自信取得好名次。 到时候温红豆也不用日日为了几两碎银子,起早贪黑的,小手粗糙的像个小老太太。 “红豆姑娘,中午我们兄弟几个拼一桌,四份饺子,一分白切鸡,再来一个凉菜,到了就能吃的那种。” “孙大哥放心。” “我一份水饺,什么馅都行。” ........ ........ 其他摊位的看着馄饨摊,每次去的人最多不说,回回还能翻上几桌,不由的羡慕这小姑娘的手脚麻利。 若不是长得太美,以后怕不安生,光凭着她这个举人哥哥,提亲的就能踏破门槛,也不知道爹娘长什么样子,能生出来如此绝色的兄妹。 众人的唏嘘中,糖水胡同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都转移到百米处的港口。 红豆熟练的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出来放到一个大木盆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三两下收拾完了一个桌子。 听见后面有水声,就知道温青庭又没钱买书了。 “好啦,好啦,你这手是用来写字的,那干的了这些粗活,拿着花吧。” 红豆上前把他手里的碗夺了过来,从腰间的小荷包里面掏出来几个碎银子,递过去。 温青庭抬头皱着眉头看了红豆一眼,才一把抓过碎银子,冷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不就让你起个早,至于这么小心眼!” 红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 这年头,养个儿子真难,哦!不对,不对,养个恋爱对象真难。 就是自己奇奇怪怪的养母心态作祟,不然以自己的天姿国色,连五十岁的县太爷都对自己青睐有加,能勾搭不上一个二十岁火气正旺的小伙子。 红豆照例收拾完自己的小馆子,算了算账。 依照她问过来的情况,到明年春试还有八个月。 按照现在的收入,除去开销,能存上差不多一百五十两,加上温青庭的举人头衔,明年参加春试定然能收到不少有钱人赞助的经费,差不多够他打点关系。 自从当年跟着师父来了繁城,这十年来,系统就给死机了一样,不论自己怎么叫它都没有个反应。 让温青庭喜欢上自己她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不过让他走上正途,她还是有自信的,现在他就是脾气臭,整体来说,多么阳光向上,可是整个繁城少女们的梦想。 温青庭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享受着身边来往的行人对他的敬仰。 作为繁城最年轻举人,除了温红豆整天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谁不是对自己尊重爱戴。 温青庭朝着一个胭脂铺子悠然的踱步过去。 胭脂铺子的小妹看见举人老爷朝着自己走过来,捏着帕子捂着唇,心里面像是百花绽放了一般。 这双桃花眼,好温柔啊,像是三月的春水,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这世间怎么有如此美丽的男子,让她一个女的都自愧不如。 修长的身材加上身上湛蓝色的儒衫,好一副如玉君子的模样。 胭脂铺的小妹看见举人老爷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脏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他来了,他来了。 “姑娘,姑娘?” “哎!” 胭脂铺子的小妹赶紧正了仪态,两眼放光的看着举人老爷。 “铺子里有没有用了能让手变得光滑的药膏。” “有的,有的,举人老爷想要什么样。” 温青庭,嘴角含着笑意,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把手里的碎银子递了过去,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胭脂小妹的手掌心。 胭脂小妹顿时红了脸,低着头结结巴巴的不抬头。 “我只有这些个银子,给我拿最好的吧!” “举...举.....人老爷是要给妹妹用吗,我…我们家有一款珍藏的桂花膏,我娘…我娘说宫里娘娘都用的。” “正是给在下的妹妹用的。” 温青挺压制着心里的不耐,露出红豆教的“标准化微笑”,若不是怕自己的回去又被红豆唠唠叨叨他才没这么好的性子。 温红豆本来就少年老成,现在更是像个老婆子。 胭脂小妹有些娇羞的捂着脸去了后厅。 温青庭挺身玉立的站在门口,路过的人都感叹不知以后谁能嫁给举人老爷这样温柔美貌又有才华的男子。 谁也没看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指尖。 第九章 举人老爷被绑架了? “大公子,我看见了,水珠姑娘的心上人,这会儿正在胭脂铺子买东西,肯定是为了今天水珠姑娘的生辰。” 被喊作大公子的男人,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眯了眯快要陷近肉里的小眼睛,大手一挥。 “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耽误老子的大事儿。”说话间,唾沫横飞。 “且慢。” 对面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白胡子的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我刚算了下,最近让大公子血灾连连的正是此人。” “依照道长说,该如何是好。” 白胡子的老道,掐指一算,神秘莫测的看着猪头公子。 “只要公子听老道的,保证三日内,血光消散。” 温青庭唱着小曲儿走在回去的路上,繁城不大,但是他们的铺子在港口边上,位置难免偏僻。 越往回走,路上越是没什么人,他也越是自在,哼唱着温红豆早上哼的曲子,新得的桂花膏丢的高高的,上去又下来。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他轻快的步伐左右摆动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快乐的气息。 温红豆肯定要感动死,自己对她这么好,看她以后还说不说自己是个白眼狼。 后面传来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他从十岁跟着师父就开始学习功夫,虽说和温红豆差的远,但比起后面的杂碎自己还是好的多。 温青庭弯起嘴角,手里的桂花膏放进怀里,确认好不会丢了以后,脚尖一转,迅速从小路转到旁边的小树林里。 确定后面的人没有跟上以后,脚步一跃上了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蹲着。 果不其然,他刚上去就看见三四个人跟了进来,看着只是普通的打手。 师父在的时候,他忙着师父安排的各种功课,极少出门,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师父游行以后,自己为了吃上几口热饭,一举一动也是按照温红豆的要求,更不会得罪什么人。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几个月前救过一个据说是花魁的姑娘,从水里捞出来以后,感觉那女子的眼神粘在自己身上甜腻腻的让人难受,又顺手把人扔到了水里。 事后被温红豆骂的狗血喷头,说他又爱逞英雄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巴拉巴拉说一堆。 难不成是那人来寻仇的? 越看越觉得像的很,几个人进了林子找不到人,在原地打着转,正要分成两队过去,走在最前面的哪个只觉得膝盖一疼,人就跪趴在地上。 四个人又急忙聚成一团,背对背朝着四个方向,防备的看向四周。 “啊,我的眼睛。” 其中一个人哀嚎一声,疼的跪在了地上,捂着眼睛的手里渗出了血迹。 四个人一个个慌了神,又不知人在何处。“是个英雄就出来对打,阴人的算是什么好汉。” 回应他的只有头顶上落下来的一个树叶,不多时喊话的人只觉得太阳穴上猛地一疼,就昏了过去。 温青庭没时间给他们耗着,利落的从树上跃下来,朝着各种姿势倒在地上的四人过去。 从他们的身上一一踩过,又嫌弃的在地上的落叶上踩了踩,才算完事儿。 掏出怀里的桂花膏看了看,完好无损,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后颈脖像是被刀砍了一下,手里的桂花膏应声落地。 c,老子被算计了。 仙气飘飘的白胡子道士从一个树上应声跳了下来,下树的姿势竟然和倒在地上的温青庭下来时一模一样。 先前躺在的男人也都纷纷起身,只有被打到眼睛的哪个捂着脸,面目狰狞,其余的看着丝毫没有受伤。 “把人给公子送过去吧。” “道长不同我们一同过去吗?” 白胡子的道士露出来神秘莫测的笑意。 “你同大公子说,我同他的善缘已经到此为止,这个男子的气运万一挑一,只要他在大公子的床上躺足一刻钟,他的气运就会转到大公子身上,一刻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四人听了双手合十拜别白胡子的道长,再三表示一定会把话传到。 这个道长的厉害他们可是知道的,坐在屋里不出门就能说出在外面的大公子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预测出大公子的劫数。 白胡子老道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进了林子,不一会儿就隐在林子里。 同时一个年轻人朝着乌水港的方向过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温青庭还没回来,红豆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毕竟她开这个小餐馆两年,温青庭只有一次中午没回来吃饭,下午回来的时候浑身湿淋淋的,听说救了花魁又把人扔了,给她好一顿教训。 这次不会又出事儿了吧? 果不其然,这边红豆刚把食客的饭食做完,还没等闲下来,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请问那位是红豆姑娘,举人老爷的妹妹?” 年轻人嗓门极大,语气又急促,红豆听的心慌,拎着手里的刀就出了门。 “我就是,怎么了。”不知觉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急躁。 “我刚回来路过清水路的林子那边,看见举人老爷被人打晕,放在轿子里面抬走了!!!” “丫的,竟然敢动老娘的人。” 红豆的脸上顿时气的染上了一抹红晕,她还以为有着举人老爷的身份,没人敢动温青庭,这才允许这个缺心眼的时不时出去转转透透气。 坐在外面的食客有几位也愤愤的起身,大声的嚷着。 “是谁敢动咱们举人老爷,红豆姑娘,我们同你一起过去,咱们这些人有的是力气。” 红豆听见她们这般说,心里涌起一阵温暖,果然世间自有真情在啊。 “这倒不必,诸位还有养家糊口的营生要做,心意我温红豆领了。” 面带笑意的感谢完食客,拎着菜刀走到年轻人身边。 “这位大哥可否告知轿子的特征,方向,我好找回我家哥哥。” “轿子经常去城里的基本都认识的,通身镶着金子的枣红轿子,也只有县太爷家的大公子有一个。” “县太爷的大公子?” 刚刚还跃跃欲试的食客们听见是县太爷家的哪个小霸王都默默低下了头,大口吃着饭。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其他人还好,这个无恶不作的败家玩意,谁敢惹? 纵然再可怜红豆姑娘,想想家里的几口子,只能做个缩头乌龟。 红豆倒是没怪他们的冷漠,人家愿意帮自己是人情,不愿意才是理所当然。 “诸位的饭钱,下次一起结了便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拎着大刀,头也不回,走的潇洒果断,胡同两边的食客和商户都看出了一股悲壮的气势。 红豆姑娘好像更美了,要是没有手里那把菜刀的话。 第十章 红豆的猎杀时刻 红豆一路上连走带跑,想了一万种温青庭被掳走的可能。 温青庭这么多年在没脑子的路上越走越远,红豆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怎么混上权倾朝野的丞相的。 沿路问了几个商贩,好在这个轿子张扬,是繁城的独一份,循着金光闪闪的轿子的踪迹,一路边走边打听,就到了县太爷家的大门口。 算了算时间,十有八九温青庭就是在这里。 红豆笃定是温青庭得罪了人,到了县太爷的金字黑匾的门前时难免有些失了气势。 非但把腰上的刀鞘解下来,还特意找了个角落,把特制的刀鞘学着谍战片里那些女间谍一样藏在了大腿上。 说起来这个特质的牛皮绑带还是她同温青庭说了想法以后,温青庭设计并且制作的,没想到第一次用也是为了他,真是造化弄人啊。 红豆面上带着笑意,好声好气的喊醒了正在凳子上打瞌睡的门房。 “我是温红豆,家里有急事,想要喊我家哥哥回家一趟。” 门房听见人说话,条件反射的吼了一嗓子。 “你谁啊,喊你哥回你家喊去,来这里干嘛。” 面对门房的气势汹汹,红豆有点儿上头,能不能好好说话,狗仗人势。 门房喊完,自己也清醒了。 伸了个懒腰定睛一看,好家伙,这是谁家的美娇娘,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真是长了一副让人疼的模样。 若是给大公子送去,又是不少的赏钱。 “我哥是温青庭,我听人说他和县太爷家的大公子一起来了府上。” 门房听见她说温青庭变了脸色,大公子可是说了,凡是来找温青庭的一律不准进,除非.....是个美人。 他早就听说举人老爷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看来就是这位了,门房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意。 “举人老爷确实在我们府上,我这就带着姑娘进去。” 门房急着邀功,甚至没来的及喊醒旁边打着瞌睡的同伴,就慌忙带着人进去。 反正这两日老爷不在,府上就是大公子的天下,讨大公子的欢心,比什么都重要。 红豆跟着门房弯弯绕绕拐了几个走廊,到了一个院子里。 “姑娘在这里等着,我去喊大公子。” 红豆感觉到一丝异样,面上依然维持着笑意。 “我家中还有事,不宜耽搁,可不可以直接把我哥哥喊过来同我一起回家。” 门房敷衍的说了两句可以可以,关上院门就出去了。 红豆作为一个饱览各种狗血电视剧和小说的女青年,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这个好色名声在外的县令家小霸王要干嘛。 看了一圈,院子景致倒是别致,绿树红花葡萄架,可惜了给这样的渣男住着。 红豆咂咂嘴走到门后下,门的材质倒是不错,上好的梨花木头,真是可惜啊,利落的拎起裙摆,反手将大腿上刀鞘里的刀掏了出来。 师父给自己做的这把据说能断铁的刀,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门劈开。 外面守着的人,听见里面巨大的敲门声,正在嬉笑着这个小娘子的力气挺大。 轰隆一下 门.....裂了?这可是梨花木,小娘子长了一副铁拳不成。 红豆看着开了一个大口子的门,淡定的拂了拂头发,带着欣赏的眼光看了看手里的刀,将刀在身上擦了擦,师父诚不欺我啊。 把刀藏好以后,趁着外面的人还在惊恐的打量着的时候,一脚踹过去。 梨花木的院门,就这样有了可以一人通过的间距。 淡定的穿门而过,看着一个被吓得坐在地上的小哥,和一个扶着墙要跑的,红豆会心一笑,弯腰带着笑意靠近坐在地上的人。 “温青庭在哪儿。” “大.........公...子..院子里.......” “那你们大公子院子在哪里,不要骗我,我可是会吃人的。” 红豆靠的更近,眼神带着妙龄少女特有的妩媚,让看的人竟然有被魅惑的感觉。 坐在地上的仆人,有些木愣愣的咽了咽口水,指着一个方向。 “翠....竹院,在翠竹院。” 红豆怕跑的人通风报信,自己扑了空,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遇见人又停下来施施然的行礼问路。 丫鬟仆人们见了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只当是公子新得的小妾美人在院子里迷了路,有几个竟然还帮着指了路。 谢纪凡为了躲避着表妹,特意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视察,对于大家来说避之不及的事情,在他看来真是再好不过,当然,如果这个老头不一直跟着自己就好了。 “谢大人要是觉得这客栈寒颤不舒服,我可以再另外给大人安排一个。” 谢纪凡嫌弃的环顾着屋子里的摆设,可以看得出来确实是用了几分心思的,花瓶字画一看就是刚挂上了的,就连桌椅被子也都是崭新崭新的。 只是,再新的东西也掩盖不住一股穷酸潮湿的味道,假的扎眼的花瓶字画,格格不入的桌椅,他看得实在是难受。 “还有比这好的客栈吗?” 县令虎躯一震,果然是京城的世家公子,这可是繁城最好的驿站了,生怕贵公子住不习惯,所有家具摆设特意命人找来的,更好的客栈?好像真没有。 “大人觉得哪里不好,我这就命人换。” 谢纪凡毫不掩饰他对客栈的嫌弃,掩着鼻子,微微皱褶眉头看着眼前矮胖的县令。 “哪里都不好,一股穷酸味儿。” 县令大人吸了吸鼻子,身边的侍从也都试探性的吸了吸,没有什么味道啊,大家一脸迷茫的对视着。 谢纪凡一路颠簸也懒得给他们在这里挑刺,有些无奈的放下掩着鼻子的手。 “那就住到县令大人府上吧,我要住最好的房间。”说完也不等人答应,自顾的走在前面。 县令大人倒吸一口,卑微的弓腰小跑到前面去引路,给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打点。 侍从一路小跑到了府上,到了门口连一个看门的人都没有,进了府上发现府里竟然也乱做一团,随手抓着身边路过的一个丫鬟有些疑惑的问道。 “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乱成这样。” 被抓的丫鬟脸上有恐惧有焦急。“公子抓了举人老爷过来,结果举人老爷的妹妹来寻,门房看人家貌美,把人也带进来了。” 侍从一脸的无奈,这个大公子真是有恃无恐,举人老爷这样的人物也敢得罪,还把人家妹妹也搞进来。 “那怎么至于这么大阵仗,府上马上有贵客来,管家呢?” “举人老爷的妹妹闯到大公子的院子里,打伤了大公子的人,大公子和举人老爷也被带走了,现在就在我们府上藏着。” 侍从听着颇为无奈,一群废物,一大帮子人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女人,急匆匆去找管家。 第十一章 姑娘,成亲否? 谢纪凡被县令领着,一进门看见院子里仆人丫鬟都匆匆忙忙的像是在找着什么,挑眉看了一眼县令。 县令顿时一脑门的汗,不会是家里的小兔崽子又胡闹了吧,稳住气息,声音洪亮的问道。 “管家呢,家里发生了何时?” 丫鬟仆人们看见县太爷提前一天回来了,都在原地跪下不敢说话,这个时候谁说话就是找死啊,他们才没这么蠢。 县令看见跪了一地的人,没人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大了起来。 “管家呢?” 管家全福这会儿正被仆人领着往前院走,一边命令着路上看见的下人,先做事情,应付即将来的贵人。 一进前院,看见跪了一地的仆人,脸上微怒的老爷,还有旁边贵气逼人的年轻公子,心里一个咯噔。 大步跑过去,跪在地上,有些忐忑的挽救。 “是表小姐的簪子丢在我们府上了,我就命人帮着寻寻,打扰了老爷和这位公子,老奴有错。” 县令看着全福旁边跪着刚被打发回来的侍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又不想在贵人面前显出自己的无能,打着哈哈带着贵人去后院。 谢纪凡自然看出来事情没有这么一般,不过啊,繁城之行虽说清净,确实无聊,看看笑话也无妨。 路人的丫鬟仆人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行礼然后各自忙碌着。 眼看穿过花园就能到贵人的院子了,县太爷也放松了下来,脸上渐渐有了笑意,给贵人介绍着。 “这个院子是我府上接待最尊贵的客人用的,满院子的竹子兰花,清净......” “爹,救救我。” 县太爷的侃侃而谈,被一声带着哭喊的哀嚎打乱。 假山后面,窜出来一个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的胖子,眼看要到县太爷的身边。 假山后面一个紧跟着跑出来一个枣红色裙装的貌美女子,一个飞跃踹到男子的后背上。 男子啊的一声长嚎趴在地上。 “姑奶奶,我错了,爹,救我。” 红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有些悠然的把一只脚踩在胖子的背上。 “知道错了,还不听话,我看你真是找死。” 谢纪凡看着一脸嚣张又带着笑意的女子,面露惊讶,没想到,这蛮荒之地,还能有这等貌美的女子。 肤若凝脂,眸若春水,眼角的泪痣,自带着媚态。 管家看见他们找了半天的人终于现了身,生怕她再惊扰了贵人和老爷,只想赶紧把人抓起来。 也不等惊讶的说不出话的县令说话,自顾的命令着下人。 “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红豆看人冲了过来,不急不慢的笑了,转了一个圈,裙摆飘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 谁也没看见这位美丽的小娇娘手里的刀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他们到跟前的时候,刀已经架在起身起了一半的大公子头顶上。 “你们说,是我的刀快,还是你们快?” 肥头大耳的大公子,感觉到头顶上的凉凉的刀,哇的哭了出来。 他可是看见了,刚刚这个姑奶奶一刀把他的床柱子劈了下来,那可是檀香木的啊。 “啊啊啊啊,爹救我。” “给老娘住嘴,不然剁碎了喂狗。” 红豆一时手滑,被他跑了出来,打乱了计划,刀已经放在别人头上了,还没想好新计划,被他吵得更乱,有些嫌弃的威胁他闭嘴。 没想到这货这么怂。 半跪在的地上的大公子,顿时没了声音,生生把哭声憋了回去。 县令感觉自己被这个逆子气的气血上涌,满眼都是星星,他再三叮嘱,他不在家的这几日让他安生,这是要断了他的仕途啊。 谢纪凡呆呆的看着几步远的地方,拿着菜刀的姑娘,这种有趣又貌美的姑娘,为何他在京城就没见过,让人怦然心动。 “阿黄,你家公子我可能遇见心上人了。” 谢纪凡合上自己手里的折扇,双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是心动的感觉。 站在后面的阿黄也觉得这个姑娘极美,而且看样子功夫上和九公主还有的一拼,有戏。 阿黄点了点头,对着自己家公子耳语。“公子,阿黄觉得这个,九公主打不过。” 红豆自然没注意到那边两个人的耳语,对着脸上都是怒气的县太爷说道。 “县太爷家的公子滥用职权,绑架并且侮辱举人老爷,这可是大罪,但是我和我哥哥心胸大度,只要县太爷给我们三百两银子,准备一辆马车,今日之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们只能鱼死网破了。” 县太爷没想到这个逆子敢动举人老爷,那可是他处处巴结的人,二十一岁的举人,他这辈子也就见着这一个,那可是前途无量的人,逆子,逆子啊。 县太爷有些脸上有些僵硬的看着身边的贵人,讪笑着。 “不如我先让管家带贵人休息,等我解决了逆子的事情,再去招待。” 谢纪凡的眼神粘在了眼前的这位红衣姑娘身上,真是美啊,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虽然长相媚态,但是气质干净中带着爽朗,深得我心啊。 有些木讷的对县令摆了摆手。“你只管解决,不用管我。” 县令大人看着贵人神情沉醉的看着手持菜刀的姑娘,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位姑娘是他要供着的人。 “是犬子冲撞了二位,我立马让管家准备姑娘要的东西,另外再多给姑娘一百两补偿费,姑娘看可好。” 红豆本就是临时做的决定,打算临走之前宰一宰这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自然给多少都是照章全收的。 指挥着下人把还虚软的躺在假山后面的温青庭扶了出来,倒退着架着肥头大耳的大公子,往府外面过去。 检查完管家拿过来的银子,一股脑的塞到温青庭的怀里,看着仆人把温青庭扶上车,红豆拿着刀威胁着猪头公子一起上车。 “姑奶奶,东西都给你了,我就不上车了。” “哪这么多废话,出了城就放了你。” 一直跟着出门的谢纪凡这才知道自己刚有的心上人,这就要走了,急忙上前,啪的打开折扇。 “姑娘,芳名啊?” 红豆上车前,一脸迷茫的看了一眼这个一个跟着的男的,长得倒是不错,颇有几分彭于晏的味道。 可惜了,看着有些憨憨,大冷天的,扇着扇子。 红豆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站在外面的谢纪凡有些不解的看着红衣姑娘上了车,她是看不出来自己英俊潇洒,帅气多金吗? 阿黄实在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总是间歇性大脑消失的公子。 “公子,人家都说是举人老爷的妹妹了,问一下县令大人就能知道她的全部身世了,公子要表达自己的对姑娘...” 阿黄的话还没说话,被公子一扇子敲的捂住了脑门。 “本公子知道,用你说。” 看着马车已经走了几步远,谢纪凡清了清嗓子,对着马车喊道:“这位姑娘,本公子心悦于你,我们成亲可好。” 阿黄呆呆的看着脑子又进了水的公子,继续着刚刚被打断的话:“的善意” 县太爷前一刻还在为自己儿子的安全和自己的乌纱帽担心,这会儿已经被贵人的话震的说不出话,京城的人....都这么.....开放? 红豆在马车里正用刀吓唬着想乱动的猪头公子,莫名的被外面一声中气十足的表白吓了一下。 心虚的看了眼瘫在马车里的温青庭,对上他谴责的眼神,竟然有些愧疚。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有啥好愧疚,长得美她有什么办法,况且为了救他,得罪了县太爷,她在繁城的事业只能这么半途而废,幸好之前的存款都在身上,不然真要亏死。 “姑奶奶,什么时候可以放了我。” “等我觉得我们安全的时候。” 马车出了城,红豆立马让猪头公子下了车,让马夫带着他步行回城,而自己赶着马车向北飞驰而去,繁城既然待不下去了,就提前去京城准备春试也好,反正现在银子够了。 马车一路向北而去。 第十二章 巧合!巧合! 谢纪凡觉得自己失恋了,没想到他第一次表白竟然被拒绝了,就连县令大人费尽心思找来的美食,他也食之无味。 温青庭彼时一袭青衫倚坐在车头赶着马车,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个鹿角样的树枝,挽起满头青丝。 修长的腿曲撑在马车上,另外一条腿垂着,随着哼出来的曲调散漫的晃荡着,浑身透着一股小鸟出笼的快乐。 和他的散漫不同的是马车里的红豆,这会儿正在马车里气呼呼的数着钱。 “别气了,温红豆,要不是老子,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忙活一年也赚不了三百两!” “你闭嘴!老娘有手有脚,才不靠这种见不得人的法子赚钱。” 红豆一边把钱藏在贴身的衣服里,一边气呼呼的反驳,虽然法子阴损了些,但是既然厚着脸皮拿了,自然要好好发挥作用。 “那你把这种见不得人的钱扔了好了。” 温青庭撇了撇嘴,不屑的勾起了嘴角,温红豆这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满嘴的仁义道德,真是让人苦恼啊! 没有预料中的反驳,知道她说不过自己又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红豆听他承认了错误,脸上才有一丝笑意,掀开帘子坐在马车的后面吹风。 “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是哪个小恶霸先动手的,不过下次适可而止,若是今日,我打不过,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下次你若是醒了,不要只想着等我来救你,自己就要想办法逃生,若是他下的不是蒙汗药,是砒霜呢,你竟然醒了还装虚弱喝人家的喂的药,连我都被你蒙骗了,你刚刚........” 温红豆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温青庭早已经习惯她像个老太太一样絮叨,基本拥有了屏蔽她的特异能力。 他偏偏要戏耍哪个废物,谁让他非但把自己劫持到府上,还把自己绑到床上打量。 若不是害怕温红豆炸毛,可不是三百两这么简单,自己非要把他脱光了扔到大街上。 红豆絮絮叨叨一会儿把自己说的困了,实在是阳光太好了,晒得人暖洋洋的,困得不行。 谢纪凡一路策马赶来想找到那位红豆姑娘的痕迹,没想到人家的马车就大大方方的走在管道上。 缓缓的让马慢下来,生怕惊动了倚在马车上睡觉的姑娘。 他以前在书上见过说西蜀国多风沙,男女出门皆喜欢头裹纱巾出门,那时候只觉得这种打扮奇丑。 今日一见,绝非如此,红豆姑娘头裹纱巾的样子就是极美的,枣红色的纱巾半裹着乌黑的头发,露出白皙安静的脸庞。 阿黄也呆呆的看着,这风来的真的是刚刚好啊,吹的红豆姑娘的头发和纱巾一起轻轻摆动,比公子收藏的美人图里的姑娘还要美上几分。 九公主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温青庭听见有马蹄的声音,悠然的坐在前面,马车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红豆说的没错,这个县太爷没胆子对举人下手,十有八九还要送文书和银两过来。 所以他们特意寻了最显眼的官道来走。 听见后面的马蹄也慢了下来,温青庭,举手拿下自己发上的簪子,瀑布的长发倾泻而下,整理下衣服,停了马车。 马蹄声迟迟没有靠近,温青庭觉得不耐烦,干脆自己下了马车,掩饰住不耐,带着和煦的笑意朝着后面过去。 谢纪凡看马车停下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生怕打扰了美人休息。看见马车前面下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头。 这位应该就是美人的哥哥了,他当然要留个好印象。 温青庭看见马上的人,眼睛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这不是那位贵人? “公子为何一直跟着我们兄妹的马车?” 谢纪凡翻身下马,回着温青庭的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马车上后面睡觉的姑娘。 “巧合!巧合!” 温青庭听见这个声音,脑子里平地惊雷,这不是出发前喊着要娶温红豆的哪个神经病?眼睛里立马都是防备,不动声色挡在红豆的前面。 “温青庭,你干嘛站在我前面,挡我阳光。” 红豆本来只是想偷个懒,听见这个年轻的声音脑子里映出来那张“彭于晏”般的脸庞。 傻虽傻,长得帅,哪有帅哥在眼前自己不看的道理。 把温青庭拨到一边,换上眉眼带笑的脸庞。 “能再次遇见,真是缘分啊!” 温青庭从嗓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红豆。 “上车,我们还要赶路。” 温青庭粗鲁的把红豆推到马车里,放下马车的帘子。 “巧了,我们也赶路,阿黄上马。” 温青庭的马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跟在后面的骑马之人,也是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知道跑不过人家,温青挺干脆自暴自弃的让马车悠然的走在官道上,比快比不过,慢他还比不过吗? 红豆知道他的执拗的性子,这会儿越是说他,他越是来劲儿,反正闲来无事,她们也还没等来县太爷的文书,就任由他慢慢的赶着马车。 自己趴在马车的车窗上,无聊的数着路边的石子。 谢纪凡就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车窗里的女子。 等到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马车迎着夕阳还是慢慢的走。 具有六十多年生活经验的红豆才想到晚上的食宿问题。 “温青庭,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晚上吃啥,住哪儿?” 正在为后面跟着的人苦恼的温青庭,像被击中了天灵盖,对哦,他们吃啥,住哪儿。 后面的谢纪凡也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阿黄。 “主子是突然要出门的,没来的及备干粮。” 前面的马车突然加快,一辆马车,两匹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天黑的看不清路的时候,他们还在管道上。 四个人饥肠辘辘,好巧不巧还下起了雨,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身上,一阵阵的凉意。 终于在雨下大之前四个人看到了一个小客站,在薄薄的雨雾中散发着微弱又带着暖意的光芒。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里面吵吵闹闹,杯盏相撞的声音,犹犹豫豫,实在是外面冷的紧,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小跑着匆忙进了院子,一进去,四个人都愣了一下,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彼此互相对视着。 房间里统共就五张桌子,此时每张桌子四五个人,坐的满满的,有的蹲在凳子上,有的坐在桌子上,没几个规规矩矩坐着的。 若说这群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大概是人人脚边一把刀,手里一碗酒。 纵然是有六十多年生活经验的红豆,也被这阵势吓得愣愣的。 不会这么巧吧,这位大哥怎么看都有几分索隆的味道,这......可如何是好! 第十三章 借宿客栈 温青庭不动声色的站在红豆的前面,遮挡住那些大汉赤裸裸打量的目光。 柜台后面的掌柜的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啊,几位客官,小店今晚已经被包了,实在是没有位置留下几位了。” 红豆从温青庭后面探出个头,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掌柜的。 “外面下着雨呢,掌柜的,啊,温青庭,你干嘛!” 温青庭嫌弃的把红豆探出来的头重新塞到自己后面。 “一帮男人在,那轮到你说话。” 神经病,你有本事别让我救你啊,红豆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他,身体却也真实的按照温青庭的意思躲在他的背后。 没办法,谁让她长得美。 对于咱们的土豪谢大公子而言,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不,大手一挥,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 “我们要四间上房。” 掌柜手上推辞着,脸上也露出了难色。 “是真的没有房间了。” 谢大公子打算继续掏银子的时候,一双修长而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动作。 “掌柜的能给我们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就行,外面下着雨,家妹身体又弱,你看......。” 掌柜的听着脸色缓和了一下,思索着,似乎确实在为他们找个地方避雨。 这四个人相貌气度都不是一般人,还是息事宁人好些。 “不如四位在犬子的房间里将就一宿,房子虽小,能遮雨。” “那真是谢谢掌柜的了。”温青庭颜色和煦又十分真诚的感谢了一番掌柜的,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掌柜的看银子不多,倒也没推辞。 温青庭面上颇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皱着眉头的贵公子,财不外漏都不知道的渣渣,还想娶红豆。 掌柜的领着他们往里面没走几步,厅堂里那群人就又热闹了起来。 “几位晚上还是少出门为好,明天天一擦亮就赶紧离开。” 红豆和谢纪凡对视了一眼,掌柜的这般说定是知道这帮人不好惹,也不知道今天住在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掌柜的,真的没有上房了吗,不必害怕得罪人,我谢纪凡还没怕过谁。” “公子,属下觉得我们将究一晚也不是不可以。” 阿黄的话音刚落,就被谢纪凡一扇子敲到脑门上。 “你家公子我什么时候四个人住一个房间过,况且怎么能委屈红豆姑娘。” “没事儿,不委屈,我觉得挺好的。” 红豆在温青庭冷冰冰的视线下,打着哈哈拒绝了谢公子的好意,况且在场的除了谢纪凡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应该都看的出来,今天有的住就不错了。 不过,温青庭这个直肠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今天的脑子转的很快啊,情商提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四个人被带到后院,院子本就不大,只有三间房子,其中一个房间里传出热乎乎饭菜的香味,一看就是客栈做饭的厨房。 雨水呼啦啦的从天上泼下来一般,沿着小而窄的回廊跟着掌柜的走到房间门口,不过几米的距离。 推开门,房间里收拾的十分干净,布置也简单,只有一个书桌,一个凳子,一张床。 四个人还没来得及分配住的地方,不知谁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噜噜的叫声。 掌柜的十分和蔼的笑了笑,贴心的指了一个方向。 “哪里做饭的是我夫人,诸位要是想吃什么,只管过去说就好。” 掌柜的把人送到地方,就急匆匆的朝着前厅过去,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除了温青庭彼此都有些不自在。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没。” “我同红豆姑娘一起去。” 红豆话音刚落,谢纪凡就自告奋勇的要一起过去,温青庭的嘴里发出一丝冷笑。 “孤男寡女的怕是不合适,贵公子您就好好歇着,我同妹妹一起。” 红豆虽然觉得他长得确实是英俊帅气,但也不喜欢和别的男的过分亲近,总是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关注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男人。 “谢公子你们歇着,我同哥哥一起去。” 红豆的话音刚落下,就被温青庭粗鲁的拉出房门。 “你又发什么神经?” “饿了,做饭。” 红豆揉了揉被扯疼的手腕,自信的朝着厨房过去,做饭这种事情,小意思。 前厅的饭基本做完了,厨房刚闲了下来,厨娘不但长得美,人也非常热心,给红豆介绍着各种调料在哪儿,那些食材新鲜。 秋雨最冷人,加上大家又都饿了,这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真是再好不过了。 土豆去皮和胡萝卜、茄子、西红柿一起洗净切丁,黑木耳洗净,切碎。 温青庭坐在炉灶前烧着火,望着对面的女子,温红豆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极认真的,做饭的时候更是投入,总是给他一种就算天塌了,她也要做完饭再跑的镇定感。 每次心里烦躁的时候,只要看她洗洗菜,切切菜,总是能神奇的平静下来,温红豆做饭的样子,他不喜欢别人看到。 面条煮熟装了四大碗,将切好的材料和油豆腐入油锅稍微翻炒一下,加上盐,味精、陈醋、生抽、辣椒油,倒入碗中,撒上香菜葱花。 四碗香喷喷,热乎乎的汤面就出锅了。 谢纪凡看着眼前的素面,有些犹豫。 “我有的是银子,要不我让阿黄再去点上几个菜吧。” 呼哧一声,温青庭发出一阵和他温润的长相不同的吸溜面的声音,谢纪凡还想说话,那吸溜声更大了,像是和他作对一样。 阿黄可不像自己家公子这般挑剔,这一路上,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本打算到了繁城改善改善生活,谁知刚到地方,公子又追着人跑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热乎的东西了,阿黄觉得这面格外的好吃,也发出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酸辣可口,又带着面的香味,好吃又暖和。 “滋溜滋溜” “滋溜滋溜” 两个人吃出了二重奏的动静。 第十四章 音离 红豆最喜欢的食客就是温青庭这种,不多问,闷头吃的享受,但是对于谢纪凡这种不愿尝试的,她也自有办法,毕竟六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有二十年都是在厨房。 “谢公子可知这是什么面?” “什么面?” “嫂子面,就是嫂子做的面?” 谢纪凡睁大了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红豆。 “为什么叫做嫂子面啊?” “这是有故事的,传说很久以前,岐山有户人家娶了一个伶俐的媳妇,新媳妇嫁过去的第二天,为一家人做了一餐面条,一家人食后无不称赞,后来,小叔子考中了官职,请同窗去家中做客,请嫂子为大家做了最拿手的面,大家吃后连连称赞,后来着嫂子面就出名了。” “一碗面还能有故事,真是稀奇。” “谢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每一个食物都是有故事的,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 听说是红豆做的,谢纪凡急忙拿起筷子要尝尝,别说是素的,红豆姑娘做的,就算是清水的他也会吃完的。 一尝不得了,这是什么神仙面条,酸辣又爽口,一碗下肚整个人暖洋洋的让人欲罢不能,不愧是让他心跳加快的姑娘,一碗简单的面做的也这般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红豆姑娘。” “那可不,古人云,甚欲去为汤饼客,却愁错写弄獐书,说的就是这岐山臊子面。” 红豆得意的卖弄这自己的故事,却不是旁边坐着的温青庭,眸色暗了下来,岐山?那又是什么地方,是和北京一样,她的故乡吗? 温青庭早早的就吃完,倚在房间里的唯一的窗子旁边,目光总是不经意间从侃侃而谈的红衣姑娘身上划过。 她总算找到和她一样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人了,他有些心酸,温红豆什么时候能这么给自己说话,而不是满嘴的仁义道德,总是一板一眼的教自己做人做事。 “几位大爷,放过我夫人吧,求求你们了。” “饶命啊,求求几位大爷了。” “.........” 雨下的更大,还带着电闪雷鸣的声音,即使如此,常年习武的红豆还是在雷声的缝隙里听见了求饶的声音。 “温青庭,你听见了吗?” 温青庭闪躲着她的眼神,冷着脸说:“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听见了,红豆姑娘,我自小习武,耳朵极好,好像是掌柜的声音!” 谢纪凡说完夸张的起身,目光坚定的看着红豆。 温青庭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从小到大,自己想做什么她都拦着,而她做什么自己都拦不住,红豆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往外走。 温青庭上前抓着她的手。 “你确定,这帮人可不是县太爷府上那些杂碎。” “青庭,掌柜的收留了我们,我们不能视若罔闻。” 红豆话语中带着坚定,似乎是下定决心去做了,没有丝毫征求意见的意思。 温青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决定了什么事情,又岂是自己拦得住的。 “你等会儿!” 温青庭转身去床边拿起她的头纱,熟练的把头纱给她围上,只漏出两只眼睛。 “你跟在我后面,不准摘头纱。” 红豆竟然带这些乖巧的点了点头,能激发温青庭的正义感,她感到开心,说明她教导有方啊,果然撒撒娇总是有用的! 四个人到了前院,谢纪凡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己世家公子的礼节风范,面对着前厅混乱的场面,还不忘高昂着头颅,还带着几分高傲。 “诸位也太不守规矩了些。” 屋子的众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望着这位衣着不凡的公子。 红豆趁着谢纪凡和人说话的功夫,跑到跪在地上的掌柜的身边,想把他扶起来。 谁知掌柜的像是粘在地上一样,对红豆的拉扯不管不顾,只朝着中央桌子上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求饶。 “求求你们放了我娘子吧,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 红豆这才发现,前厅这么热闹,刚刚那位据说是掌柜夫人的厨娘竟然不在,环顾着十几个人,进门的时候最显眼的那位“索隆”也没在。 “我劝几位回房,明日早早离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嬉笑着说了话。 若不是老大不让惹是生非,他非要尝尝这红衣女子的滋味,这身段看着就是个解馋的。 赤裸裸的眼神对上一双阴嗖嗖的桃花眼,只觉得后背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着一般,这个青衫男子的眼神也太阴冷的些,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红豆转身的一瞬间,温青庭已经收住了自己威胁的眼神。 她也太倒霉了些,住个客栈还能遇上这种事情,这不是逼她见义勇为吗?打架她倒是没在怕,进屋她就打量了,这些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不知道打起来掌柜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你去给你们老大说,一千两,我们换哪位掌柜夫人。” 温青庭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比样貌,红豆远远高于掌柜夫人,可是这群人却想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极大可能是看他们不好惹,不想惹是生非。 这种人十有八九就是亡命之徒或者是地痞流氓,不论哪种应该都需要钱。 在场的除了谢纪凡都被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吓了一跳。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中年男人派了一个小个子上了楼。 不一会儿一个短发独眼,身材高大匀称的男子就下了楼,刚刚上楼的哪个男的拖着衣冠不整的厨娘跟在后面。 “一千两?大家都是过路人,我劝各位还是不要掺和我们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不符合他年底的沙哑。 “我们既然决定插手了,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何不各取所取。” 温青庭不卑不亢的看着下来的四肢修长,强壮的男人,约摸二三十岁的样子,古铜色肌肤,留着几乎贴在头上长度的短发,五官棱角分明,整个人透着一股坚硬和沧桑,只是可惜了,右眼带着眼罩,仅存的左眼申请中也透着一股子怪异。 用红豆的话,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音离看着下面站着的四个人,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好戏就要开始了。 目光轻飘飘的掠过衣着华贵的一主一仆,落到了穿着青衫,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男子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阴狠之人,倒是有几分温润的贵家公子气度。 又转到被红色纱巾围得只能看见眼睛的姑娘身上,白皙的皮肤,微微上勾的眼角,若隐若限的泪痣,只看眼睛的话,确实有几分颠倒众生的模样。 路铺好了,能不能走好,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第十五章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需要的是钱,不是别的东西,再说,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么多钱。” 温青庭的目光落在了谢纪凡的脸上,谢纪凡的扇子顿了顿,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对上红豆姑娘期待的眼神。 “本公子多的很,阿黄,拿钱。” “谢公子果然大度。” 温青庭作揖感谢了正在得意的贵公子,心里第一次觉得带着这个冤大头也是有好处的。 音离坐在一边凳子上,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对这个看着温润的青衫有了一个新的定以,扮猪吃老虎,有意思,看了一眼被抓的掌柜娘子。 像是说好了一样,一千两银子刚掏出来,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样圆满结束的时候,掌柜娘子猝不及防的朝着柱子撞过去。 红豆心里咯噔一下,呆呆的看着满柱子的血迹,和顺着柱子倒下来的掌柜娘子,这个场景何其熟悉,上辈子的她不就是受不了鸠毒的痛苦,撞柱而死,现在想起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 “夫人!!” 掌柜的朝着自己夫人扑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红豆还在愣愣的看着的时候,场面突然就乱了起来。 十几个人朝着谢纪凡手中的银子扑过去,短发独眼的男人直接朝着四人中看着最温润的温青庭打过去,在一片混乱中,红豆竟然奇怪的被晾在了一边。 人群中的中年男子,看着头儿在忙着和青衫男子纠缠,其他人都在忙着抢着一千两银子,眼睛一眯。 红豆有些出神的朝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掌柜走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危险。 感觉有东西出现自己后背的时候,一双粗糙的手已经放在自己的胸前,还用力的抓了下,能感觉到身后男子的正在把全身贴在自己的身后。 红豆又生气又恶心。 用力的踩了一下身后男人的脚,趁着他吃痛的空挡,胳膊肘朝着背后男人的鼻子击打过去,男人捂着鼻子正要发怒,命根子一阵剧痛。 “老娘的便宜都敢占,真是欠打。” 红豆趁着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把人踢倒在地上。 温青庭有些悠闲的应对着男人的招数,他感觉的出来,这个短发男人,似乎也没有用尽全部招数,好像只是在拖着自己? 余光看见从刚刚进门就赤裸裸看着红豆的猥琐中年男正朝着她过去,偏偏这个自诩武功高强的女人正在出神的朝着掌柜二人过去。 突然发力,音离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向身后的桌子摔过去,怎么可能,不是说功夫一般?大意了!那就真材实料的打一架。 温青庭朝着红豆的方向过去,半路又被短发男子拦着,两个人都用了全部招数,竟然不分上下,就连招数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温青庭拜托不了这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哪个猥琐男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眼前的短发男人身上。 音离吃力的应对着,银子此时已经被人抢去,谢纪凡想要抢回,却接连被踢到在地上,终于崩溃了。 “暗卫出来!” 谢纪凡的话音刚落,一群身穿黑色斗篷蒙面的黑衣人从客栈的门口涌了进来,刚刚还占上风的“强盗”这会儿已经明显落于下势。 音离看差不多了,吹了一声口哨,“强盗”手里都掏出不知道什么东扔在地上,屋里顿时起了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趁着这个空挡,“强盗”们奋力反击,功夫高了刚刚不止一个级别。 红豆一行人,被烟雾呛得睁不开眼睛,就连谢纪凡带的人也都在捂着嘴咳嗽,“强盗们”轻轻松松的就逃了出去。 红豆本就无意和他们起争执,想着只要把人救了就好,双手挥开眼前的雾气朝着掌柜的方向过去。 踉跄着到了地方,地上却只剩下一滩血迹,刚刚只顾着打猥琐男,倒是没看见什么时候掌柜的和夫人不见了,想必应该掌柜的带着夫人趁着混乱去找郎中了。 柱子上辈子她是撞过的,原则上讲,应该不会撞死,上辈子她撞柱流了这么多血也没撞死,还是鸠毒的窒息感把她折磨死的,就像自己的力气勒不死自己一样,自己撞总归不经意间留着分寸。 红豆蹲在地上,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她来自一个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的社会,对于死亡这种事情,纵然有上辈子的经历,始终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世界生命的脆弱。 “红豆姑娘,令兄怎么不见了?” 红豆这才想起来温青庭,他自小对师父教的功夫不上心,武功极差,不会被抓走了吧。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被担心功夫不好的温青庭,此时脚下正在用力的踩在一个男人的手上,男子的手心插着一把匕首。 “大爷!饶命?” 温青庭冷笑的看着趴在地上求饶的男人,脚从受伤转移到他脸上,用力的朝着地下踩过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后悔碰了不该碰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将军!救命!” “我的眼睛!!!” 温青庭勾起的嘴角笑意更深,果然不是强盗啊!他们两兄妹有什么好设计的呢,他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和自己招数一样的男人到底要干什么了。 他的招数是师父教的,那这个人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呢? “将军,他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不救吗?” “不听话的人,活该,走吧!” 被喊作将军的短发男人,说的是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人,眼神却扫过身后的每一个人。 顺我者昌,逆我着亡,他说过的,哪个女的谁也不准动。 温青庭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朝着蜷缩在地上手腕脚腕四周都是血的男人吐了一口水,手中的帕子嫌弃的扔到中年男人的带着血迹的脸上,盖住了血淋淋的两只眼睛。 转身的一瞬间,面上带着了温润和煦的笑容。 回去晚了,红豆会担心的。 第十六章 掉进下水道了 “温青庭!温青庭!” “温公子” 刚刚只顾着追人,没想到跑出了这么远来。 众多喊他的声音中,他很快就从中辨识出红豆的声音,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过去。 “温红豆,我在这里。” 枣红色衣裙的姑娘,裙摆上溅的都是泥点子,枣红色的绣花鞋在泥水里面踩得早已看不清了颜色。 顺着声音看见远处站着的青衫之人,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本就带着脏兮兮的裙子,这下更是溅满了泥水。 温青庭看见朝着他跑过来的姑娘,脸上笑意多了几分真实。 这世间也只有温红豆把对他的生死好坏时刻放在心上。 红豆从发现温青庭不在的时候,眼睛里就急出了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泪是因为害怕自己前功尽弃回不了家,还是真的担心他。 看见哪个人站在远处,明明笑着眼睛却酸酸的。 “你没事儿吧?” 看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没受什么伤口,又着急的围着他转了一圈,抬抬他的胳膊,没问题,腿? “你受伤了,衣摆上怎么有血迹?” 红豆弯腰想要蹲下去刚要掀起来他的衣摆,被一双冰凉的手拎着胳肢窝拉了起来。 “我没事儿,是抓我的那个人受了伤?” 温青庭语气中带着笑意和无奈,什么时候她才能意识到自己比她还大一些。 “没受伤就好,吓死我了?” 温青庭看着她长吁一口气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谢纪凡要刚要过去,身后的暗卫统领上前汇报。 “公子,属下觉得这两兄妹不是一般人,哪个温青庭似乎在有意隐藏武功。” “无伤大雅,千张你太小心了,这样容易没朋友的。” 阿黄听见公子的话,无语望天,公子的朋友倒是多,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坑货。 既然雨停了,四个人就没想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摸黑朝着京城的方向过去。 红豆也不管县太爷的文书有没有送来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客栈,到京城落了脚,再送信去繁城解决文书一事。 春试再重要,也比不过他们的小命啊! 惊魂动魄了一天,红豆脱了鞋袜躺在马车里睡了过去,温青庭在前面赶着马车,跑的飞快,之前那些黑衣侍卫早已隐在了黑暗中。 马车行了一夜到了一个叫做甘棠的地方,红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当铺把银子换成了银票。 以前钱少不觉得什么现在几百两揣在身上是真的沉,还是人民币支付宝用着方便,自己已经在第三世界度过了四十个年头了,也不知道现实世界是过去了多少年,亦或是才几天。 “红豆姑娘,我家主子已经找到了落脚的驿站,让我来告知红豆姑娘一声。” 彼时红豆正在成衣店里挑选衣服,正在两个花色之间犹豫不决。 温青庭试了一件衣服,正打算问一下红豆觉得怎么样,就听见了阿黄的话,心里涌起一股不适感。 “红豆,我们平头百姓的,住在驿站里不合适,况且我们有银子。” 温清庭漫不经心的提醒着。 红豆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平白的干嘛欠人情呢? “我和哥哥就住在普通客栈就好了,就不麻烦两位了。” 阿黄看的出来,红豆姑娘的哥哥对他们家公子敌意很大,也难怪,有个这个美的妹妹,公子这么直白,人家肯定防备着。 红豆最后在温青庭的建议下买了和温青庭同色的碧绿的裙衫,穿着出门的时候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温青庭这个憨憨肯定没看出来这一款“情侣装”。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小客栈把马车和马安置下来,红豆计划出门去市场采买。 她早就计划好了,从繁城到京城马车大概一个半月的脚程,她这一路上计划拿出一百两银子采买各地的特有食材,为她入京以后的开铺子做准备。 温青庭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养家糊口还是要她来啊。 只是今天? “你去书店买些书,这一路一个多月,学习不能落下的。” “不行,我和你一起!” “你干嘛非要跟着我,真有危险了,我还要抽出来手保护你。” “那我自己一个人多危险。” 温青庭说道后面,委屈巴巴的样子,眼眶甚至都有些红红的。 看来是昨天的晚上吓到他了,自己生活经验丰富电视剧看的又多,温青庭从被师父带到繁城,就没怎么出过门,这两年也都被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也难怪。 “好啦,乖啦,我带着你就好了,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着。” 红豆带着些安抚的神情,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头安慰他,才发现他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高出自己一个头。 温青庭看见她抬起的手僵再半空中,贴心的弯下腰把自己的脑袋递过去让她摸摸。 红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才把手放下,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看了看身材修长,长的像是一汪春水的温青庭。 温青庭看着有个一米八了吧,这身材模样当着男明星也是可以的吧,啧啧。 红豆打听到这边的最大的农贸市场,就风风火火的朝着那边过去。 进了市场,熟练的朝着集中在角落的干货区奔过去,要买些易储存的,保证一两个月用不到也不会坏掉。 温青庭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对上菜市场大娘大爷的打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温青庭,你能不能别整天冷个脸,搞得我都不想带你出门。” 想到红豆之前给自己说的话,温青庭嘴角自然的勾起微笑。 大娘大爷只觉得这一对壁人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和他们这个背景格格不入。 红豆正享受着众人对自己美貌的打量,微微的抬起下巴,挺胸,收腹,维持着自己端庄优雅的笑意,从容不迫的迈着步子。 长得美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 “姑娘,止步!” “红豆!” 红豆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下面坠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头碰到一个坚硬的地方。 昏倒之前,红豆闻见一股臭臭的味道。 不出意外,她穿着自己刚刚买了没有半个时辰的新衣服,掉进下水道了,她真的是拿着女主剧本的人吗? 关键是,为什么手脚动不了了,眼睛也睁不开,明明她能思考也闻得见味道啊。 第十七章 考核开始 “恭喜宿主,开启新的关卡!” “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爆炸了,没有一点儿动静。” “只有宿主晕倒才可以激发系统哦!” 如果系统有实物,红豆想撕吃了它,奶奶的,早说晕倒能激活它,自己就算把头撞破也要晕倒啊。 多说无益!红豆懒得给它计较,她现在就是系统刀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人宰割。 “温青庭现在可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三好青年,我呕心沥血教导出来的,他既然走上了正途,我应该可以回到我的世界了吧!” “请问宿主是要申请任务考核吗?” “淦,还要考核?” “当然,宿主既然说自己的攻略对象已经达到系统的要求,我们自然要进行考核。” 红豆想了想温青庭那张温润无害的小脸蛋,考核就考核,从七八岁就被自己灌输各种公平公正文明法制的理念,为人处世也都是自己一把手教的,还能怕个考试。 “考核就考核,没在怕的。” “宿主一共还拥有一次询问权,三次考核权,考核失败或者询问权用尽,视为自愿留在第三世界。” “哎呦,真是絮叨,开始考核吧。” “应宿主要求,考核开始。考核过程中,宿主必须按照系统提示,完成考题的设置,违反提示或者对攻略对象做出提示,视为作弊。 考核结束,系统会自动提示,宿主接到提示后,及时申请回归宿主原来世界,考试结束一月未申请回归,视为自动放弃。” “红豆!红豆!” 在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中,红豆睁开了自己眼睛,入眼的正是自己的攻略对象--温青庭。 “嘿嘿嘿嘿” 红豆看着温青庭那张焦急的脸,仿佛看到了自己回家的路,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跳起来,激动的把他的头抱在怀里。 温青庭感觉到酥软的两坨在自己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血气一股脑的涌了下去,他感觉到了自己耳朵和脸颊发烫。 用力的把搂抱着自己的那双手掰开,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把人推开,然后在一声哀嚎中落荒而逃。 “啊,老娘的头!” 红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说到底不就抱了抱,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自己这刚醒过来,又撞这一下,可别给自己撞成了傻子。 红豆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嘶~”还挺疼的,看来系统除了美貌并没有给她其他的特异既能,比如金刚不坏之身之类的。 “红豆!听说你掉进粪坑了!” 谢纪凡手里摇着扇子,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红豆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有些人,步子迈的飞快,扇子却能摇的处事不惊。 “公子!是下水道,下水道?”他提醒了一路,到跟上公子还是忘了个干净,他真的是觉得脑子嗡嗡的疼。 老爷这么威风八面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儿子。 “掉哪里不重要,关键是红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红豆看见他进来,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衣服,规规矩矩的起身穿鞋。 “我没事儿,没事儿,这就能起身了。”说完还在地上欢快的跳了两下表示自己真的好了。 “我刚听外面人说,一对貌美的天仙去菜市场买菜,结果进门,女天仙就掉斤粪坑了,我就猜是你,让阿黄打听出来,我立马就来看你了。” 谢纪凡脸上的担心不疑作假,红豆倒也对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男子生出了几分好感,如果不总是说自己掉进粪坑就更好了。 “我看看你的头。” 谢纪凡突然靠近红豆,伸手想要碰一下她的脑门。 红豆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身体躲了一半,脑子里传出来一生熟悉的声音。 “请宿主立刻拥抱谢纪凡一直到系统提示结束。” 红豆躲了一半的身子僵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个系统进水了? “请宿主在三秒内完成考题设定!” 迅速的掩饰苦大仇深的表情,尴尬的展颜一笑,面上还多出几分感动的表情,不太自然的伸手环着谢纪凡的脖颈。 谢纪凡伸出去的手还僵硬在半空中,被抱得猝不及防,一时间身子挺得笔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黄也呆呆的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他们家公子追到姑娘了?到底是公子那个缺点触动了红豆姑娘,让她大庭广众之下投怀送抱。 红豆抱着谢纪凡感受到他紧张的四肢和扑通扑通的心脏,心里把这个沙雕系统骂了祖宗十八辈。 温青庭激动之下一口气走了好远,平静下来以后,看见路边一个摊子上卖的梨花簪子着实好看,便买了回来。 红豆配梨花,一红一白,多般配的颜色。 温青庭回味着刚刚的触感,不自觉地嘴角就勾起了笑意,自己出去了这么就房间的门竟然还开着。 “红豆姑娘?”谢纪凡轻轻的拍了拍抱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姑娘的后背。 抱着谢纪凡的红豆正在装死中,就对上了温青庭的眼睛,亲眼目睹了他的眼神从含笑到充满怒气的过程。 “考题设置完成,请宿主自主支配身体。” 支配你奶奶的,温青庭都生气了没看出来啊! 生气?难不成系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温青庭生气?那岂不是会影响他的考核成绩。 红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尬笑着的松开谢纪凡,还贴心的替他抚平肩膀上被自己压出褶皱的衣领。 “哈哈哈哈,谢公子身材真好,真好!” “我去找哥哥,公子自便。” 一阵微风过去,谢纪凡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阿黄,你家公子我可能要成亲了!” 阿黄这次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十分正经的看着自己的公子。 “老爷肯定很开心。” 红豆以为自己要追出去很远才能见到人,谁知道人就在楼下坐着。 她都想好怎么解释了,温青庭和旭的笑意让她吐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刚刚明明看着他很生气啊。 “你怎么坐在这里?” 红豆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 “从昏迷到现在你还没吃东西呢,先吃点儿东西吧!” 红豆看见他总是觉得心虚,就像是老娘偷情被儿子抓包一样的愧疚感。 要是温青庭像平时一样,讽刺她几句她心里还好受些,偏偏他云淡风轻的,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哦哦,你一说我确实有些饿了。” 红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是出门时的那身。 “我的衣服.....” 第十八章 抱抱 “我帮你换的!” 温青庭说完轻飘飘的上下打量了她的身材,故意露出满脸的嫌弃的表情逗她。 衣服确实是他换的,只不过从下水道捞出来的她实在是太臭了,加上郎中说要赶紧清洗干净,省的污秽堵住呼吸让人窒息。 给他吓得一股脑的把人剥干净,像是刷碗一样,换了几桶才给她收拾好,洗好以后生怕再着凉,几乎立刻就麻溜的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就一直在床前焦急的守着,从头到尾,心无杂念。 可是他偏偏不想同她说这些,就想看她窘迫抓狂的样子,谁让她呆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惹自己不开心。 “温青庭!你奶奶个腿,你.....” “我没有奶奶。” 云淡风轻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那模样看着就像是说自己中午吃了碗面一样,喝茶的瞬间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 红豆被他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拎着裙摆气急败坏的上了楼。 正下楼的谢纪凡张嘴想要给红豆姑娘打个招呼,看见着粉衫的姑娘气呼呼的样子,默默的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想起刚刚阿黄说温公子看见红豆姑娘抱着自己以后,生气的离开了,谢纪凡恍然大悟,怎么说也不能让别人兄妹俩因为自己产生误会。 “温公子,刚刚是误会....” “误会你大爷!” 谢纪凡眼看着竹纹青衫桃花眼相貌俊美的公子从自己身边慢悠悠的走过,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 “阿黄,他是不是骂人了?” “好像是,确实是公子你孟浪了。” “我孟浪了?” 谢纪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明明是红豆姑娘投怀送抱啊,怎么就是自己孟浪了。 误会?他可不会误会,温红豆喜欢的是满腹诗书,沉稳正义,可以指点江山也可以洗手做羹汤的类型,当然还要样貌英俊,谢憨憨除了那张脸,其他的八竿子打不着。 不喜欢并不影响他的存在就碍眼的事实,不能再让他跟着了,温青庭看了眼红豆的房门,暗自下了决心。 红豆点了一桌子饭菜,在屋里胡吃海喝了一顿以后,决定和温青庭不计前嫌,不就是情急之下被看光光了,她一个拥有自由文明思想女青年,总不至于因为这个想不开。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她往前就是要回家,回家就要靠温大爷开开心心的配合。 红豆深知温青庭的挚爱,以往每次生气了,只需一碗红烧肉,沧海桑田不过过眼云烟。 给了小二几个铜板,就帮自己解决了厨房问题。 趁着机会仔细的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菜刀,上次拿来劈了下门,一直也没得机会清洗。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厨房的大伙都忙完了各自的事情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吃着他们晚饭,这会儿看见一个美娇娘进来,议论着是哪家的姑娘小姐。 挑了一块红白叠加的肉,清洗干净,手起刀落间五花肉被切的整整齐齐的方块,葱姜洗净切片,将肉放进热水锅中,沥水捞出,同时将砂煲置于火上。 淡粉裙衫麻花辫的姑娘挽起袖子,做的认真,厨房的人看的也投入,长得好看的人做起饭来也这么赏心悦目,如行云流水一般。 热油爆香葱姜,下入五花肉,再加入少许老抽炒拌。 “花架子倒是不错,女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肥的流油的小眼睛男人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一个围裙还没摘下来的老头说。 “看切菜翻炒的基本功倒是不错,味道谁知道?” 两个人说着话神情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做饭的姑娘。 翻炒略煮以后再加入老抽和糖色,大火烧开,焖煮一刻钟以后,加入适量调味品。然后将五花肉倒入已经加油的热砂煲中,倒入两勺白酒,小火闷煮。 慢慢的,一股肉香混着酒香四三开来。 “我觉得比王大厨和邓大厨做的闻着好吃,有肉香还有酒香。” “没有混着各种大料的味道,但是又很香。” “好想尝尝!” “..........” 就连刚刚鄙夷女人做菜不行的两个厨师脸上也露出了惊艳的神情,她是怎么想到用酒做肉的,还做的这么香。 守着砂锅的红豆,整个人像是被一个玻璃罩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声音和动静都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自然也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用东坡肉的独特之处。 深吸一口气,是哪个味道,温青庭喜欢的味道,盛到盘子里的菜色泽红润剔透。 红豆前脚端着盘子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后脚刚刚还不屑一顾的两个厨师,这会儿都拎着围裙跑的飞快,就看谁能抢到这个砂锅,又能多一种五花肉的新式做法。 让小二把饭菜送到温青庭的房间,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传来敲门声。 “进来!” 红豆听见声音急忙放下手里正摆弄着的菜刀和刀鞘,端端正正的坐到窗前,身子挺得笔直,大有一副谁也别给老娘说话的气质。 进来的人看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莞尔一笑,朝着窗子旁边的粉衫梨花纹的姑娘带着些委屈的强调说。 “我错了,当时情急.....” 温清廷的话没说完就被粉裙衫姑娘抬手打断,满脸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好了,我原谅你了,现在我们说正事吧。” 温青庭对于她变脸之快丝毫没有惊讶,自然的侧身上榻坐在粉衫姑娘的对面。 “青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和谢公子遇见以后就格外的倒霉,要不我们....” 红豆有些心虚的说出自己想法,系统这次是让抱着谢纪凡,保不齐下次就是亲一下,睡一下....... 她虽然上辈子拥有三四年的青楼经验,但是没来的及接客,就被温青庭赎回来做勾引政敌的筹码。 男女之事上的经验,她也仅限于小电影还有青楼三四年里的耳濡目染。 所以,红豆自以为自己还是算不得滥情的,对男女之事也没有这么宽容,所以不想和谢纪凡这个被系统看上的男人久呆,免得系统作妖。 “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早晨就出发,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我看到你抱着别的男人。” 啊妈妈,红豆现在真的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了,母亲出轨被儿子指责的那种感觉。 “你听我狡辩,哦,不对不对,你听我解释......” 第十九章 红豆不见了 红豆这一晚上睡得格外的香甜,美梦做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麻溜的收拾完便下了楼。 温青庭早已准备好干粮,换洗的衣物,还有几本堆放在马车角落的书。 随意翻看了一下,除了考试用书,还贴心的买了自己在繁城正看着的话本。 在这个没有手机网络的世界,话本可是自己全部的娱乐。 “接下来往哪里走。” 麻花辫垂在右胸口前的姑娘笑容甜美,语气中透着一股轻松一颗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曲城,马车要走上一天一夜。” .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 . 俗话说的好,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一个美食家对做饭的热爱。 红豆坐在火堆前,熟练的把架在火上烤的兹拉作响的两个巴掌大草鱼翻了一个面。 “柴火快没了,你再去找些。” 红豆自然的安排着坐在旁边火堆旁看书的青衫男子。 “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一起不行吗?” 温青庭有些不情愿的抬起头,看了眼架起来的鱼已经有一面已经熟了。 “有什么危险的,你就在附近捡一些就好了啊!咋这么胆小。” 红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鱼上,完全没有看到被说成胆小鬼的青衫男子,眼神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她能不这么神经大条,两天前客栈的惊险,今天可就忘了。 “你快去啊,马上火灭了再生火烤出来的鱼肉,外面那层就不焦了。” 在红豆的催促下,温青庭磨磨唧唧的起身抚了抚衣袖。 “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回来。” 红豆只当他是自己害怕,敷衍的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去找柴火。 温青庭前脚刚走,后脚系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请宿主安静的朝着温青庭相反的方向跑,一直到遇见不可抗因素方可停止。” 平地惊雷!无非如此,红豆心疼的瞅着自己烤了一半的鱼,又想了想自己原来所处的世界自由美好和自己的三十家分店,一咬牙起了身。 奶奶的,只要系统说话,她的生活就会一团糟。 为了尽快结束自己这耗时两世的体验生活,红豆拎起裙摆朝着温青庭相反的方向跑开。 林子里隐着的音离,有些讶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两个不是自小就关系极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将军,要动手吗?” 短发独眼相貌冷峻的男人,抿着削薄的嘴唇没有一丝感情,就连说出的话也冷冰冰的。 “再等等。” 以他的了解,温红豆最在意的人就是温青庭,所以她断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丢下他一个人跑开,除非......。 粉裙衫的姑娘,一路跑的飞快,眼看要出了他们的视线。 “小心跟上,不要被她察觉。” 他本以为她是要如厕,但看这跑出来的距离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红豆在前面大步呼哧呼哧的跑着,十几个男人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在漆黑如墨的夜晚,画面难免有些诡异。 “请宿主提高奔跑速度。” 红豆按照系统的要求,在看见不清路的夜里,一路小跑,好在她平衡力好才没摔。 一群人突然从后面围上来的时候,红豆竟然还有几分庆幸的直接坐在了地上,仰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这算是不可挡因素吧!还好有人出来,不然她非要跑到死不行。 看着粉衫姑娘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围着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他们的头儿。 按照计划他们要生擒这个红豆姑娘但又不能伤了人,都准备好大打一场了,人家却坐在地上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难道是天太黑了看不清人? “诸位....大侠,大半夜的到底所为何事啊!” 坐在地上的红豆想借着攀谈的功夫好歇过劲儿,其实她是蛮害怕真刀实枪的,万一砍到身上,那可能真的会没命的,说到底她这一身功夫还真没有实战过。 “请姑娘同我们去个地方。” 黑暗中传出来一个熟悉又冷峻的声音,红豆立刻就想到客栈的那位“索隆”了。 犹豫了一会儿,红豆试探性的问道:“客栈的事情......不如我们冰释前嫌?”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 “动手!!” 红豆知道没得商量,动作利落的翻转一下起了身,顺手去掏自己的菜刀。空的???火光电闪之间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刀拿来劈完柴火放在火堆旁了。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自己是和十几个带着兵器的人打,只能勉强应付。 赤手空拳没几个回合就落了下风,这群人的功夫和先前在客栈初见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个个出手狠绝利落,不像是一般练家子。 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对她顾及的很,明明有压倒性优势,但是刀剑总是在靠近自己的时候果断收回。 而哪个帅气的独眼男人,从头到尾都在一边冷眼旁观。 “好了,好了,我认输,不打了!!!” 红豆觉得就算温青庭过来,以他们的水平抓他们两个绰绰有余,与其打这一架,不入去看看到底是谁找的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 红豆昏倒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要是自己先前能有现在的昏倒频率,恐怕早已经坐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指点江山了。 温青庭拎着两捆树枝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火堆旁没有人,并没有惊慌,想着可能只是暂时离开一下。 走进了看见烤着的鱼一面已经被靠的焦黑,他才有些不安,温红豆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她做出的吃的,就算只是两只烤鱼。 以她的性格,天塌了也要把鱼烤好,除非有特别着急的事情,着急到睡觉都要放在枕边的刀和刀鞘都没拿。 “温红豆!” “温红豆!” 温青庭在林子里面找了一夜,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红豆真的找不到了。 从刚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来的恐慌害怕,他喊得嗓子都哑了,渐渐有些绝望的在林子里打着旋,不知道现在该去做什么。 第二十章 迎春 从离开京都,母亲卖掉自己的那年开始,不论做什么都是温红豆陪着他,替他打点好一切。 起初他屡次逃跑被师父打,她去恳求师父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头都磕出血迹来,见到他还不忘笑着安慰自己,即使那时候自己的恨意很明显。 后来温不出书被师父罚跪在祠堂,他在屋里跪了一宿,出来看见她坐在门口睡得正香,为了出气一脚把人踢醒,她摔倒醒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依然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即使那时候自己依然很讨厌她。 自己假装跟不上师父的教授的武艺,她就在旁边傻乎乎的跟着师父学来再慢慢教给自己,那时候自己总在心里笑她蠢。 从开始遇见她那日开始,不论自己遇见了什么事情,好的不好的,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她笑盈盈的眼睛和那颗泪痣。 她的宽厚善良磨消了自己的恨意,让自己收起戾气,他的乐趣就成了学习去做她喜欢的。 从被母亲卖掉开始,他便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哪个对自己要求苛刻但从未伤害过自己的师父,但他一直相信她。 不知不觉中,原来温红豆已经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他不能想象自己的生活里没有她,即使温红豆说她总有一天会回她的家乡-北京,但是他查了所有的地理图志也没查到北京在哪儿,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会一直陪着自己。 “温红豆!!!” “温~红~豆!” 俊美的青衫男子靠坐在一棵树旁边,撕心裂肺的喊着红豆的名字,语气中似乎在生气,也似乎也祈求。 晨光的映照下,已经枯黄的林子里,倚树而坐的一抹青色透着几分凄然。 . 红豆已经在这个景色宜人的小山顶上呆了五六日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总是又困又乏,提不起劲儿。 她想着总不会是大麻冰毒一类的东西,毕竟那些东西吃了会让人很有精神,而她确实无精打采。 “温姑娘,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哦。” 红豆慵懒的起身,把手里的书放到刚刚倚着的云纹金线大迎枕上。 又到了饭点儿啊,说实话厨子的手艺确实是挺不错的,她这么挑剔的人都觉得好吃。 最让她疑惑的就是这个小山上的一切都很合适她,就像是量身为她定做的一样,她的口味,喜好,甚至是她之前看的那些书到了第几页贴身的丫鬟都是知道的。 这让她感觉到恐怖,好像过去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一样。 “迎春啊,我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被喊作迎春的小姑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汤圆。一身鹅黄色的秀百合裙装,头戴珠钗,手腕上带着白玉镯子。 然而她只是一个贴身丫鬟,红豆初见她的时候也感叹过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多有钱,一个丫鬟头上的珠钗顶上自己一年赚的钱了。 “这里住着多好啊,吃香的喝辣的,姑娘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红豆有些虚浮的迈着小步子,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会儿气儿歇歇。 叉着腰努力的睁大自己像是被浆糊粘在一起的眼睛,皱着眉头看着矮了自己半头的迎春。 “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被下药的感觉,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鹅鹅鹅鹅鹅” 迎春发出了她特有的鹅笑声,葡萄一样圆润的眼睛笑得只有一条缝隙。 “我跑的又慢手脚又短,不会有人给下药的,浪费药,鹅鹅鹅鹅鹅。” 红豆看她笑得开心,无奈的摇了摇头。 抓她过来的人到底是谁呢,对她一举一动这样熟悉的除了温青庭她真的想不到有谁。 但是绝不是温青庭,他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 “第一次考核失败,请宿主继续努力!” 从上次让自己往这边来到现在,系统第一次发出声音,只一句,足以她崩溃,她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啊! “第一次考核失败,请宿主继续努力!” “闭嘴!” “第一次考核失败,请宿主继续努力!” “我让你闭嘴啊!” 迎春肥呼呼的小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了看四周。 明明只有她们两个啊,她......她没有说话啊?温姑娘会读心术?不会吧,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又美又强吗。 红豆干脆靠在旁边的一个块石头上,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实在是生气,算着上一世四十年了,她都呆了这么久了还没回去。 迎春有些不明所以的过去想要安慰一下红豆姑娘,刚碰到红豆姑娘的肩膀,红豆姑娘就大声哭了起来,要把她的耳朵震破了。 吓得她赶紧规规矩矩站着,咬紧嘴巴不敢说话,这下月钱又要被管家扣光光了。 红豆哭着哭着觉得实在是太累了,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继续哭,她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 温青庭看着手上的血,嘴角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藏得这么严实真以为他找不到吗? 雁过留痕,何况是在刚下过雨不久的林子里。 “她在哪儿?”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五个手指已经少了三个的黑衣男人,脑门上布满了一层层的薄汗,嘴唇发白,青筋凸起,只不过眼神依然坚定重带着嘲讽。 “唔!”一声闷哼之后,红豆的那把做菜的刀旁边又多了一根手指头。 黑衣男人的脚边落着四个修长的血淋淋的手指,眼眶里布满红血丝依然闷不作声,还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旁边青衫男子。 温青庭瞥了眼被绑在树上疼的青筋凸起但丝毫不挣扎的男子,眼神中都是玩味。 “你们这么多人,为何独独留下你来?” 看林子里的脚印绝对不止一个人,红豆的脚印是从浅到深最后消失在一片混乱的脚印中,只能说他的红豆极大可能是被人运走的。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就算把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说的。” 他是死士,生来就是为了死。 第二十一章 火烧旧村落 青衫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温暖和煦的笑意,目露温柔的看着被绑在树上的男子。 “人彘听说过吗?把你做成人彘,你觉得怎么样?” 青衫男子语气轻柔像是再问他晚上吃什么一样的语气,听的他浑身战栗,落到这种人的手里,还真不如一死。 “我是不会说的。” “是吗?” 青衫男子温柔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决绝,他现在断定这个人和客栈那群人脱不了干系。 “啊!” 刚刚还无论如何都忍着不愿出声的男人,发出一声嘶喊,惊起了林中鸟儿,也吓到了自己,..... “就从这里开始吧!” 青衫男子脸上依然是如沐春风的笑意,丝毫不像是剁了别人一只手的模样。 被绑在树上的黑衣男子,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沁湿了胸前的衣服,他是死士,向死而生,再坚持坚持就可以解脱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从不杀人。” 黑衣男子已经布满汗水和青筋凸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他决定做留下来的哪个的时候,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死太简单,像死人一样活着才最折磨不是吗?”温青庭温润的看着他说。 黑衣男子垂着头,默不作声,他自小已经习惯了各种折磨,即使刚刚被剁了一只手,他也只觉得比平时那些更疼而已。 最怕的就是不给他死的机会,将军说今日他若是活着回去,他可怜的妹妹就要顶替他做一名死士,他若是死了,他妹妹就能自由。 多么好的机会,他终于被允许可以去死了。 温青庭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包括他一闪而过的惊慌? “给我说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我给你一柱香思考的时间。” 看黑衣男子低着头没有回应,温青庭便退到远处,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自己手里的刀,接着坐下来倚在男子对面的一棵树旁闭目养神,诛人诛心,他都慌了,离说实话还能远? 黑衣男子抬头看着面如皎月的男子,只觉得他是个比将军还要恐怖的人,将军冷血从面上都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是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书生,骨子里却无情狠毒。 自己恐怕斗不过他! “让我痛快的死,我给你说!” 坐着青衫男子,眼睛还未睁开,笑意已经先溢上嘴角。 “你说!” “将军说他在北面等着公子,其他一概不知,绝无欺瞒。” 温青庭慢悠悠的起身靠近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直视他早已布满血丝的眼睛。 “等?” “是”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安。” 温青庭松开他的下巴,低头拿出一个白色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垂下去的帕子一角若隐若现的有两颗绣的歪歪扭扭的红豆。 “好好活着!” 温青庭抬头对着他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嘲讽表情。 被绑着的男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挣扎着想挣脱绳子对自己的束缚,这绳子本是自己拿来要捆他的,没想到用在自己身上了,竟然被他学会了自己的绑法。 “你言而无信!” “......” 已经走了几步远的青衫男子,顿了步子,对背后的男人对他的各种谩骂置之不理。 他答应过一个人,绝不杀人,他才没有食言。 温青庭现在已经确定有人引着他朝着一个地方一步一步过去。 客栈的哪个被人喊作将军的人,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招数,包括哪个一心求死的长安,他希望他的红豆能平安。 温青庭快马加鞭的赶着马车朝着北面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一个破旧的村落,此时他早已经饥肠辘辘,马车上备的干粮本就不多,现如今水剩的也为数不多。 不管是不是长安所说的地方他都决定过去备些水。 越是靠近,村落的破旧和萧条越是明显。 温青庭将马车停在村口,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过去,越过石头垒的矮矮的院墙望过去,本就是茅草建的房子,如今一半已经塌陷了下去,院子里的木制的桌椅胡乱的翻到在院子里的各处。 “请问有人在吗?”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他才推开摇摇欲坠的门。 抬手看了眼推门的手指上沾上的灰尘,从怀里拿出那绣着红豆的帕子,擦了擦指尖。 很明显这院子很久没人住了,看了眼南北朝向狭长的村道,路中央散落着许多不知是谁家茅草屋上飘过来的稻草,踩过去嘎吱作响。 他不知道这个村子是不是长安所说的地方,不过这种事情一试便知,转身回马车拿出一个火折子。 村落不大,也不过二十来户人家,一条路走到头村子便没了,他挨家挨户得敲了敲门,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茅草建造的房子,烧起来不是一般的容易,一户一户的过去,所到之处,烟火四起,大有几分燎原之势。 始作俑者此时把马车停得远远的,安抚完大火面前焦躁不安的马儿,平稳又从容的坐上马车,等待着大火把这个破败的村落化为灰烬。 “咳咳咳!” “婆婆,我们要出去吗?”着红衣压金线裙衫,眼角一颗泪痣的貌美姑娘一方帕子捂着口鼻,娇滴滴的问着此时和自己躲在一起的白发老太太。 “咳咳咳,再不出去,我们恐怕就要烧死了!咳,这个年轻人太不将武德了,哪有找不见人就烧村子的。” “咳咳,我们这样出去怎么给他下毒啊!” 红衣姑娘脸上显露出担忧的神色,眼角的泪痣更加的明显,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白发婆子没有理会她的话,拿起手边的拐棍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红衣姑娘见此也跟着跑了出来。 “你们万宗门怎么会养出来你这么没出息的娘子,也是你命好,和那位长得有几分相似,才能无忧无虑的过这么多年。” 白发的婆子似是感慨又似是嫌弃的边说边往外面跑,到了门口,打开大门的一瞬间,顿时佝偻着背拄上了拐棍,慢吞吞的迈出大门。 似乎真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太太。 第二十二章 万宗门青鸢 温青庭慵懒的坐在马车上,看远处火光中走出来的老太太,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来他赌对了。 看见后面用帕子掩着唇紧跟着老太太跑出来的红衣姑娘,温青庭身子一僵,是红豆? 他激动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迎了上去,就连步子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离得越近越觉得不对,不论是身材还是走路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红豆,连那身红色的衣服红豆也有一身,只不过那身衣服红豆虽然喜欢却很少穿出门,说那身红纱太过张扬。 四五丈远的时候,温青庭猛地停下了步子,脸上的欣喜也渐渐消失,红豆从来不会用红色的帕子, 她喜欢穿红衣,帕子却都是素色的,而且每一个上面都有两颗歪歪扭扭的红豆。 她不是红豆,而且红豆不会用这般娇羞的眼神看着自己。 青鸢出门的时候因为烟雾太大所以才拿帕子掩着口鼻,好不容易从烟雾里出来,看见马车那边的公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朝着自己飞快的走过来,心跳快的像是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其他的娘子十四岁都开始出任务,只有自己今年都十八岁了,才第一次得了一个任务,她开心一宿都睡不着,再也不用每天去做嬷嬷单子上列的那些了,就连几时如厕清单上都会写上,她活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白发的老太太在青衫男子毒辣辣的审视下堆了满脸的笑意:“不知公子为何放火烧了我和我家孙女的栖息之地。” 温青庭一眼不发,目光转到低着头的红衣姑娘的脸上,就连那颗泪痣也一模一样,只有那眼睛,没有她熟悉的阳光和坚定,多了几分犹豫和茫然。 避开白发老太太慈祥的眼神,紧逼一步靠近那个“红豆”,红衣姑娘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这才放下掩唇的帕子,一脸惊慌的看着突然靠近的男子。 “呵!假的就是假的。” 温青庭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冷笑,长得像也学不来那种风情与气度,要是他们家红豆被男子这般靠近,估计直接就瞪了回去,若是那男的像自己这般故意嬉耍于她,这会儿估计早已经被胖揍了一顿。 青鸢被他这么一说,脸红到了脖子根,她还没开始施展呢,难道就被看透了? “公.....公子怎么这般说话?”不自觉地说话的时候紧张的嗓音都带着颤音。 “这是我孙女青鸾,还没怎么见过人,公子可别吓到她了?” 凤歌眼看着青鸾被吓得要哭出来一般,心里骂着她不争气,身体自然的挡在她和温青庭的中间,挡住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温青庭冷笑过后,周身已然褪去桀骜换上一副内敛温润的气质。 他往后退了几步,带着几分惶恐似乎是责怪自己冲撞了佳人一般拱手作揖:“是在下唐突了,不知二位想朝哪里过去,我可以捎上两位一程。” 这两位既然要给他演戏,他自然奉陪,假“红豆”已经出现了,真的总不能太远了。 温青庭客客气气的邀请两位上了马车,朝着她们说的柳池过去,说来也巧,若不是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和红豆早在前几日就应该到柳池了,哪里还有她心心念念要买回去做菜用的火腿。 一阵北风过来,卷着旧村燃烧过后的灰烬吹到马车里,青鸢盯着手背上落上来的灰出神。 他可真是好看,不像是金樽阁那些莽夫坚硬的像是石头一般的长相,也不像她们万宗门的公子门,总是带着一股阴柔,挺鼻薄唇,眼轮高阔,生的俊朗却又不刚强。 还有那双眸含水的眼睛....... “青鸢,出门前你父亲特意嘱咐过你,不可三心二意,你可知道?” 风歌语气和蔼像是普通的奶奶在嘱托心爱的小孙女一样,只有坐在她对面的青鸾看的见她眼神中的威胁和警告。 她倒是忘记了,要是任务失败,是有惩罚的。 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前面赶着马车的男人,回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对面的凤歌:“我记得。” 她再也不要整日呆在那个小院子里面,做着另外一个人。 马车驶出去没一个时辰,夜色便笼罩了过来,温青庭在路过一个小溪的时候,停下了马车,含笑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天色已经黑了,城门应该已经关了,不如就此歇下可好,明日天亮了我再送两位入城。” 此时距离柳池赶着马车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凡路上马儿赶得快一些,此时也早已经入了城。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在溪边找了一块合适的空地歇下,对于温青庭来说夜晚和黑暗是最适合动手的时候。 他已经数十日没见过红豆了,他们还从未分开这么久,他给她们机会速战速决。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了,不如我去找些干柴生火,况且我也一天未进食了,顺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果腹的。” 说话的青衫男子眉目间浅笑温厚,让人觉得亲近又可信。 “那就麻烦公子了。”凤歌回以同样无害的笑意。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唐突在先。” 不知道的看到这一面,兴许真会以为是奶奶和孙子之间的对话。 等到青衫男子在黑暗中隐去了人影,一直低着头的红衣姑娘才抬起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不是已经信任我们了。” 凤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姑娘,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竟然连这个男人的阴谋都没看出来,他这明明是请君入翁,不过她可是青雀楼的楼主,她的毒还没谁躲得过,这次算他倒霉,请错了人。 至于这个小丫头,万宗门的掌门娘子也太小看这个王爷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了,竟然只派了一个屁都不懂的替代品。 “你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做,也不要乱看。” “那我能做什么?”青鸢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她知道这位是三大家中的青雀楼楼主,她也知道她瞧不起自己,但她不过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 “没有我的指挥,什么也不要做,你只会坏事儿。” 第二十三章 小蹄子 在黑漆漆的林子里转了许久,给了她们足够的商量时间才抱着一些干柴回去。 清冽冷肃的眸子靠近坐在马车旁边的一老一少的时候迅速换上了内敛温润的眼神。 “只找到了些果子,今晚就要委屈两位了。” 弯腰曲蹲在地上,把手里的拎着得到干柴放到地上,熟练的把火生上,接着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两三个青色的果子递给几步远的白发老太太手里。 “公子生火倒是熟练的很。”凤歌眯着眼睛面容和蔼的说。 “家妹是个厨子,我生火自然比常人多些。” 凤歌顺手接过去三个青色的野果,似是不经意间粗糙的手背划过青衫男子修长纤细的手指。 “还是要谢谢公子,捎了我们一程。” 红衣姑娘接过银发的凤歌递过来的果子,低着头啃着,唯唯诺诺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眼神时不时透过刚刚燃起的火光,去看那双春水般的桃花眼。 温青庭摩擦着指尖刚刚被划过的部分,低着的眸子慢慢的变得幽深,转身上了马车,一阵声响后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小布包下了马车,递给了一直低着头的红衣姑娘。 “这是家妹做的鹿肉,味道十分鲜美。” 青鸾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条件反射的看了眼旁边面容慈祥的凤歌。 “奶奶?” “公子盛情难却,青鸾你就吃吧,奶奶我年纪大了,吃不了鹿肉。” 黑夜的笼罩下,一切都安详平稳的进行着,只是已经坐在火堆一边的温青庭眉头慢慢的收紧,修长苍白的手指捂上了胸口,人也突然就变得疲惫不堪。 温清廷哑嗓子吃力的抬头看着正朝着他走过来的两个人。 “我没吃东西,你什么时候动的手?” 伸手抚上浸出薄汗男子光洁的额头,苍老的手指一路向下挑起男子的下巴。 凤歌仰着头发出刺耳的笑声:“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小儿你就乖乖给我回去吧。” 温晴庭无力的半伏在地上,额间的碎发粘在两鬓,心口绞痛不已,偏偏头昏脑涨。 这老太婆的药也太毒了些。 “这般下作,未免.....有些胜之不武了” 青鸾睁大眼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出门前门主自己的嘱托,心中犹豫。 “三门之中,我们万宗门擅长的是打探消息,此次任务本就对我们不利,不过你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你若是能完成任务,我就升你做司仪娘子,凤歌这歌老婆子虽然毒术了得,但是极其自负,你要学会利用她的缺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青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被凤鸾一声怒斥吓得一个机灵。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扶上马车。” 青鸾小跑着过去,蹲下来伸手有些吃力的去拉半伏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男子。 借着男子的力气起了一半,被扶着的男子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带着她一起跌到在地上。 好巧不巧,她整个人刚好跌在青衫男子的怀里,听得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贴在男子胸口的脸颊感受到他被汗浸湿的胸口。 感觉到自己慢慢被一双修长结实的双臂慢慢收紧在怀里,青衫男子费力的抬起一只手在她头上摩挲着。 “别怕,有我在。” 低哑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入她的耳朵,直击她的心上,顿时她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发热。 凤歌看见青鸾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倚在躺在地上的青衫男子怀里,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这个温青庭这么好对付,就不该带上万宗门的拖油瓶,蠢得要死。 本是想着万一自己对付不了,这个丫头有着和那位一样的脸蛋可以助她一臂之力,悔不当初啊。 “真是小贱蹄子,整日想着投怀送抱。” 凤歌气愤的甩了甩衣袖,没了刚刚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健步如飞的上了马车。 “婆婆大可不必如此言辞激烈,是在下没站稳唐突了姑娘。” 温青庭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都是痛苦和忍耐,有气无力的反驳着老太太的话,双手挣扎着推开身上的姑娘。 青鸾缓慢的坐了起来,眼眶里像是随时都能滴出来泪一样低头瘪着嘴,袖子里的手心收紧。 看着红衣姑娘愤愤不平又默不作声,温青庭心中一阵冷笑,他本想取得红衣女子的好感,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挑拨离间了。 温青庭捂着胸口,面色苍白虚弱的拒绝了红衣姑娘了好意,一个人蹒跚着上了马车,上车前还不忘温柔的忘了一眼红衣姑娘,像是安抚一般。 青鸾低着头坐到了前面的赶车的车楮上,旁边坐着满头银丝的凤歌。 “婆婆,我们去哪儿?” “自然是回我们青雀楼,难不成还去你们万宗门。” 温青庭依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拇指不自觉的划着自己的手指,幸好自己反应快,老婆子手划过的时候,几乎瞬时他就借着拿鹿肉上了马车,用清水清洗干净,还吃了红豆常备着的清醒丸。 虽然反应快,这个毒刚刚还是让他有一些微微头痛难忍。 好在这个老婆子似乎用的也只是让自己神志不清的药,加上他清洗及时,只是吃了几个清醒丸,这会儿感觉头脑已经很清醒,和正常无益,不过还是要装作中毒已深的模样麻痹他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倒是要看看什么万宗门,青雀楼,到底是何方神圣,和客栈那个男人还有师父到底有什么关系。 马车外面传出来噗噗索索的声音,逐渐靠近马车。 马车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的男人,此时目光清朗,眼神警惕的望着马车的帘子,手里摸着坐垫下面红豆的的那把刀,日日被红豆逼着一起习武,她这把刀自己倒也能耍上一耍。 “咳咳咳” 因为握刀过于用力,温青庭忍不住咳嗽出声音来。 坐在前面的青鸾和里头的男子只有一帘之隔,听见里面的帘子声,忍不住掀开帘子朝着里面看,对上一双和刚刚一样虚弱又苍白的脸,那双眼睛虽然没了之前的精神气儿,依然温柔如水。 “你可还好?” “我无碍,让姑娘担心了。”温青庭故意有气无力的说。 赶着车的凤歌看了一眼头伸到马车里的青鸾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下贱!” 正在说话的青鸾听见,身体猛地一僵硬,望着温青庭的眼睛似乎立刻就能溢出来眼泪,果断的放下了帘子重新坐正。 外面传来兵刃碰撞之声,越来越近,温青庭的眸子也越来越深,一改刚刚的虚弱之态,迅速的将刀鞘绑在了大腿根部,把刀藏好。 帘子被掀开的一瞬间,温青庭恢复了那副病怏怏的虚弱之态,一切都刚刚好。 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第二十四章 好久不见 短发独眼的男人一只眼睛凌厉的扫过倚坐马车里苍白虚弱的男人。 “好久不见,温公子!” 温青庭看见来人是他,整个人反而舒缓放松了下来,客栈那夜未动手,今日没道理会伤了自己,红豆的消失和他是肯定脱不了干系。 温青庭阖上眼睛,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看来自己真是香饽饽,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 他有预感,很快他就能看见红豆了。 外面传来一声年轻女子的惊呼之后,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下,马车前方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 “好一招螳螂扑蝉,你们......真当我们青雀楼打不过你们?” 音离从马车里出来,没有给这个老太婆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把她捆了起来,连她暗地里的徒子徒孙也都揪了出来。 “楼主应该带着门众治病救人,炼丹制毒,好好做好青雀楼的事情就好,我们金樽阁的事情就不劳烦楼主大人了。” 被挟持着的凤歌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特意让自己的门徒藏在暗处,万一音离的人来,她们拼一拼兴许还有机会,没想到还是轻而易举被抓个正着,不愧年年都能从王爷哪里拿到最多的经费,果然还是比不过。 “王爷说的是三大家谁把人安然无恙带回去谁能得三门之首,可没说只能你们金樽阁的人!” 音离不想再和这个疯老婆子多说话,振臂一挥,黑衣铠甲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整齐划一的排列整齐。 “那真是谢谢楼主了,本来我还担心我这帮兄弟粗手粗脚伤了温公子!” “出发!!!” 音离话音落下,一个士兵飞身上了马车赶车的地方,音离掀开帘子坐了进去,正对席地而坐的青衫男子。 清冽冷肃的眸子久久不动的盯着对面如老僧入定的青衫男子。 “你不怕?” 青衫男子浅笑勾唇,并未回应。 音离不想自讨没趣,也阖上眼睛,下山以来,日日盯着这两兄妹也着实疲惫了些。 凤歌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怨不得万宗门一向和金樽阁交好,这次竟然被自己几句话挑唆了,轻而易举的交代金樽阁主音离的行程,自己这才能带着人埋伏,药了温青庭。 本来还想争个第一,竟被嬉耍了,看见躲在树后的红衣姑娘浑身发抖的背影,凤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说呢怎么派了一个没脑子的门徒,合着是故意闹自己呢。 凤歌眼神阴戾阴郁的看着那个背影,示意旁边站着的徒弟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王爷只说三门之内不许互相残杀,可没说不准“戏耍”! . 马车一路颠簸行了一路,第二日傍晚才到了一个山脚之下,一双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音离看青衫男子脸色苍白,步子也虚浮虚软,只当是凤歌老婆子的毒发作,便摆手让身后的一个人大汉搀着他。 温青庭被扶着一路上缓缓上行,铺面而来的稻香让他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会是稻香? “金樽阁里的人回来啦!”奶声奶气的不辨男女的童声在他手边响起,脚下一顿,被人微微拉扯着继续前行。 “哥哥,娘亲说让你今日早些回去!”一个稍微大些的甜美的声音从稍远些的地方随着稻子的香味传来。 “好!” 温青庭听见自己的身旁的这群人里传出来一个憨厚坚硬的声音。“噤声!” 自己熟悉的音离的声音冰冷生硬的传来,和以往并无不同。 温青庭一路上闻见了小时候最喜欢的稻香,饭香夹杂着夫妻的争吵声,孩子嬉闹的声音。 一切和他想的都不一样,他原想的应该是铁腥味混着血腥和打斗训练的声音,怎么说也是个训练有素有组织的地方。 周边渐渐安静了下来,温青庭被人带着上了数十个台阶以后闻见了寺庙才会有的檀香味儿混着一股潮湿阴冷铺面而来。 一直扶着他的那双厚实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松开了他的胳膊,他听见了那双手的主人走出去的声音,周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人丢尽一个阴冷河水的石子一样孤单单的很久没人理睬。 . 音离单膝跪地不苟言笑的脸这会儿看着更加的冰冷:“人已经带回来了!” 木制的房间里,大树根部形状的木桌木椅,甚至于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在用的棋盘也是树根的形状,只不过这个根薄了些。 粗糙的雕花木窗前放着一盆蓝色的风铃草,窗前挂着一个老旧的铜制铃铛,微风拂过的时候,风铃并没有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只需站那儿一会儿就能发现那是个哑铃。 披头散发的男子将手中的黑子落下恰好杀了自己的白子,满意的审视着自己的棋盘,像是才看见单膝跪地的玄衣男子。 拢了拢自己宽大的袖摆,眼神祥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阿离一路辛苦了,快过来喝口茶,这是为师刚晒得竹叶青。” 音离利落的起身,有些拘谨的走了过去,全然没有在外面那股刚毅果断,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小塌旁边,喝了口师父刚为他倒的茶水。 确实好喝,但是他一向嘴笨不知道如何夸奖,师父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的,从兵法国事到种田制茶,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披头散发的男子从棋盘下面灵巧的掏出一个木制的簪子,手指灵活的挽了一个丸子在头顶,这才看见男子的面容,看模样四五十岁的模样,温文尔雅的气质中透着睿智,有着一双沉稳儒雅的眼睛。 音离每次看师父看久了都会觉得自己的粗鄙无知,就连功夫自己也只学了师父的一半。 挽好头发的中年男子,把双手抄进袖子里随意的坐着。 “到了那一步?” “还没到我这里,青雀楼的毒就给毒下了!” “阿离,你知道我为何让你跟在我身前,选他吗?” 音离的眸子沉了下来,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自卑失落,然后果断的说:“我的眼睛不好,心甘情愿的做幕后之人。”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盯着窗子上的风铃像是在给要眼前的人说,又像是在和远方的人。 “自古至今,不择手段,善于伪装的人总是能走到最后,坦坦荡荡的人反而是被淘汰的那个?” 音离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以我对那个孩子的了解,凤歌的毒下不到他身上。” 第二十五章 世外桃源 音离从师父的房间里出来,一路朝着宗庙的方向过去,不自觉的脚下的步子密实了起来,想想那日晚上他剜人眼睛的毒辣狠绝,确实这一路上过于安稳了,不过凤歌用毒一向.... 看见宗庙门亲空无一人,音离一步当作两步上了台阶,用力的推开宗庙高耸的庙门,入目的是躺在地上的两个身穿铠甲的士兵。 心中大喝一声不好,便急匆匆的出了门去寻人,这人竟然如此奸诈。 . 温青庭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从哪个放满牌位的房间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脸色虽然依然苍白,走起路来却丝毫没有之前的虚弱。 走出朱漆的大门,视野豁然开朗,阳光普照微风拂面,让他久违的身心舒畅,若是红豆也在就再好不过了。 环顾四周,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依山而建,放着排位的房间靠着山体,另外三面被木制及膝的栏杆围着,正中央放着香火正旺的足人高香鼎。 除了刚刚看护的两个士兵似乎周围再没别人,安静让他意外,把手里的刀放回原处,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栏杆旁边朝下面看。 他不止一次听见将军楼主一类的称呼,还以为抓他的是官兵,士兵,再不济也是什么有组织的江湖人士,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台子建在高出,远远望过去,阡陌交通,屋舍俨然。 北面穿着各色衣衫的男男女女在金黄的稻田里忙碌着,一群孩子捡着稻穗玩闹戏耍着,看样子是自己来时路过的地方。 正对着自己的地方,种着大片的绿色植物,因为离得远也看不清种的是什么。 另一面倒是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空地周围被统一的两层小木楼围绕,只有最靠近自己这个位置的小楼别致些,虽然也是两层,楼顶却高出了许多。 在阳光的照射下,黑色铠甲反射出特有的光亮,一个身穿漆黑铠甲的短发男人,从那栋别致的小楼里疾步走了出来。 见他温青庭转身小跑着重新进了宗庙,躲在供奉排位的案桌背面。 意料之中看见黑色铠甲的独眼男人,打量了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之后,步伐沉重又焦急的跑了出去。 温青庭勾唇冷笑从案桌后面转了过来,看着牌位上的名字:苏锦绣,古查查.....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破名字。 温青庭不屑的看在里面转了转,断定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庙,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从头到尾对于逝者丝毫没有敬畏之意。 . 红豆自从知道自己任务失败以后已经躺尸三天了,她刚被关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想过逃跑的事情,任务失败以后她只想休息休息。 起初她坚持认为是这个没有节操的系统的对温青庭的偏见导致她的任务失败。 就像每个母亲相信自己孩子是个好孩子一样,红豆也始终相信温青庭。 但是现在红豆已经快被自己折磨疯了,她细数他们过去这么多年的一桩桩一件件,问心无愧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最好的状态都给了他。 仔细想了想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温青庭变得做什么事情都刚好合她心意,她说什么他都会去做,除了脾气臭点儿.........她有些不确定了。 果然细思极恐,啊啊啊啊,她快被自己折磨疯了,温青庭哪个小兔崽子到底在哪儿啊!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她要找到温青庭问个明白。 迎春这三日,趴在床头把能讲的不能讲的,但反自己知道的趣事都讲了一遍,也没见红豆姑娘笑一下,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再也没有散发出来光芒。 想到今日听的趣事,迎春脑子里灵光一闪。 “姑娘可知道我们山上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红豆有些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 “今日我们金樽阁阁主执行任务回来了,还抓回来一个极为俊俏的公子?” “嗯。” “上次给姑娘说了我们颠倒众生的万宗门还有医毒双绝的青雀楼,今天我就给姑娘说说我们天下第一的金樽阁。” 红豆每日听迎春像个被传销组织洗脑的小妹,给自己讲述她的所听所闻,起初是故意让她讲来分析敌情,现在听着只觉得聒噪。 忍不住打断了她:“迎春,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吧?” 一身鹅黄色小衫紧绷绷穿在身上的迎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红豆。 “什么是脑筋,转什么弯?” 看她的眼神折这么干净无害,红豆差一点儿都不忍心了。 “就是谜语,你听好啊,老李头有七个儿子,每个儿子下面有一个妹妹,你猜老李头一共有几个孩子?” 迎春手肘撑在床边,单手托腮像是静止了一般。 想了许久才说:“十三个?” “不对” “十二个” “不对!” “十四个” “还是不对” “咳咳”红豆清了清嗓子,扶着床头的柱子慢慢坐起身,有些神秘的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迎春带着一脑子的疑惑靠了过去。 “你给我说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我就告诉你。” 红豆住在这个院子里,虽然丫鬟仆人很多,但是贴身伺候的一直只有迎春一个。 把她囚在这里的人似乎是生怕她无聊或者反感,特意找来这个胖胖的单纯又话多的小丫头。 迎春皱着眉头想了下,疑惑的看着红豆:“姑娘你误会了,没人抓你啊,我们庄主说邀请你做客呢!我都给你解释了好多遍了啊!” 红豆一脑门的困惑,做客,给人下药的那种?走路都走不好的那种剂量? 迎春看着红豆姑娘皱眉立刻就明白了她要问什么了,肯定是问什么时候能走,这个问题红豆姑娘每天都要问上一遍。 “你放心红豆姑娘,庄主说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请你小住一段日子,会有人来接你的。” 红豆本以为还是哪个老套的回答,听见她说有人接自己?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谁来接我,什么时候?” “红豆姑娘的哥哥啊,快则数数十日慢则半月,庄主说的啊。” 红豆膛目结舌的看着满脸单纯又说的理所当然的迎春,有些结巴的问:“你..怎么不早说。” “姑娘你没问啊!” 第二十六章 画着红豆的风筝 迎春的一句你没问,惊的红豆体无完肤,合着自己这十来天焦虑不安的原因,她竟然没看出来?迎春的“单纯可爱”真的让她叹为惊止。 “你还没给我说李老头有几个孩子。” 迎春趴在床前,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还沉浸在震撼中的红豆。 红豆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灵光一闪:“你刚说你们天下第一的什么阁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公子?” “是金樽阁,说起来金樽阁,那可是........” “我不是问你金樽阁,是带回来的哪个俊俏公子,你知道多少给我说说。” 红豆两眼放光的逼近迎春,满眼的期待,迎春第一次看见姑娘这样,开心的不得了。 “姑娘等着,我给你打听打听!”说完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竟然一时间有些惆怅,其实她这一世过的还算开心,每天都很有干劲有目标,只是这个地方毕竟不属于她,她在这个世界死了兴许和上一世一样只是重复的又来一世,她还是想要回去,回归正常的本该属于她的生活。 唯一的执念就是温青庭了,大概是养母心态作祟,她希望他非但好好的还能有个人代替自己陪着他终老。 还有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在她眼里师父就如同她的父亲一样。 虽然师父远行的时候狠心的把他们一直住着的宅子都卖了,只给他们留了五两银子一封信让他们自力更生,但是这并不影响红豆对他的感激。 . 迎春表示她在这里住了十年,从来没见过庄里这么乱过,正值丰收的好季节本应该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碌着。 代表着警戒的骨笛声响起来的时候,她为了打探消息刚下到半山腰,想起来哥哥再三叮嘱她的话,反身就往山上跑,骨笛响,贼人入。 . 温青庭躲在一个半山腰的一棵树上,虽已入秋,这个地方的树鲜见都是绿树葱葱枝繁叶茂,这倒是给了他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躲在树上是温红豆最喜欢的行为,她说树上好藏人,视野又好,很适合伤心。 他却觉得树上是个很适合看热闹的地方,看着刚刚还一片平静想和的庄子,这会儿鸡飞狗跳,农田里劳作的老老少少,都拉着孩子抱着东西往房里跑,他的嘴角挂上一丝玩味。 乱成这样,希望红豆能知道是自己来了。 迎春气喘吁吁的回了房间,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当作扇子给自己扇风。 “可了不得了,姑娘,山下乱做了一锅粥了,有贼人闯入了?” 红豆顿时来的精神:“什么贼人,我刚确实有听见有一阵一阵笛子的声音。” “那时我们骨笛,意思就是有人进来了,大家要小心防备,不要出门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红豆低头沉思,眸子逐渐变得清亮,这个闯入的贼人会不会是温青庭? “迎春,你去给我找个风筝过来,越多越好,再准备笔墨纸砚,墨要朱色的。” “姑娘.....” “快去啊!” 迎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被红豆催促着去准备东西。 . 温青庭在树上已经半个时辰,刚刚还一片祥和庄子,现如今已经被被训练有素的黑衣铠甲点缀的一片一片黑压压的。 哪个被喊作音离的男人,正带着一队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神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气愤。 身穿铠甲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眉头逐渐收紧,眼睛微眯,朝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士兵接过他手中的长枪,递过来一把通神漆黑绣蛟纹的弓箭。 男人弓腿拉箭,惹得身后的士兵包括躲在树上的温青庭都朝着弓箭的方向看过去。 风筝?山上院子里有人在放风筝,下面还垂着一张白纸,画着红色的歪歪扭扭的东西。 “将军,纸上画的是樱桃吗?” “是红豆,她在传信。” 音离冰冷的声音落下,风筝也伴随着箭矢和空气摩擦出的呼声应声而落。 射箭的男人冰冷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几乎瞬间男人的嘴角又垂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刚刚哪个位置重新升起了风筝,这次不止一个,风筝越来越多,有七八个之多,有条不紊的在空中旋转起来。 院子里的红豆此时盘腿坐在正中央的石桌上,腿上放着一叠画满红豆的白纸,此时正指挥者院子里的丫鬟们放风筝。 “都顺时针转起来啊,跑快点儿。” “哎哎哎,哪个小胖子,风筝断了就来这边领纸朝山下扔,快点儿快点儿。” 红豆萎靡不振了数十天,今天是她精神头最好的一天,说话都有了几分力气。 院子里的氛围一片祥和,年轻的小姑娘们欢声笑语的拉着风筝一个个跑的飞快,有断了线的,都过来朝着红豆拿画着几颗大大的红豆的纸张,小心翼翼的爬到屋顶上,墙头上把纸撒出去。 薄薄的纸张顺着风一路朝着下面打着旋,看来她这院子不过是一群单纯的小姑娘,她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庄主是谁,所谓何事了? 系统的事情放一放,她今日要好好和这个庄主耍一耍。 一张纸飘到温青庭所在那颗大树的树下,又顺着风飘了下去。 不愧是红豆,果然奇思妙想,能想起来用风筝报信,让他一下就能知道她的位置,如此看来,这么能折腾,人肯定是没什么事情的。 眼瞅着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满脸阴郁的丢下手里的弓箭,朝着山上的院子过去,温青庭心生一计。 红豆说擒贼先擒王,他今日倒要试试,掏出刀鞘里的菜刀,在身穿黑衣铠甲的音离从树下经过的时候,突然拎刀落下。 音离长枪一挑躲过了他的暗算,整个人也被震麻了胳膊,朝着后面后退了几步。 “既然无心伤我兄妹,不如直接说开了,音离兄说可好。” “那就先打一架!” 音离示意属下不要插手,自己拎着枪主动刺过来,温青庭险险避过,脸上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颜色。 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这么笨 红豆盘腿坐在石桌上,双手托着丧丧的小脸看着院子里跑累的丫鬟们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圈。 迎春着急忙慌从院子外面推门而进,小脸热的红扑扑的:“姑娘,下面打起来了!” “谁和谁打起来了。” 红豆立马坐直了身子,有些期待的看着冲进院子鹅黄色衣衫的胖姑娘。 “好像是音离将军和一个青衫的男子,我没看清楚是谁。”迎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实在是有一些远,她也不敢下去。 青衫男子?肯定是温青庭,哈哈哈哈哈,终于来了,可惜了,现在的自己就像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太,腿软如泥,不然一定站起来快乐的转上一圈。 “迎春,我可以站在门口看看不?” 红豆激动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兴奋的望着迎春。 “不可以,没有庄主的命令除了我都不能出这个院子!” 迎春残忍的拒绝了红豆的请求,一脸无辜的看着红豆。 仔细一想才发现,好像确实除了迎春她从未见别的人出过这个院子的门。 “为啥只有你能出去?” “因为我是这个春晖园的管家啊。” 红豆惊讶的张着嘴巴看着平静的说自己是管家的迎春,迎春是管家?她对这个庄主越来越感兴趣了。 “厉害!” 红豆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迎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红豆从石桌上扶了起来。 “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去看看。”迎春带着她一如既往单纯的眼神看着红豆。 “怎么看!” “啊!” 红豆话音刚落,身体被一股外力带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那股外力的携带者,此时正带着天真的笑意看着她。 “我带姑娘去房顶上看。” 红豆嘴巴微张,双手紧张的抓着肥圆的迎春,这猝不及防的上升感,竟然有中飞机上升时的失重感。 轻功这种东西真的是个反地心引力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功夫她始终学不会。 红豆被拎到房顶上,腿软脚软,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全靠如履平地的迎春扶着才不至于跌落下去。 站在房顶上,视野开阔,红豆第一次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个什么地方,山下黄的稻,绿的树,排列整齐的房子,像是一幅画,如果没有那些黑压压的人就更美了。 身穿玄色铠甲的众人,手持刀剑站在原地看着正在对打的两个人,红豆一眼就找到了万黑丛中一点绿的温青庭。 抓着迎春的手指越来越紧,紧张兮兮的望着半山腰树下打斗的两个人。 虽然离得远她也看的见和温青庭对打的人穿着一身铠甲,手持一把长枪,朝着温青庭刺过去的时候,枪枪狠厉,就连自己也未必打得过。 而温青庭却在步步退让,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 “迎春,你能不能去帮我说,我哥哥功夫不好,让他高抬贵手,万事好商量。” 红豆紧张又担忧的看着迎春,希望她去报个信。 “我们将军心中有数的,姑娘莫担心。” “你快去,快去啊!” 红豆不听迎春解释,催促着她下去,自己则憋着一股劲儿提着一口气紧张的坐在屋脊上。 眼看持着枪的男人反手要刺到青衫男子肩上之时,青衫男子像是突然间就功力大增,一刀刀砍过去,刀刀致命,手速之快之恨,若不是那把刀是自己从小用到大的,她兴许都会怀疑那人不是温青庭。 几招下来,红豆看的手心渐渐出了汗,温青庭如果不是突然间武功大增,那过去这么多年他就是一直在骗自己。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心中难耐翻涌的酸辣情绪。 若他真的一直在隐瞒自己功夫,那他的心机真可谓细思极恐。 从十岁师父开始传授她们功夫开始,因为学不会招式,马步蹲不住,他没少被师父罚,也为了教他自己才习得一身武艺。 初到乌水港的时候,每次出门都搞得一身伤回来,不是被地痞打劫就是被流氓欺负,气的自己每次都拎着菜刀出门为他声张。 看着半山腰里灵活应对,刀刀生风的招式,实在不像是她认识的温青庭,只是......他又有什么理由瞒着自己呢。 “姑娘,庄主让我带你下山。” 迎春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帕子朝着红豆招了招手。 红豆被迎春搀扶着慢慢朝着山下小步下去,每走两步都要歇上一步,相比着下山,她现在更想去见温青庭,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一世他是自己全部的依托和期望,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用在了他身上,他一定有难言之隐,只不过是掩藏了自己的实力,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兴许是小时候的经历让他没有安全感,红豆边走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的青庭总体说还是一个积极向上的阳光美少年,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研究系统为何判定考核失败,她一定可以...... 温青庭看见从山上下来的人,忙抽身上去迎接。 音离还没打尽兴正要追上去,一个士兵上来禀报。 “王爷说到此为止。” 掩着自己的失望,音离下令所有士兵各司其职,自己则站在树下等着他们兄妹俩。 看着身材修长的青衫男子大步朝上面跑过去,乌黑的头发和衣角顺着风轻轻的飘起,心中庆幸这样狠戾的一个人还有牵挂,否则很难为他们所用。 来人眉目晴朗,芝兰玉树,眉眼含笑的朝着她们跑过来。 迎春停下了脚步看着她扶着的姑娘微红的眼眶子,想着这位就是姑娘的千盼万盼的哥哥了,便主动停下了步子,等着那个清月般的男人跑上来。 温青庭满眼都是站在哪里的红豆,第一次见她穿浅色,一袭绣着牡丹金丝纹的白纱裙,头带牡丹金步摇。 简简单单的一个发髻衬得她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贵,只是几日不见她清瘦了许多,眉目间也有些疲惫。 到跟前不等红豆说话,刚跑到身前还未站定就伸手把人揽在了怀里,微微喘着气息。 红豆甚至能听见他鼓声般的心跳。 “你怎么这么笨,烤个鱼都能被人骗走。”清朗干净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沙哑。 红豆慢慢抬起双手把抱着他的细腰,这是她们相识这么久的第一次拥抱,看见他欢喜的跑过来的时候,她就决定只要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一定不会怪罪他。 抱着他双手放到他后背上的那一刻,一阵不属于她的视角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第二十八章 视角 视线里一个裹的像雪球的一样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站在冰上,正被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去捡前面的一把木剑,眼看就要够到了,视线里的那双手却突然松开。 扎着双鬓的小姑娘,猛地砸到冰上,本就不厚的冰被砸出了数道子裂纹。 扎着双鬓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起身,视角又转到一双青灰色的鞋子上,鞋子朝着裂开的冰纹上轻轻一踩,刚起身的小姑娘一声惊呼就落进了水里,视线嘎然而止。 她记得清楚,落水的那次是为了不让他被师父责罚自己去帮他捡回落到冰面上的木剑,那次她被捞出来烧了数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脚滑。 视线不等她反应又切换到了另一个视角,一双青色的鞋子踩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脸上,是那次客栈的那个中年流氓!中年男子的两只眼睛的地方空洞洞的都是血迹.........那双鞋子....温...青庭。 大火迎风而起,越来越大,一个老人一个姑娘从大火中跑了出来,一脸恐慌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红豆吓得闭上了眼睛,还未平复,视角又转到一个被绑在树上的男子身上,自己用的那把刀利落的落到他的手腕上............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恶心了,自己活了三辈子,听得故事多了去了,第一次身临其境的亲眼目睹这些东西。 掌心汗出如浆,胃里涌起一阵反胃的情绪,如果这个人是别人她兴许还能忍,但是这个人是温青庭啊,是她眼里除了对自己,对任何人都温文尔雅,不食人间烟火的温青庭。 上一世大家都说他阴戾狠毒,剥皮抽筋连孩子都不放过,但她从未见过,以为是人给他的污名,所以最后才慢慢被折磨致死。 这一世她以为她成功了,把一个变态变成了一个三观正的国之栋梁! 垂着极长的睫毛遮掩眼底的通红,红豆慢慢的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忍住火辣辣的难受,半晌才悠悠开口。 “你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 温青庭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只当是她害怕,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我寻你的路上得了一个大师的指点,功夫便突飞猛进,不用害怕,以后我能保护你。” 大师指点?真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了,但是....万一是系统故意的呢,让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红豆抱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期望,哑着嗓子问道:“温青庭,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给你捡木剑不小心摔碎了冰面落到了水里,你可还记得?” 温青庭身子一僵硬,他当然记得,那次自己害她落水,她昏迷了两日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温青庭没事儿吧!” 自己对她的恨意也随着那次落水渐渐消失在时间的长流中。 红豆垂着的手,缓缓的抬起推开抱着自己身量比自己高半头的男子,拉开了两步距离以后,目光冷冽的审视着温青庭。 “你怎么了,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了。” 红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闪躲和一丝惊慌,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温青庭心疼的看见她红红的眼眶,啪嗒,一滴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不由来的心慌。 抬起一只手想要去给她擦一擦眼泪,却被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红豆背过脸,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一些失望。 温青庭此时的心情比找不见她的时候更慌,他只当红豆责怪他小时候对她的百般暗算。 带着十分愧疚的语气转到红豆的正面,双手扶着她圆润的肩膀,可怜兮兮的说:“那时候我只当因为你母亲才抛下我,所以我才做出了那些下三滥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听你的做一个正直向上的人,我现在做的不是很好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给我机会好不好” 红豆盯着他真诚的眼神,只觉得有些害怕,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张开嘴正欲说话,传来一身浑厚的男声。 “你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音离有些不耐烦的嚷了一声。 红豆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她不能就这么随便定了他的罪行。 “那我们去会会将我们两个引来的人?”温青庭语气中都是讨好。 “嗯。”红豆按耐住心中的五味杂陈,语气平静,只是眼神躲避着温青庭。 音离在前面引着路,红豆趴在温青庭的背上,看着路边的乡村风景。 曾几何时她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个能和自己共度余生的良人,看山川银河,日出日落人间烟火,等到老了就住到这样的地方,种种花种菜,养一只田犬。 想着想着红豆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她就是信了那个地下城书店老头的鬼话,才决定来这个第三世界找寻这样的生活和良人。 “哎,上次在客栈有个一脸猥琐的中年男人,我能见一下他吗?他可是占了我便宜。”红豆语气淡淡的朝着音离得背影说。 温青庭听见她这么说,心中一惊,若是被红豆知道自己的对那个男人做的,她定然是更生气。 她一向讨厌草菅人命随意伤人之事,平日里也遵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于她来说自己的所行之事,有些行为过激。 音离转身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看了眼红豆又在温青庭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一扫而过。 “路上遇见贼人,他没逃的过,死了。” 温青庭被他这么一看总觉得这个音离兴许知道当时的事情,当时真该拔了他的舌头,只挑了手筋和眼睛也是个隐患。 闭了闭眼,死死按住心底滔天的怀疑,红豆维持着表面的祥和,没在说一句话。 音离带他们到了一个两层的木楼门口,拱手朝着里面说了声:“师父,人来了。” “进来!”一声清亮平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红豆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和师父的声音有些相似,但是师父的声音要更加沙哑低沉一些,这个声音听着就是儒雅的人。 音离领着他们进去之后就退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无赖之死 红豆看着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的人,身材修长,一身宽大的道士袍子,灰白相间的头发用一个木簪绾的整整齐齐,看背影真有几分仙气飘飘。 她本来还期待着说不定这个人是师父,这下一看她觉得肯定不是,师父总是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头发也从来没有好好挽起来过,整日一副彪形大汉的形象。 “不知道长找我们兄妹.......”温青庭的话说道一半顿住了,看着转过身的那张熟悉的脸庞,他一直以为引他来的人可能与师父有关,从没想过这个人就是师父。 红豆先是惊讶,慢慢的脸上都是久别重逢的快乐,险些忍不住哭出来,恨不得一头扎进师父的怀里,她终于又多一个亲人了在身边了。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红豆开心的朝着古微走过去,没走两步就险些跌倒,幸好有温青庭在后面扶着。 “这就说来话长了,一会儿我就让迎春把解药给你送去,师父也是怕你又闹事伤了自己也伤了那些无辜的孩子,才出次下策对你下药。”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何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迎春这么可爱单纯的管家了,是师父的手笔就不奇怪了。 红豆笑得乐呵呵的满脸的宽容,刚刚的那些因为温青庭带来的不快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做什么红豆都不会怪罪的。” “当真?” “当真!”红豆答得爽快,温青庭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他和红豆不一样,一向尊重爱戴师父,对他说的什么话都相信。 他自小就怕古微,从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的时候就害怕,古微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厌恶他,想要杀了他,又在红豆出现的那一刻立刻换上一副严厉又不失和善的模样。 他每次逃跑到最后都会以各种方式被抓回来,有几次他觉得古微在故意同他玩捉迷藏,像一个老猫在戏耍一只幼鼠,而且是个眼光思路耳听八方的老猫,让他瑟瑟发抖,逃不掉又处不来。 他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红豆面前是一副样子,自己面前又是一副样子,这让他恶心又恐惧,可现如今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像当年的古微。 “青庭会责怪师父吗?为了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的功力有没有长进,特意给你设了几个关卡。”古微面容和煦的看着温青庭问道,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和对红豆并无差异。 “我自然和红豆一样,不怪师父。”温青庭眉眼浅笑的看着自己的师父。“是药三分毒,我想要不先把红豆身上的下的药解了?”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细心,音离,把红豆姑娘带回春晖园服药!” 冷眉冷眼的音离应声推门而进,示意红豆跟着他出去。 红豆因为心里对温青庭有气,加上知道这是师父的底盘心中完全放松了防备,甩开温青庭的手就朝着音离过去。 谁想人家只是冷冰冰的把自己的枪把递过来,让自己扶着,冷脸贴着冷屁股的红豆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等到房间里只有古微和温青庭两个人的时候,氛围有些微妙的变化,像是灼热的空气突然遇见冰山一样,迅速冷却下来。 古微脸上的笑意不在,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甚至带着些疏离得神情坐到了放着棋盘的榻桌前,手掌轻轻的拢起自己一边的袖子,示意温青庭坐下。 “博弈一局如何?”冷漠的语气和刚刚判若两人。 温青庭微微皱着眉头,丝毫不客气的坐到他的对面,语气有些发冲:“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对我不用藏着掖着。” “呵”古微发出一声冷笑。“红豆不在,你竟然连个师父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真是忘恩负义的狼崽子。” “若是你不故意设计这么多引我们过来,我兴许会觉得自己确实忘恩负义,但是你既然给红豆下了药,又对我步步为营,就绝没有这么简单,况且若是我没听错,那个独眼龙也喊你师父。”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果然心细,红豆这样一腔正义又粗心大意的孩子,若是没有你这样虚伪又心胸狭隘的人陪着,为师真的要担心她的安慰了。” 古微发出一声大笑,大笑过后又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看你们这样好我就放心了,想来你这一路上,三大家的实力你都见识过了,如果你听话,都会为你所有,到时候你寒窗苦读这些年的积攒的就是你的敲门砖,有这三大家护航,师父保准你青云直上,权力滔天。”古微语气柔和的看着温青庭,带着他们二人之间少有的和气。 “条件呢?” “绊倒谢家,京城谢家谢纪凡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你甚至为了让人家不跟着,跑去驿站给人下药不是吗?” 说道谢家之时,温青庭从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睛中看到了恨意。 “我若是不做呢?拿红豆威胁我?”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既然今日能给红豆下药,以后也定然可以。况且你觉得我要是把你砍人手脚,挖人眼睛,火烧村子的事情都说出去,她会怎么对你,她这么正义阳光的一个人,最讨厌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的,这你是知道的。” . 红豆没想到这药服下去见效这么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就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能蹦能跳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快乐。 像个出了笼的小鸟一样在从山上跑了下来,走到那棵大树下,才猛然想到温青庭的事情,感性上来说她不希望自己再去想这个事情,可是如果不整明白她就永远也回不了家。 “音离,那个中年男人叫什么名字啊!”红豆故意试探的问。 “无赖。” “暧,我就问问名字吗,和无赖有什么关系。”红豆瘪了瘪嘴巴。 “我说他的名字叫无赖。”音离仅有的一只眼睛里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那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儿,尸...尸体运回来吗?”红豆趁机逼问。 “出了客栈遇见了打劫的山贼,被人挖了眼睛,挑了手脚筋脉,失血过多而死,尸体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音离越过她朝着山下过去,语气冷漠疏离。 “山贼怎么会这么狠辣,不都是求财或者劫色之类的。”红豆小跑着追上走的飞快的音离,只是不论她怎么问,都再没问出个所以然,这个事情就只好暂且先耽搁了下来。 第三十章 战神古查查 红豆迫切的想知道师父这个小山里世外桃源的一切,还有他这两年怎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红豆看着眼前这有些微妙的氛围,她突然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觉得有些剑拔弩张? 不应该啊温青庭小的时候倒是十分惧怕讨厌师父,后来大了以后明白了师父的良心用苦,两个人亲如父子一般。 无视了温青庭期待的眼神,红豆直接朝着师父过去,亲昵的环着他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师父,你这是拿着卖宅子的钱来这个世外桃源安家了吗?” “这个地方你看着喜欢吗?”古微有些宠溺的看着身边的已有倾城之姿的红豆。 “自然喜欢。” 古微的目光转向了木窗上的一个无声的铃铛上,像是透过它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给红豆还有坐在他对面神色未明的青衫男子。 他原名古查查,生于簪缨世家古家,从他祖父到他这一代满门忠骨,他的祖父,父亲,乃至于自己的哥哥都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到他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从十一岁跟着父亲行军打仗一直到成为京城赫赫有名的战神,和当今圣上是结拜过的兄弟,也是唯一一个异性的王爷。 正是因为他久经沙场见识过人命如草芥,百姓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所以一向反战,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朝中以文人为主的主战派。 他们之间向来积怨已久,他也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古家通敌叛国以星火燎原之势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那时候他天真的以为古家世代忠烈,作风磊落,一身浩然正气便不以为意。 可谁知众口硕金,积毁销骨,古家又功高盖主,不过短短几日圣旨就颁到了他的府上。 他还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早上,他怀有身孕的妻子想要吃城南的包子,他怕仆人手脚慢买来包子没了热气,亲自策马去城南。 不等他回来,燕王府被抄家的事情就传了出来,他一路策马回来的时候怀里的包子还热着,他的妻子带着他未出世的孩子已经倒在血泊中。 燕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口人,顷刻之间无一生还,横七竖八的倒在被染红的雪上。 再过两日就是他母亲的六十大寿了,出门前整个府上都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院子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布,如今看着整个府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悲愤欲绝中万念俱灰只求速死,他甚至想自刎于宫门前,以命相逼求皇帝还百家一个公道,幸而得了旧友阻拦才留下一条命,逃了出来。 后来才知道甚至他刚出阁的妹妹一家都没逃得过一死。 他前脚出了府门,后脚抄家的人算好一样进了他的府上,趁他没有防备屠了他满门,就连在城中捉拿他的也都是皇帝御用的金卫军,他满门忠烈何以得到这种惨烈的下场。 就算他骨血里沸腾着要人命的恨意,也无能为力。 好在父亲早就预测出古家功高盖主,给他留下一只暗卫队,先前他不信自己会用到,还责怪过父亲违反律例暗中屯养暗卫队,现在只恨当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家破人亡以后他第一次来到这个自给自足不与外人接触的世外桃源,这些人从他祖父开始就养在这里,因为一直太平,如今大都成亲生子,养育了后代并将他们的本领传给子女。 而他苟活在这避世的山中,企图能有一日查清古家的冤屈,还古家满门忠骨在天之灵的一个清净。 古微说着说着不由的红了眼睛,看着红豆慈祥的说:“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京城,那天我家破人亡出逃中刚好见你背着青庭从万春楼逃出来,我看你明明想要地上的哪个簪子,又坚持说是别人的,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后来我躲在寺庙,又遇见你们我就知道这是命定的缘分。” 红豆心里心疼师父的遭遇,这些狗血小说里的戏码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的师父身上。 只是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只怕自己说的浅了显得轻薄,说的深了惹师父伤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攥着师父衣袖的手慢慢收紧。 温青庭抿了一口眼前的茶水,茶水清冽,味苦回甘,是个好茶,只是古微未必安了好心,看准了红豆耿直善良的性格,先让她产生同情心,再为他所用。 真是好一个命定的缘分。 “红豆,师父其实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 “师父!我觉得刚刚你说的哪个法子很好,对我明年的春试很有用!” 温青庭嘭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变得冰冷锐利,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红豆看着温青庭冷漠的神情了,不由得心中一惊,温青庭越来越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看了看身边的师父慵懒的给温青庭添了了一杯茶水。“果然是个好孩子。” 本是讨论着家族仇恨,被温青庭这么一打乱,话题就成了春试的注意事项,以及应该着重复习哪些点,红豆听的昏昏欲睡,干脆自己出来转转,解解被困在春晖园十日的郁闷之气。 走在庄子里弯绕曲折的小道上,漫不经心的瞧着秋收的好景象,心中琢磨着今天抱着温青庭的时候看见的那几副画面。 小时候的哪个画面温青庭差不多算是承认了,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 接着是哪个客栈的中年猥琐男,音离那边是问不出什么了,但是他同行的这么多人,肯定有人知道的。 对,找同行的那些人?他好像听迎春说过音离是什么金樽阁的。 好巧不巧迎面跑过来几个追打嬉闹的孩子,红豆从自己的腰间的小纸包里拿出来几块方糖,微微蹲下身来张开双臂,扎着双鬓的小姑娘和红豆撞了个满怀。 “哎,青鸾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一身衣服。”奶声奶气的听着让人开心。 红豆把手里的糖果递到长的可爱讨喜的小姑娘手里。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青鸾姐姐,我叫红豆,红豆粥的红豆。” “红豆粥好喝的很,上次我姐姐执行任务回来给我们带了好多红豆,煮的粥可香了。” 后面的一个小胖子,眼神盯着红豆手里的方糖,大着嗓门嚷嚷着。 红豆干脆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像一个幼儿园老师一样,指挥着四五个孩子排排好,拿出腰里装着方糖的纸包。 第三十一章 真相显露 “你们回答我的问题,答对的呢,我就给你一块方糖,答错的就没有。” 这方糖还是刚刚迎春给自己的,说吃了药嘴巴会苦,还叮咛她这方糖十分珍贵一定要省着吃。 她倒是惊讶春晖园一切用度都是极好,迎春的一个珍珠耳环都值她一年的赚的,竟然会给她说方糖珍贵。 “好。” “姐姐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看着一张张跃跃欲试的小脸,红豆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我们这里一共有多少人?谁知道举起你们的小手,” 刚刚还满脸喜色的小孩子都你看看我看看看你,一脸苦色,红豆立马清了清嗓子,这问题看来太难了。 “刚刚哪个问题不算,谁知道金樽阁?” 话音落下,四个脏兮兮的小手举得高高的。 “我知道” “我也知道” “我哥哥在金樽阁。” 毫无疑问红豆选了哥哥在金樽阁当值的小胖子。“你来说。” 小胖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红豆说:“我说啥啊!” “你知道啥,就说啥。” 小胖子想了想:“金樽阁是三大家最大的,人也最多,经常出去执行任务。” “继续!”这些话红豆在迎春哪里听了有一百遍了。 “姐姐,我不知道说啥了,但是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红豆想了想:“姐姐现在有一个问题,想知道一个这次跟着音离阁主执行任务的一个人,眼睛小小的,瘦瘦的又不高,年龄有个三四十岁,姐姐想知道他有没有回来,你们给我想想怎么才能知道。” “姐姐上个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糖。” 小胖子有些委屈的看着红豆,瞬时一块方糖出现在手心,小胖子开心的笑得眼睛都没有了。 其他小孩子看见真能得方糖都积极发言。 “找音离哥哥问啊!” “找庄主问” “我娘知道,我们家的地在出入口。” “东边的墙上有写谁出了任务,刚刚我还看见青鸾姐姐去签回。” 签回?这个好啊,一看便知人有没有回来。“在哪里看!” “东边的墙上!!!” “哪里!” 几个孩子簇拥着红豆朝着路的尽头走过去,刚一到看见一面单独竖着有两三平方的矮墙上,贴着一张质地粗糙的原浆色的纸。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一天出去执行任务的都有谁,回来的有谁,用各种字体签着名字,她看到的无赖这个名字确实有去无回,心中复杂,随意指了一个名字。 “谁能带我见到这个人,我就给他两块方糖!”红豆被簇拥着到了一个小楼前,把手里的方糖发下去,打发了几个孩子,整理了下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敲了敲房门。 “请问周林是住在这里吗?”红豆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端着碗出来的一个年轻男子。 “青鸾姑娘?有什么事情吗?”开门的周林红着脸看着青鸾姑娘,早知道青鸾姑娘是万宗门第一美人,他虽见到过,今日确是第一次说话还是姑娘自己上门的,近距离看着,比平日看着还要灵动。 红豆第二次被叫做青鸾有些惊讶,压住疑问想着既然别人认错了干脆将错就错。 “我怎么没见无赖回来?” 周林伸出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以后,神色悲痛:“无赖这个人虽然人品不好,但是他得了这么个下场也确实惨了些。” 听他这么说,红豆手不知觉得揪着自己的衣摆,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和温青庭有关。 “我看告示上青鸾姑娘也执行了这次任务,所幸平安回来了,那个温公子啊!青鸾姑娘千万小心,无赖被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红豆听见那个最不愿意听见的名字以后,脑子嗡嗡作响,后面那个叫做周林的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她只知道那日她看见的确实是真的无疑了。 周林看见红豆姑娘听他说着说着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也出了神,只当是吓住了姑娘,有些抱歉:“不该给青鸾姑娘说这么多,此事阁主不让多说的.......” 周林看见刚刚还灵动的姑娘,这会儿眸子幽深空洞的缓缓转身走开,颇有些魂不守舍。 “周林,你还吃不吃!”听见屋里母亲的喊叫,他匆匆看了一眼青鸾姑娘,急忙的回了屋,什么时候青鸾姑娘和人人喊打的无赖这么好了。 红豆漫无目的的走着,脚下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上,系统喊任务失败的时候她也是极其难受的,但更多的时候失望的情绪,现在只感觉五内俱焚,心疼的火辣辣喘不过气。 . 红豆走后,古微让音离拿过来一个镶着金丝盒盖上带着一块古玉的盒子。 “这里是一对蛊虫,庄子里人人都在身体里养着一只子蛊,母蛊在我这里,若是你乖乖听话,它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若是不听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当然这个蛊虫未必要下到你身上,你和红豆你们两个......” “不要动她!”温青庭毫不犹豫的说,眼神中都是警告。 “音离!把凤歌喊过来。”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迎春站在门口略显着急的望着通往山下的路,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 她要请假回家照看哥哥几日,她去找了庄主,庄主说从红豆姑娘进了春晖园,她就是红豆姑娘的人了,要她给姑娘说。 左盼右盼没见到红豆姑娘,倒是看见了温公子,忙捏着帕子小跑着过去,福身行礼。 “公子可知红豆姑娘在哪儿。” 温青庭凛冽的眼神看过去,语气冰冷:“红豆没在春晖园?” “一直没回来了。” 话音落下就看见一抹白色从小山脚下慢慢显现,迎春忙小跑着朝着下面过去:“姑娘,可算看见你了。” 离得进了才看见红豆姑娘眼眶通红,整个人无精打采,眼睛里全没了以往的光亮:“姑娘?” “我无碍,上去吧!” 迎春拉着正要上去的姑娘的衣袖,声音呜咽的说道:“我哥哥执行任务被人砍去了一只手,我想回去照看几日。” 砍去一只手?温青庭跟在迎春后面听到这里脚步一顿,不会这么巧合吧,看过去正好撞进红豆幽深的眸子里。 红豆勾起嘴角笑着对温青庭说:“哥哥,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迎春的哥哥。”只是任谁都能看见她脸上的掩饰不住的怒色。 第三十二章 江湖两不相见 温青庭被她看的心悸,感觉腿上似有千斤重一般走不过去,古微好一个过河拆桥前脚利用红豆控制了自己,后脚就挑拨他们的关系。 “怎么着,心虚了?”红豆越过迎春一步一步靠近他。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坦然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系统和山庄的人没有机会串通,那就是他一直在骗自己,偏偏还装的这么无辜,这么多年....。 “红豆姑娘,我哥....”迎春有些懵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只是想告两天假现在看着气氛似乎不太对。 “你回去照看你哥吧,红豆有我在。”温青庭哑着嗓子神情低沉的同迎春说。 有些话他今日也确实要同红豆严明,否则就算这次的事瞒过去了,以后去了京都他所做的一切未必受他控制。 迎春眼神中透着一丝犹豫但很快对哥哥的担心就大过了姑娘,她这也算是给姑娘说了,就这样吧。 “那姑娘,我走了。”说完就匆匆下了山。 “无赖是死在你手上吗?还有迎春的哥哥是不是与你有关?” 红豆红通通的眼眶里相比刚刚的愤怒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柔软和祈求,但愿他是受人胁迫。 “我没杀他,我只是挖了他的眼睛,挑了他的筋脉,因为他活该。” 温青庭终于放下自己那副温润内敛的模样,眼神凌厉狠辣,摘下面具让他觉得久违的轻松,古微既然让他除去谢家,自己以后手上怎么可能干净。 若是他们一直过的都是过去那种简单平凡的日子,他兴许能对着她假装一辈子,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早晚她都要知道。 红豆呆呆的看着仿佛一个陌生人的温青庭,不不不,也不陌生,他现在的模样和上一世自己死之前见到的那副面孔极其相似。 红豆踉跄着超后面退了两步,难道她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即使做了这么多努力? “你要是有难言之隐可以给我说的,只要我觉得不过分我是可以原谅你的?” 此时的红豆眼神和语气中都带着退让,他知道只要自己现在编上一个谎言,她一定会当作台阶既往不咎。 只是前途叵测,与其让她整日怀疑自己不如开诚布公。 “没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原谅,折磨无赖是他轻薄你,我还砍了一个人的手,烧了一个村子,我做了你最不耻的事情,因为我若是不这么做,我就见不到你。” 红豆不知是生气还是恐惧浑身都在发抖,看着现在的他和当年万春楼一口咬掉人家耳垂的小男孩重合到了一起,终究又是她错付了。 “你是说怪我喽!”她想着忍着,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可是眼泪不受她控制一样,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温青庭不忍心的别过头,语气嘲讽:“你总是把你的善意强加到我的身上,我不需要你对我这么好,我生来就是个你口中品行不端的坏东西。” “你若是愿意改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红豆背过身,用袖子胡乱的抹干净自己的脸上的泪,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改不了,生来如此,让你失望了。”他何尝不想和以前一样,可再也不会一样了,要怪只能怪他不够强大,受人钳制。 红豆刚擦下来的泪,又不争气的滑了下来,果断的回头,高高的仰起头颅,眼神傲慢又不屑的看着两步远的温青庭,语气狠狠的说:“既然你这么自甘堕落,喜欢呆在泥潭里,我希望你一辈子不要在让我看到你,我...嫌....脏。” 说完平静的越过温青庭朝着春晖园过去,再也不敢再看那人一眼。 “温红豆,我再坏也从未给你下过药,也没有逼你杀过人。”温青庭觉得自己很努力控制自己了,声音出来的时候,哽咽的声音还是吓了自己一跳。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可笑!他竟然会哭,小时候母亲用粘了盐水的荆条抽他都没哭,如今竟然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落了泪,原来真有比荆条还疼的东西。 不过就是嫌弃自己而已,从小到大就没人真正喜欢过自己,这些嫌弃又算什么,不过也好他终于可以做他自己的。 温青庭想着想着轻轻的笑了出来,转头看了一眼那抹白色的倩影,笑容凝固在脸上。 今日的子蛊就当是还了你过去的种种,从此两不相欠,没人喜欢又如何,他!照样还是温青庭,如母亲所说,他这样的杂种,怎么着都能活得很好。 温青庭一直站在原处看着她蹒跚的背影,雪下来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凄凉的笑意,希望她能再看自己一眼,一眼就好。 温青庭没等到她的回眸,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小路上,一青一百背道而驰。 脸上一丝清清凉凉的触感,和温热的眼泪混到一起,红豆抬头看着薄如蝉翼的细雪从漆黑的天上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才十月就落雪了,今天的天气和她的心情一样的奇怪,下雪是个浪漫的天气。 下雪了离他的生日也近了吧,往年他生日的时候她总是做一大桌子他喜欢的。 作为回报,温青庭会给她堆一冬天的雪人,从第一天下雪开始每天早上起来只要还有雪她推开窗一定能看见一个胡萝卜鼻子拿着锅铲的雪人。 红豆还是没忍住转了身看见哪个朝下面走过去的青影,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身影有些佝偻。 只是怎么会呢,她明明给了他很多次机会,只要他敷衍自己一下,她一定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他什么努力都没有做,原来她一直都只是在感动自己。 红豆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脚,她的心就像是黑漆漆的房间一样空洞洞让人喘不过气,她好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系统调试完成,恭喜宿主可自信选择攻略对象。” 系统也不全然只会捣乱,红豆的脑海中浮现了上一世她最对不起的那位,哪个眉间一点朱砂痣最后死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第三十三章 红豆酒馆 迎春打着哈气端着木盆从房内出来,看见院子里银杏树下红豆姑娘穿着薄薄的束腰短襟,双手各持一把泛着银光的短剑正舞的虎虎生风。 “姑娘,今天酒馆开业,我们真的不用放放鞭炮添添喜气吗?” 红豆利落的收式,小臂长的短剑入鞘,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吧滴吧跌到枣红色的胸前衣襟上,头顶衣服上都冒着热气。 “左边是酒楼,对面是茶楼,放上一天也添不了啥喜气!”红豆无所谓的说着。 “原来姑娘你也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啊!”迎春小声的嘀咕着朝着厨房过去。 红豆嘴角勾起了笑意,她可是觉得这个位置哪哪都好,左边的酒楼,右边的书坊,对面的茶楼都是那人最爱去的地方,怎么说都是一个好地方。 若说做生意,自然不是个好位置,她的上家是个卖糕点的,夹缝中求生存,最后还是没熬过三个月诅咒。 她当时看着生意还开着张,想着租下来要费一番功夫,谁知她刚提起来这个想法,掌柜的立马就答应了,反复确认以后,隔天就搬了出去。 院子虽说位置不好,夹在两层的酒楼和书坊之间,几乎没什么隐私可言。 胜在构造还是极好的,前院是门面,只能容下十来张桌子一个柜台。房间里红豆没有做任何装修,把上家的各种装饰全都摘掉,留下赤裸的墙壁。 原来的十张桌子也换成了六张,增加空间感和舒适性,每个桌子上都用宽口的小酒壶放上一枝简简单单的绿萝,柜台上一盆红豆盆栽,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 后院更是简单,正对着门面的三间房间,西边一棵银杏树,红豆特意选了一开窗就能看见它的位置,一是为了好看,再者为了遮着窗子,防着书坊和酒楼二层的客人。 迎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住在东边的耳房整日关着窗子,得了空就要说上红豆两句。 红豆换上一身枣红色的加棉裙衫,此时正在往手腕的位置缠上束袖,省的宽大的袖子影响下厨,贴着腰侧挂着两把黄铜色剑鞘看着做工粗糙的短剑。 打开房门,迎春穿着一身厚重的粉红色棉袄仰着脖子看着旁边已经热闹起来的酒楼。 红豆走到他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刚好刚好看见一个小二红着脸从窗前离开。 把手里的菜单递给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笑又无奈的对她说:“亲爱的迎春掌柜,你该去前面迎客了。” 迎春顿时红着耳朵躲了好远,嚷着:“姑娘,你别总是给我亲亲,爱爱的好羞耻的。” “哈哈哈哈哈”红豆掐着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迎春真的是她的快乐源泉。 当时她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自己带她一起来京都的时候,自己还曾犹豫过。 只是后来还是心软了带她,也算是还了温青庭伤了他哥哥的情,现在想想得亏带了她这个小宝贝,自己一路上才不至于乏味。 她掐准了日子今天开张,生意不生意的无所谓,先前她们存下来的钱除去房租,还有她用他换来的三百两,还有一百两够她和迎春两个花上一年半载的,不急着赚钱。 那人上一世心甘情愿为自己而死,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泪眼婆娑的说他们相识于大明历十二月十二日正午时分长醉坊,那天她穿着一身红裙红袄子,头戴金牡丹步摇,突然出现在他的马车前,只一眼就映在他心上。 红豆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在她的概念里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但是为了回家她就再自私一次,她已经在这个第三世界困了太久了,可怜他了又被自己霍霍了一世。 坐在银杏树下的石凳上,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迎春的房间不被隔壁两个二层的客人看到,让她以后也好开开窗透透气,总要给自己的员工一个好的住宿条件才行啊。 不知不觉临近正午时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抬脚大步朝着前院过去。 “姑娘,你看,一上午连个进来看看的都没有,两边的酒楼茶楼人都是络绎不绝的。” 迎春坐在最靠门口的桌子旁,一边磕着瓜子看着窗外一边吐槽红豆。 “瓜子不好吃吗?要是有了客人这东西你可吃不到了!”红豆故意开玩笑把她跟前装着瓜子的盘子拿开。 “我觉得万事开头难,我们一定会有生意的,姑娘眼光好的很。”迎春看新得的宝贝零食被端走了急忙改了口,一脸谄媚。 顺着装着瓜子的盘子看见姑娘的脸的时候,迎春吓得一个机灵,姑娘本身长得就是万里挑一的,何以至此..... “姑娘,你的脸。” 看着迎春目瞪口呆的样子红豆自信的抚了抚自己的步摇,若不是他们这边的胭脂水粉单一又颜色重,她铁定能给自己画的更美。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虽说我一个弱女子不易张扬,但是我也是形势所迫,知道不?” 迎春呆呆的点了点头,原来外面的人都喜欢这样用胭脂水粉啊,虽然她欣赏不来,但是瓜子好吃就行了。 红豆转脸看了看外面的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手里的盘子,不在和迎春逗趣。 站在门口,看着天色,如他所说确实是个极好的天气,往前走了几步转过来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店铺,多好的名字。 其他的不说就光说字数上她就略胜一筹,看看旁边什么雅安坊,醉春楼,福运来,俗不可耐,还是她的好听又新颖,“红豆的酒馆”又写意又写实,还没臭美完,听见后面一阵马蹄的声音。 能在城中纵马,除了那位还能是谁,红豆勾起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温习了下她隐约记得的上一世的措辞。 根据马蹄声音判断着他的距离,在合适的时候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拦在马前。 一阵马嘶鸣的声音过后。 红豆用自己以为的她能做到最好的神态仰起头,那人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自己不胜娇羞的模样,她刚刚特意给自己补了补妆容,这次应该是完美无疑了。 不得不说重生这种事情真的算是个金手指了,差一点点儿红豆就感谢了系统,直到她带着媚态眉眼含着春水般抬了头。 第三十四章 白月光莫苏 茶楼里靠着窗喝茶的赵志听见马蹄声,本只想看看是哪个侯爷世子当街策马。 谁想到看到这么惊人的一幕,激动之下口中的茶水喷了他对面正出神望着楼下的男子一脸,赶紧满脸歉意的拿起帕子要给他擦擦。 他倒是第一次见温兄脸上一点儿笑意没有的模样,看温兄面色不善,被喷了茶水也没有反应直勾勾的盯着楼下,难不成楼下那个烟花女子温兄认识? 红豆看着眼前硕大的鼻孔喷着哈气的马鼻子,退后了两步,紧紧的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看着马上之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红豆看着马上的男子,一万只草泥马从心里飞驰而过,不会吧,不会吧,不应该啊,这怎么是个留着胡子的老头子,虽说长得也算不错人高马大,五官端正的,但也太黑太老了。 难道还没有到正午时分,她瞧着这个马,倒也是当年他骑着带自己踏青赏梅的那匹头顶带着一啾啾黑毛的白马啊。 谢鹏运一身漆黑的铠甲翻身下了马,有些不解的看着冲到马前搔首弄姿的脸花的像是花盆一样的媚俗女子。 难不成现在烟花之地的女子都来长醉坊拉客?身材虽好,这妆画得也太浮夸的了些,绿的眼皮,血红的嘴巴,粉红的过分的脸蛋,活像个妖怪,瞅的人害怕。 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问了句:“你是那家的,为何当街拦马?” 红豆被震的一愣,这彪悍的声音,怎么看也不像自己的那位白月光啊,就算是老了,眉间的朱砂痣总不能凭空没了,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黑了看不清楚。 看着那个“妖怪”还要靠近,谢鹏运手放到刀柄上正欲掏出来吓一吓当街拦胆大包天的烟花女子。 “将军,且慢!”一声温柔又清润的声音从马儿的后面传过来。 一身白衣裹着白虎大氅头戴玉冠,腰佩翠玉的男子,怀里抱着几本书朝着正热闹的案发现场走过来。 谢鹏运听见声音,正欲行礼被男子一个眼神拦着:“可是我这马儿又不听话惹了事惊吓了姑娘?” 莫苏看了看自己马,又越过谢鹏运庞大的身躯去看被他挡着的姑娘,对视的一瞬间两个人皆是一愣。 红豆惊讶过后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欢喜,可算找到这个可人了,她还以为系统又坑她把莫苏变成了一个老头子,看这温润贵气的气质眉间的朱砂痣,是陛下最宠爱的七皇子没错了。 莫苏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惊讶,不论是烟花女子还是良家女子,与他来说都是百姓,他不可莽撞的因为她的身份而过分惊讶,不妥。 “可是我的马儿伤了姑娘。” “不是,是这女子.......”谢鹏云的话被眼前的姑娘洪亮的嗓门打断,顿时面露不喜,烟花女子果然是上不了台面。 “是我害怕这位黑脸的大人当街策马伤了百姓,所以上前阻拦的。”红豆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开心的说。 “哦?姑娘以命拦马换百姓平安,好气度,在下佩服。”莫苏脸上露着欣赏的表情,正欲作揖感谢被身边一双粗糙的大手拦住。 “殿下为这种烟花女子作揖失了身份!” 谢鹏运的声音洪亮,周围还有两边的茶楼酒楼的看热闹的人,都不由得赞叹七皇子的品性,连烟花女子也一视同仁。 不过依他们看这女子绝非安了好心,且不说浓妆艳抹,就刚刚那故作姿态的抬头抛媚眼就绝非她说的这么正直。 “你这个老头,怎么说话呢,谁是烟花女子!”红豆不满的瞥了黑脸穿着铠甲的谢鹏云一眼,她长得确实是好看了些,也不能说自己是烟花女子啊,真是没礼貌。 看热闹的行人不知谁喊了一句:“姑娘这个模样,除了烟花之地还能出自哪儿,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对面酒楼里有人扔出一锭银子:“这个戏演的好,爷给你赏银,哈哈哈哈。” 红豆不解的看着众人的恶意,长得美就是青楼女子?这里人真是奇葩,但是做人嘛,气势当然不能输:“老娘就是这家红豆的小酒馆的老板娘,名叫红豆,新店开张,欢迎大家光临。” 红豆指着她的小店笑得大方张扬,心情完全没有因为大家的质疑而不快。 莫苏朝着酒楼看了一眼,敢当着他的面扔银子也只有皇叔家的那个表兄了,不过他倒是十分欣赏这个红豆姑娘的胆识,不论是当街拦马还是大大方方的反驳别人的质疑。 “既然是新店开张,谢大将军,今日我们就去给红豆姑娘捧个场子,不枉一场相识。” 红豆听了头点的捣蒜一样,开心的在前面领路。 酒楼上的刚刚扔银子的纨绔笑着打趣:“表兄一定要和谢大将军一起好好陪红豆娘子玩上一玩。” 红豆自然听出来他话中的恶意,扭头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的时候看见地下那锭银子,便过去捡起来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就当是你的孝敬钱了,以后不用这么有孝心。” 红豆把银子放在腰里得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小跑着带路。 . 对面酒楼靠窗坐着的男子,手里的茶杯越收越紧,“咯吱”一声,温青庭眸色幽深的望了一眼手里的被捏碎的茶杯。 重新换上一副温润内敛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赵志,起身拱手笑着说:“今日温某还有些私事,就不陪世子爷喝茶了,改日定当登门道歉。” 说完也不等对面的郑志反应,拿起手边折扇就施施然出了门,出门的瞬间脸上顿时换上一副阴冷狠戾的神情。 “你让音离给我查下对面酒楼绣金紫衣戴金冠的哪个男人,什么来头,往常爱去哪里。” 温青庭低沉着嗓音,手里的折扇顺着扇骨留下来一条细密的血蔓延到扇面上。 “公子,你的手?”跟在身后一身玄色对领的徽诚小心翼翼的说。 “你不用管,去帮我查哪个男人。”冷冽的说完话,头也不回的朝着对面酒楼的方向过去。 第三十五章 邀公子一叙 莫苏跟在后面一本正经的憋着笑意,前脚踏进屋子后脚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知他是什么人,这么打趣他。” 红豆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肯定是皇亲国戚啊,我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 莫苏只觉得这个红豆姑娘实在是风趣豪爽的很,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接过一个胖胖的粉袄姑娘递过来的硬纸板的东西。 “公子请掀开,里面每一道菜都有图画。”迎春轻声轻语的说着话,生怕吓到了这位长得像个菩萨一样公子。 还是姑娘有办法,原来这边拉客人是直接拦马啊,她又学到了新技能,原以为都是书上说的放放鞭炮,哥哥说的没错,跟着姑娘出来能见见世面。 谢鹏运却皱紧了眉头:“这长醉坊是我的管辖区域,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二位。” “我们上个月刚从繁城过来的。”红豆对他的恶意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本来就是她刚刚刚刚拦马吓到了这个老头,就当是赔罪了。 “那姑娘怎么知道刚刚那位扔银子的是皇亲国戚。”谢鹏运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红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这位老头把自己当做坏人了,既然这样,说些善意的谎言未尝不可:“长得活菩萨一样的七皇子我来京城第一天就知道了啊,而刚刚那个男子喊七皇子表弟来着。” 谢鹏运看了看长相张扬的七皇子又想了想他的满城皆知的名声,顿时知道是自己过于紧张,因为她的打扮对她偏见了,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坐了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胖姑娘有眼力见儿的递过来一个厚重的书本一样的东西,他刚拿到手还没来及翻看这沉甸甸的东西就听见对面七皇子的感叹。 “这是?” “这个东西叫做漫画,能生动形象表达菜品,是我们老板娘红豆姑娘着手设计的画的。”迎春按照红豆之前嘱咐的拍着马屁,为了吃上瓜子,她拼了。 红豆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了笑,正等着扑面而来的赞美,想来她当年的哪个餐馆就是靠着自己独特的漫画菜单一举成为网红餐厅。 “我怎么有些看不懂,这肉为何比盘子还大,还有这个是馒头?为何会有笑脸?” 莫苏微微皱着眉头说,心中对这个红豆姑娘的好感少了几分,姑娘的菜单和她的妆容一样,过于浮夸。 莫苏从里面选了两个看着略微正常又没有听过的菜品:“就给我做一个锅包肉、寿....寿司、一壶梅子酒。” 红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可是她呕心沥血画了好几天才画了五本菜谱,就这?浮夸? 她原以为大家都像温青庭一样觉得漫画是个新奇又有趣的图案呢?想起来他红豆又是一阵心绞痛,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嘞,二位等着,我这就去做。”放下心里的失落,笑嘻嘻的去了后面的厨房。 虽说做菜讲究食材新鲜,但是为了能让她的白月光不论点哪道菜都能吃上,她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所有菜品需要的食材。 挑出一块新鲜的里脊肉,用刀把结在上面的薄冰划掉,清洗完切成刀背厚度的薄片,混入土豆淀粉和水、油抓伴着均匀,保证每一个肉品上面都沾有足够的淀粉。 热锅烧油,下锅油炸,油炸的空隙拿着自己新刀比划了两下才下刀,虽说新刀用的不顺手,切出来的葱姜胡萝卜丝依然根根粗细几乎相同。 称出半碗白糖,浇上没过白糖的白醋,生抽酱油搅拌后作为备用汤汁。 瞧着刚下过的肉从黄腾腾的油里飘起,拿起漏勺捞出,站在油锅旁边,感觉到油温升高到自己想要的温度以后,下锅复炸直至金黄,捞出锅里炸制金黄的外酥里嫩的锅包肉。 锅留底油下酱汁,等到锅里咕噜噜冒起大泡下炸好的锅包肉和辅料,翻炒后捞出,撒上她的灵魂作料-孜然。 每一个空隙都被她合理的利用,以至于能在很短时间内做出想要的菜品。 红豆称出菜,拉了下手边的麻绳编成粗线,线连着前院那扇门上挂着的那个铃铛,因为人手不够,她特意制作了这个简易版“电话”。 . 温青庭坐在酒楼二层花高价换来的隔间里,随意的用茶水清洗了受伤的伤口,掏出怀里的白色绣着两颗歪歪扭扭红豆的手帕,正欲包扎,珠帘晃动的声音过后,一双白嫩纤细的手伸了过来。 “我来帮公子吧?” 抬头映入眼帘的一身锦缎绿衣,扎着左右对称双鬓的面上带着笑意的年轻姑娘。 温青庭打量着眼前之人,长相虽然一般,手腕上的镯子却是难得的羊脂玉,说话的时候自然弯腰,一只手置于腹部,想来是个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丫鬟。 面上顿时挂上一副温润的笑意,另一只手却没停下来,用已经有些泛旧的手帕熟练的给自己手掌包扎。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就好。” 丫鬟的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意,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淡粉色的小盒子:“我家小姐今天刚巧带了这个,留给公子用。” 温青庭看着丫鬟手里的盒子,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像是他在繁城的时候买给红豆的桂花膏,那日他落在客栈里,后来特意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原以为是丢了。 “你是......”温青庭故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丫鬟。 “这是那日公子落在客栈的,今日物归原主。”温青庭接过放进怀里,点头致谢。 “我们家小姐想邀公子一叙。” 温青庭低头的瞬间讥讽的勾起嘴角,温红豆虽然迂腐有句话说的却不错,自古套路得人心。 “小二,过来。” 温青庭低声对小二说了几句话,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顿时小二的眼里溢满了笑意,连连点头。 “爷您放心,保准给你打听好。” 他原是打算看看温红豆演这一出戏到底要干啥,现在看来他自己也有别的戏要演了。 第三十六章 再见恩公 醉春楼二楼靠窗和靠着墙的位置都是一个个屏风隔开的,两扇屏风一面双层的珠帘围成一个独立的空间,保证每一个清贵的客人都能不受打扰。 温清庭把自己灰鼠皮毛领的青色大氅板板正正的挂在胳膊腕上,迈着舒缓的步子跟在一身贵气的丫鬟身后。 “小姐,人来了。”丫鬟站在外面清清说了声,里面立刻有两个丫鬟像左右两边打起珠帘。 “快快请人进来。”里面传出来一声柔美的中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温青庭微微弯腰躲过珠帘进去,看见里面湛蓝绢纱金丝绣花长裙配同色素绒绣花袄的姑娘端正站着,柳眉弯弯杏眼黑眸。 果然人靠衣装,自己初见她的时候一身粗布衣衫面黄肌瘦,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那时候看着顶多算是清秀,现在这么一打扮,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柔美。 姑娘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进来,施施然的屈膝行了个礼。 “早就听说恩公也来了京城,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季粉粉语气里面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那日若不是遇见恩公,将她从主母派来的刺客手中救下,她怕是到不了这京城,那母亲用命给自己换来的荣华富贵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不过举手之劳,说恩公严重了,季姑娘唤我青庭就好。” “那....青庭....快坐。”季粉粉低头说完话,未等温青庭回应,自己先红了脸。 “季姑娘可有被嫡母为难?” “嫡母....我挺好的,是我的自己做的不好,没能得到嫡母的喜欢。”嘴上说着庭好,语气却明显失落了下来,透着委屈。 温青庭面上露出不忍和心疼,有些惋惜的说:“季姑娘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来城南温府,温某定然倾力相助。” 季粉粉微微抬头打量着眼前人,长相俊美绝伦,身材倾长又不瘦弱,青色云翔劲服,腰间系着白玉佩,目光明柔平静,儒雅温柔,惹人心动。 “嗯,谢谢恩....温公子。” “男女有别,我就不坐下了,扰了姑娘清誉。”温青庭说完,拱手告别,打着朱帘出了门,面上依然是那副温润内敛。 看见那人出去,季粉粉脸上明显露出了失落的神情,却又实在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挽留,只能不舍的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温青庭回到自己隔间里的瞬间露出了原本深沉的模样,嘲讽勾起嘴角,若说演戏?这位季家大小姐也不比他差多少啊! 穿金带银丫鬟成群,还能来京城最贵的酒楼吃隔间,倒也不忘装可怜说自己嫡母的不好,两个月不见,演技愈发炉火纯青了。 徽诚站在隔间门口深呼一口气:“公子!” “进来。” 听见这个平静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徽诚才敢进来,这位的手段他是见过的。 王爷起先派了他和徽其一起过来,就因为徽其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生生被罚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滴水不进,让他看着自己敲过的门。 他们本就是死士,这些本不算什么,只是他让人每隔两个时辰就往他身上从头顶倒一桶冷水。 头天徽其还能坚持住,身上只是结了一层薄冰,第二日清晨他路过徽其的时候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直到死徽其都睁着眼睛望着那扇书房的门。 直到三日期到,他才让人通知音离将军把徽其早已成冰坨的尸体领回去,就连自小经历残酷训练的音离将军见到冰坨也怔愣不语。 徽其是死士里最优秀的哪个,就连王爷和将军平日也对他青睐有加,没想到来京都的没有一个月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 他自知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徽其,更不会去挑战这位的权威,王爷说在京都没有他的命令温青庭的话就是他的,就连音离将军对他的话也是顺从多于反驳。 “查到了,是恭王世子,恭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哥哥,常年驻守大明和西蜀国交界,所以圣上对这位恭王世子一向多有优待,平日最爱去的都是一些赌坊青楼之类的。” “最喜欢去哪个青楼找哪个姑娘知道吗?” “京都最大的青楼畅梦阁,头牌清歌姑娘!” 温青庭缠着帕子的手,转动着手里的碧清色茶杯,低眸思索着。 “找个和那位清歌姑娘属于同一类型最好比她美上几分的男子,我有安排。” 徽诚想着音离将军要问的话,犹犹豫豫的不敢张口。 “音离可是让你说什么。” 徽诚第一次觉得这个清冷声音好听,问的话恰到好处,急忙回答:“将军说公子若是计划有变,要通知他一声,不能自行决定。” 看着青衫的公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感觉脑门的汗都要出来了。 “你同他说,若是不满大可给古微说,我自有我的计划,轮不着他管。” 青衫男子目光看似明柔平静,却似能看透人心洞悉一切般深邃,说不清的高深莫测,儒雅深沉。 徽诚不敢再问,忐忐忑忑的退出去打算去找音离将军,漫不经心的话传过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以后在外面不准喊他将军,隔墙有耳朵,况且他手下那百十号人哪算得上将军。” 徽诚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这话他可不敢传,不过他既然说了,以后自己说话可要小心,万不能再喊了。 温清庭打开窗子,闻着从楼下的院子传过来熟悉的味道,心里有一丝不舒服,曾几何时,她的菜只会做给自己吃的。 现在她这颗明珠就要被别人发现了,他要加快进程了,否则就跟不上她的步子了。 透过她厨房的大窗子,看着熟悉的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透着一股和他周身十分不协调的幸福感,好在,还能看见。 . 红豆摇了摇手边的铃铛,不一会儿迎春迈着她的小短腿,拖着虽然胖但灵活的身子出现在房间门口:“菜好了吗?” “锅包肉上菜!”红豆利落的把一个荷叶形状的盘子放到托盘上,又转身从一个就坛子盛出来一小白瓷壶酒,那是她路过湖州时在一家村民家里尝到的自酿梅子酒。 第三十七章 又翻车了 谢鹏运看七皇子殿下下了筷子自己才抿了一口青绿色的酒,这种酒他以前喝过,劲儿不大幸在爽口,在京城倒是少见有人卖。 一口下肚,微辣中带着些酸甜,好像是梅子的味道,似乎又没有这么甜。 “这是梅子酒?” 迎春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点了点头。 “大人好眼力,是的呢,是我们姑娘从湖州一个农户家里买的梅子酒,姑娘说他家的梅子酒因为是用的尚未完全成熟的梅子酒,酸味比甜味明显,就着菜反而更好喝,还不醉人。” 迎春时刻铭记着姑娘交代的话,不能等别人问了再回答,要学会揣摩人家想知道什么。 但是她揣摩不出来啊,所以就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 谢鹏运又抿了口,这个味道确实比之前喝的更清爽好喝,先前自己只喝过一次,虽然梅子的味道好喝,但是觉得甜甜的是女人家喝的东西,再也没喝过。 “外酥内软,外面裹着奇怪的酱汁,又甜又....,说不出的好味道,大将军快尝尝。” 谢鹏运应声夹了一筷子被汤汁包括着的锅包肉,酸甜可口还带着一种.....这是...西蜀国特有的孜然? 他大明国和西蜀由来已久的不和,更是严厉杜绝各种贸易往来。 谢鹏运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看着一遍胖胖的看着单纯可爱的姑娘。 “这个调料倒是特别,也是你们家姑娘买的?” 迎春笑眯眯的问道:“我们家姑娘走一路买了一路,整整拉了两马车的东西回来,调料更是说不胜数,不知道大人说的哪个?” 谢鹏运猛地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通身漆黑的长刀,起身抽出泛着银光的刀放到迎春那圆滚滚的脑袋下面白嫩的脖子上。 “这菜分明用的是西蜀国才有的孜然,你们怎么会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刀放在脖子上并没有一丝惊慌的迎春,很淡定又带着不解的看这持着刀的黑脸男人。 “孜然?这个啊,是我们姑娘在扶风买的啊,那边晚上的时候会有夜市,就在哪个常胜赌坊的后面的胡同里,不但有孜然还有透明的杯子,红色的酒还有......” 迎春自顾的说道着自己知道的一切,没看见不止黑脸男人,就连刚刚说菜好吃的白衣男子也睁大眼睛的站起了身。 白衣男子和黑脸老男人对视了一眼,语气很是防备又带着质疑的问道:“扶风距离这里有十日的脚程,你们姑娘又买了两马车的东西,想必是去了很多地方,你是怎么记得事无巨细的。” 迎春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脖子上的刀,有些不解的说:“这有啥难的啊,我还记得公子你从进来一共说了一百二十个字,走了二十三步,第一口锅包肉嚼了十三次,这位将军最爱皱眉头,从进来到现在皱了七次眉头,还有啊,对面的哪家茶楼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个七十三个男人,二十四个女人,第一个是一个老头,穿着......” 迎春嘘嘘道道说个不停,莫苏和谢鹏运微微张着嘴巴听着胖姑娘嘴里不停吐出来的话,一言不发。 “叮铃,叮铃。”门框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把莫苏和谢鹏运从怔愣中拉了回来。 谢鹏运正要继续问话。 “第三十个是个女人带着小孩,我一会儿再给两位说,先去给二位端菜。” 谢鹏云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刀横悬在空中,他从十四岁上战场,第一次让人从自己刀下这么简单的跑开,简单的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大将军,你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莫苏有些木讷的说。 很明显还没从刚刚那个震撼中出来,他竟然看到有人不怕名声在外的大将军的刀,就这么随意的跑开。 听见七皇子的话,谢鹏云猛地反应了过来,要是真如她所说,扶风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一天一夜的行程,这么近竟然有人公然贩卖西蜀国物品,此事就不容小觑,要立即去查一下为好。 “我派人立刻快马加鞭去这个扶风核实真假,此地不宜久待,也不能打草惊蛇,稍后我派人过来看着这两个行为怪异的女子,殿下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谢鹏运说完便大步步履急促的离开,留下莫苏一个人,正欲离开,刚刚哪个胖姑娘端着盘子过来了。 “这是公子的寿司,哪个黑脸的大人呢?” 莫苏鲜少说谎,此时竟然有些脸红的说:“他有急事,先离开了,我也突然有急事,先走了,下次再来品尝。” 不等迎春反应过来,慌张从腰上掏出来一锭银子的朝着外面走。 迎春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又看了看银子下面这位菩萨一样公子的书,把盘子里的寿司拎出来一个放到嘴里,瞬时双眼放光。 反正人家钱也付了,不如自己上菜自己吃,迎春觉得字这个想法非常好。 挪了挪桌子上的书和银子,端正的坐在刚刚哪个白衣公子的位子上,学着他斯文的样子,细嚼慢咽的吃着桌子上的吃食,时不时还抿上一口小酒。 红豆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儿唱着歌,以为自己已经用美食征服了自己攻略对象的胃。 自己这般美貌,胃是自己的了,人还能远吗? 越做越觉得开心,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把寿司做成了爱心的形状,虽然那人只是敷衍的点了两个菜,但是她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惊艳,什么叫做打脸? 红豆端着自己的最后一道菜准备过去接受赞美,一进门就看见迎春一脸幸福的大口咀嚼。 “人....人呢?”红豆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都....皱....辣,有纸事,书周没辣...”迎春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指着手边的书和银子含糊不清的说。 走了?事情的预期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怎么会走呢。 上一世莫苏对她一见钟情,隔日就去了温府上门提亲,这一世虽说她和温青庭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按理来说莫苏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这个审美不会变啊。 红豆百思不得其解,把手里的寿司放下,全然不顾门外闻着味儿过来的客人,就回了房间。 难道是他着急回去提亲,红豆有些疑惑的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双手拖着下巴思考着到底是那一步不对。 “啊!!!!” 迎春正在应付进来的食客,听见后院一声叫喊,拔腿就往后院跑过去。 第三十八章 酒馆被围 迎春猛地推开靠着银杏树的房门,略显急促的呼吸间全是白雾,脸色也不太好看。 “姑娘?怎么了!” 红豆此时正懊恼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她不敢相信镜子里面是自己,什么时候自己的脸成了这样的,不会...... 她明明画的很淡的妆容,怎么就花成了这个样子,正好迎春推门而进,红豆满怀期待的问她。 “迎春!我的妆是什么时候花的!” “姑娘的妆没花啊,一直都这样。” 迎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从一开始都这样,她竟然还在外面嘚瑟这么久。 怨不得莫苏会走,那些人会说自己是烟花女子,要是这样莫苏还能对自己一见钟情,那真是眼瞎啊。 红豆抱着头趴在桌子上,苦恼的抓了抓头,如果有雷请把她劈死吧,她没脸在这条街上混了。 迎春还以为多大的事儿,既然姑娘没事儿,又来了这么多客人:“姑娘,来了好几位客人顺着味儿要来尝尝我们的锅包肉。” 红豆把头从胳膊里掏出来,眼神坚定的看着迎春说:“那就撸起袖子加油干!一见钟情不行就持久战。” 迎春一脸无语的看着时而苦恼时而亢奋的姑娘点了点头,反正只要有好吃的,姑娘说啥就是啥。 通过这次的事情,红豆总结了一个经验,买化妆品还是要去正规渠道,去胭脂铺!路边的大娘不论说的多好听,价钱多便宜,秘方是祖上几代传下来的,家世多可怜,胭脂水粉都!不!能!买! 妆会花,并且很快,别说十二个时辰,连两个时辰都没有! . 温青庭坐在隔间里听着小二汇报的酒馆里的发生的事情,加上自己刚刚听见的那一声嘶吼,顿时明白个七七八八。 他就说,温红豆从很小的时候胭脂水粉就无师自通,又极其臭美,今天竟然顶着一张花脸,以他对温红豆的了解,十有八九又可怜了那位路边上的大爷大娘,买了残次品回去用。 果然买胭脂水粉还是他挑的好用,至少从未让她花了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下去。 温红豆到底是要干嘛?给将军皇子做菜敢用孜然,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又粗心大意? 古微说过红豆的存在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他会保证红豆一直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但不会让她做任何事情。 难不是吸引食客的手段,毕竟她整日想一出是一出。 照那位谢大将军的意思,恐怕......红豆酒馆要被围了,听见外面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温青庭起身离开了隔间。 谢鹏运的兵在,倒是一件好事儿,他倒是不必担心她会有无妄之灾了,正是他动手的大好时机。 . 红豆看着门前一排排的兵陷入了苦恼,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加完油打完气要搞事业了,这不是当头一棒吗。 仅有的几个食客还没吃上馋人的锅包肉就被一群兵哄了出去,这年头谁敢和兵对着干啊,还是谢鹏运的。 红豆早已经卸了脸上的妆,有些废柴的翘着二郎腿坐在迎春的对面,嗑着瓜子看着手里的话本,她在谈恋爱方面太缺乏实战经验了,既然没法做生意,就趁着这个功夫要好好学习学习也是不错的。 “姑娘,我们不去问问为啥会把我们的整个院子围起来吗,开业第一天哎。” “民不与官斗,戒躁戒躁,万事有我在呢。” 西池站在门口,十分警惕的看着里面的容貌绝美的女子和一个憨态可掬的姑娘在淡定的磕瓜子,这两人大敌当前如此淡定,绝非等闲之辈。 红豆满脑子都是如何收服自己的白月光,无暇顾及门外的兵,依她所见十有八九是刚刚自己那个怪异的模样太让人怀疑了,这会儿对自己身份核查呢,无伤大雅,男人为重。 . 第二日一大早,红豆推开门看着漫天的雪花,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朝着厨房过去,步履缓慢但是步步透着开心。 熟练的切姜,放糖大火烧煮,姜汤熬好迎春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今天又有暖宝宝喝吗?哎!你怎么煮了一桶。”迎春惊讶的问道。 “外面那些人冻了一夜了,给他们熬一锅暖暖身子。”说着轻松的拎起一桶冒着热气的红姜糖水朝着前院过去,看着迎春抱着一摞碗跟在后面,红豆会心一笑,迎春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乖巧听话。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西池条件反射的抽出手里的刀看向门口,看着还是昨日那身枣红衣服的明艳女子拎着一桶冒着热气的东西出来,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众士兵都抽刀朝着红豆的方向。 只见被一群人拿刀指着的女子看见他们的反应,只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把桶放在门口说了句:“刚煮好的红糖姜水,驱寒暖身,各位军爷也冻了一宿了,喝点儿吧。” 说完看他们没有反应把手中的勺子放进桶里,身姿婀娜的进了酒馆,接着蹦跶出来那个粉衣的胖姑娘,看她们都举着刀,又扭头看了看进去的姑娘,挠了挠头,把一摞碗放在了地上。 起身要走的时候,又弯腰从地上拿起来一个碗,笑呵呵的称了满满一碗:“我睡了一宿也挺冷的,就不客气,先喝为敬,各位官爷随意。” 看着人都进去以后,西城戒备的朝着后面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人上前先是用银针放在桶中的糖水里试了试,又乘出一些放在鼻尖嗅了嗅。 “将军,只是普通姜糖水,只是....姜是老姜,汤有些辣!”士兵上前行完军礼一本正经的回应。 西池有些不信,示意两个士兵上前各喝了一碗,然后把桶放到距离他们一两丈的距离,这个女人长相如此妖艳定是个奸诈狡猾之辈。 “奸诈狡猾”的红豆此时照常的有些走心的打扫着因为没客人一尘不染的酒馆,这是她来了京城以后的第一场雪,没有雪人的下雪天好像也没有这么浪漫了。 但是俗话说的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抹布一扔:“迎春,走我们去堆雪人。” 第三十九章 声讨恭王府 北风卷着雪花吹入廊,丞相府季家回廊里一个丫鬟步子走的飞快甚至有些焦急,匆匆进了丞相府新从乡下老家接回来的季家大小姐的园子拥翠园。 “大小姐,大事不好了?”丫鬟呼吸间都是白气,语气慌张的说。 锦缎珠钗环身的蓝袄姑娘靠着大迎枕正看着书,被吓得手炉滚落到地上,一脸不快的问道:“何时慌慌张张,我不是说过以后来了京城不准乡下那种小家子做派,慌慌张张!” “是真的不好了,大小姐,恭王世子出事了,奴婢听说主母要让大小姐替三小姐年后和恭王世子成亲。” 阿福话音落下,刚刚还慵懒着看书的季粉粉猛地坐直了身子,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 待到房间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的时候才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嫡母放弃恭王这么强硬的背景,给我一个她看不上的乡下丫头!” 阿福吞吞吐吐的看着姑娘的脸色:“街上都传世子...被...那个了!”阿福眼睛一闭一跺脚说。 “被哪个了啊?”季粉粉脸上的生气更加明显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丫鬟。 “就是那个,男女...那个?”阿福说的小脸一红。 季粉粉反应了许久才明白阿福说的哪回事儿眉头逐渐收紧,疑惑的看着阿福:“他本就吃喝嫖赌,整日花天酒地,府上小妾就几十个,这有什么惊奇的?” “是被男人那个了!!!”阿福躲着脚,脸一红说到。 “怎么可能!!!” “真的!姑娘!街上穿的沸沸扬扬的,府上也都在议论,说是昨天世子醉酒之后突然发了疯一样,在畅梦阁的大厅中央当着众人的面和一个男人.......,还威胁谁敢靠近扰了他美事儿就让他父亲灭了谁满门,听说昨晚恭王妃都气吐血了,派人过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传恭王世子这辈子都不能人事了。” 季粉粉听的脸色发白,感情是烂成这样才甩给自己,凭什么她要这种腌臜之人,明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当年季长青为了仕途抛弃原配娶了清贵人家大小姐,对她母亲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若不是母亲去世,她手里又握着季长青的把柄,他恐怕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女儿。 季粉粉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清辉如月一般的男子,她要嫁的是那样的翩翩君子,绝非这种淫乱之人。 “阿福,你帮我去跑一趟。” . 谢纪凡正愁着没有躲掉表妹的借口,就听说了恭王府的人要提走父亲正在看管的酒馆的老板,说是他们世子爷受伤的重大嫌疑人。 他一听立马上头了,这个莫汉仁自小就什么都爱和自己抢来抢去,他们这群世家子弟里他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这个恭王世子,他谢纪凡虽然也是个纨绔但是好歹有原则性,烧杀抢掠是从来不干的。 这个恭王世子....就是个废物加无赖,被人破了身子也是活该。 “父亲刚进了宫禀报事情,我陪你走一趟,你把事情说来听听。” 谢纪凡一路过来事情就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一路上看见恭王府的人大张旗鼓的押着许多个人朝着恭亲王府的方向过去,其中不乏几个眼熟的。 看得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看着恭王府是要把京城但凡莫汉仁得罪过得都押过去啊,也不看他王府装不装的下。 西池看见公子过来,拱手行礼说道:“公子,这两个人可能和西蜀奸细有关,决不能被恭王府人带走,恐怕.....” 谢纪凡卡拉一下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说:“是怕我震慑不住他们?哼!别人怕他恭王府,我谢家可不怕,让他只管来。” 旁边站着的几个恭王府的下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小跑着走了。 谢纪凡看着他们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尽管通风报信,我看谁敢动我谢家押着的人。” 红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雪人,丑是丑了点儿,但是有这么点儿意思。 听着外面怪热闹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前面过去,难不成这么快身份就核实好了?效率倒是挺快。 红豆走到酒馆门口,看着门口多了一个大雪天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扇着扇子的沙雕,看穿衣打扮,就单披风上那整个颜色通红的狐狸毛就看着价值不菲。 有钱人啊? “姑娘,咋还有大雪天扇扇子的,好憨熊哦!”迎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磕着瓜子站在红豆身边。 红豆没来的及拦住迎春的心直口快,正想着如何解释,便看见那红色狐狸毛托着的头颅转了过来。 谢纪凡? “红豆姑娘!怎么是你啊!”谢纪凡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动静大的椅子直接翻倒在地上。 看见人合着扇子朝着自己的方向,她的大脑迅速分析,当时系统的种种命令是因为是考核期要给温青庭设置考题,现在她未申请任何考核,综上所述,现在的谢纪凡很安全。 红豆的脸上顿时挂满了笑容,他乡遇故人怎么说也算是个好事,能萍水相逢两次就是缘分。 “这句话我还要问你呢?” 谢纪凡脸上洋溢着小孩子一样的开心,拉着红豆的衣袖就朝屋里走。 “红豆酒馆,温红豆,啊,我知道这是你的酒馆。”谢纪凡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惊奇的说。 红豆有些无语的尬笑了下,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你坐在我酒馆门前干嘛?” “你竟然不知道有人来找你事儿吗?”谢纪凡惊讶的说。 “你说那些士兵啊,我不知道他们干嘛的,但是我又没犯事儿,总不至于给我抓走呗。”红豆无所谓的说。 谢纪凡看她这个样子,着急的跺脚,赶紧给她普及她现在的状况。 奸细?还是恭王世子受伤的嫌疑人?不过一个男人当众下被那啥了,还是主动要求的确实太让人震撼了些。 “这两件事情可都给我没关系!”红豆平静的倒了新泡的花茶递给谢纪凡。 “你放心,有我在这京城没几个人敢动你。”谢纪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看着他脖子上的围着的火红的狐狸皮毛,红豆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外面一阵骚乱声音传来,惹得正要叙旧的谢纪凡频频探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声:“西池,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西池扶着刀走了进来,干净利落的行了个礼:“听说是子午坊那边有个年轻人看不惯恭王府的人,正在声讨,茶楼和酒楼的达官贵人门这会儿都要过去看热闹了。” 谢纪凡一听有人声讨自己的对头,顿时来了精神:“是哪个这么大的胆量,这个风头上声讨恭王。” “听说是最近入京准备参加春闺的城南一温姓男子。” 红豆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 第四十章 子午街的热闹 在谢纪凡的威逼利诱和红豆磨破嘴皮子的保证下,西池才允许他们二人去子午坊看热闹,前提是在自己的陪同之下,而剩余的人就留在酒馆看押另一女子。 所幸离得不远,只是隔了两条街,也不管雪大不大,路滑不滑,一出门红豆拎着裙子就朝着子午坊的方向过去,全然没了之前的那份坦然淡定。 她害怕那事是他做的,也怕他出了事,她什么都怕,又不明白为何要这么担心这么一个被自己养歪了的小渣渣,可能她真的是养母心作祟吧。 北风卷着雪花打在一把把看热闹的人撑得各色油纸伞上,伞顶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堆了两指高积雪的街上,一个枣红色袄裙麻花辫的姑娘,大步飞一样迎着雪跑了过去,如履平地一样,旁边一个拎着刀身穿漆黑铠甲的人,紧紧跟在女子后面。 “西池,不准伤红豆姑娘,不然本公子废了你。”一个狐狸毛披风的贵气公子,手拿一把折扇,被一个家谱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跟在后面,被前面的甩了好远。 “阿黄,你快些,你看红豆姑娘跑的多快。”被扶着的男子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阿黄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主子,努力的在扶好主子的情况下,不让雪淋到他,好歹也是个将军之子,公子的功夫真的是一眼难尽啊。 红豆到了地方看着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努力的朝着里面挤了挤,惹得人哀声怨道。 “我看今日这个年轻公子是凶多吉少了!!” “可惜了,这一张巧嘴,这天人之貌。” “敢拦着恭王府的人,哎!” 红豆听见心里一慌,费力朝着里面挤过去:“抱歉!抱歉!让我过一下,谢谢!谢谢!” 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瘫坐在白皑皑的雪地上,青色的衣衫沾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还没来得及心疼,一个灰褐色短襟打扮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棍子朝着那个她熟悉的脑袋打过去。 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的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在棍子落下之前张开双臂挡在那个身影的前面,像个老母鸡护着自己的鸡崽崽一样。 瞬间感受到脑袋一阵眩晕,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她的额头的方向流到眼睛的地方,而她因为太过慌张一路跑来,还喘着粗气。 温青庭睁开了闭上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和眼前之人对视着,他....刚感觉到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混着雪扑面而来,还以为是幻觉。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坚定的眼神,熟悉的红色衣衫,熟悉的责怪,他感觉心头一暖,身上的也没有这么疼了,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直到看见血顺着她的额头留下来,他的眼神顿时从刚刚的温润内敛变得深沉厚重,透着一股狠厉。 “真不让人省心。”红衣女子毫不在意的用手摸了摸脑门上流出来的血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子。 利落的解开两个手腕处的用来束衣袖的四指宽红色绑带,有些慵懒的回头,看着坐着几步远的太师椅上,貌似有身份有地位的老头子坐在一把大黑伞下,眼神阴郁的正瞧着她。 红豆嘲讽的勾起嘴角笑了笑,抬头将两根红色绑带合在一起绑在额间,拦住了往下走的血迹。 “这位大人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众人亲眼所见你们自己世子求着人做那大不讳之事,如今又大张旗鼓让无辜之人为你们世子那副破败之躯买账,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家人的生老病死也要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负责,这是何道理?”红衣姑娘字字铿锵有力,挡在青衣男子身前。 众人都听得解气,这个恭王世子平日里无恶不做,上到侯府下到街道商贩,哪一个不是看他不顺眼,但碍于他的父亲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哥哥不敢言语。 坐在椅子上的一身湛蓝色锦缎,年约五十左右的男人,冰冷的看了一眼站在挡着那个书生面前的姑娘,倒是有几分胆识,可惜了!用错了地方。 “我上战场打仗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没在你娘的肚子里,这是我们恭王府战场上挣出来的,我们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眼神毒辣,语气中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只见那个老头子轻轻的抬起手动了动食指,一群人手里的棍子纷纷扔到了地上,换成了泛着银光的刀。 红豆抚上自己腰侧的短剑,随时准备战斗,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人起来,红豆微微侧头。 “快走,别拖累我!”她语气嫌弃的对着身后半身是血的男子说道。 温青庭扶着腰测缓缓的起身,他设这一局原本就是为了让恭王府的人将他打个半死不活,再留个忠义的好名声。 不论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还是谢鹏运亦或者其他人除了不受人待见的恭王府,到时候都会对他高看一眼,一个苦肉计换来更多信任,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温青庭抚了抚自己肩上的雪,从腰上结下一把玉笛,有些不稳的站在她的身边。 红豆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群人持刀冲了过来,条件反射就像往常一样用力把温青庭推出打斗的范围。 有忠义之士不敢对抗恭王府的霸行,却也想出一把力,接住了被推出来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还想挣扎,却因为被温红豆用力一推,摔没了最后的力气,只能被路人钳制。 温青庭的视线逐渐模糊,看见那一袭红色在灰褐色中穿梭,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一股温热。 那日分别之时她说:“师父于你我有恩,你圆他心愿,我定以命护你周全,但从此你我最好不想见,不相知。” 她什么都知道,可独独不知道自己所求的不过就是她好好的,怎会舍得她以命相护着,他执着举起自己手中的玉笛看向窗口的方向。 他还记得,那日她站在大雪里,也是一身枣红色的衣裳,手里举着一把碧青色的油纸伞,她从不知自己喜欢青色不过就是为了衬托红色的娇美。 “救她!”温青庭用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看向二楼的一个窗口。 第四十一章 打架 “我们要出手吗?”一身玄色劲服的年轻男子望着坐着喝茶的独眼男人说。 商贾打扮的独眼男人看着楼下,衣袂起伏,双手各持小臂长的短剑的红衣女子,灵活的穿梭在数十人之中,手中的剑未伤一人只做防御,只靠拳脚就能让那些人近不了身。 “不用,她应付的来。” “那温公子?” “他事先服了药,只是看着严重罢了。”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温红豆最擅长的是近身攻击,当年师父让选兵器的时候,他首选的就是长枪,总是远距离攻击更让人有安全感。 红豆自然不会给他说自己小时候练的军体拳,大了练的跆拳道,所以才选的短剑做武器,其实相对于短剑她更擅长用菜刀。 这些人像是一群打不死的小强,她给人一个个踢开,捶走,那些人很快就满血复活扑了上来,搞得她筋疲力尽。 余光看见楼上的独眼男人,恍惚了一下,感觉到后背上猛地一震,红豆顿时疼的红了眼睛,腾出手抹了一下后颈部,摸了一手的血,这群渣渣! 本还想着他们的世子可能真的是温青庭的手笔,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看来她想息事宁人,这些人不同意啊。 既然如此,就连本带利息的收回来好了。 红豆手中短刃方向一转,扑过来的一个人捂着膝盖和手腕跪在了地上。 “这是还打我的本钱。” 借着跪在地上男人的力气,飞身而起,两个男人应声倒地捂着胳膊,还未来的及起身,就被人踩着胸口动弹不得。 “这是打我的利息。” 迅速的几个旋转,看的人眼前一花。 “这是伤了哪个男人的本金。” 围观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这个红衣姑娘,不但样貌绝美打起架来也是赏心悦目又不失攻击力。 刚还一动不动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闻状站了起来,合上旁边撑伞人手里的大黑伞,拎在手里。 “不如这利息就从老夫身上出,小丫头。”男人阴狠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 西池站在外面手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刀柄,这位曾经的镇西将军,是恭王爷最得力的心腹。 曾因醉酒后做了逃兵,本是应该处斩,后来被恭王连连作保,才留了一命在恭王府做个管家,就连他也未必是这位的对手,红豆姑娘恐怕有些苦头要吃了。 望眼欲穿的朝着背后看了一眼,早知道应该自己回去找大将军,只怪当时害怕红豆姑娘跑了才让谢公子过去。 他那雪地里都走不稳的功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大将军带来。 几个打手看将军要亲自出手,都起身站在一遍给腾出来地方,这个小女子如此张狂,是该让将军收拾收拾她。 大黑伞拖在地上,在雪地上蜿蜒出一道两指粗的痕迹。 从体型上说这男人高自己一头,身材是自己的一点五倍,看着着实瘆人,但是既然自己都打都打了,气势是决不能输的。 握紧手里的短剑,看了一眼刚刚温青庭被推出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大摊血迹,看他被人送去救治,心里悬着的剑少了一把。 “放马过来,老娘没在怕的。”红豆怵的慌特意大着嗓门说话,算是给自己打气。 双手持剑,拍了拍身上的雪,扎好架子。 大黑伞像是一个庞然大物,速度之快,像是从她的四面八方过来,慌张中勉强应付。 看着持伞之人,气都不带喘一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红豆心如捣鼓,这次不会真的要栽了吧,温青庭这家伙惹事儿专挑硬岔,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现在道歉,老夫还能饶了你。” 红豆双手用尽全力的抵着头顶上的要把自己压断一样的大黑伞,她感觉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个伞能把她脑浆都给敲出来。 撑在地上的腿有些发抖的顺着雪朝后面滑过去。 “老娘没错,凭什么认错。”红豆死鸭子嘴硬的大声反驳,手上青筋四起,胳膊都是颤抖的像是筛子一样。 持着大黑伞的男人嘴角嘲讽的一笑,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红豆踢出了几丈的距离,直接砸开了正在围观的众人。 四周惊呼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还有些兴奋的众人,这会儿都同情的看着地上的姑娘。 都是一顶一的好人,比他们这些匹夫要忠义果敢,可终归是抵不过权势,今日的雪下恐怕又要多一副忠义之骨了。 西池看躺在地上嘴角额头都是血的姑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么多年所学的仁义道德真是喂了狗,一个小姑娘都能为无辜之人发声,他一个三品的将军偏偏做那缩头乌龟? 西池抚开人群走到倒在地上的红豆姑娘身边,眼中带着敬佩的扶她起来。 “您曾是镇西将军,何必欺负一个小姑娘,我是镇北将军,你我曾同级,我替她怎么样。” 围观的人看见又有人发声,还是一个身穿铠甲自称将军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红豆捂着肚子坐在雪地里,她感觉今天的雪下得真的是太冷了,吹的她脸背肚子哪那都是疼的。 还是她哪个世界好,碰见这样的事情报警就好,不用自己动手。 擦了擦落在脸上的雪水看了一眼站出来的西池,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替她出面。 “小将军还年轻,应该把精力用在领兵打仗上,而不是在街头和老夫作对,让你们大将军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 持着大黑伞的男人,有些不屑的说,眼神盯着蹒跚要起身的红衣姑娘。 “况且哪个黄毛丫头还没道歉,老夫驰骋沙场几十年,如今不过在家休养几年,连这种杂碎都敢同我作对。” “呵!”红豆发出一身嗤笑,敢说我是杂碎,你才是杂碎,你全家都是。 持伞的人正欲发作,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看见来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楼上的音离看见来人,知道温红豆的命算是保住了,害怕呆久了再被他看出破绽,急忙带着人从戏楼后门离开。 红豆站起身只觉得一阵眩晕,不停的给自己心里暗示:不能晕倒,不能晕倒,晕了也太丢人了趴,她可是刚放完狠话。 第四十二章 赏黄金百两 “你为何上不了战场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这张狂的脾气再不改改,迟早连恭王府的管家也做不了。” 谢鹏运坐在一头通体漆黑的马上,言辞犀利的说。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男人,这会儿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拖着把大黑伞仰头看着马上的男人,嗫嚅着嘴唇,最后说道:“这是我恭王府的事情,还请大将军不要插手。” 只是说话间明显没了之前的底气和气势。 “我插不得手,总有人插的得了手!”谢鹏云说完从腰上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圣旨。 围观的众人楼上楼下包括手持大黑伞的男人看见那抹明黄都慌张的跪下。 “今经核实,宿水郡繁城人士温红豆,在来京途中,发现扶风有非法倒卖西蜀国商品者,积极上报,为大明国经济稳定做出杰出贡献,特颁此旨,赏黄金百两。” 红豆跟着捂着痛的浑身发抖的肚子,晕乎乎的跪在地上,听见她被赏了黄金百两,有些木楞楞的抬起了头。 她怎么就为大明国经济做出贡献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谢鹏运。 感觉到身边有人在戳自己的腰窝,红豆猛地反应过来,财能保命能通天,一百两黄金啊!先接旨再说。 “民女接旨!”红豆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嚎着接过圣旨。 “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热闹呢!”谢鹏运坐在马上威严的看着围观的人嚷嚷着。 哪个拿着大黑伞的男人,虽然不甘心,有圣旨在,也不敢再造次,只能领着自己的残兵讪讪的回去。 看着他不满意的背影,红豆总觉得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大将军都说让散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久待,拖家带口的,扶着各家的公子小姐们撑着伞朝着各个方向离开。 只是一会儿刚刚还热闹的子午街,安安静静的恢复了大雪天该有的空荡,只剩下飘飘洒洒的雪还是下的这么热闹。 “一百两黄金虽然不多,但是有圣旨在,恭王府的人甚至于整个京城的人,都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谢鹏运从红豆眼神中读出了他的疑惑,坐在马上贴心的回答他的疑惑,想起来刚刚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的话,他心里就美滋滋的。 好不容易自己这个憨球儿子开窍了有了看上的姑娘,他这个当爹的,哪有不同意的。 虽说九公主他也很喜欢,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哪个败家子已经及冠两年了,死活不愿成亲,别管是个什么样的,总是先娶回家再让母亲好好调教。 这个姑娘敢当街拦马讨自己这个未来的公公欢心,自然和他家的憨球是两情相悦的。 他先前虽说确实对人家粗鲁了些,但是现在自己帮她求了个圣旨,也算是补偿了。 况且这美弱天仙的模样,和那日拦马之时差的多啊,怨不得自己家的败家子为了她竟然愿意苦读参加科考。 红豆总觉的今日的谢鹏运格外的和蔼可亲,让人有些不适应。 怀里抱着圣旨,有些晕乎乎的仰头问道:“大人,我是做出了什么贡献来着,我刚刚没听清。” 谢鹏运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满脸是血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的冒出来星星眼。 语气温柔的说道:“要不是你在肉里放了孜然,你酒馆的小娘子记性又好,我们也不知道扶风有西蜀国的商品贩子。” 红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这?也能得奖? 她那日见到孜然得时候也是惊奇得不得了,毕竟她在这个世界过了两世,第一次见到孜然,激动得直接给摊主包圆了,原来是敌国得东西啊! 她这难道不是属于违法交易?不管了不管了,好晕啊! “儿媳妇!”红豆晕倒前听见一声浑厚得喊声。 “恭喜宿主,在战斗中取得初步胜利,获得复活碎片一个,集齐七个就能拥有一次复活的权哦!”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红豆逐渐没了意识。 西池本打算去接红豆姑娘,大将军的一声儿媳妇吓的他一个激灵收回了手。 谢纪凡一路被扶着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有些生气的看着身边的阿黄。 “都说让你走快些,走快些!看看,看看人呢!” 阿黄早已经习惯了公子的责骂,有些无奈的说:“公子你这一路上摔了四五跤。” . 丞相府 “小姐,打听过来了,温公子确确实实在子午街文萃楼声讨了恭王府。” 季粉粉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露出了少女独有的娇羞:“那你再去帮我送封信!” 阿福躲了躲脚,小跑着靠近了自己家的姑娘。 “哪儿还送的了信啊,被恭王府的人打的浑身都是血,听人说,文萃楼前的雪都被染红了一片一片的。” 季纷纷听了霎时间苍白了脸,她没想到他这么重情重义,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封信就去声讨。 眼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在房里步履焦急的转来转去。 阿福急忙安慰道:“后来温公子被救走了,就连谢大将军也出了面,想来已经没事儿了。” “姑娘,你不知道现下温公子虽说挨了打,可博得了不少美名,要是明年春闺再取得一个好成绩,这仕途可是一片光明。” “你去给主母说,说我要去书坊买书,现在要出门一趟。” 季粉粉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无论如何他因自己而受伤,自己一定要亲眼见到才放心。 . 城南一座新建的宅子,朱漆的牌面上的写着笔力苍劲,宛如青松一般的温府两个大字,让人一看就觉得落笔者是个正直之人。 房子里此时气氛十分低沉,一个男子此时正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痛苦的闭着眼睛。 “将军,门外有个自称季家大小姐的人求见公子。” 音离脸上露出冰冷又嘲讽的神情,女人就是好骗,随便给些恩惠,就能上钩。 温青庭这张脸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 “你给她说,公子特意让留话,他所做之事都是心甘情愿,姑娘处境本就艰难,还是不要进来了。” 音离说话间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他原本还担心温青庭为了一己私欲坏了大事儿,如今看来,倒是一箭双雕,美人美名都得了。 只是可怜了他的心尖尖,平白的替他挨了一顿,还不知道他醒来会怎么发火呢? 仆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犹犹豫豫回身禀报:“据门房说,好像这个大小姐后面一直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机也难掩容颜俊美的男子,音离眯了眯仅有的一只眼睛。 “那要是她想要进来,就让她进来,到时候记得把温青庭的伤说的严重些。” 第四十三章 季府女儿的婚事 梅花纹纱披风带着轻纱锥帽的季粉粉微微有些紧张的抱着手炉。 生怕被恩人拒绝了亦或者自己自作多情了,毕竟她们萍水相逢而已,恩人怎么说都不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她自知自己不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从小到大除了母亲都没什么人注意她。 看见仆人出来,阿福急忙迎了上去:“你们家公子怎么说?” “我们公子尚在昏迷中,但公子特意让留话,他所作之事都是心甘情愿,姑娘处境本就艰难,两个人还是不要见面让人误会了姑娘。” 季粉粉听着,锥帽下的眼睛不由得红了,原来温公子真的是因为她才做到这种地步。 声音有些颤抖得上前说道:“我不怕误会,可以让我去看他一眼吗?” 仆人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人进了温府。 阿福一进门就四处观望着这座位于雕梁画柱的大宅子。 她听人说这宅子前主人是个异性王爷,十几年前因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自那以后年年闹鬼,被衙门拿出来卖好多年都没人买,直到两年前宅子才终于被一个富商买下重新改造。 过了垂花门进了青竹院,虽已入秋,满院子的青竹给冬天添上一丝生机。 阿福想跟着进去,被下人拦了下来:“我们公子说,只许季姑娘一个人进去。” 阿福正欲反驳,被自己家的姑娘一个眼神瞥的乖乖站在院子门口。 季粉粉被人领着进了一个房间之后,下人便退了下去,示意她自便。 看到自己被如此优待和信任,季纷纷对恩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脸有些微微发热。 屋子里烧的足热的银炭,烘的人暖洋洋的。 她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的靠近屏风后的那张雕花的大床。 看见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惨白,呼吸虚弱的闭着眼睛,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 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唇瓣嗫嚅着不敢开口,慢慢的靠近了跪坐在恩人的床前。 轻轻的放下手炉,有些微微发颤的手伸到恩人的脸上快靠近的时候又猛地收了回来。 “恩....温公子?”她试探性的喊了下。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雕花的窗桕发出呼呼的风声。 季粉粉重新伸出了自己素白的手,靠近那张自己心心念念的脸庞,抚上他精致的眉。 不自觉得滑动自己的手指到他阖着得眼上,这双眼她在梦里梦见了多少次,那日他从天而降把自己揽在怀里,只一眼她就陷了进去。 原以为他这样清朗如月,温润如玉的人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没想到...... 季粉粉的手抚到他还泛着温润的嘴唇上,她听母亲说薄唇之人多是薄情,可她觉得恩人肯定是个例外。 慢慢的直起身子,季纷纷半伏在床头,深情的望着床上的人,他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像是画本上走下来的,不不不,比画本上还要俊美。 低下头,缓缓的靠近....... 温青庭再也忍耐不住,睁开了清朗的双眼,眼神狠厉的盯着闭着眼睛,几乎就要亲到自己的姑娘。 “你在干什么?”声音虚弱又带着一丝冰冷。 季粉粉吓得猛地起身后退,直接踉跄的跌倒在地上,看都没敢看床上之人一眼,不止所措的起身跑了出去。 阿福看见自己姑娘脸红的像被火烧了一样夺门而出,吓得急忙上前询问。 “姑.....!” “快走啊!!!” 阿福话没说完就被姑娘拉着往外面跑。 “姑娘,你的锥帽呢,难道这个温公子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阿福被拉着气喘吁吁的询问自己家姑娘。 “不准你说恩公!”季粉粉突然停下了步子,红着眼眶斥责着阿福,是她孟浪了,她鬼迷了心窍,越想越觉得臊的慌 。 以至于发现自己在温府迷了路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的低声抽泣。 “姑娘!到底怎么了?” 阿福有些紧张的轻声问着自家小姐。 小姐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可以重新生活,若真是再出了什么事情,她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地下的夫人。 “季姑娘,我们公子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声恭敬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两人迷路的窘迫。 阿福急忙接过来,给自己小姐戴上,小姐脸色通红,还哭花了脸,让别人看见不雅观。 “这位小哥能不能为我们带个路,府上太大,我们本是要出去的,结果迷了路。” “乐意效劳。” 男子亲切又和蔼的回答,让阿福不安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两个人一出温府,拐角的地方立马就有人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 季长青刚进了院子就被夫人神神秘秘的喊了过去,心中有些不耐烦的坐下。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季长青拢了一下袖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中都是不耐烦。 “什么是我又整什么幺蛾子,还不是你乡下接回来得哪个女儿?我打算把欢儿的婚事换成她” “就你精明,恭王府的事情正在风口上,你换了他的未婚妻,不就是公开同恭王府作对?”季长青抿了一口茶水,拉着个脸,烦躁的说。 “哼,你和恭王本就不和,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这么狠心把我们欢儿许给恭王府哪个败家子,借此拉拢恭王。” 眼看季长青正要发作,丞相夫人又赶紧接了一句。 “就算我们欢儿嫁了过去,有你哪个乡下女儿在,我们季府照样和恭王府不会关系好了。” 季长青眉头轻轻一皱,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此话怎讲?” “怎讲?今天子午街有人当街声讨恭王府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知道,说是一名相貌英俊的文弱书生。哎呀,你别卖关子,说重点!!!” “哼!这个文弱书生就是你那个好女儿的姘头,那个温青庭两个月前到的京城,可巧,你女儿也是?你若不信现在就去看看,你那宝贝女儿在不在房间里?” 季长青听得脑子突突的。 “就算是真的有私情,无缘无故的,他怎么去声讨恭王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 欢儿的这个婚事是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的,嫁不嫁不是你的说的算,至于粉粉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再插手,我有你好看的!哼!” 季长青说完,甩袖而去,出了院子直接就朝着粉粉的院子过去。 第四十四章 前尘往事 丞相夫人看着那狼心狗肺之人的背影,狠狠的咬咬牙,想当年她好歹也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真是瞎了眼,哭着闹着要嫁给他这个平平无奇的探花。 在武安侯府的扶持下,从一个小郎中到侍郎再到到尚书,不到二十年就让他坐到了丞相的高位。 如今他更是攀上了皇后这颗大树,看的出来侯府没有人能挟持住他了,才同自己说进京前曾在乡下还有一妻。 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该做的都做了,他还是把人接了回来,幸好那个乡下女人已经死了,不然要她和哪种下贱的人平起平坐,她可受不了。 要不是那个温青庭带着人突然出现,这个死丫头也早就死了,越想越觉得生气。 手里的茶杯彭的摔到了地上,吓得丫鬟嬷嬷跪了一地。 季长青坐在拥翠园的小厅里面,看着屋子里奄奄一息的炭火,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季长青若说真有什么后悔的,大概就是对他的发妻和女儿,他走的那年,粉粉才在她母亲肚子里三个月还未出生,他也只是个穷秀才。 后来被名利迷了心瞒着所有人他曾有发妻一事,娶了侯府嫡长女,等到他后悔的时候已经没了回头路。 他甚至不敢往家里寄一封信,生怕被那个母老虎发现他的乡下的妻子,她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定然是除之而后快。 直到这两年,侯府逐渐走向衰弱,皇后娘娘向他抛来橄榄枝,他才敢去打听乡下的妻子。 谁知这一见竟然是永别,他知道粉粉恨他,但他还是希望能弥补自己的愧疚。 他自己也算遭了报应,加上粉粉丞相府一共三个女儿,季家到他这里算是绝后了。 那两个女儿被她那母老虎一般的母亲教的骄慢任性,诗书礼仪一窍不通,反而是生在乡下长在乡下的粉粉琴棋书画都能拿的出手。 清冷的院子里,咯吱一声推门而入的声音,季长青急忙坐直了身子,端的一副威严的面庞。 季粉粉进了院子,放松的摘下头上的帽子,脸上精致的装容早就被哭出来两道泪痕,通红的鼻子和眼眶,一眼就看的出来的失落。 进了园子发现园子里丫鬟仆人都不在,面上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阿福。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屋里过去,路过小厅的时候,看见里面板着脸坐着的男人,吓得她腿一软,赶紧用手擦了擦脸。 季长青本来已经想好苦口婆心的劝解了,真看见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哭丧着脸耷拉着肩膀出现的时候,到了嗓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真如那个母老虎说的,应该是去看那个年轻人了,哎,刚接回来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好好教导,就出了这档子事,他本是想给她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季长青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小厅门口,看着吓的不敢进来的女儿,语气严厉的说道:“京城不比乡下,这里什么人都有,以后不可随便出门。” 说完不知道如何直视怕他怕的不敢抬头的女儿,背着手迈着步子就要走。 “你园子里的丫鬟都是你嫡母安排的,做事不尽心,过几日我会让人给你送来新的。” 季长青说完踩着雪缓缓的朝着院门走过去。 对于自己这个便宜父亲的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开,季粉粉看不懂他要做什么,反正她只知道,那日他前脚走,后脚母亲就去世了,他能杀了母亲,也能杀了自己。 “姑娘,别怕,他走了。”阿福扶着手不停的颤抖的小姐,温声安慰。 就算姑娘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阿福,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会保护好姑娘的,若不是小姐的善心,她早在七岁那年的逃荒中就死了。 . 温府 温青庭整个人头顶着乌云一样,阴沉着脸,仆人正在恐惧中,轻轻给他擦着脸还有手。 “公子,已经换了七盆水了,您的脸都红了,还要洗吗?” 仆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阴飕飕的看了一眼之后,十分识趣的招手让人端过来一盆干净的水,换了一条新毛巾。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公子到底要擦什么,再擦下去皮都破了,不敢不擦,也不敢擦的重了,害怕不小心就被塑成冰坨。 男子闭着眼睛:“徽诚去了多久了?” “回公子,不到半个时辰。” “派人去催催。” 音离坐在房间里,听着下人回报着温青庭的抓狂和烦躁,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他张狂,也有栽在自己手里的一天。 原来他讨厌别人碰他啊,看他以后还狂,动不动就拿王爷压他,真是解气。 徽城把手里的伞放在廊角,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才站在门口汇报:“公子,属下回来了!” 温青庭挥了挥手摆开了正在给他擦脸的下人,微微坐直了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急促:“进来!” “属下刚去了酒馆,已经关了门,找人打听了才知道,红豆姑娘和迎春被接到谢府养伤了。” 谢纪凡攥紧手中绣着红豆的帕子,谢府?又是谢纪凡,看来那次的蒙汗药没让他长长记性。 “伤的重吗?” “据说不重。”徽城有些小声的说,好歹谢府是京都武官的最高等级,要是他能随便进去,那这京都防备也太薄弱了些。 “据说?”脸上难掩虚弱的男子,眼中透着不满和不耐烦。 徽诚吓得不敢抬头,生怕一句话说错了:“谢..谢府防备太严,就连音离将..将来也进不去。” 温青庭扶着额头,挥手让人下去,徽诚出了门深出了一口气,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这天天的也太吓人了,什么时候代替徽其的人才能过来,也好和自己分担一下,他快撑不住这种压力了。 院中的仆人都带着同情的眼神和徽其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忙活,先前他们还因为没有评选成贴身侍卫而愤愤不平,现在想想还好技不如人啊。 温青庭摸了摸自己的腰和胸口,比计划中伤的要严重的多,纵然有青雀楼的回源胆,身上还是撕裂一般的疼。 也不知道红豆如何了,恭亲王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总有一天自己要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第四十五章 送信 红豆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也是实实在在睡到了第二天才醒过来。 睁开眼就看见迎春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瞅着她,吓得她心脏跳的飞快,手捂在胸口上。 “你干嘛!”说着就要起身,一阵酸痛感从腹部传来,疼的她又砸到了床上。 “姑娘,你好好躺着,人家太医说,姑娘体质好,只用休息个两三日就能恢复了。” “两三日?太医?”她现在都能用上太医了?话音落下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朱漆雕花梨花木大床,银纹云锦绒米色窗幔,牡丹纹梳妆台,处处透着精致和金钱的味道。 最让红豆惊叹的是屋子里这么暖和,房间明明放了三盆炭火,她竟然一点一氧化碳的味道都没闻见,难不成是传说中一两炭一两银的银炭。 “迎春,这是哪儿,皇帝除了黄金是还赏了我们宅子?” 迎春一如既往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这是上次吃饭的哪个黑脸老头和扇扇子的哪个年轻公子的家,黑脸老头说让我们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去。” 红豆躺在床上望着床上的窗幔回忆着自己晕倒前的事情,温青庭! “温青庭怎么样了?” 迎春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无辜的说:“我不知道啊,姑娘你没有让我问。” “那你快去问问,快!” “不用问了,我都让人打听过了。” 谢纪凡推门而入,解开披风,身边的仆人自然的接了过去。 还未走到跟前,先风流倜傥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看的迎春觉得外面的风随着他的扇子吹进屋里来了。 “我父亲去扶风之前特意派了太医过去给他诊治了,太医说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修养个半个月就好了,昨日温兄的行径,虽说莽撞,但让人由衷的佩服,你放心我们谢家可不怕恭王府。”谢纪凡一脸傲娇的说着坐到红豆躺着的床沿上。 红豆听说温青庭没事儿,心里好受了许多,不动声色地朝着里面挪了挪:“我这算不了什么就是被踢了一脚而已,我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过两日我祖母在府上办了一个赏梅宴,都是我们年轻的公子哥和姑娘们,要不.....你参加完宴会再走?” 谢纪凡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红豆,父亲都帮他把人弄到府里了,他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那莫苏殿下会来吗?”红豆一听宴会来了精神,她要给自己正名,让莫苏重新对她一见钟情。 “小七应该会来的。”谢纪凡说着露出了苦恼的神情,小七不但会来怕是还要带着莫倾城,这次他怕是跑不掉了。 又是祖母办的赏梅宴,肯定会给莫倾城递帖子的。 . 竹睿轩里季老夫人听着下人汇报的兰园的情况,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小凡这般讨好这个姑娘,她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至少说明他还是个正常的男子。 自己废了老大的功夫,给他找了一屋子各种类型美貌懂事儿的侍女伺候他,这么多年他都一无所动。 屋子里的丫头换了一茬又一茬,府里一年到头的都在举办宴会,夏赏月,冬赏梅,诺大的谢府被她种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满城大大小小的姑娘被她邀请了个遍。 她这个宝贝孙子愣是一个也没瞧的上,但凡他能有个暖床丫头,自己都不至于一把年纪的天天这么折腾。 “明日一定要给好好给我瞧瞧这个红豆,要是人品差不多,抬个姨娘也是可以的。” 红豆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别人商量着是做暖场丫头还是姨娘,此时正一心一意的让迎春给她按摩肚子,哪个黑伞的老男人下手太狠了,自己长得这么美他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姑娘,要我说你就别折腾了,好生躺着过两天就好了。” “P啊,等好了黄花菜都凉了,反正明天我一定要起来,至少要恢复到颠勺的水平。” 迎春看劝说不动她,只能认命的干活,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谢公子能买把话本买回来,到时候她也能歇歇,不过虽然姑娘不让说她还是觉得谢公子太憨熊,明明有这么多丫鬟仆人,买个书非要自己去,这外面雪下的这么大,多冷啊。 . 赏梅宴前一天,迎春抱着臂在温府门前转来转去,想着姑娘给她派的活儿。 “哎,这位小哥,你来?” 迎春看着门口走出来一个手持银剑,玄衣劲服,容貌清秀的瘦高男子。 依照她的经验看,就手里那把剑的款式看,这个绝对是她的老乡,这府上进进出出这么多个人,从走姿看这个的功夫是一顶一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套套近乎,总能问出些东西。 徽诚看见哪个圆乎乎个子小小的姑娘,立马就想到了出来执行任务之前,对他诸多帮助的前辈对他的嘱托。 让他务必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他虽只看了一眼画像,却也记住了这个长相可爱的迎春姑娘。 拎着剑走了过去,粉衣姑娘对他神秘的招了招手,然后蹲在了墙角,示意他过去。 有些不明所以的蹲了下来,和圆圆的眼睛对视上的时候,看到那种期待的眼神,竟然有些不好一意思了一下。 “姐姐,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迎春眼睛笑出来一个小月牙的形状,她果然是聪明的很,这个老乡懂事儿! “没别的,就是给你打听一下这个温府的温公子。” 徽诚一听,脑子突突的,问啥不好,问他们公子,他就算想帮忙,也怕被冻成冰坨坨啊。 “你想打听啥?”徽诚有些小心的问。 迎春小心的从怀里拿出来一张折的小小的纸来。 “大概就是这些,你看看,我们姑娘的错别字比较多,你看看能不能看懂,不懂得我给你解释。” 徽成看着上面写的一条条得问题,心里琢磨着,难不成这是红豆姑娘给他们公子的信? 不然迎春怎么会把这张纸直接拿给自己? 徽城恍然大悟,之前进京前就听人议论过,他们兄妹俩不知道什么事情吵了架,红豆姑娘在春晖园哭了一夜,后来直到下山两个人都没说过话。 徽诚一拍脑门?呼哧一下站了起来,他懂了,就是送封信而已,看上面的字笔画这么少,一看就是暗号,呼了一口气出来,送信可比暗送消息给人要简单多了。 “我定然把事情给迎春姐姐办的好好的,姐姐等我一会儿。” 第四十六章 世家姑娘 迎春蹲在角落里,满意的点点头,有熟人在就是好办事儿,哎?他怎么知道自己叫做迎春,她以前在山上这么出名? 不管了,不管了,能给姑娘完成任务就行,姑娘可是允了她一斤瓜子,还是五香味儿的。 徽诚拿着信,一路小跑,到了门前四平八稳的站定深呼一口气:“公子,有红豆姑娘的信。” 正依在床上的看兵法的温青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给他送信,按照她哪个好面子的性格既然说出了那种话,怎么会给自己送信。 打开折成四方形状的折纸,看见上面熟悉又独特的字体,忍不住莞尔一笑,确实是她的字,除了她也没人写的出来这种她自己所谓的简笔字。 徽诚看公子拿着纸张要起身,忍不住的劝诫:“公子身上有伤,要回什么不如属下代劳吧。” 说完猛地想起来公子不喜欢别人反驳他的想法和意见,吓得瞬间脸就白了。 “不必,我亲自来。” 谁知公子不但没有生气还难得的好脾气同自己说话,语气种透着一丝愉悦,难不成是他们兄妹要和好了? 温青庭有些吃力的坐在椅子上,手中那些毛笔思索了许久才下笔,一封信足足回了将近半个时辰。 写完之后反复的揣摩,等墨迹干了才从抽屉里拿来一个上好的牛皮信封装上。 就要递给徽诚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素银色的梨花簪子和一个桂花膏,斟酌了许久又把桂花膏放到了抽屉。 桂花膏已经被别的女人碰过了,等他伤好了给她买更好的。 “送信之人是迎春吗?” “是。” “嗯。” 徽诚拿着信和东西出来的时候,那一抹黄色依然圆滚滚的蜷缩在墙角。 “迎春姐姐,这是信和东西!” 徽诚从怀里拿出东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迎春开心的接了过来,自然流畅的打开信封,展开纸张看着上面写的满满当当,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老乡。 踮起脚尖拍了拍面前的小伙子,俗话说礼尚往来,她收了人家东西哪有不回的道理,况且老乡帮了她一个大忙。 “你等着,我给你个好东西。” 迎春说完把信封和簪子一并揣到了怀里,从腰上的小荷包里面抓出来一把东西,放到对面男子的掌心里。 迎春看着他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瓜子,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肯定和自己一样,以前没见过这个东西。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也是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这个叫瓜子,十分养神化疲劳,吃了还能让人开心。” 迎春十分耐心的同他讲解完这个瓜子的好吃以及吃法,在他呆愣的眼神中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情去长醉坊红豆的酒馆哪里找我,我迎春定然会尽全力帮你。大家都是老乡,就应该互相帮助。” 说完不等徽诚反应就转身摆了摆手离开了,姑娘还等着她的信呢,她可要赶紧回去。 到了谢府门口才想起来竟然忘记问老乡叫什么名字了,懊恼中进了谢府,一个不留神,碰到了刚好和她同时进门的一个姑娘。 姑娘手里的食盒,应声落地,吓了迎春一跳,急忙弯腰去捡,她明明就轻轻碰了下啊。 “实在是抱歉,姑娘。”迎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捡起食盒递给面前的扎着双鬓衣着华贵的姑娘,她听红豆说过,扎着双鬓的一般都是丫鬟。 果不其然,小姑娘接过食盒,看见里面的汤水已经洒在了食盒里,顿时哭了起来。 “怎么办啊,这可是二夫人的养颜粥,我会被打死的。” 看着她哭,迎春也乱了手脚。“我带你再去买一碗?” “买不来的,颜如堂只支持预定的,现在买不来的。” 说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迎春没办法只好带着人去了她们现在住的园子。 迎春把事情大致了说了一遍,红豆掀起饭盒,闻了闻里面的米粥,一股当归和川芎的甜香味道扑面而来。 “你们家二夫人这粥可是产后调养所用?” 抽泣着的小丫鬟,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泪,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红豆:“姑娘怎么知道?所以我打了药肯定是要挨打的。” “不用担心,既然是迎春打翻的,我们定然会负责到底的。” 红豆捂着肚子慢慢的直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真诚的笑意,药膳她是极少做的,因为她开餐馆做生意,自然要卖一些普通人都接受的了的。 一副佛手散的药膳粥,对于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只不过说废些功夫罢了。 她从桌子上随便找了一张纸,示意迎春按照她所念的写:“当归1两,川芎1两,黄耆1两,北柴胡1分,前胡1分。桃、柳枝各3寸,枣子、乌梅各1个,你先去药铺买回来,要最好的。” 旁边的丫鬟看着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的漂亮姑娘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对这个未来的嫂嫂多了几分好感,也不枉她演这一场戏。 “姑娘要是现在再煮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我们家二夫人等着用呢?”谢秋铃故作紧张的说。 红豆把安排完迎春出去抓药以后,看向面前长相中透着机灵的小丫鬟,心想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丫鬟都这么好看。 “我已经让迎春去抓药了,不如你带我去见见你门家二夫人,我去解释一下,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因为迎春的莽撞受罚。” 只是这莲子银耳粥一样简单的产后补气血的药粥,还限供一份,这个颜如堂的药粥她倒是想要尝一尝了。 红豆被小丫鬟引着穿过几个走廊,愈发觉得奇怪,一路上有不少和前面小丫鬟打扮一样的看着她们过去老远的就让了路,候在一边等着她们过去,先前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好歹算个客人。 现下看着前面走着的这丫鬟走路时,脚动裙踞却不动,窈窈窕窕,婀娜矜持,和别的丫鬟的走姿对比十分鲜明。 “你们在这王府当差一个月多少月钱啊?”红豆大步朝前面迈,走到和小丫鬟并排的位置。 “月钱啊!没多少没多少,也就一二十两吧,我们品级不一样,月钱也不一样的。”小丫鬟说完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红豆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点数,要不谢府月收过万,要不这位就是不食柴米油盐的世家姑娘。 她瞧着总是后者可能大些。 第四十七章 谢老夫人 红豆抬头看着月亮门上的睿竹轩三个字,悠闲的跟在小丫鬟的后面。 园子是自己住的哪个的三四倍大,走进去里面不但带着个小亭子,还有个几十平大的小水池,这会儿已经结了冰。 两个人前脚进了院子,后脚正中央房间门口的丫鬟打着帘子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个看着年纪要大些,穿着湛蓝色兔毛对领的妇人,恭敬的站在台阶上,含笑望着走在前面做丫鬟打扮的姑娘。 “二姑娘快进,老夫人等你很久了。” 红豆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和妇人对视的时候淡淡一笑,跟着前面被喊做二姑娘的人进了房间。 妇人打着帘子,等红豆二人进去了才放下帘子,规规矩矩的跟在二人后面,待到二人进去又紧忙招呼下人上茶。 “你这个小冤家,我可是听说你扮做丫鬟,去门口碰瓷,还说你娘的药粥被打翻了!让你娘知道你又咒她病了看她不罚你!” 卧榻右边的小塌桌旁边坐着一个满头银发带着抹额的老太太,正满脸慈祥的笑着打趣做小丫鬟打扮的姑娘。 “秋铃还不是为了祖母的好奇心,祖母这会儿又来怪了,先前怎么不打发人过去拦着。”小丫鬟打扮的姑娘语气痴嗔的依偎到老太太身边撒娇道。 红豆被刚刚那个妇人扶着坐到边上新加的一个绣凳上,淡淡的朝着妇人致了谢,低头瞅着手里妇人递来的一盏茶水,端正老实的坐着。 拜上一世的温青庭所赐,为了把她安插给莫苏做妾室,别的没教她,倒是世家的规矩忌讳都派了宫里的嬷嬷特意教导,她才会知道在这种时候装聋做哑是最合礼仪的做法。 秋铃凑近自己祖母的耳边悄声说:“我瞧着是个好的。” 老夫人会意的点了点头,是不是好的,她还要再看上一看,万一是个道行深的,以后小凡娶了妻,岂不是被她个妾室搅得鸡犬不宁。 “你唤做什么名字,和我们小凡是怎么认识的。”老夫人语气依然温和,只是少了刚刚说话时候的宠溺。 红豆听见在同她说话,才慢慢的抬起头,被喊做秋铃的姑娘说的话她可是都听在耳里了,难不成她们以为自己对谢憨憨有想法,所以才住在她们府上? 浅浅一笑,温温柔柔的说道:“我叫红豆,从繁城来京城的路上曾与谢公子有一面之缘。” 老夫人看着眼前举止得体的姑娘,不高不矮,胖一分太瘦,瘦一分太薄的身材,加上那张清纯中带着妩媚的脸蛋。 怨不得他那被传龙阳之好的孙子竟然去求了他父亲,毕竟这父子俩一向是谁也看不上谁的。 也难怪看不上她找的那些丫鬟,这样貌身段就算找遍京城也找不到几个比她美的。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依然慈祥和蔼:“听说你开了个小酒馆,还当街拦了大将军的马车,你一个女人家不害怕吗?” “还好。”红豆依然是那副不急不燥的模样,眼神平静的望着眼前的老夫人。 “还听说你是和恭王府的管家打架才晕了过去,你这一个女人家家....” 红豆听她说什么女人就要在家相夫教子的话,心里虽然不赞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是笑吟吟的,心里清楚恐怕这个老夫人已经连自己晚上几点睡觉都打听清楚了。 她察觉的到,老夫人似乎是故意说一下刺激她的话,不过要真算起来她活的岁数和这个老太太也差不多,只是每次都到二十多岁就结束了而已,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半个“同龄人”,竟然还能平白的生出一些亲切。 “你觉得呢?红豆姑娘?”老夫人慈祥的看着端坐在下首,样貌标致眉眼带笑的姑娘。 “老夫人您阅历厚,见识深,身份又尊贵,自然说的是极有道理的。”红豆恭敬又不失讨好的应声回答。 老夫人看着说话做事一丝不苟的姑娘,总觉得她没有这么简单,偏生出了故意为难的意思。 “我想听听红豆姑娘的想法。”老夫人说话间身子微微朝着她的方向过去,慈眉善目,似乎是真心想听听秀凳上红衣姑娘的意思。 红豆正在轻轻用茶盖撇茶水里浮起茶叶的手,微微一顿,看来她是躲不过这个咄咄逼人的询问了,倒也好,再装下去,这位老夫人恐怕真把自己当作想要高攀谢府的小妖精了。 手里的茶盖轻巧巧盖到茶杯上,发出叮一声瓷器碰撞的声音,绣凳上的红衣姑娘徐徐的抬头,脸上全然没了刚刚的恭敬和讨好。 “自古总是真心换真心,这茶是陈茶!老夫人!”红豆平静又坦然的看着探着身子的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还在,只是抬头的一瞬间没了刚刚的温柔,反而多了几分清冷。 老太太满意的看了看露出真面目的姑娘,她就说敢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和茶楼旁边开酒馆的姑娘,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良善之辈。 “翠衣!上新茶!”老夫人声音浑厚的对湛蓝色衣服的妇人说,全然没了刚刚的和善。 喝上第一口新茶的时候,红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入口柔和清香,上好的雨前龙井。 “红豆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吗?” 老夫人早已忘却了身边的一直扯自己袖子的孙女,一心一意的就是想知道这个开酒馆,当街拦马,和前镇西将军也敢动刀的姑娘,心里的真正想法! 秋铃在祖母旁边坐着为绣凳上的姑娘捏了一把汗,说好的帮大哥哥把把关的,祖母这样再把人给吓走了。 好不容易大哥哥才有摆脱龙阳之好这个传言的机会,若是红豆姑娘被纳了妾自己以后参加宴会也不会被问来问去。 “民女以为,人人平等,天下为公。民女自小就为生计奔波,不如老夫人和银铃姑娘这般生个好人家,出生来就锦衣玉食,身份尊贵。但也自认和两位一样,拥有享受任何美好的权利,民女开酒馆也好,当街拦马也好,不过是想得到想要的。至于街头同恭王府管家动刀,民女自然很怕,被大黑伞支配的恐惧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但若是再来一次,民女只会更早的拔出短剑,因为有比害怕更重要的,需要我在那时拔出我的剑。” “还有,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出门做生意,也没有规定必须相夫教子,那自然我所作之事都是合乎律法的,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无关我是男是女,是尊贵是贫贱,我做这些仅仅是因为,我姓温名红豆。” 老夫人看着绣凳上的姑娘,眼神晴朗坚定的望着自己,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说着这大不讳的话,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洒了自己一身的茶水。 第四十八章 梨花簪子 秋铃看着祖母的失态,十分懊恼自己不该自作主张就带着人过来,祖母年纪大了,气坏了身子,自己非要被大伯父给打死。 “红豆姑娘,快别乱给祖母开玩笑了。”秋铃有些尴尬的笑着同红豆说着话。 翠衣看着凳子上语出惊人的姑娘,也呆愣在一边,完全没看到秋玲的在努力的朝着她使眼色。 红豆慢慢的起身,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秀凳上,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没开玩笑,这两日在府上打搅了,恩情民女记在心上,民女先告辞。” 她这张嘴啊,总是控制不住,和迎春呆久了她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本来还想着讨好老太太能参加一下明日府上的宴会,再和莫苏来个自然的偶遇,消除下误会。 现下看来她是把人气的不清,还是老老实实回她的酒馆守株待兔吧。 走到门口自己打起帘子,抬眸正对上侧着耳朵偷听的谢纪凡。 面容俊朗,身材高大的男子被逮住偷听,全然没有局促的模样,反而目露欣赏的看着出来的女子。 “你先歇着,这里有我。”男子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了敲红豆的肩膀,挑眉示意里面的事情交给他。 直到人出了门,翠衣才回过神,语气中带着哽咽的喊了声:“老夫人?” “这姑娘多大。”老夫人眼里噙着泪望着一旁不明所以的秋铃。 “回祖母,下面的人查过说年方十八。” 秋铃小心翼翼的看着祖母说,为何祖母和翠衣突然就这么伤感,不应该是生气? “翠衣,刚刚好十八年呢。” “祖母说什么十八年啊,不如说给孙儿听听。”谢纪凡摇着扇子进了被炭盆围着的房间。 . 红豆一回房,迎春刚巧拎着大包小包蹦蹦跳跳的回来:“姑娘,东西买好了,要去熬吗?” 深深的叹了口气,掐了掐迎春胖嘟嘟的脸蛋,无奈的说道:“熬啥啊,你家姑娘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收拾东西,回去啦!” “为啥啊!?”迎春把一堆东西抱在怀里,好奇的望着自己姑娘。 红豆用食指戳了戳迎春凑过来的脑门,笑着说:“因为你家姑娘和你一样,口无遮拦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闹了起来,互相挠着胳肢窝,银铃般的笑声翠衣一进院子就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门口望着和刚刚完全不是一副面孔的红豆姑娘,嘴角溢上了笑意,果然有趣。 余光看见门口站着的妇人,红豆立马恢复了规规矩矩的模样,好像刚刚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速度之快旁边的迎春都没反应过来。 看了看姑娘又看了看门口的妇人,迎春学着自家姑娘规规矩矩的站着。 “翠衣姑姑放心,我们这就收拾一下搬出去。”红豆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对着门口的妇人说。 “红豆姑娘误会了,我们老夫人有个明日晌午赏梅宴,原来的厨子突然告了假,现下又找不到别人的人代替,您看.....” 红豆的惊喜显露在脸上,不假思索的回答:“乐意效劳!” 老夫人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她虽然不知道,但是只要能再让莫苏见自己一次,哪怕是一面她也有几分信心让他对自己多几分好感。 上一世她大字不识几个,在青楼那几年除了学会唱小曲儿哄男人什么都不会,脾气又极坏,就这都能让莫苏一见钟情,没道理这辈子莫苏看不上她,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翠衣已经准备好说辞说服她了,没想到红豆姑娘就这么应下了:“那可需要我们准备什么东西,食材什么的。” “食材用你们原来备下的就好,要是方便的话给我一份参加宴会的公子姑娘的名单就好了。” 翠衣喜笑颜开的应了下来,并递给红豆一个乳白色的玉制牌子:“这是我们老夫人的玉牌,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拿出玉牌下人自然会听姑娘吩咐。” 红豆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掌心大小的羊脂玉牌,上一世她听莫苏说过,玉牌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才能有的,满京城也只有两三个。 玉牌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老夫人就这么随便拿给自己用?她有些迷了。 “我用不到这个吧,我就做个菜。” “老夫人既然让姑娘用,姑娘且拿着吧,用不到再还回来就是了。” 迎春看着妇人出了院子,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先前打听出来的事情,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姑娘,你看我都给你打听好了。”迎春得意的把信封递给红豆,一脸讨赏的表情。 放好玉牌,接过信封,展开白纸的一瞬间,入眼刚劲有力的字体,她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小时候为了帮他抄写师父罚写的课文,她可没少模仿这个字体啊。 “迎春!我让你打听人,你去哪里打听去了?!!” “姑娘既然想知道温公子在京城什么地位,平日和什么人接触,去哪里,肯定要去温府附近去问啊!”迎春看着姑娘的神情,有些不理解姑娘为何脸上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 “你确定你只是在附近问?” 红豆简直想要把自己的头摔了,她是脑子进水了让迎春去打听,终归还是高估了她的脑回路。 “问题一:平日在京城以什么身份出现,平日住在哪里。” “和你同处出发,因你一路绕远采买食材比你早到一月,所住宅子是前些年师父买下装修的前燕王府邸,在城南云虞巷第二户,据说是闹鬼才拿出来拍卖,已住两月,没有异常。以繁城举人的身份入京,县衙文状师父也派人送了过来,也是两月前才知,师父竟是富商,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此行过来顺便打理京城产业。” “温青庭平日爱去哪里和什么人交集。” “京城的产业和许多世家的生意都有往来,一般是为各大珠宝药材铺从大明国各地以及南蛮国一些地方采买货品,平日除了必要应酬一般在府上准备明年春试。” “.........” “.........” 信读完,红豆想猝死,简直不要太丢人,狠话都放了,又去打听别人,她简直能想象到温青庭那副得意洋洋勾着嘴角的样子。 “姑娘,这里还有个簪子是一起送过来的。” 红豆头都没抬,苦恼的看着手中的“信”:“你拿着用吧。” 第四十九章 宴会 第二日一大早上季粉粉就被伺候着沐浴更衣,不得不说父亲送来的这些个丫鬟确实比先前院子里的那些要讨喜好用。 就连屋子里用的炭火也比先前烧的旺。 马车上主仆二人小声说着悄悄话。 “老爷现在对姑娘真是好,听说姑娘第一次参加宴会,还是谢府老夫人的,特意让人送来几身衣裳首饰,奴婢还听说啊,一大早二小姐三小姐去正院闹得不可开交,被老爷呵斥了出来,这会儿估计正气着呢。” “捧杀而已,自己不好动手就让他的两个女儿怨恨我罢了。” 阿福恍然大悟的看着自家姑娘,是她想的简单了。 看着姑娘坐的板正,双手放在膝盖上攥紧手帕,姑娘应该和她一样又是紧张又是期待,昨夜她在外间听到里面翻来覆去的,想来也是一宿没睡。 “以后说话小心些,省的哪些丫鬟婆子乱说话。” 阿福应声点了点头。 下了马车,季粉粉就被两个妹妹狠狠的剜了一眼,压住心中的不快和委屈,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弯弯绕绕走了几个回廊,进了一个金玉做阶,装横又格外简单的厅堂里,进门就看见一排排的塌桌,不少人已经先到,彼时三五成群的坐在塌桌旁的位子上。 厅堂很大,进去一股不同于外面冷风的暖气扑面而来。 “这是我的庶姐,还请郡主以后多多照应。” 季素然一进门就对着后面刚进来的一个世家姑娘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窃语的厅堂众人听到。 被喊郡主的姑娘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素蓝缀白绒袄子的姑娘,语气不善的说。 “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跟着过来,你们丞相府也忒没规矩!” 季素然和季素素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的季粉粉,有些嘲讽的对视了一下,朝着几个姑娘走过去。 来这里都是身份地位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小姐,就算父亲找谢老夫人要来了一个宴会名额给她,她一个庶女来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阿福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见不少姑娘公子正或嘲笑或冷漠的看着自家姑娘,脸也有些微微发烫。 季粉粉低着头,不知该找个位子坐下,还是应该应该扭头出去。 “季姑娘?!” 正窘迫着,一声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窘迫,也吸引了厅堂里一众公子姑娘们的视线。 这个声音她曾梦里听见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了,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施施然的转身行礼。 和那双清明又带着血丝的眼睛对视的时候,心疼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他怎么憔悴成这样还出门! “恩公怎么来了这里?”控制住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只是话说出来的时候,不由得红了眼眶。 “我们先找个位子坐下吧!” 温青庭没有正面回应她得询问,反而在徽诚得搀扶下,找了最角落得位置坐下。 季粉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跟着他坐到靠的最近得位置上。 “这个就是和恭王府作对得哪个温青庭。” “以他得身份怎么能有机会参加这种宴席。”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若不是强出头,怎么混的进我们这个圈子。” “原以为是个清明正义的,没想到只是为了攀龙附凤,博个美名。” 几个年轻公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个个恍然大悟又瞧不上的神情。 到了年轻得姑娘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几个姑娘用帕子掩着唇,时不时朝着角落里一身青衣,灰色直缀鼠毛披风得男人,即使是一脸得病容也掩饰不住得俊朗。 比谢大公子的坚硬多了几分清朗,又比七殿下得柔美多了几分男人的棱角。 “依我看,七殿下的第一美男的地位要受威胁了。” “那总是不能的,七殿下是天人之姿,那是这种街头的无赖能比的。”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听说才二十岁就是举人了,说不定明年就能拔得头筹。” “举人又怎样,能和我们七殿下的尊贵....” 徽诚跪坐在公子的斜后方,把这些议论纷纷都听在耳里。 谢府的帖子到了府上的之后,音离将军沉着脸告诫他一定要说服公子不要让他来参加宴会,不然先前搏得好名声都前功尽弃。 他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房间,刚好撞上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得公子。 音离将军和公子之间他还是选了后者,惹怒了人,将军最多把他谴回,公子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七殿下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满屋子得男男女女都起身迎接。 莫倾城跟在七哥得后面,一进厅堂迅速得扫过在坐得每一张脸,她可是推了一个案子特意过来得。 没有看见自己心心念念得人,有些百无聊赖得坐在七哥的旁边。 看着那些人恭维得朝着坐在首位得七哥寒暄,只觉得这宴会一如既往得无聊,如果不是为了震慑那些企图对谢纪凡动心思的女人,她才不回来这种无聊的宴会。 在一阵欢快的笑声中,谢家兄妹两个人搀扶着满头银丝也难言威严睿智的老夫人从后堂走了进来。 “每一个都来了啊!大家真是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 老夫人笑吟吟的坐在中央的主坐上,目光和善又让人亲切的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 扫到角落里哪两个生面孔的时候,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 她倒是想知道,能让一向和他们关系不远不近的丞相大人,特意让人来送了话的两个人,究竟长什么样。 季粉粉是他新接回来的女儿,她倒是能理解丞相的良苦用心。 倒是这个年轻人,小凡说是红豆的哥哥,也特意嘱咐要递上帖子。 兄妹俩到是有几分本事,妹妹得了谢府大公子青睐,哥哥得了丞相大人的关注。 温青庭感觉到人的注视,平静的抬头,温柔内敛的和主坐上的人相识一笑。 若不是看音离的人进不了这谢府,红豆又一直未归,他断然不会接了这个帖子,来这里让人误会他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攀龙附凤。 寒暄之间下人端着一托盘小菜一涌而入。 第五十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老夫人看着桌上,精致又好看的菜品,面上多了几分惊讶,倒也真有几把刷子,且不说味道,几个小碟子里的菜都是平日的常见菜式,拼凑在一起倒像是一副冬日的好景色。 “看来老夫人府上新得了一个厨子,这萝卜雕成的孔雀的小巧又精致!” “这个竟然是豆腐,是怎么切成一朵一朵小菊花的模样,连颜色都是冬天霜打了以后菊花的颜色。” “我倒是在宫宴上吃过这种豆腐,只不过是掌心这么大的,泡在汤里有些松散,不比这个这般小巧还是油炸的。” “这个雪是什么肉做的?好劲道!” 莫苏看着碟子里的小雪人,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惜的用手中的银筷夹下了雪人小小的头部。 优雅的放入口中,小小的丸子混合着鱼肉的嫩滑和虾肉的鲜美,说不出的独特好吃。 眼神中露出一抹满意,筷子不自觉又夹起剩下的半个雪人。 “这个牛肉好吃,很入味。” “梅花树竟然是树菇的味道。” 老夫人嚼着酥软的炸成菊花模样的豆腐,点了点头。 “祖母,我就说红豆姑娘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以前只知道她人美心善,今日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谢纪凡眼中放光的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像自己的祖母夸赞红豆。 一道道热菜端进来,老夫人看着下坐上的几十个公子姑娘,平日她办个宴会,个个都抢着出风头,今日倒是安静的很,她不像是开了个赏梅宴,倒像是美食宴。 眼看着最后一盏飘着红色似梅花一般的乳白色汤被公子姑娘喝的差不多以后,不消一会儿,丫鬟们端着一盘有透明又绿红相间做桃花妆的糕点甜品上来。 独独首位的七皇子有着比别人多了一道菜,妆似圆圆,青色做皮,糯米为内,上面点缀着像是红豆制成的朵朵红梅。 “暧,殿下的菜怎么比我们多了一道?” 坐在七皇子后面的一个年轻公子发出惊讶的呼声,在安静吃饭的厅堂里格外的清晰,不少耐不住性子的公子姑娘都探出头去看。 “掌厨娘子说,上次七皇子未来得及尝一尝这寿司,就仓促离开,她既然收了钱,今日就为殿下补上,这食材都是掌厨娘子自己出钱采买的,所以殿下独一份,这菜还有一个名字唤做“玲珑筛子安红豆!”。” 丫鬟的声音不大不小,就连旁边的莫倾城也皱起了眉头,一个厨娘公然像最炙手可热的皇子说这么露骨的话,这是要公然成为众矢之的啊! 莫苏一改平日温润和善的神情,眉间的朱砂痣被皱起的眉头隐起,让人看的不甚清楚。 “既然是宴会的掌厨娘子,万万没有为做菜只做一人的道理,这不符合礼法!” 莫苏推开了放在手边精致小巧却从未见过的“受死”,他记得这是哪位当街拦马的红豆姑娘,此女行为过于怪异孟浪,实在让人不喜。 温青庭拿着筷子的手青筋凸起,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他第一次见到莫苏,那日看见他在书坊门口扶起一个跌倒在地上的孩子,他就有预感,若是温红豆见了定要对这样的男人有几分青睐,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但确实温红豆。 温青庭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放到桌子上,幸好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多得了一道菜的七殿下身上,这才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青衣男子。 季粉粉看着恩公的样子,手中的筷子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对,探过身子,刚要说话,旁边的青衫男子却突然起身。 第五十一章 庶姐见我的簪子没 “既然七殿下不吃,可否赏给在下!?”温青庭起身走到正一脸嫌弃看着盘中东西的莫苏身前,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正好我也想要尝尝。”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谢纪凡也满脸期待的看向莫苏。 一时间莫苏竟然说不出口的烦躁郁闷,心中对这个红豆也多了几分反感,何以一道菜只给自己一个人,让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特殊对待的行为。 在后厨刚忙活完的红豆,累的够呛,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 揉着自己的酸痛的胳膊和腰身,步履轻快的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过去。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让自己的攻略对象对自己一见钟情,然后就能回去继续当一个丑陋的小富婆了,她就无比的开心。 要赶紧回去换上事先特意准备好的衣服,争取再接再厉。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在老夫人的后面朝着后院过去,到了一个万翠园的月亮门前。 老夫人笑吟吟的对着后面跟着的三五成群的公子姑娘们说:“这万翠园也到了,老婆子我腿脚不利落,就不掺和了,你们年轻人就自己玩玩,累了去亭子里歇歇,哪里暖和些。” 老夫人话音落下,一众年轻人屈膝或抱拳的行了礼就各自拉着自己小姐妹,好兄弟朝着入目皆是梅花的园子里过去。 季粉粉环顾着四周,刚刚恩公还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找不见了人,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棵梅花树下,和旁边嬉笑打闹的姑娘们相比,衬托的她更是孤单。 那些人现在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难道父亲让自己参加宴会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这满京城望过去,她孤苦无依? “姑娘,我看那边人少些,不然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阿福看的出来姑娘的窘迫,贴心的问道。 主仆二人朝着一个拱桥的方向过去,先前被隐在一片梅花林前看的不甚清楚,进了才发现梅林的后面竟然有个湖,只是这会儿都结的厚厚的冰。 季粉粉秉着躲避其他人的心思上了拱桥,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 “季粉粉!梅花都在这边,你单往那边过去做什么。” 季素素故意大声喊住她,她忍她这个小贱人已经很久了,以往她们犯错父亲只是口头责怪,有什么首饰衣裳都是直接送到她们两姐妹的院子里。 现在可好,不知道这个小贱人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父亲亲自告诉管家,连头饰都要她拥翠园先挑完了才能送到她们院子里。 季素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二姐姐要做什么,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起往拱桥上过去,还没站定就先二姐姐一步问道:“庶姐可有见到我刚刚头上戴着的簪子?” 季粉粉有些恐慌的吓得不敢抬头,她们二姐妹过来,除了想让她出丑,恐怕没有别的理由。 不少人都或光明正大或不动声色的看着拱桥上的两姐妹,在她们的圈子里,庶女和嫡女,鲜少有相处的好的,特别是能和嫡女穿着打扮不相上下,来参加这种宴会的庶女,更是让容易让人不喜欢。 . 迎春刚刚和姑娘一起朝着万翠园的方向走的好好的,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姑娘突然惊慌的躲了起来,朝着她摆手让她也躲过去。 自己因为反应慢了一拍,想要躲得时候,正瞧见回廊的尽头温公子勾着手指头让她过去,躲是躲不掉了,只能按照姑娘的暗示硬着头皮过去回话。 继上次她去温府打听事情之后,姑娘义正言辞的告诉过她,她们兄妹俩现在是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她虽然疑惑,但是介于姑娘当时十分崩溃的状态,她没敢多问,但是她迎春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姑娘既然说老死不相往来了,她自然要拿出态度来。 绕过一个走廊,到了温公子身边屈膝行了个礼,迎春笑眯眯的看着带着病态的公子:“公子何事?” “温红豆呢?”温青庭不耐烦的问,玲珑骰子安红豆这种话亏她想的出来,是不知道这京城的水多深吗? 迎春依然笑眯眯的,脸不红心不跳:“藏起来了啊,姑娘说你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温青庭听见了,手背上青筋四起,太阳穴跳的突突的,牙咬得咯吱做响。 他现在改变想法了,再放任下去,温红豆只是离他越来越远,他原是想着温红豆是他唯一一个不愿意算计和欺骗的人,但是她要是整天出去勾搭男人,那就另说了。 “只要我一句话,你哥哥的另一只手也未必保的住!” 温青庭上前一步靠近了几步远的迎春,微微弓着身子眼神阴冷的看着眼神天真无邪的姑娘,眼神中威胁尽显。 迎春像是被打开了恐惧的开关,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出门前哥哥的嘱咐,让自己千万远离红豆姑娘的哥哥,她原先没觉得什么,现在只觉得他像是吐着信子的蛇,让人浑身发冷。 木木的点了点头,心里对姑娘道歉道了一万遍,过去发现姑娘不在刚刚藏身的地方时,她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温红豆刚刚要去哪儿,带我过去!” 迎春在前面引着路,心中忐忑万分,祈求姑娘千万别责怪她的“叛变”。 实在是刚刚温公子的眼神,像是能立马把她和她哥哥一起就地解决了一样,她自己倒是不怕,可是她不能让哥哥再受到任何伤害。 迎春带着人到了万翠园的时候,园子里正热闹,红的梅,白的雪,碧青色的鹅卵石,装饰城天青色的亭子,处处透着一股雅致。 迎春望着园子没看见自己家姑娘,有些害怕的看着旁边的温公子。 温青庭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温红豆恐怕早就到了地方躲着自己,她既然又是当街拦马又是宴会上赤裸裸的表明心意,以她的性子,万万不会半途而废,为了躲着自己就这么走了。 躲着?那就让她自己老老实实的出来。 温青庭看了看身边没了刚刚的坦荡,此时正唯唯诺诺低着头的粉衣小胖子。 徽诚看着公子的表情,知道恐怕迎春姐姐要遭殃了,每次公子这个神情,就一定会有人遭殃。 温青庭看见拱桥上热闹的一幕,勾起了嘴角。 第五十二章 冬日落水 “看见桥上素蓝色衣服的哪个姑娘没,你把她给我从那边安全带过来,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温青庭看都没看迎春一眼,对着她的方向自顾的说完话,就朝着能看见拱桥的一个亭子过去。 迎春微微张开着嘴巴看着拱桥上聚在一起的几个姑娘。 花花绿绿的颜色里迎春很快就找到了素蓝色的衣服,此时正防备的倚靠在桥栏边上的姑娘。 迎春朝着素蓝色衣服过去的同时,谢老夫人也看到了那边的动静。 丞相府这两个丫头,早听说被惯的无法无天,行为作风不着调,今日她瞧着还是两个无脑的,当中众人的面羞辱庶姐,平白惹人笑话。 “铃儿,你去看一下,她们姐妹之间再有矛盾,也不能坏了我宴会的规矩。”老夫人面上露出不喜欢的神色。 莫倾城看了一眼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谢纪凡这会儿坐立难安的四处观望着。 “不如...表哥,我们和铃儿也一起去看看?” 莫倾城冷着脸问手拿折扇的公子问道。 谢纪凡这会儿正烦着,十分敷衍又不耐的反驳着:“你们女人家闹矛盾,我去看什么.“ 老夫人咳嗽了一下,看了一样身边的傻白甜孙子,红豆那个丫头绝非池中之物,做事也没有章程,从各方面来说九公主都是最适合做她们谢家孙媳妇的。 谢纪凡被祖母这么一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走过去。 莫倾城看着他起身,一直冷漠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露出不宜让人察觉的笑意,像个小孩子一样,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谢老夫人看着这两个冤家的背影含了一口茶,轻轻摇了摇头,自古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个孙子即是落花又是流水,真是有的忙活的。 迎春过去的时候正听见海棠红小袄的姑娘,抬手扇了挡在素蓝色衣服前面的丫鬟一巴掌。 声音之大,吓得她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彼时正在亭子里芝兰玉树一般站着的温公子。 算了,算了,她们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迎春上前,对着人群行了个礼,轻声说了句:“素蓝色衣服的姑娘,我们家公子让我喊你过去!” 正得意的看着季粉粉出丑的二姐妹,看见一个粉衣小胖子没眼色的站在旁边,有些嫌她碍事的推了一把。 “那里来的小丫头,不知礼数,靠的这么近。” “素蓝色衣服的姑娘,我们家公子让我喊你过去!”迎春抬起头望着满眼噙泪倚着桥栏的姑娘,提高了声音。 季粉粉不认识这个胖胖的小丫鬟,刚挨完打的阿福也不认得,但是只要能带她们主仆脱离魔爪,认不认识又如何。 季粉粉扯着阿福的衣摆示意她过去。 主仆二人刚抬脚就被挤在了角落里,两人挣扎着要出来,迎春看着眼前的一幕,从侧面的桥栏旁,想要把两个人拉过去。 “给我拦着,今日我找不到簪子,谁也别打算从这走。”季素然扯着嗓子大声命令着身边的丫鬟仆人。 谢秋铃还没赶到正推搡热闹的地方,就听见扑通一声,重物砸到冰面上的声音。 拱桥上顿时安静的没有只剩下风声,不止谁喊了一声:“有人落水了。” 还没等谢秋铃喊来人把人捞出来,一个红衣女子从拱桥旁边的梅林里钻了出来,跑过去的速度之快,让她想起来秋猎的时林子里被追捕的兔子。 等她带着仆人赶到拱桥上的时候,冰面上被砸出来的冰窟窿里只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衣摆和扔在桥栏上的红色披风。 “红豆姑娘!”谢纪凡拨开人群看着冰窟窿,惊慌又愤怒的喊着下人过去。 “这是冰面,胡乱的裂开砸到水下的人更危险。”莫倾城冷静的看着冰面说。 “你快想想办法,你一向聪明,快想想办法。”谢纪凡抓着旁边一身灰色劲装带同色大氅的姑娘说。 “我下去!”话音落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莫倾城轻巧的落到冰面上的窟窿旁。 掏出腰上的长剑,剑尖放在一个裂缝处,脚步轻轻的迅速顺着冰窟窿转了一个大圈,手里的剑跟着他的步子划在冰面上,没等剑入鞘,脚下的冰也发出嘎吱一声。 落水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护栏上满脸焦急,却未看自己一眼的男子。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张口求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帮的。 . 上次这么大冬天在水里还是十年前帮温青庭捡木剑,那会儿落到水里湖水刺骨,冷的她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冬天的湖水还是这么刺的人脸疼,游过去的时候看见那抹粉红色的团子挣扎着想要上去却撞击到冰面上, 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在她落下去之前,红豆庆幸抓着了她的胳膊。 双手托在她的腋下费力的拖着她的身体往原来的方向游,棉衣浸透了水,让她的动作逐渐缓慢。 就当她以为自己要溺死在水里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穿过自己的腋下,托着自己上行。 同时对面游来一个陌生的灰衣女子在冷漠的看了自己一眼以后,接过自己手里的迎春拖着她朝着原路游过去。 红豆借着身后人的力气朝着水上过去,出了水面那一刻只觉得水上比水下更冷。 “你以后做事情能不能动动脑子!”打着颤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过来。 红豆对他也是满肚子的气,奋力的沿着被谢家仆人砸出来水路朝着岸边过。 温青庭跟在后面,心里又是懊恼又是心疼,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在后面跟着。 上了岸,等在岸边的谢纪凡立马用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徽诚也赶忙裹着脸色青紫的公子,伤还没好,又下了水。 “迎...迎...春呢?”红豆上下牙齿打着架,整个脸都像是结了冰一样,浑身不受控制的抖着。 “和九公主一起被送过去诊治了。” 红豆还想说话,猝不及防的被谢纪凡横抱起来。 “再去请个太医,马上带到墨轩阁。” 谢纪凡说完抬脚就走,刚迈开步子,被一个手持黑剑的侍从打扮的人拦住。 “我家公子有话说!” 风吹过来的时候,红豆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像是结了冰一样,动弹不得,只得本能的望谢纪凡的怀里缩。 眼神不经意间越过他的肩头,看见了正后方脸色青紫裹着大氅的温青庭。 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自作孽不可活。 温青庭被她这么不屑的眼神扫了一眼,像是突然被激起了心里的怒气:“家妹尚未成亲,总呆在谢府不合适。” “徽诚!带姑娘上马车!!!” 你不是不想和我牵扯,我偏不如你愿。 第五十三章 住在隔壁? 红豆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倒不是她多害怕,主要是冷,太冷了。温青庭真是脑子有病,这里到城南少说要一刻钟,非要平白的受这个冻,就不能先在谢府换身衣裳再走? 白了一眼马车上坐的端正,双眼微阖,脸被冻得青紫的温青庭,有些不忍心的悄悄把脚边的炭火盆往他的方向同脚尖踢了过去。 红豆实在是冻得不行了,便自暴自弃的趴在自己的膝盖上闭目养神。 温青庭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靠近自己的炭盆,被冻得僵硬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就知道,她只是嘴硬罢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红豆已经冻得找不到自己手脚放在哪里了,还没等她站起来,马车的帘子被打起。 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递给她一个手炉还不忘用大氅把她裹得严实。 小小的马车前站了一排人,手炉大氅带来的温暖让她有一丝活过来的感觉。 红豆任由丫鬟们摆弄,很快就泡上了撒着玫瑰花瓣的澡,把整个人都沉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雾蒙蒙的水面上。 也不是迎春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大冬天,呛了水,没有现代医疗设备.......。 哎,迎春也是被她推出去做了挡剑牌,才经历了这么一遭,她只是想要躲着温青庭,总觉得她们两个人见面太过尴尬,说狠话的也是她,去人家府门口打听的也是她。 谁知道就惹出来这个事情,迎春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她真是要愧疚死。 砰砰砰,三下轻轻的敲门声后,传来清亮又不失温柔的声音。 “姑娘,我是玉露!” “进来!” “姑娘,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太医已经帮迎春姑娘诊治过了,只是呛了水,很快就能恢复。” 红豆从水里浮了起来,露出光洁圆润的肩膀,肩膀上无意沾上的红色花瓣更显得皮肤的白嫩。 玉露抬头只看了姑娘一眼,很快就红着脸低下了头,房间里雾气重,姑娘眼角的泪痣看着格外的显眼,加上盛着水一样的眼神,美的惊心动魄。 “我知道,你下去吧!” “姑娘有什么事情喊我就好。” 红豆倚靠在木桶壁捋了捋这几日的事情,首先从她的角度来说,莫苏恐怕对她的改观不大,甚至有可能印象更差,回家之事,恐怕还要些时日。 至于温青庭,那日他们争吵过后,他说他虽然坏,但从未给自己下药。 她后来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回忆了师父的一言一行,不得不说,她确实怀疑了师父。 直到迎春哭着求自己下山的时候带上她,红豆才明白兴许师父,即是师父,也不是。 那日她们分别之际,她试探温青庭,让他安心做师父安排之事,算是还了他们二人的养育之情,他并未反驳。 那就是师父确实有安排温青庭事情,帮他复仇?还是查明真相还他清白? 只是温青庭是受胁迫还是心甘情愿?师父让迎春跟着自己只是简单的照顾还是监视?她都不知道。 她本是不想掺和这么多,只要自己能完成和莫苏两情相悦的任务,她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这边的恩怨情仇也同她关系不大。 只是京城数日,温青庭的种种伤人伤己的迷之操作,这个人.....她总是放不下,恐怕又是养母心作祟了。 不行,她要去问个清楚,温青庭到底要干嘛!他现在这么好的身体,可是自己从小就拎勺给他做营养餐养出来的,自己废了多大的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知不知道! 起身要穿衣服才发现手边竟然没有干净的衣服。 “玉....露?”红豆试探性的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嘎吱一声,玉露推门而进,绕到屏风后面行礼问道:“姑娘。” “能不能给我拿一身衣服,你们穿过的也行。” 玉露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姑娘说笑了,姑娘的衣服首饰公子一直让府上准备着,都是时下最流行得。一年四季,姑娘那天来,都会有新衣服。” 红豆十分不自在得被伺候着梳洗打扮,其实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得事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只是她一说要自己来的时候,穿着统一天青色袄子的丫鬟跪了一地得样子,着实吓人,看的她难受的差点儿没有自己也跟着跪地上。 “带我去见温青庭!” 玉露听见她直呼公子姓名,犹豫了下还是善意的提醒:“姑娘,我们府上有规定不准直呼公子姓名。” 她也不知道公子对这个妹妹到底是何想法,若说好吧,公子让妹妹一个人在外流离,抛头露面的开酒馆赚钱生活,且府上有规定不准提红豆这两个字。 若说不好吧,南枝院的一应用度丫鬟都是最好的,就连里面的花草都时常亲自过去打理,即使没有人住。 红豆无奈的撇了撇嘴,NN的才多久没见,就这么多P事儿。 她以为要走好远才能到地方,结果........隔壁院子? 温青庭早已经收拾完换上厚厚的棉衣,此时正坐在窗前假装看书,耳朵时刻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过来的时候,温青庭看了一眼侍候在旁边的徽诚:“再加几盆炭火,一会儿所有人不准呆在院子里,直到我喊你们进来。” 徽诚虽然奇怪,却没敢多问,反正公子的想法,他从来就没揣摩出来过。 红豆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大敞着门窗,坐那儿看书的温青庭。 开着窗户看书的臭毛病真的是屡教不改,非要发烧咳嗽了才老实。 压下想要出口责怪的养母心,红豆说服自己向对待一个平常人一样去对待他。 大摇大摆的进了房间,坐在了正对着书桌似乎是给她准备好的椅子上,两个人隔着一丈多远。 “你还好吧!”温青庭望着她眼神中透着失落,说完还虚弱的对着红豆笑了笑,双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了下。 看着对面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男人,红豆质问的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 温青庭的眼神看着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看的她心里不舒服,像自己才是做错事情的哪个一样。 第五十四章 我喜欢你哥哥 “别给我装可怜,骗了我这么多年,还想再骗我,不可能的。”红豆视线转到一遍,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小。 温青庭紧凑的咳嗽了会儿,才继续说话:“我没打算骗你,只是这京城水深,你以后行事切勿张扬。” 红豆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起身在温青庭逐渐放大的瞳孔中,绕到他的书桌后面。 “嘭”的两声关上了他旁边的窗户。 看见自己的旁边的窗户被关上,低着头勾起了嘴角。 “我行事关你P事!你别以为我没看见,肯定是你耍了心眼,迎春才会过去,我还没找你事儿,你倒是先说上我了。” 红豆关完窗子,边说边大步走向自己的椅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温青庭还是刚刚那副深沉失落的样子,苦笑的看着红豆说:“我找不见你,只能威胁她过去,想着这样能引你出来,也没想到最后发生这种事情。” “你找我干嘛,你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儿。” 红豆越说越气,鼓着嘴躺坐在椅子上,眼眶红了起来。 温青庭本来还在心里偷偷的幸灾乐祸,他就是故意的。 七皇子莫苏是最重礼法的,今日之事,只要让他知道出来拦架的红豆的身边人,就算红豆不出现也能惹他反感。 甚至有可能让谢纪凡也对红豆多管闲事的行为不喜欢。 只是看见她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又有些莫名的心疼。 “你别哭~.....” “谁哭了!老娘会哭!”被戳中想法的红豆气急败坏的吼着书桌旁的男子。 她是烦死自己了,一碰见温青庭总是感觉自己委屈的要死,就想落泪,真是太丢人了,这会儿丫的肯定又在心里偷偷得意。 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一直侧着脸的红豆,吸了吸鼻子坐正了身子,正对上温青庭深情款款的眼神。 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像霸道总裁爱上我剧情里,总裁深情表白的深情对望,但是不应该啊,他说过但凡还有一只母猪活着,他就不会看上自己。 “温青庭,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装可怜行不通,就要装深情?” 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现在的温青庭可不是她以前认识的哪个吃饭机器了,现在的他阴险狡诈的很。 “有何不可,你小时候不常常对我表明心意,现在你如愿了。” 温青庭脸上没了刚刚的失落,露出来春风化水一样的神情,以前她身边只有自己,他总想着等自己什么都有了再表明心意,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他改变心意了。 红豆看着确实有几分诱人的温青庭,上一世他就是靠着自己的美色引自己上钩,然后让自己为他死心塌地的做暗线。 那时候的他城府深,手段毒辣,将人心玩弄在鼓掌之中,又在各大世家和皇帝之间周旋游刃有余,只是她一个地方怎么会跌倒两次。 “你不是说就算女的死绝了,你也不会喜欢上我的?!!” “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哼,你说啥就是啥吧,反正我是不会信你个大骗子的,就此别过,请勿打扰。” 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温青庭勾起毫无血色的唇角,过不了几天,她就会乖乖回来。 “还有,你再敢吓唬迎春,我打掉你的头。”出了门的红豆,走了两步又绕回来警告的看了一眼椅子上揣着手的男人。 红豆被下人带着出去,弯弯绕绕过几个回廊才发现,回廊的每一个拐角处都堆着一个雪人,让人看着莫名的心情好。 出了门想起来自己的身上还带着老夫人给的玉牌,干脆再去一趟谢府,顺便把迎春接回来。 “姑娘,我们公子让我给你说一声,迎春已经派人过去接了,姑娘只管在长醉坊等着就好,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玉露气喘吁吁的追上红豆说到。 “你给他说,我的事情不用他管。”说完大步的朝着谢府的方向过去。 . 被温青庭这么一折腾,她到了谢府门口的时候,别说莫苏了,就连各家的姑娘公子也走的干干净净。 “劳烦大哥帮我通传一声,说老夫人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翠衣本还担心她和老夫人看走了眼,这个丫头真拿这玉牌做了坏事。 这会儿看着红豆姑娘,素白的织锦绣百花裙袄,头上简单一根银质蝴蝶步摇,和雪景衬着更显得水灵。 “迎春已经被姑娘的兄长接走了,今天宴会这一出,真是抱歉,姑娘无碍吧!” 红豆急忙摆了摆手,从怀里拿出玉牌递过去:“今日走的匆忙,忘记还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宴会结束就歇下了,府上这会儿又有些事情,就不邀请姑娘进去了。” 翠衣接过完好无损的玉牌,想着要赶紧让红豆姑娘离开,不然和九公主撞上,更是麻烦。 红豆看着别人要赶客的样子,也没打算站在人家门口寒暄,就道了别。 出了宣化街,刚要拐进一个胡同,一把泛着银光的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吓得她的手炉滚落下去,幸好对方眼疾手快接住了手炉......用脚。 红豆看这利落的脚法,差点儿没有鼓掌叫好。 “你接近谢纪凡到底什么目的!” 面前容貌英气,一身深灰色劲装,外披鼠灰色大敞的姑娘语气清冷的质问。 “你是今日下水救我的姑娘?!”红豆的脸上顿时溢上了笑意。 莫倾城看着容貌绝丽的姑娘,也不由得一愣,这个品相确实是有让谢纪凡倾心的资本。 “我没有救你!是别人让我帮忙的。”莫倾城语气冰冷的反驳,她可不像那些世家闺秀,发不完的善心。 “我喜欢的是你哥哥,而且我能让谢纪凡喜欢上你。” 她就说水里哪个灰色衣服的女孩子,她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莫倾城。 一个平平无奇的破案小天才,母亲是贵妃,父亲是皇帝,哥哥是最受宠爱的七皇子, 第五十五章 私通 本可以好好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可这位九公主,大雨天跪在宫门外,只为求圣上彻查赈灾粮草去向,为了一个普通书生,连定国侯府的老爷也敢抓。 上一世莫苏脾气温润善良又正直,独独对这个妹妹,每次提起来就唉声叹气。 那时候的红豆平日生活在莫苏为她建造的金丝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个九公主的认知全来自于莫苏那些不满的吐槽,所以对她也是十分不喜。 直到莫苏死在她怀里,所有人包括温青庭都再和那些人一起商量如何让自己死的痛苦之时。 只有这个偶尔她见了也会躲着走的九公主,问她莫苏的死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莫倾城打量着笑盈盈的姑娘,手中的剑入了鞘,这是个胆大的,她的剑恐怕真吓不住这个姑娘。 “蛊惑人心!你最好没安什么坏心思。” 莫倾城说完大步离开,她衙门里有事,可没空和这些莺莺燕燕们啰嗦。 灰色大敞的姑娘走起路来猎猎生风,站在她后面的红豆对这个姑娘更是喜欢,这么帅气的姑娘,不做朋友岂不是可惜。 . “公子,属下已经把信送给恭王侧妃身边的一等丫鬟了!”徽诚站在书桌前,对盯着一个白帕子发呆的公子说道。 他虽然没见过这个旧帕子的主人,但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对公子极重要的,否则公子也不会日日带在身上,时时看着发呆,就连清洗也从不假人之手。 “恭王妃和管家那边怎么样了。”温青庭说着话把帕子折好放到了怀里。 “音离那边说万事具备,只欠公子这个东风。” “你派人过去说,最近我这边风头正紧,不要往城南这边来人,免得人怀疑。” 徽诚得了信立马出了门,出了府沿着胡同健步如飞,路过胡同尽头的一棵榕树下,弯腰朝着穿的破烂灰头土脸的一个老乞丐碗里扔了几枚硬币。 等手持黑剑的年轻男子走的远了,老乞丐才颤颤巍巍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佝偻着腰朝着西边一路乞讨着离开。 . 恭王府 侧妃柔婉手里攥着一个纸条,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表哥不是在三道九流的地方有不少关系,去,给本宫立马打听出来,这送信是谁。” “是,侧妃。”荷生抹了抹脸上的泪,立马从地上起来,弓腰退了下去。 今日本该是莲生去给侧妃买胭脂的,偏偏她生了要见见表哥的心思,这才和莲生换了班,这下好了,惹了这样的事儿上身。 荷生想到纸条上的字,脚下的步子更快了,若是信上所说的是真的,这王府怕要变天了。 丫鬟出去以后,柔婉立马恢复了平静,对着身边正在伺候的丫鬟说道:“派人跟上荷生,想办法让她不知不觉的死在外面。” “莲生这就去办,只是为何.....” 自称莲生的丫鬟,看着比刚刚哪个丫鬟成熟稳重不少,如今言辞之间露出疑惑。 “这个丫头心太活,万一上面说的是真的,好不容易让我抓住了机会,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影响到它。” 与女子温宛长相不同的是,此时她面色凶狠的看着手中小小的纸条。 莲生还想再问什么,又怕耽误了侧妃的大事,把心里的话压了下去,急匆匆的出了门。 依她瞧着,今晚的乱葬岗又多了一个无名之人。 人都出去以后柔婉看着手里的纸条,嘴角逐渐露出了笑容,不管上面若说是真是假,都能让自己这个姐姐堵心一段日子了,能让她不开心的,自己怎么能放过。 王妃不是一向自诩端庄,看不上她这庶出的妹妹? “肖勇!”柔婉话音落下,屋子的角落出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持弯刀,弓腰行礼。 “过去看看。”柔婉说完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她虽和王妃是同父异母,同为昌勇侯府的姑娘,身份确是天差万别,即使她当年和恭王情投意合,也只能她为嫡,自己为庶。 只是那纸上所说:恭王妃与人私通,气数已尽,若想取而代之,子时城外西郊曲桥。 肖勇是她母亲秘密养下的暗卫,成亲时特意留给自己贴身保护,一向衷心不二,并且无人见过他真面目,即使是有人设计,肖勇被抓了,也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 如今恭王世子疯疯癫癫,她的招儿是王爷唯一的男嗣,她总要试试,兴许就能为招儿博个好前途。 为了等肖勇的消息,柔婉激动的一宿没睡,第二日看见天蒙蒙亮,莲生为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开了门。 “那人说,他初来京城只是想证明自己,娘娘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候佳音,若是他成了,还希望以后王妃您有需要的时候吩咐他。” “可知道是谁?” “城南温青庭!” 自从肖勇那天清晨回来以后,莲生发现侧妃的脾气好了许多,甚至对小公子背不会书的行为都多了几分耐心。 柔婉是在等,王府越是安静,她心里越踏实,她嫁进王府这十几年,处处被嫡姐压了一头,就连招儿出生也比哪个废物世子晚了十年。 柔婉坐在窗前绣着手中的鸳鸯戏水,阳光透过窗子撒了进来照在紫对襟袄子的妇人,自有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只是谁也不知这女子正想着什么。 “大事不好了,侧妃娘娘!” 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跨过月亮门高声嚷着跑了进来。 紫衣女子心中一惊,指尖被绣花针刺出一滴血来。 旁边的莲生看见,打着帘子出去,严声斥责:“谁让你这么大声,扰了……” “莲生!让她进来。” 莲生虽然疑惑侧妃今日怎么这般好脾气,以往她最烦高声说话的,还是不急不慢的打了帘子让人进去。 “可是世子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柔婉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皱,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在担心。 “岂止是世子,奴婢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老奴该死,但是不敢欺瞒侧妃,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我们王妃…说…和管家…” “你不用说了,退下吧。” 紫衣女子放下手里的绣蹦,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莲生,传下去,不管外面怎么议论,我们龚月院不准传任何与王妃有关的谣言,否则立马发卖到南岭!!” 第五十六章 招聘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今日的佛跳墙已经卖完了,想吃的可以明日再来!” 迎春灵活的穿梭在几个桌子之间上菜,一边高声回应着外面排起的长队中的问话。 她们的生意好的太突然,这边菜刚放下,窗桕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帕子一抹脑门上的汗,又迈着灵活的小腿朝着后院过去, 以前不觉得,现在她是愈发觉得前院后院之间的距离也忒远了。 红豆一身简便的枣红色裙装,棉袄放在一边,正满头大汗的将萝卜切成细丝。 “迎春,帮我加把火。” “姑娘,我们要不要招两个人,今日的客人比昨天还多,都快排到对面茶楼了。” 自己又开酒馆又是掌厨赏梅宴,本是打算让和莫苏邂逅,却阴差阳错的,带火了小酒馆的生意。 自从谢府宴会以来,起先靠着自己提前做好的卤菜,一个人能还撑得住五桌生意,就算翻上一番过了饭点儿也能休息休息。 现在好了,从巳时开门到晚上戌时打烊,基本都没怎么停下过。 她本是不打算在这个世界久留的,想着银子够花就行,要完成任务要紧,只是.....怎么说她是餐饮店老板出身,这么好的生意哪有.....白白看着不管的道理,做生意的瘾上来了,那就满足自己? “今天早点儿打烊,正好食材也不多。” 话音落下,一道地三鲜出了锅。 “一,三,四号桌的地三鲜,上菜!” 未到戌时,长醉坊还是满长街的红灯夜景,红豆的酒馆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今日东西就不收拾了,明天歇业一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姑娘还没休息,我那好意思休息,我陪着姑娘一起!” 迎春笑着端着一盘瓜子,从柜台上拿起上次莫苏落在这里的书,坐在了姑娘的对面,有模有样的随意翻看着。 红豆手边放着算盘,一笔一笔的算着一天下来采买的花费。 “迎春,等我招来小二,你就负责收钱,一笔一笔都记下来收了多少,我们好算利润。” “我都记着呢姑娘,第一个桌客人一个人来的,点了三道菜,两婉面,一共二百文,第二桌客人......”迎春嘴里磕着瓜子,眼不离书,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天下来接待的客人。 红豆膛目结舌的看着小嘴巴巴个不停的迎春,她这是招了个天才? 应该不会有人记得住吧,虽然她不信,但还是按照迎春说的一笔一笔记了下来。 当手里的银子和迎春脑子里的帐对上的时候,她是差点儿跪拜在大神面前,要是搁在她们哪儿,清华北大不是梦啊。 跪拜虽不至于,也忍不住鼓了掌:“你这记性,太神仙了吧。” 红豆一扫一天的疲惫,双眼放光的看着面前一副波澜不惊的胖姑娘。 “啥?哪里有神仙!”迎春激动的打量着四周,哥哥说外面什么人都有,难不成还有神仙? 天才往往不自知,红豆信了这句话,这小丫头要是知道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指不定尾巴翘到哪里。 随便敷衍了迎春几句,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店做优做强,首先客户她是有了,现在主要是,前面没人招待,后面没人烧火,迎春一个人两头跑肯定是不行了。 她后院又只有两个房间,住宿也是个问题,她首先要招人,都是姑娘的话,体力活就没人干了,所以人要男女搭配,招人的事情明日贴个招人启示,先面试看看。 菜谱也要调整,佛跳墙,卤肉这种提前一晚就要做好,闷在炉子上,这就需要她再买上两个炉子。 蒸蛋,包子,面的卤也要在开门前做好,等到客人点了菜,直接根据他们的口味再调整。 .......... 等红豆把店铺的改良方案做出来的时候,说着要陪自己的迎春,胖胖的小脸埋在了书里,睡得香甜。 从她病好能下床,就帮着自己在店里忙来忙去,也确实把她累的够呛。 第二日一大早,这两天风头正火的“红豆的酒馆”门前就贴出了告示。 “歇业改良:因大家厚爱,小店生意爆火,因工具及人手不足,没有给大家很好的体验,本着对顾客负责的态度,特意歇业三天,添加工具及人手,欢迎三天后大家再次光临!!!” 旁边还有一张同样大小的红色纸张。 “招聘启事:因人员需要,招聘伙计三名,男女不限,包吃不包住,月钱一两银子。” 不少来吃饭的悻悻而归,也有人惊讶这个酒馆的伙计月钱开的如此之高,都快赶上大户人家上等丫鬟的收入了。 红豆睡到日上三杆才行,慌慌张张梳洗打扮以后就去开门,一开门门口已经三五成群的聚成了一小堆。 “老板娘,我们这里招聘吗?” “真的不限男女?” “月钱一两银子不会骗人的吧!” 叽叽喳喳的询问声纷至踏来,这是个好的征兆啊,要想搞事业首先就要有人才。 有着一两银子的高月钱,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顺利的找到了三个个普通百姓出身的伙计,两个姑娘,一个小伙子,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能说会道又机灵。 人是够了便想着来了京城这么久,也没来的及好好逛逛这夜景,便喊上睡到下午才醒的迎春,收拾打扮一番。 她听人说,西市最是热闹繁华,不同于长醉坊的热闹,哪里都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也是各种稀罕物卖的最全的地方。 从安全性的角度来说,她不该顶着这么貌美的一张脸瞎逛,但是耐不住躁动的好奇心作对,红豆换上一身青灰色棉衫,头发用一个帕子包着,低调又保暖。 就连酷爱粉色,黄色的迎春也被逼着换上一身土灰色的小袄,这会儿正气的撅着嘴巴,跟着红豆拐进一个有些昏暗的街道。 “别气了,嘴巴上都能挂个茶壶了!” 红豆话音刚落下,猝不及防的被一个小孩抱着大腿:“姐姐,救我!” 衣衫不整的小姑娘青紫的眼圈,通红眼睛中的带着祈求,红豆想拉开腿上的小姑娘,蹲下来给她说话。 “崩!”一声,红豆袄子最下面的纽扣生生被小小的姑娘扯掉了一颗,红豆不曾知道小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借着昏暗的灯光,迎春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姑娘,你看她的指甲。” 第五十七章 偶遇小证人 “姐姐,救救我!求求你们了!”小姑娘还在不停的低声祈求,慌张的朝着后面看了数眼。 “奶奶的,死丫头,你看老子不脱光了打死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大汉,朝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刚刚还死命抓着自己衣摆的小姑娘,这会儿腿软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红豆眉头一皱,把小姑娘扶起来:“迎春,带着小姑娘躲远一点。这里交给我!” “这位大叔,有事好好说,这么吓唬孩子做什么?”红豆语气含笑的对迎面要跑过来的络腮胡声音洪亮的说着。 只是那男人似乎无意与她纠缠,越过她想要朝迎春的方向跑过去。 “别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连着你一起打死!!!” 男子不屑的瞥了一眼挡在路中央的姑娘,狠厉毒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撕碎了一般。 倒是有几分姿色,等他把这个坏了事儿的死丫头逮回去再回来收拾这个小美人。 红豆看着他擦肩而过,满身戾气,虐待儿童,可是犯法的,这个破世界真的是缺个刑法和警察啊! 反正自己也呆不多久了,就再做一次正义的化身?好歹自己也是军官和妇科主任的后代,再放肆一把吧! 深深的叹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最近真的是打架有些频繁啊,站着做了一个弓腰体前屈。 起身助跑看准了男人宽厚后背上面那个得意的脑袋,一个助跑飞跃,双腿膝盖扣到络腮胡子的脖子上,用力的转身一拧,络腮胡嗷了一声奶奶的就应声倒地。 红豆跨坐在络腮胡的腰上,双腿交叉式卡着他的脖子,把人的脸憋得通红。 “老娘让你有话好好说!听到没!!” 藏在暗处的莫倾城皱着眉头,看着大大咧咧骑在大汉身上的姑娘,从刚刚她们主仆二人拐进街道她就认出了她们,这个街道,因为昏暗,又在暗娼窑子的背面,晚上的时候嫌少有人从这边走。 她带着弟兄,为了抓住人贩子头头,在这里守了两夜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下线,眼看着要交易,还没等幕后之人出现,其中一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竟挣脱了出来。 她本想着置之不理,等大汉把小姑娘抓回去,交易继续,她好看看到底是谁,天子脚下,买卖良家妇女儿童!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让她对这个红豆多了几分认识,看着她背影的目光中也透着诧异。 这个红豆长得一副冰壶秋月的模样,行事章法倒是有几分.....彪悍,子午街一次,谢府第二次,这是第三次,这个姑娘,真是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性子。 “噗!”身后的一个兄弟被不远处的一幕,惊的笑出声来。 莫倾城狠狠踢了他一脚之后,警惕的环顾着四周,这会儿说不定幕后之人已经被惊走了。 脸被憋得通红的络腮男绝望的点了点头,想想他一个三尺男儿,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背后偷袭了,他怕自己不点头,会直接被勒死。 “早说不就好了,非要我动手,大冷天的!”红豆吸了吸鼻子,呜呜囔囔的说。 “孩子的指甲都被拔了,这么狠心,我都怀疑你是人贩子!” 话音落下,红豆被自己的话惊到了,丫的这男的不会是人贩子吧。 “小姑娘,你认识他吗!”红豆只顾着扭头说话,一个不留神被男子的鲤鱼打滚掀了下来。 男子起身正欲还手,只觉得膝盖一疼便跪在地上。 莫倾城带着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将男子围在中央。 带着漫不经心的眼神瞥了一眼正满脸疑惑站在旁边的红豆。 “红豆姑娘功夫不错,改日切磋!” 莫倾城说过带着人离开了,留下红豆站在原地凌乱,她这是参与办案了吗? “姑娘,他们要把小姑娘带走!”迎春语气平静中带着询问。 “他们是衙门的,不会伤人,让他们带走吧!”红豆不是不心疼小姑娘,只是她不会在这个世界久留久留,相比于自己,她相信衙门能让小姑娘得到更好的安置。 “衙门都是男人,不如红豆姑娘帮我照看这个小证人两日吧!” 莫倾城带着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小姑娘衣不蔽体的被自己一个兄弟粗鲁的拉扯着不愿意离开,忍不住说。 城南温府 “公子,那个人汇报说,姑娘和迎春去了西市,半路救下了一个小姑娘,打了一个大汉。” 温青庭手一抖茶水溢出了茶杯:“可有受伤!” “完好无损!” “把哪个大汉解决了!”青衫的男子声音冰冷的像是藏尸的冰窖一般。 徽诚有些为难的看着公子:“恐怕不行,大汉是九公主正在蹲守的人贩子,现在已经被九公主压到衙门了,据音离说,今日九公主应该是想要借大汉抓到幕后之人,谁知一个小孩子跑出来撞到了姑娘,姑娘顺势救了孩子。” 温青庭听到这里脸色好了些,幸好是扰了九公主的事情,要是别人恐怕要被记上一笔埋怨,这个九公主....确实是个身清名正之人,说不定两个人还能不打不相识。 “不用插手,同那人说,他护着我妹妹,我自然会护着他妹妹。”温清庭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一丝语气。 “还有,让青鸾入京吧!” . 红豆出去买了创伤药膏回来,看见厨房里点着灯,便朝着那边过去,刚一进门,小姑娘像受了惊吓一般,钻到迎春的怀里。 “别怕,别怕,是我们姑娘回来了!” 小姑娘窝在迎春的怀里,偷偷的露出来一只眼睛了打量了半晌,低着头不敢松开手里攥着的衣服。 “你别害怕,我们都是很好的姐姐,你可有想吃的?!” 红豆亲切的弯腰询问。 “鸡...蛋羹!谢谢!”小姑娘露出一只眼睛轻轻的说,还没等红豆回答,又缩回了头。 “姑娘先做,我把水盛出来给她洗个澡!” 红豆挽起袖子净了手,拿起四个鲜鸡蛋打到碗里,加入同量清水和一勺子盐进去,熟练的打开,过滤上面的浮沫,拿起一个盘子扣在碗上面。 鸡蛋羹好了,小姑娘也洗完了澡,裹着迎春的厚棉衣怯生生的坐在小塌桌旁边等着吃饭。 第五十八章 一箭双雕 一碗鸡蛋羹换来小姑娘的名字“桃花”,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也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你先去歇着吧,有我在,放心。”迎春低着声音说,生怕吓醒了好不容易睡下的小姑娘。 咯吱一声,红豆推开门出来,也不知时不时幻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因为回来的着急,院子里并未掌灯,摸索间回去之间,脚碰到一个沉重的瓷器应声倒地的声音。 她明明记得走廊上没放什么东西啊,缓缓的蹲了下去,摸到了脚碰到的东西,似乎是一盆花?迎春什么时候买了一盆花回来? 来这边时间久了,她倒也习惯了这边的夜生活,不过画了几个做菜用的陶罐的图纸就困的不行,早早的歇了。 . 第二日一大早,温青庭拎着书到了酒楼的时候,小二熟练的引着俊朗又带着些病气的温公子朝着他早就预定好的位置上。 听说温公子明年是参加春闺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他温书不去旁边的书坊,偏偏来他们这个酒楼,况且那个隔间的大窗靠着隔壁酒馆的院子,油烟味又重。 小二利落的打开帘子,弓腰邀着公子进去:“公子还是老三样?” “嗯!”男子语气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温兄,好几日不见!”赵志刚要进隔间看见那身眼熟的青灰色鼠毛大氅,先前因为温兄的行事作风张扬,他特意避而不见,生怕和他走的太近被恭王府报复。 只是温兄不在,就连曲水流觞这种以往他最喜欢的诗会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天下之大,众人只看得到武安侯府的衰败,却看不到他武安侯世子空有一腔才华和失意,他做出的诗词别人看来只不过是牢骚而已,只有温兄能看出他的踌躇满志和抑郁不得。 将身上的披风解开,随后的递给身后的仆人,靠的愈近,温兄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甚至漏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我如今备受争议,武安侯府境地尴尬,赵兄还是和我保持距离为好,赵兄的一腔才华,实不该因为在下而埋没。” 温青庭眉头轻皱,作揖之后真诚的对面前年轻的公子说。 赵志听着只觉得脸上一臊,温兄这般清正明义之辈,深陷囫囵还不忘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只想着如何保命,实在不是大家所为。 “武安侯府如今虽说在朝堂上没什么地位,但先祖也是立过战功的,好歹我也是个世子,温兄不必担心。” 两个人相互一番寒暄过后,赵志一脸神秘的说道:“温兄听说了吗?恭王府的事情。” 温青庭脸上故作惊讶,有些疑惑的问道:“最近一直温习功课,实在不知。” 赵志起身打开帘子,看了看四周,才又神神秘秘的靠近温青庭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前些时日,西市那边有人传恭王妃和王府管家的私通的事情,后来被压下了,但是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非但恭王世子前两日被秘密送到乡下的庄子里了,而且昨日我母亲去恭王府看望老太妃,说是管家换了人,也没见恭王妃在府上,依我看,就差恭王回来,一声令下了。” 温青庭面上惊讶,心里却波澜不惊,这满京城哪个大门大户没有些私密之事。 这个前镇西将军本是原长平侯府嫡长女的马夫,嫡长女嫁入王府成为恭王妃以后,觉得马夫身手不凡便推荐给自己的夫君。 这马夫一路从一个小兵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镇西将军,终身不娶,无非就是对自己曾经的主子念念不忘,已经年过五十,竟还不忘日日一封信来诉衷肠。 如恭王妃这般如狼似虎的年纪,夫君常年不在身边又有一个痴心二十几年的追求者,一来二去难免无人之时你侬我侬,夜深人静之时行苟且之事。 至于证据,雁过留毛,何况是日日耳鬓厮磨,他只需要故意引人让那位常年礼佛的恭王府太妃撞破二人之事,一切水到渠成,再小范围的流言四起,让这个太妃不能因为名声瞒下这事。 一见双雕,报了红豆的仇,又借着音离的手,在恭王府留下了一个自己人,以后与音离的那些眼线可以抗衡之人。 “温兄?看给你吓得?我当时也如你一般惊讶不敢相信,但千真万确。”赵志安抚的给面前出身的儒雅公子倒上了一杯茶水压压惊。 “哥哥?”外面传出来一个清润缠绵的声音,听的赵志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 “恐怕是我那妹妹来了,不知赵公子可介意同席?”温青庭话中含笑的问道。 “自然不介意,是我唐突了,没有和温兄相约不请自来,今日先说到这里,下次有诗会温兄一定要来。” 温青庭礼貌的起身拱手作揖:“等到风声过了,定然会去,今日还要谢谢赵兄给我说如此之多。” “无碍,无碍。”赵志打着哈哈掀开了帘子。 入目一身青衣的姑娘,眸若春水般含笑,只一眼看的他脚下一软。 “公子小心!” 柔弱无骨,音若轻羽,赵志总算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青鸾,进来,我有事同你说。” 姑娘应了声暧,施施然的打了帘子要进去,赵志觉得这女子柔中带媚,让人看着不由得心跳加快,姑娘打着帘子进去了,他似乎还能闻得见哪个似有似无的香味。 “公子!”经仆人一喊,赵志才回了神,拍了拍脑门抬脚朝着自己的包厢过去。 青鸾看见自己心仪之人,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不平复,又不敢表现出来,她听说自己能入京以温公子妹妹的身份出现的时候,高兴的好几宿都没睡个好觉。 一颦一笑都琢磨的仔细,生怕做的不好惹得温公子不喜欢。 “公子!”青鸾笑容明丽的看着正坐在蒲团上温和平静的喝着茶水的男人。 “音离应该已经把你所要做的事情告诉你了,今日你的任务就是一会儿让他记住你!” 男子的声音带着无所谓的语气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个男人身上太多的桀骜。 第五十九章 窗户旁的姑娘 压下心底的失落,青鸾站在小小的隔间里,手足无措。 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背影,大开的窗子外面两个姑娘嬉戏打闹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风吹的她打了一个寒颤,她禁不住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胳膊,看了眼正在认真看书的温公子,识趣的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 “哐当!”一声。 刚碰到窗桕,盛着茶水的茶杯重重的打到自己的手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立马缩回了手,疑惑的目光对上冰冷的如潜伏的蛇一般的眼神,看的她只觉得背后一凉,立马跪在了地上。 “我...我只是怕...公子冷。” 青鸾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当真是那时候让自己不必害怕的温公子吗? 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清亮又带着微愠的年轻女子的声音:“谁这么缺德,茶杯扔到老娘的院子里。” 青鸾听见外面斥责的声音,心中更是忐忑,是她自作主张了,出门前,嬷嬷千丁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谨言慎行。 一双青色秀金边的长筒靴子出现在自己的低垂着的眼前,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扶上了跪在地上自己。 手的主人语气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和宠溺说道:“哪有妹妹跪在自己的哥哥面前的,犯了错误好好改正就好!” 温柔含笑的语气让她不禁想起数月前的哪个对自己十分关心的温公子,看来刚刚确实是她做的不好。 青鸾双眸含泪的抬头看着扶自己起来的男人,娇滴滴的说到:“刚刚是我唐突了。” “无碍,来,茶杯摔倒了人家的院子里,总要道个歉才是个好妹妹。” 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水,谨小慎微的跟着温公子一起来到了窗前。 低头只一眼,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为何嬷嬷总是让她去穿自己不喜欢的红色,楼下女子的一颦一笑,和她曾经在心里偷偷勾画的那人不谋而合。 “你能有这福气,还不是因为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嬷嬷的话言犹在耳。 窗桕下的红衣貌美姑娘就是那人? 温青庭满意的看着楼下正在爬梯子想要找扔茶杯的算账的姑娘,膛目结舌说不出话的模样,收起那副张杨的爪子,真是可爱啊!让人心情大好。 刚刚还热闹的院子,这会儿安安静静的,扶着梯子的迎春和桃花也呆呆的看着窗前双眸含泪的姑娘。 “迎春姐姐,她和红豆姐姐一模一样哎!” 红豆站在梯子上照镜子一般看着窗口上的青衣姑娘,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是青鸾姑娘?”红豆很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诧异,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询问。 “我.....是,姑娘芳名?”青鸾低着头眼神闪躲的问道,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赝品一般。 梯子上的姑娘又往上爬了几个台阶,刚好到了伸手能够到窗子的位置,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说道:“我叫红豆,很高兴遇见你!” 红衣姑娘越是坦荡,她越是局促,像是被人撞破了秘密一般。 “妹妹!外面冷关上窗子吧!”温青庭看着梯子上伸出手的姑娘,勾起嘴角嘲讽的一笑,转身背着手回到了榻桌前。 青鸾有些歉意的点了点头,悄声的关上了窗子。 还未走到温公子跟前,只听见外面传来低声咒骂的声音:“温青庭,你奶奶的真是有本事,开始耍老娘了。” 青鸾听见只觉得尴尬,犹豫着不知如何安慰温公子,谁知望过去,竟看见他在脸上尚未消失的笑意,和刚刚对着自己一丝不苟的笑意不同,这轻笑中带着戏弄得逞的开心,多了几分真实和温柔? 青鸾望了望窗子只觉得眼睛一酸,低下了头,难不成她真是个替代品?她竟然真的只是以一个替代品的身份活着。 红豆气呼呼的拿着手里的茶杯招呼了一下窗子的方向,却没敢真的把茶杯扔出去,愤愤不平的下了梯子。 一下来,迎春就带着几分正经的看着红豆:“姑娘,我猜测这个青鸾姑娘和我是老乡。” “这还用猜测,你不是过目不忘,自己老乡都不记得!”红豆嫌弃的弹了一下迎春的脑门,扛着梯子往角落里面走。 “姑娘你这就有所我不知了,我可是被选到春晖园的,从小就住在山上受专业的训练,没有特准是不准去村子里的......” 迎春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红豆却跑了神。 如果她没记错,上一世的她也差不多是冬天的时候被温青庭寻回来,最后设局成功嫁入七皇子府上做眼线。 她先前以为村子里那个被唤做青鸾的不过是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今日一见简直又是双胞胎姐妹啊。 看性子和上一世的她也有着几分相似的地方,特别是看温青庭的眼神时那种讨好,分明是已经掉入了他的温柔陷阱,这个渣渣真的是白瞎她耳提面命的教育了。 丫的恐怕要利用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去为自己的仕途铺路了。 且不说她们二人长相的缘分,就算单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这小姑娘和上一世的自己更为相似,万一让莫苏动了心,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红豆恶狠狠的朝着窗子看了一眼,自己种的树自己砍,温青庭这次算是遇见硬茬了,她现在严重怀疑温青庭并非受了师父胁迫,而是心甘情愿的帮师父找回清白,作为回报他可以借着师父的人脉步步青云,权势滔天。 “迎春,桃花,收拾东西!”红豆大手一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 迎春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姑娘,你不是去找木匠和陶匠商量给我们做锅碗盆的吗?” 红豆亢奋的心被迎春一提醒又冷静了下来,对哦,后天就要开业了,要先把东西准备好。 “额....那我先去市场吧,剩下的过两日再说。” 进屋带着自己自制的小布包,装上自己画的图纸,红豆砰砰跳跳的出了门。 有个诗人说的好呀,人生得意须尽欢,管他的,先把钱赚到手,好好享受一下这个第三世界。 至于温青庭的那些破事儿就先放放吧,等她回了家,爱咋咋,反正这个心机男总不会委屈了自己。 “小桃花乖乖和迎春姐姐在家里玩哦,我出门啦。” 酒馆的人出了门,酒楼隔间的人也觉得没了意思,拎着书也下了楼,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第六十章 改日再来 青鸾在在书坊里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架上的书,眼神却时时注意着旁边的青衫男子。 此时阳光正好,阳光透过亮白色的薄纱撒到青衫男子的身上,她只想到皎月如玉,公子无双。 “去前面那个书架上帮我把那本《夫子谏》拿过来。”青衫男子立在书架前面,翻着手里的书轻声说道。 青鸾立刻回了神,绕到前面的书架上,找到了写着《夫子谏》的牌子的书,等拿着书回来的时候,刚刚的书架前空无一人。 从书架前绕到了走道上,一抹熟悉的青色衣摆在和自己隔着几排书架的位置上一闪而过,青鸾怀里抱着书,朝着衣摆的方向过去。 只是不论她怎么走,总是在到了地方的时候看见那抹青色的衣摆出现在另一个位置,连着两次像是和她作对似的总不见人。 她也有些较劲似的脚下的步子迈的愈发的紧密。 一不不留神,没刹住脚就和素白色直缀青玉腰带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啊!”看着被撞的散落了满地的书,青鸾手里帕子掩着唇,发出一声轻呼,带着些忐忑的微微仰头看了一眼男子。 头戴玉冠,眉间朱砂,貌若天人,见之忘俗,青鸾只望了一眼,就赶快低下了头,非礼勿视。 “我帮公子捡起来。”说完施施然的蹲下来去捡起四散的书本。 一只简单的玉簪挽发,蹲下的一瞬间,满头青丝顺着肩膀滑落到胸前,好一副美人图,看的莫苏只觉得赏心悦目,美极了。 拦着身后想要上前捡书的书童,他亲自蹲了下来帮着一起把地上的书捡起来。 无意间两个人的手触碰到同一本书,指尖相触碰的一刻,青鸾顿时脸似火烧一般,惊恐的抬头对上同样诧异的眼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苏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的诗句。 青鸾听着只觉得又是羞涩,又是恐慌,又想起温公子对自己得种种视而不见,委屈突然就上了心头。 手里的书胡乱得塞到对面不知名字的公子手里,就沿着原路从书坊的二楼跑了下去。 出了门,没有看见守在门口的徽诚,也没见来的时候乘的马车,想想刚刚楼上那个年轻公子孟浪的话,心中的委屈更甚。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如此貌美。” “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我瞧着有些眼熟,像不像旁边那家酒馆的老板娘。” “哎,你一说,可不就是。” ..... 青鸾听着泪止不住的往下面掉,人来人往的哭着又觉得丢人,可是她今日才到京城还不知温府怎么过去。 楼上她是绝计不想要再上去了,投怀送抱一样撞到别人怀里,还被人调戏,太害臊了。 莫苏站在窗前看了看楼下始终规规矩矩站着的姑娘,帕子掩着嘴唇,眼神焦急的望着书坊门口,想进不敢进,想哭不敢哭的模样。 “曲商,帮我打听一下,那是那家的姑娘。” 这姑娘举手投足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长在自己心口一般。 看着殿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的姑娘许久,曲商对殿下的想法多少有些了解。 殿下已经年过十八岁,宫里只有两个伺候的丫鬟,妻妾都尚未有入了眼的,贵妃娘娘一直操碎了心,又不愿强迫嫡仙一般的殿下娶自己不喜欢的。 这下机会终于来了,他可要好好表现表现。 曲商小跑着下了楼,路过门口貌美的姑娘之时,还不忘讨好的望了一眼。 青鸾只觉得站在哪里更加的局促了。 二楼角落里的温青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温红豆不是喜欢吗?他就先下手为强,让一个顶着和她一模一样脸的人和她看上的男人在一起。 . 红豆在西市连着找了好几家木匠和陶匠才找到了能做出她想要的锅碗,虽说可能要等上数十日,但是她相信等这些东西出来了,绝对能掀起来一股餐饮业的潮流。 得意的哼唱着歌朝着自己的小酒馆过去。 还没到家,就看见自己酒馆门口几个捕快打扮的人抱着胳膊蹲在她的酒馆门口,惹的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天晚上莫倾城也是这么一身打扮从角落里突然冲出来救了自己。 她正想和莫倾城做朋友,这个九公主就救了自己两次,真是个不错的由头。 “两位大哥怎么不在里面歇着,外面多冷。”红豆接地气的把手揣在袄袖子里面,笑嘻嘻的问道。 “老大在里面提审呢,还是要小心有人过来捣乱的。”其中一个高个子鼻头红彤彤的年轻男人吸着鼻涕说道。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吗?还是说和两位一起在外面守着比较好。” 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她以前在不少刑侦剧里见过,提审的时候是不能有无关紧要的人在旁边的,影响警察叔叔办案。 “姑娘要是不介意的,一起在外面把风?”年轻男人跺了跺脚,吸了吸了鼻子蹲在地上。 红豆拢了拢肩膀上的披风,识趣的和他并排蹲在门口看风景,数脚印,顺便看一下隔壁茶楼来来往往的有没有帅气的小哥哥。 没过多久,里面咯吱一声开门的声音,红豆应声转头看向门口。 莫倾城对上她冻得通红的脸蛋和笑眯眯的眼神时,竟然有些想笑,这个温红豆,长得天姿国色的,浑身透着一股毫不违和的村头大爷的气质。 “这个钱算是住宿费,麻烦红豆姑娘帮我再照顾两日。” 莫倾城压住心底的笑意,从怀里拿出来一两银子递给了蹲在地上正欲起身的姑娘。 “客气了,除暴安良,人人有责,乐意效劳。”红豆笑嘻嘻的拍着马屁,把莫倾城手里的银子推了过去。 莫倾城也没多推辞,不要拉倒,她最近手头也紧的很,母妃已经好几个月把自己的月钱扣下了。 “老大,问出来没?” “先走吧,明日再来。” 说完莫倾城冷着脸离开,两个年轻男人并未反驳,乖乖的跟在后面。 “改日我们再来,红豆姑娘。” “得嘞,等着几位。”红豆朝着她摆了摆手,看着人影走远了才进了房间。 一进门看见迎春跪趴在桌子前面的地上,正在哄抱着膝盖蜷缩在桌子下面的小姑娘。 第六十一章 软肋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小桃花想起来害怕的事情了。 从斜挎的包里拿出以来一个油纸,轻轻的展开。 “给迎春还有小桃花买的糖葫芦,一人一个。”红豆蹲了下来,语中含笑的说。 关于桃花,除了名字,她一无所知,只是她觉得平常心的对待,更容易让孩子从恐惧中走出来。 这么小的年纪,身上都是瘀伤,指甲也残缺不全,她不敢知道小姑娘得身世,害怕自己会心软,又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事情,影响自己回家得计划。 确实自私冷漠了些,只是她太迫切的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所以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牵扯和不舍。 既然知道了回去的办法,就不能再耽搁了。 . 青鸾拘谨的坐在马车的角落,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又找不到温公子,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坐这个登徒子的马车的。 “姑娘和温青庭温公子是什么关系。”莫苏轻声轻语的问道,生怕吓着坐在马车角落的美人。 “兄妹。”青鸾中规中矩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回答。 满京城闺秀姑娘,哪个见了他不是恭维和讨好,独独这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对自己十分漠视。 他能感觉到这个姑娘是把自己和其他人平等对待的,他喜欢这种感觉,进而愈发的喜欢面前的姑娘。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青鸾上了马车以后,多瞧了这个男子几眼,看的多了觉得他和她们万宗门的公子们长得真是如出一辙,多阴柔,少阳气。 若真说比较特别的地方,也就是眉间的朱砂痣显得他和蔼亲善,仙人之姿,乍一看嫡仙一般,看的多了总有些像个大姑娘。 “公子,到温府了。” 莫苏先下了马车,伸手想要扶着美人下来,没想到直接被无视过去。 青鸾扶着马车慢慢的下来,对着面前的公子行了个礼:“多谢公子引路,改日定让哥哥登门致谢。” “阿鸾!终于让为兄找到你了!”马车的后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一身青衣的男子,慌慌张张的从一辆青顶镶玉石的马车上跳下来,眼神焦急的望过来。 青鸾听见哪个熟悉的声音喊自己“阿鸾”,忍不住面上就带了几分笑意,看着他的焦急,心里更是开心,先前的不满和委屈都消失不见了。 “温...哥哥!”青鸾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甜甜的唤道。 一旁的莫苏盯着娇羞的少女,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谢谢殿下将令妹送回来,改日必登门拜访!”温青庭不动声色的把青鸾揽在自己的背后,像护着鸡崽的母鸡一般。 望着护在面前高大修长的背影,带着淡淡草药味的发丝随着风扫过她的脸庞,青鸾嘴角勾起了笑意,温公子对她....应该也有几分的关心和情谊在吧。 “哪天?”莫苏被挡住了视线,不得不看向青衫男子。 “啊?”温青庭面上疑惑,心里却很是不屑,男人果然都是有些贱的,表面一副正人君子,暗地了还不是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路,他非要好好玩一玩欲擒故纵,让温红豆看清楚她看上男人的嘴脸。 “温公子哪天来登门拜谢?!” “殿下觉得那天方便?” “不如就后日,温兄带着令妹来府上!” 莫苏面上带着询问,语气里却是丝毫不允许拒绝。 看着梨花木金顶的马车渐渐走的远了,温青庭温和的笑意浅了几分,朝着温府的大门走过去。 青鸾随即跟上。 “怎么样,喜欢吗?”温青庭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面上带着浅笑,声音有些清冷的问道。 “什么?”青鸾脚步一顿,有些疑惑的问道,今日之事不会是温公子设的局吧! “那个男人?七皇子殿下。” “挺好。”青鸾语气中都是失落,刚刚消散的失落和委屈,像是乌云一般重新聚集在自己心上,果然是设的局! “和我比着呢?”青衫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低着头眼眶通红的姑娘。 青鸾冷不丁被他突然转身这么望着,眼睛的泪都每来的及擦干,就这么缀在眼角。 “和公子定然是不能比的。”青鸾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了这么赤裸裸的话,顿时脸红到了耳尖。 温青庭的脸上瞬间堆上了满意的笑容:“明明长得一样,她怎么就没有你这个眼光。” 又接着说:“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心疼,以后对着哪个男人的时候多哭一哭,今日你做的这一切,我都会记得的。” 说完修长的手指把姑娘鬓边的碎发抚到了耳后,看到她娇羞的神情,才满意的抬脚朝着自己的院子过去。 “徽诚,给管家说让她搬进青柳园。” 温青挺绕过一个回廊,路过一个掉了“鼻子”的雪人身边时,好心的过去帮他安上。 让他算算,最多不过三天,温红豆哪个急躁的性子,铁定要过来找事儿,连个男人都勾搭不到,真是笨死了。 想到这里,心情大好。 推开书房的门,音离半躺在椅子上,脚放在书桌上,手里拿着温青庭出门之前正在看的书。 “我已经写信回庄子里了,把你这些时日的种种荒唐行径报告给了王爷。”看见人回来,音离不耐烦的把书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他的私人空间,就这么被人闯了进来,温青庭十分的不喜欢。 “你知道为什么都是棋子,我能在繁城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你只能活在阴沟里吗?”温青庭一改温润内敛的气质,吊儿郎当的坐在一个椅子上面,勾起嘴角,满脸的嘲讽。 “因为我有脑子,你没有,荒唐,我的行径哪里荒唐?不过两月,武安侯府,恭王府,丞相府,过几日连七皇子府我都扯上了关系,届时在春试中再大展才华,不用三年之限,区区一个谢府而已,迟早还不是在我的股掌之中,而你...也只配给我做个下手!” 音离只当他是为了个女人,又是报复恭王世子,又是让青鸾进京引诱七皇子,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 看着几丈远的男人,透着一股张狂桀骜,义父说的是对的,这个男人太难看透,所以一定要控制好他的软肋,这样才把他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不过,真的掌控的住吗? 第六十二章 水性杨花 酒馆里多了人手,红豆和迎春自然轻松了许多。 “秀香,切些青椒!” 往锅内放油烧热,把茄子、土豆炸熟至金黄色后捞起,沥油。 锅内加少许底油,放入辣椒、姜末拌炒,再往锅中倒入茄子、土豆和其他调味料,出锅前放蒜蓉,淋入淀粉,勾芡盛起。 “上菜!” 因为对菜单进行了大批量的更换,除了可以提前准备好的卤菜,菜单上多是一些简单易做的家常菜。 她本是想做一个雅致有格调的小餐厅,清清闲闲的做个老板娘,时不时去撩撩男人,耐不住自己的事业心,让她还是搞上了事业。 过了饭点,前厅里基本没有什么客人,红豆也终于腾出了手。 挣钱归挣钱,正经事儿还是不能忘的。 “哎,恭王回来了,听说了吗?” “有啥稀奇的,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啊!” “你有所不知....” 京城这个繁华之地,总是有聊不完的八卦,红豆穿过前厅走出了酒馆。 以他上一世的习惯,这会儿应该在来书坊的路上,她总结了上次失败的经验。 主要还是妆容的问题,莫苏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比较颜狗。 她刚刚特意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是她昨日在成衣店买的浅绿色白兔毛小袄配百褶裙,简单的一个玉簪绾发,这种长在他审美上的打扮,应该不会再出意外。 连着两日红豆都在门口等着,最后没等来莫苏一根头发丝,却等来了温青庭这个神经病。 “打扮的这么好看,哪有一点点厨娘的样子。”因为心里不舒服,难免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嘲讽了几句。 本来还打算再晾她两天,只是看她天天在门口蹲着冻得跳脚,实在是不忍心。 她等的人这会儿正温香软玉的和美人在府上吟诗做赋,哪有空来这里同她偶遇。 “管你屁事!”红豆抱紧了手炉,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温青庭这个人,她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不然别说护着他了,不揍他就算好的。 “感觉你清瘦了许多!” “管你屁事!” 感觉到背后男人嗓音发出一声低笑,红豆不耐烦的抬脚就要往酒馆里面过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丫的肯定没有安好心思。 “你知道七皇子殿下这两日和谁在一起吗?” 温青庭凑近她的耳朵,盯着她耳边垂下的碎发低声说到。 红豆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缓缓的转头,对上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脸上顿时也溢上了笑容。 趁着他不注意,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不耐烦:“有话说,有屁放,卖什么关子!” 温青庭疼的眉头皱到了一起,果然是讨厌自己了啊,以前可从没下过死脚。 “七殿下邀青鸾去郊外赏梅去了!” 眼瞧着她还要动手,温青庭急忙踉跄着往后退着回答。 红豆抬起要打人的手僵在半空中,MD,脑海种一万只草泥妈飞驰而过,手炉不自觉的就甩了出去。 扯着温青庭的衣领就往屋里走,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前厅,朝着后院过去。 “迎春姑娘,不用拦吗?”秀香手里拿着抹布,面上有几分担忧。 “不用吧,姑娘又没说让我们拦着!”迎春无所谓的说道。 小桃花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糖人,正乖巧的坐在柜台上。 “红豆姐姐是要打人了吗?” “小桃花乖乖吃糖哦!”迎春带着几分哄骗的语气。 “那红豆姐姐一定很喜欢被打的哪个哥哥。”小桃花抱着糖人小声嘀咕道。 只是屋里的人各自忙活着,没有人听见小姑娘的呢喃。 真扯着人到了院子,她又失去了下手的兴致,松了手里男人的衣领,深呼一口气,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温红豆,冷静!冷静! 叉着腰,背对着幸灾乐祸的男人,仰头吸气,呼气,冷静冷静。 突然,灵光一闪,她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温青庭,我们现在虽然撕破了脸,但是我相信我们还是有革命情谊在的,对不对。”红豆说着面带着笑意靠近面前惊魂未定的男人,帮他整理了下被扯乱的衣角。 这笑容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竟然只踢了一脚,温红豆现在脾气好多了啊。 温青庭清了清嗓子,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心里确是万分期待的等着她来求自己。 只要她求自己,让青鸾回庄子里,也是可以的。 “你觉得我怎么样?代替青鸾给你做暗线!”红豆踮着脚对温青庭耳语道。 说完还不忘站远了几步,做作的转了个圈圈,朝着他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 听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温青庭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正挽袖子的手也顿住了,冷着脸语气戏谑的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吗?” “我不但知道我再说什么,我还可以保证比她做的更好,做个乖巧听话的小妾。” 她可是活过一世的人,那一世她从进京就嫁进七皇子府,别的她不懂,七皇子府上的一草一木她都再熟悉不过,只要能借着温青庭的手嫁过去,回家指日可待。 “小妾?!你以前不是说你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瞧着男人的脸拉的像是自己欠他八百万一样,语气也冷的能冻死人一样,她知道了,他肯定没想到有人看出来了他的计划,大意了,大意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计划告诉别人的,我发誓。”红豆说着真沉的举起自己的三根手指,指着天做发誓的样子。 她越是认真,温青庭越是生气,他想杀人,杀了哪个男人,碎尸万段! “做梦!”冷着脸留下这两个字,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水性杨花的女人,小的时候跟屁虫一样,天天嚷着要嫁给自己,现在竟然要给别人做小妾。 呵,就算自己得不到,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红豆看着他决绝的背景,站在后面咬着指甲盖想对策,莽撞了莽撞了。 这下完蛋了!被他知道自己看出来他的计划,自己不会被灭口吧!要是死了又要从小时候重来一次,又要从小孩子开始再熬一世。 啊啊啊啊啊!她的这个嘴为啥总是比脑子快,好绝望! 第六十三章 倾城的橄榄枝 徘徊在衙门的门口,红豆琢磨着该如何说服莫倾城。 自从上次得罪了温青庭之后,红豆在家里忐忐忑忑了几日,赚钱的快乐都没压下她心中的不安。 眼瞧着温青庭都没回话,她也确实偶遇不到莫苏,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红豆姑娘来这边干嘛?”莫倾城冷着脸问道,手不自觉地捂着自己的荷包。 她因为给父皇请命要住在宫外,刚给母妃大吵了一架,以前还能靠自己的衣服首饰当的钱过活,这次母妃直接让人搬空了她的栖雾宫,就剩这点儿钱了。 看出来了她的小动作,红豆急忙解释道:“九公主殿下不要误会,我就是有个小小的事情。” 莫倾城也感觉自己的动作过于小气了,正了正颜色:“说!” “就是九公主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殿下一面,作为回报,我可以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甚至出谋划策,让谢公子倾心公主。” 莫倾城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上刀山下火海不至于,她也不需要用手段让谢纪凡喜欢自己,不过她确实现在需要一个貌美机灵的女子帮她做一件事情。 “你帮我个忙,我让我七哥陪你一天怎么样?” 莫倾城的脸色卸去冰冷变得柔缓,抛出自己的橄榄枝。 “一言为定!”红豆毫不犹豫的回答,莫倾城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她有自信在一天之内让莫苏心悦自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阿福打量着温公子的厅堂,她虽然看不懂墙上挂的那些诗画,但单从桌椅上雕的精致的图案,还有姑娘手里泛着光泽的茶杯都让他觉得温公子定然是个家财万贯的。 “姑娘,温公子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看着好有钱的样子!”阿福小声凑近姑娘说。 “不要乱说话!”季粉粉被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有些窘迫的斥责道。 “季姑娘,我们公子正在后院陪七殿下下棋,不方便过来,特意让我引姑娘过去。”一个年纪看着三四十岁,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过来恭敬的说道。 季粉粉跟着中年男人到了一个亭子旁边,透过随风飘起的布幔,她抬眼就看到了侧对着自己的哪个青衫男子。 只是哪个貌美的女子,她瞧着有几分眼熟。 “季姑娘怎么不进来!”青衫男子面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温暖和煦望着亭子外面有些拘谨的粉衣姑娘邀她进来。 青鸾看着亭子外面眼神像是黏在温公子身上的姑娘,没由来的不喜欢她。 但又怕自己做的不好,惹了公子不开心,立马在脸上挂上了同样亲切的笑容:“阿竹,快给季姑娘加个垫子,准备下来茶水。” 看着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季粉粉压下心中的不喜,进了亭子。 “我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感谢府那日,温公子身边的丫鬟解围,若是今日不便,我改日再来!”季粉粉柔柔弱弱的行了个礼说道。 没等温青庭说话,青鸾抢着回到道:“季姑娘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吧。” 温青庭看着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女人就是麻烦! “温兄,该你落子了!”莫苏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姑娘之间的对话,沉溺面前的棋局之中。 一盘棋下来,季芬芬看的犯困,若不是温公子举子落棋处处气度引的她的精神,恐怕早就睡着了。 “季姑娘看不懂棋吧,不如我带姑娘在府上转转?” 青鸾实在是看不过对面容貌不过一般的姑娘,明里暗里偷看的温公子的模样,话语虽是笑着说的,眼神却极其不善。 “妹妹带季姑娘转转吧,看我们下棋确实无聊了些!”温青庭也故作善解人意的说道。 季粉粉虽然极不情愿离开亭子,只是对面貌美的姑娘已经起身,也只能不情愿的一起出了亭子。 亭子周围放着炭火,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一出来季粉粉就冷的打了一个寒颤。 “季姑娘冷了吧!冬天冷还是少出门为好!”眼看离亭子远了,青鸾才有些阴阳怪气说道。 季粉粉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个温姑娘对她的敌意也太过明显了些,总觉得那种敌意不像是一个妹妹应该有的。 . 酒馆里刚打烊,莫倾城拎着一袋子糕点就过来了,一如既往的陪着小桃花吃完打声招呼就要走。 “公主殿下,你说的那个事情什么时候需要我去做啊!”红豆从厨房里匆匆出来,袖子都没来及的挽下来,面带期待的说道。 “叫我倾城就好,这两日应该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会同姑娘说的!” 临到晚上的时候红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这一闭眼就是那日见到的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 也不知道温青庭现在是不是已经设局让莫苏对她一见钟情了,真是不应该得罪他啊。 那个姑娘和上一世的自己又更多相似的地方,她要赶紧行动了,迫在眉睫。 只是可怜了那个姑娘,就这么平白的做了一个棋子,哎,要是爸妈在天之灵知道现在的自己这么冷漠,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她曾经也是一个热血正义的姑娘,发誓像父亲一样做个肝胆军人,为人民服务,所以她看见莫倾城总是不由自主的喜欢,觉得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只不过造化弄人,她十七岁那年还没来的及把自己警察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拿给他们看,爸妈就在回来给自己过生日的路上出了车祸。 跟着养父母那些年,让她看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人心冷漠,生活艰难,时间久了心也就坚硬了起来。 说到底那个世界自己也没什么亲人,但她的法治平等总是能让自己有安全感,至少她可以在那个世界不受人打扰的孤独终老。 而在这个人按等级而分的第三世界里,她没有安全和舒适的感觉。 “咯吱!”一声! 迎春那个门真该修修了,每次开门总是这么大的动静,红豆心里想着翻了一个身。 第六十四章 游香楼 因为计划被突然出现的样貌一样的姑娘打断,红豆辗转反侧的一宿没睡,天刚蒙蒙亮就干脆起来准备锻炼身体。 换上一身利落的湛蓝色练功服,拎着短剑就出了门。 冷不丁的就看见迎春门口的那盆长相极为标致的小雏菊。 真是奇了怪了,昨天睡觉前她特意打扫了院子,明明没见有花啊。 这花难不成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一般,白天消失晚上出现。 红豆拎着两把泛着银光的短剑,蹲在花盆前面,左右瞧着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只是花盆下面的托盘,干净的有些突兀,这花里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迎春端着木盆打着哈欠从房间了推门出来,正看见姑娘满头大汗的舞着短剑,完蛋了,花! 扭头看见花盆完好无损的放在门口,松了一口气,悄咪咪的打量着姑娘的一举一动,找准机会一个不注意端着花盆进了屋。 红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圆滚滚的姑娘出来了才说话。 “迎春,在庄子里的时候我给你说过一个李老头的谜语,好像还没给你说答案吧!” 迎春手里的木盆应声落地,有些慌张的看着姑娘,不知所措。 “老李头有七个儿子,每个儿子下面有一个妹妹,所以李老一共是有八个孩子,因为妹妹是最小的。” 红豆话落下,短剑也收了势,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迎春。 “以后你有问题,直接问我就好,他既然是藏在暗处的,随便的露面,只会让他危险,我不会怎么着他,用他的人可未必。” 红豆说着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如果她没有猜错,在花盆里给迎春留信的应该是她的哥哥,被温青庭砍了一只手的可怜人。 她算不上什么善良的人,只是反正她也在这里不久待,有些事情能成人之美又何必为难。 稍晚些的时候,酒馆还没开门,红豆就收到了一个小孩子送来的信。 “城西,德化坊游香楼,此人身上贴身藏着一把纹狸猫钥匙,和一块状似狸猫的玉佩,想办法拿到东西,但不要打草惊蛇。” 重重的信封里面还装着一个钥匙和一块玉佩,想来是用来替换用的赝品。 信的后面附着一个画像,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蓄着整齐的胡子,看着倒像是个好人。 红豆把东西收好,便回了房间带家伙什,换上一身素色的衣服,成败在此一举。 “秀香,今日我有事厨房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要给客人说清楚我不在,所有菜品一律半价出售。” 红豆嘱咐完就出了门。 路过前厅,在前厅打扫的迎春想要过去说话,看她脚步匆匆的样子,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了西市莫倾城信上所说的游香楼,在不远处的馄饨摊上点了一碗馄饨,边吃边观察着对面。 单看面积,这游春楼不是一般的大,少见的五层建筑,足足占据了一整条街还是倚水而建,看这纸醉金迷的装横,不用打听也知道是个青楼。 青楼果真是穿越者必游之地,上次去是和温青庭一起被卖进去的,运气好逃了出来,这次她倒是要想办法先混进去。 因为是早上,这会儿的游春楼门前很是冷清,大门紧闭,红豆吃了一碗馄饨又不动声色的围着它转了一圈。 既然莫倾城给了自己这个地方,自然是在里面能见到人,动手之前找好路线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看着唬人的建筑,这么好进去,帮着卖菜的大哥拎了一筐菜就被放了进去。 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摘走了一个姑娘的正在晾着的薄如蝉翼的碧清色薄纱衣裙换上,犹如天助的意思,大概就是她竟然还在晾衣绳上找到了配套的面纱。 一边走一遍感叹这里的奢华,沿着走廊进了楼,没见炭火但进了楼就能感觉暖洋洋的,完全没有因为穿的少而发冷。 顺着声音过去,红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以为此时楼里的小姐姐们应该还在床上养精蓄锐。 不曾想喝茶的,下棋的,跳舞的,练嗓子的小姐姐们,散落在大厅的各处。 至于这大厅,高于她过来的走廊,建在一个被石头垒出来的大池子上方,只是这会儿池子里并没有注水。 放眼望去,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进来,红豆干脆大大方方的从旁边的楼梯拾阶而上。 这楼有五层,呈圆形把水池上的大厅围在中间,上到了三层,再往上就有人守着,需要拿着牌子才能上去。 一层是大厅,二层三层住的一圈下来有四五十个房间,不时的有姑娘推门出来,不出意外应该是姑娘们宿舍。 “今天的花魁大赛,姐姐准备的什么节目。” “还不是老样子,谈一曲,花魁不敢肖想,能进了花名单,我也知足了。” “听说今年得了花魁的,赏黄金百两。” “........” 红豆背对着她们扶着栏杆,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怨不得这么热闹,感情今天有比赛。 晚些时候,不少姑娘们都换上和红豆身上一摸一样的碧清色轻纱衣群带着面纱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红豆隐匿在人群中,看着大厅里和各层的靠着栏杆的楼道里都摆上了桌椅,朝上面看四楼五楼的位置更是直接用屏风和布幔做了隔间。 虽然好藏,只是这人来人往,姑娘们和客人人挤人的在站着,她去哪儿找画像上的人。 “会有人帮姑娘夺得花魁,届时会被直接送到目标的房间里,切勿饮用一切茶酒。” 一个端着茶水的侍从收拾红豆身边的桌子时,轻声说道。 走之前往红豆的手里塞了一个碧绿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三十一。 坐在四楼隔间的温青庭,心里虽不耐烦,面上依然挂着儒雅和煦的笑意。 “温兄不用过于拘谨,这游香楼的花魁大赛,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到歌舞射箭都是正经比赛,不少清贵世家的公子都会来看,不会因此扰了温兄的清名。” 赵志靠坐在椅子上,得意的摇着扇子。 能在游香楼花魁大赛那天定到四楼的隔间,可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这次也算带温兄长长见识了。 第六十五章 赌上性命 温青庭白无聊赖的看着楼下的表演。 无非就是各种搔手弄姿的舞蹈和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 “温兄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百合姑娘吟的诗有一种忧国忧家之意?” 赵志面上带着发现新鲜事物一般的惊喜。 “我也觉得这个姑娘心中有着一股丘壑!” 温青庭附和道。 说到底一个妓女,讨男人欢心罢了,吟什么家国情怀。 虽然这么想,温青庭还是面露欣赏的看着楼下的在水台中央吟诗的姑娘。 “三十一号,秋水姑娘,表演项目,舞剑!” 红豆站在台上感受着众人的注视,有几分上学的时候文艺表演的感觉。 那会儿自己只表演过军体拳,这才可是要踩着点舞剑。 还是自己没听过的曲子,自己一个练短剑的,莫倾城竟然搞了两把长剑让她来舞,莫倾城可真会。 鼓声起,剑出。 “这剑舞的猎猎生风,倒不像之前的那些花拳绣腿!” 赵志摇着手里的扇子,点了点道。 温青庭瞧着也觉得这个姑娘确实是有底子傍身的,但也只是个青楼水平,花架子而已。 看这姑娘身量背影,连着走路都有几分温红豆的影子。 他真是想的多了,看谁都像,她那个臭脾气,谁要是能让她来青楼表演,真得活久见了。 “哇!” 众人看着台上的姑娘手持双剑在几个翻身旋转,发出一阵惊呼。 鼓声越敲越密,剑越舞越快。 “哇!哇!” 剑快了,难免招式有些藏不住,幸好鼓声停下,红豆一个收势结束了表演,朝着各个方向行礼致谢。 幸好幸好,再舞下去,就要暴露招式了,莫倾城选曲子也太不走心了,鼓点过于快了些。 一个简单的收势,惊的温青庭打翻了手边的杯子,这种从上收剑,再转手腕把剑背到身后的收法......温红豆脑子进水了!!! “温兄没烫到吧,我看温兄的脸色不好!”赵志担心的问道。 “我肚子突然不舒服!” 看着他的窘迫和眉宇间的着急不疑作假,赵志急忙说:“温兄快去!” 出了隔间,温青没走几步就变了脸色,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那抹身影。 徽诚吓得大气不敢出,跟着公子这么久,第一次见公子当着外人的面脸上挂着怒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下台的时候,一个扶她下台的丫鬟在她手里塞了个纸条。 趁人不注意展开,红豆展开,里面写着三零二。 脚步的轻快的朝着台阶过去,看来莫倾城都安排的好了,很快她就能回家了。 不自觉的就笑弯了眼睛,那个满脸怒气的...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温青庭!!!奶奶的,有他在绝没好事儿。 只不过一个对视,红豆吓得兔子一样在人群中灵巧的窜的飞快,哪里人多往哪里跑。 温青庭人高马大的自然追不上,很快就找不见了人影,真他奶奶的真是长本事了,啥地儿都敢去,谁都敢撩! 红豆气喘吁吁的跑到三楼三零二房间,门都没敲推门而进。 熟悉的泛着银光的剑横在了脖子上。 “是我,是我!”红豆说着举起手里的纸条。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莫倾城从门口走了出来。 “你倒是真有些本事!” “您满意就好,记得答应我的条件!”红豆讪笑到。 莫倾城今日不止安排了温红豆一个人,只是三人中,从反应速度和长相各方面温红豆都是表现最好的。 最主要的是,她的表演确实还不错,也引起了很大反响,在她的票上动手脚,能更不易被察觉。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现在离开全身而退,我许你的条件应允,还有一个,帮我完成信中的任务,你可以在七哥府上住三个月!你选一个。” 她的计划确实有很大的风险,所以从最开始她送的信中,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画像上的人也是自己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测测她的诚心。 她能混进来,隐匿起来,还能在没有一丝准备的情况下不漏马脚的,完成她特意安排的表演,至少她拥有在那人面前自保的机敏。 “我选后者!” 有温青庭捣乱,一天时间她不太确定,但是三个月绝对够了,她要万物一失。 莫倾城脸上露出了欣赏的水平,不论她目的为何,有这个胆识和反应就很难得。 “一会儿你会成为花魁,送到顶楼,人人都传得了花魁,就能得自由身,离开这个地方,可据我调查,她们全都离奇失踪,不出意外都死在了顶楼男人的手里,尸骨无存。” 莫倾城认真的看着红豆,没有放过她的一丝一毫的神情,不意外的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恐惧。 人都是怕死的,意料之中。 “怎么死的,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红豆试探的问。 “极大可能虐待致死,至于你的安全,感到生命受威胁的时候,把我给你的信号弹放出,我自会亮出身份救你,不过我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莫倾城把真实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这个案子虽说关乎更多无辜的生命,但是温红豆没有义务帮自己,所以要让她知道最坏的结果。 “我愿意!” 红豆眼神坚定的回答,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她已经失败了太多次,这次要搏一搏,说不定单车就变了摩托。 温青庭找的已经从刚开始的气愤,到了现在的焦急。 他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京城人多水深,她总是太莽撞冲动,不计后果,当时真不应该就这么放她一个人自由自在,让人操心。 “公子,你的信!” 徽诚把刚刚一个姑娘递给自己的信递了过去。 “今日的花魁已经选出,我宣布她就是....五十个佳丽中的......三十一号表演舞剑的秋水姑娘!” 在台上宣布花魁的同时,温青庭打开手里的纸条。 “游香楼的每年的花魁姑娘,只要将五楼的客人伺候好了,就能重获自由,但据我所知,全都被那位神秘客人折磨致死,无一例外,你的心肝,今天能活下吗?一定要记得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是你行事猖狂,不听劝解的惩罚,谁才是活在阴沟里的!?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音” 第六十六章 五楼神秘人 红豆在经历了两轮检查以后,终于进了莫倾城说的哪个五楼的房间。 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硕大的红喜床,床上从顶垂下来红色的伞状窗幔,和两个细长的红绳子。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暧昧不明的味道和刺鼻的香味。 她被送上来之前,被几个女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次,就连发簪也被换成了她们特制的圆头簪子。 至于莫倾城的信号弹,精巧的做成手镯的形状挂在她的手上,只要用力摔在地上,就会发出巨响。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床的背面传过来。 红豆紧张的摸了摸手腕,确定东西还在手上,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她的任务很简单,看清他的脸,活着出去。 也简单也不简单。 “奴家第一次见大人,有些紧张。” “呵!”苍老的声音发出一丝轻笑。 房间里所见之处单凡有空出来的位置隔几寸就放着一根燃的正旺红蜡烛。 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的红蜡烛,朝着声音的方向过去,越过床幔,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带着一个银色面具。穿着黑色绣金纹的衣服佝偻着坐在太师椅上,乍一看像是个一具挂着衣服的干柴。 对上那双苍老又精明的眼睛,红豆想到正在扑食的秃鹫,而自己正是他的食物。 “脱了。” 满头白发的面具男平静的说。 红豆的内心挣扎了两秒,果断的解开腰上的系带,她好歹也是个有现代思想的女青年,只要给她留两件,问题不大。 只剩下两个贴身的小衣后,红豆面色有些泛红的抬起了头,这屋里的香味怕是有问题。 狗血的古早小说戏码...啧啧啧,她真的是活久见。 “大人~~~,奴家都要脱完了~~” 红豆捏着嗓子说完话,差点儿没把自己恶心死,什么原则不原则的,只要能回家,她觉得自己现在坑蒙拐骗啥都可以做。 “过来。”男子伸手示意。 轻轻的甩开鞋子,摆动着腰肢朝着椅子上的男人过去。 刚靠近,被猛的揽着坐到腿上,她的心快的像是从心口里跳出来一样,白发男人的腿像是炉子一样烤的她心慌。 “把这个喝了!”男子把酒递到她的嘴边。 红豆半推半就的把杯子放到嘴边,一上来就灌药?突然反手一甩,男子脸上的面具瞬间被扯了下来。 只是她还没来及看清楚男子的脸,就被卡着脖子按到了地上。 “你进来之前就有人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有命看,也要有命出去啊,丫头!” 面具下的脸皱纹交错,苍白无须,眼白占据了眼睛的绝大部分,此时狰狞的看着地上的姑娘。 白发老头子的手劲儿极大,红豆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伸手去摸手腕上的镯子。 还未碰到,就被老头眼疾手快的扯掉手上的镯子。 “九公主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听话!还给了你这个?” 面部扭曲的笑着,男子伸手拿起桌子上小小的白瓷酒杯。 辛辣液体入了肚子,红豆整个人都变得燥热,比燥涩更可怕的是直到她浑身没了力气,面色狰狞的男人才松开钳制。 白发的老头像是要把她的头皮撕扯下来一样,把人拉到了床脚,一路微弱挣扎踢倒了红色的蜡烛,红豆手里死死的攥哪个白瓷酒杯。 . 莫倾城守在房间里,等着信号的声音,她这行的是一步险棋,万一到时候用了特搜令,又一无所获,恐怕父皇真的会让她乖乖呆在宫里嫁人。 她需要确定是不是他,她的人已经埋伏在那人的府周围,只要这边消息确定,一声令下,就可以突袭搜查。 温红豆已经进去了两刻钟了,按说应该有了信,若是现在闯进去,打草惊蛇不说,要是温红豆没看见人的样貌,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再求父皇给自己特搜令。 只是她确实有些愧对红豆姑娘,让她入了这险境。 “老大,她不会出事儿了吧,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 “你以为五楼那群看门狗是吃素的,等我们进到了五楼,人肯定就跑了,万一红豆姑娘再没看见人,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不会出事儿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的莫倾城心烦。 “都闭嘴,再等一盏茶,不论有没有信号,都上去。” . 感觉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老狗一样的撕咬,让她泛着恶心,幸好....他是个太监。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手上沾血,但若是能活着出去,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人活着,手里攥紧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是谁出卖了我?” 红豆嘶哑着的嗓子,有些费力的问道,声音虽轻难掩恨意。 老头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歪着干瘦的脖子望着躺在床上如死尸一般的绝美姑娘。 “一个好心的温姓男子。放心,你长得这么美,腰细....胸也软...我打算多留你几日。” 温姓男子?红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一拳击碎一般,他何以恨自己到这种程度,难道就因为自己识破了他安排青鸾去七皇子府的计谋? 这样冷血无情没有一丝情分的男子,自己竟还总不由自主的担心。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白发的男子,皱着眉头,脸的皱纹像是纵横交错的田垄,逐渐靠近。 “是吗?”躺在红色喜床上的姑娘,红着眼眶面露凶狠,眼神不屑一顾。 没等老头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颈上一痛,脖颈上的血喷涌而出,惊恐的睁大着眼睛。 怎么会?她哪里来的东西。 老头苍白无须的脸上顿时变得阴郁狠毒,一脚把人从床上踢了下去,捂着脖上喷涌的伤口,赤脚下了床。 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劲装打扮的人,听见里面有重物落下的声音,警惕的看了眼里面。 “大人!” 快进来啊!只要他们进来了,莫倾城的就能知道自己现在境遇,红豆在心里默默的祈求。 第六十七章 住进温府 中年男人捂着自己的脖子冷笑道:“想传信?!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 红豆坐在地上,攥紧手里的酒杯碎片,看见散落在旁边的衣服,急忙抓起慌乱的穿上。 黑衣老头赤脚捂着脖子从床上下来,可惜了这么美味的姑娘,还没好好品尝就要这么没了。 脸色逐渐萦绕上惋惜。 老头苍老的像是枯草一般的手伸过来的同时,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红豆心花怒放,看来莫倾城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温青庭掀开瓦片,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人正要掐着温红豆的脖子,手里的剑毫不犹豫的甩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背部,从后往前直接贯穿。 这么多暗卫和守卫,怎么会有人能进来。 红豆看着老头瞳孔逐渐放大,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胸口的剑,喷涌而出的血溅了她的半张脸。 近在咫尺的死亡,让她更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个动不动这个血腥又暴力的地方。 趁着他不留神的时候,红豆用尽全部的力气一拳部击打到男子的鼻子上。 人晕了,红豆也瘫坐在地上。 看着温青庭满脸怒气的朝着自己过去,红豆只希望莫倾城的动作能快些,不然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她可不想让系统重来了。 “你哪个猪脑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温青庭说话语气十分不善又带着嘲讽,手却不自觉的解开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看着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手里紧紧的攥着白瓷碎片。被扎破的手不停的有血留下来,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了口。 “下不为例,我先带你回去。” 温青庭蹲到她的身边,把她握着瓷片的手拿起,抽出一个绣着歪歪扭扭的白帕子,想要把帮她把手包扎一下。 “你就这么想我死!”红豆趁他不备,将瓷片放到他的脖颈之处。 你才是猪脑子,你全家都是,她真想杀了这个虚伪的男人,可作为一个受过法制教育的女青年,真是下不去手啊。 “你在威胁我?”温青庭轻皱着眉头平静的说道。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眼眶通红,眼神凶狠决绝,一个平静内敛。 . 红豆醒来的时候,正躺在铺着白虎皮的马车上。 毫无疑问,睁开眼,对面坐着阖着眼睛装死的温青庭。 低头看了看被包扎的厚厚的手掌,对自己这么好?转性了? 心里的欣慰一闪而过,看来总算对自己还算有几分情面,没白瞎过去这么十来年自己的拉扯。 红豆起身掀开帘子,看见马车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行驶,像是行走在星河倒影的天街上。 处在这么繁华的地方,她竟觉得孤独和恐惧。 温青庭看她从醒来就出神的望着长街外,心中酸意更甚,他们这么多年感情,在她心里竟然敌不过一个几面之交的人。 他抱着她要离开的时候,莫倾城推门而入,他怎么也没想到,温红豆做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讨好莫苏的妹妹。 “温红豆,我有一笔买卖你做不做。” “不做,你没有诚信可言!” 红豆望着窗外毫不犹豫的说道,她现在已经恢复得力气,也多了几分底气,虽然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他得衣服。 “我把你送到莫苏身边,你帮我做暗线。” 温青庭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拒绝,自顾得说道,像是笃定她会接受一般。 红豆听的一个机灵,这斯真转性了? 放下手边的帘子,低头盘腿坐着。 “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这斯太奸诈,她不能随便的就信了他。 “青鸾太蠢了,废物一样。” 温青庭轻飘飘的说,眼神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红润的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好生留恋。 感情温青庭先通风报信,再英雄救美,就是为了收买自己,再让自己死心踏地的帮他做暗线? 真是个渣渣,要不是自己机灵差点儿就.....渣男。 “我考虑考虑吧!”红豆故意拿捏着架子说道,她也算帮莫倾城完成了任务,有了莫倾城谁还稀罕你。 哎!哪个老太监不会死了吧! “死人了吗?”红豆一脸惊悚的看着温青庭。 “没死,重伤而已,只是.....莫苏已经不止一次来要来府上提亲了,让青鸾过去做妾!”温青庭说道最后的妾字的时候,咬了咬牙齿。 娘啊,发展速度这么快,她“卖身”都没赶上茬儿? “我觉得我可以!” 红豆立马说道,青鸾和莫苏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再任由下去,她肯定会一败涂地,毕竟温青庭在算计人这方面可是专业的。 马车停下来,掀开帘子,看见温府的大门,红豆有些疑惑的看着温青庭。 “明日一早七皇子回来带青鸾去浮云山,你要错过这个机会?” 温青庭说完越过她下了马车,下了车却没有动,站在车辕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红豆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肚子一阵抽搐的疼,脚下便软的跌在了他温热的怀里,虽然很玛丽苏,但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在马车里的时候身上没有疼的感觉,便忘记了。 推开抱着自己的双臂,红豆讪笑着朝着温府过去。 低头的瞬间,脸上的笑意顿时被深沉代替。 肚子上轻微的疼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几乎未着寸缕的被竟然背一个老太监占了便宜,纵然活过了一辈子,想起来还是泛恶心。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红豆在心里振臂呼喊。 她已经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南枝院。 “你好啊,玉露!”红豆故作开心的和玉露打着招呼进了院子,掩饰自己劫后余生的淡淡恐惧。 温青庭看着她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她的遭遇,生气她的想法。 “告诉玉露,伺候好。” 徽诚对这个红豆姑娘又多了一丝恭敬,公子果然对红豆姑娘与众不同,从未见过公子这么像个人....呸呸呸,人情味儿。 红豆今天洗澡洗的格外的仔细,里里外外,连头发丝儿都多洗了几遍。 变态老太监把她的头发扯得发麻,到现在头皮还是一碰就疼,下次见面,一定要扯回来。 红豆裹着被子,坐在床沿自顾的擦头发,虽说是寒冬腊月的,屋子里炭火烧的足,倒是完全没觉得冷,比她酒馆哪里的小屋暖和多了。 “我看姑娘的嘴唇破了,要不要上些药?”玉露手里拿着药膏,好心的问道。 嘴唇?老头没碰哪里啊,什么时候伤的?她怎么不知道。 “那就用些吧!” 第六十八章 南枝院 一晚上红豆醒了好多次,一睡着,无须白面狰狞的脸就会突然靠近自己,头白色的根须,牢牢的把自己裹成了蚕蛹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天微微发亮红豆才睡过去。 青鸾站在门口南枝院的门口,冷着脸看着玉露。 “怎么着,我进去等也不行!” 玉露脸上露出了为难。 “公子特意嘱咐的,姑娘不醒谁也不准打扰。” 青鸾对住在里面的人,更加的好奇,这南枝院她觊觎了许久,每次想要进来看看,都被玉露拦着,说不让进。 现在都有人住了进去,这个玉露还是这套说辞,难不成真是诚心和自己作对! “玉露!在这里,我可是主子!”青鸾冷笑着提示道,她知道玉露,万宗门最强的掌司娘子,但在这里不过就是个下人,还不是都要听温公子的。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男子一身青衫,手里拎着一把小雪铲,皱着眉头轻声斥责。 “在这里嚷嚷什么!” 玉露没在说话退到了一遍,让公子可以直接看站在门口的青鸾。 青鸾看见里面的男子,顿时涨红的脸,紧张的揪着帕子:“我听说府上来了新人,想进来说说话。” “这里没你的事儿,回去吧!”说完咯吱一声关上了门。 青鸾眼里含泪,一脸幽怨的看着玉,这个仇她是记下了。 玉露无奈的怂了怂肩膀,平静的站在门口守着,公子嘱咐所有人都在门口守着不准进去打扰,她只是奉命行事。 红豆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完了完了,睡过了。 拨开窗幔,看着外面天已大亮,鞋都没穿从床上跑下来。 哐当一声打开了窗子,一阵冷风涌进来,吹的她打了一个冷战。 “玉露!”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半人高的雪人,已经初见雏形,旁边扔着没来及的装上的胡萝卜和小锅铲。 这手笔一看就知道是谁堆的,丫的,这个渣渣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玉露!” 温青庭关上门迈过月亮门,进了院子,还是醒了啊!本来他时间算的刚刚好的。 “醒了!马上就堆好了?”温青庭瞧着窗户前探着身子的找人的红豆,有些得意的炫耀。 “莫苏他们上山已经走了吗?”红豆抱着肩膀,牙齿打着颤的问道。 温青庭背对着窗子,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把胡萝卜轻轻的安到雪人的鼻子上。 “今日下雪了,雪停了七殿下会派人来送信的。” 红豆放心的关上了窗子,打算先睡个回笼觉,刚躺下,酒馆!哎呀,怎么把自己的生意给忘了。 慌慌张张的抓起手边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七殿下如今已经决心求娶青鸾,你若是要接近他,目前只能以青鸾的身份,所以你暂时不能回酒馆” 温青庭招呼都没打一声,推门进了房间,放下手中的铲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着她那副欠揍的样子,扑通一声,红豆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好吧!好吧!人家是大佬听人家的好了,万事回家最大。 “你好歹派人去酒馆帮我送个信好吧!先说酒馆暂交关门一月,工资照发。” 红豆肉疼的嘟囔道,没想到她的事业刚起步就夭折了。 当时就不该动了把事业做大做强的心思,她的哪些锅碗瓢盆估计刚做出来,还没来及用。 . 谢纪凡趴在墙头上,探了探头看了看外面,这也太高了吧,等以后谢府交到他手里以后,这个墙他一定命人扒了重建。 这么高,爬墙什么的多不安全。 “公子!这么大的雪天,你已经在上面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阿黄在墙外,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公子。 因为公子责骂了九公主,老夫人说公子对皇家不敬,要禁足一个月。 这才不过数十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结果不争气的公子竟然连个墙头翻不过来。 再不下来,东边等着公子下来好过来巡逻的护院都要亲自过来帮忙了。 “本公子用你说,只不过这雪景好看,我多看了两眼而已。” 他虽然确实下不去,但是面子不能丢,手中的折扇“铛”一下展开。 谢纪凡吸了吸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子,用已经没有只觉得手扫了扫肩膀和头顶的落雪。 “我觉得今日的雪景甚是美丽,阿黄,叫几个护院过来接我下去,我回屋继续赏。” 阿黄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放下手里的食盒,欢喜的朝着东边一直等着巡逻的护院。 唉呀妈呀,终于可以回屋了,不用在这挨冻了。 谢纪凡被人接了下来,手里摇着扇子,一瘸一拐的朝着秋铃的院子过去。 他虽然出不了门,但是这鹿肉他是一定要送出去的,这可是他去年亲手打下的小鹿晒出来的肉干,雪天当零嘴吃着正好吃。 “秋玲啊!” 还没看见人,秋玲就听见了自己的这个哥哥洪亮的嗓音。 “寒霜,帮大哥哥搬个凳子,倒一杯八宝茶。” 吩咐完,秋玲继续低着头绣手里的百鸟朝凤图,大哥哥整日无事不登三宝殿,大雪天来了,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儿。 “秋铃啊,你帮哥哥个忙好不好!”谢纪凡自然的坐到凳子上,合上了手里的扇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但凡哥哥能像秋铃你父母双全,我也不至于要为自己的婚事忙前忙后的,谁让我那可怜的母亲,一生下我就撒手人寰,我那父亲.......” 秋铃听这话眼皮子都没抬,一身淡黄色绣折枝纹的袄裙,越发衬托的发黑如鸦羽,明艳清雅,窈窕无双,通神的嫡女气质。 “哥哥,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吧,不必次次都拿大祖母说事儿,惹得人心里难受!” 秋铃放下手里的绣针,坐的端正,眼神清明干净。 “就帮我去送个东西。” 秋铃在丫鬟的簇拥中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着的大门,示意寒霜过去敲门。 寒霜刚敲了两下就听见里面有人跑过来的声音,一个圆脸的胖姑娘很快的打开了门,看见门外之人时,脸上又挂上了失落。 “你们找谁?” “我们找红豆姑娘,送些东西!” “我们姑娘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胖乎乎的姑娘,说完没等她们再问就关上了门。 小桃花扯了扯迎春的衣服,眼睛里都是天真的问道:“红豆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迎春瘪了瘪嘴,有些难受的蹲在了地上:“都怪我惹了姑娘生气!” 第六十九章 莫倾城拜访 “你来这边做什么!” 秋铃被丫鬟扶着正欲上马车,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一身灰鼠大敞的姑娘,乌发用灰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手里拎着银剑,撑着焦黄色的油纸伞,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过来。 “倾城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偶遇的惊喜过后,秋铃面上带着些惊慌,若是被倾城姐姐知道自己是帮哥哥送东西给自己心上人,岂不是有一种“叛军”的感觉。 “谢纪凡让你来的?” 莫倾城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和慌张,不难联想到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大雪天出门来这里的目的。 秋铃讪讪的笑了笑:“一些鹿肉,家里放着也吃不完,扔了也浪费,想着姑娘是开酒馆的,哥哥就让我拿来。” 莫倾城没有戳破她的谎言,长腿一跳上了蓝顶马车:“去城南,正好我过去也有事。” “啊!”秋铃抱着手炉站在马车旁边微张着嘴巴。 “她既然没在这里,应该就是在城南了。” 莫倾城摸了摸鼻子,倚着马车闭上了眼睛,她可能真的是有史以来最寒酸的公主了,出行还要借乘别人的马车。 秋铃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藏好食盒。 上了马车听见对面莫倾城发出微憨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敢再发出声音。 倾城姐姐这么潇洒帅气又满身正义的姑娘,真不知道为何哥哥不喜欢。 虽说没有那个红豆姑娘貌美,也自有一股英气,眉如剑,眼带锋,依她看,这满京城的男子大半都不如姐姐。 “听说你祖母见了那个红豆!” 看起来睡着的姑娘,闭着眼睛低声问道。 “确实见了,不过倾城姐姐不用担心,她给祖母吓得够呛,祖母说这个姑娘不是池中物,做不了我们谢家的儿媳!” “哦?!怎么吓得。”莫倾城突然感兴趣的睁开了眼睛,谢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上过战场的,能吓着她? “她说什么人人平等,天下为公,还说什么律法没有规定自己身为女子只能相夫教子,还说什么人不分贵贱贫富什么的.....” 莫倾城听着对这个红豆姑娘又多了几分兴趣,她先前还当她是个草包美人,看来真是误会了,倒是很特立独行。 . 红豆本事想睡个回笼觉,只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手指绞着水波纹绣百花的被子角。 眼睛盯着素粉色的纱帐,不自觉的想到了迎春。 酒馆要是关了,秀香她们都回去了,这个傻丫头该怎么办啊! 说起来,迎春不过就是背着自己和自己的哥哥通通信,也没对自己做啥实质性的伤害,况且她也是受人胁迫守在自己身边的。 反正自己也呆不久了,要不先把她接过来? “温青庭,你派人过去把迎春和桃花给我接过来吧。”红豆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命令着外面的人。 隔着粉色的床幔,她知道他还在房里。 “中午吃什么?”温青庭手放在炉子上烤着火,平静又温和的问道。 “你先把人给我接过来再说!”红豆翻个身,趴在锦被上,呜呜囔囔的说。 “公子,九公主还有谢家大小姐要见红豆姑娘,这会儿在前厅。” 红豆的睡意彻底没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扒开窗幔:“我这就过去。” “带她们来南枝院。”温青庭平静的嘱咐着门外的玉露。 莫倾城坐在南枝院的小厅里,转动着手边的海棠冻石蕉的茶杯,这温府倒是有钱。 红豆仓促的换衣服,就匆匆跑到了小厅。 “不好意思哎,起晚了。” “无碍,秋铃你把鹿肉给红豆亲手拿给红豆姑娘以后,就可以去外面等着我了。” 秋铃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样,就因为她更喜欢倾城姐姐,才决定鹿肉一定要自己亲自送过去,毕竟里面还放着一封寄托着哥哥相思的信,万一被她看见了,该多伤心。 秋铃清了清嗓子示意下人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红豆身边的一个丫鬟。 等到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莫倾城突然起身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姑娘,九十度拱手弯腰作了一个大大的揖。 “昨日还要感谢红豆姑娘鼎力相助。” 莫倾城发自内心的说,虽然她在那人府上没有搜到任何证据,但那人的守卫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子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屋里,并未来得及离开。 凭着九公主的身份硬闯进去,躺在地上的人被她抓着正着,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至少让父皇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那人没死吧?” “没死,只是尚在昏迷,昨日用他身上的钥匙打开了游梦楼的一个地下密室,救出了一百二十三位,被非法贩卖到这里的小姑娘,这一切都仰仗红豆姑娘的果敢。” 红豆被她的一本正经夸得不好意思,其实昨天要不是温青庭突然出现,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哪个老太监掐死。 莫倾城此行过来无非就是为了履行诺言,将红豆送进七皇子府避避风头,毕竟那人的爪牙极多,手段毒辣,又看见了红豆的长相,难免报复。 “你要去我七哥府上的事情,有同令兄说嘛?”莫倾城一如既往是那副冷冰冰没有一丝表情。 “啊!我能不能把这个诺言换成别的先放你哪儿,到时候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是我的要求不合理,你可以拒绝。” “那行吧,这几日你少出门,注意安全,我衙门有事。” 莫倾城说完起身利落的起身出去,只是路过门口的时候,眼神在玉露手里的食盒上停顿了一瞬,很快又移开。 该是她的跑不了。 送走莫倾城,红豆坐在小厅里,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要是她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会有人替她伤心呢? “姑娘?!” 红豆抬头,就看见一向天真烂漫的迎春此时满脸憔悴,突然郑重的跪在门口,红着眼睛哽咽道:“姑娘你喊我过来?“ 小桃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拿着春卷扶着门框,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第七十章 小野猫 红豆最看不得别人跪她了,但也受不了别人当着她的面耍心眼,原以为迎春是个纯真温厚的,才心软带她下山。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姑娘说,但这里有一封信。” 迎春跪在小厅门口的地上,低着头双手举着一封信。 红豆瞥了一眼正在外面站着,抱着胳膊等着看热闹的温青庭。 “玉露你们先出去吧,带着桃花。” 小厅的门一关上,刚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的温青庭,伸出白玉般的食指,撇着嘴掀开镶金的的小食盒,切成一条条的鹿肉干用丝带绑的精致放在里面,旁边放着一个绣着鸳鸯的小荷包。 “醒也思君,梦也思君。” 温青庭在玉露的注视下把荷包里的信撕得粉碎撒到脚下,而绣着鸳鸯的荷包则是残遭抛弃,扔了之后还不忘过去狠狠的踩了两脚。 红豆推开门正对上温青庭斯文儒雅的笑,看的她头皮发麻总觉得又要被算计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把人从他的院子里赶走,红豆撸起袖子做了一桌子菜,美名其曰犒劳温青庭。 温大爷吃饱喝足以后,才满意的被赶出了门。 红豆在屋里呆的百无聊赖,不经意间看见小香窗旁的美人瓶里盛着两个芍药,暗香悠悠,煞是好闻。 突然她就有了想法,反正闲来无事,不如酿些花酒,埋在院子里,造福下一个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 撑着伞带着迎春和桃花满院子的转悠,把温府转了一个遍才在一个依水而建的亭子周围看见大片的山茶花。 银装素裹的院子,红的,粉的,开的肆意的山茶花,格外的显眼,薄薄的雪在上面浅浅的压了一层,更衬托的花的娇美。 温青庭的东西,不糟蹋白不糟蹋。 青鸾坐在梨花木的梳妆台旁,正在往指甲上涂抹红色的山茶花汁。 阿竹拎着裙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姑娘,奴婢瞧着有一群人,正在你最喜欢的那片小花田里摘花。” 青鸾斜眼看了一眼阿竹,继续涂着手指甲。 这府上有这副闲心和胆子的除了昨天住进来的那位姑娘,恐怕没有别人。 她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公子一大早的特意过去陪着。 青鸾起身,阿竹急忙拿起姑娘的白狐领青摆绣荷花的大敞给姑娘披上。 抱着镶金手炉,让丫鬟用白玉梳子重新给自己扎了一个鬓,才在几个丫鬟簇拥下出了门。 还没靠近,就看见自己的山茶花已经被糟蹋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被雪打蔫的小花骨朵。 一个红袄红披风扎双鬓小小的姑娘,坐在亭子里抱着一个糖葫芦吃着欢实,身边放着一篮开的正好的已经被摘下来的山茶花。 一胖一瘦的姑娘,各自提着一个小花篮,正蹲在花田里有说有笑的采着她日日找人清扫落雪的山茶花。 青鸾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玉露给她弯腰撑伞的梨色背影过去。 “你们怎么采了我的花田!”青鸾拿着帕子掩着唇,眼中泪水盈盈。 梨色背影转身两人对视的一瞬皆是一愣。 “这是你的?我看这花开得这么好,不吃可惜,就采了几篮子!”红豆满脸歉意的挠了挠头。 青鸾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公子的亲妹妹,怨不得院子不让进去,她真是不该吃这个飞醋。 “几朵花而已,你要是喜欢摘就摘了。” 青鸾故作大方的说道,她对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感觉很特别,一边觉得自己是个替代品,看见她不是很开心,一边又因为她是温公子的亲妹妹,生出几分好感。 红豆越看她这娇滴滴的样子,越觉得她像是上一世的自己,生出了几分怜悯的感觉。 “正好我要酿些山茶花酒,要一起吗?” “正好我也闲来无事。” 两个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姑娘,走在刚扫干净的小径上,看的丫鬟们频频侧目。 梨色衣裳的姑娘明丽妩媚,青色的姑娘秀气端庄,看的仔细了还能看出来梨色衣裳的姑娘,眼角带泪痣,多了几分灵气。 . 福运来二楼 柔婉坐在塌桌旁打量着坐在下首的温润儒雅的年轻人。 若不是见识过他的手段,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把这个通身书生气的公子和城府联系二字起来。 “在下先恭喜娘娘心愿成真了!”年轻公子脸上露出的真心又顺服的笑容。 “王妃娘娘虽出了事儿,王爷也只是让我暂代着管家而已,王妃之位岂是我可以肖想的。”柔婉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捏着帕子沾了沾嘴唇,和善的说道。 “在下初到京城,只是想站稳脚跟罢了,以后有不愿脏了手的事,只要银钱到位,只管吩咐在下就好。” 温青庭起身拱手作揖,谦卑的说道,既能有把柄又能赚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这不比开酒馆来钱快。 “谁知这次是不是你运气好!”柔婉故意试探道。 “有运气也是个本事,在下祖上几代都是做生意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观念是祖上传下来的。” 他若是真说自己什么都不图,自己倒不信,若是为了银钱她心里倒是踏实多了,她恭王府就钱多,如今恭王府已经是她掌家,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听说你明年科举?” “试试而已” “不必谦虚,若是你真能讨个名次,又能衷心为我所用,我保你平步青云。” 柔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若真的是个信得过的,以后也能帮衬着他的招儿,她如今树大招风,又是一个没有娘家依仗的庶女,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多谢娘娘看的起在下!” “那有没有办法,更进一步,让我坐上那个位子。” 终于说出来了,温青庭等她这句话等了好久,在恭王妃出事的这个风头上,还特意约自己出来喝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番畅谈之后,柔婉十分满意的带上锥帽离开。 过了许久,温青庭才推门而出。 这些个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意思,还是温红豆那个小野猫可爱。 第七十二章 下不为例 阿竹手里挑着一个镂花镶金红灯笼,弯腰微微探着身子给走在前面的姑娘照着路。 青鸾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里面是她熬了两个时辰的银耳莲子红枣粥。 她自小就被督促着练习厨艺,以往做饭是她最讨厌的事情,总觉得伤手,但现在确只恨当时没有更加的用功,正是因为每晚公子都会喝上一碗粥,她才每日都能和他有片刻的独处时间。 “姑娘,徽诚今日竟然没在门口守着!” 阿竹跟在后面有些惊讶的说道。 青鸾脚下的步子更加密了,以往每次进去都是徽诚先请示,自己进去的时候,温公子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子前看书。 也不知他一个人呆在房间的时候会做什么,环顾着四周确实没人守着,不由得产生了一窥究竟的想法。 示意阿竹吹熄了灯笼,青鸾轻手轻脚的凑到门前,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墙上。 “这个事情交给我你放心,所以我希望你能把青鸾送回庄子!” 听见下午还给她姐妹相称的姑娘,这会儿正窜托公子把自己送回庄子,青鸾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素手狠狠的握着手里的托盘。 红豆正说着,对面的一直面带不正经笑容的温青庭拢了拢一直半敞着的衣领,冷着脸站了起来,朝着门走了过去。 她这才发现,丫的这斯竟然这么好的功夫,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 贴着门听的入神的青鸾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得一惊,被身后吓得一跳的丫鬟一推整个人朝着屋里跌了过去。 正要庆幸还好离温公子近,就眼睁睁的看着面带冷意的公子轻巧巧的朝着边上躲了一下。 青鸾跌到了冰冷的地上,青玉碗里的粥撒了一地,瞬间委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一摔红豆看着都疼,渣男果然是渣男,这么美丽的脸蛋儿,这弱风拂柳的风情,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阿竹吓得急忙丢下灯笼去扶姑娘,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能把姑娘往地上推。 “徽诚!”温青庭声音冷的像是从冰窖里面刚出来一样。 徽诚本来是在院门口守着,为了不打扰公子的好事儿,特意把出来找自家姑娘的迎春和一个小丫头哄着送了回去。 不过是两步路的时间,一进门就听见公子骇人的声音,他只觉得脑子像是放了一串鞭炮一样,嗡嗡作响。 这下完蛋了,他不过就走开片刻,怎么这么巧合。 红豆倒是很少看温青庭这么浑身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样子,坐在小凳子上撑着下巴看热闹。 冷不丁的对上刚从地上起来的姑娘的视线,青鸾眼中的不满和气愤让她有些诧异,温青庭动作倒是挺快。 下午两个人一些摘花瓣清洗花瓣的时候,青鸾话语中还都是讨好,举手投足和上一世的自己极其的相似,这才产生了让温青庭放过这个小姑娘想法。 但是看现在的样子,温青庭确实有几把刷子,这才几日就让青鸾对他死心塌地了,恐怕青鸾现在把自己当做仇人了。 “徽其还记得吗?去跪着吧!”温青庭看着跪在地上的清瘦男子语气冰冷的说。 “至于你,偷听说话,你是找死吗?”温青庭弯着腰凑近正瞧向别处的青鸾,语气温柔又带着一丝冷笑。 红豆坐在小马扎上本来是想吃瓜,吃着吃着感觉气氛似乎不太对。 “温青庭!是我让青鸾过来在门口等着的!”话是说了,其实能起多大的作用红豆自己也不知道。 温青庭转身看着温红豆热的红扑扑的脸蛋,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你们都回去吧,下不为例!” 第七十二章 傀儡 温青庭的反应,让红豆差点儿误以为自己是拿到了玛丽苏女主剧本,要不是见识过上一世他撩妹的手段,就他这霸道总裁式宠溺,兴许自己真就陷进去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温青庭做不做她就管不了了,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世界了。 红豆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对上青鸾的幽怨的眼神,只能露出善意又无奈的微笑,招呼都没打一声,从案发现场步履欢快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过去。 她本就是个自身难保的人,对于旁人,迎春也好,青鸾也好,她只想尽可能的给予一点儿善意,至于结果还是要看她们自己造化。 今天的商谈总体红豆还算满意,至少温青庭已经答应她保证三个月之内让莫苏对自己倾心。 也就是说最多三个月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越想越觉得开心。 “红豆姑娘!” 刚进了院子,就听见娇滴滴的声音在唤自己。 红豆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看她那眼神,根本就是把自己当作仇人一样。 “要不进屋说!”红豆抬头看了看天上飘的零零散散的碎雪,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青鸾只觉得她虚伪,怨不得下午的时候,一直说温公子小的时候曾经咬掉了一个老太婆的耳垂,前些日子还砍了他们庄子上一个男子的手。 她还奇怪公子对这个妹妹这么好,为何在她嘴里没有一句公子的好话,说的好像公子是个残暴又没有人性的神经病一样。 原来是怕争了宠,吓唬自己不成,又去公子哪里说坏话,她对这个红豆姑娘一丝的好感都没了。 “不必了,我只是有几句话要说。” 看着娇滴滴的姑娘,语气里都是厌恶,红豆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知道我和姑娘长得一样,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温公子对我也多有照顾,姑娘这个当妹妹的难免觉得我抢了公子的宠爱,只是我也是有任务在身的,若是就这么被赶回去,恐怕性命不保,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青鸾这一番话说的颇有艺术,要是让别人听见怕是真会觉得自己排挤这位娇滴滴的美人。 不过确实是她自作主张了,自以为的善意看来对别人是个负担,只是为何会性命不保? “这和你的性命有什么关系?”红豆终于还是没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多管闲事了。 青鸾只觉得好笑,明知故问,任务失败就蛊虫定会发作,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的任务就是留在公子身边,任由他差遣。” 红着眼眶把话说完,青鸾踩着残雪高傲的离开。 看着那个带着忧伤又清瘦的背影,红豆的疑惑更甚。 玉露站在廊角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两日她算是看出来了,公子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 相对于青鸾的哭哭啼啼,矫揉造作,红豆姑娘的真实和坦荡确实更让人喜欢。 等到姑娘有些神魂不定的进了屋子,玉露伺候的时候好心的小声提醒道:“姑娘其实有什么疑问其实可以问迎春,因为这满院子除了迎春,所有人不听温公子的差遣,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红豆正喝茶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满院子?都是师父的庄子里的? “你和青鸾都是师父的哪个世外桃源里的?” 玉露露出了苦笑,什么室外桃源,不过是人间炼狱罢了,若不是对这世间还有一丝留恋,早就一了百了了。 红豆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和迎春来了一个促膝长谈,就连在她看来无脑又天真的迎春,说起来哪个地方,也是满脸的惆怅。 “你把事情都告诉我,不害怕吗?”红豆对于迎春的坦诚,出乎意料,只是迎春的样子实在又不像是在骗人。 “因为姑娘给了我和哥哥希望,能像个正常人活着的希望,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们就不会放弃的。” 红豆对她的信任自惭形秽,自己迟早都会离开的,她是个自私又普通的人,没有拯救苍生的愿望。 “不要相信我,我自己都救不了。”红豆有些怅然的说,这个世界太荒唐,她从未想过改变或者拯救任何人,从她有了自己的意识,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如何离开。 结合自己之前的经历和迎春的说的那些,红豆捋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通俗的讲师父当年被陷害逃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建立了一个组织,帮他完成各种任务,师父用着一种迎春不敢说的方法控制着所有人,任务成功就能升级,任务失败就要降级,等到降为零,就要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即使在执行任务中死在了外面,也会被做成傀儡。 至于傀儡是什么,迎春闭口不谈。 迎春看着姑娘,依然是满眼的希望,哥哥说,只要自己照顾好姑娘,自然会有人带她们离开。 从那天她把哥哥写的信给姑娘以后,她的主子就从王爷变成了姑娘。 昨天虽然总是做噩梦好歹是睡着了,今天可好,满脑子就是迎春说的话。 她这个人最怕别人对她有所期待,因为害怕辜负,温青庭上一世能权倾朝野,这一世的心狠手辣,以她看着有过之而不及,她的离开对他来说,最多是少了一个棋子,无伤大雅。 只是迎春,虽然只认识了三四个月,她也是真心把迎春当个傻乎乎的妹妹对待的,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希望呢。 自救都难。 有人酣睡一整夜,有人彻夜未眠,天确日日都准时的亮起来。 “姑娘,七皇子派人送信来了,一个时辰以后来接姑娘去浮云山!” 红豆刚有些睡意,猛地就清醒了,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扒开粉红色的窗幔露出鸡窝一样的头,小脸上挂满了兴奋。 “快给我沐浴更衣,我要最美的衣裳,最勾人的妆容。” 玉露第一次见姑娘这么开心,眉眼都是深深的笑意,浑身洋溢着一股阳光的味道,不由得感叹这兄妹俩差别真大。 第七十三章 欲擒故纵 温青庭和莫苏站在门口,看着台阶上的姑娘款款的朝着他们走来,皆是一愣,迎着阳光眼睛里盈满笑意得姑娘,如仙子下凡一般。 一身淡青色罩纱裙得鎏金裙衫,配着青色秀粉荷缀白兔毛对领小袄,手里抱着银色镶白玉手炉,简简单单得珍珠簪子绾发,大半的鸦黑墨发披散在肩上,小巧的珍珠耳坠更衬得人白如玉,唇红如丹。 “青鸾姑娘,两日不见,格外得动人了。” 莫苏不由得自主得说完,又觉得自己言辞过于孟浪了,青鸾姑娘一向讨厌他说些直白的话,这下恐怕又要觉得自己太过轻佻而不开心了,急忙拱手道歉。 “是在下孟浪了,姑娘莫要介意。” 红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明艳又带着些少女独有得娇美笑道:“殿下是实话实说,怎么会孟浪呢。” 话音刚落下,旁边传来温青庭一阵剧烈的咳嗽,红豆瞬间就接收到了暗号。 不就是娇羞内敛,端庄大方,她会的,青鸾和上一世的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手到擒来而已。 莫苏正在为青鸾姑娘的爽朗而不知所措,就听见他熟悉的娇滴滴的声音:“奴这样说殿下肯定开心吧.......”说着拿拿着帕子在眼角沾了沾根本没有的眼泪。 果不其然莫苏很吃这套,顿时手忙脚乱的把身后侍从手里的一个盒子拿过来,想要递过来又有些不知该不该伸手。 “这....这是我母妃让我带给姑娘的。” 红豆看着外面刻着牡丹花蕊镶着红宝石的盒子,眼睛一亮,正欲说话,一道青色的影子挡住了自己发光的视线。 “这东西太贵重了,殿下送了岂不是坏了家妹的名声,我们还是先上山吧,别误了时辰。” 站在后面的红豆,面上露出假笑,心里想把眼前的男人撕碎再敲打,这个盒子可是莫苏殿下的母妃的嫁妆,拿到这个就相当于默认的定亲,定亲啊! 莫苏讪讪的收回盒子,确实是他莽撞心急了,只是这青鸾姑娘就像是他心口的一个小猫,日夜挠着他的心,让他茶不思饭不想。 “我今日特意驾了一亮宽敞的马车,不如今日共乘一辆马车可好。” 莫苏看似是对着面前的温青庭说话,眼神却像是穿过面前男子的身体直直透到被遮挡在后面的青鸾姑娘。 红豆伸出头,正欲说话,被一双大手不动声色的按了回去。 “家妹尚未婚假不合适,若是殿下非要这样,恐怕这山我们兄妹俩是去不了了。”温青庭说话间眉头轻皱,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站在后面的红豆手拧着温青庭的后腰,多好的独处机会,这厮是昨天脑子里的洗澡水没干嘛! 温青庭感觉到后腰上的疼,面上确实丝毫不显露痛意,更多的是被轻看的愤恨。 站在莫苏后面的家仆正欲上前说话,被殿下一个眼神看的又缩了回去,这满京城也只有这两兄妹整日不把殿下放在眼里,端着个架子,偏偏殿下就吃这一套。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红豆面带着假笑站在自己的这个“哥哥”旁边,目送着自己的“心上人”上了一辆鎏金顶马车,通身的米黄色折枝纹锦缎马篷无不彰显着里面人的尊贵。 等到人上了马车,红豆才不情不愿的面带假笑跟上温青庭,上了在前面大气豪华的马车的衬托下又小又寒酸的青顶马车。 刚一上去,还没坐好,温青庭就被后面人踹了个屁股墩儿,差点儿没一头栽了下去,要不是他有点儿底子,估计脸都贴到马车底子上了。 铁青着脸弯着要拍了拍后面衣摆上的土,又无奈又嫌弃的皱着眉头说:“整天胸大无脑,怨不得勾搭不到男人。” 红豆听他这么说,像是被猜到了尾巴一样,一脚又踹了过去。 “老娘那是没准备好,就你会勾搭,长了一张翩翩公子的脸,非要整天走那妖艳的路子。” 温青庭像是听见了什么赞美一样,伸出两根手指弹了弹被温红豆踹脏的衣摆,勾起嘴角有些骄傲的说:“欲擒故纵都不会,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勾搭上莫苏这样的自命清高的男人。” “像莫苏这样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男人,从小到大什么都有,唯独有一个东西他没有,你知道是什么吗?” 温青庭像个老师一样,面上带着温润又慈祥的笑意看着对面虽然脸色不好的看向别处,耳朵却竖的像个兔子一样的姑娘。 “是得不到和意难平。”温青庭抱着胳膊整理了一下眼前的碎发得意的说。 “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话!”红豆有些嫌弃的瞅了一眼做作的温青庭说道。 温青庭深深的叹了口气,就她这脑子,除了自己怎么可能有别的男人看的上她。 “满京城那个姑娘看见莫苏不是恨不得扑上去,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貌美如花又对他的恭维不屑,比他还清高的姑娘,且不说喜欢不喜欢,是个男人都想征服的。”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太热情了,和满京城的姑娘都一样,所以他没有征服我的欲望?”红豆恍然大悟的说道。 温青庭有些哑然,整体来说意思还是对的,虽然他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太对。 “我懂了,你放心吧,欲擒故纵,我会的!”红豆给自己摆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目光坚定的看着对面看着人模人样的温青庭。 自己这张貌美如花的脸,竟然说没人喜欢自己,笑话!就算没人喜欢,她也不会被这个黑心肠的男人钓走的。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外面传来青鸾身边的丫鬟阿竹的声音。 她本来是想带着迎春和桃花一起来散散心的,只是温青庭说,在莫苏喜欢她比青鸾还要多之前,自己做戏要做全套,所以她就带上青鸾的丫鬟出了门。 “姑娘,前面是台阶,要下车拾阶而上!” 红豆施施然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施施然的掀开了帘子,踩着放在马车跟前的小脚凳,步履优雅,腰肢婉转的下了马车。 对正在马车旁边想要伸手扶着自自己的莫苏置之不理。 欲情故纵而已,谁还不会! 第七十四章 姻缘树下 莫苏有些讪讪的收回手,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和不耐,春风满面的看着眼前仙子一般的姑娘。 温青庭裹紧身上的大氅,一身正义温润的跟在后面下了马车。 青石台阶呈四十五度角倾斜而上,窄小的台阶只能容得下一两个人并排通过,好在台阶并不长,稍稍往后面站一些就能看到上面庙宇的红顶。 红瓦隐藏在红树林之中,虽已经是深冬,到处都是皑皑白雪,这浮云寺许是因为香火鼎盛,确有真神庇佑,周围的枫树依然红似火一般。 上山祈福的不止他们一家,马车刚一停下,后面就传来了催促着让路的声音。 烧个香也堵车,看来这个寺庙挺有名气。 红豆余光打量着身旁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如玉公子,抬脚踩上台阶得时候,故意一个脚滑,自然的倾斜到旁边白衣白裘白玉冠的莫苏身上。 “青鸾小心!” 红豆站稳了以后又慌张的推开扶着自己的莫苏,低着头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冒犯了,这台阶有些滑!” 声音小的站在后面的温青庭堪堪听到。 这手段,真是俗不可耐,温青庭不善的目光落到了莫苏的手上,那双修长白嫩像是女人一样的手这会儿正托着红豆的手肘。 温青庭一个箭步侧着身子挤到了两个人中间。 “我扶着妹妹上去!” 红豆只觉得温青庭这温柔的如春水一般的笑容似乎带着威胁的意味,不情不愿的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被他扶着往前走。 . 谢纪凡百无聊赖的坐在蒲团上听着上面叽里咕嘟念经的和尚,他不就翻个墙,祖母至于带他来这里听这些屁话吗。 满脸幽怨的看着最前面,身穿黄色袈裟坐在蒲团上的和尚,后面案台上的供香袅袅的升起,和尚光洁的头突然让他想到了祖母房里的香炉。 “扑哧”谢纪凡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旁边坐着闻经的众人,都带着不满和埋怨的目光看了过来。 谢老夫人捻动手里的佛珠,无可奈何的说了句:“还不快给大师道歉,滚到外面去!” 谢纪凡吊儿郎当的拱手作揖,道了歉以后拎着扇子步履轻快的走出了三面大敞,烧着地龙的经房。 什么佛曰众生皆苦,这经堂里里外外都是镀金的,哪里苦了,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吃的肥头大耳,满脸流油。 切! 谢大公子从经堂里走出来,潇洒的展开自己的折扇,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外面的空气多好,多清爽,非要在那烟雾缭绕的屋子里闷着。 “公子,我刚好像看见红豆姑娘了!” 阿黄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纸包,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过来,站在看着仪表堂堂的公子身边。 “红豆!在哪儿!”谢纪凡眼睛里顿时闪出了星星,合上手里的折扇。 “寺庙门口的姻缘树下面。” 阿黄看着公子仰着头小跑的样子,想到了秋天水里的大鹅。 不过公子的思维真是跳跃啊,明明一个时辰前还一副不吃到东街的肉包子不能活的样子,他费心巴拉的买来了,这会儿又跑着去找女人了,把包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 “这位姑娘和公子天作乃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只是要想长长久久还需一个化解之道。” 说话的人是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的坐在长凳上,乱糟糟的胡子配着带的歪歪扭扭的帽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不是个正经道士。 身前一个长桌上,还放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牌子。 红豆偷偷瞥了旁边一眼站的端正,听的认真的莫苏,这难道没有很明显的是个江湖骗子吗?而且这是寺庙,一个道士在这里算卦,为什么没有人管管! “大师觉得我改如何化解。” 中年道士浑浊的眼睛露出了得逞的咪咪笑,这个奇奇怪怪的眼神,让红豆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不过哪个老板,少说比这个道士要胖两圈,也要年轻个一二十岁。 她真是魔怔了,竟然越看越觉得他像坑自己进系统的书店老板。 “让这位公子帮你们把牌子挂上去,就可以化解。” 道士随手的从一堆牌子里拿出来了两个红色的牌子,递给了站在旁边面容温和的温青庭。 红豆伸头一看,两个竹青色的牌子上赫然又红色的大字写着“青鸾莫苏”两个名字。 呵呵!连名字都知道,看来十有八九是温青庭故意找人假扮的,这里的人都迷信,温青庭这一步棋走的确实不错。 “言大师又送牌子了,真让人羡慕啊!” “你看见没,是青牌红字,这是命定的三生三世的缘分啊!” “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能和我们七殿下有这种缘分?” 额.....红豆没想到温青庭想的这么周到,连群众演员都找了,确实是个做奸臣的好料子。 莫苏看见牌子,激动的脸上微微泛红:“青鸾,你看见没,是青牌。” 红豆对着他腼腆又娇羞的笑了笑,心里确实一万只白痴弹幕过去,多明显的骗子啊,咋就没人看出来。 “青鸾,你知道吗?言大师已经在这里算了将近二十年的姻缘,只给有缘人算,经过他手送出去的牌子,都是美满和睦,只是有时候一个月大师也不会送出去一个,就连寺庙的方丈也允许言大师在这姻缘树下算姻缘,.......” 莫苏面带潮红的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温青庭看着手里得牌子,心里嘲讽得笑了笑,骗人的把戏,也不知怎么这么受人欢迎,他还说莫苏为何非要来这浮云山上香,看来就是为了算这一卦,什么天作之和,笑话。 掩饰住内心嫌弃,温青庭面带笑容的看向假道士:“不知牌子,我要挂到哪里!” 言旭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山羊胡,笑眯眯的说:“公子先检查检查,然后去树上找个地方挂上就好,这个牌子挂的越高,两个人走到更长久!” 温情庭心里虽然觉得可笑,还是他神秘莫测的笑容中敷衍的翻看了一个牌子。 第七十五章 时间旅行者 青竹牌子上,刻进木头里的两个红字映入眼帘,牌子的最上方,红色的莲花无不彰显着这才是牌子的正面。 克制住心中的质疑,把牌子翻到另一面。 抬头看着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莫苏,趁着众人不注意,转身的一瞬间,拇指在另一面朱红色的青鸾两个字上轻轻一擦,刚刚还清晰的像是刻上一般的字,立马就模糊的看不出名字。 温青庭走到挂门牌子的树下,手轻轻往上面一甩,等莫苏反应过来的时候,青色的竹牌已经牢牢的挂在了树尖。 红豆仰着头看着在挂在树顶的青色牌子,这斯是多希望她和莫苏长长久久,咋不直接扔到天上,那才高嘞。 莫苏谢过大师,在红豆惊悚的眼神中,让身后的家仆端上一小托盘黄金。 “我觉得大师一看就是超脱世俗之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俗物吧!”红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托盘里的金子,小声呢喃道。 “这青牌是有价无市,一百两黄金一个,不算贵。” 红豆看着莫苏突然觉得他那张菩萨脸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红豆姑娘!”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让她僵直了背影,不会这么巧吧! “劳烦殿下带家妹先去上香了,这个谢公子恐怕是要见我家二妹妹!”温青庭拱手作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只有红豆紧张的不敢转身。 “青鸾,你陪七殿下去吧,红豆的事情我同谢公子说。”说完朝着正一脸兴奋的往这边小跑着,高大威武的男子走过去。 “你还有个妹妹叫红豆。”莫苏惊讶的说。 红豆揪了揪手里的帕子,眼中溢满笑意的说道:“对,我有个双生妹妹。” 温青庭费尽口舌,才把亢奋的谢大公子劝回去,转身就看见姻缘树下,不正经的道士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似乎是有许多话要说一般。 直觉告诉他,这个道士有绝没有这么简单,他和红豆在京城只能算是个岌岌无名之辈,假道士能知道今天的青鸾是红豆假扮,又能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巧合,还是他根本就是古微的人? 言旭对上他阴骘的眼神,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公子不如坐下一叙!” 温青庭看着对面的道长一改刚刚的笑嘻嘻的态度,满脸正经的拿出一个手掌心大小像是个铁块一样的黑色物品放到到他的跟前。 “我说的话有关红豆姑娘的身世,可能骇人听闻,闻所未闻,但是公子以后是把天下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我想应给不会被我吓到。” “人来人往的,道长说话还是要注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温青庭眸色深沉的反驳道,对他眼神中的恭敬置之不理。 “公子看看这个!”说着言旭把自己的身边竖着写着占尽天机的幡布放下。 他在这里占卜数十年,幡布放下就是休息的意思,大隐隐于市,越是噪杂的环境,越是不容易让人怀疑。 温青庭看见道士在黑色的方块上轻轻的戳了几下,光滑像是琉璃做成的镜子上,出现了一副画像。 说是画像又不太像,只因为这画,像是从别人眼睛里挖出来的一般,清晰的看不出一丝绘画的痕迹。 画像中的有些胖胖的女子穿着露着胳膊和小腿的浅蓝色碎花裙子,头发短短的只到耳根,手里捧着一捧淡黄色的小雏菊花,笑得眉眼弯弯。 像是胖了二十斤之后的温红豆,特别是眼角清晰可见的泪痣,温青庭眼神中的眸色更深,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种透着奇怪和诡异的画像? “这个姑娘叫做温红豆,接下来你将会知道在这个姑娘的身上,曾发生了什么。” 言旭说完,在对面男子能射出冰棱子的眼神中,朝着系统的屏幕轻轻的戳了两下。 这可是他花了十年的功夫才研究出来一块能代替系统电池的东西。 最近频繁的和红豆用系统沟通,为了让她不起疑心,又在测试考核的过程中,让系统调取了温青庭“种种恶行”片段,播放在了红豆的视网膜里,估计温青庭今天看完,他又要重新闭关去做电池了。 温青庭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琉璃镜子里缩小版的温红豆和自己演着戏,像是万物都被缩小了都放进这小小的琉璃铁块里。 琉璃里刚刚画像上的女子,手放到一个会发光的铁块上,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雪地里的小孩,而那个小孩正是小时候的温红豆。 温红豆被温君君捡回来以后,对自己冷嘲热讽,非打即骂,又在自己进京赶考的一年被卖掉,最后被自己利用杀死莫苏,视频中的自己和现在无异,而红豆却不是他认识的红豆。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从琉璃里看到了另一个红豆的一生。 若不亲眼所见,他绝不对相信有这种妖魔鬼怪的东西,这个人到底是谁,刚刚他看的又是什么。 温青庭声音冷的像是从藏尸的冰窖一般,眼神中已有杀意:“你是谁,这又是什么?” 言旭看了看人来人往各自忙碌的人群,神秘的看着温青庭说:“我和温红豆是来自第三世界的人,你看的是上一世你们两个的故事。” 温青庭眼神中的冷意更甚,像是看个疯子和妖怪一样。 “我是一个时间旅行者,温红豆是我的一个客人,我用自己研究的时空传输机器,送她来你们的世界体验生活,所有就有了你看的那些故事。 上一世的温红豆死后,我的机器本应该将她送回原来的时空,但机器出了故障,她便又意外的在这个时空里重生了,于是就有了这一世你们的故事。 暂时我还没有送她回去的办法,但是这个姑娘有一股不管不顾的执着,为了安抚她不扰乱你们这个世界的正常秩序,我便骗她说,只有你对她倾心她才可以回到我们的世界,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简单就对她动了心,我只能又骗她说还要得到莫苏殿下的倾心才行。” 温青庭对他的话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更多的是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祸乱人心的假道士,编的故事也是天马行空,比那些说书的还会。 “那你又为何给我讲这些。”温青庭发出一丝冷笑,等着他把破绽百出的故事圆满。 第七十六章 惊悚的真相 “因为靠我一个人,这个谎就要圆不下去了。若是让她知道连我也没办法让她回去,你们的这个世界的秩序兴许就要被她扰乱了。所以你如果想让她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千万,千万不要让七殿下和她在一起,七殿下只能和青鸾一起。” 言旭知道他听得懵懵懂懂,让一个完全没有现代思维的人去听他这一段话,确实有些难度。 他表述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只不过掩盖了些别的事情,比如他为什么要维护这个世界得秩序,又为何非要温红豆留在这里。 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已经没办法让温红豆留在这个世界了,所以他需要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帮他。 这个男人城府极深,在套路人方面能当自己师祖,实话对于温青庭来说虽然惊悚,但是他相信这个男人,即使现在把自己当成疯子,还是会认真的思考自己的话的。 温青庭皱眉头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对面眼神真挚的假道士。 “荒唐可笑!” 眼看着他抚了抚袖子起身要离开,言旭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追上去。 “公子若不信,可以拿着这个试试,这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小像!” 对上他冷冷的视线,言旭以为会被拒绝,谁知道青衫男子,用指尖夹走了照片,冷笑着走开。 不愧是未来的大佬,真够不讲道理的。 言旭抬头看了看姻缘树顶上的青竹牌子,陷入了惆怅。 他当时要不是手贱,把第三世界的婴儿带到现代世界,也不会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不受控制的游离在各个时空中,能结束他这无休止不死不灭生命的只有让哪个婴儿留在她原来的世界。 . 红豆有模有样的学着莫苏的样子作揖敬香,又心疼巴拉的添了一大锭因为做香油钱。 难得温青庭没有跟着,刚从庙堂里出来,莫苏便主动邀请身旁的佳人后山赏红枫林。 从本心来讲,红豆肯定是没有这个雅致的,大冬天去树林里赏景,也太沙雕了吧! 但是这个人是莫苏啊,决定她能不能回家的莫苏。 原以为红树林就是个寒风阵阵的树林子,转到后山发现视线豁然开朗。 暖风习习,红树林依河畔而建,众多世家小姐三五成群的在红枫树下追逐玩闹。 还有人正在红枫树下酒宴,红叶飘零,琴声悠悠。 最惹眼的,还是修葺的窄小精致的沟壑旁边,衣着华贵的公子和姑娘手里抱着手炉坐在蒲团上。 每隔一尺坐着一位公子或姑娘,都认真的盯着沟壑里放着茶杯的托盘,最前面一个粉白袄子的丫鬟,不间断的把冒着热气的水轻轻的顺着沟渠边沿一瓢一瓢的倒进沟壑里。 “那边有流水曲殇诗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莫苏脸上带着难掩的兴致勃勃,看的红豆生怕自己一说不想去,他会说:那你自己玩儿吧! 红豆面上立马挂上端庄得体的笑容,甜甜的说:“我正巧也想去!” 大冬天的办曲水流觞,这群人真是闲的啊,蹲在被窝它里不香吗? 红豆亦步亦趋的跟在莫苏的后面,一片世家公子和姑娘,远远的就起身恭迎着她们过去。 就这么被人盯着,看的她倒是真有几分紧张。 “这位是温府的青鸾姑娘,我们也想一起和大家以诗会友!” 莫苏像大家介绍着自己身后的姑娘,语气熟稔得让人不得不对他们的关系多想。 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以诗会友,我不会作诗啊,大哥,繁体字都写不好好吗? 红豆在众人大量的目光说,声音轻柔的说:“我不会作诗,就坐在旁边看着就好。” “你上次做的哪个辞花令就很好啊!都是亲朋好友,不必害怕!” 莫苏说着在红豆得手背轻轻得拍了下,他们两个可是言大师给了青竹牌的,天造地设得一对,今日回去他就去选个好日子,把青鸾接过去。 母亲已经答应了,青鸾虽然出身不好,做个妾室还是可以的。 红豆还想再反驳,已经有人主动让出了两个挨着的位置给他们。 “殿下和青鸾姑娘坐这里。” 在几个姑娘火辣辣的视线中,红豆坐在了莫苏旁边的蒲团上。 莫苏刚坐到蒲团上,看见不远处的枫树下,舅母正给他打招呼,亲昵的靠近红豆说。 “你等我下,我去给舅母打个招呼!” 说完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过去。 “早就听说了七殿下频繁的初入温府,原来是为了她啊!” “长得倒是挺美的,就是有些....妩媚了些,像是楼里出来的。” “商贾出身,最多也就只能做个小妾。” “长得美也是个本事不成,说不定其他方面更能蛊惑人心呢,是不是?” “这样的出身,作诗会不会有些为难!” “哈哈哈哈” 红豆低着头抿了一口放在旁边的茶水,听着旁边那些姑娘们的叽叽喳喳。 嘲讽的这么大声,看来确实是有家底的人家,完全没在怕她吹耳边风。 果然到哪里都有碎嘴子。 环顾着四周的眼神,对于旁边几个姑娘的嘲讽声,大多数的人都是低着头保持着沉默。 要不说女人都是虚荣的,她们越是这么瞧不上,反而激发了红豆的胜负欲。 “姐姐们是在说我吗?”红豆笑盈盈的问道,打断了她们的嘀咕声。 坐着的人都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毕竟一个商家之女,对一群世家女,怎么说前者都应该缩着尾巴做人。 “姑娘们怎么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怎么说我也是同七皇子一起来的,你们贬低我,不就是相当于质疑七皇子的眼光,姑娘们是觉得七皇子的眼光不好吗?” 红豆模仿着上一世自己说话时柔柔弱弱的样子,眉头轻皱的说道,不知道还真以为她时在担心旁边的几个姑娘被七皇子责怪。 反正她就快要回家了,除了莫苏她可没打算在任何人面前受委屈。 “你.....”其中一个“真性情”的姑娘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正欲说话,被旁边的几个姑娘拉了拉群摆。 莫苏走过来瞧着刚刚还热闹的诗会,这会儿鸦雀无声,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啦!” 第七十七章 曲水流觞诗会 头戴金冠的一个年轻公子主动沾起来打圆场:“既然七殿下也来了,不如我们诗会继续可好!” 说话的正是御史大夫家的小公子。 倒不是他腾君兰多喜欢调节气氛,主要是刚刚站起来差点儿没有指着人家鼻子骂的正是他的小妹妹腾梦兰。 他妹妹的哪个小群体,每一个都是把七殿下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平日里几个人就勾心斗角,攀比严重。 这会儿看七殿下带着别的姑娘来,她们倒是难得的团结一致,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继续吧!” “继续!” 在一群世家公子的附和中,雪地里的诗会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开始。 红豆坐在蒲团上,没用一盏茶的时间就明白了这个诗会的规则,沟壑虽小也是有高低,托盘放在上游,起点的位置有粉白袄子的丫鬟注水,行程一股缓缓向下的水流,托盘带着茶杯顺着水流下来,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拿起茶杯下面,出题人随便抽的题目。 根据题目吟诗一首。 红豆自知文化说水平不高,别说作诗了,上学那会儿长一点儿的诗词都背不下来。 一共不过数十个人,轮了个遍也没停到红豆跟前。 正庆幸着,眼瞧着托盘路过自己的时候,慢的几乎要停了下来,红豆攥紧帕子,不自觉地的挺直了脊背。 莫苏可在旁边坐着的,她要是答不出来题,露馅了怎么办。 一波水纹划开,托盘轻轻的一荡停在了自己下游的莫苏面前。 莫苏看着身边的青鸾,从头至尾都认真的盯着托盘,视线从未离开过,便知道她定是很喜欢这个诗会,参加诗会的哪个不想抽到题以后大展身手。 他怎么能让他的青鸾这么可怜,明明有能作出辞花令的文采,却到现在没游吟上一首。 “不如这个题目,让青鸾来,不知大家可有意见。” 坐在上游的腾梦兰首先发声:“早就听说青鸾姑娘文采斐然,不如今天就让大家见识一番。” 红豆扭头看着她,脸上熟练的露出了假笑,还早就听说,青鸾进京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你是哪里听说的? 七皇子的提意,谁敢说不,在坐的虽说也都是皇亲贵胄或是清贵世家,但是说到底都没有皇子的身份尊贵,还是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 红豆接过莫苏递过来的纸条,脸上露出端庄又内敛的笑容,只有红豆自己知道她现在多想摔头,为啥她追个男人就这么难,还有作诗!! 赶鸭子上架一样,不情不愿的展开了题目,哎!红豆看见纸条上的题目,眼中的欢喜变得真实,月亮!!!哈哈哈哈,这题简单啊。 压制住内心的狂喜,红豆先在心里对大诗圣道了歉,端庄的起身清了清嗓子。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上,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一首诗作罢,四周寂静了好久,吓得红豆一度以为杜甫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还是莫苏先反应过来。“写的好,言语洗练,却章法井然,是首好诗。” 莫苏面带欣赏的看着身边的姑娘,真不愧是他的天作之合,用词简单,思乡之意却跃在字字之间。 “前二句,取喻殊新。后二句,往举头、低头俄顷之间,顿生乡思,确实是首好诗。” 听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夸奖,红豆有些羞愧的红了脸。 莫苏只当她是内向腼腆,对她不张扬的性子更加的喜欢。 温青庭过来的时候,正见温红豆正背着手,得意的吟着诗。 看她这个样子,温青庭觉得,他以后根本不用大费周章的在莫苏面前拆穿她,她和青鸾只要站在一起,莫苏立马就能发现。 青鸾眼睛里从来没有这种喷涌而出的欢喜和肆意张扬。 看了一眼手里的小像,不管那个假道士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有一点他很欣赏假道士,他说莫苏只能和青鸾一起。 他也是这么想的,非但如此,温红豆也只能属于自己,如果她不愿意,那就要让她喜欢的人都发自内心的厌恶她。 温青庭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凉薄的笑意,但是这个小像到底是不是温红豆,他确实好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红豆现在无比的庆幸,她的九年义务教育让她被迫背了不少必考诗词。 温青庭走的越近,心里越是疑惑。 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就没见她看过几眼正经书,话本画册倒是续命一般的看着,难不成她是个天才。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此浪漫又不失豁达的用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姑娘做的,倒像出自一个胸中有着宏图大志却抑郁不得志的男子。 坐着的几个公子都听得忍不住点头抚掌,其中的两个早已命身边的下人,把诗抄写下来回去好好揣摩。 红豆一口气背完,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看向债主一样望着自己的“碎嘴子”。 有文化果然解气,这下莫苏又要高看自己几眼了。 只是不知为何,莫苏在听完她的朗诵之后,一直阴沉着脸,明明静夜思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里都要掉出来星星了,这会儿为何不开心了,难不成他喜欢杜甫不喜欢李白? 直到曲水流觞结束,莫苏都没在同红豆多说一句话,说自己有事儿去前院一会儿,就径直的离开了后山。 丢下红豆一个人站在沟渠旁边,搞得她满头雾水,朝着几步远站着的温青庭过去,让她给自己分析分析这首诗到底是哪里不对。 “太过奢糜,又是喝酒又是宰羊,款待的人也有问题,家里又是五花马又是千金狐裘的,你这首诗,透着一股贪图享乐的意思,七殿下出了名的正直清明,怎么会喜欢这种诗。” 红豆一拍脑瓜子,不会吧,她记得语文老师明明说这个词是展现李白的豁达的啊,怎么就奢靡了,这可咋办,红豆有些跳脚。 “温红豆,刚刚姻缘树下面的那个老头子给了我一个东西。”温青庭突然带着看热闹的神情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 第七十八章 温青庭的信 红豆接过温青庭递过来手掌大小的一个....照片?这不是来这里之前自己递交给书店的存档生活照? “照片你是哪里来的?”红豆脸色骤然严肃起来,语气也不自觉地的带上一丝颤抖。 “姻缘树下的哪个算命道士....” 温青庭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她果断的转身,朝着前院跑过去。 看着她的背影,温青庭若有所思,照片?这个小像原来叫做照片,看来那个假道士确实对温红豆有几分了解。 红豆气喘吁吁的跑到到姻缘树下,空无一人!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快从心口里跳出来的心脏。 又看了一眼照片背面,确确实实是她当时给书店老板的资料里抽出来的,后面还有自己用圆珠笔写下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姑娘,言大师刚走之前留了一句话让我说给你。” 一直坐在树下,衣着普通的妇人,拉着孩子,拎着香篮,走到红豆身边说。 “什么?!”红豆激动得双手扶着妇人两边的肩膀,眼睛瞪得像个水灵灵的葡萄。 “随...遇而安,大师让我给你说随遇而安。” 妇人有些紧张的说完,看着貌美的姑娘,攥着自己肩膀的手,越收越紧,眼神也变得幽深。 “姑娘?我...家相公还等着我回家呢!”妇人有些讪讪得笑了笑,这姑娘有些不对劲,还是走为上。 红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一激动吓到别人了,急忙松开手。 妇人急忙拉着孩子一路小跑得离开。 既然让别人留了话,自然已经躲起来了,红豆十分懊恼得用了锤了锤自己得脑门,她就说哪个假道士长得怎么这么像书店老板。 沮丧得坐在树下得石凳上,看着手中得照片,书店老板为何要来这里,还带着自己得照片,随遇而安?又是什么意思? 温青庭站在几步远得地方,眼神晦暗不明得看着树下得姑娘。 她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至于假道士说的什么温红豆来自另外得一个世界的屁话、话,他是不会信得,那些会动的奇怪画面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不去找你的莫苏殿下了?”温青庭踱步到树下坐着的姑娘面前,语气温柔的问道。 提起来莫苏,红豆更是一阵沮丧涌上心头:“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她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子确实少见,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整理了下衣摆,温青庭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她旁边的石凳上。 过了许久,温青庭看旁边的姑娘,依然出神的看着手里的照片,一副委屈的像立马就能哭出来一样。 “你知道今天为何这么多人在浮云寺吗?”旁边的人,依然没有说话的欲望。 温青庭继续说道:“今天立春,大家都出来上山祈福,冬天总会过去的!” “晚上回去我带你去西市转转,那边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他说的对,冬天总会过去的,自己总能回去的。 “我该怎么办?” “什么” “莫苏啊,怎么才能把刚刚的错误弥补了。”红豆怂了怂肩膀问道,不论自己多差劲,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果然是温红豆,天塌了也压不垮的温红豆。 “什么也不用做,他怎么冷落你,你怎么冷落他就好。” . 季府 “姑娘,奴婢打听清楚了,温公子确实带着妹妹去浮云寺祈福去了。” 季粉粉合上手里的书,有些忧郁的抬起头。 “阿福,我是不是确实配不上温公子。” 阿福看自己姑娘这么失落的样子,忍不住蹲跪在姑娘脚边,安抚道:“姑娘是最好的姑娘,是那个温公子不知好歹,姑娘日日送信过去,竟都没回一封过来。” 这边 季长青在夫人得意的注视下,打开从温府寄过来的信。 “这信你都看了吗?”季长青一目十行的看着信,嗓音低沉的说着话。 丞相夫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是正经人家出身,对这种你侬我侬的信可没什么兴趣。” 那个温公子也真够蠢的,直接让人把信送到府上,这不是明摆着给她拦信的机会。 当主母的扣着陌生男子给家中尚未定亲的女儿写的信,说出去她也是有理的。 季长青看着信中所写心里对这个温青庭又多了几分好感,相对于儿女私情,他更多得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报效国家得决心。 “今天下,南蛮造乱,西蜀蠢蠢欲动,兹以为食国家俸禄,当为国解忧,吾虽一介举人,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无奈人微言轻,故求春闺大展身手,谋功名,得效国之机会,若成,吾定丞相府求取姑娘,若不成,望姑娘令觅良人。” 季长青看完信,不耐烦得瞥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丞相夫人。 “管家!” 胖胖的管家,小跑着到了跟前。 “老爷吩咐!” “以后大小姐的信或者物件,直接送她院子里,要是再让我知道我唯你是问。” 胖胖的管家眼睛滴溜溜的在正满脸怒气正欲发作的夫人身上转了一圈,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是季府,我的话就是命令,有谁非要违反,直接来找我!!!” 季长青气的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着管家,他忍气吞声了这么多这么多年,现在她的娘家长平侯府已经败落了,自己难不成还要看着她的脸色? 说着把手里的信装好,递给管家让他送到大小姐院子里,凳子上坐着的丞相夫人,气的眼珠子都能瞪出来了。 “季长青,你现在果然是长本事了!!” 管家听见夫人嚎叫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恨不得直接飞到大小姐的院子里,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季粉粉看着信,激动的手都在抖,温公子说她若是取得功名定会求娶自己?她何德何能,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归宿,定然是母亲的在天之灵在保佑她。 她原以为自己长得不够美,读的书也不多,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就连公子的哪个倾城样貌的妹妹也不喜欢自己 原来温公子心中有的是为国为民的大爱,如他这般有天人之姿,才及冠就是举人,还满腔正义之心,这样美好的人物,只要能一生一世呆在他身边,做个丫鬟也可以。 “阿福,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阿福看着姑娘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由衷的替姑娘开心。 第七十九章 雪崩之下 红豆坐在马车里哀声叹气,时不时的扒开帘子偷偷的看看前面那辆豪华的马车。 “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七殿下上山的时候,还围着我转,这会儿可好,下山也只是让下人过来传了个话,哎,我真是太笨了!” 红豆抱着脑袋坐在马车里,陷入无限的自责里,她真是嘴贱啊,背个静夜思不就好了,非要去装,又背了一个将进酒,哎!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进的过来,红豆扒开马车的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雪崩,雪崩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正中间几个往回走的马车都乱糟糟的,一时间,女人的嚎叫声,马儿的嘶吼声,乱作一团。 红豆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不能死,死了系统就要重来,非但如此,莫苏也不能。 探着身子,正要从马车上下去。 身后一只手用力的一扯,红豆一个中心不稳的跌倒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似乎都离得远了,只听见扑通扑通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温红豆,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心脏的拥有者,带着温柔的不像话的嗓音呢喃道。 “你有病吧,快下车啊,不然真的会死的!” 红豆挣扎着要从哪个神经病的怀里挣脱出来,换来的只是越来越紧的禁锢。 温青庭也不知为何,看见她要抛弃自己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如大家一起死好了,又简单又幸福。 马车发出一声巨大的嘎吱声,红豆感受到了马车被巨大的雪球砸出四分五裂的声音。 四周的哀嚎声像是突然一下就被埋进沙子里。 温青庭的怀抱越收越紧,把她整个人藏在他的怀抱里,奶奶的,照他这个抱法自己窒息死亡的可能远远大于被雪崩砸死。 几个翻滚之后,红豆躺在了路边的一片枯草之中,把自己身上的男人拔开,红豆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躺在地上看了一眼旁边,幸好幸好,她们的马车走在最后面,只有很少的雪球滑落下来砸到他们的马车上。 马车被击的变了形倒在地上,马也只是被惊得跑到了远处,幸好没有被埋在雪里。 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红豆扶着腰起身,爬到同样平躺着的温青庭旁边,正欲伸手看看他怎么样,看见他眼皮下面滴溜滴溜转着的眼珠,又收回了手。 这么多雪,他一个大男的能有什么事情,还知道装死,应该没什么问题。 倒是莫苏....红豆看了远处半丈高的雪,他的地方是重灾区。 瘸着腿朝着那边过去,前面的两个马车,因为下来的雪并不多,已经有几个人从雪里爬了出来。大多都是平日里伺候人的家仆丫鬟,正着急的喊叫着自家主子的名字。 红豆瘸着腿步履急促的朝着最高隆起的雪堆过去,希望千万千万莫苏的马车质量能和看起来的一样好。 躺在地上的男子,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都是受伤的神情。 等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一瘸一拐的爬到雪堆上时,躺在地上的男子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寒光。 这雪倒是认人,基本全砸在了七皇子的马车上,今日立春,昨天又下了这么大的雪,浮云寺的人肯定早就知道会有很多贵人上山,若不是故意为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雪。 看来不喜欢莫苏的不止他一个人。 红豆走到凸起最高的地方,轻轻的喊了声:“七殿下!” “七殿下,要是听见你应一声。” 回应红豆的只有旁边零零散散的喊自家主人的声音,雪堆下面一片寂静。 不会真死了吧,红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么多雪压着,不冻死也会被窒息而死的。 一声哀嚎中,一个家仆从雪堆里扒出来一个浑身是红色雪的姑娘,几乎瞬间周围的白雪也被染了色,在漫天的雪地中触目惊心。 红豆感觉死亡突然又站在了她的身边。 “阿竹,快上山找人帮忙,说七皇子被压在了雪下面。” 红豆看着毫发无损的站在安全的地方,身上没有沾到一点雪的阿竹喊道。 上山前玉露曾说过,阿竹是整个温府,轻功最好的,比小马跑的还快,这么大的雪堆,靠着她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 她要救莫苏出来,而且如果他醒着要让他第一眼救看到自己。 这数十米,雪堆得最高的地方就是莫苏的马车的位置,像一座小山一样,红豆一遍遍祈祷着,跪坐在雪上,从最有可能找到马车的位置开车手动雪。 起初还觉得雪很冰,激的她手疼,又挖了一会儿,手就完全没有知觉,她也感受不到手在哪儿。 抬头看了一眼,小山一般的雪堆,只被她挖走了冰山一角,朝着上山的路上看了一眼,也依然没有支援的人下来,照她挖法儿,人挖出来也冻得半死。 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刚刚还活生生的莫苏真的死了吓得,眼角竟然有泪出来。 温青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别挖了,他不会有事了的。” 红豆眼中含泪的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哽咽着说:“不用管我!” 温青庭看着她的眼泪,变了脸色,她是在为只有己面之缘的男人流泪吗,扔下躺在地上的自己,为了一个别的男人掉泪? 七皇子就连去书坊看书,身边也有暗卫跟着,来浮云寺上山,怎么可能只有身边的几个家仆,雪砸下来这么久,都没人过来。 要不是自导自演,要不就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雪崩,有应对之策。 不论是什么情况,七皇子都没有性命之虞。 红豆一遍抹着眼泪,一遍继续挖,莫苏要是真嗝屁了,她该怎么办啊,把攻略对象都玩死了,回个p家啊! 温青庭实在是看不下去,冷着脸蹲在了她的旁边,撸起袖子陪着她一起刨雪,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白痴,但要是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也不是不可以。 第八十章 七殿下的善良 等山上有僧人拎着铁揪和工具下山的时候,其他两个马车里的人早已经被自家家仆找出来送到了山下。 四辆马车,就只有莫苏那辆,依然被埋在雪地里。 此时,红豆的脸已经冻得通红,站在一边焦急的看着雪堆。 在一群人的忙活下,很快就找到了那辆鎏金马车。 马车从雪堆里渐渐显露出来,红豆伸着脖子,朝里面看。 温青庭抱着胳膊倚坐在一边的石头上。 他等着温红豆打脸,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人心莫测。 当那抹白色浑身是血的人,从被压变形的马车里抬出来的时候,红豆感觉眼前一白。 完了完了,这都插成刺猬了,肯定活不了了。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耷拉着肩膀,瘪着嘴,一副随时都能苦出来的模样。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换个攻略对象,就这么突然没了。 “不是七皇子!” 一声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青庭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 红豆捂着脸嘤嘤,哭的像个产崽的小羊羔一样。 一声深深的叹气过后,冰冷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把自己的手从脸上拿起来。 “好好看清楚,马车里抬出来的白衣男子不是七皇子,只是衣服身形一样,你我都被骗了!” 红豆朦胧着眼睛看过去,白衣男子被孤零零的放在地上,那群僧人已经去清理了别的雪堆。 虽然离自己只有两三丈远,但红豆看的不是很清楚。 正要上前,被那双泛着冷气的手拉住。 “不是他,你别去看了!” 温青庭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什么时候这个白痴能长点儿脑子。 红豆抹干眼泪走上前,入目是被压得变形的五官。 一个马车木头的碎片,透过后脑勺直接从尸体的嘴里串过来,毫无疑问人已经死了。 但幸好不是莫苏,一阵控制不住的反胃涌了上来。 都说立春是万象复苏得开始,可她今天一点都不觉得美好。 温青庭一副早就在意料之中得表情走到红豆背后帮她拍了拍背。 . 浮云寺的一个客房里,莫苏正坐在屋子里喝着茶和方丈论着最近自己的疑惑 “苍生各不同,有善者,有恶者,但皆为子民,学生知道如何扬善,却不知道如何渡恶,不知佛祖是如何渡恶?” 莫苏满是求知欲的问道。 “佛不渡人,而是自渡。”坐在对面的慈眉善目的老者缓缓的说。 “百姓愚昧,无法自渡,我身为皇子,当渡他们,若是佛祖也不渡人,大概方丈也帮不了我了。” 莫苏那张菩萨一般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 “那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莫苏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方丈领着自己的小弟子站在门口恭送七殿下离开。 小弟子看着那仙人之姿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到:“大明能有七皇子,真是百姓之福。” 方丈双手合十,说了句:“静悟,看人待物不能只看表面。” . 红豆惊魂未定的坐在马车上,一想起来哪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就忍不住反胃。 “你说莫苏他到底去哪儿了?” 红豆干呕的眼睛通红,这会儿一想起来好像尸体就摆在脚边,她也是第一次发现雪原来这么大的威力。 温青庭手里端着一本不知道哪里来的书,目不转睛的看书,对红豆的话置若罔闻。 看他这样子,大概是哪里得罪他了,不想搭理自己了。 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温青庭最喜欢冷暴力,得罪他了,也不说,非要等着你自己猜出来,给他道歉才行,做作的很。 “温哥哥?” “小青庭!” “青庭哥哥!” 两个人认识的久了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他喜欢什么,也知道他烦什么。 比如温青庭,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看书。 红豆现在实在是需要他答疑解惑。 因为她知道自己莽撞无脑,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没有温青庭,她是想不明白的。 “庭庭,你给我说下呗,你说莫苏到底在哪儿?” 红豆故意坐到温青庭的对面,托着香腮凑近温青庭,两个水灵灵的眼睛,被她的假笑挤成了眯眯眼。 她凑过来的一瞬,温青庭的知道了什么叫做吐气如兰,事实上这书从拿起来,到现在,一页都没翻过去。 因为他很生气,温红豆满脑子都是莫苏哪个伪善的男人。 默默的把身子侧着坐着,一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模样。 红豆不屑的瞥了瞥嘴,得瑟啥得瑟,不就比我聪明吗?谁还没个脑子。 屁股刚从凳子上抬起来,还没等挪远些,马车一个颠簸。 接下来就是古早小说里最常见的一幕,红豆一个不稳..... 幸好,咱是练过的。 红豆的双手撑在了温青庭肩膀两边的马车壁上,嘴唇刚好拂过温青庭的耳朵,无比庆幸的稳着身子要让开。 “这路有些颠簸了,哈哈。”红豆尬笑着。 温青庭只觉得耳边一阵温热,气血不受控制的下游。 感受到她正在慢慢的稳住身子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温青庭手里的书随意的扔在了旁边,长臂一身揽过她的细腰,把人禁锢在自己的腿上。 红豆瞪大着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奶奶的,顶着她腰的是啥? 温青庭个渣渣又想使美男计。 伸出她的铁拳,朝着他近在咫尺鼻子过去,眼看就要落下去,被他冰凉的掌心春风化水一样拦了下来。 胳膊被人圈着,腿也被牢牢的控制着,她竟不知道,温青庭这么大的劲儿。 以前可真会装,恨不能让他提桶水,都能累个半死。 “我只是想亲亲你,你不要乱动,否则我不保证发生别的事情。” 温青庭嗓音低哑的说道,她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性感。 真是善变,刚刚还冷着脸,这会儿又要勾引自己。 亲就亲,看来上次咬舌头,没给他长着记性,这会儿又来使美人计,装泰迪。 红润的嘴唇慢慢的靠过来的时候,她脑海里竟然浮现了刚刚马车里抬出来的哪个假莫苏,嘴里透过喉咙串过来的木板。 第八十一章 吃醋 一阵反胃涌了上来,红豆不受控制的开始捂着嘴干呕。 温青庭也是个正常男人,他虽然想亲亲。 但是人家这会儿正在吐酸水,一副随时都能把心脏吐出来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是让人无法下嘴的。 万一吐了一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放开对她的禁锢,温青庭决定把这次的先记下,以后慢慢讨回来。 拿起手边刚刚被扔下的书,继续冷着脸看,和刚刚判若两人。 红豆不由得感叹,渣男就是渣男,勾引你的时候强吻你,又是亲亲又是抱抱的,一旦得不到,立马变脸。 . 这边莫苏步履急促的朝着一辆崭新低调的灰顶马车过去。 “青鸾兄妹俩没事吧?” “无碍,只是据说青鸾姑娘在雪堆前用手扒了好久的雪,为了找殿下都急哭了,到最后看见尸体不是殿下才离开。” 莫苏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他也是临时知道有人埋伏了他。 为了不打草惊蛇顺便引蛇出洞,才出此下策,原来青鸾姑娘已经这么在意自己了。 但是他特意让青鸾姑娘的马车走在最后面,让她不受波及,最多是惊吓而已。 . 红豆回到温府,一连两日都没有莫苏的任何消息,难免有些心急。 去找温青庭,丫的冷着个脸一言不发,好像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红豆带着迎春和桃花出门了。 果不其然,坐在茶楼里,还都没等他打听,就听见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我们大明能有七皇子,真是百姓之福。” “我也听说了,昨日殿下亲自去了刑部侍郎的府上致歉。” “这侍郎也是倒霉,碰上了埋伏七殿下的,女儿和老娘本是去祈福的,结果都被雪球砸死了。” “哎,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嚷嚷着要找出刺杀自己的凶手了,也只有我们慈悲的七殿下,在没找到凶手的情况下,还不忘去告慰受他波及的百姓。” 看来莫苏好好的,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个埋伏。 红豆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目睹人,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莫苏的慈悲。 甚至现在觉得他是个漠视生命的人,至少明知道有危险,没有阻止任何人,甚至还是喊上了自己和他的马车一起回去。 第一次红豆对莫苏很是不喜欢。 对面坐着的两个傻丫头,刻着瓜子听说书的讲的开心。 红豆却一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连莫苏都这么多心眼,看来她的任务只能靠这家里那位大佬了。 俗话说背靠大佬好乘凉。 红豆在外面带着两个小跟班厮混了一天,眼看着天快黑了才随便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计划回去讨好大佬。 哄他开心,是她很久之前就有的技能。 只要够狗腿,没有她哄不下来的温青庭。 温府 温青庭夹着菜吃的很没有滋味,温红豆个憨憨,十有八九从自己这里问不出什么出去打听去了。 也好,让她看看自己看上的男人有多虚伪。 “公子,青鸾姑娘又熬了粥过来。” “让她回去,以后都不用送了。”温青庭语气阴郁的说。 话音刚落,便听见哪个熟悉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让她进来吧!” 徽诚刚迈过门槛,听见公子改了主意。 “公子说是让青鸾姑娘进来吗?” “不然呢。” 看着公子眼神中已经露出不耐烦,徽诚急忙告退。 青鸾得了公子的应允,接过阿竹手里的托盘。 “阿竹,我的妆容和衣服可有需要整理的。” “很完美!” 阿朱朝着姑娘转了一圈,实话实说道,青鸾对公子的心思,她是看在眼里的。 想当初,初见公子的时候,这府上不少丫鬟都明里暗里的恋慕,只是呆的久了,面对公子她们只想着保命就好。 自从上次青鸾那一番话之后,再加上自己用她的身份去接近莫苏,红豆就有些躲着青鸾,总觉得对她有很大的歉意。 本想着青鸾走了她再过去。 偏偏天不遂人愿,大包小包的东西,刚刚放下,徽诚就进了院子。 “红豆姑娘,我们公子喊你过去。” 被带着进了温青庭的书房里。 书房的小厅里,一男一女正在....吃饭? 难不成喊我来吃东西?丫的真是贴心,自己逛了一天正饿着呢。 走到圆桌跟前,一屁股的坐了下来。 温青庭正欲说话,被红豆一个摆手拦着。 “没关系,我自己喊人。” “徽诚,帮我添副碗筷,哦,对了,迎春她们也没吃饭,你让厨房多做些。” 从头到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徽诚有些懵的看着公子,不知道是该去还是不去。 温青庭心里想笑,她这个人真是整天没心没肺,自作多情。 但是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哭的撕心裂肺,茶不思,饭...倒是吃的欢实。 冷着脸说道:“谁让你坐下了!” 嗯?不让坐着吃饭? 红豆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问号。 “站着吃却实对肠道很好,但是我逛了一天了,挺累的。”说完撅着嘴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求大佬办事儿,就要有这个态度,以后她就要做个软软糯糯的小马屁精。 毕竟她脑子没别人好用,温青庭又最吃这招。 温青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他要看上这种蠢女人,为他牵肠挂肚,他有错,老天劈死他不就好了,整天让这个白痴折磨他。 “徽诚,给她加餐具。” 吃饭该吃吃,该有的询问不能停。 “打听好了吗?你的心上人怎么样了。”话说出来,温青庭感觉心口一酸。 青鸾第一次和公子同桌吃饭,紧张的筷子一直夹眼前的那蝶花生,细嚼慢咽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低头正吃着饭,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牛肉。 “多吃肉,你太瘦了。” 青鸾抬头对上公子温柔的眼神,开心的眼眶一红,娇滴滴的说:“奴家知道了。” 红豆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叹,温青庭这种绿茶气质,她怎么就学不会。 越看青鸾越是像上一世的自己,红豆张了张嘴,想对青鸾说几句话,对上她厌恶自己的眼神时,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红豆觉得现在的自己,妥妥的loser,确是不配指点别人。 温青庭看见温红豆看着青鸾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突然舒爽了很多,看来她也会吃醋,她定然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这个蠢憨憨自己不知道而已。 红豆埋头苦吃。 温青庭不停的给青鸾夹菜,生生的把碗堆出来一个尖。 第八十二章 秘密 饭毕,红豆还在继续吃着饭后甜点。 抬头看着温青庭手里捏着帕子,温柔小心的帮青鸾擦了擦着嘴角,他对面的姑娘,满脸不胜娇羞的模样。 这情景何其的熟悉,上一世这个臭男人也是这个路子。 真是绿茶啊,绿茶。 对上绿茶扫过来的视线,红豆咧着嘴巴笑了笑:“您继续,我吃完就走。” 红豆既然下定决心抱绿茶大佬的腿了,自然态度要好。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红豆一口吃下一整个桂花糕。 起身,鞠躬,微笑,一气呵成。 “娘位还安。”含糊不清的道完晚安,红豆小跑着回了隔壁院子。 看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青鸾第一次有了胜利者的感觉。 只是温公子为何变了脸色。 “天也晚了,回去早些睡,明日还要迎贵客。” 温青庭本是想激一激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谁知.....真是要被气死了。 公子突如其来的冷淡,让青鸾摸不着头脑。 还想要再说话,继续刚刚的温情,被公子一个冷冽的眼神看的只能乖巧的躬身告退。 阿竹手里挑着一个琉璃灯笼,看着姑娘时不时上扬的嘴角。 “姑娘今日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吗?” 青鸾想到公子为她夹菜,为她擦嘴,捏着帕子掩唇笑道:“阿竹,你觉得公子对我怎么样?” “姑娘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银钱也是要多少公子就让库房拿多少,自然是极好的。” 青鸾面上的笑意更甚。 . 青鸾坐在雅安坊二楼的桌子上,面前防着一本刚掀了一页的书。 一大早公子说要来这里温习功课,让她陪着,欢喜的她特意换上了新裁的新衣裳。 来了,公子说她坐在旁边自己分心,特意让她坐的远了些。 虽然被赶的离公子远了,她的快乐只多不少,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能影响公子情绪的人了。 越想心中越是甜蜜,听说浮云寺那日,红豆把七殿下气的不清,下山的时候甚至没有亲自一起下山,只是找了一个替身坐在了另一辆马车上。 公子定然是知道自己的好了。 “请问,你是青鸾姑娘吗?” 青鸾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很快的又低下头,余光看向公子的身影。 “在下御史台大夫腾君兰,浮云寺后山的时候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青鸾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并未回应,因为公子曾说过如果遇见陌生人,不斟酌再三,最好不要开口。 她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公子,确实无话可说,甚至浮云日那日是红豆代替自己去的,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姑娘那日一首将进酒,做的极好,只是其中有一句我甚是不解,不知姑娘可否解疑。” 腾君兰看坐着的美人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问下去。 抬头看向一个角落,对上谢大公子抹脖子的动作,还是追问了下去。 “姑娘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知姑娘认为何为得意?何为尽欢?” 腾君兰总觉得今日青鸾姑娘柔软又内敛,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完全没有那日的明丽张扬,落落大方。 阿竹刚被书店的伙计喊过去做什么看书登记,刚一上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正咄咄逼人的站在姑娘旁边追问。 急忙一个健步过去,挡在了姑娘和哪位陌生男子中间。 “公子有何事!”阿竹语气很不好。 腾君兰一时间有些尴尬,这雅安坊的伙计办事真是不利落,说让他拖住这个小丫鬟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多大会儿,人就回来了。 有些讪讪的说道:“姑娘那日做的诗,有些不得其解,便来问问。” “这位公子有什么问题,去温府交了拜帖再来问吧!”阿竹挺着小小的胸脯十分有气势的说道。 她家姑娘也太不争气了些,连个登徒子都不会怼,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要靠她阿竹啊。 再看看隔壁院的红豆姑娘,一个人敢怼一群八婆。 腾孟兰打着哈哈离开,朝着一个角落过去。 谢纪凡看着这个笨蛋朝着自己的位置过来,赶紧拿着一本书挡着自己的脸。 阿竹看见了,有些不满的吐槽道:“这个地方真奇怪,看书还要登记就算了,竟然还有人倒着拿书看。” 青鸾抬起含着眼泪的眼睛,哽咽道:“你能帮我看看公子在哪里吗?我想回去了。” 姑娘真是个眼泪包啊!她是怎么做到开心也哭,不开心也哭,走路也哭,睡觉也哭的,阿竹十分好奇。 “公子刚说过了,让姑娘好好看书,下午才能回去。” 常常看姑娘哭,阿竹早已经免疫了,有些残忍的说道。 谢纪凡看见哪两个姑娘没再朝这边看,才扔下手里的书。 “今日多谢腾兄了。” 谢纪凡行了个礼感谢后,又凑近他的耳边说:“我不会告诉腾夫人,你那个外室的事情的。“ 说完挑了一个眉毛开心的下了楼。 留下楼梯口的腾梦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今天真是倒霉,碰上这个傻白甜。 正下楼的阿黄接过公子扔过来的荷包,一掂量少说有十两银子。 脸上来吗挂上可狗腿的笑意:“多谢公子。” 谢纪凡哗啦一下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扇了两下。 “多亏了你的法子,我才确定下心中所想,这个青鸾和浮云寺的那个绝不是一个。” 谢纪凡抬头看了看天,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和红豆姑娘是命定的缘分,否则他一年也未必逛一次书坊,今日突发奇想的来了一次,就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阿黄,让马车去温府。” 温青庭坐在窗边温习明年春闺的知识,对刚刚的一幕一无所知。 他只是把青鸾这个鱼饵放了下去,等着大鱼上钩。 这边谢纪凡来温府拜访,被吃了一个闭门羹。 理由:家中主人不在,让他改日再来。 但是他谢纪凡什么人,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想拜访,岂有见不到的道理。 折扇一合,看向了阿黄。 阿黄: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他给公子出主意,现在也不至于要来这个翻墙头。 况且这可是温府,前燕王府邸,不比他们谢府的墙低。 果不其然,还没上墙头,就看见身后已经站了一排的温府护院。 “红豆姑娘!!!!红豆姑娘!!!” 阿黄仰着脖子在公子眼神的威胁下,大声嚷嚷着,颇有些没脸没皮。 第八十三章 桃花 红豆一大早起来,本是打算把昨天买的东西给温青庭送过去,好好的讨好他一番,谁知被管家告知,公子有事出门了。 再问去哪里和谁一起,管家只字未提,一直打着哈哈。 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温青庭太不上心,这都几天了没一点儿动作。 她决定要去找莫倾城帮个忙,打听一下七皇子最近的行程什么的,最好再来个邂逅之类的。 要不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倒霉蛋,还没出门就听见有人嚷着她的名字。 “迎春!你去看看是谁!”红豆朝迎春摆了摆手,让她过去看看。 “姑娘,是谢大公子!” 深出了一口气,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这一世唯一的一朵桃花,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奈谢公子攻势太强了。 “让谢公子进来!”红豆站在门口看着正热闹的一团人,面带严厉的高声说道。 谢纪凡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想着他知道的秘密,手里的扇子不由得多扇了几下。 在前院随便的找了一个石桌石凳,甚至没有进前厅接待她,支开了旁边的仆人,只留了一个迎春在旁边。 红豆故意冷着个脸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男子。 要说长相,这个谢纪凡出了皮肤黝黑了些,五官也算是一顶一的硬汉形象了。 虽说他是自己在京城认识的第一个人,但她就是个过客而已,真没打算在这里处处留情。 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当然除了莫苏,这个被他利用了两世的男人。 “谢大公子,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红豆义正言辞的对谢纪凡说完,又看向迎春。 “去把谢二姑娘送过来的那个小食盒原封不动的提过来。” 谢纪凡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下来,眼睛湿漉漉的,像个受伤的小狗一样。 “你现在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为什么不可能喜欢我?” 红豆被他看得心一软,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无论如何不能松口,早早让他死心,对他也好。 “因为你是个纨绔,我喜欢有事业有本领的男人,至少功夫要比我好,书读的比我多,比我会赚钱,比我聪明!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红豆视线心虚的看向别处,语气冷漠的说道。 没等到他义愤填膺的离开,也没等到他生气的指责。 氛围安静了许久,久到红豆都觉得这空气要结了冰一样。 “你是不是喜欢莫苏。”坐在对面的男人突然平静的说。 嗯?她表现的很明显吗?谢纪凡这个憨憨起来比自己有过之而不及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今天见到真正的青鸾了,浮云寺那日的青鸾是你吧!” 红豆眼睛睁的大大的,压住内心的不知所措,手指在石桌上叩击了几下,正欲死鸭子嘴硬,就听见他说。 “我不会拆穿你的,看在我给你保守秘密的情谊上,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莫苏了,请你一定要重新考虑我,我会去读书习武,学习赚钱变得聪明。” 红豆看着他眼中的真诚,产生了浓浓的负罪感。 这可是她唯一的一朵桃花,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就得来的一个真心对她的桃花,可惜了,她们有缘无分。 “嗯,那你,你加油。”她实在是不忍心再伤害这个可爱的男孩子了,低着头说道。 “那个鹿肉是我亲手打的小鹿,你退回来,我会被人笑话的,所以你留着吃吧,要是实在不喜欢,扔了或者赏给下人就好。” 谢纪凡情绪低落的说完话,起身就要离开。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要照顾好自己。” 听他这么说,低着头的红豆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多久没有人对她说照顾好自己了啊,从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世,她被收养以后,就再也没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异世漂泊的几十年,也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而谢纪凡,一个被她狠心拒绝的男人,让她照顾好自己,多讽刺。 “嗯!” 迎春拎着食盒过来的时候,正见姑娘坐在石桌前发呆。 “姑娘,食盒要给谢公子送过去吗?” “迎春,我有时候很想要一了百了,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只剩下勾心斗角,怎么办” “姑娘,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其实人存在的本身就很有意义啊,就比如,只要我好好活着,我哥哥就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意义。而且我觉得只要姑娘不愿意勾心斗角,完全可以肆意张扬啊,至少快乐了不是。” 迎春忽闪着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劝解到。 红豆强颜欢笑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有时候觉得迎春虽受人钳制,好歹有个疼她在意她的哥哥,不像自己,死了都没人会伤心吧。 “好了,这个鹿肉你和桃花拿过去当零嘴吃吧。” “那我们还出门吗?” “当然。” . 这是她第二次来衙门,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刚到门口就被门房热情的邀请过去。 “红豆姑娘可是我们衙门的大红人,九公主特意嘱咐了,您什么时候来都要好茶侍奉上。” 头发已经发灰的老伯,笑着引红豆进了衙门的小厅。 “姑娘,你先等着,九公主这会儿应该还在忙。” “谢谢,老伯。”红豆同样善意的感谢这个和蔼的大爷。 虽说的衙门的小厅,布局却简单的还不如她院子的那个。 几张破旧的桌椅摆放在两边,郑中间挂着一副山水画,下面摆着一个同样破旧的小方桌,两边各放一个太师椅。 正打量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大高个过来,一进门就热情的嚷嚷着。 “红豆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老大让我带你过去,顺便给你看样东西。” 红豆记得她,她和这个大高个曾经一起在她的那个酒馆门口蹲着,给在里面审问桃花的莫倾城望风。 路上红豆了解到这个大高个叫做迟南风,而莫倾城正巧在审那日她帮忙的那个案子。 迟南风话语间对红豆的感谢和崇拜,让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毕竟她是有目的的配合她们查这个案子。 第八十四章 良家妇女 红豆被引着转过了两个泛着旧的回廊,到了一个大院子,入目看见几个穿着灰旧的袄子的年轻姑娘正在认真的打扫院子。 “这个就是红豆姑娘。” 等几个姑娘都向她看过来,她才看见这些姑娘几乎个个脸上都带着伤,即使淤伤和粗布荆钗也难掩貌美的颜色。 她的心中大概有了数,那日庭莫倾城提过一句。 这应该就是各处被拐卖来的良家妇女,起先被关在游香楼的密室。 红豆对她们善意的笑了笑,其中一个姑娘半只眼睛缠着布,拄着手里的扫把,一瘸一拐的朝着她过来。 看出来她仅有的一只眼中似乎有话要说,红豆急忙迎上去打算扶上一把。 刚到跟前,眼睛上缠着绷带的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红豆有些手足无措的也半跪在地上。 “天寒地冻的,姑娘怎么突然跪下了。” “多谢红豆姑娘,否则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 “我只是帮忙,是九公主和她的下属这些人救了你们。” 红豆伸手扶跪在地上的姑娘,抬头求助的看向南风,她是有目的的帮助,承不起这个情的。 刚扶起来一个,其他一个姑娘也都纷纷上前跪了下来。 看的红豆更慌张了。 最后还是南风发了话。 “红豆姑娘说的对,天寒地冻的别伤了身子,我们的药材本就不够用。” 南风说了话,几个带着不同程度伤的姑娘才抹了抹眼泪起了身。 在几个姑娘眼泪汪汪的注视之下,红豆十分不自然的跟着南风朝着门走过去。 “这是原来我们衙门的宿舍,现在临时腾出来给这些姑娘们住了,我恐怕不方便进去,九公主就在里面忙着。” 南风说完带着崇拜的眼神对着红豆姑娘作揖。 老大说的对,在知道真实情况下,敢孤身一人去游梦楼五楼做眼线本就是难得的孤勇,能全身而退且伤敌,更是人中翘楚。 她跟着老大这么多年,除了谢大将军,第一次见老大这么赞赏一个人。 红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以为的举手之劳,在别人眼里成了英雄事迹,敲了敲门以后,里面一个小姑娘把门开了一个缝。 “你是谁?” 里面一个和桃花差不多高的姑娘,只漏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惶恐的看着红豆。 没由来的心里一软,她一直都没敢问过桃花她所经历的事情,虽然她没问过,但常常她会从桃花眼睛里看到和眼前小姑娘一模一样的惶恐不安。 “我叫红豆,来找.......莫嗯九公主。” 红豆本打算说找莫倾城,又怕直呼公主名讳不合适,急忙改口。 “你就是那个大英雄!” 小姑娘说话眼中的惶恐不在,急忙大敞开门,红豆这才看见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纱衣,赤着脚站在地上。 看见正对着门的铺位上几个姑娘被外面的风吹得抱着肩膀,红豆急忙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进来才发现里面竟然这样冷,看着她们多是一身纱衣,她还以为里面有地龙。 低眸正好对上仰着头看着自己,眼睛里像是藏着小星星的姑娘。 “你怎么不穿鞋。” 红豆说着蹲了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脚,和外面的雪真是有的一拼了。 “她们是从游梦楼被我们带出来的,因为案子已结,衙门这边是不负责她们的去处和生死的。” 莫倾城把手里的泛着血色的盆子放到地上,用腰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说是屋子,不过是个大通铺,中间一个窄窄的过道。 不过四间屋子的大小,挤挤挨挨的坐着躺着的,看着都有上百号人,屋子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劣质草药的味道。 弯腰把站在地上的小姑娘抱起来,想到把她放到床上。 竟然发现除了地上真的没有一个空位能给小姑娘坐着。 “你的鞋子呢?”红豆抱着小姑娘有些于心不忍的问道。 “给我姐姐了。”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冻得青紫的小手指向角落的一个位置。 莫倾城并未阻拦她朝着那个方向过去,甚至有一丝期待她能给这群苦命的人一丝帮助。 “这个是我姐姐。” 角落里的姑娘,梳着好看的百合鬓,耳边卡着一个有些泛黄的蔷薇花,眼睛中露出感激,嗫嚅着嘴唇。 “我姐姐是在谢谢姑娘!” 被红豆抱着的小丫头,生怕红豆听不懂特意解释道。 小姑娘看抱着自己的长得好看的姐姐一直不说话,以为是姐姐的脸吓到她了急忙解释。 “我姐姐以前我是我们镇上最好看的,只是有一个胖胖的叔叔喜欢在把姐姐捆着玩游戏,游戏的时候要用小刀划姐姐的脸。” 红豆不可思议的对上怀里小姑娘天真无邪的眼神,心里涌上一阵心酸。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软,但是她讨厌做个好人。 对小姑娘笑了笑把她放在地上,红豆匆匆的推门而出。 刚一出门眼泪就落了下来,站在门口吹了吹凉风,才压制住心中的不适。 “她们是游梦楼从各地拐卖来的良家妇女,在密室里供有奇怪嗜好的达官贵人赏玩,因为没有游梦楼的医药条件和食宿条件,有些姑娘的伤便一直没有愈合。” “你不是公主吗?” 红豆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问道。 “就是因为我是公主,才依然活着,查案已经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现在京城哪个见到我不绕着走,生怕沾上什么晦气,我的栖雾宫所有值钱的都已经被母妃搬空了,更是放言谁敢接济我,就是和她作对。” “不过幸好我没屈服,不然非但她们,以后会有更多更多的良家妇女被买卖到这里,死了一批,就会来新的一批,永无止尽,但是我拿着二两银子一个月的俸禄,坚持了三个月,换来了斩断这个买卖链条。” 莫倾城诉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自豪没有骄傲,更多的是悲悯。 她的形象在红豆眼里又高出了几分。 “我还有些钱,你要是不忙,同我一起去府上拿吧,给她们买些药材和过冬的衣服棉。” 红豆自认为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可她也没办法面对这些也无动于衷。 第八十五章 倾囊相助 红豆和莫倾城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一灰一绿,颜色不同,却格外的协调。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但也气氛也没有很尴尬。 红豆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钱。 其中的三百两是温青庭从县太爷哪里骗来的,她一直不知道怎处置,这下好了,也算是用在该用的地方了。 拿出所有的银钱,红豆只留了一百两够自己这段时间用的,其余都放到一个布包里。 “她们一共有多少个人?” “一共一百二十多个,要开春了才能陆续返乡。”莫倾城接过沉甸甸的布包,眼神中都是感激。 红豆又从梳妆台里,又挑了些看着值钱的首饰放到莫倾城抱着的布包里。 反正都是温青庭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就当是帮他积德行善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尽管说。” 莫倾城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想要和一姑娘做朋友。 巧了,红豆正有事相求,把所有的人支了出去,只留下迎春和桃花守在门口。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七哥倾心已久,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对我生出几分情谊出来。” 说话的姑娘,眼神清明大方,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着多么大不讳的话,不卑不亢追求所爱的样子,她很是欣赏。 就冲在红豆的人品和胆识上,这个忙她莫倾城帮定了。 “法子倒是有,至于成不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红豆这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七殿下都在忙于安抚浮云寺那日因他而受到伤害的官员。 五日后正是他的寿辰,而莫苏,一向美名在外,不喜欢铺张浪费。 每年寿辰都是在独自一人在自己的清水小筑度过,而且是一整天只看一支舞,据说是他小的时候在梦里梦见一个仙子所跳,后来亲自编舞的。 所以京城更有七皇子殿下是谪仙下凡的说法。 这么多年,年年寿辰,她的这位哥哥都会让府上选出这个舞蹈跳的最好的,寿辰那天跳给他看。 不少歌姬舞姬甚至是一些大家闺秀,都企图一舞成为七皇子内院的人,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 莫倾城便是答应她,会找来七皇子府上这个舞跳的最好的那位舞姬,来教她跳舞,再帮她要来七皇子寿辰那天,去清水小筑表演的机会。 莫倾城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既然她说了就定然会做到。 红豆心里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契机,甚至决定着她能否成功得到七殿下的心。 这个事情她想要秘密进行,并且依然要在明面上讨好温青庭。 莫倾城走后,红豆就进了厨房。 她今晚要好好的请温青庭喝上几杯,温青庭从小酒量就极差,喝醉了还什么都说。 她还要试试这个绿茶,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要帮自己。 如果再能得到绿茶大佬的帮助,成功近在眼前。 . 温青庭站在雅安坊三楼的一个隔间外,听着里面你侬我侬的话,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 大鱼已经上钩了。 现在他要顺便做一件别的事情,听府上汇报说,他的小野猫又有新的计划了。 温红豆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只不过依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听见敲门的声音,青鸾擦干净眼角挂着的眼泪起身开门。 “府上有事,我着急回去一趟!” 话是对着青鸾说,眼神却看向坐在里面的七皇子殿下。 “温兄只管回去,我会安全的送令妹回去。” 莫苏现在已经认定了青鸾,特别是那日浮云山上,听说她为了找自己,跪在雪地里哭的肝肠寸断,他更是感动。 即使她喜欢那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奢靡生活,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包容一下也未尝不可。 “妹妹,你先出来我叮嘱你句话。” 莫苏更觉得这个温府的家教甚好,定然是叮嘱青鸾姑娘,要和自己保持适当距离,不可越矩的话。 青鸾跟着走了出来,站定看向公子,眼角挂着泪,自带着一股娇柔。 温青庭伸手拇指擦了擦她的脸颊未干的泪痕,温柔的说道。 “待我走了,就把真相告诉她吧,就说浮云山上的那次是你的妹妹温红豆,你也不知为何,我这个哥哥一直比较偏心红豆,想让她嫁入七皇子府,看见他对你有情有义,人品家室又是一顶一的好,便想让红豆取而代之,至于为何今日要说出来,是因为我已经打算把你送回乡下,你无奈之下才戳破我的谎言,并且不论他信与不信,都要带他来一趟我的书房,不论看见或听见了什么都要推门而进。” “我说的懂了吗?”温青庭脸上挂着像一个哥哥对妹妹该有的宠溺,只是语气中都是威胁。 “嗯.”青鸾懂事的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公子到底要做什么,但感觉好像是对温红豆没什么好处,这样的事情她很乐意做的。 温青庭一路上都在催促着马夫赶得快些,他是越来越期待今晚的这场戏了。 意料之中,刚到家迎春就被派来传话。 “姑娘说,今日要在小厅请公子吃顿饭!” “告诉你家姑娘,今日我有功课要温习,来我的书房吃吧!” 迎春一板一眼,原封不动的把话传给了红豆。 小厅或者书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温青庭必须要喝醉。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几个下酒的小菜做好,红豆拎着自己珍藏的百日醉开心的朝着书房过去。 坐在书房里的温青庭听见她快乐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小青庭,来来来,先别看书,我们兄妹俩一起来吃个饭。” 温青庭故作深沉,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桌子旁边。 “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温青庭夹起一筷子菜,略带嫌弃的放进嘴里。 这熟悉的味道,果然做菜还是温红豆的好吃。 “肯定是发现哥哥你的良苦用心,心生感激了呗!” . 迎春坐在门口磕着瓜子望着月亮。 姑娘刚给了她一把瓜子,让她寸步不离的守在书坊门口,以防姑娘的计划有意外情况出现。 “迎春!” 黑衣男子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黑布覆面。 “哥!”迎春激动的跑了过去,冲到了自己哥哥的怀里。 第八十六章 计谋 红豆看着温青庭连喝了三杯她倒得酒以后,内心狂喜,丫的肯定不知道这酒后劲儿多大,以他以往的酒量,别说三杯,一杯酒劲儿上来都能够给他醉过去。 鉴于他的虚伪系数太高,以前有众多骗自己的前科,红豆特意多留了个心眼,又顺着劝了几杯,直到看见他的脸蛋儿翻红,两眼迷蒙。 她才放下戒备心,喝了他亲自递过来的一杯酒。 “小青庭,来,最后一杯!我敬你!”红豆单腿踩在凳子上,豪气的又递过去一杯酒。 这杯下肚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怎么回事儿?!红豆感觉自己眼前似乎有些冒星星?不对啊,她就喝了一杯,她酒量虽算不上好,一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啊! 没等红豆想明白,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她看见温青庭慢慢的伏在桌子上,多好的机会,目标人物已经醉了,她要稳住。 缓缓的放在凳子上的脚,红豆认命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额头。 “迎春!” 有气无力的喊了下,希望迎春能过来帮自己看看,为何突然头痛眼花的这么厉害。 没有人回应,外面安静的出奇,甚至温庭自己院子的仆役丫鬟都没进来。 终于她还是不甘心的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刚刚两颊通红的青衫男子,随着对面姑娘趴到桌子上发出的声音落下,慢慢的起身,眼神清明,若不是面上残留的粉红,完全看不出有饮酒的迹象。 “探春!”男子清亮的声音传出去。 “迎春已经歇下了,公子放心!” 听见门外的回话,温青庭才放心的起身,把伏在桌子上的姑娘横抱起来。 这个傻丫头,想让一个人发昏只想到用酒,却不知她去了几次的西市,处处卖着能让人喝口清水也能立马醉酒的药。 温青庭抱着怀里的姑娘,坐到书桌前的太师椅上,把她横放在自己的腿上。 屋里被炭火烤的暖洋洋的,加上喝了些酒,两个人都只穿着一件春衫。 怀里的姑娘,脸颊如蜜桃一般在自己的怀里睡得香甜,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不安分的动着。 “热死了!” 怀里姑娘似乎是感觉到不舒服,皱着眉头扭动着,想要换上一个舒服的姿势。 被她这么移动,温青庭只觉得自己更热了,春衫都成了碍事的,扯了扯领口,露出雪白的胸口。 上次温软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身体自然的俯了下去,撷取那瓣红润柔软的唇,细细研磨。 怀里的姑娘就这么被禁锢着,扭动的更是厉害。 “你好烦啊!” 听见她的声音,温青庭感觉浑身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集中在一处,让他为之疯狂。 撕扯下自己身上的长衫,长手一挥铺在面前的书桌上。 抱起怀里不安分的姑娘,让她面对着自己坐在书桌上。 不知道的人从背后看着,倒像是桌子上的姑娘故意拥着站在书桌前的男子。 恰到好处的,温青庭听见外面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时间赶的刚刚好,好戏就要开始了。 温青庭往桌子前靠了靠,一只手抬起昏睡过去姑娘的玉tui,环在自己的腰上,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让她看着像是在主动抱着自己。 青鸾按照公子的意思带着七殿下来了公子的书房。 只是院里院外不见一个仆人,灯笼却都挂着,不由得让人觉得奇怪。 绕过几个院子里的一片青竹,还未到公子的门前,隔着两步,就听见男子动情的喘息声。 青鸾尴尬的捂着嘴唇,恨不得直接钻到地下去,甚至没有勇气看一眼旁边的七殿下。 她已经和七殿下说的明白,浮云山那次是红豆不知如何说服了哥哥,哥哥便让她代替自己过去,并且企图代替自己嫁入七皇子府,如果自己不同意,就把自己送到乡下。 七殿下气不过才决定找公子来为自己打抱不平。 公子到底要做什么?青鸾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一边是公子之前的嘱咐,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要推门而入! 不管了,一切都听公子的。 青鸾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抬头。 当看见窗户上的影子时,又慌张的转过了视线,整个人背对着窗户,脸色苍白。 那个身影,她何其熟悉,见得时候目不转睛,见不到就日思夜想的身影,是公子!!! 青鸾用手帕掩着嘴唇,双手握成拳状,止不住的颤抖。 莫苏看着更是心疼,抬头看着窗户上映过来,男子前后晃动的身影,他自十五岁就被宫里的姑姑调教过,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把人支出去寻求刺激的事情也数见不鲜。 只是可怜他单纯善良的青鸾。 “不如改日再来!”莫苏说着温柔的抚上她的发顶。 青鸾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倒是要看看是谁勾引她如玉一般的公子。 放下手中的帕子,一言不发步步坚定的朝着书房的门过去,像是失智一般走到门前,用力的推门而进。 莫苏小心的护在她的身旁,看见书房之人也是一愣。 温公子?看着他温润内敛,稳重懂礼,竟然也好寻这刺激! 青鸾确定公子以后,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虚软着一个踉跄,幸好有莫苏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红豆!别怕,有我在!” “要被热死了!” 听见温红豆的声音和书桌前赤着上身的男子温柔的安慰,青鸾看见书桌上坐着的姑娘把温公子拥的更紧。 红豆一字!如雷击一般,让门口的两个人都楞了一下。 两个兄妹之间竟然如此没有纲理伦常。 青鸾心如刀绞,如蚀骨灼心般鲜血淋漓,只想把公子怀里的那个贱女人撕碎扯烂,扔到荒野里喂狗。 莫苏看着怀里的姑娘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都在战栗,贴心的扶着她出了门,换做谁看见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做下这种事情,不受打击。 青鸾如行尸走肉一般,任由阿竹服侍着她睡下,连莫苏的告别都没有一丝反应。 满脑子都是公子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前晃动的影子。 她感觉公子似乎就在她的身边,她的床上,像抱着那个贱人一样抱着自己。 第八十七章 醉酒 等到两个人都离开以后,温青庭整理了一下怀里姑娘胸前的衣服,哪里已经被揉搓的皱巴巴的。 就这么赤裸着上身,拿起一件披风把怀里的姑娘裹得严实。 抱着她朝着南枝院过去。 玉露看着公子赤裸着上半身抱着姑娘,急忙懂礼节的低下了头,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也纷纷跪在了地上。 进门之前,玉露听见公子冰冷带着威胁的嘱咐声。 “今日姑娘醉了酒,是玉露把她带回来的,我是在姑娘醉酒之前醉下的。若是我听见了有别的版本,后果自负!” 说完利落的进了门,玉露急忙有颜色的低头过去关上了姑娘的房门。 兄妹俩?这算是个什么事情。 刚刚迎春昏着被一个黑衣持着暗卫令牌的人送过来,这会儿姑娘又被公子抱过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掀开粉色织锦云帐,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了进去,药效还有三四个时辰,还够她睡一觉。 听说这药同迷药并不一样,只是让人醉的很,并不是直接晕过去。 温青庭突然产生了窥探她内心的想法,只是他从未见过她醉酒,也不知她醉了能不能听懂人话。 “温红豆,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温青庭凑近她的耳朵,呢喃着问道。 被躺在床上睡得正想的姑娘挥了挥手,像打苍蝇一样打开。 他不服输一般,把她的小手攥到自己的手心里,就这么侧着身子曲躺着面对着她香甜的睡颜。 “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还是没人回答。 温青庭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你告诉你最大的心愿,我就让你好好睡觉。” “........” “离开这个奇怪的世界,回家。” 听着她的呢喃,他陷入了沉思,奇怪的世界?回家?世界是什么?她又哪里有家,难不成是繁城的那个? 世界?!好像那个疯疯癫癫满口古怪的道士曾经也说过这个词! “什么是世界?你要回什么家!” 睡梦中的红豆也皱起了眉头。 “好多国家和人就组成了世界,回家就是回到我的世界。” 温青庭又想知道她的世界到底在哪儿,是那个有北京的地方吗?可是不论他再怎么问都没有在得到回答。 抱着怀里的姑娘,他本以为自己今日能做个好梦,却脑子乱糟糟的,直到鸡叫都没睡着,她难道不是大明国的人? 不行他要再翻翻地理志,肯定有什么信息是他漏掉的。 红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躺在一个烧的火热的炉子旁边,和温青庭卿卿我我,她一直都想醒,可就像被困在里面无论如何的也醒不过来。 “姑娘,有一个自称是九公主府上大的人,要见姑娘!” 玉露清爽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红豆从哪个美梦!不对不对!噩梦噩梦,她真是鬼迷了心窍,温青庭可是前不久刚陷害过自己的人,差点儿自己就栽在游香楼了。 这才几天,自己又开始大意了,春梦的主角都能是他,也是服了自己了。 “快把姑娘带到小厅,我这就过去。” 一张嘴,觉得嘴唇有些发麻,摸了摸,怎么回事儿,嘴唇怎么又破了。 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昨天自己要灌醉温青庭来着,怎么回事儿,咋自己醉了。 红豆看了一眼被窝里自己的衣服,靠!!!只剩下一个肚兜和小裤。 “玉露!” 向玉露打听完昨日的事情,红豆才放心,幸好幸好,温青庭比自己醉的还早,就算没打听过来消息,至少也没吃啥亏。 虽然自己春梦主角是他,但可不代表自己愿意被占便宜,顶多自己是垂涎他的美色和....胸肌。 “哎!我昨天的穿的衣服呢!” “那个奴婢扔了,昨日姑娘喝醉了,把衣服上沾的都是油水,洗是洗不掉了,奴婢就自作主张扔了,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玉露说着衣服十分抱歉,恨不得负荆请罪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不过是穿新衣裳的时候,随口一问,扔了就扔了呗,看给她愧疚的。 “扔就扔了,无伤大雅!” 梳洗完毕,红豆就去了小厅见莫倾城给自己送来的舞姬。 . “老夫人,大公子那边我派人打听过了,自从那次从温府回来,大公子日日天不亮就喜欢扎马步,早上吃完饭,一直到晚上就寝,也是除了看书,就是练功!” 翠衣欣慰的看着老夫人说道,大公子经历红豆姑娘这一劫,也算是转了性,她是看着公子长大的,心中的欢欣,不比老夫人少。 “那日阿黄说的可真切,小凡确实是被红豆那个丫头嫌弃了不成?” 老夫人手里端着一个璎珞镶金边碗,正喝着莲子粥,面带着笑意问道。 “确实是被嫌弃了,红豆姑娘说,喜欢功夫比自己好,书读的多,有能力能赚钱的男子,还说我们大公子烦来着。” 翠衣说着,面上并无不喜,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老夫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小凡这个小泼皮,总算是找到能治得了他的了,这个红豆和大姑的性格还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就连拒绝男人也这么耿直的一个模子一样。” 莫倾城刚一踏进院子就听见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老夫人今日得了什么宝贝,这么开心!” 莫倾城站在门口剁了剁脚上的雪问着门口打帘子的丫鬟。 “是不是倾城来了,快进来!” 把肩上的披风解开,递给了身旁的丫鬟,莫倾城进了屋子。 先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脸上还难得的挂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倾城几日没见老夫人,老夫人愈发的精神了!” “难得你会说讨巧的话,一看就是又抓着了什么大坏人,正巧,小凡最近用功的紧,好几日没出门了,你快去给他说说话,解解闷。”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璎珞碗,慈祥的看着一身灰衣束发的姑娘说道。 莫倾城脸上的笑意更甚,拜别了老夫人,箭步流星一样走了出去。 说起来,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表哥了,确实十分想念。 “老夫人,你说九公主什么时候才能感动到我们大公子啊!” 翠衣有些心疼的看着九公主的背影,自小就看着她追在大公子的后面,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男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感动的,都是见色起意!” 第八十八章 迎妾 大雪过后,虽然已经连着晴朗了几日,还是有积雪未消。 梨花树下,身材壮硕的男子正颤着腿扎着马步,汗水顺着额头低落到地上。 莫倾城进了院子有些出神的看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会儿自己常常从宫里跑出来缠着谢叔叔教自己功夫,觉得学了功夫就是惩恶除奸,打跑所有的坏人。 每每谢叔叔都让小凡陪着,每次他都是累的双腿颤抖。 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小凡就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的吧! “九公主殿下!” 莫倾城朝着行礼的阿黄点了点头,走到了正在扎马步的谢纪凡身边,扶正了他的腰身。 “腰要直,背要挺,腿要沉。” 谢纪凡难得把莫倾城的话听到心里,按照她的法子练,没多久,腿抖得更厉害了,像是筛子一样。 干脆就站直了身子。 “我这练得也有两日了,不如我们比试一番,你看看我有进步没!” 谢纪凡说着,让阿黄递过来他的长枪。 “你用剑,我用枪!” 看着他不标准的起势,莫倾城心中叹着气把手中的剑扔到一边。 “我怕伤了你,我赤手空拳就好!” 谢纪凡顿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一般,手里的长枪握的更紧,莫倾城这个臭丫头,整天看不起人! 两招过后...... 看着被她一脚踢开好远的长枪,谢纪凡内心涌起一阵失落。 扎了两天马步,还是一无所获!悻悻的越过阿黄进了屋子。 阿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九公主什么时候能学会给公子留些面子啊! 倾城对他突然的失落有些满脸问号,不过才两日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进步的啊,难不成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不够委婉! 可是明明她让了他一招啊,而且只踢开了长枪,并未伤他。 莫倾城一无所获的离开谢府,走在长街上,还有半月就临近年关,有些商铺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只是人来人往,她的喜怒哀乐竟然无人分享。 路边一个酒馆映入眼帘,温红豆好像说过:“我能让谢纪凡喜欢上你!” 算了算了,喜欢与不喜欢那是靠手段能得来的,她最是不屑这些。 作为一个穷的身上只有几十文的公主,莫倾城选了一个阳春面摊。 “听说了吗?开春咱们七殿下就要迎妾了!” “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这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妾室,未娶妻先迎妾可是莫大的荣耀。” “听说是城南的温府,虽说出身差了点儿,那容貌说是京城第一也不为过!” “.......” 温红豆还真有几把刷子! . 温青庭今日亲自来了西市,因为音离已经很久没送来消息了。 “什么风把整日谈情说爱的公子吹到这里了!” 音离一进门就面带嘲讽的说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记性,已经过去数十日了,谢府的防护漏洞找到了吗?” 音离倚着门框,嘴角的嘲讽更甚。 “你不过就是要伺机报复,谢府可是大将军的府邸,若是防护漏洞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不知府上的公子小姐已经死了多少遍!” 温青庭满意的抚平了自己的袖子,他就是要伺机报复,敢算计自己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那不如就先抽上一百荆条!” 音离趴在长登上,后背被荆条抽出来的刺痛让他咬紧了牙关。 脑海里是海棠树下悠悠的琴声,难得有能让他平静的声音,他想再留几日。 反正不论他是否能找到可破的地方,今日这荆条,他都少不了要挨上一顿,为了王爷的大计,他忍了。 谢府确实没有什么防护漏洞,但是也并不是牢不可破。 比如水下就是个好地方,大概是因为是冬日冰面结冰,府里小湖通往外面的活水处无人把守,只需游进去,轻轻的破冰而出,谢府二小姐的闺房,就在此处。 只是听说过几日谢鹏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这谢二小姐的院子恐怕就要进不得了。 从音离他们得住所出来,温青庭带着一个锥帽拐入一个胡同。 明年春闺过后,所有得一切都将正式开始,他要在那之前,为自己打好基石,音离他们最终还是古微的人,他要培养能和古微抗衡的力量。 西市鱼龙混杂,正是培养势力得好地方。 红豆正在屋子里跟着舞姬跳舞,幸好她上一世除了唱唱小曲儿,跳跳舞什么也不会,有底子在这一世学起来才没有这么费劲。 “姑娘,九公主殿下来了,现在在小厅!” 在舞衣外面随意得套上一件披风就朝着小厅过去。 莫倾城抬头正看见,香汗淋漓得姑娘,乌黑得发高盘在头顶用一根簪子固定着,脸上未施粉黛,却自带着一股柔媚。 “九公主殿下!” 红豆轻声唤着看着自己发呆得姑娘。 “我有些私密话要同你说!” 莫倾城看着她盈盈一握得细腰,修长笔直得脖颈,竟然没有办法把她同那日在长醉坊街上与人打架得姑娘联系在一起。 红豆挥退了屋子里得旁人,坐在她得对面。 “是不是那些姑娘们又出了什么事情?!” “她们入冬的衣物被子,还有药材都购置好了,是我个人的私事。” 说到私事的时候,红豆看的出她眼神中的闪躲,在她沉默的时候并未催问,过了很久,红豆喝完了一盏茶,对面的九公主才开腔。 “你那日说能让谢纪凡对我倾心,可是真的?” 看着她眼神中的期待,红豆突然有些不忍心拒绝,要是一个月前她来问这话,自己能拍着胸脯保证。 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毕竟她没搞定朝夕相处了十年得温青庭,也没搞定命中注定我爱你得莫苏。 哎,绿茶真难做啊! “你且等我消息,给我留个地址,过几日我写信给你。” 莫倾城眼睛中得期待渐渐得暗了下去,还是强颜欢笑得留了一个地址给她。 临走的时候才想起来面摊上的话。 “听说年后哥哥就要接你入府了,恭喜!” 话说着,心里却带着苦涩,这么好的姑娘,以后入了宫做了妾,真是可惜了! 第八十九章 诀窍 温青庭真是有手段,不愧是以后做权臣的料子,这么快就能让莫苏迎接青鸾入府做妾。 如果她在这次的生辰宴上一举让莫苏喜欢上自己,年后再代替青鸾嫁过去,一切岂不是水到渠成。 反正青鸾喜欢的是温青庭,到时候让她做红豆,自己是青鸾,两全其美。 “姑娘,你要的裁缝来了!” 既然是表演,自然灯光服装特效她都要设计好,光跳舞哪能行。 . 温青庭一进院子,就闻见饭香。 看来小野猫已经听说了青鸾要嫁过去的消息了。 “小青庭,快坐过来吃饭!” 温青庭一进门,小野猫就狗腿的朝着他招手。 解下身上的披风,故作平静的坐了过去。 看见手边的酒嫌弃的推了推:“昨日的酒太烈了,今日不能喝了!” “这个和昨天的不是一个品种,这个是葡萄酒,我从扶风的夜市买的,本来留着开店用的,不过现在应该用不着了,给你尝尝!” 说着红豆谄媚的从一个方盒里面拿出两个琉璃做的手掌心大小的酒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可是好东西!” 不论她多么恭维,温青庭都一言不发,极致冷漠的吃着菜。 红豆饮着酒,眼神不定的偷偷瞥着他,丫的冷着个脸,这是谁又得罪这个大佬了,本来还想帮九公主问问勾引男人的诀窍呢。 “小青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解忧?” 小猫上钩了,这个傻丫头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还知道看人脸色。 “眼看着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我这府上一点儿人气也没有,看着怎么能不心烦!” 温青庭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故意吊着她的胃口,难得她这么乖巧听话,他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我说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买年货什么的,以前咱们过年不都是我张罗的,多大的事情。交给我放心!” 红豆满脸洋溢着可爱又狗腿的笑容,就差没有直接跪在地上抱大腿了。 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她在这个地方呆的都快疯了,只要能回家,她什么都可以。 “突然这么好,是不是有所求!” 红豆对着他竖起两个拇指,满脸的赞赏:“不愧是青年才俊的代表,聪明!” “我就是听说了那个就是莫苏要迎我们温府的姑娘做妾,你看看....是不是,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着双手做花朵状拖着自己的小脸。 她的话在意料之中。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故意撂下这么一句有歧义的话,温青庭嘴角勾起了坏笑。 红豆看着他的样子,是真想把他暴打一顿,但是介于现在的情况,她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忍着! 知道今天问不出什么,红豆笑意不减的吃着饭。 “小青庭啊,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说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温青庭抬头,一记冷刀子甩过来。 红豆打了个颤,小声的哔哔:“是九公主想要追谢纪凡。” 本来是不想搭理她,但是难得这个傻丫头能交个朋友,况且九公主人品各方面确实很适合和她做个玩伴的。 “首先要有女人味儿,其次要让男人觉得被崇拜,最后要让让人产生保护欲。” 三个条件下来,红豆觉得不止莫倾城,自己好像都被内涵到了。 女人味儿这种东西她还能装装,保护欲她有吗? “你觉得这三个我有没有?” 温青庭正好吃饱喝足,扔下筷子,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一副你自己想的眼神,拍拍屁股走了。 “我要温习功课,别打扰我!” 看着大佬的背影,红豆不由得感叹,最难得的就是有些人不但聪明绿茶还勤读书。 如果他没记错,上一世的温青庭在科举中三试皆是第一,殿试过后破例被皇上御赐刑部郎中一职。 后来又被丞相看中,甘愿把自己的庶女嫁过来做妾,有着丞相扶持,更是如鱼得水,不论是各世家子弟还是商贾百姓,提起来温郎中都要称赞。 后来救了恭王,被恭王看中娶了郡主做妻。 非但如此,光她知道的,明里暗里为了嫁给温青庭要死要活的,从公主到世家姑娘都有。 偏偏这厮常在河边走,还能不湿鞋,妥妥的海王一枚。 仕途更是不用说,二十五岁就替代了自己的岳丈,做了大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再后来的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只是海王的一条鱼,用完就没得活了。 回了房间,红豆就把得来的消息写给了九公主。 顺便又练了会儿舞蹈,毕竟这几天还要备年货。 温青庭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着探春给自己汇报红豆今日的行程。 练了一天的舞!果然是愈挫愈勇的小野猫,且看着如何被莫苏厌恶死心吧! 练舞的事情,红豆不想太过张扬,想着能瞒着温青庭就瞒着,当然她知道瞒着他很难,但还是要竭尽所能。 因为院子里没有练舞房,她特意让下人腾出来角落的一个杂物间用,对外也称要除夕表演给温青庭看,让大家保密。 今日练得晚了些,出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以前她不睡大家都等着,后来她便下令到了戌时,只需留下值班的人,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屋子还亮着灯,门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坐在门槛上抱着头埋在膝盖上,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每天不论她回去的多晚,去了哪里,这两个小丫头总是在门槛上等着自己。 总是让她想起来小时候放学回家,不论回去的多晚,爷爷都在门口站着,只是后来爷爷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等过她。 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迎春的肩膀,把小桃花抱了起来。 “迎春,回屋睡了!” 小桃花还是这么机敏,每次一碰她就会醒来,揉了揉眼睛,看见是红豆,又睡了过去。 “姐姐。” 一句姐姐叫的她心里暖洋洋的,又带着些伤感。 把桃花放在床上,拿起她的手翻看了一下,新的指甲还没长出来,好在那些痂已经掉了,希望小桃花的心也能像她的指甲一样。 第九十章 飞天舞 五日之期转瞬即逝。 此时的温府处处挂着红灯孔,已经年味十足。 “公子,那个假道士已经找到了,现在要把人带过来吗!”探春单膝跪在地上禀告。 “带过来吧,今晚应该就用得到了。”声音低沉的男子坐在书桌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 他琢磨了很多,温红豆对那张小像的反应还有那个道士的话都困扰着他。 今晚过后,她对自己的讨厌恐怕又要多上几分,找来这个道士,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自己也不算亏待她。 “属下遵命!” “把青鸾喊过来,我有话同她说!” . 清水小筑。 “殿下,青鸾求见!” 自那次事情以后,青鸾已经连着四五日都不愿见自己。 就连他亲自带着东西去温府求娶也未曾见到她一面,甚至她的那个哥哥,仍然一副温润的模样,那晚的事情像是从未发生一样。 若不是想把青鸾从这样的火坑里救出来,这种人家他是看都不屑于看上一眼的。 “快让她进来!” 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莫苏把人拥进了怀里。 青鸾想反抗,想到公子的话,不情不愿的伸出自己的手同样环抱着他的细腰。 闭着眼睛幻想着抱的是公子,青鸾的手越收越紧,像是要把自己嵌入他的怀里一样。 “青鸾~,你受委屈了!”七皇子动情的说道。 “青鸾不委屈,今日来是为了求殿下一件事!”青鸾在他的怀里仰起头。 怀里的姑娘眼泪汪汪,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莫苏恨不得今天就把她接进府。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都答应你!” “我知道殿下今日生辰宴邀请我的哥哥妹妹来,定然是要为我伸张正义,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不止温府就连我也无法在京城立足,所以还请殿下不要把前几日的事情放在心上!” 青鸾说着捏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 莫苏看的心疼,只能答应。 黄昏时分 清水小筑本就是一七皇子举办各种宴会所修建的府邸,虽是冬季,院子里依然绿绿葱葱,假山温泉应有尽有,今日这宴会就是举办在温泉旁边。 温泉的正中间垒着一个台子,袅袅的热气从温泉上漫到台子上方,看着倒像是个仙境一般。 “今年七皇子殿下怎么突然邀请我们参加生辰宴了,他不是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殿下要纳一个小妾,今日来的都是王公贵族,但是我听说,温氏兄妹也在受邀之列!所以啊.....” “宴会都要开始了,还没来,真是端着....” “嘘!来了。” 都说温氏兄妹貌若天人,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但这温青庭一身浩然正气,温润儒雅确实是个翩翩公子。 温青庭坦坦荡荡的面对着她们的打量。 “七殿下入殿!” 众人行礼以后,七殿下领着一个貌美的姑娘坐在首位。 一番客套的寒暄过后,觥筹交错,氛围逐渐热闹了起来。 丝竹声起,建在水池中央的台子上,温泉漫出来的水雾中一身蓝色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姑娘立于台上。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面上覆着金色流苏遮面,怀里抱着画着繁琐彩绘的琵琶。 裙摆和玉手上的舞带同时飞起,衣裙摇曳,彩带飞舞,有凭空御风,飘然飞升的感觉。 手臂和脚步的复杂多种颜色的七彩莲彩绘,玉足轻轻点地,宛如一尊女佛一般的姑娘,反弹琵琶伎乐天,优雅而奔放,宁静祥和媚然天成,自然的融合在了一起。 莫苏呆呆的看着台上之人,这是梦里的仙子? “这舞蹈像不像西蜀国的画像上的神女!” “像!真是太像了!” “舞的像,神韵也像!” 没错,红豆就是比着敦煌的飞天神女设计的衣服和妆容,舞姬教的时候多是魅惑,只是红豆看这舞蹈和手势,总是能想起以前网上看的敦煌飞天舞。 就大胆一试。 只是表演的台子离观赏的位置虽不是很远,但眼前太多雾气,让她看不清台上人的表情,自顾的跳着。 掐着点,丝竹声停下来的时候,低眉的一瞬间,脸上挂着的金流苏垂落到地上。 温红豆!青鸾惊得碰倒手边的酒杯,面带着恐慌的看向公子。 公子侧着脸看着台上,手顿在半空中,看不清神色。 莫苏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梦中的神女,但神女竟然是青鸾的妹妹? “她就是红豆?” 青鸾脸色十分不好看的点了点头。 公子说无论如何要让莫苏当着温红豆的面拆穿她,并且表达出来他的厌恶。 只是她这一舞神圣又妩媚,莫说七殿下,就连她也觉得极美。 “殿下是不是和哥哥一样,喜欢妹妹多一些。”青鸾捏着帕子,低眉失落的说道。 莫苏像是突然回了神,想到了那晚她和自己哥哥的放荡,刚刚的惊艳顿时烟消云散。 “你多想了,她自然和你是不能比的。” “那殿下能不能单独见一见我妹妹。告诉她你的心意,她一向比我会蛊惑人心,我实在是害怕。” 看见青鸾委屈的样子,莫苏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温柔的说了声好。 台下的温青庭握着酒杯的手青筋凸起,这个臭丫头,举手投足百花花的腰把这些男人的眼珠子都沾走了。 他们一同长大,她的斤两自己是知道的,功夫会些跳舞可是一窍不通,本以为她会出丑,怎么看着确实有模有样,短时间内,她是怎么学会的? 面带着笑意的看了一眼青鸾,看她点了点头,才满意的喝了手中的酒水。 他要快些了,否则温红豆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今天就要让她对莫苏死心。 “我怎么瞧着跳舞的和哪位青鸾姑娘有些像?” “确实像,可能是台上雾气多看不清楚,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第九十一章 算计 “台上的是二妹温红豆,和青鸾是双生姐妹!” 温青庭听见议论声主动站起来温润的说道,与其惹人猜测不如主动说出来,显得坦诚。 他的话音落下,议论声更甚。 “是不是之前在长醉坊开酒馆的那位红豆姑娘!” “我瞧着是!” “什么酒馆,开什么酒馆!” “就是之前长醉坊哪里开在雅安书楼旁边的,有一阵子生意很好,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歇业了!” “......” 台上又有了新的表演,莫苏牵着青鸾的手起身。 “诸位继续,我有些事情要办!” 主人离了位,宴会的氛围更好了些,一群年轻的公子哥闹了起来。 温青庭趁着热闹也离开了宴会。 红豆在更衣室卸好妆容,双手合十的坐在镜子面前,祈求这次一定一定要有所成效。 她早上出门前特意问过温青庭,他说过青鸾今日不会参加宴会,若是自己有什么安排可以以青鸾的身份出现。 这简直就是一阵东风,再好不过了。 只是她刚在台上看,莫苏的旁边一直坐着一个姑娘,姑娘低着头,台上雾气又太大,她没看清。 反正无论是谁,只要不是青鸾就好。 温青庭骗她,对谁都没有好处。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的住!“青鸾姑娘,殿下唤你!” 心情像是乌云过后的太阳,突然就亮堂了起来,她特意让莫倾城把她的名字换成青鸾,她要一步一步,让莫苏对她的喜爱大于青鸾。 这一步,她已经迈出去了! 红豆被带着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二层小楼的地方,踩在木质的台阶上,她的心如同脚步声一样,咚咚咚。 丫鬟走到门口,把门推开以后,就候在旁边示意红豆进去。 屋子里很是昏暗,偌大的屋子,只点了两盏琉璃灯。 一个男子背对着她坐在棋盘前,手里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红豆看着心生欢喜,喊自己来这么隐蔽的地方,多好的独处机会。 “殿下!你唤我!”红豆学着上一世的样子柔声细语道。 学的可真像,莫苏对她的不喜又添了几分,看来她没少利用青鸾,就连说话的语气学的也惟妙惟肖,若不是他事先知道,恐怕真的被迷惑了。 “过来陪我下个棋!” 红豆坐在棋盘前,举手投足无不端庄秀气,审视着眼前的棋盘。 上一世只要得了空闲莫苏都会找自己下棋,她虽然棋术一般,但是和莫苏也能打个平手,正是因为这样莫苏才喜欢和她对弈。 红豆落了一子,破了他的局。 莫苏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棋下的倒是比青鸾好,都说棋观其心,确实心眼比青鸾多。 “我听说你有个妹妹叫做红豆!” 莫苏落下一子说道,他刚问过青鸾,她无意间知哥哥会带着红豆过来代替自己,才提前偷偷出门过来。 这温青庭和温红豆也太大胆,事已至此还不放弃,今日他非要给这两个胆大包天之人一个教训,让这俩腌臜之人再不敢欺辱青鸾。 “对!”红豆心中虽忐忑,面上波澜不惊的说道。 “上次你说你们姐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的手腕带着一个红色胎记,可否给我看看?” 红豆正要落子的手一慌,棋子滑到了地上。 不会吧!胎记?她哪有什么胎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温青庭从未说过啊! “殿下觉得我今日的舞跳的怎么样!”红豆捡起棋子,胡乱的下了一个位置,稳如狗的说道。 “我要先看看你的胎记,看看你是青鸾还是......红豆!”莫苏的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红豆心里不由得一惊!她怎么有一种上套的感觉? 她要来清水小苑跳舞的事情从未给任何人说过,莫倾城也答应为她保密,到底是哪里不对! “温红豆!你也太大胆了些!”莫苏说着血气上涌,手中的茶直接泼了出去,从未有人敢这么戏弄自己。 “戏弄皇家之人,满门抄斩,你可知!!!” 红豆瞠目结舌的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男人,擦掉脸上的茶叶,茶水烫的她的脸发疼,也及不上她的心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青庭?!还是青鸾?! 莫苏看着她呆呆的坐着,并没有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气的一脚踢过去。 红豆猝不及防的被人一脚踢在肩膀上,倒在地上,还未起身,一个青色的身影从暗处跑出来跪在她的身前。 “殿下息怒,饶了妹妹吧,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 青鸾哭着伸着双臂,把“妹妹”拦在身后。 莫苏看见青鸾心里一软,气也消了,他的青鸾也太善良了些,急忙弯腰去扶他。 “吓到你了,她这样放荡的无赖,不值得你为她求情,快起来。” 哈?放荡?无赖?无赖是有些,怎么还放荡上了。 红豆捂着肩膀从地上起来,要为自己辩驳挣扎几句。 “啪!”一声。 “这一巴掌,姐姐就原谅你了,但是你要和七殿下道歉!”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红豆有些应付不及,甚至云里雾里。 她想狸猫换太子确实不对,但......青鸾应该是知情者才对啊!温青庭今天也说今天自己可以以青鸾的身份出现。 青鸾没有胆量去违背温青庭的计划,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温青庭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奶奶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温青庭呢!” 红豆眼神恨恨的看向青鸾。 “你给七殿下道歉!” “我问你温青庭呢!”这么好的一场戏,她不信温青庭不知道。 莫苏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自己的饭里看见了蟑螂,除非她能拯救地球,否则恐怕没有别的可能让莫苏对自己有所改观。 谢府那次,温青庭的捣乱可以说是偶然,这次总不可能了! 红豆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不理睬青鸾的惺惺作态和莫苏愤怒的声音,满脑子就是找温青庭问个清楚。 推开门,刚在门口守着的丫鬟低声说道:“公子说在府上等着姑娘!” 红豆一丝冷笑,好啊!都算计好了。 第九十二章 阿叶 红豆怎么也没想到推开门看见的是绑在椅子上的书店老板。 即将喷涌而出,溢到头顶的怒气,突然间就泄了气。 “呜~呜呜~” 书店老板依然是那身那身道士打扮,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胡子上粘的还有黑乎乎的饭粒,脏兮兮的像是逃荒出来的一样。 他就这么被绑在椅子上,看着比上次见又老了些。 道士的头顶一把锋利的刀用绳子悬着,绳子的另外一端绑在桌腿上,绳子的下方燃着一个蜡烛。 蜡烛上方的绳子已经被熏黑,瞧着那锋利的刀刃,真不愧是温绿茶,杀人诛心,真是好手段。 她虽然不知道温青庭又安得什么坏心思,但既然书店老板就在眼前,她就要问个明白。 冷着脸走到书店老板跟前,拔出他嘴里塞着的布。 “照片是你给温青庭的?!” “快给我松开,会死人的!” 红豆拉过旁边的一个太师椅坐在他的对面,翘着二郎腿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死就死吧,你把我坑到这个地方,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言旭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一眼桌角的绳子,绳子已经被烛火燎出了一节豁口。 “我要是死了你就彻底回不去了!” 真是倒霉,他每次在一个地方生活十到二十天就会突然被转换到了另一个时空。 这次可好,今天都是第二十天了,他依然在这个世界,也太倒霉了些,就这么被抓了个正着。 红豆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个糟老头子,肯定是没打算杀了他的,起身把蜡烛挪了个位置。 言旭这才放心下来,这一刀下来,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我留着你,能让我回去?” 红豆抱着胳膊面带嘲讽的看着眼前的糟老头子。 看他藏在乱糟糟头发里不住的闪躲的眼神,这么多年的委屈让红豆气的想把他的头打爆。 “别!别!别!绳子再燎就断了。” 言旭看见她又要把蜡烛往绳子下面放,急的眼珠子都要从眼里出来了。 “我要是死了,你又要重来一次!” 哈?!红豆急忙把绳子下面的蜡烛放到桌子上,蜡泪甩了自己一手,烫的直甩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书店老板?还是什么人?” 红豆皱着眉头,大脑划过一万种想法,他是虚拟的陪玩? 言旭深吸了一口气,十分纠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 好不容易熬过这十八年,还差两年,她就会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完全契合,到时候自己和妹妹就能做个正常人。 万一说了,她要是真和自己搞个鱼死网破,下次这么好的机会指不定要等多久。 这个不受控制的时间漩涡,来和去的时间都不受自己控制,这次真是的猝不及防,害的他就这么被人逮了,陷入两难的境地。 “那个....” “你想好再说,否则我会杀了你,鱼死网破!生生世世!” 红豆高傲的仰着下巴,手里的蜡烛重新放到了绳子的下面。 言旭一看,怕了怕了,这个姑奶奶真是他的冤家啊! 现在这种情况,反正早晚她也会知道,不如就坦白吧! “你....你回不去的,这本就是你的世界。” 红豆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以后,一脚把蜡烛踢的好远。 掐着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才生气的说。 “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我他妈的花了一百万过来体验的是爱情!!!爱情你懂吗!不是永无止境对生命的重复,你现在还想骗我说我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你他妈的放屁呢!” 红豆越说越气,走过去伸手把绳子上的刀子扯了下来,放在他的勃颈上。 “老娘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言旭看着她的眼神,眼神躲闪着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愤怒和杀意,他害怕自己真的会被杀了. 他若死了,时间还要重来,下次碰见和她一个命格的女子兴许就不止四十年了。 温青庭躲在屏风后,看着气的浑身发抖的红豆,就连上次知道自己骗了她,也没见她这般歇斯底里,竟起了杀心,在他眼里,红豆一向是个心善的。 言旭一咬牙干脆豁了出去。 “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母亲唤做阿叶,是我的时间机器的实验者,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青梅竹马。 她本是个化学博士,来到这里以后,在这个世界传播了许多现代化的东西,糖,玻璃,肥皂这些东西都是由她研制出来的。 也正因为她特立独行的风格,后来被你父亲的族人称作妖女,你母亲本要带你离开这里,但因为我的机器一次只能载一个人,最后一刻她将你送回现代世界,而她和你的父亲最后被族人烧死。” 言旭说这些事的时候,心中也是满怀愧疚。 阿叶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他时间实验的人,阿叶的死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痛。 红豆看糟老头子通红着眼睛甚至还虚伪的留下两滴泪,觉得十分可笑,不由得笑出了声。 攥着手里的刀子,吊儿郎当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你这个糟老头子,为了骗我编的故事真是感人!还我母亲为了救我自己被烧死,你真是要笑死我了继续编。” 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言旭突然间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从始至终都没做错什么,她和阿叶一样无辜。 有些事情过去的太久了,他都快忘记了,忘记了阿叶,也忘记了阿叶临终的嘱托。 “我叫言旭,你现代世界的母亲言昭,她是我妹妹,也是你母亲的好闺蜜。 你的父亲温默是阿叶的初恋,当年阿叶和温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因为我妹妹她们分道扬镳。 后来你母亲主动提出做我机器的体验着,来这个时空散心,谁知这一散竟是永别,她说希望你做个普通的小女孩,在现实世界健康快乐的长大,永远不要来到这个诡云密布的世界,是我食言了。” 红豆笑得累了,一副看热闹的嘲讽姿态看着他,只是笑容逐渐凝固了起来,因为她确实听说过阿叶这个名字。 并且父亲母亲不止一次的因为阿叶这个人吵架,她小时候一直以为阿叶是个第三者。 第九十三章 时间之迷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故事听完。起初一切都很正常,你也很健康很快的长大,直到言昭和温默出了事故,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我开始不受控制的在两个时空之内穿梭,我曾自杀过无数次,每次都会在另一个世界醒来,我的生活还要继续。 你满二十岁那年,我见到了在你十八岁车祸去世的言昭,我才知道她和我一样,也在不受控制的平行穿梭。 车祸就是因为她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没有现代文明的世界,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异常,她一个物理系高材生只能在一些不需要身份证和摄像头的地方工作和生活。 我们的相见只有十分钟,甚至不知道她停留的另一个世界在哪里。 自那以后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搞明白了如何能让我们回归到现实生活,就是把你送回你原来的世界,只有你停留在这里,时间才能回归正常。 第一次我抹去了你的记忆把你送过来,本以为大功告成,谁知你是早逝的命格,而只有你生活满二十年,你才能完全契合到这个世界。 时间回归正常我和言旭还有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温默才能正常的活着!活着死去!” 红豆听到这里笑都笑不出来了,她自然是不信的,肯定是他想要骗自己。 但让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年父母车祸路边摄像头拍到他们的车,突然冲向栅栏,掉进海里,只是尸体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 “我凭什么信你!”红豆冷笑道。 “玉石都护府,阿叶!你只需要去典籍上查一下这个人,就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骗你,我身上有一块红玉,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也是擎苍族的信物!自你母亲走后,擎苍族先是连年大旱,又碰上蝗灾,所以这么多年她们一直在找你母亲生下的孩子,她们觉得你母亲是神女,他们烧死了神女,才受了天灾。” 看他编的真的一样,红豆依然无动于衷,从椅子上下来,粗鲁的上前去他的怀里摸了摸,确实找到了一个红色雕刻着老鹰图案的圆形玉牌。 玉石看着除了红些,并无特备之处。 “这个玉牌在烛火下能看见里面有红色的液体流动。” 红豆把玉石放在烛火下,确实看到玉牌里面像是注着一汪活水,活跃的流动着。 “你都能编出这么好的故事,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把玉牌随便的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红豆上去一脚把他连人带椅子踢翻在地上,骗子!当时来的时候明明说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终止体验回来,现在可倒好,擎苍族,时间漩涡都用上了,就是个江湖骗子。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整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真心,没有法制,所以不论你怎么说我都是要回去了的!我才不会信你!” 红豆坐在椅子上有些烦躁的转了一圈,目光重新回到言旭身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人....人呢? 刚刚的椅子上只剩下一团松松垮垮的绳子,椅子倒在了地上,空无一人。 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 若不是亲眼所见,温青庭也绝不会相信会有人凭空消失,刚刚她们对话中的天方夜谭,此时竟真的耐人寻味。 惊讶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温青庭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绳子和椅子,确实没什么问题。 “你怎么在这儿?这话是不是你教的!” 红豆说完就知道自己气昏了,温青庭怎么可能编造出来脑洞这么大的词汇。 “我只是觉得你很想找他就把他找来了。你们那些天方夜谭的故事我怎么编的出来!” 温青庭看着红豆,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笑容。 他以前觉得他了解温红豆,就像了解自己的一样。 但现在他开始觉得,温红豆自始至终都躲在一团迷雾之后,他甚至不知道她的来历。 故事是不是真的尚且不说,从假道士消失的一瞬间他就确定,温红豆确实曾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 她从前讨好自己,现在讨好莫苏都只是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 “温红豆,你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解释吗?比如你的身世?!” “妈的,你还和老娘要解释,莫苏今天泼了我一脸的茶水,对我厌恶的像是看见蟑螂一样,青鸾今日还出现在清水小苑,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 刚刚站的远看的不清楚,离得近了才看见她右脸肿着,还带着三个指头印。 “谁打的你?莫苏?”温青庭阴沉着脸,想要摸她的脸颊,语气中也都是心疼。 “你管我谁打的,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整天算计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就算我的出发点是为了回家,是我不对,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又何必三次四次置我于水火之中,游梦楼你把我的身份提前透漏给老太监,现在说好帮我又暗地里算计我.....” 本是想要指责问个明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在哪儿我都是孑然一身,没有人会在意关心我的生死,但我还是想要好好活着,为什么就这一个简单的愿望......” 红豆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心口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像是身处迷雾之中,看不清过去,也看不清未来。 温青庭从未见她如此没有生机的样子,像是了无生趣的死囚。 看的他心疼又害怕,本想着把这个假道士喊过来能让她开心些,冲掉些对自己的怒气。 那知,这个比自己还要气人,若他说的是真的,整整算计了温红豆两世。 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咄咄逼人的红豆。 慌张的说:“我确实骗了你,因为你只能喜欢我,嫁给我,所以我要让莫苏厌恶你,让你们永远不可能!” “我要你生生世世只能同一起!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呵!” 红豆发出一声冷笑!感情她的生死从来不能自己做主,前有言旭,后有温青庭,不论在那个世界,都有人想要为她做主。 “凭什么!”红豆靠近温青庭,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说完攥着那块红玉,脚步虚软的走了出去。 第九十四章 秋后算账 迎春和桃花正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门口,一看见姑娘进门就急忙应了上去。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桃花拉着红豆的袖子满眼好奇的问道。 看着她满怀忧心的小脸蛋,红豆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迎春,你带着桃花先睡吧!” 迎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向玉露。 看见她对自己点点头,才拉着桃花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姑娘这满头的茶叶,一边的脸肿的高高的,一看就是被欺负了,等姑娘心情好了,她一定帮姑娘报仇。 玉露看的出来姑娘的失意,眼中无光,和平日里的姑娘焕然不是一个人。 清晨姑娘出门的时候公子就叮嘱过,晚上若是姑娘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让自己不必打扰,给她独处的时间。 但房间里所有锋利尖锐的东西都要收起来,并且要时刻守在门口,小心伺候着。 所以姑娘的神色黯然,她早有准备。 玉露守在门口,房间里的灯一夜未熄。 自始至终,公子都站在姑娘紧关着的窗前,一动未动,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气。 前半夜的时候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她生怕姑娘做了什么傻事,自己未发现,借着送水,加炭火的由头,进去了几次。 姑娘像个雕塑一般,抱着膝盖倚着床坐在地上,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毫无反应。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房间先是传来像是动物受伤时发出的呜呜声,没过多久就听见姑娘歇斯底里的哭声,绝望又无助。 直到天发灰,也许是嗓子哑了,也许是哭的累了,里面才渐渐歇了下来。 温青庭听到里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轻轻的走到门口,推门进去。 借着微弱的烛火,看见那个傻姑娘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上,心疼的走过去,把她抱到了床上。 温红豆这个人,不论碰见多大的事情都耽误不了她吃饭睡觉,这次竟然哭了半宿,想来是真的伤心。 但他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长痛不如短痛,到任何时候他都不允许她喜欢别的男子,至于她古怪的身世,自己自然会帮她查个明白。 “你的身世,还有言旭的来历,我会帮你查个明白。” 温青庭坐在床边,轻轻的抚着她肿的高高的半张脸说道。 红豆只是累了,并未睡着,她不想面对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却处处算计自己的人。 况且他的喜欢谁知道是不是棋子,上一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辈子都绝不会对他动心。 听见那个声音渐渐走远,门被关上的声音,红豆才放心的睡了过去,依稀间听见温青庭低声在外面低声说了几句话。 “去外面找几张好的皮子,铺在姑娘的卧室,还有消肿的药物,要.....” 想着她这次应该是睡下了,温青庭才朝着自己的院子过去,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徽诚守在院子门口,紧张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公子。 “问清楚了吗?谁干的!” “茶是七殿下泼的,巴掌是......是青...青鸾姑娘打的!” 温青庭的眼神透着一股阴霾,他告诉青鸾要让莫苏对红豆心生厌恶,但不准伤人。 看来有些人当主子久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告诉管家,等青鸾醒了以后把她关进“小厨房”,这月的药丸就给她断了吧。” 徽城的脚下一顿,小厨房? “小厨房”种着他们体内蛊虫最喜欢的赏虫草,蛊虫躁动必是蚀骨之痛,若是再没有药丸压制,恐怕月圆之夜更是不好过。 “对了,帮我找所有有关擎苍族信息的书籍过来。” 青鸾以为自己回去定然会被公子责罚,忐忑了半夜公子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才满心欢喜的睡下。 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大好,看来在公子心里,自己不比红豆的地位差,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想给公子请安。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一身黑衣,眼神锐利的像只老鹰一样的管家。 “姑娘,公子让我带你去小厨房!” 说着不等她反抗,就让下人拖着她过去。 青鸾顿时脸就变得苍白,小厨房?!她不要去,她听说过的,哪里会让自己万蚁蚀心一般痛。 “你们松开我,我要去找公子,凭什么!你们松开我!” 管家没有理睬她的嘶吼,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青鸾挣扎了一路还是被硬拖着关进一个栽满紫色铃铛一样花朵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浓郁的香味,呛得她头晕。 她感觉自己的血像是在沸腾一般,有些发热。 听见落锁的声音,才慌张的扭头拍打着门,朝外面叫喊。 “我要见公子!我没做错事情!” “我要见公子!” “公子知道你们这样对我会杀了你们的!” 没有人理睬她的叫喊,青鸾感觉从脚开始像是有蚂蚁在蚀咬一样,慢慢的到腿到腰间,蚂蚁越来越多,越来越疼。 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蚂蚁像是在她的眼睛,嘴巴,鼻子,头顶,太阳穴驻了巢一般,而自己就是它们的食物。 没多久她浑身已经疼的麻木,像是除了灵魂所有的肢体都不属于自己,只是这些蚂蚁的食物,现在蚂蚁已经把这副躯体撕咬的只剩下一具骨头。 渐渐地蚂蚁睡了,她终于找回自己的身体,未来得及起身喊饶命,蚂蚁突然又醒了过来,从脚底....... 今日七皇子府上出了一件大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七皇子被府上一个丫鬟泼了一身的沸水?岂不是被烫的不清!” “你当皇子府上的侍卫都是吃素的,七皇子殿下只是烫伤了一只手,可惜了为他挡着的侍卫,听说整个脸都毁容了!” “那丫鬟疯了不成!” “丫鬟当场咬舌自尽了,依我看啊和浮云寺算计殿下的是一波人!” “我看着也是,九公主殿下不就是衙门做事,竟也不帮自己的哥哥查查!” “无非是皇家之争,九公主殿下去查未免让人不信服,听说早就转到大理寺了!” “慎言,慎言,皇家之事。” “.......” 第九十五章 擎苍族纪事 红豆这一觉睡得,太阳西沉才醒,蔫蔫的起来,一推门就看见迎春和桃花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守在门口。 “姐姐,这是我和迎春姐姐给你煮的红豆粥,就是你上次教我的那个。”小桃花满眼期待的说。 “可能有些凉了,我去热一热!”迎春说完就要走。 “不用了,我现在吃吧,正巧也饿了!” 迎春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玉露,瞧着她点头,才端着粥放在桌子上。 红豆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米和红豆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一吃就知道这是反复的热了几次,把东西煮的糙碎的味道。 “你这粥是早上煮的?”红豆低头吃着,有气无力的问。 “姐姐觉得难吃,我可以给姐姐重新煮!”小桃花急忙举起自己的手说道。 红豆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里有些暖暖的。 那日迎春教她识字的时候,自己看她胡乱打断迎春说话,不过随口说了句,小孩子回答问题要举手,她就记住了。 “早上煮的粥,姑娘一直没起,就多热了几次,厨房给姑娘备的也有饭菜,我这去端!” 迎春话落下,人就飞一般的跑出了屋子,红豆都没来及阻拦。 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日日算计着她,信奉了两世的执念,不过是骗局。 萍水相逢几个月的人却对她真心相付,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吃着吃着泪流落到了碗里。 “姐姐,是不好吃吗?” 桃花绞着手指头,眼神怯怯的说。 “没有,这是我十八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红豆摸了摸眼泪笑着说道。 因为一边的脸肿的厉害,连咀嚼都成了困难,每嚼一下,脸都针刺一般。 虽然迎春端了一大堆东西,红豆也只吃了那碗熬碎的红豆粥。 吃了饭,直奔温青庭的书房。 房间里青衫男子正在屋里看书,对于她的到来丝毫不惊讶。 甚至起身从书桌前挪到了另一边的小榻上,把书架的位置完全让了出来。 红豆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他一副什么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把别人当成傻子一样戏耍。 冷着脸走到书架前,从最下面开始,一本一本把书拿出来,有可能查到擎苍族和阿叶的就留下,无关紧要的都随手扔在了地上。 她竟然不知道温青庭这么多书,光挑书就挑了两个时辰,给她累的够呛。 那一碗粥的劲儿早就过去了,正巧了厨房送饭过来。 扔下手里的书,直奔饭桌,也不管温青庭有没有过来吃饭,自顾的坐下吃饭。 事已至此,她已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爱咋咋地! 温青庭放下手里的书,看见她热的满头大汗,嘴角难得露出一点点笑意。 幸好他临时把他的书架又丰富了一下,原本的顺序也都打乱了,多找会儿,发发汗,累了才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看她的消了些肿的脸,想来迎春那晚粥她有好好吃完。 温青庭坐在她的对面,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吃着被她故意搅得乱糟糟的饭菜。 有力气闹,说明还有力气好好活着。 只要人活着,什么都好说,时间总能消磨一切。 吃完饭,看着温青庭的书架被自己搞的满地狼藉,心里舒爽了好些,暂时抱着找出来的四五十本书回房。 “我帮姑娘!” 抱着到自己下巴高的书,刚要走,徽诚有眼力见儿的走了过来。 红豆也不客气,把书递到他的手上,温青庭的人不用白不用。 整整两天,出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红豆都在研究手里的书。 一无所获! 她不敢相信,竟然一无所获。 关于擎苍族,所有的史籍和地理志里都是一笔带过,基本没什么信息。 她现在严重怀疑,言旭在骗她?可是他到底要干嘛!!! 事已至此,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疼了些,但兴许能给她答案。 晕! 前几次每次见系统都是晕过去见得,这次再晕一次,问问系统,言旭是谁,他说的故事是真是假! 玉露感觉今日的姑娘十分不对劲,大半夜的说要逛园子,她听着都怵得慌,急忙让人去告诉公子。 温青庭摇了摇头,真是不听话,好不容易几十本书让她老实了两天,又要开始闹了啊! 哪能怎么办,自己看上的人,只能自己忍着啊! 他总算是知道小时候不听话的自己有多让人苦恼了。 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桌子上。 “把箱子锁好,藏到我的床下面。”温青庭说完就出了门。 徽诚看了眼桌子上的《擎苍族纪事》,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南枝院。 书架上的书姑娘来之前,公子就唤人筛了一遍。 有关擎苍族的但凡深入讲解的,所有的都要藏起来。 非但如此,有关糖,肥皂,玻璃的制作和阿叶这个名字的,所有的都已经筛选出来,被公子锁了起来。 公子的心眼真是多的很啊,怨不得红豆姑娘整日气鼓鼓的。 温青庭到了花园,正看见她站建的数十米高的亭子里朝着下面看,托着下巴犹犹豫豫的,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红豆确实纠结的要死,她转了一圈,拿起砖头试了试手,感觉可能太疼了没办法敲晕自己。 看了看廊柱,感觉有些狠不下心撞过去。 ........ ........ 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这个小亭子上,按理来说,这个高度站在台阶边上,向后面仰,只要角度找的好,晕是不成问题的。 但要是不晕,死了伤了怎么办?这个风险似乎有些大啊! 余光瞥见下面站着一个青色大氅的男子,温青庭?! 让温青庭劈晕自己,岂不是保险又不疼! 红豆大摇大摆的下了楼,冷着脸瞧着他。 但是该说什么比较好,都这么烦他了,再张嘴求人不是很好吧。 “哎!”温青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小九九,她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喜形于色。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温青庭无奈的说道。 红豆听着他这老父亲般的语气,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最初的时候确实出发点不好,但这么多年对他也算尽心尽力,细心呵护。 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真心相待,还处处算计,着实气人了些,现在还这个语气,好像自己多不讲道理一样。 搬出去,她明天就要搬出去,不求他。 第九十六章 伐竹种菜 红豆高傲的从他身边走过去,还故意重重的碰了他的肩膀一下。 一 二 三 “温青庭!你劈晕我吧,谢谢你!” 红豆说的时候,理直气壮一副爱劈不劈的模样。 他就知道,她也就三个数的出息,没心没肺,喜形于色的傻姑娘。 仰头看了看天色,确实该睡觉了。 红豆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还喜提公主抱一路。 青鸾被关了三天,当她呼吸到第一口没有赏虫花香味的空气时,她发誓,蚀骨之痛,百倍偿还。 温红豆!她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背锅侠温红豆此时苦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回事儿,她一夜无梦,睡得甚是香甜,毛线都没见一团啊! 系统呢?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迎春!” 带着自己的小部队,红豆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刚到门口就被管家拦了下来。 “公子说年关了,京城里治安比较乱,让姑娘好好在府上带着。”管家低着眸恭恭敬敬的弓腰行礼说道。 “没关系,我能保证自己安全,再不济我一个人出去,迎春和桃花在家,可以不?” 红豆心情复杂实在很难有心思在这儿和他周旋,冷着脸对管家说。 管家朝着后面摆了个手势,大门随即被关上,几个护院拦在门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哈!?软禁?囚禁?温绿茶到底搞得什么幺蛾子。 “南枝院的人都不准出府,姑娘不要为难小的。” 管家的腰弓的更加厉害,说话时面无表情,一副贴面无私的模样 看来这温府真是住不了了,都开始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了,谁还没个房子住。 带着自己的小部队,又浩浩荡荡的回了屋子,开始打包行李。 “姑娘突然收拾行李做什么?”玉露站在门口,温柔又小心的问道。 “这温府我不过是借住几日,现在我要回酒馆住。” 玉露不得不感叹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料到姑娘要是出门被拦着定是要闹着回去,嘱咐自己只当看不见就好。 红豆最后依然是无功而返而告场,她越来越不明白温青庭到底要干嘛了。 回到屋子玉露正在往她卧室的地上铺一块雪白的长绒毯子,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无功而返一样。 看的红豆更是上头,想把毯子直接吃了。 气呼呼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独自一人去了温青庭的书房。 越过碧青的修竹,抬头就看见窗前垂眸看书的男子。 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本质,还真有可能会被他这副温润俊朗的样子骗到。 红豆也没进屋,绕过竹子走到他的窗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扔在身后的地上,语气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你到底要干嘛?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温青庭并未抬头,伸手从旁边又拿来一本书,语气十分无奈。 “有关擎苍族的事情,我会给你查清楚,你无需多问。”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把门打开,我要回家!” 红豆气呼呼的夺过他刚拿起的书又摔在了地上。 青衫男子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小时候我不愿意同你一起,也不愿意呆在繁城,你粘着我,缠着我把我留下来,怎么着?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受不了了?” 面对他的嘲讽,她忽然无言以对。 因为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温红豆,小时候你吵吵嚷嚷的要嫁给我,我考虑了这么多年,现在决定要娶你为妻,你选个日子吧!” 放你的狗屁,选你大爷,红豆恰着腰站在他的窗前,和他对视了十秒后。 “你说你喜欢我?” “千真万确!” “好!我懂了!” 不是要装深情吗,我就看看你有多喜欢? “等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你要娶我为妻,我就嫁给你!” 红豆得意的对着他笑了笑,转身利落的走开,走前还不忘把脚边的书踢的更远了些。 按照上一世的标配,先勾搭丞相府大小姐,再勾引恭王府大小姐,一妾一妻,带他平步青云,走向人生巅峰。 这样的绿茶男加海王,娶自己对外宣称妹妹的人,难道不是自断前途? 路过青竹的时候红豆多打量了几眼,瞧瞧这竹子养的是真好。 “这竹子是公子最喜欢的!” 一个丫鬟十分有眼力见的说。 这个斯文败类最喜欢的竟然是竹子? 她有个大胆又做作的想法。 “玉露,你去府上给我找几个有力气的男子过来,顺便找几个斧头。” “姑娘是这是要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红豆满意的看着绿茶的窗前已经被砍伐了大半的竹子。 她特意的搬了一个太师椅坐在他的窗边,就为了气他,不过丫的隐藏的倒是挺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小青庭,你觉得这里是种狗尾巴花还是喇叭花?” 青衫男子抬起头,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你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自然你想种什么种什么。” 这该死的绿茶,还装!她竟然觉得他眼神中带着宠溺?真是奇奇怪怪。 她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狗男人图啥了,不会是为了报复小时候自己狗皮膏药一样叮着他吧。 “玉露,你去找些青菜,白菜,胡萝卜的种子,把公子整个院子的绿植都拔了,都种上青菜吧!” 红豆翘着二郎腿,大手一回命令道。 还不阻止自己,这个狗男人能忍的很啊! 玉露张着嘴巴,惊讶的看向书桌前的公子。 正瞧见公子无奈又宠溺的望着姑娘,这才应下。 红豆在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院子里并未见到迎春的身影。 此时的迎春,刚从狗洞里探出个头,就看见手持大刀的护院站在洞口。 姑娘说的不对啊,不是说,她负责声东击西,自己走绝密暗道去衙门求助九公主吗? 这也太快就被抓住了吧!往前是护院,往后是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狗儿,迎春忽闪忽闪自己的大眼睛,嘿嘿一笑。 “两位大哥,能让我先出去不,后面有狗!” 没关系,自己就算失败了,还有哥哥这个后手。 姑娘说了,这府上只有她们兄妹俩姑娘是信得过的,她十分感动。 哥哥的信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第九十七章 精装的画本 此时按理来说应该在送信的探春,正在公费吃馄饨。 公子早就安排了,不准帮姑娘送信给任何人。 可怜了他的妹妹,这会儿估计还在钻狗洞。 不过,馄饨真香! 看了一天的热闹红豆也着实有些累了,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出着神。 之前都是出入自由,从严旭消失那晚丫的就开始禁足自己,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去查擎苍族和自己的身世,所以....... 红豆猛的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云淡风轻的温书的青衫男子。 起身进了房间。 既然是不想让自己查到有关擎苍族的消息,自己翻书的时候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么坦然!要么就是书架上的书他都看过,并且记得上面的内容,要么就是....有些书被他藏起来了。 当着他的面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了一遍,一无所获。 红豆不死心的又跑到他的卧室,终于在他的床下,找出来一个朱漆云纹镶红宝石的小箱子。 箱子被她从床下面拉出来的时候,红豆就知道有戏,还用一把精致的小金锁锁着。 一定有问题。 搬着有些沉的箱子出了门,找了一把斧头,顺着箱子的角,一斧头下去,箱子就四碎成了木块。 里面崭新的几本书,跃然眼前。 红豆得意的看了一眼朝着窗护看着,正对上眼神有些慌张的温青庭。 解气!终于被自己扳回一局了,竟然还是精装版的? 此时的红豆自然没看到她目光离开后,青衫男子得逞的笑意。 《秋月纪事》?《水月洞天》?这名字看着不像是和擎苍族有关系的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红豆掀开了第一页。 ....... ....... 不过就基本小黄书,至于藏得这么严实! 不过这画风看着很是唯美啊,而且还是彩绘的,最主要的竟然还有故事。 在这个禁书不好买的地方,能找到这种带着故事和彩色插画的小黄书,确实是难得的很啊。 随意的翻了基本,质量统一都是高水准的配置,找箱子也挺累的,累的自己满头大汗,就没收了作为辛苦费吧! 抬头就对上刚还都在干活的家仆,都带着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见过禁书啊!还不快干活!” 红豆不卑不亢的怼完人,搬起地上的书就往自己院子走,这会儿不出意外,迎春送完信应该已经回来了。 “姑娘,你说的那几个洞我都爬过了,都有人堵着。” “你有没有翻墙试试?” “姑娘你没说还可以翻墙出去啊!” 红豆:........ 迎春真是天真烂漫的可以啊。 探春回来的时候,红豆才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温青庭把这个温府围的严严实实,一直苍蝇也飞不出去。 硬的不行,软的不行,做人真难。 既然这样,就先钻研钻研温青庭的那几本精装画本吧。 . 音离觉得最近他接收到的各种指令都太稀奇古怪了,现在竟然通知让大街小巷都知道他要娶自己的表妹温红豆为妻?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指令,这和除去谢家有什么关联吗?况且妹妹怎么就又成了表妹?也太随心所欲了些。 明明就是滥用私权,博儿女私情,他必须要找温青庭谈谈了。 . 月朗星稀,谢府二小姐的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二小姐谢秋铃还在站在窗前。 “姑娘,天晚了该睡了!” “再等等。” 谢秋铃望着不远处的水池,今日他怎么没有来,他不来,这曲子弹得也没有意思了。 翠微看着姑娘望眼欲穿的样子摇了摇头。 姑娘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日姑娘正在弹琴,她给姑娘添香的时候,抬头看见树上似乎藏着一个通身漆黑的人。 正欲惊呼,被姑娘一个眼神拦下。 后来姑娘反复警告自己不可把事情说出去,否则就把自己发卖出去。 还说她知道这个人从水里游过来的,这么冷的天穿着一身湿衣服躲在树上,只为了听琴,她很感动也很开心。 自此后翠微日日盼着能有人发现树上的男子,可那人藏身的地方十分巧妙,只有正在弹琴的姑娘的位置能看见。 姑娘天真烂漫,她可不能不小心,连着数十日都没睡个好觉。 翠微问姑娘如何知道那人是来听琴了,姑娘只说是她的感觉? 她还感觉那人日日从水下游来,破冰而入是不怀好心呢! 幸好,再过两日大将军就要回来了,每到年关大将军都会亲自检查一下府上的防备漏洞,到时候这个小贼应该就进不来了。 音离今晚没去听琴,而是悄悄来了温府。 “你如果对我的指令不满,大可以去找古微。”青衫男子勾起一边的嘴角,带着挑衅的看着对面一脸不满的男子。 “你平日里偶尔滥用私权,谋取私情我就不管了,但最近这半月来,我看你一件正事儿都没干,都在围着你的那位心上人转!我实在忍无可忍才过来劝诫,不要狗咬吕洞宾。” 音离说着说着就有些气愤,对这个拿着王爷的指令,处处压自己一头男人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我滥用私权,谋取私情?那音离将军你呢?夜夜潜入谢府二小姐的院子,却告诉我没有找到防护漏洞。” “我的任务是把谢家连根拔起,谢大将军和谢贵妃一派都是我们要除去的目标,谢大将军没了你还听得了琴吗?” 看着他脸色变得铁青,青衫男子面上的嘲讽更甚。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我何不相互姑息。” 温青庭话音落下,音离就拔出匕首,朝着他的脖颈过来,他并未躲避。 “我对王爷忠心耿耿!我自会请罪,但也绝不对姑息你。” “忠心耿耿又有何用,还不是和我一样带着蛊虫,没了药丸也一样痛苦,你若是想说尽管过去,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温青庭说完重新拿起手边的书,对他的的存在不予理睬。 过来一会儿便听见咯吱一声,书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温青庭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花名册,在第一个名字音离得后面画了个对勾。 第九十八章 一世一双人 如今他所知道最衷心古微的两个人,傲慢的徽其,来的第一个月就被他抓着了把柄。 杀了古微的一个得力干将,让他又能立住威信,又除去一个对手。 另一个就是音离,让他一直有些头疼,他不像徽其归属于自己管辖,又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弱点,况且自己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他来帮着自己。 幸好,谢家二小姐出现了。 他非但不会阻拦他去谢家,而且还会让他们二人有更多的“相遇”。 如此,他才能策反。 . 一大早,温青庭尚在习武,就看见红豆身边的迎春端着个托盘往这边过来。 鹅黄色对襟袄子配粉裙的红豆紧跟在后面,满脸的清爽的笑意望着自己。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尚在繁城的时候。 “累了吧,今天我们吃馄饨!” 红豆笑容满面的走到他的跟前,拿起帕子温柔的帮他擦了擦额前的薄汗。 “虽说立春了,这天还是冷的很,只穿一个单衣怎么行!” 近在咫尺的温柔让他一时间失了神,甜蜜的毒药,偶尔尝一尝也不是不可以。 任由着她扯着袖子进了房间。 笑颜如花的姑娘,头上的流苏发簪随着她的动作,左右荡漾着,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徽诚!还不给你家主子拿件厚衣服!” 说着红豆亲手扶着温青庭坐下来,在他的注视下,从托盘上端下来两婉馄饨,一小碟子萝卜咸菜。 “以前我们早上都是馄饨配咸菜,想来好久没这么吃了,今天我们就重回旧事。” 温青庭拿起勺子,晶莹剔透的馄饨一口吃下去。 无毒?无药?他还以为这个傻丫头会在饭菜里面下药报复自己,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用活虾太麻烦,这馄饨是用虾皮做的,味道可还不错?” “尚好!” 在红豆的催促下,温青庭吃了两大碗。 饭毕,一切如常。 这次轮到他摸不到头脑了,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好。 更让他有些不知所以的是,他沐浴更衣刚出来,红豆手里端着甜点,笑盈盈的在门口等着自己。 “这是我做的饭后甜点,吃一点儿?” 难不成药下在甜点里,拿起一个尝尝。 无毒无药?并且.....这个甜甜的枣香味道是他喜欢的没错了,甜而不腻。 果然还是温红豆知道他喜欢什么吃什么。 “我给你放到书桌上,你一会儿记得吃哦!” 红豆温柔的叮嘱完,就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哼!她就不信整不了他。 她昨天想了,论算计她不如他,那她就把他折腾的受不了,然后把自己赶出去。 “徽城!去查查虾皮和红枣是不是相克!”温青庭看着手里的枣糕嘱咐道。 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以后,红豆直奔温青庭的书房,对上他苍白虚弱的脸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青庭,早上的馄饨好吃吗?” 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趴在他的窗户边,满脸嘲讽。 徽诚真是看不明白公子,明明知道吃了会拉肚子,还吃,到底是图的什么啊! 红豆打量了一下温青庭的书房,书架的旁边的架子上摆了不少古玩,从花瓶到玉石应有尽有。 接下来的一天。 “呀!不好意思哦,碎了!听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瓶哎,也太不经摔了。” “哎呀,湿了,听说这套书是精装的哎!” “徽诚!你去给我找个吹唢呐的,我突然想听了!” ............ ............ 不论她怎么折腾,怎么去挑战他的极限,丫的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除了上厕所,基本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温书。 红豆不禁又陷入了苦恼,这可真是她人生的瓶颈期啊! 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在屋里呆了两天,突然玉露就说温青庭要带她出门。 这简直就是天降甘霖啊。 . “姑娘,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千真万确,温公子要和自己的表妹温红豆成亲。” 季粉粉手里的书角被攥的变了形。 扑簌一下,眼泪滑了出来。 有气无力的躺倒在大迎枕上,怎么会?温公子不会的! 那信她日日看,人她天天盼,怎么会他就突然和别的女子成亲了。 “你再帮我送封信过去!” . 红豆坐在马车上,打起小窗帘子,探着头往外面看。 果然是临近年关了,街道上越来越热闹了,家家挂上了红灯孔。 “温青庭!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还带我出来裁新衣服,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红豆放下帘子,抱着胳膊,疑惑的看着他。 “裁你我成亲的礼服。” “哈?!” “你不是说只要满京城都知道我要和你成亲,你就嫁给我吗?我已经让人把消息都散布出去了,虽然我在京城没什么地位,好在青鸾年后就是七皇子府的小妾,所以消息传播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温青庭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的语气,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袖子里的手确是不自觉的攥紧,脊背挺的笔直。 红豆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死机了一样,温绿茶是疯了吧,和自己成亲了恭王府的大小姐怎么办? 他一个靠女人上位的男人,英年早婚,不太合适吧。 难不成是要纳自己做妾室?暖床丫头? “我只做妻,不做妾,而且你要是娶了我决定是不能纳别人进来的,也不能有外室,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知道吗?” 红豆挑着眉毛,一脸高傲的讽刺。 她不信温青庭会娶自己,他野心这么大,自己又不能在仕途上对他有任何的帮助。 “我温青庭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仅温红豆一妻,绝不纳妾,若是违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他举起手指认真发誓的样子,红豆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也琢磨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马上真要相信这个男人爱上自己,非自己不娶了。 但是不应该啊!怎么会呢? 红豆看了他一眼他满脸真挚的模样,默不作声的扭过了头。 怎么回事儿,看着他的发誓样子,自己为什么会有莫名的负罪感,绿茶大佬真是好手段,自己都要信了。 第九十九章 凤冠霞帔 看着她并没有反驳之意,温青庭悄悄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他都找到措辞了,她反应竟然这么平缓。 “温青庭!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啊!我迟早要回去的,而你有大好前途。” 红豆干脆敞开了说,她那日说和他成亲,不过是仗着他绝对不敢才撂下狠话。 温青庭的心意,最好是假的,她可不想四处留情。 “我只知道你是温红豆!你同我成亲,你的身世我会帮你查清楚!” 温青庭刚擦干的手心,又浸出了湿汗,他才不管她是哪个世界的人,只要她是温红豆,就只能嫁给自己。 “我自己没手,没脚吗?我用你查?” 说起来红豆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被关着,她兴许早就搞明白了。 “那今天就不裁衣服了,反正我看你在府上住的也挺开心!” 开心?!开心大爷,那个眼看我开心了。 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反正这是在外面,她就不信自己光天化日的,还逃不出去。 “言旭昨天晚上回来了,就在那天消失的地方!” 红豆的屁股刚离开凳子,还没掏出来自己的短剑,看见他从怀里拿出来的一张照片,又乖巧巧的坐回去。 “成亲以后,你就是当家主母,整个温府的人都任你差遣,更何况言旭!” 红豆接过照片,上面四个穿着学士服的人笑颜如花的看着镜头。 她的父亲温默挽着一个爽利的短发姑娘,眼神深情。 短发姑娘手搭在笑容腼腆的她的母亲言昭肩膀上,最旁边的无疑就是送她来到这里的诈骗犯言旭。 照片的背面落笔:1994年4月17日毕业摄 若不是言旭故意P图骗她,短发姑娘应该就是言旭口中的阿叶了,她和这个阿叶张了一张有八成像的脸。 温青庭再有心机也搞不到这么现代化的东西,所以,定然是言旭回来了。 “我觉得三日后就是个好日子,要不我们就把婚期定在三日后吧!” 红豆把照片放进腰上的侧包里,面上带着苦涩的笑意。 “好!” 她没想到第一结婚就这么仓促,姑且就当做温青庭真的喜欢她吧! “那今晚我要见言旭!” “好!” 温青庭难得的爽利,大方的答应。 . 青鸾连着昏睡的两日,醒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空无一人,挂满了红绸布。 慌张的踩着鞋子走出了朝外面过去。 外面处处张灯结彩,贴着喜字。 她这是睡了多久。 “府上是有什么喜事吗?” 青鸾扯着一个端着喜食脚步匆匆的丫鬟问道。 “公子和红豆姑娘明日大婚啊!” 说完没等她再问就被人喊了过去。 公子和红豆?怨不得把自己关进“小厨房”,这是趁着自己昏睡,用手段抢走了公子。 成亲又如何,若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一定要让温红豆....死!痛苦的死。 . 红豆任由着下人,在她房间里进进出出,裁衣服选首饰,自己窝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翻看着言旭昨夜给自己的日记。 牛皮封皮风日记,足足有三指厚,从那个叫做阿叶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 外面纷纷扰扰,红豆仿佛跟着一个叫做阿叶的姑娘,一起看大好河山,吃美食,看美人,忘却现实的情伤。 又跟着她来到了依山傍水,民风淳朴的擎苍族部落,跟着她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和擎苍族族长之子,恋爱生子。 用自己的知识制作出许多的现代化产品,销到外面,带着族人做起生意,想要带族人发家致富,不再只靠打猎种田为生,以天为食。 有金钱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渐渐的族人失了原本的淳朴,常常因为一批货品的销售大打出手。 一时间族人民心四散。 当她意识到利益带来的冲突,想要做出改变,却被族人诬陷是妖女。 恰逢小生命的降临。 她想要暂时把孩子送出去,免去无妄之灾,自己和夫君一起把因她而乱的擎苍族重回原位。 日记噶然而止。 言旭说,阿叶把她送回来的时候,仅仅留下一本日记,一块红玉。 后来再无联系,直至生命特征消失。 擎苍族! 她的身世是真是假,阿叶的故事是真是假,去一去擎苍族就知道了。 一直以来都是温青庭算计她,这次她也要下上一盘大棋。 红豆原以为三日的时间,她的婚礼会简陋至极。 “公子说,姑娘虽是从温府嫁进温府,该有的礼却不能少,所以,到了吉时,轿子会带着姑娘从城南出发,路过长醉坊,再从清河坊绕回来!” 红豆木木的坐着,努力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 这可是她第一次成亲,不论是真是假,她都要好好享受。 “都听公子的!” . 莫倾城因为去城外查了一个案子,在外露宿了几晚,直到成亲当天,才在衙门里看见温府给她的喜帖。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温红豆会和她的哥哥成亲,就算上面写的表妹,她直觉上还是觉得她是被迫的。 前几日还让自己帮忙想办法嫁进七哥府上,那日她也确实听说了七哥要纳妾的消息,怎么突然新郎就换了人。 这事不对。 温府比想象中热闹的多,本以为她们两兄妹来京城不久,不会有多少宾客。 是她想多了,倒是不少熟人。 莫倾城刚进院子,就看见迎春正站在影壁旁边张望着,看见自己,小跑着朝这边过来。 “九公主殿下,我们姑娘在等你!” 莫倾城穿过热闹的人群,一路直接朝着南枝院过来。 推门进来,梳妆镜旁边的姑娘,惊喜的看过来。 肩上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地上逶迤拖地红烟纱裙,乌发都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杨风发鬓,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迷的镶嵌在金丝之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摆动。 都说凤冠霞帔最衬人,她本就是个极美的姑娘,今日这身衣裳更显的她倾国倾城。 “快进来,倾城!” 第一百章 大婚 看着她笑嫣如花,实在不像是受人胁迫。 莫倾城疑惑的坐在她的跟前。 红豆朝着玉露笑了笑:“我和九公主还有私密话要说,你们都先出去吧!” 玉露弯眉一笑:“公子嘱咐,要我寸步不离,我让她们都出去吧!” 红豆的脸色,露出一丝尴尬,但也没有再争辩。 他这是防着自己逃婚呢,自己可还没蠢到这种程度,逃是肯定的,但不是今日。 “前几日不是说要嫁给我七哥,今日怎么就.....你们不是兄妹?” 莫倾城看了眼守在边上的玉露,自知说话不方便,也只捡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 “嫁给你七哥的是青鸾,我的....嗯算是双胞胎姐姐。温青庭,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莫倾城这才恍然大悟。 “你这也太仓促了?” “临时起意想成个亲,今天我是有个东西要给你。” 红豆看向玉露,笑容满面的对她说:“你去我的枕头下面,把那个镶绿宝石的小匣子拿过来。” 玉露不疑有她,朝着粉色窗幔的大床过去。 趁着她转身的功夫,红豆迅速的从鞋底拿出一张纸,塞到满脸惊讶的莫倾城手中,又在玉露转身之前,恢复如常。 “姑娘说的可是这个?” “就是这个,快拿过来。” 玉露拿着盒子走到红豆身边,刚把匣子递过去,还没等她接过去,又收了回来。 “实在抱歉姑娘,公子说,今日姑娘送出去的东西,都要检查一遍。” 说的时候,玉露面上都是忐忑,她实在不愿意这么对姑娘锱铢必较,毕竟是姑娘的大婚之日。 实在是公子嘱咐,若是出了婚礼出现任何意外就把她送回庄子,任由王爷处置,她也是情势所迫。 红豆十分善解人意的摆了摆手:“查吧,查吧,反正就一点儿银子而已。” 说完悄悄朝着偷笑的莫倾城眨了眨眼睛。 这次她要放长线,钓大鱼。 玉露仔细的查了查盒子和里面的一些银子,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才递给红豆。 两个姑娘,聊了一会儿,外面一个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姑娘!吉时快到了,让奴婢们进去帮你准备准备吧!” 莫倾城抓着红豆的手,朝着她的掌心悄悄的按了按。 “我衙门还有事,今日这礼我就不观了,你可莫要生气。” “你快去忙吧,改日我再去找你玩。” 莫倾城刚一起身,一群婆子丫鬟就进了门。 两个姑娘会心一笑,莫倾城转身离开。 红豆被伺候着,盖上了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头帕,手里拿着流金牡丹珍珠团扇。 “姑娘,还有铃铛未系!” 说着,玉露跪在红豆的身前,在她的脚腕上系了一个红线,上面挂着一圈的银色小铃铛,脚一动叮当作响。 喜乐起,锣鼓声中,轿子有规律的晃动着。 坐在里面的红豆百无聊赖的掀开了头帕,偷偷的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向外面。 路边的的树上系这红色的丝带,在寒风中飘扬。 路边看热闹的人群比肩接憧,伸头望着。 “这就是城南的温府兄妹俩的大婚吧?” “可不就是!这新娘子可真有福气,相公长得玉树临风不说,这十里红妆真是羡煞了旁人。” “这么大阵仗的,世家婚礼也不过如此了。” “......” 生怕被人看见,红豆赶紧放下了帘子,就三天的时间,能有多大阵仗,嫁衣都是成衣现改的,说不定那十里红妆都是空箱子呢。 . 莫倾城到了衙门才打开红豆写给她的信。 信里控诉了她的异父异母的哥哥对她的控制与欺瞒,以及向自己的求助。 她对红豆姑娘,是难得的彼此欣赏,绝对不会对她的处境置之不理的。 但正如她心中所说,她身边有着各方的暗线,逃跑之事,要慢慢的来,让所有人都放下戒备之心,再出其不意的离开。 “老大,月如姑娘让我来问问,春节你是回宫里还是在衙门过。” “就在衙门吧,我回宫里,只会让母妃更生气罢了。” 莫倾城把手中的信封撕的粉碎,苦笑着说。 宫里从来不缺她这个人,况且宫宴,就是个变相的指婚宴,她才不去,她只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想起来那个人,倾城的心里就多了几分苦涩的甜蜜。 . 这边红豆坐在轿子上被抬着绕了好久才停下来,红豆慌张的带上头帕。 刚盖好,传来他温润的声音。 “娘子,下轿吧!” 一双指节分明素白的手伸到自己的跟前,红豆毫不犹豫的放了上去。 她只盼着赶紧完事儿,让她好好歇歇,今天可是三更就起来梳洗打扮了,轿子晃得她都犯困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呼!总算安静了! 红豆坐在喜床上,不等掀下头帕,扑通一声躺了下去。 她可真是太累了。 “姑娘,不能躺,不能躺,喜帕还没掀呢!” 玉露慌张的要把红豆扶起来,喜婆也是急的跺脚。 “让她躺着吧,你们都出去!” 听见熟悉的声音,红豆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看来是她的新郎官来了。 丫鬟们匆匆的离开,咯吱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感觉到旁边的床陷了下去,红豆不等他动手,自顾的掀开了头帕。 “看来小青庭还没在京城立住脚跟啊,这么快就应付完宾客回来了!” 红豆躺在床上,戏谑的看着今日格外温柔俊朗的男子。 “你的头饰有两公斤重,今日起的又早,我就想着先掀了帕子,喝了交杯酒,再去前院应酬。虽说官场上还没有立足,生意场上还是有不少朋友参加的,也算是宾客满席了。” 红豆想要坐起身,谁知头饰太沉,又被坠了回去。 “官场还是生意场的,不用给我说这么多,我又不感兴趣。”说着白了他一眼。 “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这些事情你早晚都要知道的。” 说着倾身靠近大红色烛火靠近下,如新月生晕的新娘,只觉得今夜的她格外的美艳不可方物,媚态天成。 第一百零一章 迎风而上 随着他的靠近,红豆面带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她走这一遭,被这么个男人睡了也不算亏。 温青庭这种极品美男,若不是心机太深,也算是可与不可及求的。 她就好好享受享受美男的伺候,做一次以前当富婆的时候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额...... 没有想象中的亲亲,红豆睁开眼惊讶的看着,只是扶着自己的脑袋帮自己坐起来的新郎官。 “一会儿我应付完外面就回来陪你!” 温青庭像是看出来她的想法一样,温柔的笑着对她说。 顿时红豆的脸红的就像是煮熟的大虾。 乖巧的坐好,面对着他,看他一点一点把头饰钗下来。 繁琐的首饰发鬓就算是自己,拆的时候也未必会一点儿头发都扯不到。 温青庭倒是温柔,丝毫没有让她感觉到疼。 看他认真的样子,红豆不由的感叹,这该死的温柔,可真让人心动。 真不愧是个绿茶,举手投足都是勾引。 拆了发鬓,喝了交杯酒,温青庭就命人帮红豆梳洗,让她先睡下,自己则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脚腕上的铃铛,等我回来了再摘!” 红豆实在是乏的不行,敷衍又乖巧的点了点头,送走了温大爷。 看着满床的枣子花生桂圆,铺盖一甩,全都扫落到地上。 这才四仰八叉的睡了过去。 等浑身酒气的温青庭应付完宾客回来的时候,床上穿着红绸衣的姑娘,睡得香甜。 他今日真是开心,多喝了些酒,看着躺着的娘子,浑身都有些发热。 目不转睛的顶着容色晶莹如玉,肌肤胜雪的女子,利落的脱得只剩中衣才爬了上去。 擒这她的脚腕,银色的铃铛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附身对着她的脚腕轻轻一吻。 他没想到这么快红豆就真成了她的娘子,不管她出于何种心思,今夜她都是属于温青庭的,永永远远都是。 “红豆!”动情的唤了一声。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夜纠缠。 . 第二日一大早。 在玉露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红豆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涂抹药膏。 昨晚要不是她中间疼的醒了,真怀疑昨天和自己成亲的不是温青庭,而是一个草莽。 妈的,看着是个温柔书生的人设,把她的身上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还享受个P啊,不够她疼的。 竟然还逼自己喊他的名字。 “渣男!太渣男了!” 玉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公子对姑娘的疼爱!” “那这种疼爱给你好了!” 玉露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快起来,我就是开个玩笑,迎春呢?” 她好像已经两天没见迎春了。 “她在酒馆帮姑娘收拾行李,公子说姑娘既然嫁进来了,自然那些东西都要搬到这里。” 呵呵!谁知道是搬东西还是为了让自己逃跑的时候,少个帮手。 睡都睡了,逃跑自然不急于这一时,至少她要把昨晚之仇报了。 “夫人,青鸾姑娘,在外面求见!” 红豆本意上是不愿意见她的,这个青鸾也不是个善茬。 “让她进来吧!” 红豆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人进来。 青鸾帕子掩着唇,一进门就哭哭啼啼的跪了下来。 “前几日我在七皇子哪里打了姑娘一巴掌,我也实属无奈,请姑娘不要责怪!” 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确实让人心疼,怨不得莫苏喜欢,想起来莫苏,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算不上非嫁不可,莫苏确实算是她的意难平。 只是青鸾这个实属无奈到底有多无奈,她倒是想知道。 到底是温青庭阴她,还是她青鸾自己的小九九。 “听你这意思,是有人让你打我喽!”红豆并未让她起来,而是起身走到她的跟前蹲下。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没....有人,是我自作主张!” 嘴上说着是自己,红豆看她的语气和神情,分明一副受人钳制的样子。 “你恨我!因为你觉得我抢走了温青庭,又想抢走莫苏,偏偏我们两个长得还一样,是不是!” 青鸾没想到被她猜个正着,目露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她。 红豆大抵知道了,清水小筑她那一巴掌,恐怕真是她自作主张,当然罪魁祸首肯定还是温绿茶,她最多算是个帮凶。 “我之前想要用你的身份嫁进七皇子府,是我不对,所以那一巴掌我既往不咎,你我两清,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你再惹我,我定不姑息。” 红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坐回了梳妆镜前。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因为一个白莲花浪费时间。 . 西市 今日是他大婚第一天,整个人像是久旱遇霖,充满干劲。 温青庭坐在赌坊的包间,观察着楼下赌桌上一个身材瘦小意气风发的少年。 肠衣,京城第一首富吴作的私生子,这一片有名的地痞流氓,他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少年可以被自己所用。 这个少年,绝非看着这般胸无大志,甘心和乞丐生活在一起。 那日他亲眼看见这个少年,带着天真的笑意,生生踩死一只猫。 他喜欢他,因为够邪恶,又够天真。 “肠衣!楼上有个公子喊你!” 被唤做肠衣的少年,一身破烂衣裳,嘴里衔着一根草,脸倒是干干净净,虽然个子不高,长得确实十分秀气,像个小姑娘一般。 温青庭透过屏风,看着站在房间里的少年,并无拘谨,肆意的打量着包厢里的东西。 “不知道爷找我什么事情,你放心,其他不说,秋水街这一片,小爷我黑白通吃!” 屏风后发出一身冷笑,听得他心里很是不舒服,面上却不显露。 这个人看着不像是找他办事儿的,倒像是个找茬儿的。 “你都会什么!” “主要看爷你需要我干什么了,只要有钱,小爷我命都能给你!”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开个药材铺子,但是除了银子,我什么都不能为你提供,三日后,我再来找你,你若是等想到一个好的法子,这掌柜的就是你!” 这会儿轮到肠衣笑了,只是他的笑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爷,您是高看我了,我就一个混混!” “我的身份不方面出面,所以我需要一只手帮我。与其在泥里苟且,不如迎风而上,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好好想想。” 第一百零二章 绝食 “放我出去!祖母,放我出去!” “红豆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祖母,你放我出去!” 谢纪凡用力的拍打着卧室的房门,朝着外面喊。 阿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门外好心提醒。 “公子,大将军刚回来了,您就消停消停吧,不然又是一顿打。” “红豆肯定是被迫的,我不能见死不救啊!阿黄你一向口才好,快帮我和祖母说说!” 阿黄无语望天。 能救谁啊,向来都是添乱的份儿,看来今天公子这顿打是跑不掉了。 “好,你们都逼我,逼死我算了!” 谢纪凡负气的躺到了床上,从现在开始他要绝食,他要反抗。 他虽是个纨绔,但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儿,就这么动不动拘着自己,也太没有人权了。 “大将军!” 阿黄看见身材高大,尚未卸下盔甲的大将军,故意大声的请安,想给公子提个醒。 “把门打开!” 谢纪凡听见父亲不怒自威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后来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事情,凭什么害怕他。 扑通一声,又躺了回去,面朝着墙壁。 咯吱一声。 谢纪凡竖着耳朵听着父亲的一举一动。 他走进来了。 坐下来了。 倒了一杯水。 怎么还不说话。 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听见父亲训斥的声音。 谢纪凡沉不住气的闷声说道:“你要是想说我就说吧!” 呵呵,谢鹏运轻笑了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不过是情窦初开,红豆那个姑娘确实是不错的!听你祖母说,她可是颇有你大姑母当年风范!” 谢纪凡有些不可思议的坐了起来,惊喜的问道:“你不觉得我莽撞不懂事?” “莽撞却实莽撞,但年轻人那个不是这样,不过啊,你可是真心喜欢红豆姑娘?” 谢鹏运难得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问道,他这个儿子和年轻时候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若没有一个目标吸引着他,很难成才,现下不是有一个现成的。 “自然是喜欢!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谢纪凡激动又虔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虽然一向和这个整天揍他的父亲不对头,但是父亲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 “那你拿什么喜欢人家,离开你老子我,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没头没脑,还肩不能抬,手不能提。 你再看看温青庭,且不说容貌,人家年方二十就是个举人,听说京城大半的药材和珠宝铺子也都是他家的生意,自他接手,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入京不过半年,一个商贾之子,半个世家圈子都混个脸熟。” 谢鹏运娓娓道来,观察着败家玩意儿的反应。 不错不错,有反应,就还有救,看那拳头攥的,还差一把火。 “况且她们小夫妻昨日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你过去能做什么,把人带走私奔?且不说人家小娘子能不能看上你,就算你们私奔了,离了我你还不是一个废物!” 砰! 谢鹏运看着败家玩意儿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床上,觉得这把火烧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踱步离开。 小兔崽子,是时候历练一下了。 谢大将军打击完自己的儿子又特意找了自己的老母叮嘱了一下。 无论这个兔崽子怎么闹,绝食也好,都不能心软。 谢纪凡也算不上绝食,他只是吃不下。 原来他真的是个废物,红豆姑娘本就讨厌他,他过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还不是招人嫌弃。 谢纪凡滴水未进的第三天,谢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让人喊来莫倾城,想着小辈之间毕竟好说话。 说来她这个孙子人缘确实差了些,除了倾城竟然没有一个朋友。 莫倾城端着一碗粥看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凡,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心疼他的倔强,心酸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 不过还好是因为红豆,她确实比自己美上太多,输给她自己不算亏,不像自己背地里整日被别人喊男人婆。 “你把粥吃完,我告诉你一个关于红豆的秘密!”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知道秘密又如何,红豆一样不会喜欢自己,她喜欢的是莫苏,嫁的是温青庭。 “你还有机会,红豆正在计划逃跑!” 莫倾城低声凑近他的耳边说,为了表哥她只能对不起红豆了,不过她一定会帮她逃走的。 谢纪凡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嗫嚅着嘴巴。 “饭” 倾城急忙把他扶起来,脸上带上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等你有了力气,我再慢慢给你说!” 阿黄见过九公主为了抓一个人,从二楼直接跳下来过,也见过她暴打地痞过,这副温柔的样子倒是百年一见。 九公主的温柔只有他家公子有福消受,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看着他听话的吃着自己喂下的东西,倾城竟然想让时间凝固在这一刻,他对自己多是不耐的,难得好脾气,虽然是因为饿的没力气。 嘴角不自觉的溢满了笑意。 站在一旁伺候的阿黄,看的更是稀奇。 “九公主殿下,外面有个自称南风的说衙门出事了,让你赶紧回去!” 这难得的片刻幸福就这么被打断了,倾城脸色立马变得严肃。 “阿黄,你喂你家公子喝粥!” 碗递过去,正欲离开,一双有气无力的手抓着了自己。 因为虚弱而微眯着的眼,虽然看不清神情,她也猜得出来他想要问什么。 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你好好养着,我助她离开的时候会带你一起起!记得万万保密。” 谢纪凡这才放心的松开她的手,甚好,甚好,红豆姑娘逃了总比给人家做娘子好。 他要变得比莫苏还要优秀!比温青庭也要优秀! 莫倾城急匆匆的出了门,看见门口急的走来走去的南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儿!” “是衙门那边突然说,不让那些姑娘们住了,要立马搬走,东西都扔了出来,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来找你!” 南风急的一脑门的汗,这大过年的,不少客栈都关门了,就那几家大的,客房费又贵的不行,他们那里有这么多钱。 这些姑娘的伤刚好,又是大冬天,若是现在赶人走,都是弱女子,指不定多少都要死在半路上。 第一百零三章 做局 都是他们费心费力的一个个救出来的,实在是不忍心坐视不管啊! “去温府!” 莫倾城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能帮她的人了。 自从中秋宴上自己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帮自己就是和她的母妃作对,她七哥都坐视不理,更何况别人。 早不赶,晚不赶,偏偏她刚送信到宫里说不参加宫宴,这边就要赶人。 分明就是母妃逼自己回宫的法子。 参加宫宴就是变相为她赐婚。 母妃想要把她嫁给能帮七哥笼络兵权的,父皇正好相反。 人人都说父皇疼爱七哥,她却一直觉得父皇最疼爱的是太子,所以才对太子严苛,宠爱七哥。 但她是莫倾城,若是享受皇家的待遇注定要成为一枚棋子,她宁愿永远不再回去。 红豆正在房间里画剑鞘的图纸,以后在走在外面,她这张脸这么好看,定然会引来不少麻烦,没有好的武器怎么能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仅是短剑,她还要去西市找些暗器毒药之类的备着。 “姑娘,九公主来了!” “快让她进来!” 红豆激动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迎接。 看见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南风,红豆想着十有八九是正事儿。 便没有寒暄,直接问道。 “可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看来她找对人了,莫倾城也没有和她再客气。 “还是那些女子,衙门突然把人赶了出来,先下临近年关,大部分的客栈都关门过年了,开着门的房费也是十分昂贵,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实在是掏不出这么些钱来。” 说完她自己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补了一句。 “你借我的钱,我都会还的,等我过了这个难关,就还你!” 莫倾城说话的时候,大义凛然的样子,惹得红豆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一个公主,混的也太惨了,不过我来想办法。” 红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玉露。 “我和公子既然成亲了,用些钱的权利总是有的吧!” 玉露急忙恭敬的说道:“公子吩咐了,夫人用钱和管家说一声就行了,管家会支给夫人的。” “五百两?”红豆试探的说道。 “奴婢这就是找管家拿!” 红豆挑眉,看来温青庭确实有几分权利的,这个宅子和人说白了就是古微的,原以为她不能实现财富自由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莫倾城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随随便便就拿五百两,温府果然和看起来一样有钱。 “你哥,不对,你相公是做的什么生意,这么有钱!” 红豆耸了耸肩:“据说是卖珠宝和药材。” 拿了钱,莫倾城无论如何非要给红豆写个欠条,她不能总是这么白拿别人的东西,况且五百两不是小数目。 她本来是想顺便把今日自己给谢纪凡说的话,告诉红豆,又怕隔墙有耳,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红豆自然没打算要这个钱的,只是她知道若是不让倾城写,只会让她心中愧疚难安,便接下了。 莫倾城前脚走,后脚温青庭就回来了。 直奔卧室。 一进门看见红豆盘腿坐在他昨日让人铺上的地摊上,俯在小榻上,正写写画画。 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想偷偷看看她画的什么。 红豆早就听见了脚步声,故意装作不知。 温青庭不是这么好骗的,唯有真心相待,才能让他放下防备。 看见她图纸上画的东西,温青庭只觉得眼熟,和之前自己帮她做的那个绑在腿上的刀鞘很像? 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画这个,心里不由的一慌,面上确不显。 上前弯腰坐下从后面把人抱在怀里。 嘴凑到她的耳边嗓音低哑的说道:“突然画这个做什么?” “你怎么不脱鞋啊!毯子都脏了!”红豆嫌弃的看着他的脚,把胳膊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帮他脱鞋。 她认真的帮自己拖鞋的样子,让他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 就像他以为她会反抗,谁知她非但乖巧,还有些主动,让他欲罢不能,夜夜春宵。 “你的脚是真臭?!” 红豆嫌弃的挥了挥空气,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画图纸。 “你怎么突然画这个?” 温青庭继续追问道,她越是听话不反抗,越是奇怪。 “防身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怕有人伺机报复我!” 听她有些娇憨的话,温青庭脸上顿时溢满了笑容。 不管因为什么,至少现在温红豆是真在他的怀里的。 “这个地方的绑带太多了,到时候影响拔剑的速度。” “但要是不加这么多绑带我怕它会掉下来。” “可以用交叉式样的绑法.....” 玉露看着公子和夫人甜蜜的样子,也有些怀念自己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了,只是那个男人现在肯定恨自己吧。 也不知道公子的任务是什么,公子的纵容从来只有夫人能见。 希望不要和她一样,让心爱的人恨上她,那种感觉,太煎熬。 . 谢府 翠微忐忐忑忑的跪在大将军的脚边。 “奴婢今日说的,大将军千万不要告诉我家姑娘,不然她会发卖了我的,奴婢实在是不能看着姑娘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才来找大将军。” 谢大将军沉吟了片刻,威严的说道。 “你回去吧,此事我会保密,这个小贼我也会抓到,你这几日照看好你家姑娘。” 翠微得到满意的结果,才谨小慎微的退了出去。 昨日那个小贼又来了,姑娘的琴弹到了半夜,二夫人那边来问,姑娘才舍得停下。 她实在是不能再瞒着了,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姑娘金贵,她一个下人十条命也担不起。 谢纪凡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索着对策,他都忘了,秋铃如今已经是及笄的年纪。 她父亲常年驻守西北,三五年回一次家,他这个做大伯,怎么说也不能让侄女出了事儿。 这小贼不但要抓,还要让秋铃对他死心。 若是解决的不好了,必然会让他和秋铃之间生出嫌隙。 明日是她的生日宴会,这个小贼若是真对他这个侄女有想法,定然不会缺席,倒是个好机会。 第一百零四章 瓮中捉鳖 音离反复摩擦着手里的白玉簪子,这簪子陪了他许多年,义父说这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他没什么珍贵的东西,除了这个。 他打听过了,今日谢府特意借着谢家二小姐生日办了一个为谢大将军接风洗尘的宴会。 届时人来人往,自己混进去,放一个簪子,应该不会被发现。 “老爷,人下水了!” 谢府前院,正在与宾客寒暄的谢大将军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今日他就要来个瓮中捉鳖。 音离潜在水下,听着外面的动静比平日里还要安静几分,想着这会儿人应该都在前院,便放下了戒备心。 浮出水面,院子里只有高高挂起的红灯笼随着寒风,悠悠的摆起。 几个丫鬟坐在门前打着瞌睡。 他总觉得这氛围有些过于安静些,从怀里拿出已经被水浸湿的簪子,用手抹了抹水,几个闪躲就进了谢二小姐的琴房。 今日要速战速决。 房间里并未点灯,一进房间就感觉到不对。 有人! 顿时火光四起,屋里屋外都亮起了灯,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包围了自己的。 音离甚至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刀,就被冰冷剑直指喉咙。 “快去找大将军和二小姐过来,说进了贼!” 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男子声音严厉的指挥着身边的一个侍卫说。 音离手里攥着那个簪子,一动不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今日分明就是个局,等着他上钩。 在她眼里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贼。 一屋子的士兵,外面不出意外也是,今日他插翅难逃。 若是被王爷知道自己竟然谋私情,恐怕非但自己就连谢家二小姐也要受牵连。 所幸这谢府难进难出,据他所知,还没有王爷的暗线。 “你们早知我要来?!”音离声音冰冷的如同寒风,眼神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因为被抓而窘迫。 西池将剑上移,不费吹灰之力的挑开他的蒙面。 长得倒是有模有样,皮肤黝黑,眼神桀骜,像个汉子,可惜了,有眼疾。 “阁下以为我们二小姐的琴是这么随便就能听的?!” 西池是不信的,一个小贼日日水里游过来顶着寒风只为听二小姐抚琴,只是大将军这样说,他不得不信。 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伯父,我想可能是抓错了,我这院子哪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因是家宴,谢鹏运并未穿甲只一身玄色红边宽袖长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不怒自威,后面跟着的年轻姑娘,小跑着才跟上。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贼,而是另有所图了?” 大伯的声音虽轻,秋铃听着确实心里一颤。 谢府一向防备甚严,每年都有来偷防备图的奸细被大伯父抓过去审问。 她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道一旦送到官府,都是有去无回。 她只能祈祷不是他。 踏进院子里,护院举止火把围着她的琴房。 谢秋铃眼前一黑,看来十有八九就是那位知音了。 翠微十分愧疚又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扶着,脚步虚软的姑娘朝着琴房过去。 看见门前那个身材高大雄伟的背影,一动不动的微微低头站着。 秋铃心里琢磨着如何说服伯父不要把他送到衙门。 “说吧!潜进谢府的目的,说的好了,我考虑留你全尸!” 谢鹏运从上到下打量着年轻人,出乎他的意料,看着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却不粗鲁,少见贴着头皮的短发,一只眼虽带着眼罩,整个人却透着一番男人味道的美。 特别是桀骜不服的眼神,雄鹰一般,他很喜欢,这个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练家子,绝不是一般的鸡鸣狗盗之辈。 “送簪子!” 音离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谢鹏运旁边端庄秀气的谢家二小姐。 是他痴心妄想了,她头上随便一个簪子都比自己手里的这个值钱,他的梦也该醒了。 手里的簪子悄悄藏进了袖子里。 谢鹏运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坦诚。 “送谁?” 音离的视线转向别处,谢大将军素有战神之称,他既布下天罗地网,现下肯定是跑不掉的。 待会儿他找到机会突出重围,今日确实是他大意了,以后再想躲在暗处怕是难了。 “大伯,是送我的,我让他给我带的簪子!”谢秋铃看他一副丝毫不把大伯父放在眼里的样子,急忙上前求情的说道。 音离惊讶的看着那个较小的背影,这是怎么个意思?不是她设局抓的自己吗,现在又如何为自己求情。 “秋铃啊!......”谢鹏运意味声长的说,只是话还没出就被打断了。 “伯父要罚就罚侄女吧!是侄女想要给母亲一个惊喜,就托人去给我寻簪子,再悄悄送过来,池子里的那个通道也是我告诉他的。” 谢秋铃跪在大伯父的脚边,她不指望大伯父会信她的话,只是想要他看在自己的面上,放过这个人。 谢鹏运没想到一向懂事乖巧,最知规矩的侄女今日竟然当着她的面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谎。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不好多管。 “人我先关起来,至于如何处置,我会告知你母亲还有老夫人!” 说完谢鹏运冷眼瞧了一眼,眼睛粘在他侄女身上的男子,又把侄女扶了起来。 “你先去前院,这个小贼,明日再说。” 秋铃转身对视上那双冰冷幽深的眸子,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有一只眼睛,不过他长得真像话本上的大侠。 那气质,那眼神,就连头发也这么与众不同。 只要大伯父不管,母亲和祖母哪里只要她撒撒娇,都不是问题,悄悄对着他眨了眨眼,笑着跟着伯父朝前院过去。 她没见他之前,曾偷偷在心里描绘出无数个样子,甚至担心他是个老头,或者丑陋无比。 但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有男人味的大侠,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和话本上一样,私奔和大侠行侠仗义。 哎呀!谢秋铃,你想什么呢,你可是谢家二小姐,要端庄优雅,不能胡思乱想,话本上那些故事都不是世家姑娘可以想的。 音离只觉得她眨眼间的俏皮,让他的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第一百零五章 商业版 “姑娘,都搬回去吗?” 迎春满脸的绝望,她可是刚把东西一马车拉回温府。 姑娘现在又要她把东西拉回去,能不绝望吗? “当然,等晚上我和温青庭商量一下,这个生意,我还要继续做!” “啊!” “啊!” 这次不止迎春,就连玉露也惊讶了。 “夫人可是觉得零花钱不够,还是府上吃穿用度姑娘哪里不满意?” “哎呀,你们想多了,女人没有事业迟早会被男人抛弃的!我是不会甘心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妇的。” “加庭主副是什么?” 面对玉露和迎春的疑问,红豆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要缔造自己的商业版图,本来是不打算再做生意,想着等找到了机会,就离开。 但是今天看见迎春拉回来的东西里,除了她一路上辛辛苦苦找来的各种调料,酒水和干货,还有她临进温府之前,定做的那些锅碗瓢盆。 东西都做出来了,不搞一下,实在是可惜。 那就先做一个集线上线下于一体的火锅店。 而且她有现成的人。 九公主就是她的靠山,挂着公主的名字,就相当于交了保护费,以后这满京城想捣乱的,都会三思而后行。 而且她要培养起来自己的骨干,建立完整的体系,选拔出来店长,作为她不在时的管理者。 想法很好,就差实践,她已经和莫倾城约在了那些姑娘们所住的客栈。 “迎春,你把东西都给我运回酒馆,带人把卫生收拾好,挂出年后开业的牌子,我去去就回。” 红豆激情满满的告诉迎春,至于温青庭,只要躺在了床上,还不是她说啥是啥,大不了就哄哄他得了。 坐上管家备的马车,红豆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 看来她离自由差的还有些远,光明着家仆丫鬟加一起就七八个人,温府的丫鬟仆人都是古微精挑细选出来帮温青庭的,恐怕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下了马车,进了她提前和莫倾城约好的“如来客栈”。 一进门,满屋子的未施粉黛莺莺燕燕,都穿着崭新的冬衣。 看见她进来,一下子拥了上来。 “红豆姑娘!您来了” “红豆姑娘!您喝茶” “我帮你捏捏肩膀!” “.....” 红豆受宠若惊的被她们拥着坐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着。 “大家都太客气了,我这次来找大家是有正事相商的。” 一边说着一边在越过人群去找莫倾城。 “好了!大家都按照原先的位子做好吧!”生硬又冷漠的女声从人群的后面传来。 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整个客栈的大厅坐的满满的。 红豆看着她们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事业。 “我之前有个酒馆,年后计划着重新开业,若是生意可以,我计划开分店,我想着大家都是来自江南海北的地方,又都相识在这个地方,这是一种缘分,所以开分店的话,与其找别的人,不如找各位姐妹们。” “到时候厨娘,分店掌柜,记账先生和小二,我都会统一做一个培训,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来听培训,然后报名自己感兴趣的岗位,统一考核,我会根据具体情况给各位分配岗位。” “再者姑娘们经历了此劫难,就算不打算参与我的店铺生意,学学厨艺算账也算是有个手艺傍身,以后即使被厌弃,也可以养活自己。” 红豆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看见刚刚还眼里闪着光的姑娘们,这会儿都低着头窃窃私语。 她自以为想法很好,如今看着姑娘们这样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心里有些发飘的看向莫倾城。 对上她带着笑意和欣赏的目光,红豆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个事情是互利共赢的。 “我可以为红豆姑娘作保,我知道大家有不少都是被以学手艺的名头骗来京城的,但大家也知道从把姑娘们救出来,到如今的吃穿用度都是仰仗着红豆姑娘,此事不强求,全凭借大家的意愿。” 公主果然是公主,信誉还是要比自己高许多。 莫倾城的话说完,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 “我们要交什么学艺费吗?” “那月钱是多少?” “包吃住吗?” “.......” 红豆一一为大家解答了问题以后,姑娘们积极性都十分高,纷纷找着她报名。 她现在踌躇满志,她真是不论到了什么地方,都压制不住创业的心。 对于开店她还是很有自信心的,红豆的酒馆主打火锅,附加一些简单易做的下酒菜。 逐渐她还要开发一些这边没有甜点,在京城再开上红豆甜品店,奶茶店,只是有些食材她现在还没有找到替代品。 别的不行,开店和做吃的她可是一流。 待到姑娘们都开心的上了楼,红豆才把要让莫倾城入股的想法告诉她。 “我没钱!你是知道的。” “你不需要出钱,只需要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看着,平日里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你出个面就行了!” 红豆看着莫倾城还在犹豫。 “我给你二成的分红,赔钱算我的,你现在刚从宫里搬出来就整日没银子花,以后岂不是更穷,万一我....你找谁借钱。” 莫倾城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你做的这个事情,我觉得很好,不止你自己也给这些姑娘们找了些去处,她们大都不是清白之身,即使开春回去了不少也会被家里厌弃,有个手艺傍身是再好不过,我只是...怕我母妃....找你麻烦。” 经她这么一提醒,红豆才想起来她的母亲,谢贵妃,那位可是一个笑面狐狸。 上一世因为是莫苏唯一的小妾,她可没少和这位谢贵妃打交道,明面上让自己为莫苏传宗接代生小皇孙,暗地里嫌弃自己出身,三番两次下毒于自己。 虽然有谢府这样的娘家仰仗,谢贵妃却不同于自己的哥哥谢大将军雷厉风行。 反而走起路来,弱风扶柳,说话也是柔声细语,春风拂面般温柔,这次这么多年荣宠不断。 不过要说绿茶,谢贵妃未必比的过她家里的那位。 “这个事情你容我问问我家那位绿...相公!” 第一百零六章 新品火锅 温青庭刚回来就从玉露的口中得知了红豆要重新做酒馆生意的事情。 他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她抛头露面的,但也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甘心守在这后宅院中生活。 一时间他也有些纠结,该不该支持她的生意。 “相公回来啦!” 红豆进门把手里准备好的火锅食材递给玉露,故意甜腻腻的喊道。 温青庭刚坐下就听见一声甜美的相公,顿时心里百花竞放,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对婚事没有一丝排斥,越是如此,他越是要提高警惕。 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假装看书。 红豆一进门,看见他坐的一本正经的样子,莞尔一笑。 “相公今日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凑到他的跟前,红豆弯腰望着他那张今日格外禁欲的脸说道。 “随便!” 话音刚落,感觉到自己唇上一划而过的柔软,顿时睁大了眼睛。 红豆亲完得逞的朝他眨了下眼睛,恰着腰出去了。 都成亲了,小小年纪又装什么禁欲系老干部,明明夜夜生龙活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直到那抹鹅黄色出了门,温青庭还能感觉到自己发热的耳垂,眼神闪躲的看了眼门口装死的徽诚,才咳嗽了下继续看书。 只是心再也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她躺在红色床单上的娇羞,红色和白色的纠缠让他血气上涌。 哎,他总算是知道红颜祸水的意思了。 红豆挽起袖子,拿出自己事先留出来的一个特质火锅炉子,今日她就要拿温青做个调研,看看他对这个火锅的反响。 洗出来几个筒骨放在砂锅中,冷水加料酒生姜煮开去血沫,筒骨洗净,重新放在砂锅里熬汤。 借着开始准备火锅最重要的步骤--底料,抓一把干辣椒放进开水里煮上十分钟,软后捞出沥干水分,剁碎成糍粑辣椒。 再把刚买来的牛油切成块,在锅里炒干水分,逼出油脂。 将油脂倒入碗中,等它凝固。 这边将所有食材洗净备好后,牛油也已经凝固好了。 重新将牛油放入锅中,加入香葱,香芹,香菜,洋葱等食材大火炒出香味,捞出。 再将辣椒和姜末倒入熬绸,加入红绿麻椒以及各种混合过白酒的香料,继续熬煮,最后加入白糖和白盐熬煮。 红豆将熬好的底料一部分放入熬煮好的汤底中,一部分放在特制的木头方盒中存放发酵。 “夫人这做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呛!” “但是问着味道很好,又香又辣,倒是可以做菜用。” “做菜味道有些太重了吧!” 红豆本就做的多,除了温青庭她还想听听这些个厨娘的意见。 “这一锅端到公子那边先煮着,我在做一锅大家尝尝,可以给我提提意见。” 张罗着又煮了一锅,告诉了她们吃法,红豆才回了院子。 可惜了还差一个芝麻酱,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再做。 温青庭看着桌子上燃着火的小炉子和红彤彤冒着辣气的汤料,有些不明所以。 这菜和肉倒是应有尽有,都是生的他可怎么入口。 “这个叫做火锅,第一次给你做,只需把菜放进锅里,煮熟,捞出就可以吃了。” 红豆边说边下菜入锅。 温青庭看着她夹过来的菜,紧锁眉头,不会是要戏耍报复他吧。 红豆哪想这么多,一口牛肉下肚,爽!暖和!香辣够味儿! 真香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看他吃的一脑门子的汗,两颊通红,手还在锅里捞。 她觉得没有调研的必要了,她这个火锅还是可行的嘛! 红豆拿着一个小本又去了趟后厨,后厨的娘子们也是吃的一脑门的汗。 “这个好吃啊,手脚都热乎了!” “就是有些辣了!” “做起来也简单,还能围一起吃!” “.....” 综合大家的意见,红豆暂时计划多推出几种口味,满足大众需求。 拎着小本子回去的时候,温青庭已经沐浴更衣完,坐在书房里看书。 红豆邪魅一笑,转身去了浴房,去除一身火锅味儿,出桶仍是美娇娘。 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一身烟水气萦照着美人,将还滴着水的长发故意放在胸前。 “迎春,你让公子过来给我擦头发!” “我帮夫人擦吧!” 迎春说着拿着毛巾就往....算了她还是找公子吧,看夫人的眼神,好像自己是个白痴一样。 温青庭早就等着小野猫喊自己回去,今日她有求于自己,定然又是各种甜言蜜语的讨好。 梳妆镜前端坐的姑娘,后背被滴着水的发打湿,单薄的寝衣贴在后背上,清晰可见的雪白肌肤。 咽了咽口水,挥手让下人出去。 走了几步,跪坐在她身后的毯子上,发巾盖在她鸦黑的长发上。 擦着擦着,气氛就暧昧起来。 红豆干脆直接一个侧身躺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他大腿散发着的火热,妩媚一笑。 她上一世可在青楼呆了几年,勾引男人的手段虽不够炉火纯青,让他动情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温青庭手里的发巾轻轻甩了出去,闭上眼倾身俯了上去,没有想象中的柔软。 睁开眼-两根手指? “先别着急,我还有正事没说?” 温青庭刚到头顶的虫子突然有下落到了半空中,该来的跑不掉。 “说吧,快说完好继续!” “我年后想继续做酒馆生意,就刚刚你吃的那个火锅,我想做那个!你看成吗?” 红豆双手合十,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温青庭把她从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搬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的躺到了床上,自然的从枕头旁拿起一本书。 “你都决定了,还给我说干嘛?”语气中颇有不满。 红豆自然听的出来,要不是有求于人,谁乐意给你说。 还不是先前太大方...把老本送人了,要是早知道自己走不掉,怎么说也不会把家底都送莫倾城。 “这个...我前期资金周转不开,而且我还有些别的问题问你!” 一甩头发红豆又爬到了床上,把他的书拎起来扔到了地上,像个小泰迪一样蹭进她的怀里。 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 “伺候好了,我就同意!” 第一百零七章 药材生意 这还不好说,红豆得逞一笑,把人扑倒,连撕带扯的一夜春宵。 第二日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除了阳光,就剩...自己! 看来又被敷衍了。 玉露听见动静,端着水进来帮她梳洗。 “公子走之前说,账房上的银子,夫人可以任意支取,只是记得有借有还。” 融资成功! 还差入股问题,可惜丫的这几天忙得不见个人影子。 红豆去书房找人,人没见,倒是见了一封粉色封皮的描花信。 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啥正经信,倒像是一封情书。 妆似随意的拿起信封看了眼:温公子亲启-季粉粉书 刚成亲才几日就和别的女人秋雁传信了,这个温绿茶也是够可以的,这么快就要绿了自己。 果然男人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克制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抬起如千斤重的腿迈出书房,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粉色的信封。 好想看怎么办! “想看就看吧!” 温青庭一进门就看见她扒着门框不舍得离开的样子,靠近了顺着她的视线,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那封信。 这个傻子,这么在意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信,明明心里有自己。 “那不好吧!”嘴上说着不好,身体却诚实的小跑到书桌前,把信封递了过来。 “读给我听。” 温青庭毫不在意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展开坐在窗前。 撕开精美的粉色信封,短短两行字,透着无尽的哀思。 “日夜盼君,却传来公子大婚的消息,粉粉该何处何从...” 好手段,季家大小姐看来已经情根深种了。 满足了自己的八卦之心,红豆满意把纸折了起来,正要放进信封。 “你觉得我该如何回?” 额.....你咋回我怎么知道。 哦!懂了,这是探探自己口风呢,毕竟先前自己威胁他说娶了自己不能娶妻,不能纳妾来着。 “俗话说,不能一棵树吊死,虽然你已经有了我这个超级无敌巨美丽的娘子,但是平妻小妾什么的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四个人还能组团打麻将,挺好的!” 红豆看在他借自己银子的份上,大方的说道。 谁知那人竟变了脸色,脸拉的像个驴一样,一副自己欠他高利贷的模样。 自己说的不对,难道四个太少? “当然五六七八个都行....” 怎么脸色更难看了,咋回事儿? “你出去吧,不要耽误我看书!” 温青庭心里一阵失落,寒着声音说道。 红豆如得大赦,但正事还没问啊,到底要不要莫倾城入股啊? 算了算了,今天大佬心情不好,还是先研究芝麻酱做法吧! . 这边谢府乱的一团糟,因为谢二小姐哪里抓来的小贼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了。 外面数十个人把守,门锁着,人却不见了。 谢秋铃在屋里兴奋的手舞足蹈。 “翠微,你说他是不是话本里那种飞檐走壁的大侠,所以就连大伯父也拿他没办法!!” 翠微很少见姑娘这么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姑娘。 “偷入府上的算什么大侠,只能算小贼!姑娘!你话本看的太多了,把人都想的太好了!” “翠微!你不懂,你真是一点都不懂!” 谢秋铃说着走到了窗前,望着那棵海棠树,什么时候要是能再见他一次就好了。 音离坐在房间里听着掌柜的汇报,思绪飞到了朝自己眨眼睛的姑娘身上。 “将军?!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辛有有坐在椅子上,疑惑的问道。 音离咳嗽了下,坐直了身子。 “不就是温青庭要开新的店铺,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你和迟微商量回复他就行,至于新铺子他可以打理,但是银钱和账不可以经他的手。” 音离同他说完就打发了他出去,温青庭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的,量他再聪明也翻不出个花儿来。 辛有有带着他肥胖臃肿的身子,从西市往东市的铺子过去,一路上哼着小曲儿。 温公子说的没错,音离是个自负的人,所以越是要搞事情越是要放到明面上去。 青雀阁的人能下蛊,定然有人能除了蛊,与其让他即将出世的女儿和他遭受一样的命运,倒不如他们夫妻二人搏一搏,为孩子博个前途光明,他死而无憾。 四大家经历了三代更迭,作为古家的暗养的私兵,世代生活在无名谷。 到了他这一代早已经失了祖辈那种对古家的忠心,青雀阁这才研究出来蛊虫来挟持他们继续为古家做事。 先前确实有人反抗,无一不下落个不死不活的下场,但是他觉得温公子不一样。 从温公子不动声色除去恭王府世子,攀上恭王侧妃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要把筹码压在他的身上。 辛有有从东市的药材铺子拿了一摞账本,就朝着温府过去。 温公子那天同他说,只有账做的好,才能把古微店铺的钱挪到他们自己的店铺上。 “公子!辛掌柜的来了!”徽诚对着从夫人走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公子说道。 “让他进来!” 说着温青庭从抽屉里拿出来几张写的满满的纸。 对辛有有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门关上,温青庭才把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你坐下好好看着这些。” 辛有有越看心中越是清朗,怨不得公子让他也开个新的铺面,原来是为了借着新铺面的由头把钱挪出来做自己的生意。 看着纸张上公子列出的密密麻麻的支钱由头和银两,不得不说,公子确实是做假账的一把好手。 账若是这样做,恐怕就是迟微那个老滑头也看不出什么。 他跟着公子信心又多了几分。 温青庭看着药材铺子的生意,嘴角勾起了冷笑,很快这些就都是他的了。 今日一大早他去见了吴作的私生子,不愧是首富之子,手段够狠也够没底线,做生意确实也有天分,只需要稍加点拨。 他答应那个小少年,帮他夺回吴家的一切,让他扬眉吐气,前提就是他把铺子做好。 这天下有什么难的,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除了温红豆,他还没什么搞不定的,不过就是蛊虫,他怎么可能会怕,借势而起罢了。 第一百零八章 除夕惊喜 临近春节,除了每天下午红豆腾出来两个小时去客栈对姑娘们培训,其他时候都在房间里为春节惊喜筹划。 是的,为了让温青庭对她完全放松。 相信自己是真的和他好好过日子,红豆觉得春节给他一个惊喜。 一张张红色绸纸上画着漫画版温青庭。 有的头上顶着书在受罚,有的手里拿着木剑在练剑,有的端着碗吃饭,各种姿态的漫画小人,把他的成长之路画的淋漓尽致。 红豆的脚边放着一排排手掌大的已经被做好的灯笼。 迎春糊着灯笼,揉了揉满手的浆糊,疲惫的问道:“姑娘,我可以先把瓜子预支了吗?天天做灯,好累啊!” 红豆拿着手中的笔杆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娇蛮的瞪了她一眼:“你看人家桃花都不喊累!” 迎春顿时就泄了气,想吃点儿瓜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好了,好了,就剩这几个了,做完我带你去逛街!” 还有两日就才除夕,不耽误她除夕用就好。 “公子回来了,夫人!”玉露温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红豆急忙指挥迎春把灯笼摆到箱子里,藏到床下。 “相公回来啦!” 迎了出去,帮他把肩上的披风解下来,眉眼带笑的望着他。 温青庭宠溺的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顶,温柔的问道。“今日都做了什么?” “我身边你安插了这么多人,随便问问不就行了,干嘛问我!” 痴痴的责怪声,惹得他发出无奈的轻笑,他的夫人,心里倒是清明的很。 坐到了卧榻上,顺手把人揽到了自己的腿上,从后面环着,凑到她的耳边呢喃,嗓音蛊惑。 “我想听我的夫人亲口告诉我!” 把耳边的打脸推开,嫌弃又有些撒娇的说道:“除了生意的事情,就是除夕呗!” “哎,对了,我之前一直想要问你,你说我拉莫倾城入股怎么样,这样以后我也是有人罩着的!但是谢贵妃会不会为了逼莫倾城回去,故意在店里捣乱?” 红豆请教完,仰着期待的小脸看着他。 美人在怀,怎么拒绝。 “谢贵妃一向以贤德和知书达理对人,若是想要逼九公主回去,岂会等到现在,依我看,所谓的逼迫,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看,皇家的女儿哪个有九公主过得肆意,个个都是政治联姻,谢贵妃应当是极疼爱这个女儿,才想让她婚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红豆一想,他说的有道理哎。 单从上一世说,谢贵妃确实疼爱莫倾城,为了不让她远嫁西蜀国,这么讲究面子的一个人,宫宴之上大骂皇后蛇蝎心肠,还因此被圣上斥责。 “啵!” 红豆对着他皎白的脸蛋,用力的亲了一下。 声音大的旁边的侍女都见怪不怪的低下了头。 徽诚偷偷看了一眼,公子的满脸柔情,不禁打了个寒颤,也只有夫人能让公子看起来这么有血有肉,不虚伪了。 为了感谢温青庭的点播,红豆去了厨房,她要做一个特质的“古代版奶茶”给他试试。 趁着这个功夫,温青庭进了书房。 “恭王侧妃那边怎么样!” “我们的人埋伏在恭王侧妃给我们说的那条路上,今日成功的让恭王妃为恭王挡了一刀,伤虽重,但不致命,剩下的就看恭王侧妃的手段了。” 温青庭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 “拿给管家,让他送到季府。” 徽诚上前接过信。 “是给季府的管家,还是让季家大小姐的人来拿信!” 温青庭面色嘲讽的勾起唇角。 “管家就好,都一样。” 他进京之前,京城这边调查过来的信息就说过,季相刚巧接季大小姐回府。 先前他设计偶遇,还担心这个季大小姐不受宠,白忙活一场。 但上次她能同一众世家小姐一起参加谢家的赏梅宴,就看的出来丞相大人对她的重视,由此看来,他这步棋走的很对。 季相这个高枝他是肯定要攀的,但他既然答应温红豆不娶妻妾,自然就不会再和季粉粉有来往。 借着女人这个路虽然好走,但家里的娘子要是生气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娶但可以有别的用处。 . 季粉粉捏着信,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信上只有四个字:当我薄情 信被撕的粉碎,扔进炉子里。 是她痴心妄想了,温公子这般优秀的人,怎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自己。 季大小姐半夜起了高烧。 丞相夫人和两位小姐都在幸灾乐祸的时候,季丞相派管家把温青庭请了过去。 当红豆得意洋洋的把最后一个灯笼的绳子穿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时,才知道温青庭一大早被叫到丞相府,过了晌午饭了还没回来。 温青庭是这样的心机男,怎么说也不会被一个糟老头子搞了吧! 她虽然有些担心,但更看重今晚给温青庭的惊喜,于是继续沉浸在后花园里筹备惊喜。 直到天色泛黑,惊喜都布置好了,还没见人回来。 “玉露!你们派人去相府请公子回来了吗?今年可是除夕,丞相府应该不会留人吧?!” 他要是不回来,自己这不是白折腾了。 “派人去了几次了,都被拦在了门外,也没见徽诚送信回来!”一向稳重的玉露,说起来的时候,面上也带着焦急。 此时红豆才意识到不对劲。 “备马,多带些人,我亲自过去看看!” 玉露脚步匆匆的过去准备。 红豆看了一眼迎春,想起来一个好办法。 “迎春,你过来!” 耳语一般,迎春满脸兴奋,蹦蹦跳跳去找了管家。 红豆的马车停在气势恢宏的相府门口,两个镇宅的大狮子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蹲着,在门前两个大灯笼的映照下,在冷清的胡同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从马车上下来,红豆跟着管家走到丞相府大开着的门口。 “麻烦通禀一下,我们是城南温府的,我们夫人来接公子回家过除夕!” 管家走在前面,中气十足又不失客气的说道。 “我白天不是说了吗?像你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能得到丞相大人的接见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偏偏你们温府好像我们丞相府吃人一样,一天来了两三次。” 第一百零九章 丞相府风波 红豆示意管家挪开,笑着上前。 “这个小哥,那麻烦你帮我把披风给我家相公送去,或者给他身边的侍从也行,晚上天冷!” 说着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识趣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就当是新年的礼物了。” 红豆话音刚落,院子拥出来一群护院,排排站的堵在门前。 看门的小哥轻蔑的把钱扔在了地上,气焰嚣张的说道。 “夫人回去吧!到点了丞相大人会把公子送回去的!” 事已至此,很明显温青庭这就是被扣了。 别人不清楚,红豆心里还是有数的,还不是温青庭撩了别人的心肝肉女儿,又和自己成了亲,得罪人了呗。 大佬也有翻车的时候。 这个时候就轮到她这个小菜鸡出来美人救绿茶了。 “那我们可以在门口等着吗?”红豆笑脸相迎。 小哥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就是一个举人,还真是金贵的不行。 “你们想等就等吧,只要不怕冷。” 反正老爷只说,不准温府的人进来,可没说不能等。 这个温府的小娘子长得赏心悦目的,大过年的多瞧几眼,开开眼也挺好。 红豆扫了一眼,堵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护卫,利落的转身。 正合她的心意! “管家!把东西摆上!” 话音落下,丞相府门口的门房和护院都惊的微微张着嘴巴。 马车后面涌出来一群丫鬟,两排丫鬟拎着琉璃灯笼走在前面照着路。 后面出来几个小斯,抬着小几,太师椅,端着数十个炭盆,更夸张的后面的丫鬟抱着毯子,拎着几个食盒,有条不紊的把他们丞相府门口,摆的像是客厅一样。 红豆坐在被炭火围着的太师椅上,示意丫鬟们把食盒里的零食拿出来。 于是丞相府门口,一身海棠红袄红裙的姑娘,围着白狐毛大氅,头戴珍珠发簪,脚踩羊毛地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磕着瓜子。 旁边站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手里托着一本书,为这个容貌倾城,满身贵气的夫人掀书。 门房没想到她说的等是这种等,正对着丞相府的大门,幸好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家中过除夕,若是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们看好,我去禀报老爷!” 门房匆匆朝着后院过去。 丞相府的后院一如往年那般热闹,门房直奔季大小姐的院子。 这府上谁人不知大小姐自从病下,滴水不进,老爷气不过才召了温府的公子过来,现下两个人都在大小姐院子里。 管家听了门房的汇报,小跑着去了大小姐的小厅。 “老爷,不好了!” 管家脚步急促的走到正淡定的坐在棋盘前下棋的季长青跟前,对着他耳语一番。 温青庭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季长青变了脸色。 嘴角弯了起来,不愧是他的小野猫,这么快就让当朝丞相变了脸色。 他倒是好奇,她又有什么叹为惊人的举动。 “不过就是让你休妻再娶粉粉,难道我丞相府的女儿还不如你家里那位泼妇!?” 季长青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光顾着下棋,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一天。 他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本意,他的宝贝女儿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 实在是这个温青庭的棋下的太好,一天下来,他才险险的赢了一局,要知道他的棋可是满京城无敌手的。 温青庭起身拱手作揖。 “一则在下已答应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二心,不平妻不纳妾。再者在下虽曾和季姑娘两情相悦,但造化弄人,我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万万不能为了讨好您,再去给季姑娘希望,平白耽误如此好的姑娘,丞相大人当为姑娘另觅良缘!” 看见面前的年轻人不卑不亢,清明正义的模样,季长青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直接撮合他做自己的女婿。 此子非但深情正义,假以时日定然也能在朝野上大展身手,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 “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季长青有些无奈的转了一圈,心中万分纠结,这个年轻人他已经观察许久了,确实是可以托付的。 以他的本意,是让他将自己的表妹休弃,再不济做个平妻也行,可他也太轴了些,对他这个丞相的权势丝毫没有怕的。 心平气和的同自己下了一天的棋。 “你若是实在不愿,我也不强求,你去同粉粉说清,让她放下!” 季长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好。”对面的年轻人平静的回答道。 事已至此,不退步恐怕也拿这个年轻人没办法。 他若是普通的商贾就算了,偏偏是他的那个妹妹年后就要被七皇子迎进府里做小妾。 不能随便就处置了。 本打算拘几日,哪想到他那个夫人也不是个善茬,若是真如管家所说,事情传出去了,他丞相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这边门口,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妇人,带着两个满脸写着嚣张的姑娘,满身贵气的站在门口。 “你就是那个温青庭的夫人!”其中一个大脸盘子的姑娘大声的呵斥道。 红豆故作慵懒的摆了摆手,示意迎春把书合上,又做作的抚了抚头上的簪子。 扭着腰肢起身,施施然的行了个礼。 “正是民妇!” “你可知这是丞相府,为何在门口胡闹!”丞相夫人面上深沉,心里却乐开了花。 闹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季粉粉那个小贱人,名声尽毁,看老爷还怎么偏爱。 “这大过年的,民妇也不像顶着寒风守在丞相府门口,实在是这是民妇和相公成婚后过得以一个除夕,相公在丞相府过年,我这个做夫人的,自然要夫唱妇随,在丞相门口等着,况且..” 红豆有些委屈的说道。 季长青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那边灯火通明,这是在他丞相府门口开集会? 眼神凛冽的看了一眼跟在后面,温润如玉的年轻人。 “好大胆的妇人!” 季长青一声怒喝,止住了她的话岔,这叫夫唱妇随?前所未闻!真是前所未闻! 他可算知道温青庭为何说造化弄人了,娶了这么个不懂礼数的泼妇,他定然也是被迫的。 第一百一十章 闹小脾气 “你一个女人家,可知何为妇德,大过年的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丞相皱着眉头呵斥道,这个女子美则美矣,也太过泼辣了。 红豆看着温青庭安好无恙的跟在丞相大人的后面,面上甚至带着几分欢喜,心里大概明白了,恐怕是她担心过度了。 人家陪着自己的白富美好好的呢! “民妇不过一个草包,自然不如美名在外的丞相!”红豆眼神不善的扫了一眼温青庭,语气嘲讽的说道。 “你!”季长青自知这般耗着,只会影响他的名声,甚至粉粉的名声,恨恨的甩袖而去。 走了两步看夫人和两位女儿还站着不动,嘲讽的说道。 “还不进屋,是等着看自己府上的笑话吗?” 红豆看了一眼,带着淡淡笑意走过来的男子,翻了个白眼,上了马车。 自己大冬天折腾这一趟,他可好,和相府的美人相会,再这样下去,自己怎么心平气和的演琴瑟和鸣啊。 温青庭掀开马车的帘子,长腿一迈坐到她的对面,看着她的气呼呼的,两颊鼓鼓的煞是可爱。 有些好笑的说道:“生气啦?” “怎么敢生温大公子的气,没有影响温公子的仕途就好!”看都没看他一眼,红豆嘲讽的说道。 “确实影响了我的仕途,你打算怎么补偿?”温青庭脸凑近她的脸,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补偿你大爷!滚!”红豆气不过的打开他的手,有抬脚朝着他的腿踢了一下。 她越是生气,温青庭心里就越是兴奋,至少说明她担心着自己,会被自己影响到情绪。 寒风吹过的街道,灯火通明,一辆马车,一行人,朝着城南过去。 到了府,红豆也失去了给他惊喜的兴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莫名其妙,她总不能是吃醋了吧?应该不是,她脑子又没进水。 年夜饭都没吃,就气呼呼的就回房睡了。 温青庭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谁让她总是这么不听话,气一会儿也好。 抬脚进了小厅,吩咐玉露备饭,他也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了。 看公子吃的差不多了,玉露才好心提醒道,毕竟姑娘为了这个惊喜,确实准备了好几天。 “公子,夫人今夜本是在花园给公子准备惊喜的!” 温青庭这才想起来,她这几日的小动作,给自己准备惊喜? 玉露跟在公子身后,感觉今日的公子步子和平时比着,略微急促了些。 幸好府上到处挂着红灯笼,倒是不用她挑灯照明,不然她都要小跑才跟的上。 走到后院的月亮门前,入目的皆是手掌大小的灯笼,一个个像个红牡丹一般挂在灌木上,树枝上,走进去,像是陷入了一片红色的星海。 最近的一个灯笼上,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抱着一个和头一样大的碗,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嘴角还沾着米粒。 旁边的一个灯笼上,一个小男孩跪在地上,手中举着一把木剑。 ...... ...... 看着看着,眼角就湿润了,他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的成长,画在灯笼上,也印在了她的心里。 不论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今年的除夕,她和他依然是最亲近的两个人。 挂着灯笼的小径他未走完,转身就原路折回去。 今日他不该故意惹她生气的,她包容自己已经太多了,如今他是她的夫君,该她做小孩子了。 玉露看公子没看几个就急匆匆的走了,也急忙折返跟上,余光看见月亮门旁边的回廊里,一闪而过的青色裙摆。 青鸾恨不得把这满院子的灯笼撕得粉碎,她要忍,要慢慢让温红豆跪在自己脚下,死在自己手里,把拿走自己的一切还回来。 温青庭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想好了道歉的措辞,才清了清嗓子,推门而进。 他想好了一切应对的办法,但怎么也没想到,额...温红豆睡着了。 果然天塌了,都不能影响她吃饭睡觉,是他认识的那个红豆没错了。 倾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要快些摆脱古微,如此她才能活的更加肆意张扬,自由自在。 红豆走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太阳像是顶在她的头顶一样,晒得人发昏发热。 她走呀走呀,终于看见一片绿洲,里面有着清澈的水,拼尽全力的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喝了个痛快。 “红豆?我是阿叶,你的娘亲啊!”一声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惊喜的转身,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模一样的姑娘。 看那姑娘朝着自己招手,红豆有些奇怪的走了过去。 她怎么会在沙漠,这个阿叶为何又和自己长得一样。 离阿叶眼看还有一丈不到的距离,突然从她的身后走出来,数十个克隆出来一样的阿叶,都朝着自己招手,自己不愿意过去,那些手慢慢的变长,红豆吓得闭上了眼睛。 “红豆!你在做梦呢,快醒醒!” 听见熟悉的男声,她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那张让人可恨又有些亲切的脸。 有些委屈的环着他的脖颈,脑袋放在他的肩上。 “别怕!有我在呢,还要不要喝水。”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倒是嘴唇上是湿润的,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刚刚自己梦见的绿洲难不成也是这杯水? 侧躺着看他下床给自己接水的时,清瘦又不单薄的背影,她竟有些恍惚。 从她再次重生在这个地方,直到她十五岁之前都想着如何嫁给她,只是后来屡次被拒绝心灰意冷之后,才决定换条路子。 她或许很多年前,确实对这个小少年心动过吧。 当他爬到树上,浑身洋溢着阳光给自己摘果子的时。 当他责怪的帮自己做菜切伤的手包扎时。 ...... 这场亲世,也算是圆了自己年少时的一个梦吧! “愣什么,快喝水!” 听见他温柔的叮咛,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垂着眸喝光了水。 “还要吗?” 红豆摇了摇头,背着身子躺了下来。 她不敢再看他,万一再心动了怎么办,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搞明白,好多事情没做,沉迷于温青庭这个男色,对她来说,没什么好下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惊马 温青庭看她背着身子,只当她还在因为白天的事情,耍小脾气。 吹熄了蜡烛,进了帐子。 “还在生气啊,今日丞相大人想让我休妻另娶他那个宝贝女儿,我自然是不愿意的,这才耽误了时间。” 帐子里安安静静。 温青庭伸手把人揽到了怀里,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我答应过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去平妻不纳妾!” 呼~呼~呼~ 怀里的姑娘,微微的打起了鼾声。 他真是多虑了,还以为她会气的睡不着,原来人家只是找个舒服的睡姿。 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却再也睡不下去了。 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春闺了,仕途上要有自己的人脉和基石,这温府也要有。 他要尽快的找到控制和破解这蛊虫的法子,如此才能摆脱古微,策反他的人为自己所用。 深情的看了会儿怀里睡得香甜的姑娘,便轻轻的起身去了书房。 他曾观察过哪些没有按时服用药丸,和碰见赏春草时那些人的反应,并且一一记录下来,靠他一人之力肯定是不行的。 神神叨叨的白旭倒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反正他现在被自己关在西市的别院里,由探春看着,那也去不了。 看看书对他有好处,况且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邪乎的人,就像那些蛊虫一样。 大年初一 新年新气象,红豆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看着外面,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大多数门前都有着未来得及清扫的红色炮仗外皮。 路上的老来少少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见面拱手作揖拜年。 这浓浓的年味儿,也让她有了一副好心情。 今日一大早温青庭就出门了,他最近似乎是格外的忙。 正出神,外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马车突然加速不受控制的朝着前面跑。 在惯性的作用下,红豆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到了马车上,还没起身。 马儿突然又朝着右边过去。 外面传来人群的惊呼和小孩的啼哭,夹杂着玉露的叫喊。 她这是和马车杠上了啊,前不久刚在浮云寺出了一个车祸,今天又来。 幸好她还是有底子在的,膝盖撑在地上保持着平衡,迅速的掏出藏在大腿上的短剑。 掀开马车的帘子,果不其然,马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想迎春她们的在哪儿,手中的短剑,利落的割断了绳索,一跃而上。 两只手牢牢的抓住马鞍,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蹄叫,喷出一口白气,停了下来。 “啊!呜呜呜!” 马车前头一个穿着崭新衣服的小男孩趴在地上,大声的哭着嚎了一嗓子! 红豆环顾了一眼四周,鸡飞狗跳的街道,不见玉露和迎春的身影。 正欲下来,马像是突然又受了什么惊吓,猛地抬起前面的蹄子,想要将红豆从马上甩下来。 刚刚趴在地上嚎着的孩子,刚起身,就被冲出去的马蹄,踩在脚下。 红豆亲眼看着它将一个孩子踩得没了声息,更加死命的抓着缰绳不愿松开。 被拖着在地上跑了好远,才找准时机,一刀朝着马的脖颈过去,马胡乱的甩了几下,将红豆甩出了几丈远,才晃晃悠悠的倒下。 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撕裂一般的痛意,朝着被踩踏的孩子围过去。 手有些颤抖的弹了弹他的鼻息,瞬间脑子像是有个炸弹爆炸了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杀人了! 红豆将孩子抱在怀里,求助一样看向四周。 一片狼藉,慌张下丢下的糕点,帕子,鞋子,还有大家惊恐中带着谴责的眼神。 “求你们可不可以帮我喊个郎中过来!” 在大家谴责的眼神中,红豆虚弱的求助。 “一脚踩脖子上了,肯定活不了了!” “真是造孽啊!这才大年初一!” “姑娘,我这糕点都被你的马儿踩坏了,你可要赔!” “还有我的新鞋子,你看看就剩下一只了!” “我的镯子,也碎了,也要算你的!” “这个小乞丐,这么多年估计也就穿了一次新衣裳!真是条烂命!” ....... ....... 红豆感觉自己像是被大家围在一个圈圈里指责,但睁开眼睛看看,大家离她又都很远。 她有些幻听了。 她杀了人,一个小孩子。 “温红豆!” “夫人!” “夫人!” 红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焦急的扶着自己要起来的青衫男子,愣愣的说道:“我杀人了!” “徽诚,把这些人因为马而受损失的,一一赔偿,管家,找到孩子的家人。” 温青庭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便一个横抱着把人带了回去。 今日这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包括玉露和迎春,以及跟着的所有人。 回到府里,红豆有些恹恹的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床顶上的布幔。 她不是第一次目的杀人,也不是第一次目睹尸体,但活了几世,第一次杀了人。 那个孩子就死在她的马蹄之下。 “公子放心,并无大碍,都是一些擦伤,上些药,修养几日就好了。” 山羊胡的老头对着一脸阴霾的年轻人说道。 等到郎中走后,红豆眼角的泪才流了下来。 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怕头安抚道:“不怕,这是个意外,不怪你。” “我是不是要以命偿命。”红豆吸着鼻子埋在他的胸前,闷声说道。 “有我在,不会!” 温青庭话音落下,管家就一脸愁绪的进来了。 “可查出来了!”刚还温柔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确像是能掉出来冰碴子一般。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管家一双鹰眸犀利的说道。 “我是受害者之一,凭什么我不能听。”苍白者脸的姑娘,眼中都是疑惑。 “说!”温青庭命令道。 “在玉露和迎春的手帕和衣服上都有赏春草花粉的味道,她们二人回忆所说,出门前曾遇见过青鸾姑娘独自一人在散步,她似乎突然身体不舒服,险些晕倒在地上,是她们把青鸾姑娘送回去的,而且...而且在厨房里一个粗实丫头,就在刚刚突然暴毙,据说早上她曾吃了夫人剩下的粥菜,青鸾姑娘早上也去过厨房。” 管家话音落下,没等温青庭说话,红豆就颤着声音说道:“你把青鸾喊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久不见!丫头 从温红豆出门她就坐在屋子里等着公子那边的人来找她。 温府到处都是眼线,她若想动手瞒不住任何人,所以她动手之前就让阿竹给七皇子送了信。 有七皇子庇护,她不信公子会真要了她的性命,只要温红豆死了,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再也不用看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几个护院一拥而进她的院子,粗鲁的将她的双手背在后面,推搡着她往前走。 “松开我,我自己会走!”青鸾挣扎着,语气凶狠。 这边红豆带着审视的目光和一脸关切的男人对视着。 “赏春草是什么东西?青鸾难道不是受你差遣的?” “赏春草是无名谷的毒药,对于无名谷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你来说,不过是寻常的花草,青鸾应该是不知道,才在你的饭菜里下了毒,怕剂量不够,又在你身边的丫鬟身上也洒了花粉。” 温青庭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幸好她身上没蛊虫,又幸好她会些功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人带开了!” “带进来!” 青鸾被押着她的两个人,按着跪在了地上。 红豆看她还是满脸怨恨不满的样子,气的手都是抖得。 “你是要杀了我!” “不然呢,可惜你没死!”青鸾笑着说道。 温青庭想到因为她三番两次的作妖,红豆吃了不少苦头,起身一脚踢到她的胸口上。 温红豆最讨厌打女人的男子,他本想忍着,可实在是气不过,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千刀万剐。 青鸾捂着胸口俯倒在地上,轻轻地笑了出来。 “我喜欢的人你抢走,喜欢我的人你也抢走,凭什么你要活着!” “因为你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是一个小孩子,你知道吗?!”红豆看她杀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们是因你而死!” 听她这么说,红豆气的要从床上下去狠狠的打他一顿,脚没落地,就被温青庭拦腰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管家,将他关进小厨房,立马对外宣称今日策马伤人的是七皇子即将迎娶的小妾!”温青庭的声音冷的如冰窖一般。 “你这么猖狂,不就是仗着莫苏会为你撑腰,可你要知道,我能给你的,也能收回来,没了你青鸾,我还是温青庭,这温府还是温府!” 青鸾抬头公子幽深的眸子里,暗含着的杀意,突然就慌了,怎么会。 “公子!我会做好暗线的,只要你让我活着,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青鸾膝行着想要去到公子的脚边。 温青庭一个眼神,管家立马把人脱了出去。 “公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这边莫苏收拾妥当,正欲出门,侍从来报。 “殿下,外面都传今日七皇子的未入门的小妾,当街策马踩踏死一个乞儿!” 莫苏踏出去的脚,犹豫了片刻,又收了回来。 今日他若是去救下了青鸾,他就是包庇犯,作为皇子,当身先士卒,做好百姓的榜样。 “殿下,那我们还去吗?” “不去了,你去温府走一趟,就说青鸾所犯之事固然有罪,但被踩踏的只是一个乞儿,让温公子务必给青鸾合适的处罚。” “管家!在城北以所死乞儿的名义搭棚施粥,再找高僧为死的乞儿超度。” 于是大年初一,七皇子善德的传言又盖过了七皇子小妾当街策马伤人的流言蜚语。 红豆被迫躺在床上,手边一堆话本,却看不进去,心里乱糟糟的。 “公子,音离来了!” 温青庭看了一眼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的红豆,故作严厉的说道:“好好躺两天,不要出去乱跑。” 音离无非就是为了青鸾来的,正巧他要问问。 明明说好的自己为她们做事,他们保证红豆的安全,怎么着,现在她们无名谷的人可以三番两次的伤人。 温青庭看着前面的管家带着他朝最偏僻的西院过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要去那个院子?” 他试探的问道,手不自觉的扶上腰间的匕首。 “在文翠院!” 温青庭转身就往回走,刚转身,院子里的丫鬟仆人都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上当了,恐怕今天来的不是音离,他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去遍地是草的偏僻院子。 “公子,您还是老老实实过去吧!别让属下为难!” 古微来了!他大可直接和他见面,这么把故意把自己引过来,恐怕是要对红豆做什么。 温青庭不管不顾的朝着原路折回,刚走到院子门口,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 他的心口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猛地痛了一下。 果然是要对红豆下手,只要他好好的就决不允许。 婉转的笛声曲调一转凄厉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里确实存在一个小虫子。 从他的心口顺着血液,流向他的太阳穴,头疼欲裂不过如此。 非但他,院子里其他的仆役甚至于管家都痛的抱着头蹲坐在地上,有些个受不住的丫鬟,已经昏了过去。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被困在这个地方,红豆还在等着他。 温青庭挪着如千劲重的步子,往前走。 红豆正在教桃花玩儿五子棋,听见院子里突然有人吹起笛子。 先前笛声倒是好听的紧,听着听着笛声像是从地狱传出来的嚎叫,听的她怵得慌。 “迎...”刚要喊突然想起来,迎春和玉露今天中了毒,现下正在调养。 揉了揉发疼的后背和膝盖,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慢慢的朝着院门口过去。 这笛声真难听,就好像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的指甲划到黑板一样的声音,谁这么缺德! 推开门,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门口两个擦地的丫鬟,手里还拿着抹布,都趴在地上。 台阶上,走廊里,院子里隔几步就有一个人躺在地上。 撩起裙摆,抽出自己的短剑放在胸前,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的多? 这倒是好事,有波澜有变故,就有希望,比日复一日的等待更让人新生希望。 “好久不见!丫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下蛊 院子的月亮门一身白色道袍,青玉簪绾发的中年男子,儒雅慈祥的笑容,悠悠的迈着步子过来。 红豆面上也挂上了亲切的笑意,只是手中的短剑并未入鞘,而是别在了腰上方便拿起的地方。 她心里明白,师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师父,但毕竟是有教养之恩的。 “师父,您怎么来了!” 红豆笑着迎了上去,只是并未像之前那样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 师父一来,满院子的人都躺在地上,她怎么敢再去送人头。 “听说你们大婚,我快马加鞭的就赶来了,不知道我来的晚不晚!”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没有来的及喊上师父!” 红豆说着,像是没看到满院子的古怪异常,慢慢的挪着步子,跟着师父进了卧室,还恭敬的为他倒上了一杯水。 虽然温青庭算计她很多次,但这种时候,她还是希望他快些回来的。 “丫头!给师父生疏了啊!” 古微喝了杯水,和善的抬头笑了笑。 红豆不知道如何回答,讪讪的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是好奇师父此行来是做什么的。 “我听说了,万宗门有个叫做青鸾的小娘子,三番两次的对你下手,你放心,师父会为你出气的!” 红豆摆了摆手,她越看越觉得师父的笑里带着阴谋。 “刚刚那个笛声你可听到了?那是我们蛊笛,但凡为我无名谷做事的人,都害怕蛊笛和赏春花!可是你看,满院子只有你不怕,我自你八岁将你养大成人,比养她们还要费劲心血,到最后只有你不受我控制,你说我该怎么办?红豆?!” 古微语气柔和,偏偏最后喊她的名字时,格外的咬牙切齿! “温青庭和他们一样吗!”红豆指着院子里躺着的人问道.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是不是现在也晕了。 “他还想着来救你,兴许还没晕,这就要看他对你的真心有多少了,说起来,当时我让他在你们二人之间选择一个人下蛊,他毫不犹豫的选了自己,我本是答应他保证你的安全,可他私下竟然背着我培养势力,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一下他!” 红豆面上都是不可思议,这么说温青庭舍身保了自己? 这就是迎春一直不敢说的,古微控制她们的方式,下蛊? 从来这个词她只在电视剧和书上见过这个古怪的方式,原来是真的。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看他日日都蹲在房间里看书学习,准备春闺呢?” 古微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道。 “他自小就是阴狠的,天不怕地不怕,可为师知道,他最怕你出事,所以为师为了让他乖乖听话,决定也给你下个蛊如何?” 红豆的笑容僵在脸上。 古微的笑容逐渐阴冷,一摆手,满头白发的凤清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就走了进来。 真是刺激啊! 红豆掏出腰间的短剑,想要冲出其,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只觉得手上一麻,短剑就落了地! 一阵扑扑索索的声音传来,她灵活的闪躲到一个角落里,刚刚她所在的位置上已经被一枚枚细针扎成了筛子。 师父这是要她性命啊! 瞅准窗子的位置正要过去,从窗户外面一拥而进,数十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师父!您这是做什么,徒儿哪里做的不对,您说就好了!” 一边吃手空拳的应付着涌上来的黑衣人,红豆一边祈求到。 人越来越多,刀刀致命的朝着她砍过来。 “丫头的功夫倒也没落下,这么多人,还能坚持这么久!” 古微看热闹一样鼓了鼓掌。 “不要怕,什么时候你的夫君赶过来了,什么时候我就让他们停下来!” 红豆一个躲闪不及,腰间被划了一个口子,她虽生气,奈何别人人多势众,她也无可奈何。 后背一个抽痛,她猛地转身,赤手接了一个正要朝着她脖颈砍过来的长剑,趁着他慌神的功夫,一脚把人踢开。 终于她手里有兵器了。 温青庭一路跌跌撞撞,像是肩上顶着大山,脑里住了虫子,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 握着手里的匕首进了院子,看见她正被一群黑衣人围着厮杀,自己出门前刚让她换上的粉色中衣,现如今早就染成了红色。 “古.....微....” 温青庭费力的说着,嘴里的血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耍够了,就收了吧!” 古微看着人进了院子,戏谑的说道,不亏是他看中的人,就连音离当年也没有坚持这么久,看来对红豆下蛊这个决定是对的。 红豆看着刚与她厮杀的那些人,一改刚刚的杀意,与他们纠缠这一会儿,她已经精疲力尽。 几乎瞬间她就被这群人控制住。 “凤清,该你了!” 温青庭脑子浑沌的像是一团浆糊,看着她被一群人绑着,凤清拿着一个盒子朝她过去。 “放...开,冲.我....来...!”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也不知道房间里的那人听见没。 视线逐渐模糊,在红豆凄厉的叫喊中,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是他的错,不该又把她带进自己的生活,若是一早就让她离自己远远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红豆感觉有个小虫子进了自己的血液中,到处翻腾,痛意比身上的刀伤更甚。 “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古微皱着眉头问道,她是控制温青庭为他所用最重要的一步,若是死了,他就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棋子。 “可能是身体有排斥反应,不过没关系,过些日子就好了!”凤清有些心虚的说道,她的蛊虫都是以骨血为食,一般都在沉睡中,只有外届刺激才会唤醒它。 只是不知为何,这个虫子,一进她的血脉中,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她若死了,温青庭这个棋子就毁了,你小心点儿!” 整个温府都沉浸在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中,小桃花躲在房间的床下。 看着姑娘和一群人打来打去,又看见姑娘被绑着,一个老太太把吓人的虫子,放在了姑娘的手腕上,那虫子竟然慢慢的穿过肉皮,进了红豆姐姐的手腕里,她吓得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等到外面没了说话声,她才敢悄悄的钻出来,趴到门框上看着那群人渐渐走出了院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怪异的现象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柩洒进房间里,红豆悠悠的睁开双眼,习惯性抬手,突然感觉到左手十分的沉重,似乎上面还有些微微发热。 她想起来,她左手的手腕里被师父放进去了一个小虫子! 对!她被下蛊了,这该死的被束缚的感觉,应该就是所谓的蛊虫带给她的力量吧! 红豆看了眼头顶的织锦床幔,重新闭上了眼睛,深呼一口气。 她要试着看左手还能不能重新恢复。 “你醒了!”带着惊喜和如释负重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那张她不能再熟悉的脸。 “你醒了?” 温青庭和那个有些呆滞的眼神对视着,有些不确定她是否真的醒了。 已经三日了,她睡了三日,喊了三日的疼。 红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 呼! 她还以为被蛊虫控制了。 幸好!幸好!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红豆轻轻的动了动手,动了动腿,动了动腰。 哎!她不是被划拉了几刀,怎么一点儿都不疼。 利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试探的蹦了两下,确实不疼! “我睡了多久?”红豆眨着疑惑的大眼睛问道。 “三日!” 才三日她的伤就好了,伸手扯开缠着纱布的右手。 上面糊满了青绿色的草药,有些粗鲁的把草药擦净。 温青庭正要起身拦她,看见她手上基本愈合的伤口,心中也有些不敢相信。 “这......”他左右翻看了两遍,发现确实是愈合的差不多了,但前天他包扎时,明明伤口还很深。 “你确定我只睡了三日?” “确定!” 一个时辰后 温青庭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在院子里浇菜的水蓝色背影,心中不知该悲该喜。 她连睡了三日,自他醒来,就守在床前忏悔。 他和那些已经决心叛变古微的人做局,先故意暴露,再借着古微的手把京城忠心于古微的人除掉。 但他太过于心急了,竟然忘记了他会拿红豆代替自己接受惩罚。 他早该想到的,蜜里调油的日子惯了,竟然忘记了,这才让她受了苦。 只是为何.....她恢复的这么快,当初自己入了蛊,身体并无太大的反应,但足足一个月四肢都没有力气。 可红豆她先是昏了三天,梦里也在喊疼,醒来却非但生龙活虎,就连之前的伤也迅速恢复。 “桃花!你迎春姐姐呢,我怎么好几日也不见她的人!” 红豆一边往种着萝卜的菜地里浇水,一边笑着问站在旁边突然变得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迎春姐姐....迎春姐姐她....” 桃花突然想到了迎春姐姐一脸虫子的模样,吓得立马抱着头蹲了下来,红豆姐姐手腕上也有虫子,会不会最后也是那样。 红豆伸手刚要过去扶她,被小桃花一脸惊悚的打开。 “啊!” 小桃花嚷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温青庭知道这个小姑娘肯定看到些什么,比如温府先前死掉的这么些人,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否则以她的性格必然会插手。 朝着徽诚使了个颜色。 “给夫人说,最近府上不太平,让把这个小孩子送到莫倾城哪里!” 徽诚立马一字不便的把话传给夫人。 红豆看了一眼不远书桌上,面无表情看书的男子,心里有了数,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徽诚!我怎么没见玉露和迎春!” “她们受了伤,回庄子养伤去了!”徽诚眼神闪躲的说道。 这句话是公子再三叮嘱的,他虽实在是不会说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亲自送桃花去莫倾城那边的客栈!你们不用管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太离谱,红豆想顺便见见骗她过来的书店老板了,毕竟他们俩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她同温青庭说了自己想法,这厮爽快的就答应了。 搞得她竟然有些没感动。 连着两次都在马车上出了事故,今日便弃了车徒步而行。 总是藏在暗处的探春,今日就跟在她的身后。 “姐姐,你是要把我送回去吗。” 面对她无辜又带着些祈求的眼神。 红豆有些于心不忍的摸了摸她的头。 “最近姐姐那里有很多危险,所以你就先跟着一群别的姐姐在一起,可以吗?” 小桃花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默默的低着头跟着红豆往前走。 等到了如来客栈,红豆示意探春在楼下等着自己,就牵着小桃花上了楼。 上了楼确定探春没有跟上才蹲下来问桃花。 “迎春姐姐和玉露姐姐她们到底怎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桃花眼中立马涌上了害怕的情绪,抓着红豆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你告诉姐姐,姐姐才能把她们救出来!”红豆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亲切的说道。 “救不回来了,迎春姐姐和玉露姐姐变成怪物了!” 桃花说着瘪着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红豆突然有些心疼这个身世坎坷的小丫头,不忍心再问下去。 “姐姐带你去找另一群姐姐,过些时日,等天暖和了,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红豆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安抚的说道。 “红豆姑娘?” 房间里拎着菜篮子正要出门的秀秀惊喜的说道。 她的喊声,吸引了别的房间里的姑娘说道,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这三日大家对她的猜测,红豆像她们一一解释清楚,又说明了来意。 “红豆姑娘放心,且不说这小丫头和我们都是一样命苦的,就单说姑娘对我们的情谊,我们也会照顾好她的。” “对,姑娘放心!” “.....” “......” 看她们都这么热情的答应,红豆这才放下心来要走。 “红豆姑娘,你之前说的那个店铺,什么时候开张啊,我和妹妹想暂时留在京城,暂时不想回去!” “就这几日了,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大家放心,只要是愿意留在京城的,我都会帮大家安排好工作,若是不愿意留的,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凑出来盘缠,让各位姑娘回家。” 红豆笑着向大家保证道,都是一群苦命的姑娘罢了。 她们当中年纪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背靠着温府这棵树,帮她们凑些盘缠,对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就当帮温青庭积德行善了。 红豆正要走,小桃花突然跑过来扯住了她的一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白心意 红豆看她似乎是有话要说,便蹲了下来,温柔的看着她。 “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桃花凑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迎春姐姐和玉露姐姐,和厨房的那个姐姐是一天死掉的,但是姐姐你晕倒的那天,她们三个突然就会走了,只是脸上有好多虫子,像个木偶一样跟着往姐姐手腕里放虫子的老婆婆!” 红豆眼神中都是震惊,起死回生? 傀儡?她听迎春说过,若是死了,就会被做成一个不死不活的东西。 迎春死了?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怎么会死? 还有玉露,她虽然总是听温青庭的话管着自己,但平心而论,玉露对她很好。 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天的马车事故到底死了多少人。 桃花只是一个小孩子,她不会骗自己。 红豆失魂落魄的下了楼,看见站在门口发呆的探春。 对,他是迎春的哥哥,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迎春.....还好吗?”红豆眼眶发红的看着倚在门框上的探春。 探春对着她笑了笑,可红豆分明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晶莹的泪珠,恐怕迎春真的凶多吉少了。 兴许他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师父到底对这些人都做了什么,迎春是中了赏春草的毒? 红豆走在找白旭的路上,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她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白旭住的院子处于闹市,门口只有两个人把守者。 红豆推门而进,院子不大,一眼望到头,也就三间简单的青瓦房,院子的东边一块刚开垦出来的像是菜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长出来。 西边有一个立马围城的圈,里面养着看着毛绒绒的小鸡崽。 斜对着院子的地方,放着一个石桌,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的言旭,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埋头在一堆书里。 “老头!” 红豆看见这个骗自己来这里的人,心里的油然的亲切,他是自己和原来的世界唯一的牵连了。 白旭从书里抬起了头,看见门口两眼通红,委屈巴巴的小姑娘。 他好像最近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合上手里的书,摘掉眼镜,有些不安的问她怎么了。 红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因为她死了人?她在这里真正特别好的一个朋友变成了怪物?她被下蛊了? “温青庭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现在极度没有安全感,迫切的需要的一个战友,明明死过一次了,她发现还是有些怕死。 白旭一听她问的不是自己,送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他啊!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没原则,没底线,不但城府深,还很会装好人!你啊,不是他的对手。” 红豆沮丧的坐在白旭的对面,她确实不是温青庭的对手,但若师父说的是真的,他对自己还是有真心在的吧? “我能....相信他吗?依你看?” “你想什么呢,傻丫头....不信他你信谁?” 白旭有些疑问的说道,反正依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温青庭对她更真心了。 “你不是说他阴险狡诈.......”红豆微微的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是再坏的人,心里也是有一份柔软的,你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倾尽全力的对他,是你把他从泥潭里带出来的,他有什么理由对你不好。” “但是.....”上一世的事情,是她的心结。 “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上一世他欺骗了你,你死在他的手上,但是上一世是你先对他不好的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况且上一世的你,那个命数是青鸾来顶的。我也只是这么说,关键还是要你自己想一想,看看他可有伤害过你,你要遵循你的本心。” 白旭意味深长的说道,温青庭已经答应了自己,自己受他管制,而他无论如何都会留温红豆在这个世界。 他是信温青庭说的话的,因为他早就知道,温青庭想要留下红豆的心不必他的少。 看!这不明明觉得自己是个江湖骗子,还是把自己好吃好喝的供在这个地方。 红豆当然知道温青庭虽然总是算计自己,但真说起来,他确实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并且总是护着自己。 她心中有了答案。 既然无可信之人,就暂且信了他吧! “虫蛊你知道吗?” “温青庭已经让我在查了,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总觉得这个东西的存在,太过神奇了!” 红豆听他这么说十分的无语,她都能穿越时间,再重生,还有什么比这更神奇的。 “不过,我以前似乎听你母亲阿叶提起过,但当时我没怎么听,可惜了。” 冷不丁的,白旭突然提起阿叶这个人,红豆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等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也没在这个这里耗就离开了。 其实她心里大概一直都想要相信温青庭的,只是她害怕,怕他还是像上一世那样对自己狠下杀手,所以才找个人来确定心中的想法。 再踏进温府,红豆看着府上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自己就像是活在无数个监控摄像头之下,而古微就坐在摄像头的后面。 她需要找温青庭谈谈。 正如她走之前一样,他依然在窗前看书。 红豆进了房间,在他的注视下,拿出一根毛笔,在纸上写道:“我们一起摆脱控制吧!” 温青庭看着纸上的字,心中波澜万分,他很想在上面写下一个好字。 可若是他答应了,她会更危险。 温青庭同样拿出一张纸,写上:“我是心甘情愿,你不要管,我会尽管让你恢复自由!” 红豆将手里的纸团成一团,有些烦躁的扔到他的身上。 瞧不起谁呢?自己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师父所求,不过就是为古家翻案,亦或者.......谢家满门偿命。 不论那样,首先她都要查清楚古家当年的真相。 “后日我的酒馆重新开张,主营火锅,温大公子要是有时间可以去捧个场。” 说着红豆头也不会的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锅店开张 三日后,红豆的酒馆再次迎来开业。 红豆站在门口,尝了尝门口放着的九宫格火锅里的汤料,刚刚好。 “老板娘!真的不放上一盘鞭炮添添喜气吗?”秀秀穿着红色的“工装”站在火锅旁问道。 她这一问,时间像是突然回到了两三个月前,红豆的酒馆刚开张的时候,迎春也是这么问她的。 红豆苦涩的笑了笑,深呼了一口气。 “不用,你把火锅煮起来,味道传的远了,自然有人过来。” “这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秀秀恍然大悟的说道。 “阿菊,你带着几个姑娘,去把我昨天做好的传单发出去,不管男女老少,见人就发,发完回来。” 红豆安排完,又去了后厨检查了一下食材。 现在正是冬天,她的火锅从清汤,骨汤,到麻辣,符合各种年龄段的口味,因为底料是她提前做的,省时省工。 一切都好,只是少了迎春。 一时间,火锅成为了盛京饮食界的一道风潮。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红豆的酒馆就在京城里开下了两家分店,均是两层的酒楼。 起初莫倾城还犹豫入股的事情,后来被红豆接济了几次,也就答应了入股的事情。 若不是有身世之谜,蛊虫之谜,这样每天忙着赚钱的日子,红豆倒是喜欢。 一弯碎金明月粼粼的倒映在水面上,水面上烟花绽放,红豆站在桥上,看着远处的繁华。 温青庭说今天他从书院里回来会接自己的,怎么还没来? 她们认识这么久,温青庭虽说每次考试都能考的第一,但不论大考小考,考试前一个月一定会去书院学习。 自从那日他说不让自己插手以后,算起来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以前有闹闹腾腾的迎春在的时候不显,现在剩她一个,才发觉他还是蛮重要的,至少晚上睡觉醒了,还是想要有个人在身边的。 “红豆!” 这个是?谢纪凡的声音? 有些惊讶的朝着桥下看过去,借着路边的灯笼昏暗的灯光,看见了谢纪凡那张有些憔悴的脸。 才两个月没见,似乎是瘦了,也更黑了。 “好久不见!”红豆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这个怎么说也是她曾经的追求者?她对谢纪凡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你别过来啊,大哥,万一这会儿温青庭来了,岂不是剧情走向狗血。 “谢公子有什么事情,还是就站在哪里说吧,我毕竟也是有妇之夫了,不方便!” 看他离自己只有两三米远的时候,红豆语气急促的说道。 她现在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惹祸上身了,况且....这位可是莫倾城的心尖尖。 “你的秘密倾城告诉我了!”谢纪凡有些苦涩的说道。 哈?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哪个秘密吧,莫倾城总不会这么见色忘友吧! “我本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南边现在又起了战事,我父亲想带我过去前去磨砺一番,但是我又怕我走了,不能帮你逃离苦海。” 谢纪凡说着又靠近红豆往前走了两步。 看着他一脸关切又心疼的目光,红豆真想立马问问莫倾城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保家卫国是值得人敬仰的宏伟大业,你只管放心去。况且就算你在,你文武哪个都不是我相公的对手,我想你还是该早早建功立业,再迎娶两情相悦的姑娘。” 红豆一本正经的告诫道,说话间,眼神四处打量着,生怕温青庭的马车突然出现。 她现在真是怕了各种狗血的误会。 太脑壳疼了。 谢纪凡只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原来她是这么看自己,文武都不如她相公,就连自己想要帮忙,她也是看不上。 “这个给你,这是我从母亲房里偷拿出来得,这是我们谢氏儿媳得传家宝!” 红豆看着眼前得碧玉雕花镯子,毫不犹豫得推了回去。 “不论倾城给你说了什么,都是我自己得事情,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不用管我!至于这个镯子,你应该给值得得人。” 红豆说完,头也不回得下了桥。 谢纪凡终于没再跟来,这次话说的这么狠,应该够他死心了吧。 走了远了,才转身对着后面说了一声。 “看在我和迎春得情分上,今日的话希望你不要告诉温青庭!” 她这算是道德绑架吧,但若是能少些麻烦,绑架就绑架吧! 走到半路,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一转身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青顶马车。 马车里,温青庭依然在低头温习着书,想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的,都考试前一秒了也不肯放下手里的书。 “青鸾没回来找事儿吧!” 温情庭头也没抬得说道。 “嗯。” “你以后离她远些,古微上次来特意和她谈了许久,现在她是直接归属于古微管辖得,并且手下有自己的人。” 红豆怂了怂肩膀,没在说话,她就说吗,她手上这么多条人命,怎么还能风光大嫁七皇子。 原来后面有更厉害的大佬支持。 “明日开始,连着三日我都要参加考试!” 温青庭说着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红豆。 两个人对视着,红豆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呢.....” 红豆话音落下,对上他暧昧不明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就算日日熟读圣贤书,还是男人。 这是她成亲以后悟出来的第一个道理。 第二日红豆起来的时候,温青庭已经出了门,抬头间发现手腕上系着一个钥匙。 看了看小巧的钥匙,一起身,就看见枕头边上的小檀木箱子。 她只当是这是昨夜温青庭给她的辛苦费,无非和以前一样,就是个簪子什么的,只是今日的箱子大了些。 打开箱子,看见里面一摞纸张,纸上字体刚劲有力。 擎苍族 她最近虽然一直在忙,但也去了黑市两次,因为她听说黑市什么都可以打听到。 一张纸一张纸的掀过,数百张纸,每一张纸都是温青庭的字体。 每一句话都写了出处,并且用朱红色字体做了标记。 感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鸾的婚后生活 青鸾嫁进七皇子府许多日了,即使在众人眼中她没有“娘家人”的祝福,也拦不住她的盛宠无限。 “夫人,我们要等殿下回来还是现在就去!” 阿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以前是看不起青鸾的,对这个唯唯诺诺动不动就哭的女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态。 但自从王爷亲自将她从“小厨房”接出来以后,对待七皇子殿下,依然是以前哪个哭哭啼啼的美娇娘。 对待她们可就未必了,光说这几日,死了就不止一个丫鬟。 偏偏这个美名在外的七皇子似乎也和传言中不同,因为倒洒了水或者弄脏了夫人的衣裳就被打杀发卖的丫鬟,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真是一对惨无人道的疯子。 青鸾得意的看着自己头上的琉璃步摇,这可是贡品,天下独一份。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张张嘴,就能得到温红豆跑断腿赚来的钱。 公子对她也不过如此,让她抛头露面出来卖火锅。 红豆的酒馆开的虽多,生意最好的还属长安坊的这个,也数这个铺面最大。 两层高的小楼,因为原来是一个茶楼改建,所以装横也是极为雅致。 来这边的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所以定价自然高了些,于此同时红豆在这个茶楼里还新增了一些名贵的茶水。 下一步她想着在这个分店试推一下,她新做的甜点奶茶,若是可以打算再开两家奶茶甜品店,名字她都想好了。 红豆正在和分店的掌柜讨论如何以赠品的形式让顾客主动去品尝甜点,并且心甘情愿的为她们写上建议。 解下来她还计划着把东市这个火锅店以海底捞为主要参考,进行经营。 而她的总店,因为平方小,环境简单,就主打文人骚客的打卡圣地,搞个说书唱小曲的吵吵氛围。 至于西市,从因地制宜上说,鉴于它的位置,当然就是大排档的格调为主,三家店,三个定位。 “东家!有个....就是看起来和姑娘长得一样的夫人,说要见见你!” 她就知道青鸾肯定要来找事儿的,这种戏码她见的多了去了。 “不去!” 青铜级别的绿茶,更让人厌恶。 她怕自己过去了,想起来因她的设局而死的哪个小孩,还有被她设计的迎春和玉露。 “她说,迎春和玉露没有死,她知道她们在哪儿!” 红豆是不信的,她不过就是想要骗自己过去罢了。 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对上探春祈求的眼神。 去球!心软了! 算了,看在探春寸步不离守着她的份上,她一个钢铁之女还能怕一个青铜。 摘下袖套和围裙,去了二楼。 刚上了台阶,看见你可谓是穿金带银,珠光宝气的青鸾,端着架子坐在一个四人座的散台上。 有包厢有隔间,她一个七皇子家的小贵妇,竟然坐在外面的散台上。 真是虚荣! 红豆瞥了瞥嘴角,有些不屑的坐了过去,翘着二郎腿,慵懒散漫的说道。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来这里又要干嘛!” 青鸾温柔的笑了笑,眼中都是委屈和失落。 当然在红豆眼里她这个表情十分的像个变态。 “妹妹!你还在生姐姐的气啊!姐姐也想把七皇子让给你,可是他....你也知道的,他非我不娶的!” 她这话一出,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就说嘛?原来是为了这个。 “青鸾,我告诉你个秘密,过来!” 红豆神神秘密的对青鸾说。 青鸾有些将信将疑的将耳朵凑了过去,她特意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羞辱她。 这么多人,量她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温青庭昨晚很厉害,折腾到大半夜!” 红豆轻轻的把话说完,就做回了原处。 若她真如白旭所说,是自己上一世命运的顶替着,她对于这种话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果不其然,青鸾面色铁青,早就没了刚刚的那份坦然和嘲讽。 “姐姐知道吗?前几日我说自己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我家相公,就想着帮相公纳个妾,就像姐姐你这样的妾室,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但是相公说,妾室....大多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哪能人人如七皇子这么好的命,娶了姐姐这么个能当街杀人,又会装巧卖俏的。” 红豆话音落下,青鸾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得苍白,手中的茶杯恨不得捏碎一样。 就这么些段位,还好意思来找自己。 “原来她就是哪个大年初一踩死一个小孩的啊!” “两兄妹长得一样,差别真是不止一星半点儿,红豆老板这些铺面里的小二和厨娘听说都是之前被骗到这里的苦命人。” “我也听说了,我儿子是衙门的,听说当时衙门里不负责吃住,钱都是红豆姑娘和九公主凑出来的。” “没想到啊.....” 青鸾听见了,怒意更甚,只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抬眸正看见九殿下正拾着台阶上来,在茶杯中倒满了茶水。 眼睛中顿时溢满了泪水,起身双手端着茶杯朝着红豆递过来。 “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豆看着她做作的样子,这套路也太俗套了些。 算了,配合她一下吧,就当是可怜她! 红豆的手伸了过去,在碰距离茶杯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随着茶杯掉在桌子上的声音,红豆对着她莞尔一笑。 当她电视剧白看的! 青鸾有些呆滞的看着她得逞的笑容,事情和她计划的大相径庭。 从莫苏的角度,只看见青鸾给她敬茶,她竟然洒了青鸾一身。 真是胆大妄为,之前总是听青鸾说,今天可算又涨见识了。 他本就说不该来这里,若不是他的青鸾心软,这种女人开的店,东西再好吃他也不会来的。 “温红豆,我劝你善良!” 红豆听见这场戏的男主角来了,勾起了嘴角。 “七殿下这话从何谈起,我和姐姐比起来那里不善良了!” 红豆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后说道。 莫苏似乎是生了故意为难的意思,迟迟不让她起身。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送你一双鞋子 七殿下的出现,让看热闹的众人都吸了一口气。 整个店里顿时都鸦雀无声,众人各自低着头,不敢再胡乱打量。 虽说七殿下贤良声明,但是吃皇子的瓜,稍不留神可就没了性命。 莫苏不想当众人的面落下一个为难人的名声。 路过红豆的时候,冷着声音说道:“起身吧” 说紧接着一脸柔切的走向脸上挂着泪珠的青鸾过去。 查看了一下她的手没有被茶水烫到,才放下心来。 莫苏冷着声音质问道:“她不仅是你姐姐,还是本宫的妾室,你竟然当众将茶水撒到她的身上,如此不恭不敬,实在是有违德行。 呵呵!红豆撇了撇嘴巴,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她以前是瞎了眼吗?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哪哪儿都好。 从停运寺“雪崩”事件的冷漠,到年初的踩踏事件过后的危机公关。 红豆对享尽美名的活菩萨七殿下败尽好感。 看来她上一世的记忆也不全然是可以依据的,比如她曾以为莫苏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最好的皇子,若是重来一世,自己定会和他举案齐眉。 “殿下,是我自己水杯没拿稳,和妹妹没有关系!” 青鸾用帕子掩着嘴唇,声音中带着哭腔。 她本是想要在温红豆接过水的前一刻松手,既能烫她一下,又能殿下对她更加厌恶。 现下虽然没把她的手烫掉一层皮,能让殿下当众斥责她也是可以的。 “今日的事情,你向青鸾敬茶致歉,我自当既往不咎!” 莫苏冷着声音说道,故作大度的说道,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保全面子的方式了。 红豆笑着捡起掉在桌子上的水杯,拎起上好的紫砂水壶,倒了一杯水,学着刚刚青鸾的样子,双手奉茶。 青鸾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得意,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一定会把水浇到她脸上。 故作大方的笑了笑,将手伸了过去。 扑腾一声。 茶杯掉在桌子上,打了两个滚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姐姐的德行一向是极好的,我这敬茶可是学的姐姐!” 莫苏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能喷出火来,他是父皇最为宠爱的七皇子,从下到大,她是第一个敢屡次挑战自己权威的人。 况且她还极其擅长栽赃陷害,年初那件事他本不想姑息,若不是青鸾苦苦求着,他早就让大理寺上门查实了。 他的青鸾真是太可怜了。 这女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羞辱青鸾。 不行,他要为青鸾伸张正义,让她知道得罪皇子是个什么下场。 “你这个泼妇,年初之时当街踩踏乞儿,又将此事栽赃给青鸾,本宫念你是青鸾妹妹,并未计较,如今你又这么当众羞辱她,真是岂有此理,本宫这就将你送往大理寺,为乞儿偿命!” 红豆听他这么说莞尔一笑,还好温青庭提前给她做过思想准备。 大理寺?青鸾不敢的,若是大理寺进了温府查案,她的下场比玉露还惨。 果不其然,没等红豆说话,青鸾就一脸慌张的跪了下来,绞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的。 “殿下,此事...就算了吧!再说那个乞儿,我们已经赔过钱了!” 真不知道青鸾这么低的段位是怎么想到来找自己麻烦的,她不过三言两语而已。 一时间氛围有些僵硬,有些人不敢说,有的人不能说。 有的人比如红豆,在等着看热闹。 坐在隔间的谢纪凡听着外面的动静,拿起扇子就要出门。 “大哥!你答应过奶奶的,不能插手红豆的事情!” 谢秋玲放下手中的筷子,扯住了自己哪个傻哥哥的衣摆。 “妹妹?!你还想不想找你的大侠了?”谢纪凡扇了扇扇子,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妹妹说。 “哥!你慢走!放心,出事我帮你哄奶奶!” 谢纪凡用手中的折扇掀起珠帘,走了出来。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中气十足的说道。 “七殿下行使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刚刚可是有不少人看见了,是殿下的妾室先递茶的时候,故意把茶杯松开掉在了桌子上,若不是红豆姑娘反应快,指不定就把手烫秃噜皮了。” 说着哐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朝着红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红豆看着他的眼神,一个机灵! 这厮怎么还这么满满的斗志,自己的话难道还不够伤人吗? 七皇子活了将近二十年,哪里受过这种质疑,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下就觉得自己十分窘迫,难以自处。 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一脸气愤的离开。 留青鸾一个人跪在地上,她若是失了七皇子的宠爱,古微定然会收回给她的权力。 左右一思索,她急忙起身跟着跑了出去。 两个人一走,楼上楼下的氛围立马热闹了起来。 “七殿下这个小妾,倒是心机深沉,不过我看有些无脑了。” “哎!那你说年初的哪个乞儿到底是哪个,这两姐妹长得竟然一模一样!” “依照我看,还是这火锅店的东家长得更好看些,明艳大方带着灵气,这个青鸾美则美矣,长得明艳,说话做事和她的长相总归有些维和!” “年初事情发生的时候,衙门那边是七殿下过去销的案,赔了不少钱给衙门,我看像是这个青鸾做的。” “依我看未必......” 这青鸾来一趟,店里的氛围比刚刚还要好,她这是来帮忙唱戏来了啊! 红豆心想着,对谢纪凡笑了笑,朝着旁边的一个小二说道:“今日谢公子的单子,不用付钱了。” “红豆你太客气了,我有钱!” “请你!请你!”红豆客气的说着,自然的往楼下走,没在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会儿多少人等着看热闹的,她还是赶紧离开“战场”比较好。 不过他不是去要跟着他爹历练去了,怎么还没走。 隔间里的莫华,正吃的满头大汗,嘴巴和手上沾满了火锅里的油。 “现在穿着红色衣服的老板娘下楼了!” “紫衣的谢家大公子,一脸痴汉的看着老板娘。” “谢家大公子,不情不愿的被身穿湛蓝水袖的谢家二姑娘扯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厌食症的太子 “停吧!” 身材消瘦,皮肤苍白的男子头也没抬,只是放下手中的筷子。 周周看见四殿下伸手,急忙把放有帕子,和水的托盘递过去。 莫华粗鲁的在擦了擦手和嘴巴,随手把帕子扔在了托盘上,只是并未净手。 狭长而小的眼睛,一边被长长的刘海遮着,黑色绣红色牡丹的袍子空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愈发的显得人消瘦,苍白。 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这个男人眼中带着...不满,对入眼一切的不满。 “走吧,回宫看戏去!” 周周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的仆人手上,弓着腰小跑着跟上。 红豆怀里抱着这几日的账往外走,看见前面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竟然穿着绣着大红色牡丹的衣服,非但如此,那牡丹的芯似乎还是金线绣的,头上戴着一个镶满绿色宝石的金冠。 更吸睛的是那双黑色绣着牡丹的鞋子上,每一个花瓣都带着一个红色的宝石。 奢靡啊!她开店以来见过不少大人物,有钱的有权的,但要说奢靡还是这位。 正在打量着她的鞋子,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 红豆脚步一顿,微微抬着头颅继续往前走,路过那个男子的时候,突然听见戏谑的声音。 “东家要是喜欢这双鞋子,我可以把它给你做饭钱!” “啊?!”红豆惊讶的看了过去,对上那张高级名模才有的厌世脸时,很快的换上了自己的标准微笑。 “公子说笑了!我岂能夺人所爱!”红豆连忙带着恭敬的笑容和语气说道,这位一看就是有钱的,要好好供着。 不过这人眼睛长在后面不成,自己看他鞋子都能发现,自己确实不太礼貌了。 “我觉得姑娘是我的知心人,竟然知道这鞋子是我最喜欢的,既然这样这双我特意定制的鞋子就送姑娘了!” 说着像只花孔雀的男子,一本正经的去脱鞋。 红豆怀疑有人恶搞她,哪有在吃饭的地方送鞋的。 嘴巴张了张,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语塞。 “那个...公子若是非要送,我让我们小二去把公子的鞋子拿到当铺当了,钱记到你的账上!公子看可行!” 红豆看他的鞋子已经脱了一只,正在认真的脱着另一只。 “当铺不一定敢要,这个是有皇家的绣徽的!你看!” 男子说着一本正经的指给红豆看,然后把带着些味道的鞋子塞到了红豆的怀里。 皇家?额....她咋没见过这位?她上一世跟着莫苏参加过不少宫宴的,除了那位太子,皇帝的几个儿子女儿,自己应该都见过啊! 太子?那位传言像个疯子一样的太子? 应该是没错了,看着诡异的画风,不会有错。 “好了,我回宫里看戏去了,回见!”男子说完大方的摆了摆手,赤着脚往外走。 留红豆一个人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凌乱。 这鞋子该何去何从?温青庭去考试了,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姑娘的这个火锅做得好吃,这是太子给的奖励,您好好收着就好!” 身材娇小,白面无须,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的小伙子,路过红豆的时候好心的提醒道。 走的时候冲着红豆微微一笑,红豆竟看出了几分....不胜娇羞的意思。 她上一世听说过这个太子是个断袖,难不成是真的。 毕竟是太子给的东西,红豆也不敢贸然的乱扔,干脆就抱着鞋子上了马车。 最近店铺生意很好,但是马上天暖和了,火锅生意慢慢就没有这么忙了。 她要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着手开新品类的店铺了。 莫华就这么随便的瘫在轿子里特制的一个小床上,吃饱喝足了以后果然有力气多了。 自己出来的晚了些,别看不上热闹啊。 “快些,不然戏就过场了!” 莫华扔下手里时下最流行的话本,对外面催促道。 这话本写的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还是宫里的戏好看。 周周赶紧对抬轿子的人使了使眼色,催促他们快些,把小祖宗惹急了,他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这帮人不快活。 刚一进轩华宫,周周对着院子门口吹了一个口哨,整个院子都动了起来。 端茶的,拿衣服鞋子的,往浴室提热水的。 不多一会儿,轿子直接抬到了浴室门口,正要往里面抬,轿子里的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今日,我吃饭了,我自己进去!” 轿子里面落了下来,里面赤脚走出来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散漫的男子。 “殿下,要开始唱戏吗?” “开唱吧!” 随后轩华宫里不停的有人跑进跑出。 “七殿下俯爬在谢贵妃的膝盖上,面上带着些委屈和失落!” “谢贵妃的眼中透着生气,让身边的红姑姑给七殿下熬了一碗七殿下最爱的樱酪粥!” “七殿下哭诉,他小妾的妹妹温红豆不讲理,数次羞辱和不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谢贵妃听得生气,摔碎了一个上好的白玉茶杯!” “七殿下哭了!” “七殿下还在哭!” “贵妃娘娘让红姑姑去打听温红豆的来历!” “红姑姑突然想起来这个温红豆就是之前九公主说起的一个很好的朋友...” ....... ....... 莫华躺在散发着浓重草药香气的浴桶里,身上的肋骨和关节清晰可见。 有时候他可真羡慕莫苏这个巨婴,二十岁大男人了,动不动还能去着自己的母亲哭哭啼啼,双手干干净净,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母亲护着。 真好啊! 不像他,他的母亲还不如旁人对他好。 “谢贵妃哄七殿下在宿眠宫睡下!” “七殿下小妾在外面求见...” 戏还在继续唱着,莫华突然就没了看热闹的兴致。 “好了,停下吧!” 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外面立马就鸦雀无声。 都知道,太子殿下自从十年前偷偷出宫玩耍,遇见了贼人历经九死一生,回来以后就得了一个名为“厌食症”的奇怪病症。 自此之后每天最多一顿饭,若是厨房做的不合口味,吃了就会吐出来,非但如此太子殿下也只有吃了饭才能睡着。 整个轩华宫,所有的房间都是可以抬着轿子进去的,并且可以保持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安静程度,就是为了不把睡觉极轻的殿下吵醒。 第一百二十章 得罪人 等莫苏睡了,谢贵妃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外面。 “那小子又看热闹了?” 谢贵妃身边的嬷嬷伸出手臂扶着往外走的娘娘,把院子里的一个小宫女指给她看。 谢贵妃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因为保养得益,穿着打扮也鲜艳,看着不过是个三十岁的柔弱美人。 “就是哪个,上次哪个被我找个由头打发了,这不又送来一个,娘娘你看怎么处置?” 谢贵妃面上露出厌恶的申请,怎么处置?她还能怎么处置,上次把他轩华宫的人处置了,隔天太子就带着一群太监宫女在她的礼佛的厅堂里厮混,摔了她最喜欢的佛像。 她自然是气不过,找了陛下来,陛下也只是象征性的赏赐了些东西,并未对太子有一星半点儿的惩罚。 还说什么他不过就是爱看热闹。 看吧!看吧!等那天看到陛下的龙床上,看他还管不管。 “太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以后他送过来的人,该避讳避讳,一些无伤大雅的,让他看看也无妨,别惹急了他又闹起来,闹得人心烦!” 谢贵妃说着抚了抚头上的簪子,转身进了屋。 “还有哪个温红豆,给韩大人送个信,想办法把她那些店什么都关了!” 嬷嬷领了命,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谢贵妃倚在大迎枕赏,双手轻轻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俩孩子真是生反了。 倾城一个姑娘,整天野的宫都不回,莫苏一个大男人,受了一点儿委屈都要过来哭一场。 她这贵妃也不好当啊! 隔天 红豆正在长醉坊的找适合开奶茶店的铺子,听见有人朝着她喊。 “温老板,快去看看吧,官府要查你的火锅店,这会儿人都赶出来了!” 哈?红豆看他笑嘻嘻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并未理睬。 “东家!不好了,官府的人说我们用违禁物做菜,要把我们的店关了彻查!” 秀秀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说。 “哪家店铺!?” “好像是所有的店铺都有官府的人在!东市临安街那边我来的时候都快打起来了!” 红豆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着秀秀一路小跑,先去了最近的长醉坊。 不少食客身上还挂着吃火锅用的围裙,手里拿着筷子就被赶了出来。 她的店里用的大多都是之前莫倾城救出来的那些姑娘,面对官府的人,吓得三五成群的拉着手躲在一边。 看见红豆过来,像是找到了依靠,躲着人跑到红豆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 “他们说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抓起来!” “姑娘,我不能再进去了!” “他们说要砸了我们东西!” “.....” 长醉坊的这个,本来是个小酒馆,店铺本就不大,统共官府的人也就来了两三个。 “你们先在旁边等着,有我在大家放心!” 红豆笑着像大家保证,她的镇定就是对员工最大的安慰。 她之前做生意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生意做的张扬,若是礼没跟上很容易就被卫生部门找茬。 红豆朝着三人中看着是头头的那位过去。 “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这店里是哪里违法了吗?” 红豆脸上堆着笑,满脸的恭维。 领头的忘情的指挥着他的两个手下,在他的店铺里四处乱翻, 自己也不闲着,瞥了她一眼,手里的刀鞘轻巧巧的一挑,桌子上的火锅被掀翻在地上。 “有人举报,说你们店里用违禁物品盈利,我们奉命核查!” 领头的说完一脚又踢翻了一个桌子,桌子上的碟子和碗菜洒了一地。 这都是她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画图纸做出来的锅碗,就这么碎在地上,红豆心里还是很憋屈的。 耐着性子说道:“我的店铺绝对是没有违禁物品,我一个女人开店不容易,各位爷手下留情,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们尽管说就好,我会积极配合的!” 领头的并未理睬,紧接着挑衅的看了红豆一眼,在她的注视下踢翻了另一个桌子。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布置的店铺,就这么被别人糟蹋的一地的汤水,桌椅翻倒在地上,摔碎的每一个碗碟都是自己熬夜画出来的图纸。 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腰上的短剑,压着怒气,红豆笑着说道:“各位官爷!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要先砸了我的店了?” 三个人被她这么一问,像是打了鸡血,摔砸的声音更大了些。 对于暴力最好的办法绝对不是忍着。 她刚已经让秀秀去找了莫倾城,想着应该过不多大会儿,她就该来了。 “欢燕!你带着大家出去,所有人都出去!” 红豆有序的组织着大家往外面走,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三个官府的人时,利落的关上了门。 领头的觉察到不对劲,正要说话,被这个小女子扔过来的碗差点儿砸中脑门。 想来他一个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砸,立马刀就出了鞘。 三个官兵而已,加起来战斗力还不如古微带过来的一个人。 揍他们手到擒来,不多一会儿。 领头的男人被迫的坐在长凳上,红豆的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刀子在他的脸前动来动去。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砸我的店是求啥!我没给你们部门送礼!?还是说有人搞我!?” 旁边的两个小跟班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起身,红豆一个眼神过去,两个人又乖乖的躺在了地上。 领头的支支吾吾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直接用刀子,留下了痕迹,以后麻烦。 攥着拳头的手,一拳打到他的肚子上,这种打法,既疼还不留痕迹。 多好! 领头的被打了几拳,便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是你得罪了上面的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红豆向来最讨厌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软怕硬的公务人员了。 奉命行事行的这么嚣张。 “这生意可是有九公主的份儿!你的上头不怕九公主?”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人选,只是以她对莫苏的了解,他这么爱惜羽毛的一个人,不会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但除了莫苏和青鸾,她实在想不起自己得罪过谁。 “小的真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牢狱之灾 不知道就不知道,看那怂样,一点儿没有刚刚的威风,红豆嫌弃的把脚从凳子上挪了下来。 “都滚吧!记得收拾干净,出门要笑,自然的笑!” 秀秀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铺面里走出来的三个官爷,衣服穿的歪歪扭扭,脸上带着的笑容,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接着东家就走到了门口,脸上带着处变不惊的笑容。 “今日我们这里有一点儿误会,打搅了大家吃饭,但凡点餐的我们这边留都有单子,我们会在诸位的帐上记上两倍的钱,下次诸位来吃只管报上姓名即可!” “官府都上门查了,总要给个说法吧,你这菜里到底放了啥!” “你们家汤料里不会有大烟吧,我说我怎么吃着上瘾!” “若是真放了违禁的东西,别说两倍,二十倍我也不会来的!” “长得好看的果然都是蛇蝎心肠!”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众人纷纷把手里筷子围裙朝着红豆的站着的位置扔过来。 有些行为,伤害不大,侮辱性真是极强。 红豆仔细的瞧了瞧就察觉出来,本来众人也只是看热闹的心态,耐不住其中的几个人积极的恶意揣测,煽动人心,立马氛围就被炒了起来。 不过这些百姓也太好煽动了些,红豆扯着嗓子想要安抚一下如今情绪激动的大家。 但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质疑和指责声中,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根据大明律法第二百三十五条,没有根据当众闹事者,每人处以五十两银子罚没,若是带众闹事,罚银一百,刑狱十天!” 果然还是法律靠谱,幸好她做生意之前这些都有仔细研究过。 “我知道大家迫切的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同大家一样,是栽赃诬陷还是确有其事还有待官府查实,诸位放心,若是我的店铺真做了违法经营之事,我定然敢做敢当,若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也绝不姑息,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红豆说着眼神看向几个带头煽动氛围的人。 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以后,坦坦荡荡的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所到之处,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连炒氛围的人都找好了,看来这人是非要把自己的铺子搞死不行啊。 不过她可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不论再大的官,再多的权势。 只要她问心无愧,把事情闹大,就不信美人为她主持公道,这可是到处都是大人物的京城。 秀秀跟到姑娘的旁边,语气着急的说:“临安街那个铺面也是被砸的一塌糊涂,所有人都被抓到大牢里了,店铺也被封了。” “九公主呢?我不是让你去找她!” “说着谢贵妃身体不舒服,早上九公主就被喊到宫里了!” 红豆脚步一顿,停下来认真的看着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的秀秀,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这小丫头估计也被吓到了。 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皱着眉头问道。 “九公主进宫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南风,他是公主最信任的左右手!” 那就没错了,不论是谁整的她,反正总而言之,就是因为她得罪了莫苏才有这一劫。 别人是指望不上了,红豆看着衙门的方向。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京城的最新的瓜就从最近爆火的火锅店被封,变成了火锅店老板去衙门击鼓鸣冤情。 “韩大人,那女子在外面击鼓呢,你看怎么办!” 人到中年的宋燕臣挺着个大肚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微微弓着腰对坐在太师椅上的年轻人说。 都说京城最难做的就是他这县太爷了,果然是没错的。 谁不知道这火锅店九公主也是有一杯羹的,那女子刚把他的派到长醉坊的人都赶了回来,还不是仗着九公主撑腰,这会儿韩大人又来说要把店封了。 他可是太难了! “宋大人怕什么,有贵妃娘娘撑腰,让你怎么做你只管做就好!” 韩栋板着一张脸,把玩着手中的板指,端起手中的茶杯闻了闻茶叶的香气,又嫌弃的放了下来。 “那.......” “店铺里所有的打杂的做饭的都抓了进去,没有道理把老板留在外面不是。” 韩栋说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色官服,把手上的扳指扶正,对下面卑躬屈膝的宋燕臣说。 “关个十来天,等人老实了,什么都招了再放了!” 这种乡下人他见得多了,仗着有着举人相公,巴结上九公主就行事张扬,怕是不知道这京城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说也轮不到她一个乡下人撒野。 红豆敲了半天的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衙门里却迟迟没有人出来。 累的不行了,才从里面走出来两个有些眼熟的人,像是以前跟着莫倾城出任务的人。 红豆脸上溢上了笑容,果然衙门有人好办事! “夫人跟着我们走一趟吧,别让我们为难!” 走就走,谁怕谁! 红豆抬头挺胸,气宇昂昂的跟着她们进去。 但是显然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地方的黑暗程度,不过对她还算可以,至少给她关了个单间。 就是有点儿阴冷不朝阳。 今天温青庭考试应该就结束了,说好自己去门口接他的,这下失约了。 他这么聪明应该是能把自己搞出来的,就是时间问题。 只是可惜了,她的生意才刚起来,好多想法还没付诸于行动呢。 不过她倒是少有这么清闲,虽说耗子多了些,但这大牢是个独处的好地方。 现下以她的情况,想跑前提是要先把身体里的那个小虫子搞出来。 温青庭已经答应了她,半年之内肯定给她取出来,那么接下来就是找有关擎苍族的踪迹,确定言旭说的是真是假。 若真是如他所说,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阿叶是自己的母亲。 那她就死心塌地的留在这个世界,生老病死,过正常人的生活,让言旭和自己以为在车祸中丧生的爸爸妈妈也回归正常轨道。 温青庭给自己的那份信息里说,擎苍族生活在岭南的峡谷内,里面有着各种有毒的蚊虫,最致命的是到处都是瘴气,加上擎苍族排外,很少有人能接近擎苍族真正生活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牢狱生活 走出科考的大门,温青庭才有了终于卸下重担的感觉,以他的出身,科考是他平步青云拜托古微的捷径。 他考试前已经想好了,要趁着科考成绩还未出来,好好带着夫人在附近的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耍一耍。 不然等成绩出来了,自己恐怕要有许多应酬,就没时间陪她了。 门口未见夫人,倒是看见徽诚踮着脚朝里面看。 直觉告诉他,红豆可能又出了什么事情。 拨开拥挤的人群,无视人群中低声的咒骂,脚步急促的朝着徽诚过去。 “可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情!” 徽诚诧异公子竟然连这都猜的出来,急忙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知道和古微没有关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九公主偏偏在铺面出事的时候进宫,绝对是有人能把她支开的。 能支开公主的人,数下来有没几个。 “喊探春过来!” 进了温府,红豆不在,总觉得这房间里过于安静了些,也少了些人气。 探春因为没有公子的吩咐,不敢贸然劫狱,音离将军也只是让他在衙门外守着,只是越等,他越是心慌。 红豆姑娘的安危,决定着公子是否愿意帮他从无名谷里救出生死未卜的妹妹。 所以徽诚说公子回来了,探春着急忙慌的就赶到府上。 以至于走到书房门口,没有来的及推门就走了进去。 踏进房间才察觉出来异样,惊恐的愣在了原地。 “把我考试这几日,夫人接触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详细说一遍!” 温青庭并未计较他夺门而入,现下这事闹得这么大,衙门断然不敢出人命官司,但红豆多在牢房呆一日就多一份苦头,必须尽快把人救出来。 最好保全这些铺面,不然红豆从牢房出来了,店铺的损失对她来说带来的伤害也够她哭上一阵子。 探春尽可能简便抓重点的把这几日夫人所遇之人,所做之事,娓娓道来。 温青庭倚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着眼睛,根据探春所说在脑海中构想画面。 “.....夫人在楼上与莫苏殿下争论完以后,下楼去柜台上要了这段时间的账本,临出门的时候,遇见一个穿着绣红牡丹黑袍子的公子,这个公子十分打扮和长相都十分怪异,还当场将脚上的一双镶满宝石的黑底红牡丹鞋子送了夫人,说夫人的火锅好吃,赏的。还告知夫人鞋子上有皇家的秀徽,不能去当铺当卖,夫人将” “鞋子在哪儿!去把鞋子找来!” 皇家秀徽?打扮长相怪异?红牡丹宝石鞋子? 因为饭好吃就当场脱鞋子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大明臭名昭着的太子殿下,若真是他恐怕这个事情就变得极为简单了。 这京城恐怕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有厌食症,能做出来让他吃下的东西,那可是保命符! 别说是一个莫苏,恐怕就算是他母亲谢贵妃看见太子也要绕道走。 毕竟疯子是不讲体面得。 况且他现在觉得此时十有八九不是莫苏干的。 莫苏最好面子,又自以为是的清高。 不会上午和红豆当众争辩,下午就搞她得店铺,他做不出这种可能影响他清誉的事情。 但谢贵妃就不一样了,爱子如命的谢贵妃,怎么能容忍别人羞辱她的宝贝疙瘩。 温青庭接过管家从库房里面拿出的那双鞋子,翻看了一番。 每一颗宝石都是上好的琥珀宝石,能集齐这么多个,还是各种颜色的都有,也就只有酷爱收集各种亮晶晶宝石的太子殿下了。 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绣在里面的皇家绣徽,龙纹绣徽。 “管家!备车,去谢府!” 温青庭把鞋子装进了盒子里,抱着盒子上了去谢府的马车。 如今他身边能把消息传到宫里的只有谢纪凡一人,愿意在这个关头不怕得罪贵妃救出红豆的也只有他。 他虽然不喜欢谢纪凡,甚至是讨厌,但是想到红豆如今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受苦,他便觉得让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应该在受苦受难的红豆,此时正在衙门的厨房里面大展身手。 “红豆啊!你说同样的菜,我们这衙门的伙头咋就做不出你这个味道,还真舍不得你出狱呢!” 旁边饭桌上一个肚子圆圆的捕快一边大口吃着菜,一遍脸上笑成花一样看着做菜的红豆。 正在烧火的南风,抬头和红豆相识一笑,回他。 “周大哥现在信我了吧,我就说红豆姑娘做菜的味道,满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小子,确实有眼光!” 几个人说着吃这好不热闹。 红豆心里是十分感激南风的,要不是他机灵把自己偷偷放出来给几个牢头做了一桌子菜,恐怕这会儿就连她的员工也要受些苦。 周大福正在吃饭,一个小狱卒小跑着进来,着急的说道。 “老大,大人要见火锅店老板娘,这会儿快到牢房门口了!” 一群人手中的筷子一撂,一改刚刚的嬉笑满面,立马变得凶神恶煞的。 红豆也赶忙扔下手里的菜刀,解下围裙,把自己的头发揉乱,主动把手伸出来让他们押着。 走之前南风又递过来一把草灰,红豆抓起来胡乱的在身上抹了抹,让自己看起来一副受尽凄惨的样子。 几个人一路小跑着往牢房过去,一拐弯看见大人一身红色的官府正站在牢房门口。 一群人立马停了步子。 周大福在红豆身后轻轻的说了句:“夫人!得罪了!” 紧接着一边斥责着她事儿多,一边推搡着红豆让她往前走。 红豆也配合的做出了丧气委屈的神情。 宋燕臣看见急忙一脸担心的小跑着过去。 看见大人跑过来,周大福的步子紧张的快了起来,推搡的力气也大了。 他不过就是贪吃,不会葬送自己的金饭碗吧! “你们干嘛呢!还不快松开温夫人,你们这帮杂碎,怎能对夫人如此粗鲁!” 宋燕臣小跑着往这边过来,指着周大福他们几个骂。 一时间连红豆都楞在了原地,和周大福对视了一眼看不明白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的厨娘 周大福眼睛一眯,微微弓着腰谄媚的说道:“这个女人突然间不舒服,事出突然,我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大人一脚踢在膝盖上。 “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太子殿下钦点的厨娘!” 宋燕臣踢完周大福,又恭敬的站在红豆的身边弓腰行了个礼。 这礼行的红豆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京城的县太爷,就算是太子的厨娘也不至于吧! “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到临安街的火锅店里了,点名要吃温夫人的火锅呢,现在牢里的人本官都已经放回去了,每个人还补贴了一两银子,非但如此,姑娘店里的东西,我已经派了衙门里所有人都过去整理了!” 宋燕臣说的时候,十分自豪,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大人的意思是之前都是误会喽!” 红豆知道现在自己有了后台,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误会!误会!” “大人一句误会就想了事我可不愿意!我那店里的砸坏的东西都是我独家定制的,店铺这几天经营的损失我就不要了,但砸坏的东西我要原价赔偿,而且我要大人张榜公示对我临安街,长醉坊,西市三个火锅店的误判!” 宋燕臣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赔偿还好说,大不了他自掏腰包也要把钱凑出来。 只是张榜公示,岂不是打了韩大人和贵妃娘娘的脸。 太子和贵妃娘娘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啊。 “要不我两倍赔偿温夫人的损失,至于这张榜公示就不必了吧,清者自清!我相信” 红豆没等他说完,径直的越过他往前走。 “那这牢饭我就再吃几天吧!反正店里兴许还有前几日剩下的那些火锅底料,太子殿下凑活着也能吃!” 宋燕臣小跑着跟了上去,一咬牙说:“要不三倍赔偿,温夫人你看只要不张榜公示,什么都好说!” 红豆停下来,善解人意的看着脑门上已经沁出薄汗的宋大人说道:“我知道大人的难处,两边的人都得罪不了不是。” 看他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红豆莞尔一笑。 “我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宋燕臣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多时,红豆还没到临安街的火锅店里,衙门的告示就贴了出来。 “前日,安例对临安街,长醉坊,西市三处主营火锅的红豆酒馆进行核查是否有违禁食品经营,因店铺过大,核查尚未结果,如今太子殿下亲去核查,衙门自今日起结束此案调查!” 下面赫然两个红色的方印,惹得众人围观看热闹。 红豆坐在宋大人给她找的轿子里,哼着小歌瘫在轿子里休息。 看这天还没黑下来,看样子温青庭考试结束也就两个时辰的样子,这么快就把自己搞出来了。 跟着绿茶大佬混果然有安全感! 到了临安街的红豆酒馆门口,不慌不忙的下了轿子。 “夫人,你可算来了,太子殿下在里面吃着呢!” 秀秀站在门口看见红豆进来着急的迎上来。 这个秀秀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 以她对温青庭的了解,别说太子,就是皇帝来了,他也能给人哄得开心。 “不是吃着的吗,慌什么!”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那些料和食材都是温公子准备的,我怕....我怕出什么事情!” 红豆进了大堂里,干净整洁,丝毫看不出来有被打砸的痕迹。 这个宋大人手脚倒是快,能在京城做县太爷,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在大厅里转悠打量了下,吩咐掌柜的如安把打算的碗碟锅都去做个统计,赶紧去做新的补上,幸好她还有一些备用的,倒不至于影响正常经营。 她在牢里这两日又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她的火锅店,其实完全可以把原来的世界那套搬过来,什么会员卡,家庭套餐,团购价,都可以搞起来。 还可以制作优惠券,消费以后返优惠券。 昨天她特意找人借来笔墨来,把想法都记了下来,只需要找三个掌柜的商量下,如何细化便可。 “过来!”声音清冷低沉。 红豆正倚着主柱出神,冷不丁的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抬眸忘了过去。 这才三日温青庭的下巴已经冒出来了黑色的胡渣,看着倒是显老了些。 不过冷着脸眼里都是责怪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可是蹲了两天的大牢,也不说心疼了一下。 想想心里竟然有些不开心,又不是她自己要惹事的,是别人欺负到她头上的,她只是恰当反击,谁知道人家就这么不讲理。 把脸扭到一边,故意不搭理他。 温青庭本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她,让她以后知道收敛些,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何必让自己吃苦。 真看见她不开心的把头又扭了过去,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她这臭脾气想改怕是难了。 真不知道要是离了自己她要平白受多少苦。 背着手走了过去,停在她的跟前,低眸看着她的发顶。 红豆想着只要他道歉再哄哄自己,自己就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你几天没洗头了,有点儿油了。” 温青庭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她的发顶嫌弃的摸了摸,语气平静的说道。 草泥马!!! 她脑海里都幻想好如何给他台阶下了,猛地被这么不解风情的嫌弃了一下。 拍开她的手朝着门口过去。 “你就不想让你的生意恢复如初!” “用你管,我自有妙计!” 说着去前台找了笔墨纸砚放在托盘上,挑衅的看了一眼温青庭。 对上他眼神中的温柔于宠溺,红豆假装看不到的将视线放到别处。 温青庭摇头笑了笑,走到她的跟前,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 “回去洗头吧,这里交给我!” 看着他的嬉笑,红豆想把墨砸到他的脸上,真是太过分了,从今天开始他休想再摸自己的头。 “你知道我要干啥吗?真以为你是神仙不成!”不忿的怼了他一句,不愿松开手里的东西。 “探春刚把告示上的东西说给我了,你倒是聪明,宋大人两边都不得罪,心甘情愿的为你出个告示,到时候你再让太子殿下给你题个名字,写个牌匾什么的,就当太子殿下公认你的店没问题了,太子殿下这么挑食,他的赐名不就是活招牌!” 温青庭凑近红豆的耳朵轻轻说道。 红豆只觉得绿茶大佬真的是成神了,不过他是怎么猜出来的,红豆很是好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题名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太子题名字?”红豆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 温青庭没有理她,只是夺过她手里的东西上了楼。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书房看见了她先前对火锅店计划里,第一条就是为店重新取个名字。 就让自己好好享受一下这种被崇拜的感觉! 温青庭推门而进,消瘦苍白的太子殿下正在往口中送一大块牛肉卷,看见他进来,拿着筷子朝他摆了摆手。 “小温快来!这个肉,他们涮的都不如你的好吃。” 温青庭将手里的托盘递给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 “这个肉涮的时候数上七个数味道是刚刚好的。” 说着温青庭接过小太监手里的筷子,夹起一个肉片放进了锅里。 周周看着这个温公子挽起袖子为太子殿下涮肉的一举一动,只觉他着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浑身带着一缕春日的阳光,让他看着都觉得温暖和煦。 说起话来面对太子殿下也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让人不由得信服。 温青庭将涮好得肉放进太子得碟子里,并未问太子喜欢吃什么,而是按照自己得想法为太子涮菜。 站在旁边得周周看见了,忍不住为这么如玉一般的公子捏了一把汗。 谁知一向脾气让人难以琢磨的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责怪还比平日里多吃了几口,甚至没有让人去外面找故事讲给他。 这个温公子,真是稀奇,上次距离太子殿下这么喜欢一个人,已经三年前的事情了。 只是可惜,哪个书生后来恃宠而骄,落了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而且其中一个马还是太子殿下亲自骑的。 温青庭觉得自己能这么得太子喜欢,说起来还要感谢音离,能在这么短得时间内,搜集到哪个被太子唤作阿玉的所有习惯和性格。 至于太子,早在入京前,温青庭就拿到了档案。 档案之细,比莫苏还要多,从出生一直到他来的前一个月,事无巨细,看描绘的角度十分像是日夜守着太子的人才能知道。 “殿下可知这火锅的精髓是什么!”温青庭笑着问道。 “可是这麻辣之味?”太子抬了抬眼皮,带着几分散漫的说道。 “这是其一,但不是精髓!太子殿下可要再猜猜!” 这下没等太子说话,周周先弓着腰借着上菜的由头小声提醒道:“温公子怎么还给殿下出起来谜语了!” 话刚落下,太子殿下手里的碟子带着汤就甩到周周的脸上。 顾不得汤料进到眼睛里的那种辛辣,周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房间里伺候的人也都慌张的跪了下来。 只有温青庭一人面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弯腰从跪在地上小太监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碗碟。 “火锅的精髓在于大隐于世的热闹,在于人间烟火之气。” 温青庭说着又为太子重新调配好酱料,递了过去。 莫华接过他手里的碗碟,没在管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太监宫女,他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多少年了,他没再遇见这么一个让他相处起来如此舒服的人,没有恭维讨好,也没有害怕不安,只是单纯的把他当作一个寻常客人。 “热闹我知道,什么又是人间烟火?!”莫华抬了抬眼皮问道。 “山川河流,家常理短。” 山川河流,家长里短,短短八个字都是他不曾见过,更不曾拥有过的。 周周跪在地上,眼睛辣的直流泪,却不敢揉上一揉,生怕一动,脑袋就没了。 莫华吃饱喝足,外面天也黑了下来,若是再不会回宫,恐怕他的母后又要大张旗鼓的去寻人了。 摆了摆手,拿起一个帕子随便的擦了擦便抬脚下楼。 上次来这里还是热闹非凡,怎么天才刚黑下来,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店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连小二都不见一个。 “今日怎么没人?” 温青庭就等着他问这句话,他若是不问,自己就只能等到了门口亲自去求了,但若是后者难免会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在下的夫人耿直,前些日子得罪了人,这才没了生意!” 温青庭说话之时,语气十分平静淡然,丝毫看不出他有寻求帮助的迹象。 莫华自然知道他的那位夫人得罪了谁,他这场戏从火锅店听到了宿眠宫,怎么能不记得。 谢晚霞真是爱子如命,可他偏偏不如她意。 “你可有法子让这生意比先前更好,并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本宫为你们撑腰。” 莫华把自然的甩了甩头,让额前的刘海不影响视线,看着温青庭十分兴致盎然的说道。 他最喜欢的就是莫苏不开心了,一切能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他都要进行到底。 温青庭对上他兴奋的眼神,故作深沉的想了想说道:“不如太子殿下亲自为我们的三个店铺题个名字,殿下怎么取,我们怎么用。” 趁着太子殿下亢奋的取名字题字的时候,温青庭让柜台的账房去厨房拿来一个装着的冰的袋子,递给周周。 “眼中入了辣椒,冰敷好的最快。” 周周左边的眼睛红肿的已经只剩下一个缝隙,看见眼前的冰块,犹犹豫豫不敢伸手。 “温公子既给你拿了,还不快接着!”莫华对着佝偻着腰的小太监一声呵斥。 周周急忙受宠若惊的接过。 得了字,温青庭亲自找了做牌匾的工匠,让他务必连夜赶出来,并留下徽诚监工。 被温青庭赶回家的红豆彼时已经洗漱好,窝在长卷毛地毯上,为店铺的经营做出一个更详细的方案。 听见外面有人行礼的声音,想起先前他嫌弃自己没洗头,红豆头也没抬继续忙活。 这考试连着考了三天,一进家门,温青庭只想洗个澡好好抱抱自己家软的像云朵一样的夫人。 “娘子帮我刮个胡子吧!有些长了!” 意料之中,被她冷落了。 他只是想让她早些回来休息,逗了她几句,这可就生气了,真是越发的小气了。 没脸没皮的脱了鞋子,凑了过去,坐在她的后面,将脸上的抵在她的脖颈上。 “你看,我的胡子确实该刮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下第一锅 听着他语气中的撒娇,红豆不得不感叹他的不要脸程度,真是蹬鼻子上脸,还学会撒娇。 “你滚开,我正忙着呢!” 话音落下,身子一轻,就被横抱了起来。 “陪我洗个澡吧!” “洗你大爷!我刚洗过!” “我找到了擎苍族阿叶的画像!”温青庭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挑眉看了一眼外面。 红豆立马就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伸手揽着他的脖颈,乖巧的撒着娇:“盛情难却,那我就陪你这一回。” 看见公子横抱着夫人从房间里出来,朝着浴室过去,守在门口的丫鬟知礼数的低下了头。 走到浴室门口,余光看见有两个丫鬟要跟进来伺候,温青庭朝着怀里的夫人使了个颜色。 红豆立马仰头对着他的下巴大声的啵了一口,故作亲昵的把头埋头他的胸前。 “虽然才三日真是想死相公你了呢!” 伴随着红豆撒娇的声音,温青庭用脚关上了身后的门。 门一关上,红豆一拳头锤到他的胸口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相公~,你的胡子真的是该刮了呢!”红豆白了他一眼,神情不善,语气却十分的让人遐想。 “不如夫人来帮帮我!” 两个人一唱一和,外面的人听着,倒真觉得是一对小夫妻,小别胜新婚的黏黏腻腻。 “画像呢?” 红豆压低声音边说着,在温青庭的怀里和袖子里摸了摸。 “这么快就对我上下其手了,夫人也太心急了些。” 丫的,演戏还上瘾了,红豆看的出他眼神中的戏谑,顿时没了耐心。 不给拉倒,抬脚就要往外面走。 “你让我好好抱抱你,明天早上我就给你!” 看着她真是生了气,急忙从后面将人抱在怀里。 他想的啥自己还能不知道,红豆反身踮着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头轻轻的探了进去....... 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第二日一大早温青庭刚起身,就被躺在床上眼都没睁开的红豆抱着腰身,死死不愿意松开。 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伸到她的枕下,拿出来一张折叠整齐的兽皮。 兽皮看着已经有些年头,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拿到手里,瞬间睡意全无。 展开之前也就是一个手掌的大小,红都跪趴在床上,将兽皮展开,里面却大有乾坤。 整个兽皮完全展开少说也有一米长,从前到后有数十张画像,每个画像的下面都写着密密麻麻的一串符号,符号下面是各种字体的几个符号。 直到最后一张,虽是画像,画中的女子又是长发,但红豆还是一眼就看出就是那张照片里的短发阿叶。 最重要的是整张兽皮只有最后一个画像上面有她看的懂的字:阿叶 “这是擎苍族的供奉在山神前的族谱,上面都是擎苍族已经逝去并且有功绩的威望的人。” 温青庭自己穿戴好衣物,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束发。 “你从哪里来的?”红豆走到他的身后,接过他手中的乌发,熟练的用冠束好,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问道。 “黑市托人找的,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贵是贵了些,但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也算是花的其所。 “你一会儿做几个清淡的小菜,家常一些,宫里的人一会儿应该会接我入宫陪太子殿下用膳。” 哦吼!这么快就勾搭上太子了,大佬就是大佬,前途不可估量。 温青庭提着菜出了门,红豆也拿着自己火锅店的一些新方案去店里。 红豆哼着小曲儿走在路上,因为有了阿叶的信息,觉着今天的阳光都格外的和煦。 “恭喜啊!温老板!” “谢谢孙老板!” 一路上不少人恭喜她,红豆乐呵呵的回应着,想来她刚做生意的时候,这些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如今她也算是为自己正名了。 刚入临安街,远远看见门口围了一大堆人,红豆吓得一路小跑着过去。 不会又出了啥事儿了吧! 到了跟前才看见的水月正指挥者梯子上的两个跑堂的换牌匾。 “往右一些!” “偏了偏了!” 抬头看了眼牌匾上的赫然写着:天下第一锅 这名字俗气是俗气了些,但是比她预想的要好听的多,她还以为这个善变的太子会写个什么福运来,好运来这种完全没有辨识度的名字。 当然最值钱的还是大字下面的三个小字:莫华落款 这就是相当于告知所有人,最是挑剔吃食的太子殿下对他们店铺的十分认可,不惜辞了牌匾。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的火锅店经此一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水月,待会儿牌匾上好了,去西市和长醉坊把所有的管事儿和掌柜都叫过来,我这边有事情要商量!” 长相英气俊朗的水月,穿着一身男子的衣裳,清朗的应了声。 她虽不说,红豆也看的出来,水月的出身定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单从她的举止,对食物已经布料这些东西的挑剔程度就看的出。 等人到齐了,红豆便向大家介绍了如何开展会员卡充值服务,以及家庭套餐,好友套餐,亲子套餐的服务。 甚至连优惠券的样式红豆都是设计好的,并且消费券只有会员才可享受。 但毕竟没有现代化设备,如何防伪,如何快速便捷的找出会员信息进行登记式扣款,这些问题还需要采取大家的意见进行细化讨论。 “防伪我们可以用唯一编码的方式,而且可以盖上每个店铺掌柜的私印” “可以做一个会员册子.......” “......” 等到把一切细节讨论好,确定好新的开业时间时,已经到了半晌的时候。 一出门就看见谢老夫人身边的翠微姑姑正站在站在她的店铺门口,笑盈盈恭敬的看着她。 “姑姑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知一声!” “知道夫人在谈正事,我就没让人打扰你,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就当晒晒太阳了。” 翠衣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她倒是比之前还美上了几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欢快和自信。 越看越觉得和大小姐像,也怨不得老夫人挂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提有缘人 红豆跟着翠衣来了谢老夫人的院子里,一路上她都在回忆自己到底是那件事情引起了谢老夫人的注意。 “老夫人,温夫人来了!” 等里面有了回应,翠衣才打起帘子请人进去。 进了屋子,老夫人正含笑倚着大迎枕看谢家二小姐绣花。 “给老夫人请安!” 红豆走到谢老夫人的跟前,笑盈盈的行了个礼。 “快坐过来!” 看老夫人拍了拍她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红豆颇有些受宠若惊,这待遇未必太好了些。 “翠衣,把宝儿的盒子拿过来!” 红豆拎起裙摆有些不自然的坐到了老夫人旁边,对正悄悄打量她的谢秋铃莞尔一笑。 “你看看,这些你可用的到!” 老夫人把檀木盒子递给坐在她旁边虽有些拘谨,但毫不胆怯的姑娘。 上次给自己用玉牌,这次又给自己盒子,这谢老夫人看着也不像是有所图的样子啊! 打开盒子,入目的是一个湛蓝色的封皮的本子,单看见封皮上面写的东西,她就十分的兴奋。 这是英语? 小心翼翼的拿起本子,里面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并不影响上面清晰的字体,清一色的圆珠笔书写,除了英文还有简体字。 红豆以前好歹也是考过英语四级的人,虽说算不上极好,但这本子里的东西猜着看着她还是看的懂得。 越看越是惊喜,这个册子上,赫然就是一本如何建立一个餐饮帝国的策划书,虽说里面的并不全部可行,但很大一部分还是可以参考的。 最后的地方还写了如何建立一个流浪儿童收容所的计划,只是这计划刚写了一个开头,后面就是空白的纸张。 这明显就是一个和她一样穿越者的东西啊,还是个志同道合者,好想认识认识。 “老夫人!我.....可不可以见见这个本子的主人。” 抬头对上老夫人含着泪水和欣慰的眼神,红豆的声音越来越弱。 咋回事儿?自己刚说了啥嘛,没有啊? “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红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翠衣。 咦?翠衣姑姑怎么也是一副喜落泪的表情。 “我的宝儿.....”红豆一脸懵逼的被老夫人抱在怀里,这怎么看都有些像认亲现场啊,可是她的生母不是擎苍族阿叶吗? 总不会又被言旭那个老头子骗了吧。 翠衣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大小姐留下的东西总算有人能看懂了。 大小姐为了护住那个负心人,当年丢下老夫人,决绝的离开,只留下一遗言,一个檀木盒子。 遗言中说自己尚有太多未完成的心愿,都在这个盒子当中,只是她这本子未必有人看的懂,若是侥幸有人知晓她所写的东西,恰巧有着和她一样的心愿,让老夫人无比把盒子送给有缘人。 这十八年来,盒子里的东西老夫人不止拿出来一次,可这是第一次有人看的懂,并且满目的惊喜。 老夫人终于完成了大小姐的夙愿。 “老夫人?您这么大年纪了,哭的话对身体不好的!” 红豆感觉到自己勃颈上的湿润,忍不住的提醒道,她虽不知道为何老夫人对她动情至此,但她感觉的到老太太颤抖的手所饱含的真心。 谢秋铃也站在祖母的身后,抚了抚她的后背,大姑的事情她是听翠衣姑姑说过的,她一向敬佩这个从未谋面的大姑。 但也对她留下的东西一头雾水,这个盒子就是祖母的执念。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失了态,松开了怀里的红豆,接过翠衣递过来的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一向精明睿智的眼中饱含着心满意足。 “这是我大女儿留下的,她如今已经去世了,她的遗愿就是这些东西能给有缘人,这是她整日写写画画到半夜的东西,自她去世从未有人看的懂,这么多年终于....” 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红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觉得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志同道合又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就这么去世了,真可惜。 不过,能写下这些东西的人,想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她的死也许只是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世界中。 “这里还有几个铺子,都是她当时精心挑选装修好的,我一直没舍得用,你看看若是用的到,你就一同拿去用!” 红豆刚大致看了一眼装修设计图,铺面装修倒是比她先前给自己铺面设计的要好上很多,正好她确实要扩展新的业务。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可以出钱买下这个铺面,或者这个铺面我拿去,算是老夫人您入股我的生意,以后每月我给您分红,您看怎么样!” 谢秋铃一听,倒是觉得红豆姑娘说的第二个法子极好,她们谢家虽不缺钱,但若是月月收到大姑生前铺子里的钱,也算是对祖母的一个安慰。 “看来大姑生怕我们谢家儿女虐待了祖母你,还给你留了这么一手,以后月月有钱领,不就是大姑对祖母您的供奉。” 谢秋铃说着俏皮的话,对翠衣眨了眨眼睛。 翠衣也急忙在旁边附和,自从大姑娘去世后,老夫人身体一直不好。 这两年更是每况日下,门也鲜少出,只是爱办些宴会热闹,说不定有了这些铺子,老夫人精神还能好些。 在几个人的劝说下,老夫人才侃侃答应。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红豆看的出老夫人对她是真心十意的喜欢,兴许是把自己当做她那早逝的女儿来对待。 言语间也都是对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的遗憾和愧疚。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红豆想给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太太编织一个梦了。 “老夫人,你觉得我和您的女儿像吗?”“像!我都怀疑你是她的转世。”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慈祥的说道。 “那你让她们都出去,我给您说个秘密。” 老夫人看她认真的神情,直觉告诉她,这个秘密和她那个女儿有关,摆了摆手让人都下去,就连谢二小姐也被赶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市 翠衣等了好久,才看见温夫人手里拿着那个檀木盒子出来。 等她再进了房间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老夫人,可是......” “翠衣,我的宝儿可能没有死,只是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了而已!” 翠衣有些不明所以,既然没死,怎么会见不到,老夫人这话说的愈发的奇怪了些。 只是她还想再问个所以然,老夫人确闭口不谈。 只说有些事情,她只想放在心里。 谢秋铃在外面等了很久,才看见红豆拎着裙摆出来。 “温夫人,你可去过西市!” 哥哥已经帮她打听出来了,说是她找的人住在西市糖水巷子,家中无父无母,领着一帮兄弟在西市开了一个赌坊。 只是那里她从未去过,听丫鬟们说,那里都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环境十分的脏乱,路边扔的什么都有,一不小心还会踩到马粪。 想到一脚马粪,她头皮都是发麻了。 但她肯定要找到大侠,让大侠带她离开。 因为她那日听见母亲同祖母说,她小姑姑想要自己嫁给莫苏表哥做正室,不过她才不要嫁到宫里。 更不要嫁给无趣的表哥。 “西市我倒是去过几次,哪里不是你这种娇弱的世家姑娘去的,你可别偷跑过去!” 像她这种十四五岁的世家姑娘,因为好奇偷跑出去,然后邂逅落魄书生,或者行走江湖的大侠的故事,她在时下最流行的话本里看的多了,这个小丫头莫不是中了话本的毒。 “我怎么就去不了,我不柔弱的,我一口气能提一桶水的!” 谢秋铃极其认真的说道,哥哥说了,音离的消息就是红豆的相公温公子说的,只是不知为何,哥哥说,温公子反复强调不能让红豆知道是他相公说的。 这些无伤大雅,她身边只有红豆能给她讲讲西市是个什么样的,她身边的那些丫头生怕她出去,总是故意吓唬她,把哪里说的像有牛鬼蛇神一样。 “你若是想去哪里,最好多带些家丁,哪里专调戏你这种长得好看打扮又贵气的小姑娘!” 红豆打趣完她,便脚步轻盈的离开了,她还要好好研究研究这本英文策划书,把几个铺面实地考察一下。 谢秋铃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的失落,她如今已经知道大侠的住所了,没道理不去看一看的。 若是光明正大的过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若是偷偷出去,翠微一向胆小怕事爱高密,青微又太蠢笨了些,看来她只能独自行动了。 “翠微!你陪我去胭脂庄挑两盒胭脂,我要送给倾城姐姐!” “姑娘!要不我让他们把一些好看的颜色拿过来给你挑吧,这马上就要天黑了,出门不太安全!” 翠微好心的劝解到,小姐最近对西市那个地方太感兴趣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都说她家姑娘乖巧懂事嘴又甜,可依她看,她家姑娘才是最大胆的,若是有了什么想做的事情,那是不管不顾,不达目的不罢休。 “给倾城姐姐买胭脂,我自然要用心些,你若是不愿意,我让青微跟着就好了!” 看着自己小姐似乎有些生气,翠微急忙说:“奴婢自然是愿意的,这就去安排马车和家丁!” 谢秋铃肯定是要带上翠微的,不然恐怕还没到西市,翠微的小话已经传到了母亲那里,再加上,上次她高密给大伯父的事情,也该罚一罚她,让她也担惊受怕一次。 到了胭脂铺子,谢秋铃随意看了两款胭脂包上,又带着一帮人去了旁边的成衣店。 “老板,这个衣服摘下来,我试下!” 谢秋铃兴致勃勃的指着一个衣服说道。 看着小姐一连试了三四件衣服都不满意,扫了眼外面看着天色已经开始泛灰色,翠微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催姑娘。 毕竟因为上次自己告密给谢大将军的事情,姑娘这几日对她正有气,刚刚她建议不出门的时候,姑娘很明显已经不悦了。 “姑娘试这个衣服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 翠微身边的一个护院疑惑的说道。 听得她心中一慌,走到试衣间的外面。 “姑娘?” “姑娘你在里面吗?” 里面雅雀无声,小姐不会跑了吧! 翠微急忙起身掀开了帘子,正对上姑娘衣服穿了一半,露着香肩的模样。 “姑娘?!奴婢见你没应声,这才慌张的掀开了帘子!” “我看以后还是我给你做丫鬟好了!就这么点儿时间你可就不耐烦了。” 说着,谢秋铃故意将换下来的衣服扔在了翠微的脚边,生气的说道。 翠微急忙捡起衣服,慌张的看着小姐。 “奴婢觉得那件黄色的也很不错,奴婢拿给小姐你试试?” 谢秋铃冷着脸接过衣服重新进了试衣间,呵斥到:“去外面等着去,看见你我心烦,都去外面等着!” 这次她并没有换上衣服,而是看了眼外面,和掌柜的对了对眼色,偷偷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这个成衣铺是她小姐妹哥哥的铺子,她的小姐妹早就为她安排好了,只要她把跟着自己的人赶到门外,掌柜的会带她从后门离开。 从后门出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掌柜的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布包。 “这个是我们三小姐为姑娘准备的东西,三小姐祝姑娘早日心想事成!” 谢秋铃十分感动的接过小布包,语气坚定的说道:“告诉你家三小姐,以后我混入了圈子,一定为她介绍一个大侠!告辞!” 说着蹦蹦跳跳的朝着巷子的尽头过去。 留在掌柜的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大虾,什么大虾,他们三小姐喜欢吃虾? 确定摆脱了她的那些跟屁虫,谢秋铃感觉到了自由的快乐,她再也不用被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了。 哈哈哈哈,她终于自由了。 打开布包,看见里面有一身男装一本西市攻略还有一个匕首,她感动的要死,孙三真不愧是她大侠联盟的元老人物,三件套准备的相当完美。 要去探险怎么能没有男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暴雨梨花 谢秋铃从一家客栈里出来的时候,华灯初上,整个街道在灯火照映下,无不透着一股繁荣。 这才是自由啊,想她活了十五年,第一次就这么穿着男装走在大街上。 孙三儿给她拿的东西倒是全的很,不但有裹胸还有胡子,一看就是仔细研究过那本吴大师的《江湖风云》的。 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对别人的打量熟视无睹,定然是自己穿上男装也是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才惹的人频频回头。 想看就看呗!反正又没人认得出自己。 吴起在西市的街口已经派人守了几日了,温公子几日前送了副画像过来,说要是画像上的姑娘来了,务必让她见到音离,暗中撮合。 自从跟了温公子,从药材铺子开到地下钱庄,现在竟然连月老都要他来做。 “吴掌柜,那个姑娘来了!” “走,看看热闹去!” 吴起也是很好奇,能帮他们拉拢音离那个木头的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样。 谢秋铃根据地图上往前走,长胜赌坊! 她看到了!好大好气派啊! 兴奋的在原地跳着转了个圈,加速的跑了过去。 扑通一声,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撞了一个屁股蹲。 抬头看见眼前一个白净的小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样子,长相十分秀气,难不成这个也是男扮女装的? 清了清嗓音,故意低沉着声音,假装男子:“这位公子,为何突然出现拦着了去路!” 吴起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一身水蓝的书生袍子,头上带着玉冠,胸前虽一马平川,但女人终归是女人,就算是用了男子的装束,也一眼就看的出来。 “姑娘,你嘴巴上的胡子掉了!” 谢秋铃赶紧去摸了摸嘴巴,咦?没掉啊! 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瞥了眼周围,看没人注意到他们才靠近他,手做喇叭状,悄声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这是有什么破绽吗?” 吴起心中想笑,世家姑娘原来都是这么蠢的,涂了一脸的胭脂水粉,还带着耳洞,浑身上下都透着我是女人四个字。 “姑娘可是来寻找心上人的?” 吴起也学着她的样子说话。 “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吗?” 秋铃满脸的惊喜和兴奋,这个地方果然与众不同,她这是真遇见道友了?这个姑娘打扮的更像男人。 “我啊~,就是这里专业帮你们这些姑娘小姐们和心上人在一起的,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只要你肯付钱,什么样的我都能帮你找到!” 吴起瞧着她一副天真无脑的样子,故意骗她说道。 跟在吴起后面的曲昌昌觉得是个人,但凡不是个白痴应该都不会相信这番话吧,这一看就是骗人的啊!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那你说说你可认识音离?你将他的音容笑貌,住址营生告诉我,若是说对了我就信你!” 谢秋铃抬起下巴,高傲的说道,自己可是很聪明的,休想骗自己,说完哼了一声就大步要朝着赌坊的方向过去。 “音离,长胜赌坊的老板,住在糖水巷子,年方二十左右,瞎了一只眼,姑娘看我说的对不对!” 秋铃离开的脚又退了回来,这个人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可用! “你是男人女人?”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吴起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问他是男是女,最最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 瞬间就没有再和她说话的心情,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没在理她,对着身后跟着的曲昌昌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谢秋铃和曲昌昌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掌柜的是个男的!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 昌昌挠挠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 “那....确实挺抱歉的!喏~这个给你,你带给你们掌柜的,算是我赔礼道歉了。” 把一个男人当作女人确实挺伤人了,秋铃自己有觉得不好意思,但她实在也是没带多少钱,倒是手上还有一个镯子。 是她生日那天祖母赏给她的,上好的鸡血玉。 把东西塞到他的手里以后,风风火火的就往长胜赌坊过去。 慢了,大伯就该把她逮回去了。 掀开赌坊的帘子,一股汗味,酒味儿和臭脚的味道铺面而来,谢秋铃捏着鼻子探头朝里面看了看。 一屋子各种年纪的男人,有的衣着光鲜,有的破破烂烂,他们身上的共同点就是每一个人都是兴奋的嚷着。 “大大” “大”“肯定是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整了整衣领,正要进去,就失去了控制后颈脖的能力了。 “你松开我,我是你们老板音离的心上人!你松开!” 谢秋铃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人扛着上了楼,不过她不怕,她带的有秘密武器。 “我告诉你!等我见了你们老大我让把你.....把你辞了,你...”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惹得下面赌红了眼睛的人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这是又要开荤啊!” “哈哈哈!天才刚黑下来,小丧你这就要和美人一起睡了,岂不可惜!” 楼下的人一起哄,谢秋铃才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她怎么有一种进了狼窝的感觉。 音离要是不在怎么办,对!秘密武器秘密武器。 谢秋铃挣扎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方盒,这是孙三给她留的,肯定是能保命的,还好她拿到的时候研究过了,上面有个小按钮,和《江湖风云》里面的描绘的梨花暴雨一样。 看来她要被逼伤人了,心里默默的为彪形大汉默哀了一下。 猛地将手里的方盒放到大汉的眼前,出其不意的按了一下按钮,赶紧把头埋了下来,以防血溅到她的脸上。 “叮~叮~叮~”盒子里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小铃铛声。 没有想象中的血溅当场,万针穿心,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扛着自己的男人虎躯一震。 难道不是梨花针,是别的毒药啥的? 谢秋铃忐忐忑忑的一点点松开捂着眼睛的的手,透过手指头缝,扛着自己的壮汉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视线转到了另一只拿着方盒的手上。 呕吼?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一百三十章 浪迹天涯 “嘿嘿!初次见面,给大哥你送个礼物!” 谢秋铃讪讪的笑了笑,孙三儿也太坑人了,这是什么超级无敌巨可爱的小毛熊,从她的小方盒里面弹出来。 什么玩意儿啊!这不是耽误她行走江湖吗! 看着小熊在弹簧上左右可爱的晃动着,她感觉这小熊似乎每一动都在嘲笑她。 小丧却觉得这姑娘在侮辱他,他一个大老爷没,会喜欢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吗。 反正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喜欢,走到老大吩咐的哪个房间,粗鲁的把人放到了地上。 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弯腰抢走了哪个小熊。 现在又没人,这么好看的小熊谁不喜欢啊! 小丧开心的把小熊装进怀里,正了正脸色,沉着脸走出了门。 谢秋铃就这么孤单单冷清清的被扔进一个房子里。 她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嘤咛的声音。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虽说长在闺阁,倒也不至于连这个声音都听不出来。 不会吧!哪个抢走她小熊的男人真把自己送进贼窝了啊! 不过……,好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她以前在话本里看,说是人间极乐不过如此,要不?看看? 心动自然要行动,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一个朱色的大屏风,她这才发现,她所处的地方,不能称之为房间,只能算被左右两个大屏风隔出来的空间而已。 越往那边走,声音听的越是清楚。 “哥哥~你好坏啊!” 听见这让人羞耻的声音,秋铃忍不住红了脸,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人之后,她才悄悄的走到屏风跟前,她老远就看见了,哪里有个小洞。 此时她激动的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刚凑了上去,眼前一片乌黑,她的眼睛上被一个粗糙的带着扎人茧子的大手覆盖上了。 感受到自己头顶上的呼吸声,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慌了,这人不会也找她做那事的吧,她就是想看看而已,她其实很怂的。 手不自觉地绞起了手里的帕子,吞吞吐吐的说。 “我就是....就是好奇,哪个我来找音离的,就是...一个独眼的男人,可能是叫音离,我也不确定.....反正我不是坏人....哪个我错了你们放我走吧。”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紧张了,这个男人离她这么进,呼吸越来越粗重,不会对她行不轨之事吧。那她死也不会从的。 “知道害怕了,以后就别来这种地方,不是你这正经家的姑娘该来的!” 音离看她真的开始害怕了,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失落,虽然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她害怕,然后再也别来。 不过这样正好,谢家他是迟早要除的,而她是谢家二小姐。 “音离?” 这个声音她虽只听过一次,但她记得清楚的很,大侠的声音她怎么能记不得。 惊喜的转过身,看见真的是他,秋铃的心中像是炸满了烟花一样。 “音离大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带我远走高飞,行侠仗义吧!” 谢秋铃抓着他的袖子,满眼都是星星。 音离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他确实喜欢她。 但那又如何,他以前也喜欢过别的女人,但后来那些人在执行任务中死了,他一点儿都没难受过。 “我不是什么大侠,你滚吧!” 音离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开,冷漠的说道。 他越是冷漠,秋铃越是觉得他有大侠风范,大侠就该看着冷酷无情,其实心里藏着一把小火苗。 “我不走,我就是来找你的,你看我们多有缘分,我的琴棋书画里面,琴弹得是最差劲的,我母亲为此非常头疼,你可是第一个喜欢我弹琴的,还听了好几天........” 秋铃越说越来劲,围着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叙述着她的心理历程,从谈弹琴说到小时候练琴的趣事,又从练琴的趣事讲到自己的童年趣事。 音离觉得聒噪的很,想要回自己房间,被她拉扯着不让。 “你松开!否则你就和哪个女人一样的下场!” 看她终于被吓唬住,安静了下来,他才舒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出完,就看她又双手抱着了自己的胳膊,有些害羞的说道:“若是那男人是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和我成亲,然后带我浪迹天涯。” “你疯了啊!” 音离是真觉得她疯了,他以前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弹得一手好琴。 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这个谢二姑娘,天真中透着一股疯狂。 还浪迹天涯?她知道浪迹天涯意味着什么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一起去看大漠落日,喝西域美酒,听说南疆那边还有那种雌雄同体的美人呢!........” 看着她又是越说越兴奋,啰啰嗦嗦说个不停,他一点儿都不想要承认这是他大冬天沽水去听琴的姑娘。 想要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开,发现她非但不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若不是不能打草惊蛇让谢家人查到他这里,他真想把这个聒噪的谢二拍晕了。 不过一看她这就是偷跑出来的,若是在不回去,估计谢家的人也找上门来了,到时候他在行事更麻烦。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现在立马回去,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其他的以后再议!” 音离凶巴巴的把话说话,谢二竟然真的乖巧的点了点头,不等他再强调就小跑着出了门。 “我先回去准备,你快些!” 等身边终于安静下来了,屏风的另一边也安静了下来,一个只着红色薄纱的女人推开屏风上面的一个暗门里走了进来,那门不仔细看倒是真瞧不出来。 “奴家还不累,要奴家给你败败火吗~?”衣不覆体的女人娇滴滴的说道。 搔首弄姿的走向正皱着眉头的男人,她最喜欢他这满脸不耐烦的神色,这样能他满脸享受的时候自己才有成就感。 “滚!” 音离摔门而出,说不来哪里不对,他就是心烦,很是心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娘娘!慎言 火锅店的生意因为有着太子殿下的亲笔御书再加上一些新的营销方式,生意比先前还要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会员卡和消费券以即套餐的投入使用也很大程度的刺激了消费。 红豆已经把欢燕当作了自己在京城的区域经理来培养,三个店铺得生意也都交给她来管理。 不但因为她出身大家,懂得经营,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在欢燕得身上能感受到她对做生意的激情。 在她决定把游梦楼救出来的姑娘放到自己的店铺里之前,她对欢燕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印象,但自从她开始培训,欢燕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从算帐到烹饪,她都是一顶一的,当时让她们写下自己期望职业的时候,也只有她选了掌柜一职。 当然让红豆决定培养她的还是她在原因栏写的话,大多数姑娘决定留下,有的写的无颜回乡,有的是为了凑盘缠,有的是觉得自己擅长,只有她后面写着: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她喜欢这种涅盘重生的精神。 事实证明,她没让自己失望,即使自己不在,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依然把几个店铺和员工都管理的井井有条,红豆一度怀疑她先前就是做生意的。 如今红豆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奶茶店上,说是奶茶,但因为大明国地处中原,不论是牛奶还是羊奶都十分的珍贵。 又因为其腥味儿很少有人能接受,所以奶制品在百姓眼中只是又贵又难喝,但据说很有营养的东西。 但这不影响红豆想要开奶茶店的决心,卖的少,买的人也少,所以对她来说每日买上一两桶羊奶还是买的到的。 各种味道的花茶,和少量的牛奶和冰糖熬制出来,烹饪简单,价格美丽,花香和奶香伴着丝丝甜意,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东西会俘获各大姑娘夫人的芳心 “夫人!公子说,今日他不回来吃晚饭了,让我给你送个信儿!” 徽诚说完认真的按照公子的要求观察者夫人的脸色,方便一会儿汇报。 “我知道了!” 看夫人头的没抬敷衍了他一句,他心里倒是送了口气,反正只要没有不开心,自己就没有什么倒霉的事情。 . 校场上,周周手里拿着一个箭筒伺候在太子爷身边,他已经好几年没见太子爷这么精神焕发了。 还能射上几剑,虽说准不太好,射死了几个宫女太监,但只要太子爷高兴,他的日子好过,死就死了。 太子一身青色绣金纹镶七彩宝石的长衫,挂在身上松松垮垮,脚上踩着大红色嵌珍珠鞋子,此时正站在台子手里拿着一个通身漆黑的长弓,搭弓射箭一气合成。 几十米处站着的小太监,手里举着一束桃花放在头顶上,看到是轮到了太子爷,整个身子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他只不过是个厨房的杂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可以见一见主子,刚到宿眠宫,就被当作谢贵妃宫里的用人给抓了过来。 旁边被射中的丫鬟太监,或粉纷绿绿,灰灰蓝蓝的摞在了一起,谁知道他是不是下一个灰色。 看见太子的搭弓朝自己射过来,举着那束桃花缩上了脖子。 虽然弓箭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就落了下来,胯下却早已湿透,顺着他的腿流到了靴子里。 “周周!你找的这都是些什么人,本宫一剑就给他射的尿裤子了!脏了本宫的校场!”太子拢了拢额前的头发,语气里都是不满和烦躁。 周周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立马又紧张了起来,太子殿下只要一烦躁,他准没好事儿。 “就是因为这群腌臜泼才,一看见本宫就乱抖,这才让本宫一个都射不到!” 温青庭看到太子的手又放到了头上,每次只要他头痛就一定会发疯。 “周周还要帮殿下你拿箭筒,不如让再下过去帮殿下拿着靶子!” 温青庭上前一步,脸上都是和煦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惧怕或者不安。 被皇帝无条件溺爱的太子就是把锋利无比的刀,有了这把刀,谢家亦或是古家都不过是刀板上的鱼肉而已。 他进京半年,若是再不杀一个谢家人,古微只会对他越来越怀疑,若是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又不足以让人信服。 谢鹏运兄弟俩就是跟部绵延几公里的大树,他现在的实力还动不的他们,谢老夫人一个老太婆,自己不杀也活不几年了。 至于谢家的几个孩子,基本都是废物,大树倒了自然他们也就散了。 谢贵妃就不一样了,死了谢贵妃,七皇子就失了主心骨,谢家的跟也会断掉一节,没有比她再好的人选了。 旁人动谢贵妃不好下手,太子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个疯子,疯起来自己都杀,何况是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的人。 “在下去帮太子拿靶子,保证太子能射到!” 看着青衫男子面色平静的超着尿了裤子的太监过去,莫华只觉得让这么两袖清风,如玉如水的男子碰那束桃花靶子,恐怕会脏了手。 “慢着!青庭等着,我亲自为你折一束桃花!” 太子丢下手里的弓,拎起长袍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跑过去。 周周带着一群太监反应迅速的小跑跟上。 谢贵妃听说了太子趁她在午睡的时候,在她的宫门口抓了不少太监宫女过去,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她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他精神好了抓走几个当射箭的靶子,精神不好抓走几个或打或杀的拿去发泄。 反正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会少几个用人,皇帝和皇后又会送来几个。 不论她怎么伸冤,皇帝皇后都会拿太子体虚命短为借口,再这样下去她也活不长了。 “素眠,你说我是不是造孽,当年我就不该听哥哥的话,把太子偷放到宫外,现在才让这个小冤家每日没夜的折磨我!他怎么不死呢,他当年若是死在宫外该多好,差一点儿他就.....” 素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娘娘这是又要开始说胡话了,趁她说出更大不讳之前,急忙上去捂着了她的嘴。 “娘娘!慎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名为芳实 说着眼神示意她注意门外安插在她宫里的人。 “慎言!慎言!呵!暴虐成性是他又不是我,怎么让我慎言!” 谢贵妃拨开素眠的手,恨恨的说。 听说他最近又开始吃东西了,那怎么能行,是时候让他回忆起一些往事了。 “素眠!过来!” 谢贵妃对着素眠耳语了一番后,刚刚的恨意和癫疯都已不见,端起手边的茶水,重新换上一副端庄优雅的笑容。 她不能杀了太子,因为他是皇帝皇后的心肝,若是被查出来,她的一双儿女就完了,可她可以让太子把自己饿死。 太子的身边需要有人时时刻刻提醒他,十岁那年他做了什么。 莫华手里捧着一束整整齐齐的桃花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倾身长立的站着,眼神眺望远方,有些人就这么站着也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景色。 他竟有些不忍心打扰,摆手让下人噤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温青庭早就听见了后面的动静,片刻后,假装不经意间转身看见了回来的太子。 “殿下你回来了!” 莫华突然不想射箭了,他今日本想和青庭一起比投壶,青庭却说他想射箭,他便允了。 他们轮番来,青庭毫不掩饰他出色的箭法,一局局下来,回回正中桃瓣。 而他已经射死了好几个人,若是他让青庭举着靶子,伤着他了怎么办。 “我觉得这桃花这么好看,就这么被射的花零凋落的未免也太可惜了些,不如就直接射草靶吧,这花儿拿回去做盆栽?” 周周听着殿下语气中的询问,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温润内敛的青衫男子,殿下对他和三年前的阿玉比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殿下对阿玉不曾用这种请求的语气说话。 “殿下还是把花给我吧,我可从来不知殿下是这么怜惜的人!”温青庭走上前去抚上他的手,趁他慌神的功夫,接过他手中的桃花。 “我帮殿下拿着,保准让殿下射中。” 等那抹青色离他有些了距离了,莫华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残留着那抹凉意。 青庭的手是凉的,和那人一样。 看着远处那抹青色,不慌不忙的举起那束御花园里开的最盛的桃花,置于发顶,人面桃花相映红?莫华不知为何想到了这句话。 青庭那抹淡然和平静正是对自己的信任,这么想着,他的手掌心就浸出了汗意。 比划了好久还没把箭放出去。 周周看着殿下虽然一脸担忧和不情愿的样子,但并未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或丢下东西不管不顾。 他在太子爷跟前伺候了五年,从他十五岁到二十岁,见过无数的人死在太子手里,伺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他已经是轩华宫呆的最久的宫人了。 真是活久见,他还能看见太子爷脾气这么好的时候。 莫华本就力气不大,在加上故意放水用的力气小,半路的时候箭头就下行,这么近肯定是伤不到青庭的。 但见那抹青色,一个旋身飞跃到箭头的落下的位置,倾身下去,不偏不倚,他的箭头正中那束桃花的正中央。 温青庭拿起箭束高高举起,看向台子上单薄消瘦的男子,高声说道:“恭喜太子殿下,正中靶心!” 周周看见太子爷脸上浮上了干净的笑容,急忙附和道:“恭喜殿下!” 其他的宫人见活的最久的大太监都说话了,也急忙跟着附和。 “恭喜殿下!” “恭喜殿下!” “恭喜殿下!” 就这么一来一往,莫华不论把箭放到哪里,青庭都能完美的接住,许久都没玩儿的这么畅快了,竟然觉得都有些饿了。 “青庭!不如今日还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太子在校场的事情,一子不落的传到了皇帝哪里,有当年阿玉的例子在,这个温青庭的出现,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能让太子多活些时日的续命之药罢了。 他只希望这个温青庭不是阿玉那个鸡鸣狗盗之辈,借着太子的荣宠,在外作恶牟利。 但还是吩咐身边的全福,趁着太子殿下最近心情好,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解开华儿当年的心结,太医都说他真是心病,需要心药。 华儿出生的时候,他的国家,北边久旱逢霖,南边大战逢胜,都说华儿是大明的祥瑞。 确实如此,在华儿出生一直到他出事的十年间,是他的国家最安稳繁荣的十年,自他出事,北边战乱不断,民生疾苦。 就连一向忠心耿耿的古家,也.......。 “全福,你去宫门口等着那个温青庭,等他出宫的时候把人叫到朕这里来!” “陛下这样做,若是被太子知道了,会不会又责怪陛下!”全福是从小陪着陛下一起长大的,从宫里到王府又回到这大殿上,没有谁比他更希望陛下好了。 “我们父子俩已然关系到了这种程度,没有比这更差的情况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能让莫华解了心结,我死也安心了!” 全福看着陛下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灰了大半,不由得心疼,陛下是个明君,正因如此,才这么操劳。 “陛下会长命百岁的!” 全福说完,亲自去那宫门口等着那个叫做温青庭的年轻人,他是陛下的希望,自己要守护好了。 太子带着温青庭和往常一样,换了身干净衣服,等到了小厅的时候,晚膳已经上好了。 刚坐下,温青庭就注意到桌子的正中间被银色的罩子盖着的一个盘子。 还是太子先反应了过来,拢了一下头发,面上露出一丝不悦。 “本宫都来了,菜还罩着是什么意思?” 周周也是纳闷,刚刚他去唤太子殿下吃饭之前,所有的菜都让人一一试了毒的,没注意到有这个菜啊,怎么突然就上了桌子。 没等他上去检查,一个宫女从一排宫女中走了出来。 “回太子殿下,这道菜是送你的礼物,名为芳实!” 众人听了皆变了脸色,等上去拦时罩子已经被宫女挑开了。 太子之所以厌食,是因为被绑架的路上被迫吃了那些男人的。。。。,路上被各种虐待,并且最后他发现这么折磨他的是自己的母亲,本想要除了他的,后来被自己的父亲救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青眼 只见那银色的罩子下面有一个烤焦的半截手臂,手臂不过成年人一掌的长度,就这么赤裸裸的放在洁白的盘子里。 等周周反应过来把盘子端走的时候,太子已然被吓到了,抱着头钻到了桌子的下面。 他这条贱命这下算是完了,彻底完了。 “快去找皇上,皇后娘娘,快去!” “你去找太医!” 周周大声呵斥着一个小太监过去请人来坐场子,他被挑选进轩华宫那年,就是因为太子殿下发了疯,整个轩华宫的太监宫女都因伺候不当,被醒来的太子杀了个遍。 他虽没见,但直到他在这轩华宫住了一个月,还能闻见这个地方弥漫出来的血腥气,足足两个月才散干净。 温青庭蹲了下来,看着太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桌子下面,不停的发出呜呜声。 太子杀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如今竟被一个烧焦的手臂吓成这般模样,稀奇。 “别怕,有我在!” 温青庭柔声劝哄道。 皇后听见了太子被吓到的消息,丢下手中的佛珠,没等轿撵过来,拎起裙摆一路小跑着朝着轩华宫过去。 外面的宫女太监,见了一向淡薄又清冷的皇后娘娘如此惊慌失措的跑在路上,便知道,定然是太子爷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 等皇后到了轩华宫时,她原以为和上次一样,宫墙外面都是沁出来的血,宫里的地上更像是汇聚了血川,而她的太子浴血一般昏倒在地上。 今日的轩华宫平静的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血气。 踏进院子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正瑟瑟发抖的等着治罪。 “太子呢?”皇后紧锁眉头。冷声问道。 寝房里,走出来一个青衫男子,玉冠,剑眉,桃花眼,身材倾长容颜俊美,简单的青色竹枝纹袍子,更衬得人清正温润。 男子见她,并未见慌张,不疾不慢的行了给礼。 “在下温青庭,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现下非要跟着在下出宫,还请皇后娘娘劝一劝。” 皇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论谈吐还是气质都甩了阿玉几条街,怨不得她派人比这阿玉找的那些公子没入了太子的眼。 “你别让她进来,我不想见她,今日你若不带我回家,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莫华在床上躺着,撒娇耍赖一样的叫喊道,他不要住在宫里了,也不要见那些人。 看见他们就会想起当年的事,他要住进青庭的家里,况且他的娘子长得也比宫里那些人好看。 “你过来,本宫有些话同你说!” 她要知道这个年轻人接近太子到底是何目的,不论太子如何喜欢他,若是她和当年的阿玉一样,自己就算冒着让太子再痛恨他一次的风险也要把人除了。 莫华听见了母亲要见温青庭,脚步虚软如泥一样要从床上起来。 “太子若是信我,就先好好歇着,让周周先陪着你,若是你听话,我就带你去我家住上几日!” 温青庭说完跟着皇后走出轩华宫,去了旁边一个偏殿,偏殿的门还未关上,一个老太监出现在门口。 “皇后娘娘,陛下说也要见一见这个温青庭!” 皇后虽不喜,甚至痛恨皇帝,但也知道,他对太子的疼爱不比自己少,只不过他的疼爱中掺杂着希望国家能重新繁荣的成分。 “请他进来吧!” 皇帝看见她那身黑袍绣红梅,心里一阵刺痛,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爱这身衣裳。 就连头上唯一的一根玉簪也是那人送的,想来是来时匆忙,衣服和簪子都未换下,这才让自己看个正着。 温青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看了几眼,心中便有了数,皇后冷眼相对,皇帝含情脉脉,又是一段痴怨情仇。 说起来,红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自己也要赶紧回去了。 温青庭跟着帝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偏殿,这地方虽然打扫的很是干净,但也看的出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一股清冷之气。 门关上的一刻,屋子里带起一阵风来,偏殿正中央放着的一个小木马,顺着风动了一下。 皇帝端坐在正中央的一个小榻床上,不怒自微,语气中也自带这一股威严之气,只是他高大的身量和小小的床带着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朕只是好奇,为何华儿这么信任你,我相信皇后也是这个目的!” 皇帝看向坐在下首一个绣凳上皇后,并未得到她的回应,心中一阵怅然失落。 不愧是作为大明祥瑞出生的太子,他不过就哄了太子几日,就能面见大明最尊贵的两位。 “草民也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如此青睐,兴许是因为草民是把太子当作一个平常人来对待的,也兴许是别的,还请陛下明示!”温青庭恭敬却不卑恭的说道。 “你把太子当作一个平常人本身就有问题,定然是有所图的!”皇后听他说完,发出一声冷笑,阖着眼睛冷声说。 “若是连我的父亲,母亲豆觉得我是个疯子,身边没有一个人觉得我是正常的,倒不如直接就按照他们以为的活法来,反而能保护好自己。” 温青庭平静的说出自己这几日的猜测,他觉得太子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疯癫和惨无人道,反而觉得他只是在缺乏安全感,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皇后睁开了眼,像是能迸发出冰凌一样看着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青衫男子,这个年轻人绝不是池中之物,他是能让太子走向两个极端的人,要么医了心病,要么生命结束。 她是信太子没有安全感的,那么小就被身边的人合谋算计,怎么能不害怕。 皇帝也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带着些威胁的语气问道:“那你又想从太子身上得到什么!朕已经吩咐人去查了,你一个小小举人,声讨恭王府,将妹妹送进七皇子府,甚至朕听说你哪个夫人还是倾城的朋友,你到底意欲何为,又为何接近太子,若是说不出,今日你怕是走不出这偏殿!” 皇帝字字见血,温青庭本就没打算在皇帝面前隐藏,反而他有十全的把握,皇帝会因为他的野心而对他青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人行 “草民确实有所图,图百姓安居乐业,图国家繁荣昌盛,图边疆再无战事。但草民不过一个商贾之子,需要一个伯乐。” 温青庭眼神清明的看着大明的最高统治者,坦坦荡荡,满身正义。 他真正图的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别人以为他图的什么。 皇帝尚沉浸在他的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设想中,绣凳上皇后先低声喃喃道。 “如今太子这副样子,他又能活几日呢?” “若是陛下和娘娘愿意将太子殿下的心病说与草民说,兴许草民能结了这个心结。” 皇后面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且不说他的妹妹是莫苏的小妾,就算他是个寻常人知道了太子的弱点,太子又这么信任她,后果也不堪设想。 “若你能将太子走上正途,朕定成为你的伯乐!”皇上从小榻上起身,定定的看着他说。 如今大明国说是他的,却又不是他的,近五成的兵权掌握在谢家的手中,三成的在恭王府,朝中大半也都是谢家的攀附者。 谢家自然想拥七皇子,但莫苏一向没有主心骨,他以后若接了自己的位,这天下就是谢家的天下。 谢家一向主战,为了扩展版图,连年征战,边关百姓生活民不聊生,他这国库也日渐空虚,只能向百姓增加赋税,征用新兵。 自己颇于压力,也只能给谢氏一族荣宠无限,任由他四方征战。 至于他的弟弟恭王,他们二人自小便不对付,若不是为了制衡谢家,恭王又没有反心,自己也绝不对忍他次次见面都对自己毫无尊敬之意。 他是时候培养自己的势力了,这个年轻人,有野心,有头脑,但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他还要再看上一看。 “那本宫便将太子十岁那年的事情告诉你,若是你真做出伤害太子之事,整个温府本宫都不会放过。” 皇后知道皇帝不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以他的国家为主,太子为次,但他绝不会伤害太子,他既然能信这个年轻人,自己为何不信,兴许他就是绝境之中的出路。 偏殿之中,听完故事的温青庭,对扶持太子的事情更多了几分信心。 温青庭走后,帝后二人在偏殿中,一坐一站。 “陛下觉得今日太子发疯是谁在作梗!” “是我对不起你和华儿,只是谢家.....” “陛下就好好守着你的天下吧,妾身累了,先行退下了!” 皇后越是平静,他心中也是愧疚,为了这天下,他确实负了妻儿。 温青庭同太子一起坐在被各色宝石镶嵌着的鎏金马车,他能想象出来,明日红豆见了这马车定然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叹一番。 “今日回去,青庭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太子将腿随意的盘着,额前的长发遮住了眼帘,慵懒的说道。 “我家夫人没有我,会冷的睡不好。” 在马车里仅有的一个琉璃灯昏暗灯光的照耀下,莫华看着青衫男子,只觉得他提起夫人的时候,神情格外的柔情,不是清明,也不是温润。 “真好奇能让青庭你放在心上的,是什么样的美人!”莫华突然靠近坐的板正的青衫男子,诡异的说道。 “殿下莫要同我开玩笑,我这人一向护短,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若是谁动了我家夫人,我定然同他玉石俱焚。” 看着他眼神中的认真,莫华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家夫人你不能动,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有时候不被别人害怕也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没吓住你,没意思!” 莫华百无聊赖的倚在马车上,脑海中又映出托盘里拿着烧焦的小手臂。 他这几日活的开心,许久没想起来那段往事了,只是有些人生怕他忘了。 “公子,到家了!” 徽诚在外面恭恭敬敬的说道。 待二人下了马车,徽诚转到公子的身边,轻声低语:“刚刚夫人在门前坐着,看见马车停了又急忙回去了。” 温青庭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心口不一。 本以为回来了,就能好好去抱抱自己夫人,谁知,他洗个澡太子要一起,不仅对他的身材评头论足,还蠢蠢欲动的想要上手。 匆匆的洗了澡,终于可以抱着娘子了,刚爬到床上,看着夫人装睡的背影,正要香香,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青庭,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们三个一起吧!” 红豆本想装睡,现下实在是忍不住了,丫的,这是又整什么幺蛾子,有些不耐烦的拍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要想三人行,就去找别的姑娘,我可不陪你!” 看着她小嘴鼓的高高的,一副气结的样子,他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开心。 “你这脑子想什么呢?外面这是太子!” 太子?那个小疯子,暴虐丞相,杀人如麻的太子? 红豆急忙去摸了摸自己的枕头下面,幸好幸好,刀还在。 “青庭,你快开门,本宫好害怕!” 莫华在门口蹲着,逐渐委屈,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和青庭在一起吃饭,睡觉,若是青庭陪娘子,自己来这里干嘛。 突然,他灵光一闪,心生一计,青庭家的夫人不是做生意的,那肯定喜欢钱啊。 “青庭的夫人你听好了,本宫有笔生意要同你做做,一夜五颗宝石,我那马车上一共镶了六百颗,你随便选!” 红豆一听立马心动的很,太子的宝石她见过的,那鞋子上镶的满满的,五颗不少了。 “太子赏赐的宝石能去当铺里面换吗?”红豆两只眼睛放出光一样看着温青庭。 “可以.....”话还没说完,他就猝不及防的被从床上踢了下去。 “温红豆!你.....”温青庭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刚刚不还吃醋来着,五颗宝石可就把自己卖了? “别说话!他可是太子,我们得罪不起,快去好好陪着人家!” 朝着他摆了摆手,又高声对门外的太子殿下说道:“殿下稍等,相公正在穿衣服!” 反正温青庭一个男人,总不能被太子揩了油,虽说太子有龙阳之好的名声,但他敢把人带回来,自然要承担后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头上有点儿绿 红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当然她睡床上,他们两个打地铺。 她真是奇了怪了,身为一个太子,锦衣玉食的,竟然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心甘情愿的打地铺,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温青庭躺在地上,看着上面睡着的夫人,心中后悔真不该带太子回来,反正就算他不来也不影响自己的计划。 正在后悔着,腰间多了一只纤细消瘦的胳膊,吓得他浑身一个机灵,十分不自在的把他的手挪开。 他原以为太子对他就像是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才愿意和他亲近,但若是他耽误自己和娘子亲热,那就要赶紧想个法子把人赶回去了。 白天太忙,就指着晚上和夫人亲热亲热呢。 当阳光照进窗子的时候,红豆一如往常的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今日的床怎么这么挤?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眼旁边,这一看不得了,这红色睡袍绣着浮夸牡丹的后背,怎么这么像是.....太子? 她和太子殿下睡一起了?红豆有些惊恐的双臂拢在胸前,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生怕打扰了随时能要自己小命太子殿下。 她看见了什么?温红豆揉了揉眼睛,十分不确定的又低头看了一眼这副景象。 温青庭,这个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的相公,正把瘦小的太子殿下抱在怀里,睡得安详?看着还带着一丝甜蜜? 不愧是绿茶,男女通吃啊,丞相府的姑娘那边刚结束,太子这边就无缝接档,牛批!大佬。 当然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红豆小心翼翼的起身,企图跨过二人纠缠在一起的怀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以为很轻的抬起脚,一只脚刚跨过去,睡着的两个人就同事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红豆尴尬的道了声早安。 “你们继续睡,我这就走!” 讪讪的摆了摆手,一个轻轻的跳跃完美落地,逃窜一般离开了房间。 身后传来太子撒娇一样的哼唧声和温青庭崩溃的嚎叫。 温青庭上次这么崩溃,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这太子也是有本事。 日子过得飞快,太子在温府已住了数十日。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和太子这样的极品作精能形影不离。 最初带他出门只是单纯的因为,小作精觉得整日跟着温青庭在书房里太无聊,突发奇想的要跟着出去透透气。 红豆一个小草民哪里敢说不行。 去求助温青庭,那厮竟然说让自己带着,她严重怀疑温青庭是对自己腻烦了,想要太子一刀把自己砍了。 毕竟自那日太子睡到了他们床上以后,他们二人可是日日一起睡在客房,说不定就产生了感情,想要抛弃糟糠之妻了。 太子为何喜欢和她出来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觉得带着太子好办事最近才热着带他出门。 小作精到哪里都要人用一顶五光十色的轿子抬着,所到之处,都让人望而生畏。 有着太子的加持,红豆的奶茶店开张的异常顺利,连收保护费的都没有一个。 彼时,红豆带着太子坐在一个收拾的干净整洁的阳春面小摊上,都说太子厌食症,他看着这个小伙,胃口好的很,从酒楼到地摊,自己吃啥她吃啥。 “吃完记得付钱!一碗三文!” 红豆说完也坐在下尝了尝,这奶茶店的虽说开起来了,但生意格外的惨淡,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 “这面没你做的好吃!”太子吃了一口,嫌弃的把碗推到了一边。 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红豆真想骂他一句还是饿的轻。 但那毕竟是太子啊,虽说他情绪挺稳定,但万一生气了,自己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殿下,您就先凑活着吃吧!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红豆柔声劝哄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吃,是不是只要这店里的生意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太子像个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不满的说道。 红豆想起来,前两天她看上了山上的一片竹子,打算买些用来做竹筒,可以用来做外带奶茶的器具。 谁知那养竹子的农户说他这竹子要养着长笋,她正打算说服农户卖她十来棵就行。 谁知太子在她身后站着,问他身边的小太监,若是这竹子的拥有者九族之内都死绝了,这竹林是不是就是荒林了。 给人家老大爷吓得啊,当场把一整片的竹林,低价贱卖给红豆了。 她心里哪里过意得去,好说歹说多给老大爷加了一倍得价钱,结果大爷非但不要,走的时候,还感恩戴德得对着红豆作揖。 “你不会又是搞什么不喝得话,要诛九族什么的吧?” 红豆刺溜一口喝了口热乎得面汤,还没咽下就听见小作精对着身边侍卫说。 “传我话,凭借城中四家红豆冰城奶茶店任何一家得消费账单,可保本太子两个月不要他们小命,消费得越多,活得越久!” 红豆得一口面汤卡在了嗓子眼,给她呛得差点儿送走。 “你....咳咳....这是咳咳咳......” “本太子就是给自己姘头的娘子敛财!怎么着!” 红豆定定的看着嚣张又欠揍的太子,她怎么感觉自己的头上有着些许的绿意。 结果不用说,红豆第一次感受到恶势力带来的快乐,她的四个店铺生意立马久好了起来,那些客人就差没有把她的员工买走了,甚至有人高价买她的空竹筒。 啧啧啧!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感觉太子是集强龙和地头蛇于一体的。 “走吧,我饿了,回家给我做饭!” 太子站在红豆的身后,一副命令下人的语气,高傲的看着红豆。 等他们走后,后面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看见没,哪个就是哪个温青庭的夫人,相公都做了小白脸了,还有心操心生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三个人....毕竟有钱人什么干不出来啊!” “这话也不怕被人听见,诛你九族!” “对对!别说了,好好排队买报名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卧薪尝胆 “哒!哒!哒!”刀在菜板上有规律的响起来。 青菜红椒,简单的食材在身材窈窕,容颜倾城的姑娘手里,翻出一个花一样,变成一叠叠散发着迷人香味的饭菜。 认真做菜的姑娘,并未注意,在她身后的门旁,一直站着一个青衫男子,目光柔和又宠溺的看着她。 再给他半年的时间,他一定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公子!太子殿下闹着要同你一起沐浴!”徽诚走到公子身后轻声说道。 片刻的安宁就这么结束了,温青庭的脸上并未漏出任何不悦,再等等,很快他就能摆脱牵制了,到时候自己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沿着走廊,健步如飞的朝着浴室过去。 红豆听见脚步声远了,才转头看了看他刚刚站着的位置,从他过来,红豆就知道。 只是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聪明机灵的样子,过去和温青庭尔虞我诈....哦,不对,是过去被他单方面智商碾压的日子,让她知道,要想摆脱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和装傻。 现在她已经成功一半了,至少她在莫倾城哪里存的钱已经够她逍遥一阵子了。 不过还不够,银子不够多,温青庭也不够信任她。 逃跑之事,急不得,而且她要一蹴而就,永诀后患。 温青庭确实很好,但城府太深,野心太大,而自己想过的不过就是三餐四季的普通日子罢了。 况且温青庭总是想要牢牢的把控她的一切踪迹,京城这么大,不论她正在哪里忙活,只要他想见,立马就能寻到自己。 而他如今不过是个受人牵制的小举人罢了,若真是走到权倾朝野那一步,恐怕连自己呼吸多少氧气,他也能控制着。 反正这种控制狂,她才不要和他生活一辈子。 浴室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两丈宽两丈长的池子里,池中放着格外烘托气氛的红色玫瑰花瓣,袅袅水汽升起,在两个人之间建起一个朦胧的屏障。 太子慵懒随意的将双臂搭在水池边上用来倚着的石头上,看着水池中闭目养神的男子。 透着水汽,这个男人看着更加俊美,造物者真是偏心,给了他这一副鬼斧神工的皮囊,还给了他这么聪明的脑袋。 只是....心眼坏了些。 “什么时候动手。”温青庭阖着眼睛,轻声说道。 “就这几日吧,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 温青庭什么都算好了,单单没算到,太子还是个卧薪尝胆的主儿,这是老天爷要帮他! 依太子所说,自己是他早就选定的人,去红豆的酒馆吃饭,不过是故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抓的住,就平步青云,抓不住就斩草除根。 能者,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除之。 以前睡不着觉,莫华是装的,连自己的父皇母后都骗着,因为他觉得他们二人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废物,心慈手软,告诉他们只会坏事儿。 现在睡不着觉,确是真的,因为兴奋,能把谢家这颗大树砍倒带来的兴奋。 “谢贵妃折磨殿下这么多年,若是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宫中中毒而亡,岂不是太过于便宜了她!” 莫华抬起耷拉着的眼皮,邪魅的看向笑起来依然和煦的男人,他果然没看走眼,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狠绝不压于他。 “怎么说!” “明日秋猎,谢贵妃若是被自己的儿子失手射杀,岂不是更好玩。” 莫华看见对面一脸享受的泡在水中的男子,真想为他鼓掌称赞,他不必开口问,就知道,他既然能这样说,定然是能万无一失的。 这对夫妻真是有意思,一个像是地狱里的魔鬼,一个像是阳光下的向日葵,截然不同,竟然还能一起生活。 . 在七皇子府每日被人供养着的青鸾,对这个整日就知道吟诗作画,风花雪月的太子殿下,早就腻的不行。 即使是两人欢好,她也从不睁开眼睛,这样她就可以把他当作公子。 以前她喜欢公子,因为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后来发现他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对他的喜欢却只增不减。 终于她有了机会,公子让人给她送了信。 “殿下~,明日春猎不如我们带上母妃一起吧~” 青鸾窝在长相柔美和善的莫苏怀里,看他那张废物一样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外面都传七殿下深明大义,仁善无双,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遇到些不顺心得事情,只会哭哭啼啼,大声咒骂。 莫苏轻轻得刮了一下她得鼻头,温柔得说道:“你快从我身上起来,光天化日得让下人看见传出去成何体统。” “殿下~”青鸾嘴上撒着娇,还是从他得怀里起身,眼中带着祈求。 “母妃一向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得场面,春猎回来得那些动物都是沾着血得,母亲见了会做恶梦得!” 看莫苏一脸认真得向她解释着,青鸾只想扒开他得脑子看看,这个男人是怎么会觉得一个在宫中久居多年得人会怕见血。 “殿下~,母妃整日呆在宫里岂不是闷得慌,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可以出来透气得机会,殿下何不带着她出来散散步,看看风景,未必非要看那些粗蛮之人打猎。” 青鸾环着他得胳膊,不停得晃动着撒娇。 莫苏想了想,确实如此,母妃已经好多年没出宫透透气了。 “那好,晚会儿我进宫同母亲说说。” 青鸾已经能想象的到,很快她就能自由了。 她现在甚至觉得,温公子当时对他这么狠心对她,不过就是为了做戏给她看,如此自己才会心甘情愿得嫁入七皇子府,专心得哄莫苏这个废物。 . 正在红豆冰城喝奶茶得莫倾城自然不知道她目前所面临得危险,前几日因为赐婚之事她刚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要把自己嫁给赵志哪个迂腐的书生,她喜欢表哥母亲明明知道,非要说什么谢家树大招风什么的。 她才不管这些,她非谢纪凡不嫁。 第一百三十七章 蛊虫的天敌 “味道怎么样!”红豆满脸期待的看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的莫倾城。 “怎么说呢,很奇怪,但是.....还算不错,长久来看应该卖的动!能赚到钱。” 莫倾城看着她公正的评价道,每次见红豆研制出来各种稀罕又好吃的东西,还有她各种前所未有的经营模式,都让她觉得,能有这么一个情敌,她输得心服口服。 “你和谢纪凡怎么样啊!现在有进展吗?” 红豆日常八卦道,她如果没记错,上一世到了明年春天就是她死的季节。 而莫倾城在自己死前一个月,被赐婚下嫁给了武安侯府的世子,为此莫苏没少吐槽,譬如他的这个妹夫如何家贫且无能,除了一个武安侯的爵位,可谓是相当寒酸的一个人家。 但她还是觉得在这个男为尊女为卑的社会里,像莫倾城这种在有断案之才,又身明正义的人,应该嫁个自己喜欢的人。 “他再过四五日就要去军中历练了,这几日忙的很!总也见不到他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追着他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个什么结果。” 看她这么失落的样子,红豆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她这个人活得总是太板正了些。 “感情不像是你查个案子一样,一定要有个结果,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喜欢的人,你就去做,去追求,无论结果如何,但求无憾便可!” 红豆说着将身后的小布包拿了出来,从里面掏出来一本小册子。 “如果你真的非他不可,未尝不可主动一些,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没什么丢人的,对了!这个是秘籍,一个异性收割机给我写的!我特意拿过来给你。” “收哥机?”莫倾城有些疑惑的接过那本封皮上写着追爱三十六计的蓝色封皮本子。 “就是....收获心爱的哥哥,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可是她千求万求,温青庭这个男女通吃的大佬,才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写的,若是这都不管用,她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还有这个,是送你的一些防身的礼物!”红豆把布包递过去的时候,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莫倾城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些应该也是要自己帮她保存的东西,十分配合的接了过去,道了声谢谢。 这边和莫倾城的约会结束之后,红豆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了白旭,昨日睡着的时候,白旭的系统对她送了信,说是让自己过去一趟,有重要的话说。 到了地方,白旭竟然是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也是一改以前的邋遢形象,整整齐齐的短发,泛着黑色的光亮,十分的精神焕发,看见红豆过来,满面红光的迎上来。 “你这是.....被改造了?竟然还染了头发!”红豆围着他转了一圈,惊喜的问道。 白旭兴奋的手舞足蹈,说他这次回去整整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才被传送回来,定然是因为红豆和这个世界连接越来越紧闭的原因等等。 完全没注意到红豆变得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 “我想着下次回去就搬进我原来的房子里,不在住地下室了,这样兴许那天言默她们就回来了,我们兄妹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上一面,红豆你是个好孩子,牺牲你自己保全大家,阿叶若是活着一定会欣慰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牺牲自己了?在我真正确认自己的身份之前,我是不会就这么相信你的,你别想道德绑架我!”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石桌上,天青色薄袄子的姑娘,一脸的不耐烦。 “就算你不心疼我,你忍心你的爸爸妈妈她们和我一样吗?” 言旭也放低了姿态,看出了她的排斥,打出自己的感情牌。 她留在这里,对所有人的人都有好处。 “你闭嘴!我爸爸妈妈早已经在车祸中死了!若是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抱歉,我很忙!” 她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了,因为她觉得言旭说的是真的,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给你看!你闭上眼睛!” 看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平板电脑,红豆大致猜得出来,这个东西应该就是那个系统的控制屏一类的。 刚闭上眼睛,眼前展现出来一段久违的印刷文字:“岭南瘴气弥漫,蚊虫遍布,不善人居,但自古便有擎苍,华夏,凤梧三个原始族群居住,又因资源短缺,三族常有争斗,凤梧善蛊,但养蛊伤身,常短命。华夏受凤梧蛊虫所害,人丁凋落,唯擎苍一族,天生血能杀蛊,故得以源远流长,成为岭南最大的原始部落。” 等眼前一片昏暗的时候,红豆才愣愣的睁开眼睛。 依照这纸上所说,自己非但不害怕蛊虫,还是蛊虫的克星? “这是我在现在的资料库找到的神话故事,但我觉得可信!你不如一试。” 白旭看了一眼周围,虽然旁边没有人监视他,但这事关红豆的安全,若这是真的,恐怕红豆的血会被古微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放干净。 “温青庭给我的资料里,此蛊虫遇赏春草会从沉睡中苏醒,会让人万蛊蚀心,若是这神话故事中说的是真的,这些草对你来说不过是寻常花草,你可想办法试一试。” 红豆不是想去擎苍族证实自己的身份,只要她能去了岭南,他相信很快她就会相信自己。 与其帮温青庭做事,让他帮自己留住人,倒不如自己来。 阿叶这么善良又正义的姑娘,她的女儿总不会差到哪里,只要她知道了真相,不会坐视不理的,况且在时间漩涡里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养她长大的爸爸妈妈。 红豆听了言旭的话,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若是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的计划可以往前提一提了。 因为心中有事,想透透气,红豆便弃了马车步行回去。 果然她是被上天眷顾穿越又重生的弄潮儿,这不!强抢民女的事情都能给她碰上。 走路回个家都能碰见这么热闹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毁容 “这位爷,求你了,你放了枝枝吧,老汉就剩下这么一个孙女了,她才十四岁!!!”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佝偻着背护着他身后坐在地上的姑娘。 而被求饶的人她十分的眼熟!这不就是谢鹏运身边的西池将军。 “人确实是我伤的!” 浑身沾满尘土的灰衣姑娘,头发只用一根木棍在头顶盘着。 姑娘背对着红豆,看不清脸色神情,但只听语气,也觉得这个姑娘像是个敢做敢当的性子。 老头看着自己的孙女已经从地上慢悠悠的起身,眼中满含决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心中更加的慌张,膝行至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脚边,刚抱着士兵的腿,便被一脚踢开。 老头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的孙女已经被人捆上绳子,心中悲愤万分。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我三个儿子,两个孙子都被你们拉去打仗,如今一个都没回来....咳咳..咳,家中剩下老弱,病的病,死的死,可你们呢....你们的士兵看我孙女貌美,想要掳走做军妓,她不从,你们便毁了她的脸,咳咳....那人不是她砍得,是老头子我砍得咳咳咳....咳咳咳” 老头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悲愤过后,竟喷出一口血。 红豆和大部分的人一样都是来吃瓜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大明这个腐败又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她只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好了。 满头银发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竟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后背,眼神浑浊的看着孙女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看都没回头看一眼。 他知道,枝枝这是恨他呢,恨他当初把她的爹爹送到战场,最后音讯全无。 “世人欺我爷孙伶仃,我便还你们一条性命。” 老头口中喃喃了一句,便朝着离他最近的柱子撞过去。 当他朝着柱子撞过来的时候,红豆背过了身子朝着反方向打算绕远路回去。 这爷孙俩确实可怜,但这是官府的事情,用不着她来多管闲事,她只需要挣钱存钱就好了。 老头要撞得柱子前面,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银发的老头一个急刹车,重心不稳,颤颤巍巍的跌坐在了地上。 加上驼背,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到了地上,想要起身,尽管脸上已经充血,但四肢也只是微弱的晃动了几下,依然这么躺在地上。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这滑稽的动作,把刚刚仅剩不多的怜悯也打散干净了。 “你说你这么不中用,怎么能用刀砍的了一个上过战场打仗的男人!哈哈哈哈哈” 她向天发誓她刚刚真的要走的,只是看老头绝望又无助的躺在地上,拼命的想要挣扎起身,却又无能无力的样子。 她又心软了。 “西池将军!” 红豆喊住了走了几步也回头看热闹的西池将军,步子却迈向了躺在地上的老头。 轻轻扶着他的后背,老爷子就接着她的力气坐了起来。 冷眼看了看周围的人,格外不满的剜了一眼刚刚那个胖子,高声说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家都有这么苍老无力的时候,可不将心比心一下!” 说完才走向一身黑色铠甲的年轻将军,上过战场打仗的还是有几分不一般的,离的越近越是能感受到他不容侵犯的气势。 “将军是保家卫国深明大义的英雄,红豆一直由衷的佩服和敬重将军,所以红豆觉得将军肯定是讲情面的,若这个老头说的是真的,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都死在战场上,这可是烈士家属,英雄家属,应该是被大家照顾才对,但这逼得一个老头撞柱子,逼一个姑娘做军妓,不从还施加伤害,而作为百姓还不能反抗,这是不是有些太寒了民心了!也有些不符合你们作为军人的道德吧!” 红豆面上带着恭敬又温柔的笑意,像是话家常一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觉得他们寒心吗?我觉得他们看热闹看的挺开心的!温夫人还是快快回去陪家中的那位....相公!吧!” 西池说道相公两个字的时候,格外咬了咬字眼,面上带着几分嘲笑。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自己竟然觉得这样一个女子,非但容颜倾城,功夫不错,且有几分胆识,让不近女色的谢大公子情根深种。 现在却觉得谢公子真是瞎了眼,怨不得给大将军闹着上战场,恐怕也都是被这个温红豆伤了心。 热脸贴到冷屁股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事情她既然决定要管了,必然是要管到底的。 “她砍伤了大将军的亲卫,按律当斩!”西池毫不留情的说道。 “这个夫人!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一直背对着自己,始终不肯回头的姑娘,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当她扭过头,用决绝的眼神看向过来时,红豆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被吓了一下,只是很快就把惊吓隐藏了起来。 “你的眼睛很美,很清澈,不像你爷爷,连撞柱子都能撞翻到地上!” 红豆说的是实话,她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是太子马车上的黑宝石,发着光一样。 只是可惜了,白皙的皮肤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烫伤过后留下的疤痕。 “今日确实是我鲁莽多管了闲事,我从不帮助不知自救的人!耽误诸位时间了,抱歉!” 红豆作揖行了个礼,转身要走的时候,又看向那个小姑娘,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身边还需要一个会砍人,会打架的贴身丫鬟,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很喜欢,若是有机会,你可以来我这里,月钱...二两银子,表现得好还有上不封顶的奖金!”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路过老爷子的时候,对上他悲悯又感激的眼神,她心里也是一酸。 她能帮的都帮了,只要她还有一线生机,自己就能救。 “你说的可是真的,做你的丫鬟,你给我银子!” “当然!”红豆笑容满面的回头看向那个脸上有了一丝动容的姑娘。 “按律法,士兵欺凌良家民女,按律当除去兵籍,发配边疆,若是欺凌士兵遗孤,罪加一等,死活可免活罪难逃,获狱三十年!” 小姑娘,高声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人 好家伙,这是都想好了啊! “这位夫人,麻烦你帮我照顾好老头,我很快就能出来的!”小姑娘的眼中一如先前的坚定,只是这坚定中带着些许悲凉。 西池像是看笑话一样在小姑娘脸上扫了一眼,对着压着他的下属说。 “走吧!” 本来抓人这种活计是轮不到他亲自来的,怪就怪这个小姑娘砍伤的是对大将军有恩的一个近卫。 这可是大将军亲自下令来抓的,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了,恐怕这小姑娘也少不了也有几年的牢狱之灾。 刚刚看热闹的人也都逐渐散去,只有刚刚哪个故意羞辱人的胖子还站在老头的旁边,看见红豆转身过来,笑嘻嘻的说道:“这老头子恐怕走路也走不好,要不我帮夫人把人背回去!十文钱就好!” 红豆很不喜欢这个人的谄媚嘴脸,欺软怕硬的势利小人最让人讨厌了。 “探春!” 话音落下,从路边的一个小摊位旁边,跑出来一个右手带着铁钩子的黑衣高瘦男子。 “你说你好好跟着不行吗?非要整天这么躲躲藏藏的跟着!把这个老头带回去!” 就这样,整个温府第一次有外人进来,还是一个白发苍苍,虚弱无力的老头。 红豆让人把老头安排到偏院,请了一个郎中过来。 这人是临时带回来的,她暂时还没想到改如何安置。 自从迎春和玉露“失踪”,她的身边便多了四位大丫鬟,阿冰,阿清,阿玉,阿洁。 平日里都是阿玉在身边伺候着,红豆也最喜欢这个活泼单纯的小姑娘,总觉得她有些地方很像是迎春。 “阿玉呢?” 红豆不过随口一问,却见旁边的人已经变了脸色,又出事了? 她这日子真是没有一天是太平的。 “阿玉发病了,现在被扔在柴房,管家说若是能熬到这月药到了,有人舍药给她,就是她的命好,熬不过,只能把尸体送回无名谷了!” 和她关系最好的阿清,眼眶通红的说道。 温青庭给她吃过哪个药,说是中蛊之人,每月月中身体会十分虚弱,需要服用古微带来的药丸才可缓解,所以她并不知道发病了会是个什么样。 “带我去看看?不是说按时服药就可以了吗?” 阿清抽泣的跟在红豆的身后,绕过一个回廊的时候,才喃喃说道:“阿冰的弟弟也在府上,上个月想要偷跑,被管家抓到了,便罚了他的药,阿冰心疼她的弟弟,便把药给他吃了。” 古微若真是含冤在身,那确实可怜,可用蛊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胁迫这些老老少少祖祖辈辈为他做事,实在是让人不齿。 刚迈进偏院子,就听见一阵针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声音源头的房门大开着,门口还有个小伙子低着头麻木的劈着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听着声音越来越大,随着斧头落下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有规律的“咚!咚!咚!”。 走的越近,这声音听的越是清楚。 阿清先一步越过红豆跑进了柴房里。 刚进门就被门口的那个人提醒:“别进去,她会咬人的!” 阿清站在门口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看着里面。 红豆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不敢相信这是今天她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阿冰正披头散发的坐在了地上,头抵着身前的竹子,手脚被麻绳捆着,嘴里也塞着一个脏兮兮的棉布。 “咚咚咚!”有规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阿清把已经青红发紫的脑门继续往柱子上撞着。 眼神空洞无神。 “她这样多久了,管家呢!” 红豆有些生气的问砍柴人。 “就是管家让这样的,夫人若是真想求人,还是求公子吧!” 砍柴人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斧头,一斧下去,正好劈在了木头中间,快准狠的程度和他的年纪十分不相符。 温青庭去陪太子春猎了,说要三日才能回来,等他回来的,黄花菜都凉透了。 她真的是不想惹事上身,但就这么看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像迎春一样,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她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坐视不理。 没道理她能帮路边见到的一个小姑娘,不帮天天伺候自己的丫鬟。 不管了,试上一试,白旭不是说让蛊虫怕她的血吗,那她就试试。 看见砍柴人的脚边放着一个木桶,红豆过去拿起他放在桶边的白瓷碗,称了一碗水出来。 “你们都去院子外面等着。” 红豆进了屋子,看着他们都出去,院子里面没了人,才关上房门。 又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外面不会有人能监视到里面的情况,才转到阿冰的看不到的地方,从腰上拿出来匕首。 将碗放了下来,左右比划了几下,怎么比划她都觉得会疼,试着像电视上那种对着指尖咬一下,结果别说血了,死皮都没破。 算了,疼就疼了。 指尖在刀刃上轻轻一戳,刀尖上立马沁出了血,急忙把留着血的手指放进碗里。 等碗中的水开始泛出来红意的时候,红豆的手指在碗中搅了搅。 血水给她喂下去以后,她特意又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观察着她的各种反应。 接过伴随着的是她更大的哀嚎声,红豆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只害怕自己再失手害死人。 “阿冰!阿冰!”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疼啊!夫人!” “夫人!” 阿清的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着红豆的眼睛中带着哀求。 她一向最看不得别人求她了。 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红豆将碗藏到桌子下面,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温青庭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 “你做什么,还神神秘秘的!” 红豆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把人拉进了屋子里。 “你还有没有上次我们吃的那个青色的药丸!” “救我!!夫人!”阿清在地上打着滚,手伸向红豆站着的方向。 温青庭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有人利用红豆的心软,特别是古微的人。 第一百四十章 夫妻感情 “药丸有啊!今日古微刚差人送来了药丸,每人一个!但没有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姑娘的,你若是想给,就把你自己的给她!” 红豆看他一脸不耐烦,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也有些不开心。 “给就给,冲我撒什么气!” 不吃就不吃,正好她也想试试她到底是不是真如白旭哪里所说的,况且上上个月,她的药就没吃,被她随手扔了,就想试试自己会怎么样,后来不也好好的。 “温红豆!你自己很厉害吗?整天救这个,救那个,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被这些发病的人咬上一口,伤口会腐烂的你知道吗?” 温青庭扯住她的胳膊,拦住了她出门的路。 “我这不是没被咬着,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大的气,想生气找太子去,反正你们天天睡在一起!” 红豆掰开他的手,语气凶巴巴,心中发酸的说道。 他知道,她若是想做个什么事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性子。 最后红豆还是找了管家,将自己的药给了阿冰,直到看到她恢复神智,不再哭着嚷着,红豆才把她交给阿清,放心的离开。 进了院子,房间里散发着橙黄的灯光,趁的窗下的男子格外的俊美。 今日是十五,府中有规定,除了当值的人,今天大家都可以早早结束去休息。 红豆迈进了房间,看着他十分不好的脸色,也知道他是为了白天的事情生气。 但她总不能直接说,她不吃药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吧,不像他们疼的死去活来的。 不过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不是说打猎要好几天才回来吗?”红豆故意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绕到他的身后,帮他揉了几下肩膀。 “哼!”被捏了肩膀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只是这笑有些虚弱。 “我怕我再不回来,这温府都成了你温红豆行侠仗义的据点了!” 温青庭的语气中尽是嘲讽,本就因为她随便把药给别人生气。 刚回了院子,又听探春说,她当街言辞犀利直白的去挑衅池西,那可是谢鹏运的手下!虽说谢纪凡确实是对她有几分的喜欢,但世家公子的心意那个靠的住。 真要惹了事儿,性命倒是不用担心,若是被戴个妨碍公务的帽子,这罪谁能替她受着。 今天也让她吃吃亏,长长记性。 红豆看他拉着个脸,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意。 灵巧的转到他的身前,用两个指头夹起他手中的书轻轻的甩到了地上。 “相公~我们好久没同房了,睡觉吧!” 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半吊在他的身上。 靠的近了,才看出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额头上沁出一丝薄汗。 “你吃了药?”红豆还没问出自己的疑问,倒被他先问了一句。 有些不敢直视眼神闪躲到一边,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差不多.....差不多!” “下来!”他的声音骤然变冷。 “你下来!” 突然被这么冷不丁的吼了,她心里也是莫名其妙。 谁还没个小脾气来着,红豆从他的身上起来,捡起地上的书扔进他的怀里。 起来就起来,谁怕谁啊! 温青庭知道她在撒谎,探春是亲眼看见她把药给了那个丫鬟,也看见那个丫鬟好了,但她不明白她为何要撒谎,为何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瞒着自己事情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集,他明显的感觉自己手脚已经有些发麻,抬头看了一眼,床幔已经被放了下来,她不会在里面偷偷的疼着吧? 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这蚀骨之痛,让她稍微疼一下长长记性就好,还是应该早早把药服了。 捂着胸口,踱步到粉红色窗幔围着的床边,虚弱的挑起了帘子。 红豆正躺在床上发呆,抬眼就看见他额头上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嘴唇也有些发白了。 “你这是.....”刚做了起来,怀里就落了一个盒子。 “把它吃了!” 温青庭看见她并未发作的明显,心中倒还有几分庆幸,若她真是疼的紧了,自己只会更心疼。 红豆打开灰色的锦盒,里面端端正正的防着一个青色的药丸。 这个她眼熟的很,刚刚她就是把这个拿给阿冰的。 抬头看着他坐在床边吃力的脱着鞋子,额前有几根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眉头紧锁在一起。 她知道蛊虫发作起来很疼的,不然阿冰的额头也不会被她自己磕的青紫。 “你没吃?!” 红豆这一瞬间竟然被他感动了,怎么说呢,做夫妻的这两三个月,各种细节都让她越来越相信温青庭对她的感情了。 就像玛丽苏电视里,男主为了女主付出一切,为她生,为她死的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一般。 “你见过古微的,他的势力比你想象的更可怕,这药送来都是有数的,今日这府上一定要有个因为没药而发作的,你的那个丫鬟吃了药,大家都是看见的,所以要想留住你的小命,今日你我之间定然有个人要发作,否则古微定然会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就乖乖听话一次吧!” 温青庭的话说到了最后,竟然带着些无奈。 见他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做事情确实不够周全,她是单细胞东西,总是冲动又心软,想不到这么多。 竟然忘记了,这药是有数的,定然是要有一个人发作的。 红豆侧着身子趴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身边,轻声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我没想这么多,我以为我心中有数照顾的了自己,今日救了那个姑娘是看老爷子太可怜了,我没忍住,况且谢老夫人对我极好,谢大将军也是极好的人,太子还住在咱们家,我就想着我救一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会对我造成伤害,至于这蛊虫...” 红豆犹豫了一下,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这蛊虫对我没用,我上上个月也没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同心 红豆看他的眼神中满是不信的神情,又凑到他的耳边说道:“白天我还去找了言旭,他也告诉我,擎苍族的血是蛊虫的天敌!” 温青庭转过身,把她抱进了怀里,对他来说,擎苍族,蛊虫什么的,都不及她对自己的信任来的重要。 他终于把温红豆的心焐热了。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红豆的额头能感觉到从他的额头上流出来的汗,他一定很疼吧! “要不你把药吃了吧,我可以做戏给他们看,让他们误以为的我没吃药!” “傻瓜,你以为这些人是这么好骗的,乖,睡吧,最晚到明天下午他们也会乖乖拿药给我!” 红豆觉得今日的温青庭格外的温情,她也有几分动情,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在意过她。 就算是爸爸妈妈,他们一个整日在部队,一个整日在医院加班,也鲜少陪着自己。 温青庭如果没有这么深的城府和这么强的控制欲,她也是愿意和他这么过上一辈子的,毕竟谁不想被人珍视呢。 “温青庭?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呢?”红豆窝在他的怀里,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像空气和水一样的意义。”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这蛊虫的厉害之处了,竟然比上次还要痛苦几分,小虫子啃咬着他的心脏,像是要把他撕开咬碎一般。 勉强着回应着她的话,让自己保持着理智,据说若是失了理智,就会变成蛊虫的习性去咬人。 红豆感受到他越来越紧锁着的眉头和虚弱的呼吸,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不管了先让他把药吃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从枕下拿出锦盒,打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锦盒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药我放着呢,我心中的有数!” 温青庭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样,侧躺在床上,眼中都是柔情的看着她的慌张和心疼。 能让她心疼,自己这罪也没白受。 丫的,这都能猜出来,这厮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抬抬眼,他就能猜出来自己下一步是做什么。 红豆认命的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就这么侧过头和温青庭温柔的眼神对视着。 若不是他眼中的越来越多的血丝和额头上不停滑下来的汗,红豆真看不出他和阿冰是承受着一样的疼痛。 果然是能成为权倾朝野,指点江山的料子。 红豆发誓她确实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着,但....她还是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温青庭依然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只是身体已经蜷缩成一个熟虾一样的姿势。 看他的脸没了一丝血色,苍白的像是纸张一样的颜色,嘴唇也是毫无颜色。 她猛然间就睡意全无,自己怎么能睡着呢,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呼!幸好幸好,还有呼吸。 但总这么也不是个办法,红豆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停留在了他怀里,刚要探进去,手就他软趴趴的手按住了。 “找...管家,表现的越害怕越好!” 温青庭估摸着这个时候,谢贵妃重伤不治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古微终于看见了曙光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知道大佬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于是深信不疑的收拾一番赤脚往外跑。 “管家呢!快把管家叫过来!”红豆猛的推开门慌张无措的朝着外面嚷到。 院子里的仆从丫鬟看见夫人就这么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赤脚跑出来,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对!听说夫人把药给了阿冰,只是这一夜看她们夫妇关着门丝毫没有异样,大家还在议论纷纷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下好了,还没议论出个所以然,就出事了。 管家早就派人守在上房那里观察着,夫人的慌张异样很快就传到他的耳边。 早上的时候,宫里的人传出来,谢贵妃春猎时被射中心脏,如今命在旦夕。 听说当时在场的太监和宫女当场就被谢大将军尽数杀了,目睹谢贵妃被杀的如今只剩下七皇子殿下和他身边的小妾,现在两个人被关在宫里。 以他的直觉来讲,谢贵妃这事和温青庭脱不了干系,或许和太子殿下也脱不了干系,具体还要看青鸾怎么说。 不过若这是真是温青庭所为也是立了功的,这药不能不给。 管家反复的摩擦手中灰色的锦盒,最后还是将盒子放进了怀里。 一进院子,就看见夫人只着中衣,身上拢着一个宽大的青色披风坐在台阶上,看见他进来,通红着眼睛跑了过去。 “管家,你救救我相公吧,他把药给我吃了,说自己能坚持住,但不曾想早上起来的时候.....呜呜呜.....你去看看吧!” 红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无辜的拿起管家宽大的灰色锦袍拧了拧鼻涕。 管家的那双鹰眸,立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洁癖啊! 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从夫人的手里用力扯出来自己的袖子,颤着声音说道:“夫人别着急,我过去看看!” 红豆抹了抹眼泪,瘪着嘴点了点头。 等到跟着管家进了屋子,眼神中才多了一丝得逞。 “夫人你去外面等着吧,我还有些话要同公子说一说。” 红豆在外面不安的走来走去,主要是为了做戏,因为她觉得温青庭那么腹黑,只要自己能把人搞过来,他就能让自己吃上药。 但是毕竟自己的相公躺在里面,自己要是表现的太淡定,难免让人怀疑。 阿冰看夫人面上都是焦急的走来走去,心中十分愧疚,推着自己的弟弟走来过来。 一到跟前,兄妹俩都跪了下来,吓得红豆一跳,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别人跪她,感觉有些折寿。 “你们快起来!没多大的事情!” “若不是公子和夫人,我恐怕早已经....二位的大恩大德,我和弟弟没齿难忘!” “不至于,不至于!快起来。” 红豆话音落下,阿冰旁边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伙子,突然就站了起来,可谓是十分凶狠的看了她一眼。 “可以了吧!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潇洒的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征 不愧是敢从温府逃跑的孩子,确实有那个气质。 阿冰有些尴尬了看了看红豆。 “没关系,这个年纪正叛逆,快去看看吧!”红豆善解人意的说道。 等了许久管家才推门而出,对红豆也不如刚刚那般清冷,多了几分尊重。 鹰眸中也有了两分笑意。 “公子现下已经无碍了,夫人可以进去看看了。” 红豆装作十分担忧的进了卧室,门一关上就换上一副轻松的神情。. 小跑着冲向床边,坐在床边上探着身子看过去。 温青庭正闭目养神着,看见她过来,嘴角多了一份笑容。 缓缓的睁开眼,正对上她满脸崇拜的在上下打量自己。 “不愧是我男人,果然牛!” 这么快就吃到药了,红豆双眼忍不住放出了光,自己但凡有这个脑子,也不知现在还没有实现人身自由。 温青庭被她一看,心里也多了几分成就感,她现在对自己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夫人了。 假以时日,他就能完完全全的得到她的心了,让她踏踏实实的陪着自己,不会整天搞些逃跑的小动作。 如今莫倾城自顾不暇,恐怕也腾不出手来帮她逃了。 “昨天你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小姑娘,稍晚些应该就该过来了。” 温青庭说的时候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骄傲的神气,昨天探春回来一说他就派人找了太子殿下,能让谢家不痛快的事情,太子都是十分感兴趣的。 所以毫无疑问,谢鹏运再想惩治这个小丫头,也不会和疯疯癫癫的太子一般计较,定然是会把人放了的。 果不其然,看她的眼中的佩服又多了一分,温青庭面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些。 “趁着这两日没什么事情,今日我带你去西市逛逛,去吗?” 温青庭说着捂着胸口要起来,红豆急忙伸手去扶,冷不丁的就被他扯的倒了下去。 “昨日夫人说要同房,今日就先满足了夫人,再出门。” 温青庭翻身将人撑在身下,眼神暧昧轻声说道。 不管她对他是个什么复杂的心情,在这方面,她一向觉得二人还是很和谐的。 他的温柔和有意的讨好,都让她一向享受这件事情。 这次她主动的将手揽上了他的脖子。 外面的丫鬟仆人都还在外面议论公子到底有没有拿到药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听见里面传来让人脸红的声音。 徽诚正坐在门口回廊上吃包子,正津津有味,听见里面的声音,突然手里的包子就不香了,赶忙起身维护大家有序离场。 . 谢秋铃是被哥哥派来寻人的,谁知一过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红豆姑娘再好,现在也是温夫人了啊!她自己都有些没脸过来。 说是先前已经往这府上给人家送过信,让红豆姑娘务必在她出征那日送他一次,就远远站着就好。 只是想也知道人家是不愿意去的,否则也不会人家温府都不让她过去。 “姑娘!我们现下是要回去吗?”翠微站在姑娘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上次把姑娘跟丢,她被夫人罚了半年的月钱,还说姑娘再丢一次,就把她发卖了,她现在是寸步不敢离,姑娘一出门她就心惊胆战的。 “门我们都进不去,话是传不了了,我们去阳春街,一会儿他们的军队要从那边过去,总要说一声,让他死了这个心!” 阳春街上莫倾城一脸憔悴的站在街边和嘈杂的人群拥挤到了一起,今日是小凡出征的日子,在他们大明,若是女子送自己心爱的男子出征,二人便可以长长久久。 所以即使母妃现下正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她还是跑出来为他送行。 五岁那年,他将那些嘲笑自己是个胖子的小姑娘呵斥走,还告诉她长得胖乎乎是有福气,自那以后,她就喜欢这个表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非他不嫁了。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大家都拼命的往前挤,朝着人群中高呼自己所等之人的名字。 人群动起来的时候她就被挤到了后面,对于大声叫喊小凡的名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面对拥挤躁动的人群,她不知该怎么挤进去,毕竟平日里她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因为她的身份为她让路,她说话也不用提高声音,别人就会自觉地安静下来。 倾城沿着街道的最里端,朝着最后面的方向过去,小凡是伙头兵,在部队的最后面。 谢纪凡一边走,一边环顾着街道两边的位置,找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送了这么多情深意切的信过去,总能见她一眼吧。 莫倾城?!先前自己让她去送过信的,不过听说昨日姑母遇见了刺客,她怎么没在宫里,那看来姑母是摆脱危险了,怨不得父亲让自己不要操心,好好当兵。 “莫倾城!”谢纪凡高甩着手中的象征着伙头兵身份的红巾子,吸引她的注意。 看见了他神采奕奕的眼睛,和黑了一圈的脸庞,倾城像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两日母妃受伤带来的沉重消散了许多。 听说舅舅特意找了人把他关在训练场特训了十日,人都瘦了。 看见想见的人,她像是突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埋入人群中,和高低胖瘦的男男女女挤进了一起。 抬头看着快要走到这边的谢纪凡,她推搡了一把在她前面堵着的一个夫人,连同她一起,挤在了最前面的位置。 “小凡!!!”倾城那张常年冷漠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容。 谢纪凡越过前面的人,脸上堆满笑容的跑了过来,果然莫倾城很靠谱。 “红豆呢?你是不是把人带过来了?” 说着满脸兴奋的朝着她身后的位置看了看。 倾城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僵在了脸上,心里的失落也更加浓重,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她没来!她已经成亲了!” 不自主的语气就重了起来。 “你是不是没告诉她?莫倾城!不会吧,我是信你不会因为私情,就不帮我的!才让你帮我传话的!” 谢纪凡的兴奋和笑容顿时化为了生气,他就是害怕自己送信去温府,信会被拦下来,到不了红豆的手里,才让莫倾城帮忙说一下。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分不清轻重。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命锁 看来自己要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她也不回会知道自己为了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去做了什么努力。 “莫倾城,你真讨厌,和小时候一样讨厌!” 谢纪凡把所有的怒气都怪到了眼前冷着脸的姑娘身上,冲她发完火,小跑着跟上了部队。 不着急,自己家世好,样貌好,等自己变得有能力了,正好红豆也从家里逃跑出来了,他们俩更好凑一对。 想到这里,他心里似乎也没有这么失落了。 谢秋铃到了阳春街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空荡荡的。 “姑娘,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这还用你说!” “翠微,母亲好像说,要是这次我再找不见人,就要把你发卖了,你还记得吧!” 谢秋铃突然带着些威胁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丫鬟。 反正哥哥已经走了,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被禁足好久了,难得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 何不去见见大侠。 翠微就知道!姑娘只要一出门又要搞她。 “姑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不想被发卖,奴婢可是从小陪着姑娘一起长大的~” 翠微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祈求道。 “那你就配合我,我保证天黑之前乖乖给你一起回家!” 说完谢秋铃又带着威胁的眼神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家丁。 “今日我所行之事,若是谁回府告状,哼!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威胁完后面跟着的丫头和家丁,谢秋铃浩浩荡荡的就往西市那边过去。 这条路她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很多遍,熟门熟路的。 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大侠了,脚步都轻盈了起来,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朝着那边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上次从她手里抢走小熊的大哥,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大哥!音离呢!” 小丧瞥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弱鸡一样的护院,掐着腰大声斥责:“我们这是赌坊,姑娘你带着打手进来对我们也太不尊重了些!” 秋铃也是十分嫌弃自己身后的护院,跟屁虫一样,她可是谢家的姑娘,这满京城也找不到敢动她的人,真是神经兮兮的。 “你们都到门外候着!不然看我不收拾你们!” 一众护院和丫鬟对视了一眼,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不过就是个下人而已,若是得罪了主子,也没有好果子吃。 只能明着退到外面,然后悄悄暗中观察。 小丧看就剩下她身边的人都出去了,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灰突突散发着汗臭味的赌坊,突然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都看什么看,小心我们老大挖了你们的眼!” 小丧用手里的刀被敲了敲桌子,大声的嚷嚷道。 赌徒门这才把眼珠子挪开,很快又投入了“战场”。 赌坊的老板可是个狠人,他的女人谁敢动。 楼上的房间里,音离正规规矩矩的站着被训话。 “若不是我事先安排的有其他人,这温青庭还不把我们京城的账面都给搬空了,让你去查钱流向哪里,查到了吗?” 一身道袍长须的古微,拢了拢宽大的袖子,手腕流转往紫色的砂壶注挑了一勺茶叶。 “还在查,经手的人,都已经审问了,始终坚持说他们不知道账面有问题,可能我们这里还有被他策反的。” 经过这件事,他现在已经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个温青庭的能耐,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义父要用他,明明他的反心昭然若揭。 古微的面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将热水在紫色的砂壶上淋了一圈,保证茶叶能最大的发挥它的香气。 “是还没查出来,还是心思用在了别的地方?” 音离一听急忙跪了下来,拱手解释道:“音离对义父全心全意,丝毫没有二心!” “那谢家二小姐呢?” 古微的话像是一阵惊鼓敲在了他的心上,看来义父是不信他,在他的身边也安插了人。 想到谢家二小姐的音容笑貌和自由奔放的琴声,心里就像是洒下了一抹阳光,可他是沼泽里的杂草,阳光对他来说是不敢奢望的。 “她可能有助于我们除去谢家!” 音离语气坚定的说道。 话音落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老大,哪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又来找你了!”小丧站在门外大声的喊道。 音离任命的闭上了眼睛,义父不会放过她的,谢家人就算是家仆义父也是能杀一个绝不放过的。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去把人领过来,这个小丫头的第一个长命锁还是我亲手打的呢。” 音离还想再说话,对上义父含笑的眼神,又退了出去。 走出门口之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义父,我不明白,为何温青庭都是反心,我们还要用他!” 古微像是意料道他会这么问一般,意味深长的说道:“除了他还有谁能短短半年内,成为太子哪个疯子的心腹,让七皇子误杀自己的母亲?他能在阴险和虚伪外面披上一层皮,把所有人都算计到他的计划里,至于为何用他,自然是他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听义父这么说,音离大概知道了,师父还有后手。 音离前脚出门,后脚进来一个劲装打扮持黑剑的男子。 “温氏二人,进了西市!” 古微挑了挑眉头,真是苍天有眼,上门的尸体和凶手,没道理他置之不理啊。 他可以放纵温青挺的小动作,只要他大方向还能把谢家除尽,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只是他的心上人就要为他承担后果了。 温青庭这种人,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了他也会无所谓。 但幸好他自小就将她们二人放在一起养,他这样活在阴暗之处的人,对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太阳一般的姑娘哪有什么抵抗力。 “去让音离派人去请他,说有要事相商!” 楼梯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古微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谢家又要少一个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鱼饵 “你今天主动来接我哎!我好开心呀,哎?你都不知道上次我回去之后,我祖母足足禁足了我十日,不过我可没给他们说我是来你这里........” 音离看着她仰着小脸,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这几日的生活,心中一阵酸涩。 若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兴许他真会和她一起浪迹天涯。 “如果再过两个时辰我们两个都要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谢秋玲脚下的步子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这是想知道自己最最最喜欢的事情呢。 眼珠转了转,踮起脚尖在凑到他的耳边,含笑道:“我想让你抱着我飞檐走壁。” 音离对上她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面的笑意和期待让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音离冷冷的说要,转身大步走向楼上。 秋铃开心的在闭着眼睛轻轻的跳了了两下。 她的侠女梦就要实现了,果然不虚此行。 谢秋玲跟着上了楼,进门之前特意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音离的义父就是她以后的义父,第一印象一定要好。 脚迈进屋子,看见正中央的位置坐着一个灰发灰道袍的中年男人,行了个礼甜甜的说道。 “义父,我是谢秋玲。” 古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故作慌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多了一分泪意。 “你和谢远安是什么关系?” 谢秋玲只觉得这个伯伯看着好生儒雅亲切,慈眉善目,竟然还认识姑姑。 “谢远安是我姑姑,伯父你怎么知道,不过我姑姑在我很小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古微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的对面。 “你姑姑是个很好的人,那你定然也不会差了,我听说你想要和音离这小子私奔?” 音离浑身一个战栗,义父真是无所不知啊!只是以他对义父的了解,他越是笑得宽容,事情越是没有这么简单。 “伯父,音..离给你说了啊!” 秋铃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对面长者身边的音离。 对上他有些僵硬的笑容,她的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他肯定也是不好意思了,怨不得问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这么快她就能和大侠浪迹天涯,做一个侠女了,孙三她们肯定要羡慕死自己了。 “不过啊!外面是很危险的,你若是能做到一件事,伯父就答应你助你们私奔!” 古微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带着诱哄的语气柔声道。 “伯父只管说什么事情,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到。” 秋铃其实心里有些打鼓的,若是义父让他去谢府偷拿什么防备图,她可能真的有些做不到。 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府是装着整个盛京防备图的地方,绝不可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外人。 况且她也是真的不知道啊。 “红豆你应该认识的,她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之一,一向聪明功夫也好,正好我今日来了还没告诉她,你若是能把她打晕带到这里,我就算你通过考验。” 秋铃看着对面的古微,只觉得他这考验也太奇怪了些,她若是要打晕人家,红豆姑娘挨那一下定然是极疼的,况且他们不会对红豆姑娘做什么吧。 “那个....” “你放心,可以让你的家仆暗中跟着你,我们已经和她的夫君说好了,他一会儿和音离在望春楼楼上吃饭,若是红豆真的中了计谋,让你的家仆直接将人送到楼上,他会在哪里等着。” 谢秋铃还是将信将疑,看向了音离。 对上她干净清澈的眼神,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忍心,算了,再喜欢的人只要时间够久,都能忘记的,但义父对他的大恩大德,他不能忘。 手里不自觉的用力抓着刀柄。 “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时间久了总能证明的!” 音离明知道春节过后她的家中一直在为她的择婿,故意说道。 “我可以的,但我要亲眼确认一下温公子在望春楼等着。” 古微看见鱼儿上钩了,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慈善。 秋铃只觉音离的义父比自己的祖母还要和善,一看就是个好人。 音离一点儿都不像他义父。 . 红豆百无聊赖的坐在望春楼的顶楼,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里可真是繁华热闹,天还没黑透,商贩们已经推着车子排好了摊位挂上了个子的灯笼。 “温青庭!音离找你应该不会很久吧,等一会儿你们商谈完了,我们去北边那个挂着好多灯笼的地方看看吧!看着就很热闹的样子。” 红豆指着远处门牌上挂着彩色绸带,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站在门口谈笑的红色小楼。 “舞春楼!你可真会挑,不记得上次去舞坊的事情了?” 她当然记得,就是因为上次光顾着自己的任务了,没好好耍一耍这才想再去一次。 “上次若不是你通风报信,我能吃那亏,还有脸给我说!” 他不说自己都忘记了,他给那个老太监报信的事情了,为了自己英雄救美,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吓死。 “上次...” 温青庭刚走到红豆身边,正欲揽过她解释,就被哐当一下的推门声打断了。 十分不喜的转头看向进门的短发独眼男人。 “不会敲门吗?” “让她出去,我有事要说!” 音离进门直接坐下,义父说以他的本领,骗不过温青庭,但论打他们不相上下。 若是被他反应过来了,只能打上一架,把人拖住就行,只要这楼里的人都看见谢秋铃和温红豆是一起出的门,剩下的他自会安排。 “就让她呆在这里就好!” 西市这边什么人都有,又是音离的大本营,红豆身边他虽然派了好些个人暗中保护,有着上次的教训,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是谢家的事!你确定要她听吗?” 红豆看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愤,摆了摆手说道:“我就在门口等着不走远,况且有人跟着呢,你们快快说完,我们还要逛街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家灯火 红豆说着就善解人意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温青庭整天把她当个废物一般。 这天才微微扫黑,她功夫还算可以的好吧,况且她身边绝不下于三个人在暗处跟着。 “温夫人!好巧!” 红豆一侧头,就看见楼梯上一个粉衫的小姑娘拎着裙摆,满面笑意的朝着她这边过来。 这个谢家二小姐,还是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是独身一人。 “二姑娘你来这种地方,理应带几个丫鬟护院才行!”红豆站在原地并未过去,好心的提醒道。 “我和我家的丫鬟护院走丢了,我现在肚子好饿,手里没钱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想着这个楼是这一片最大的,兴许就能碰见熟人。” 谢秋铃说着摘下头上的簪子,眼中带着些许祈求。 “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送给姐姐,你带我去找一下我的家仆吧,我们走丢的地方现在太黑了,我不敢过去!说不定他们就在哪里等着我呢!” 红豆看她的神情不疑作假,又看了看里面温青庭没有一点儿出来的意思。 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谢秋铃这种柔柔弱弱的世家大小姐求她,又是倾城的表妹,她哪能坐视不理。 这西市她前前后后来了不少次了,对她来说倒真没有温青庭说的这么危险,只是鱼龙混杂了些。 “徽诚!我下去一趟!” 红豆故意把声音说的大大的,也算是给温青庭提个醒,省的一会儿他出来,找不见人,又拿着徽诚撒气。 谢秋铃一路上把世家小姐的迷路闹市的恐慌表现得淋漓尽致,又是忐忑,又是感激得。 红豆顿时觉得自己得人物十分艰巨,这个谢二小姐充分得激发了她得保护欲。 “这一边我熟得很,要是实在找不到,一会儿我们可以顺道给你送回去,不碍事得。” 正安慰着她,被粉衫得小姑娘给带到了一个狭窄得胡同口。 红豆往里面走了两步,脚下一顿,有些疑惑得看像已经丝毫没有害怕,甚至比她还往前走了两步的谢秋铃。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胡同里都是一些流浪汉扎堆休息得地方,你带着你的家仆来这边干嘛?” 谢秋铃是真的有些慌神了,她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可不能出错,趁机说道。 “姐姐!我....我是来这边找人的,你可不要告诉我祖母和母亲!” 红豆恍然大悟,她就说这个地方都是流浪汉和一些地痞什么的,她来这边干嘛。 不过她们毕竟是两个貌美的姑娘,这种人员复杂的胡同她一个人自保是没问题的,带着谢二小姐,万一出了事她也担待不起啊。 “这里面的人都凶神恶煞的,要不我们先回去我让我相公陪着我们一起!” 谢秋铃正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胡同口的地方,突然涌进来数十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她也不知这是不是音离义父对她的考验,慌张的躲在红豆的身后,抓着她的衣摆。 “姐姐,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这种情节她只在书里见过,哪里亲身经历过,一边觉得刺激,一边又心慌难耐,不自觉地声音中带着丝颤音。 红豆将谢秋铃护在身后,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剑,幸好她自从上次被古微算计了一次以后,走哪儿都随身带着武器防身。 若只是些贪财好色的乞丐,还是小事儿一桩的,况且探春他们应该还在暗中保护。 “红豆姑娘来都来了,走了岂不是可惜!” 乞丐中领头的人手中的木棍瞬间变成了武器,朝着红豆打过来。 知道自己的名字?仇家报复?还是她的名声太响了? 来不及细想,一个转身手中的短剑划过迎上来的乞丐手腕上,不费力的就夺过他手中的木棍扔给谢秋铃防身。 应付着像是源源不断扑过来的乞丐,还不忘分神去护着已经吓得蜷缩在墙边的谢家二小姐。 这群人很明显的训练有素,倒不像是乞丐,红豆虽有些吃力倒也不至于应付不了,看着被他们逼得离大路越来越远。 “探春!” 一个旋身将扑上来的两个乞丐踢开,大声的喊了一声,以往她有什么事情,只要一喊探春就会出啦。 不过他也太没有眼色劲儿了,自己今日都被围攻了还不出来。 明白了这些人想要把自己逼进胡同死角的意图,红豆躲过这些人拉着身后吓得乱叫的谢秋铃朝着外面退。 “咣当!” 红豆感觉到后脑勺猛地一痛,她后面不就一个谢秋铃? 将身前的人一脚踢开,腾出时间转身想要提醒她要稳住,不要慌得谁都打,脑门上就挨了一棍。 血顺着额前的发丝,流淌到眉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干吗?!” 红豆的话还没落下,又是一棍,不甘愿的倒了下去,晕倒之前她最后的想法,就是希望温青庭能及时发现。 探春这群人,平日里在她身后跟的黏糊,现下需要他们了,竟然让自己一个人面对,她大意了。 败在一个弱不惊风的小姑娘手里。 谢秋铃看见红豆满脸是血的晕了过去,拿着棍子的手都是抖得,希望她醒来不要怪自己,她也没想到会流血。 她本来以为这些乞丐是坏人,直到看见了隐在胡同角落的音离对她比划着动作,才放下心来,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和时间击晕毫无防备的红豆。 “音离!她没事儿吧!流了好多的血!” 音离从角落离走来,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黑暗里,秋铃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离得越近,她越是隐约觉得他有些沉重。 “没关系,马上你的人就来了,让他们将人送到望春楼。” 谢秋铃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不安,抓着音离的袖子摇了摇说道:“要不我和翠微一起把人送过去吧,反正望春楼离这没多远,她流了好多的血!” “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带着你飞檐走壁,这会儿各家灯火都亮着,景色正好,若是晚了恐怕我们就很难看到这京城的万家灯火了。” 音离沉着声音说道。 若是她没有这么天真,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所以不是自己狠心,要怪只能怪她蠢。 音离这样想,来隐藏自己少见的愧疚之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飞檐走壁 “飞檐走壁?”谢秋铃的眼中像是顿时溢满了星光一样。 “义父已经同意了,一会儿我就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音离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残忍,自己带她确实是离开京城,也确实是到了天涯海角一样的地方。 谢秋铃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翠微终于看见自己家姑娘的时候,心中欢喜,幸好姑娘没事。 从姑娘进去开始,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中间见姑娘许久不出来,她冒着被姑娘责骂的危险派人回去送信,过去了大半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 紧接着她又让一个人回去,到现在还是了无音信,若不是担心姑娘她都打算自己回去送信了。 幸好,她随身带着姑娘的描眉的炭笔和补妆的胭脂,刚已经用炭笔偷偷的写下了今日一天姑娘的行程和姑娘的处境,要想办法把信送出去。 她若是和姑娘一起出了事倒是没关系,但不能让她的老娘和弟弟受牵连。 “姑娘!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翠微一看见心心念念的自己姑娘就扬声说道。 她身后跟着的护院也觉察到了不对,提着手中的棍子防备的看着或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或倚着眼神不善盯着他们的乞丐。 “你带着护院把温夫人送到望春楼三楼靠着楼梯的房间里,然后在门口等着我就好,我稍后回来!” 翠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姑娘!您先给奴婢一起回去吧!” 她家小姐话本看多了,又常年住在深宅大院被一家人宠着惯着,整日和一群世家姑娘们满脑子幻想的都是快意恩仇,腥风血雨的江湖生活,但幸好夫人管的严,从不允许她单独带着下人出门。 如今及笄了夫人想让她嫁人前好好自在一段日子,姑娘得了却发了疯一般。 这氛围确实很像姑娘书中的场景,可在她看来,绝不是姑娘所想的那种浪漫,而是充满着血腥。 “翠微!你若是再这么不听话,我真的要将你发卖了!”秋铃扯着音离的衣服,斥责道。 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整日好像所有人都是坏人一般,也就母亲护着她,非要把她放在身边做大丫鬟,不然她这整日告状的性子,自己早就忍不了了。 “姑娘!我们回去吧!” “姑娘!” ...... 翠微的身后跟着跪下了一众察觉到不对劲的护院。 秋铃看了一眼音离,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不耐烦,自己也对翠微多了一肚子的气,以前母亲外祖母管着她,现在就连丫鬟和护院也要管着她。 “不如音离你让赌坊的人把红豆姑娘送去吧!他们爱去不去,回去我就让母亲发卖了他们!” 音离抬起手,对着那群乞丐动了动拇指。 他们动作麻利的将躺在地上的青色对襟袄子满脸是血的姑娘背起来,朝着胡同外面的方向跑过去。 看见人出了胡同,谢秋铃挽上了音离的手,甜甜的说道:“我们走吧,晚了就看不到万家灯火了!” 听见姑娘兴奋的声音,翠微跪在地上朝着姑娘的方向爬过去,企图把姑娘留下来。 她有预感,若是不拦着,肯定要出事。 “快些!快些!这群下人烦死了,我们快走!” 谢秋铃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翠微和其他护院,催促着说。 终于在翠微抓到她的裙摆之前,成功的被音离揽着腰就这么从地上腾空而起。 “啊!”谢秋铃发出一声兴奋的喊叫声。 翠微看着姑娘离自己越来越远,瘫坐在地上,这次恐怕她真的活不了。 她身后领头的一个护院,起身想要跑回去报信,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刀切断了喉咙。 感受到氛围的变化,她迅速的从怀里拿出写着姑娘行程的帕子,低头填到了嘴里。 直到死,翠微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嘴却合的很紧,里面是她母亲和弟弟的性命,她不能让贼人发现,这是她最后的执念。 . 望春楼里的温青庭起先并未察觉到异样,音离与他所说之事,关系着他下一步的计划。 等到音离出了门,许久不见人回来,而红豆也一直未归,他才察觉到不对。 红豆身边除了探春,还有另外三个人都是已经归顺他的,也是功夫一顶一的,她自己本身的功夫也不错,按理来说不会有事。 她不会要逃吧? 温青庭推门而出的时候,旁边的几个房间里走出来几个几个黑衣打扮的人,顺势将他和徽诚二人围在中间。 三楼有人被击打落下来的时候,望春楼里的人都淡定的端起桌子上的吃食躲到一边。 这楼里那天不是有人打架,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把打坏的桌椅照价赔偿,也不会有人去报官。 温青庭这才意识到他可能又被算计了,能算计他的人,恐怕又是古微。 他厌恶这种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半年之期太长了,他等不及了。 若是今日红豆出了什么事情,他拼死也要杀了古微,灭了他无名谷。 并未和拦着的人纠缠,反而退回房间,趁他们不备,翻出三楼的窗子,落下的时候趁机抓着二楼窗柩,跃身进去。 二楼正在吃饭的两个年轻人,看见自己屋子突然进了人,还未反应过来出声,人就已经窜了出去。 两个人相识一看,不仅怀疑是自己花了眼。 出了门温青庭并未直接奔去找人,而是从腰间掏出蓝色的信号弹,放到空中。 如果他没猜错,古微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自己,并且他知道若是红豆出了事,自己一定会调动隐藏在西市自己的势力,而他的人就可以趁机除去。 可古微怎么也不想不到,他除了自己的势力,如今还有太子殿下加持,蓝色信号弹世太子给他的,但同时也会告诉自己的人:小心行事,有狼蛰伏。 信号弹放出以后,不过多时,一群官兵进入西市,领头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温公子,不知找再下过来可是有事!” 蓝色信号弹,便是召唤皇帝特赐给太子的宣武卫。 他从来没有认为以他的能力能除掉古微,先前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再除去古微。 而如今他知道了装疯卖傻的太子也想除去谢家,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东宫之主,自然他也就有了捷径。 太子既然知道了古微的存在,无名谷的存在,自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是借刀杀人后,再过河拆桥。 太子的蛰伏也是古微的意料之外。 “帮我寻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乱葬岗 温青庭能动用太子宣武卫确实是古微没想到的,太子此人脾气反复无常,嗜杀成性,至今他都为温青庭能得了太子欢心疑惑。 看来这京城他要住上一段日子了。 “王爷!温红豆怎么处置!”小丧肩膀上扛着一个黑色的麻袋,麻袋的底部已经渗出了血迹。 “把伤包扎一下,送到郊外乱葬岗,还有我会在京城长住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告诉下面的人,他们的口中绝不能出现王爷俩个字!” 小丧扛着麻袋,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大步走了出去。 谢秋铃被音离揽着,不疾不许的飞跃在一家家烛火通明的屋顶上,她从未见过如此美景。 一盏盏点燃起来的灯,平日看着寻常,在高处看着,犹如天女撒下的朵朵金花,又似满天繁星,闪着亮光。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这风扑在脸上还是透着凉意,她有些害羞又难耐的把身边的人抱的更紧。 脚下是灯龙一般的长街,旁边是心心念念的大侠,她只觉得自己俨然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梦想。 “我们是往城外去吗?” 谢秋铃感觉到怀里的人跳跃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似刚刚那般给自己欣赏街景的时间。 现在倒是有几分赶路的意思。 音离只是看她脸上洋溢着幸福,心里像是装了石头一样,压得的似乎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只想赶紧把人送到地方。 送到了,他就任务结束了,这个谢家二小姐就永远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等时间久了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是要带我离开京城吗?” “嗯!害怕了吗?” 音离倒真希望她说自己害怕,再闹上一场,这样自己心里也舒服些。 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这么无条件信任过自己,他也不希望谢秋铃能成为第一个。 而秋铃她虽然一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谢家,可真到了眼前倒也生出了几分舍不得。 “我不害怕!但我们一会儿路过城门的时候能不能停一下!孙三说城门口会有火树银花!但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西市了,还没见过哎!” 音离并未作声,义父说要避免夜长梦多,他能带着她从这屋顶上走一遭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了,恐怕义父这会儿已经在责怪自己了。 秋铃仰头看着依然没有丝毫情绪的音离。 原来大侠真的和书里说的一样,可以一整天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表情。 许久后才出声:“你若想看,要乔装,省的被你家里人知道了我们的踪迹!” 顷刻后,头上带着斗笠面纱的秋铃有些失落的站在城外,孙三说就在城外的护城河旁边,会有人表演火树银花的啊,怎么没有呢? “这个时间已经快宵禁了,护城河旁边不会再让闲散人靠近了。” 音离忍不住提醒道,眼神防备的观察者四周是否有谢家的人过来。 “那下次吧!下次我们回京城再看!” 秋铃看他对自己的话并未反应,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好不好嘛~” 注视着她干净明亮的眼睛,扑面而来的愧疚袭来,他不想带她过去了。 义父让自己将她带到乱葬岗,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他现在放了她,还来的及。 城门口都是官兵,她只需求助其中任何一个人,听见谢家的名号,这些人都会拼死保住她的性命。 最多他不过就是受些罪。 “你....确定”他的话没来的及说完就被打断。 谢秋铃拉着他的手欢快的说道:“不答应就算了嘛,我们快走,被家里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她一路上有多开心,音离心里的石头就有多大。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路边渐渐没了人也没了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身边的女子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充满着兴奋,抱着他的胳膊发出各种各样的疑问。 “你行走江湖的时候是不是在这么黑的夜里打架!” “哦,对了,你们大侠是不是夜里的视线也和白天一样!” “哎?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坏掉了!” “没有!” 音离也不知为何,条件反射的反驳了她,她这样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得姑娘,他希望她至死都是快乐的。 “有的!你再闻闻,越来越重了,感觉有些刺鼻!还带着血腥~” 秋铃掩上了自己得鼻子,她有个大胆得想法。 “我们不会碰见那种打斗现场,尸体遍布的地方了吧!我在书上见过的,尸体腐烂的味道刺鼻....呕!” 干呕了几下之后,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在过去了,抓着音离的袖子胃里翻滚的说不出话来。 “我.....我们....呕!” 今日月光很好,可因在遮天蔽日的树林里,反而没有一丝光线。 按照义父的安排,他将人带到这里,接下来的自然会有人接替他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前面看看!”音离狠心将她手中自己的袖子抽出来。 袖子刚从自己的手里脱离开,谢秋铃立马就抱上了他的胳膊。 “我害怕~” 话音落下,温香软玉就跌进了音离的怀里。 “老大你这次太感情用事了,若是这谢家女儿郎跑了,把我们的踪迹说出去,谢家那群兵非把我们老窝端了!” 小丧实在看不过去老大突然间的优柔寡断,这才动了手,他在这里等了好久了,老大再不把人送来,他扛回来的这个就要醒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黑暗中音离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冷漠,手却不自觉的收缩,感受着怀里姑娘的温热。 今日一别就是永远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简单的完成了一个任务,什么也没做,将一个天真干净姑娘的信任用来取她的性命。 “主公说,用温红豆的断道将这些人全杀了,堆进乱葬岗!” 音离心中一阵酸涩,身体中的血液四处游荡,惹得他心慌难耐,怀里的姑娘身上带着一股茉莉的体香,从下而至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的命是义父给的,儿女情长从来与他无关。 “交给你们了!”音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将怀里的姑娘温柔的推给了小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向奔赴 小丧将人粗鲁的扛了起来,朝着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地方过去。 “叮~”一个粉色的桃花簪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音离站在原地,等人都过去了,才弯腰将簪子捡起来藏进了怀里。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谢秋铃。 . 皎洁的月光照进这个林子唯一一片没有被植被覆盖着的地方,偌大的沟壑,尸横遍野,虫蚁遍布,虽是深夜依然有秃鹫在上面取食。 沟壑正中间一堆新鲜的尸体里,一个天青色对襟袄子的“尸体”先是动了动手,又缓缓的挪了下脑袋,习惯性的看向自己身体的侧边。 红豆是被一阵恶臭熏醒了,这个味道闻得她头疼,浑身沉重的更像有千斤重一般。 她想起来了,她被谢秋铃打晕了!只是她为何要打自己?谢纪凡要见自己? 红豆看向侧边,入眼的是谢秋铃那双瞪得如同银铃一般的眼睛,平日里充满灵气于生机的眼睛,现下满是惊恐。 纵然只借着月光,红豆也看的出她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光彩,而她的脸离自己只有一掌之远。 “啊啊啊啊!” 尖叫声惊飞了身边的秃鹫,被黑暗吸没,没有一丝回声。 红豆惊恐的坐了起身,也顾不得头疼不疼,身上酸不酸了。 眼前的似坠入阿鼻地狱一般的景象,吓得她僵在了原地,手脚都不受自己控制。 她的四周是一堆一堆的尸体,准确的说是尸体的残肢,而她的脚边一个眼睛已经被啄出一半的脑袋似乎在求救般的望着她的方向。 不论她视线落在任何地方,都是尸体!尸体!不完整的尸体! 这哪是恶臭,分明是尸臭。 脑海用突然溢满了各种鬼故事,她活了几世,就算上一世被温青庭赐了毒酒,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倾刻过后。 她才稍稍找回了些脑子,就算死她也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况且她还活着,没道理就放弃了。 她要是活着出去,找出来打晕自己的谢秋铃为何就这么死不瞑目的睡在自己的身边。 努力说着自己不要害怕,红豆颤抖着手将手腕上的绑带解下来,覆到自己的眼睛上。 她不害怕!都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看不见就没关系了,她就当自己在沙滩上踩沙好了。 “咳!..咳!!咳!咳!”红豆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嘎嘎嘎嘎!!” 万籁俱寂的黑暗中,以往最让人不喜的乌鸦给她站起身的勇气。 感觉到脚步的坎坷不平,她不去想脚下踩的是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掩着口鼻,努力的平复自己被刺鼻的味道熏晕的脑子,企图让它正常工作。 第一步就跌倒在地上,她绊到了一个树藤一样的东西,对!绊倒她的是树藤。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蒙着眼睛,全凭着自己的直觉,浑浑噩噩的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地,一步一步的迈过去。 一路上她也数不清被“石头”“树藤”绊倒了多少次,被“大山”“小山”拦住了多少次的去路。 绕过去,继续往前走,不知是额头上的汗还是血顺着眉眼流了下来,带着淡淡的腥甜。 她觉得自己也没走多久,天也没有亮,路也没有平坦些,浑身的累意让她觉得自己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 尸臭味儿越来越明显,路也比原来要高上了一些,红豆站着,不知所措。 因为她感觉有个东西攀上了她的脚腕,冰凉的触感,柔柔软软,她往前走了一步,那个冰凉柔软的东西将她的脚腕攀的更紧。 她不敢动了,不敢猜也不敢去想脚上的是什么东西,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被脚腕上的东西彻底冲破。 泪想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不停的流了下来。 “嘎!嘎!嘎嘎!嘎!”秃鹫的叫声像是对她软弱的嘲笑。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呜呜...放光明.....” “谁把老娘搞过来的!!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不然等我出去了!!我.....呜呜呜.....温青庭!!救救我!” 她本是想唱首歌安抚一下自己,却越唱越是一肚子的气,她现在甚至开始想念温青庭了。 若是他在,自己一定不会这么惨,她曾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毕竟是三十岁就能开下三十多家连锁餐厅的女强人。 可是来到这里,特别是离开繁城以后,她就是个渣渣,整天拖后腿,被算计的蠢货。 她都这么蠢了,再没有一腔孤勇,怎么对的起自己的爸爸妈妈。 既然往前走它会收缩,那便往后.....前后左右上试了二百七十度,自己的脚腕终于得到了自由。 自始至终她没敢放下掩在口鼻上的帕子,也没敢扯开蒙在眼睛上的绑带。 ..... 下雨了。 突然豆大的雨就落了下来。 春雨贵如油,这是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很珍贵,但对她来说也太不会挑时间,把她搞得像是苦情剧女猪脚一样的戏码。 她要是女主也肯定是个爽文大女主,....呃....想了想现下的处境,爽文女主应该没有她这个待遇吧。 哎! 红豆收紧了自己已经被淋的湿透的小薄袄,今天出门前她特意穿了一身和温青庭颜色相仿的裙袄,本来是想凑着情侣装。 谁成想这惨... 雨下它的,红豆走自己的,只是这“路”越来越难走了。 温青庭打听到音离带着一个蒙着头纱的姑娘出了城,就想到他们会把人带到这里。 几个时辰前红豆跟着谢秋铃一起下了楼出了门,若是古微真是如他所想的那般,要杀了谢秋铃,那京城很快就会传出,温红豆是凶手的消息。 古微这步棋,想要让谢家将红豆拖入深渊。 等自己和谢家鹬蚌相争时,他渔翁得利。 古微开始急了,害怕一个小小的蛊虫控住不住自己了。 红豆依然不会死,但他也不知道她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东郊的乱葬岗,是这一片最大的乱葬岗,四面八方的无名尸和砍头的牢狱犯尸体都会被扔到这里。 就算是一群成年男子,光天化日下过来看见也是要头皮发麻的,更何况她一个见不得血腥的小姑娘。 等他策马过来时,雨刚落下来,他牵肠挂肚的心上人,蒙着眼睛,双手摸索着朝着他的方向正过来。 真不愧是脑回路清奇的温红豆,看不见就没这么害怕了。 “红豆!” 青衫男子下了马,毫不犹豫的踏过乱葬岗七零八碎的尸体,奔赴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告别 听见心心念念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红豆愣在了原地。 “你终于来救我了!”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等终于落入了哪个熟悉的怀抱时,她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她这觉睡得浑浑噩噩,纵然她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干净的房间,仍然觉得自己像是沉浸在黑暗与腐臭之中。 闭上眼她想了很多,重生一世,她依然胸无大志,想做的事情除了回家就是逃跑。 就算开开店做做生意,本质也是为了存逃跑的盘缠,可显然有人不给她做咸鱼的机会。 步步为营,逼她入绝境,别人重生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重生,不过是想做个咸鱼,竟然都不都放过她。 . 当宣武营的人带着十几具尸体来到谢家门前时,谢家正灯火通明的乱作一团。 他们受太子管辖,一向和谢家水火不容,今日又抬着谢家二小姐和谢家十几家家仆丫鬟的尸体过来,恐怕时又要惹人非议了。 守门的看紫衣黑帽红花纹衣摆的官兵抬着东西过来,十分不善的走了过去,等看见他们看见担架上的人时,吓得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回府上。 如今谢大将军因为谢贵妃的事情不在府上,他们只能请来谢二夫人。 二夫人孙晚玉身材丰腴,穿着菘蓝色的盘丝云长缎衣,身材清瘦高挑的,看上去便是以为一丝不苟的主子,府上谁提起她来都要说上一句公正分明,端庄稳重。 只是此时的二夫人早就没了平日的稳重,在屋子里慌慌张张的走来走去。 他们谢家子嗣单薄,大伯家只有小凡一个,而她也只得了秋铃一个,因为大姑的事,她对秋铃管的十分的严格,从不允许她单独带着下人出门,就算是买个胭脂自己也会腾出时间陪着。 最近不过就稍稍松了些,怎么这孩子就找不到了。 “二夫人!二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孙晚玉的脸上瞬间愁容全消,挂上了欣喜的笑容,她的铃儿回来了。 快步出了门,看传信的下人还愣在原地,孙晚玉严生斥责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过去!” “是...二小姐的尸体!” 传信的下人说着,跪倒了地上。 “尸体?” 怎么会是尸体?孙晚玉一个气血攻心就昏了过去。 消息还是传到了谢老夫人的耳中,她本就奇怪外面怎么这么热闹,翠衣说是家中丢了东西都在寻,她就觉得不对,原来是她的解语花,宝贝孙女出事了。 看来是觉得她老了,经不起事了,可她丈夫战死沙场,女儿被万箭穿心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经不起的。 “翠衣!扶我起来,我要去看一眼我那宝贝孙女。” 老夫人被翠衣扶着,颤颤巍巍的朝着正院过去,她知道宫里她的宝儿也出事了,她们都瞒着自己,再过两日就是大姑的忌日了,往年宝儿害怕自己心里熬不过,提前几日就会把自己接近宫里。 可能是报应来了吧,老夫人想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么多年这月亮依然是这么皎洁。 . 素眠宫里如今气愤也十分低沉,宫人走起路来,脚都不敢抬,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主子,掉了头。 大厅里坐了一屋子的太医,他们已经在这里守着两日了,作为最受宠的妃子,谢家的女儿,即使早就已经宣布无力回天了,但只要贵妃还有一口气,他们整个太医院,最有资历的太医都要在这里等着。 屋子里莫苏瘫坐在自己母亲的床前,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七殿下,如今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洁白的衣摆上,还沾着已经完全干透的血迹。 都说是他失手射杀了自己的母亲,可....他完全不记得,他怎么会去射杀自己的母妃。 “苏儿~” 床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听见母妃的声音,莫苏眼睛猛然就亮了起来。 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像是生怕错过什么一样看向自己的母亲。 “太医,快来!太医!” 谢贵妃微微张开眼睛,她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她这辈子无憾了,即使永远得不到殿下的真心,但至少有宠爱。 若说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气若游丝的看着自己的苏儿,这个孩子一向对穿衣打扮最是讲究的,现下蓬头垢面,看着好不可怜。 “母妃知道,你是受人蛊惑了,母妃不怪你,以后母妃不在了,万事找你舅舅,照顾好你妹妹,还有一定要小心.” 莫苏握着母妃冰凉的手,把母亲的每一句话都听到了心里。 “殿下!” 谢贵妃的话被匆忙进来的一群太医打断,她还想接着说,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了,意识也在一点点流散,她还没见到倾城了,还有陛下。 “快帮母妃看看!”莫苏不过转头对太医说了一句话的功夫。 母亲的手就从他的掌心滑落了。 “殿下!贵妃薨了!” 莫倾城和舅舅彼时正在审讯室,刚在一起亲自审问所有的目击者和当日贴身照顾母妃的人,除了七殿下突然间失了心智,其他方面一无所获。 只是依她的直觉,哪个叫做温青鸾和红豆长得很是相像的小妾有些蹊跷。 因为她的所有措辞都太过完美,越是完美的往往都是有预谋的。 “你哥哥的哪个小妾,你先将她放回去,暗中派人看着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很明显舅舅和她有同样的想法,若真是她,恐怕整个温家都有问题。 “大将军!公主!贵妃薨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倾城不敢像哥哥一样侍奉在母妃的床前,因为母妃每次看到她都会生气,她不想让她最后一刻还在生气。 “倾城!跟我一起再去见见你母亲吧!” 谢鹏运看着自小就冷静自持的倾城,通红着眼睛垂着头,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审讯室的其他人也都十分有眼色的走了出去。 等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是,积压在心里的沉重终于释放了出来,靠在审讯室的青石面墙上,嚎啕大哭。 第一百五十章 蛊医 第二日一大早,谢贵妃和谢家二小姐在同一天没了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 随之而来是的各种揣测,有的说是谢二小姐是跟着城南温府的夫人出门以后出的事,有的说谢家二小姐曾出入赌坊,是被仇家寻了仇。 还有的说谢二小姐是被宣武位的人抬回去的,说不定和宣武位有关什么的。 至于谢贵妃的传言倒是没有,毕竟官府是贴了公文了:谢贵妃得了急病而薨,不准妄议。 都贴了公文了,谁还敢说,万一砍了脑袋可不值当的。 . 红豆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并未见到温青庭的人,不用问也知道,他这是为自己收拾烂摊子了,千错万错,是她不该管闲事。 是她忘记自己的处境,她和温青庭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从她们一起被古微收养开始,她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亏她还多活了两世,竟然现在才明白,不解决了古微,她哪里也去不了,是她一直搞错了敌人。 “咯吱~”一声 门从外面被打开,紫色衣裳的姑娘端着一盆水进来,半边带着烫伤后疤痕的脸上努力的勾起一点笑意。 她记得这个姑娘,枝枝。 红豆一言不发的被她伺候着洗漱,她也一言不发的伺候在旁边,手脚倒是麻利,不难看出在家里是干惯了活得。 “夫人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把我调到别的院子,我来的时候公子说夫人身边没人伺候,可我来了,看满院子的丫鬟下人。” 枝枝看她脸色不善,没有丝毫怨言的说道,她的脸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公子和夫人愿意给她一个当下人的机会,给她和爷爷饭吃,她已经很感激了。 红豆知道她误会了,但也很难笑得出来。 既然是温青庭亲自送到她身边的,自然是她的人品可靠,看人她还是很信温青庭的眼光的。 “你会功夫吗?” 红豆看她走路的姿势和挺拔的身姿,像是个有功夫的。 “会!我爷爷曾是副军,我自小就跟着爷爷学功夫!”枝枝的语气坚决。 “温府不同别的府上,我之前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突然就消失了,就连我和相公也不知为何,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她要是想要对付古微,就需要先从温府这些爪牙下手,那她需要忠心的帮手,不止一个。 “我不怕!若是没有夫人和公子,我和爷爷早就死了!”枝枝坚定的说道。 “这府上的下人包括管家,都是我们家中送来陪我们一起入京的!所以你懂吗?”红豆放下手擦着手里的匕首,挑着眉说道。 枝枝很快就反应过来夫人的意思,所以公子才说夫人身边没人伺候,原来是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明白过来以后,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凭着夫人从未因为她的脸产生过一丝的异样眼神,她也会忠心工作的。 “阿冰!” 鹅黄色小衫的姑娘一直守在门口,以往夫人都是让她伺候,今日公子突然说要让这个毁容的丫头代替她伺候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 现下听见姑娘喊她进去,十分的开心,欢快的就跑了进去。 “夫人,你唤我何事!” “去把探春喊过来!” 摆脱傻白甜的人生的第一步,自然是从清理门户开始。 “探春现下已经被调到了西市!” 巧了,她正要去西市寻一个人,上一世她嫁入莫苏府上之前,曾狠心的被灌下绝子汤,后来莫苏为了让她能重新怀上孩子,找遍名医,甚至连旁门左道的赤脚先生也没放过试试。 上一世,也在是西市,有个古怪的蛊医,当时莫苏听说他无病不医,还能起死回生,曾把人八抬大轿请到了府上,那人却说除非是她的肚子里放条虫子,否则无法,莫苏觉得他是戏耍自己,便一气之下将人赶走。 现下想想可不就是和无名谷的凤清那个老婆子同一个路子,之前因为觉得无关紧要便没放在心上。 如今她倒是改变想法了,她要陪着温青庭将他们的路扫平再离开。 红豆只带了枝枝一人出了门。 阿冰发现夫人对她冷落了以后,看着夫人的背影多了不快。 阿清看的出她脸上的情绪,打趣道:“你怎么还是同小时候一眼,总是争风吃醋的。” 阿玉也接道:“可不是嘛,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你总是同我走在一起,这小丫头就生气趁我睡觉剪了我的辫子,就因为你说我的头发好看!” 阿冰哼了一声便转身回了房间,将她们三个人的笑声甩在了身后。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毁了半张脸的丫头,丑死了,夫人怎么会喜欢她。 . 红豆带着枝枝朝着西市过去的时候,路过长安街的如月楼,正瞧见太子殿下那辆闪闪发光的轿子,整个如月楼也就两排停着轿子的地方,骚包的太子殿下自己就占足了一排。 剩下的轿子挤挤挨挨的放在另一排,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太贵的交通工具,别人都是不敢靠近的呀。 还记得上次太子殿下还欠他两个宝石没给自己,刚巧她正愁着没办法摆开她身后的那些眼线。 红豆带着枝枝抬脚进了如月楼,作为京城最大的戏楼,这楼足足有四层,成圆形,上面有单间的雅座,也有散台,一楼建着一个硕大的台子,上面的青衣小声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太子果然是不论走到哪里都一定要是最吸睛的,整个一楼几十个散台,统共就坐了一个人,就是咱们的太子殿下。 此时面对着戏台,背对着门,正懒散的瘫在椅子上,双脚搭在跪在地上的一个太监背上,旁边跪着两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小宫女,正低头头给他捶腿。 红豆从后面看,还不时的看见有瓜子皮从侧边出来。 刚朝着前面走了几步,紫衣黑帽的几个侍卫,拦在了她的身前。 “一楼是太子殿下的,听戏去楼上!” “我是来找太子殿下要我那两块宝石的!”红豆故意大声说,好让坐在里面的太子听见。 她知道这个看着像个半残废一样的太子,耳朵尖着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黄泉之下 太子看了眼后面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过去。 身着月白百褶如意裙,梳着流苏鬓,外面披着深兰色缎绣披风,眉间波澜不惊的神情怎么看都有些像温青庭这斯。 果然是夫唱妇随,这小丫头学的倒是挺快。 “太子殿下如今胃口这么好,不但吃瓜子还是自己磕的。” 月白衣裳的姑娘坐在了太子的旁边打趣的说道。 从开始反击的古微的时候她就回想了许多上一世的记忆,她不聪明,但幸好有上一世的记忆加持。 上一世的太子是有疯子分名声没错,但她也记得上一世,温青庭和这个疯子太子关系也十分的要好,可以说是太子的幕僚。 即使这样皇帝依然对温青庭十分的重用,更是不惜破格提拔他做了右丞相之位。 红豆用自己生了锈的脑子想了想,大致得出了一个结论,太子可能是皇帝也看好的下一任储君。 “你来找我干嘛,你相公可没在我这,你不会真的来找我要那两个宝石的吧?” 太子一副肉疼的表情看着她,他那马车可是刚刷的顶,要是抠掉俩宝石很丑的好不好。 “我是想请你帮个忙?要是你愿意,我就不要那两块石头了。” 太子在温府住的那几日,红豆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太子有多爱他的那些宝石。 现在想想太子当时送自己那双带满宝石的鞋子,真是感人啊。 周周站在后面替这个温夫人抹了一把汗,这夫妻俩到底有什么魔力,太子竟然对她们一个比一个宽容。 自温公子出现以后,太子的脾气也收敛了好些,已经好几日宫里都没死过宫人了,吃饭虽然依然很挑剔,但一天也能吃上一顿饭。 就是睡觉还要温公子日日去陪着一会儿,这不昨晚温公子没在,殿下一宿都没睡,一大早又嚷嚷着要出来听戏。 “行吧!你说!” 太子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在这里本来也是温青庭安排的,等着这么久也乏了,出去玩玩儿也好。 红豆凑到太子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要寻一个人问一些事情,可是总是有人偷偷跟着我,你能不能帮我让他们不要跟着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莫华打断,她们温府那些事儿温青庭都给她说过了,还有人偷偷跟着,说的也太含蓄了些。 莫华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温青庭怎么会看上这种只有美貌没有脑袋的女人,至少温青庭口中的古微,到处都是眼线,岂是他一个废物太子能防备住的。 “你把所问之事写到纸条上,我让人给你身边的这个丫头乔装打扮一番,让她走密道出去,你就在这里陪我听戏!一会儿你家相公就来了。” 莫华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红豆看着太子,密道?这个太子这么厉害的吗?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傻白甜? 她把问题告诉了枝枝以后,看着枝枝跟着太子的人朝着后台过去,许久都没回来。 . 音离站在二楼的窗钱,看着楼下一个胖女人坐在地上挨着打苦苦哀求着一个精瘦的男人。 旁边两个小孩子看间自己的爹爹在打自己的娘,也放声大哭,过往的行人各自忙碌着,并没有人驻足上前阻拦。 这样的事对赌场来说并不奇怪,输的多了卖寨子,卖妻子,卖孩子,什么都有的卖。 真好,这些人都是可以有自己感情的人,自己不如他们。 抬头看了一眼灰突突的天,天色沉沉的,乌云压在不远处奢华大气的望月楼楼顶上,四周的屋舍在暗云的笼罩下暗沉下来,仿佛巨大的牢笼,将牢里的人困得牢牢实实的。 他也被困得说不出的憋闷。 哪个叫做谢秋铃的死了,他终于想起来为何听见她的琴声这么让他感受到平静了,他小的时候,父亲母亲还未去世之时,母亲常常弹琴于他听的。 母亲离开他太久了,他竟忘记了。 感受到自己四肢里有着数万个虫子在蚀咬......平静的关上的眼前的窗子,也将外面的风雨欲来关在了窗外。 义父说他做错了事情,不该带谢家女子四处游荡,坏他大事,所以惩罚自己。 这罚他毫无怨言,不为别的,只是求个心安,求她黄泉之下不要怪自己。 他是个不值得让人相信的人。 无双一袭红色薄纱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没有听见任何的回应的声音。 楼下赌徒正酣,小丧肩上扛着一把大刀,脚踩在椅子上,大碗的喝着酒,对着楼上的无双使了个颜色。 无双推门而入,她是万宗们的娘子,自小学的便是以色侍人,如果不出意外,过些年等她年老色衰之时,王爷便会为她选一个万宗们样貌上等的男子配对,生一个孩子。 孩子若是生的好就是和她一样的命运,若是不好,便会根据资历分到其他宗门,子子孙孙为古家效力。 可她不像她的母亲那般,至死都嘱咐她要忠心,她偏不,温公子说了,只要能策反音离,她们自由指日可待。 温公子还特意告诉了她,数十个长胜赌坊里和她一起策反的,让她们相互照应。 无双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从托盘里拿出来一个白陶瓷碗,里面乘着一碗银耳红枣粥。 音离的房间装横十分简单,简单的木床挂着灰色的窗幔,正对着窗前的黑色有些破旧的太师椅,不难看出这屋子的主人常常坐在椅子前看窗外。 椅子的旁边防着一个小几,上面有一只不符合他整个屋子灰沉色调的粉红色桃花簪子。 “阿离?” 无双进了屋子,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仰着头微躺着一动不动,他面前的窗子紧紧关着。 屋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这个春天雨是真多。 无双在心中感叹了一下,端起手中的白瓷碗走到他的跟前。 “你受委屈了,喝点儿粥垫垫吧!”无双用自己极尽柔媚的声音说。 音离闭着眼睛忍着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并未理睬无双,以往他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极有味道的,但似乎听了那琴声之后,他便再没有对她有过想法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试探 无双看着他额头上的薄汗,趁机发着牢骚:“想你日日这么辛苦的为他效犬马之劳,没想到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她平日里肯定是不敢这么说的,只是今日有小丧帮她看着,她这话断不会有人听到的。 音离只听她这一句话,就觉察出不对劲,想到前些日温青庭向自己说的话,他心中便有了数。 手腕一转,刀便出了鞘,音离眼未睁刀尖就准确的放在她的喉咙上。 音声沙哑低沉的说道:“你反了,无双!” 温青庭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把他这里的人就策反了,现在又想让人挑拨自己。 无双想起温公子的话,依照她看温公子说的是极有道理的,她从未见过音离这么在意过一个人,如今王爷让他亲手将喜欢的人送到刀刃了,他肯定是恨得。 鼓起了勇气,冒着被刀刃挑破喉咙的威胁,无双继续道:“阿离,秋铃姑娘的死,你难道不恨吗?” 音离终于睁开了眼睛,笑出声来,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起来。 “是温青庭让你来的?”音离的话中带着笑意。 无双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欣喜道:“阿离你甘心吗?” 音离抬脚便将眼前妩媚风情的红色轻纱的女子踢了出去,红色轻纱的女子整个人砸到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方桌上。 嘤咛着吐了一口血,挣扎着坐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音离,独眼短发的男子,仅有的一只眼睛中目露凶狠,刀尖划在地上发出刺拉拉的声音。 无双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厉害,身子慌张的朝着后面挪动。 “阿离,我错了,我没有反,我就是说着玩玩!” “说着玩玩?那你是就是要试试看我反不反?你可知义父于我来说大于天,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女人对他心声恨意吗?况且那个女人是谢家的女人,谢家的人都该死,不乱男女老少,都!改!死!” 音离说道最后的时候咬牙切齿,刀刚抬起来,正要看下去,门猛地被踢开。 小丧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前,对着音离意味深长的一笑,让开了门前的位置。 古微依然是一身道袍的样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无双,慈善的笑了笑。 “小丧!把人带下去吧,顺便把人清掉一批!” 无双看着面无表情身躯高大的小丧,弯腰要将自己扛起来,惊恐的朝着后面挪动了几下。 “怎么会,你不是...” 小丧没等她把话说完,毫不留情的把人甩在肩上,是的,他就是告密者,主动向王爷请缨埋伏到策反者中央,把这些老鼠屎揪出来。 古微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以后,从被砸断的桌子里扶起一个歪倒的椅子,坐在上面。 有些心疼的看着满头是汗的音离说:“义父知道委屈你了,你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恨我便说吧!” “音离不恨义父,谢家的人都该死!” 听见他坚决的语气,古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会告诉他们一会儿给你拿个药,义父就是小惩大诫,没打算真的罚你,至于无双,这京城应该有不少已经和她一起被策反的,义父早就让小丧混在他们中间,如今已经得了一批名单,等你好了带人暗地里把这些人清了吧,尸体照常运回无名谷!” 古微说完看了眼他屋子里被小丧一脚踢的摇摇欲坠的门和脚边被杂碎的桌子,面上露出愧疚。 “义父没想到你住的这么差,我让人给你寻处院子吧,不要总住在这里,环境太差了。” “义府!为何不直接杀了谢鹏运一家!” 古微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嘴角浮上诡异的笑容。 “因为我要他和我一样,亲眼看见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感受我这半生的痛苦!” 古微说完便背着手走了出去,儒雅端正,宽大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配上他一身浅灰的的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音离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坐回了椅子上。 义父已经不信他了!否则也不会明知无双反了,还让她来试探自己。 . 温青庭在谢府的练武厅里坐了有一个时辰了,并未见人来奉茶。 若是平时他也就在这里耗着了,只是现在外面乌云压城的,看的他心慌总怕红豆再出了什么事情。 刚起身走了两步,小厅门口一直站着的黑色短襟打扮的男人持剑挡在他的跟前。 “温公子,将军还未忙完,请你再等会儿!” 温青庭便知道这谢将军的意思了,面上未必露出任何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面色坦荡。 谢鹏运把他喊过来,也是合情合理。 谢贵妃出事,青鸾陪在凶手莫苏身边。 谢二小姐出事,红豆和谢二小姐同从乱葬岗找回来,一个活着一个死了,况且古微还特意用红豆所用的短刃将那些家仆和谢二小姐一一杀了。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谢鹏运现在不动他们不过就是想要看看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人罢了。 比如疯太子! 温青庭听着连武厅外面传来的阵阵哭声,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真是幼稚,且不说人不是他杀的,就算是,听见为谢二小姐哭丧的声音,他难不成还要多害怕。 这武厅就连太师椅上也挂着白色的绸布,这谢二小姐果然是受宠的,古微也真会挑下手的,也不知赌坊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得手。 谢鹏运一身黑衣,袖子上绑着白色的布条站在练武厅门口,看守的人正欲说话被他抬手拦了下来。 轻着步子走了过去,观察着这个温青庭的一举一动。 容貌上三兄妹倒是个个倾城之貌,气度温润内敛,端正雅方,在谢家痛失两位贵女的情况下被邀请过来,面上丝毫没有惧意。 不论是否与他有关,这个年轻人都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若是要扶莫苏上位,要么用要么除。 “谢大将军!”温青庭抬眼才看见他进来,不愧是守护一方手握重兵的战神,他进来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比武 谢鹏运没有同他多说,拎起手边架子上的一个长枪就抛了过去。 温青庭一个踉跄堪堪接住,刚站稳,大将军赤手空拳的就冲他招呼了过来。 他也并未隐藏实力,与谢鹏运畅快淋漓的打了一场,只是自己持着长枪才堪堪抵得过他的手无寸铁。 外面下人的啼哭声突然停了下来,传来一阵慌乱的。 谢鹏运一个慌神,温青庭就拿着长枪指向他的脖颈。 “大将军,您走神了!” 温青庭放下长枪,恭敬的说道。 谢鹏运本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没想到倒被他占了上风,脸上瞬间露出不喜,外面的传来的哭喊声越来越大,甩了甩衣袖,目露警告得看了他一眼。 “送温公子出去!” 谢鹏运没有同他多说,拎手边架子上的一个长枪就扔了过去。 温青庭一个踉跄堪堪接住,刚站稳,大将军赤手空拳的就冲他招呼了过来。 自己也并未隐藏实力,于他畅快淋漓的打了一场,只是自己持着长枪才堪堪抵得过他的手无寸铁。 灵堂里下人的啼哭声突然停了下来,传来一阵慌乱。 谢鹏运一个恍神,温青庭就拿着长枪指向他的脖颈。 “大将军,您走神了!” 而他转身便去了灵堂,二弟妹从直到秋铃出了事,便病下了,现下只等着二弟回来了。 谢鹏运叹了一口气,抬脚迈进了庄严肃穆得灵堂,正中央停着一个偌大得梨花色棺木,棺木得一角带着一些新鲜的血渍。 秋铃那个小丫头一向怕黑,如今就这么把她放在这么一个黑呦呦的盒子里,想起来谢鹏运也不由得心中一酸。 “可是二夫人来过了!” “刚撞了棺木,被送回去了!” 一个下人沙哑着嗓子说道,自二小姐走了,这府上更加得清冷肃静,大家都怕不小心被迁怒了,哭起来一个比一个卖力。 谢鹏运抬脚朝着老夫人得竹睿轩过去,如今家中这种情况,只希望母亲能出来坐镇了。 环顾着满院子的白色幡布,在灰沉的天空下依然这么刺眼,他不会再让他出现第二次了。 . 温青庭一离开谢家的院子,抬头看了眼灰突突的天看向徽诚。 “西市那边怎么样了!” 徽诚环顾了一眼四周,才轻声说道:“已经上钩了,小丧到时候会把含有忠心古微的人的名单递给他,只是....无双他们这些刚投诚的,若是就这么被发现了会不会影响我们后续招降!” 温青庭莞尔一笑:“小丧那些名单上那些都是些墙头草,又想反又不愿意担风险的,这种人不要也罢,至于真想反的,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儿就歇了心思的,况且....那名单上的忠心之人也不少,恐怕古微这一杀,会寒了他们的心。” 古微动了他的人,他自然要反击,古微这个人年轻之时被亲近的人骗过之后,就造就了一副疑神疑鬼的性子,就连最亲近的音离也要试上一试。 今日过后,自断一臂的古微还能坚持多久呢。 “公子,古微的人跟上来了!” 徽诚在旁边小心提醒道,说道反,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反的,好像不知不觉的就效忠公子而不是王爷了。 他对公子也由原来的恐惧转为敬佩,总觉得公子有把世间的一切都握在手中的力量。 如月楼,西市也是京城最大的戏楼,青绿彩色构成的雕梁画柱,贴金洒银的装饰风格,鲜艳灿烂。 门廊的两边用烫金大字刻着:搬演古人事,出入鬼门道。 进门看见便看见太子带来的宫女侍卫花花绿绿的一堆,把戏楼的池坐都围了起来,池座正中央坐着两个人。 绿衣绣粉红色荷花的是太子殿下,月白梨花带珍珠流苏簪子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夫人了。 幸好,她和太子一起。 至少是安全的,太子虽装的一副不务正业,残暴乖戾的样子,心中还是明白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动的。 “诺!你相公来了?” 红豆应声朝后面看,一曲天仙配,倒真把她听的灵魂出了鞘,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来。 走过来的青衫男子,衣摆微湿,眉眼带着些许水汽,更有几分眉目如画,芝兰玉树的风姿了。 红豆对着他含笑道:“外面下雨了么!” 她其实是想说声谢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说不出口,昨天她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她曾以为在从繁城出来之前,都是自己在保护着他。 现下看来,兴许一直都是他在前面挡着,自己在繁城才能过着那种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的日子。 而来了京城,前面的势力太大,危险太多,他挡不住了自己才开始察觉到危险的存在。 “下雨了!” 两个人的相望的视线中,莫名的就生出一种相濡以沫的情感来。 “看着时间,你的哪个丫头也该回来了,不如夫人去后台等上一会儿!” 太子依然是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 红豆看向刚走到这边的温青庭,看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才朝着后面过去。 太子挥了挥手,让下人也退到了一边,眼神暧昧的看向温青庭。 楼上雅座里本是看戏的人也都眼光也都从台子上挪到了池坐里的两个年青人身上。 “这温氏夫妇真是够可以的,两个人还共侍一夫了!” “说什么呢,你也不看看咱们太子殿下这小身板惊得起吗?” “可惜了,这俩人的样貌满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 雅座里的人都仗着空间独立议论纷纷的,并没有谁真的听见了池坐里两个人说的话。 太子慵懒的抬头示意身边呢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楼上,打趣着说道。 “你倒是真不在意这流言蜚语,现在都说本宫夜夜召你去侍寝呢?” 温青庭也有些放松的倚坐在椅子上,现下的非议,以后他会一点点让他们收回去的,除去古微才是真的。 “谢鹏运已经怀疑到我的身上了,谢家你打算什么下一步选哪个?” “谢二老爷就要回来,还有他一直养在外面的外室也要回京了!”太子悠悠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办法 “下一个就莫苏吧!先把谢家在宫里的人都摘利索了,然后再除宫外的!”太子看着身旁一身正气的温青庭说道。 若是有一天他做了皇帝,有温青庭扶持着,相信很快这天下就是莫家的天下,边疆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义,还莫家一个盛世繁华。 他十岁之前的梦想就是学好治国之策,只是后来突生了变故,他才知道他的存在对于谢家来说就是个眼中钉。 而他的父皇,所谓的一国之君也不过只是受谢家牵制的个傀儡而已。 谢家像是遮天的大树,根深错结,吸取着所有的养分,韩家,赵家逐渐没落,前丞相秦家也就是他的外祖父更是直接退居到老家扶风,不在参与政事。 也只有恭王府还有几分兵权,可他的那位皇叔,从不问政事,一心投到边疆事业上。 外公临去扶风之前告诉自己,只要他装疯卖傻,神志不清,谢家自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所以这些年他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就连他的父皇母后也被他骗过了。 温青庭看太子出了神,忍不住打断道。 “莫苏那边我会看着办,太子殿下最近就听听曲儿,专心帮我找取出蛊虫的办法。” 太子慵懒的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他确实不能再有所行动了,被谢家抓住把柄就了不得了了。 . 穿过两层珍珠链子,又掀开了一层艳红厚重的帘子,红豆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炫彩灿烂的世界,两边是泛着淡淡黄色光芒的铜镜,桌子上放着各种胭脂含香,珠钗头面。 屋子里穿着各色戏装的姑娘,说笑着卸着妆。 靠着门帘的位置放着唱戏用的把式,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纹祥云,乌黑的长发盘在发顶,脸上的妆容白的像纸,红色的胭脂涂在白色分上格外的鲜明。 “夫人,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您的丫鬟回来会从来这里找你的!” 周周把温夫人领到了地方,就匆匆的跑的出去,像是里面住了瘟神一样。 穿着白色祥云纹的姑娘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打量着进来的红豆。 “你是莫华的新欢?” 敢直呼太子的名讳,现在的戏子地位都这么高了吗? “我是正经人!”红豆撅了撅嘴巴有些傲娇的说道,现在她被传成什么样子了,连一个戏子都能打趣她。 红豆没在管她,挑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捻起一个乘着白色粉末的方盒,正要看看,又听见哪个熟悉的声音。 “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姑娘说着坐到她旁边的位置,开始卸妆,两块棉布倒了水放在眼睛上,棉布上立马红了一大片。 “你是刚刚的台子上的哪个董永的娘子?!”红豆惊讶的说道,刚她没戴头饰自己竟然没看出来,现下看见她桌子上的头面才察觉。 红豆见她没有理睬自己,也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自己,真是没想到自己如今名声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夫人,我回来了!”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时候,枝枝浑身湿透的穿过台子的令一面过来。 红豆这才知道太子所说的乔装打扮就是给她换上一身丑角的黑衣黑帽,画上一脸白粉。 脸上的妆被水冲了一下,成了大花猫一样。 “噗嗤!” 正在卸妆的“董永娘子”抬头看了一眼枝枝,笑出了声来。 “秋月,我就说不让你给人家化这么重的装,这下好了吧,吓死个人了!” “哈哈哈哈” 梳妆台上的几个姑娘看着落汤鸡一样的枝枝忍不住都发出打趣的笑声。 原来她叫做秋月,看来她这不喜欢由来已早,看着枝枝的几户羞的要埋到了胸口,红豆也生了不喜的心思。 “枝枝,把妆卸一下,换上你自己的衣服,我们回家!”温柔的同枝枝说完话,回头看像哪个叫做秋月的姑娘。 “谢谢姑娘给我们枝枝化的妆的,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夫妇俩会照顾好太子殿下的,秋月姑娘,你就只管安心唱戏就好!” 红豆故意带着挑衅的笑意说道,她是真没想到,太子骨瘦如柴,面容阴冷,还真有人喜欢,果然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被唤作秋月的姑娘,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自顾的卸着装。 红豆带着枝枝刚出门,就听见后面一阵唧哩咕咚摔东西的声音。 真是搞笑,她和温青庭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太子包的二奶,啧啧啧。 温青庭看见一身月白的红豆从后台出来,便主动同太子辞了别。 滂沱大雨有时候也是个很好的掩护,倾盆泼下来的雨打到褐色的油纸伞上,激起朵朵水花,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稍远些就听不见彼此说话的声音。 这样的天气,古微的那些眼线和聋子无异。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打着伞疾步跑着或者小跑着,两边的商铺也都只开了一块门板,省的溅出来的雨水沁湿了货物。 一男一女,一青一白,撑着一把硕大的黄褐色油纸伞,缓步走在青石板的路上,白衣姑娘时不时故意用已经湿透的鞋子去踩到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散到旁边青衫男子的衣摆上,多出了一块块水渍。 青衫男子低头看着她幼稚的行为,并未出声阻止,满脸宠溺的看着她的小动作。 徽诚在后面看着,也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格外的和谐,公子只要同夫人在一起,眼神中总是温柔和宠溺,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羡慕。 “还害怕吗?” “怕!” 红豆毫不犹豫的回答,她虽然看过很多恐怖片,上一世也死过一次,但昨天是她有生以来,六十年的生涯的里最恐惧的一次,恐惧的想把自己打晕,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脏的。 他本想问害怕还出来晃,转念一想,她应该是知道了罪魁祸首就是温府背后的人,所以才不愿意呆在温府。 扑通扑通,雨水砸在伞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茶楼说书先生的鼓声一般。 “你背着我吧!”红豆含笑抬头看向他,对上他眼中的宠溺,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温青庭毫不犹豫的便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拎起衣摆弯腰蹲了下去。 红豆趴在他的背上,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和厚实。 有些事因她而起,就要因她而结束,十年前是温青庭逃跑过的,是自己为了能完成自己的任务,非要拉着他一起留下的。 “我找到把蛊虫引出来的办法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秋月 温青庭脚下的步子未停下,皱着眉头说:“你不会又要搞什么喂血水救人那种路子吧?这事情我已经告诉太子了,他派人去了擎苍,很快就能有解决之法!” 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从自己的脖颈跑到耳垂,像是在他的心头挠痒痒一般。 再等等,等到明日看春闺的成绩出来,殿试上就能看出陛下的态度,若是陛下愿意让自己扶持太子殿下,他就是有皇家加持的人。 古微即使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也会为了自己手中的可以和谢家抗衡的权力而忍让自己。 “怎么可能,那我岂不是要被放干血,这么多人呢我怎么救的过来。” 红豆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只是笑里带着些苦涩,虽然不是放干血,也差不多了吧。 . 如月楼的后台这会儿就没有这么平静了,她们的头牌秋月这会儿把后台的梳妆间砸了个稀烂,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 这样的事情每隔着一段日子就会发生一次,反正有太子爷买单,她们只需要躲得远远的就好。 秋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儿圆圆的,额头饱满,鼻头圆润,嘴巴小小的,一双杏眼微微发着红,透着一股稚气未脱。 她的容貌虽说算不上美貌,但也是清新可爱吧,大家都说她长了一幅旺夫的相貌,她就不信真就没人娶她。 “谷雨!你去把我要嫁人招婿的消息贴出去,只要是个男的我就嫁!” 谷雨有些为难的看着姑娘!哎,每次太子爷一有桃花,就要折腾她。 贴出去也没人敢娶啊,谁不知道她们家姑娘是太子爷看上的角儿,姑娘一月只唱一场戏,太子爷不管刮风下雨都来听,回回都是直接包了一楼的池台。 也真是奇怪,人家听戏都喜欢去雅座,偏偏太子爷喜欢做在最便宜的池坐。 “姑娘~要不你再冷静一下?你和一个有妇之夫争风吃醋做什么!” 谷雨的话说了出来就后悔了,她真是疯了疯了,提什么有妇之夫啊,那男的比女的给太子爷的绯闻还多。 “你说我和温青庭还有刚刚哪个女人我们谁好看!”秋月说着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噗嗤!” 听见外面传来的憋笑声,秋月心中的悲伤如同大河的水一般滔滔不绝,趴在桌子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先笑得,快去哄你小师姐~”夏蝉笑着推搡着站在她前面的冬雪。 被唤作冬雪的姑娘,身上穿的还是天仙配董永的那身靛蓝色戏服,小生独有的吊眉才卸了一半,手里还拿着卸妆用的白布。 清了清嗓子,用董永的戏腔起了一个势,踱步过去唱道:“娘子啊~你莫要生气,为夫请你吃火锅!!!” “蹬锵锵!蹬锵锵!蹬锵锵!” 秋月本还在哭,听见她说抬头一抹眼泪,吸了吸鼻子。 “我要吃九宫格的那种!” 门口围着的几个姑娘们一哄而笑,她们这个小师妹真是个有吃的啥都能忘的主。 外面的戏已散台,周周手里捧着一包银子朝着后台过去。 掀开厚重的深红布帘,眼神准确无疑的落在深红色挑丝云雁子装,外头披着一剑深蓝色缎绣披风的圆脸姑娘身上。 圆脸姑娘身前放着一个粉色的帕子,正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挑捡一些不是很喜欢的拿出来。 打碎了这么多东西,班主肯定要她陪的,她的钱都被自己吃光了,只能卖首饰了。 周周佝偻着腰恭维着小跑着过去,手里放着一个深黑色绣着艳丽牡丹花的手掌大小的荷包,捧到圆脸姑娘的身前。 恭敬中又带着笑意:“姑娘,这是咱们太子爷给你的赏银!” 秋月看了一眼那艳俗的红包,视若无睹的高高仰着头颅,语气中带着重重的酸味儿。 “太子爷的赏银!我一个小小戏子可承受不得!” 周周一听这话汗都冒出来了,他这是什么命,都说他是太子爷面前的红人,又有谁知道他的心酸,这种苦差事都是他来干。 抬起手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秋月姑娘,太子爷刚说若这钱姑娘不收,我这小命就没了。秋月姑娘?” 周周脸上的谄媚恭敬更明显,腰也弯的更低了,恨不得直接跪到地上。 秋月气的“嘭!”的一声关上了装着首饰的匣子,夺过他手里的媚俗的荷包。 “滚吧!” 周周脸上顿时笑得像是开出了菊花一般,倒着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了,几个姑娘才推推搡搡的凑了上来。 最是活泼跳脱的冬雪先凑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 “小师姐!快给我们看看,这次是赏了几块金子?” 秋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 “走吧,今日的火锅我请大家!” 太子爷虽说暴虐成性,对她还是极好的,从她第一次上台开始,次次池台都是被他一个人包场的,说起唱戏,她的戏唱的自然不如其他几位师姐好,更是担不起一个头牌的名声。 只不过她最忠实的听众是太子殿下,东宫之主,又是个脾气喜怒无常的,自然班主只能封她做头牌。 若只是喜欢她的戏也就罢了,可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去年曾有一个富家老爷想从班主哪里将自己买走做妾,结果第二日就见他过来登门道歉,没过几日更是举家搬离了京城,大家都传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她也是有别的戏迷的,从未见过有这阵仗,连她婚嫁都要管。 她曾通过各种方式求见过太子殿下都被拒绝了,如今没有太子殿下的授权,她恐怕真要唱一辈子的戏,嫁不出去了。 “秋月~,想什么了,还不快走!” “秋月师妹不会是舍不得花钱了吧!” “总不能这么小气,太子爷可是刚给了赏银!” 戏班的几个莺莺燕燕推着秋月就出了门。 “这赏银赔赔班主,我还能剩下多少,师姐们总是打趣我!” 秋月一边和她们闹着一边从戏台子的后门出去。 如月楼的戏台上,又出了一班《西厢记》,唱《天仙配》的一班姑娘,已经朝着西市最热闹的酒楼-天下第一锅过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科状元 这边莫华坐在轿子里,掀起轿帘看着那个圆脸姑娘满脸笑意的和几个姑娘打闹着从拐角的地方出来。 这才放下冷着脸放下了帘子,低声对着外面说了句。 “走吧。” 谁也没看到,慵懒的倚在轿子里的太子殿下,嘴角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笑容。 幸好,她还好好的。 . “砰!砰!砰!” “公子!夫人!” 突然的敲门声把正在睡梦中的红豆吓得一惊,眯着眼睛推了推她身边的男人。 温青庭掀开窗幔,沙哑着声音对着外面低声说。 “知道了,我稍后就过去!” 在外面敲门的阿冰一脸懵,她说了是什么事儿吗?好像还没有吧,公子怎么又知道了。 扭头看了一眼端着洗脸水的阿清。 “我好像...还没说吧?” “公子的脑子其实我们寻常人能比的。”阿清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公子肯定比她们记得要清,不过恐怕她们温府这次真要鸡犬升天了。 红豆正睡得迷迷糊糊,脸上被某些人捏来捏去,不耐烦的拍开那双烦人的手。 “你干嘛!” “起来准备下吧!状元夫人!” 状元夫人?当年为了让他成才自己也是做过研究的,殿试过后才能排出来三甲。 当然她还是相信这厮的能力的,毕竟聪明又勤奋,没道理不搞个第一。 非凡是状元郎,顺便还能做个百年来最年轻的丞相大人。 “我知道了,让我再睡会儿吧!” 红豆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昨日又是折腾到很晚,她这吃不消啊。 “小懒猪~” 温青庭带着呢喃的埋怨完,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底子墨青色滚边,翠青色竹纹样的长衫,仔细看衣料上还有浅浅的缠枝暗纹,清爽又不失华贵。 银色的发冠,垂下墨青色的束带,和翠青色的竹叶相互映照,更衬得人如翠竹一般。 红豆掀开窗幔正要问他今日几时回来,看见他这如雨后翠竹一般的模样,不由的看的出神: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这位了吧。 感受到视线的温青庭缓缓的转身,对上她眼中的痴迷,莞尔一笑。 妈呀!红豆捂着心口躺了回去,刚刚心跳好快,悟着有些发烫的脸,她恨自己真是不争气。 这个男人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竟然会被他的美色看的心如捣鼓,大佬果然大佬,太会勾引人了。 “公子!门外来人说让公子速速去殿试!” 管家一双鹰眸在今日看着格外清正的年轻人身上怔愣了一下,规规矩矩的站着一边说道。 温青庭出门没多久,红豆就起床带着枝枝去了白旭的那个小院。 她既然已经得了方子,自然要加快进程。 等从白旭哪里出来,正遇上满脸欢喜的跑过来的阿冰。 “夫人!你快去看看!我们公子得了状元!这会儿圣旨都快到府上了,您快快回去吧!” 她都忍不住要给大佬鼓掌了,太tm给力了吧。 扶了扶自己怀里的手枪,红豆也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疾步往回走。 这手枪可是白旭的宝贝,她可是各种像白旭保证自己以后会踏踏实实的在这里生活,他才“送”给自己的。 如今有了防身的武器,也从白旭哪里搞来了注射器,以至于抽血的时候不这么疼,赏春草温府那儿种了一屋子,也不是什么问题。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啊。 红豆前脚进门,后脚圣旨就跟过来了。 跪在今日格外帅气逼人的温青庭身边听着声音尖细的老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温青庭,学富五车,胸怀锦绣,县试,乡试,会试皆头筹,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国之栋梁,先殿上赐翰林院侍读,朕又念前右丞退居扶风数年,其职空旋,特批翰林院侍读温青庭暂代右丞之职,兴天下,抚民安!钦此!” “谢主隆恩!” 院子里跪着的几十个仆人,听见两个主子说了话,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附声道:“谢主隆恩!” 红豆对这个结果丝毫没有惊讶,她好歹也是有上一世记忆的人,上一世的温青庭游街的前一天就被赐了代理右丞之职。 游街当天邂逅了他的正妻,恭王府嫡女,二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不多久这代理右丞,就成了右丞。 哎!大佬要开始桃花运了,以后说不定她还能搞搞宅斗。 红豆回忆被公公尖锐的声音打断。 “皇后娘娘也有一句话让咱家传给您,说她特意请来了秦相为你请了这代理右丞的职位,还希望你以后好好辅佐太子殿下,早日除了贼人!” 头发花白的福全笑着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了眼前的年轻人,二十二岁的新科状元,本就是百年一见的人才,如今因为和太子殿下亲近又得了素有贤相之称的秦丞相相助,恐怕现在满京城谁也比不上这位的风头盛了。 温青庭笑着接过圣旨,不卑不亢的说道:“辛苦公公了!” “管家,赏彩!” 福全更是看好这位年轻人,怨不得陛下说,太子能不能坐稳这皇位,就看这个温青庭能不能对的起他下的赌注了。 可不就是赌注,陛下被谢家压了这么多年,就连赐个代理右丞的职位也不敢在大殿上赐,只能趁着谢大将军下了早朝后,匆匆让他赶来赐旨。 就连秦相也在从扶风赶来的路上,以防等代理右丞的事情传到谢家,谢家要闹,也有个可以坐镇的。 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家的命运都压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恐怕谢家真的要反了。 福全接过赏彩,提醒了他明日要游状元街,入翰林院。 站在一边的管家忍不住上前提醒:“公子,这新科状元暂代丞相,是把您往风口上推啊,谢家会把您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 红豆看见管家那双眼就觉得他就是古微那些摄像头窃听器的控制中心,忍不住出生怼他。 “现在要喊大人了,不能喊公子!以后主子的事,你少插嘴!” 温青庭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刚当上官夫人,架子就拿起来了啊!” “那还不是我相公厉害!” 红豆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去了后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赐宫女 全福走了没多久,温府的议论声还没平下来,一个稍有些年轻的公公,佝偻着背领着一群宫女和太监朝着这边过来。 管家见状急忙迎了上去,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位公公?您这是?” 周周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来送人的,谁让他的太子重用呢,整天就干些跑腿的活,不过这个活好,出门前太子可没说干不好要杀头。 “这是五十个宫女,五十个太监,都是咱们宫里赏的,这二十个宫女太监是咱们皇帝陛下宫里的!” 周周说着指着第一排的宫女太监。 “这十个是咱们皇后娘娘赏的。” “这三十个是咱们太子殿下.....” “……” 管家看着时一百号人,只觉得脑子发懵。 “这位管家?可是住不下,咱们太子殿下说了,若是温府住不下这么多伺候的人呢,就把的玉膳宫赐给温大人住!” “这.....住的下,住得下!” 管家无奈之下只好冷着脸应承下,这宫里的人都疯了不成,哪有在别人金榜题名时送宫女太监的,倒不是他温府住不下。 主要是这府上都是王爷的人,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除去谢家。 如今若是让这些人混进来,以后难免走漏风声,行事也十分的不方便。 “要不我去给我们家公子请示一下!” 说是请示公子,他是想要腾出时间去请示王爷,王爷要暂住京城的决定真的是对了,如今虽说死了两个谢家人,可形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这是皇帝陛下差人精挑细选凑出来送的,这位管家不用请示,不能退的!” 周周理直气壮的说,在宫里他是受气包,在戏楼他也不敢得罪秋月姑娘,但温府的下人可不一样。 温公子是个脾气好的,又经常表示出对府中下人的不满,只不过介于这是老家亲人送的,不得不留在府中。 如今太子殿下亲自挑选了这么些人,请示了皇上陛下趁着中状元的名头送过来,更体现了对温公子的重视。 太子殿下出门前对这一百个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对温府的下人有好脸色,要恶语相向,能打的绝不动手,要没事儿找事儿,小事儿搞成大事儿,把温府这下下人折腾的拎着包袱滚蛋,每人一个名额,必须折磨走一个才算完成任务,若是任务完不成他就要给与惩罚。 太子殿下的惩罚谁不怕,一不小心就是株连九族啊。 管家脸色更冷了,本就是个不爱笑的,现在脸上像是能哭出来的一般,宫里赐的宫女太监,这么多,若是全杀了目标太大,几个几个的杀..... “哦,对了,以后每隔五日我会来温府检查你们是否有好好工作!好好伺候温大人,若是那天我来了,你们谁要是跑了,咱们太子殿下可是要生气的,到时候后果你们自负!” 管家听见小太监这么说,只觉得晴天霹雳,五天查一次,没见人还要生气!老天啊!劈死他吧。 这是给温府赐下人吗?这不是赐祖宗吧! 不同于管家大人,府中的其他下人倒是不少都有些欢喜,她们从来到京城没有特殊批示就不被允许离开温府,从来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 现在加了新人过来,岂不是很好玩。 . 在西市的古微听见管家传来的消息,气的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音离示意传信的人退下去,自己蹲下去捡那些摔碎的白瓷杯子。 “义父!现下我们该怎么办,温青庭会不会已经把我们供给皇帝老儿了!” 古微阖上眼睛,思索了许久才道:“在谢家被除去之前,就算皇帝知道也不会动我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都想做渔翁。” “那我们该怎么办!”音离攥紧手里的的白瓷杯碎片语气坚定的问道。 “告诉青鸾,可以动手了!” 青鸾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为如今自己的处境苦恼着,自从谢贵妃死后,莫苏一直在宫里住着,没在回来看过她一眼。 倒是莫倾城来了几次,仔细的询问当时谢贵妃出事之时的事情,除了莫苏被自己下了迷情蛊的事情她瞒着,其他的事情都是实话实说的,来了几次以后,莫倾城倒再也没有来过。 “夫人!七殿下回来了!”在门口站着望风的青竹看见月亮门处过来的人急忙转身进了屋子说道。 青鸾赶忙从红色牡丹纹的大迎枕上起身,将小榻上的荔枝藏到大迎枕的下面,掀开早就准备好的《大慈悲咒》,摆出一副伤心悲痛的表情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 穿着黑色交领纱衣黑腰带的莫苏就这么站在门口,望着在被洒满金色阳光女子,一身白色的孝服,头上仅带着一个简单的白绢花,看着比平日还要温柔了几分。 “超度念往生咒比较好。”莫苏的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些冰凉,一如他的心一般。 想到了倾城的话,心中对自己身边这位夫人的打量又多了几分。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青鸾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就跑了过去,撞进那身黑色的怀抱中。 果然,这个男人已经有所察觉了,以往自己赤脚下地,他都会心疼的将自己抱起来。 莫苏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见了那个红色的大迎枕,他这才注意到,虽然外面挂满了白色的幡布和灯笼,下人也都换上了白色的孝衣,这主屋里的东西,一点儿没换。 红色的大迎枕头,红色的山茶花.....母妃都没了,她若真伤心,怎么会有心情去花园摘山茶花。 莫苏推开怀里故作伤心的女人,慢悠悠的走到卧榻边上,有些嘲讽的用两只手指夹起那个红色的大迎枕。 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看见下面防着的一盘吃了一半的荔枝,忍不住的就笑出了声。 青鸾想跑过去拦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殿下!” “殿下,你听我解释!” 莫苏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笑意更加的明显,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解释什么?解释为何秋铃和母妃死在一天吗?还是解释为何你们温家的女人都在现场!!你倒真要好好同我解释解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外室 青鸾扭着腰肢跪在了地上,春眸含水的望着盛怒上的莫苏,眼泪顺着眼角就滑落了下来。 “殿下!妾身自幼无父无母,从未有过,又怎么知道失去的苦呢,况且殿下这一去数十日,将妾一个人关在这府中,任由别人来审问,妾对殿下就多了几分埋怨,是妾身的错,任由你罚,但母妃的死是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青鸾虽哭着,心中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这迷情蛊也不是谁都会中的,只有意志不坚定的人才会被控制,若是公子,就定然不会中这个蛊。 想起来公子,她的心痒难耐,既然莫苏也活不多久了,倒不如让他最大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仰头看着莫苏那张柔美的脸上依然是了无生机的样子,兴许是被自己气到的缘故,那脸上还多了许多愤怒。 “不过臣妾确实是一些事情的知情者,若是殿下保证不责怪于我,母妃和谢姑娘的死,我倒是真能提供一些线索!” 莫苏听她这样说,眼中多了几分询问,但并未答应不责怪于她,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从她入七皇子府上,都是温家步步为营的。 “殿下当时娶我入门的时候,妹妹红豆曾说,她得不到的必将毁了,所以妾身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她有关。” 青鸾说着掩着帕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温红豆!我不好过,你也别打算好过。 . 黑白分明的大宅院里,青石板,朱红柱子,雕花的栏杆上磕着繁复的祥云花纹。 桌子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鹿的模样,里面袅袅升起一缕缕茉莉香,给气氛低沉了数十日的谢府增添了一丝味道。 睿竹轩里老夫人头上戴着玄色绣着白兰的抹额,满头白发简单的盘在了后面,只着了一朵梨花簪子,端正的坐在榻桌前等着她的那个不孝子二儿子过来请安。 玲儿已经下葬十来日了,他这个当父亲的才回来,还带了一房外室,听说有个姑娘看着比秋铃还要大些。 明明谢贵妃出事的时候,已经送信果然让人回来,快马加鞭从东彝过来也就是数十日,眼瞧着是带着家室一路上走走停停回来的。 “老夫人,那个外室带着她的两个女人一个儿子过来了,现在正在门外候着!” 谢老夫人一直紧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转动着手中的檀香佛珠,似是喃喃的说道:“领她们进来吧!” 她的这个老二果真是比他哥哥有骨气,家里的娶来,几年不回来一次,在外面倒是家庭美满幸福的。 二媳妇本就因为秋铃的事情病倒了,这次恐怕又要缠绵病榻许多日了。 进来的女子身材丰腴,穿着素兰色云锦折枝纹长缎衣,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的,看着和气又仁善,进门还未说话脸上就挂着得体的笑容。 多一分显得对谢府的逝者不尊重,少一分又显得不够柔和,单看着倒是比二媳妇晚玉确实要面善讨喜许多。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眉眼颇为相似的姑娘,高的瘦些看着十五六的年纪,穿着深淡粉色菊纹上衣,月白色的百褶长裙,梳着流苏鬓,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旁边矮了她一些的姑娘,用镶满珍珠的发带扎着可爱的双鬓,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滴溜溜转着的眼珠,看着就是个活泼机灵的主。 在她们二人中间是个堪堪把路走稳的小糯米团子,一身黑色金边的小长袍,带着一顶圆帽子,煞是可爱。 谢老夫人在她们娘几个来之前都已经想好要如何训诫她们安分守己,不可越矩,尊重晚玉这个正房,甚至于若是她们不听话,该如何打发出府自己都想好了。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母女几个,她改变想法了,这谢府自出了古家那档子事儿,大姑和老三都死了,老大也不愿意再娶,这谢家清冷好多年了,如今宝儿和秋玲也没了,多这么几个孩子,热闹热闹也好。 “翠衣,给她们看座上茶!”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佛中,对着正中间的那个玄色小糯米团子招了招手。 “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任素素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她回来的可真是个时候,谢郎的那个嫡女死了,夫人病了,如今自己拖家带口的过来,谢家又子嗣单薄,没道理老夫人不接纳她们。 果然是苍天不负她,没白白陪着谢郎在东彝那个荒凉之地守了十六年,她可算是熬出头了。 “团团!快过去找祖母!” 被喊做团团的人,丝毫没有怯场,走到老夫人身前,拱着手要给老夫人磕头,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头重脚轻的小团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这可可爱爱的模样,顿时引的老夫人捂着嘴笑了出来。 谢鹏翔和谢鹏运刚从宫里回来要给母亲请安,一进睿竹轩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谢鹏运心中诧异,自四妹在宫里出了事,许久没见老夫人这么开心了。 打着帘子进去,正看见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一个小团子正坐在老夫人的腿上胡乱的抓着点心往老夫人嘴里塞,逗得一屋子都笑得前俯后仰。 坐在最靠近门边的谢雨微先看见进来的人,起身端庄的行了一个礼:“给爹爹,大伯请安!” 她旁边胖胖的姑娘,谢雨盛看见了姐姐行礼,也急忙学着俏俏的行了一个礼,看着就是个活泼的主。 谢鹏翔朝她们亲切的点了点头,倒是谢鹏运一脸严肃并看她们一眼。 雨微不由得有些失落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说过的,能不能留在京城还要看大伯父的。 谢鹏翔拍了拍自己大女儿的肩膀让她安心坐下,以他看要是搁在四妹和秋铃都在的时候,她们母女几个想进谢府确实难,现在可不一样了。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翠衣,看着二老爷对秋铃小姐的死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伤心,老夫人也沉浸在小团子的欢乐中,环顾整个屋子也就只有一向对秋铃小姐严格的大老爷脸上还有些悲痛。不由得有些感慨二夫人的未来的命运。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位 谢鹏运冷着脸坐到了老夫人的下首位。 谢老夫人看得出他面上的不悦,含笑对怀里的小团子说:“长松,拿着这个糕点去给你大伯!” 长松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端坐在两步远的高大黝黑的男人,顺着老夫人的膝盖滑了下来。 沾满糕点碎屑的小手里抓着半块桃花烙糕点,蹒跚着步子朝着黝黑的男人走过去。 “大伯,吃。”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的人心都化了。 屋子里的人都摒气凝神的看着这个家里绝对的掌权者。 谢鹏运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抬头看像自己的母亲,忽略她苍老眼睛中的期待说道:“母亲让她们都先回去吧,我有正事相商!” 老夫人的笑僵在了脸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她们母女几个满含期待的眼神说。 “你们都先下去吧,明日再过来请安!” 谢鹏祥还想说话,被旁边白白胖胖的任素素拉着行了个礼,笑盈盈的说:“那妾身明日再来。”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的时候,谢鹏运才缓缓的开口:“听说温红豆接了三妹留下的铺子,每月还会往咱们府上送些分红来。” 谢老夫人知道他要说什么,从秋铃出事那天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问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人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呢,秋玲怎么说也是我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哪个丫头我再喜欢,也不可能超过自己的亲孙女的!” 老夫人明知道他犹豫的原因还是去问,权势?大局?她这个儿子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原因。 “母亲!别人不懂我,你也不懂吗?我们谢家树大招风,前几日陛下让温青庭暂代右丞之职位,皇后和太子那边还赐了宫女太监过去,这不是明显的要对付我们谢家吗?四妹妹和秋铃的事情和温家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谢鹏运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语气中带着笃定。 “所以,你先前出事的时候没有将温家的人抓起来,就是为了让温家和太子和陛下在明面上都扯上关系,然后找出温家杀害你的妹妹,你的侄女的证据,这样世人就会谴责陛下,太子就会被废!” 谢老夫人说着说着脸上挂上了一些浅笑。 谢鹏运看着心中很是欣慰,二弟妹怪他无情,莫苏怪他无情,就连一直十分聪明机敏的倾城也不能理解她,幸好,还有母亲。 “我就知道母亲能动我!”谢鹏运嘴角也不自觉的浮上了笑容,只是还没来的及开心,青瓷荷花纹的茶杯就朝着自己扔了过来,他偏了头才堪堪躲过,只是眉尾还是被砸出一丝血迹。 “你还有没有心啊!运儿!自你父亲死后,你像是疯了一般,那古家满门忠烈,自你爷爷那一辈我们谢家古家就是世交,你三妹妹和古家的七郎那是指腹为婚的姻缘,你呢,被权势迷花了眼睛,一封信就栽赃别人通敌叛国,你敢说你三妹妹不是因你而死!” 谢老夫人捶胸顿足的说着,眼泪从苍老浑浊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我没想到三妹妹会过去,那箭是放给古家余孽,谁...” 说到三妹妹的死他确实是有错的,当时谢家的三房躲在客栈中,他也知古家七郎的厉害,硬拼是未必有胜算,无奈之下便放箭火想要烧了客栈,谁知她那三妹竟在客栈中,等他发现的时候,三妹妹已经和古家的七郎一起被乱箭射杀。 “余孽?!你敢说他们真的是余孽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做的事情,那信是写给你的,你虽没有通敌的心,但你嫉妒古家势大,而我们谢家自你父亲死后便势微,你便仿着人家的字体栽赃陷害古家,又趁机接过古家的兵权!” “这样你还不满足,又把你的四妹妹送到宫中,把手伸到宫里,你踩着自己亲人的尸体,一步一步往上爬,你还要怎么样啊!运儿!我的好儿子!” 谢老夫人说完开始剧烈的咳嗽。 谢鹏运原本低头听着母亲对他的责怪,心中苦涩,这些年若不是他周旋,这谢家哪来的荣宠无限,况且当年若不是他先对古家下手,兴许没了的就是他们谢家。 “母亲!”谢鹏运反驳的声音还没说出口,听见谢老夫人的咳嗽声,急忙上前帮她顺了顺后背。 “运儿!我们谢家没剩下几口人了,这都是我们造的孽啊!咳咳咳咳!如今谢家到了这一步,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你就不要再往上想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谢鹏运对门口守着的翠衣嘱咐:“老夫人刚生了些气,你小心伺候着.....实在不行...让二弟领回来的那几个孩子过来哄哄老夫人开心也是可以的!” 他可以接受老二的这一房外室进门,但二弟妹的地位是绝对不能动摇的,秋玲的外公,是兵部尚书,在朝中也有几分地位,如今因为秋铃的死对他们谢家正有怨言,二弟妹是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谢鹏运转脚进了二弟的院子,关于这母女三个的归宿和二弟妹的处境,以及对谢家造成的影响他必须要和二弟说个明白。 这个老二总是不知轻重。 被自己的大哥认为不知轻重的谢鹏祥此时掩着鼻子坐在自己发妻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不过而立之年,面容却苍老似老妪的女人,眉间沉沉的衰败之气,一双眼睛微澜,像是枯井一般。 “秋铃的事情,你节哀,今日我其实是有别的事情同你商量的。”谢鹏祥的脸上堆着笑容,丝毫看不出有失去女人的伤痛。 “我们的女儿没了,你不伤心难过吗!”孙晚玉躺在床上,虚弱的问道眼前红光满面,笑意盈盈的中年男人。 因常年驻守边疆,谢二老爷有着谢家统一的黝黑肤色,五官也是同款的浓眉大眼,身材武威,虽不像谢大将军那般自带一股威严,看着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模样。 孙晚玉看着眼前男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想不起她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第一百六十章 二夫人死了 这么多年自己独守空房,无怨无悔,只当是自己的相公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守护大明的英雄。 是她错了,原来他三五年回来一次,不过是因为外面有着妻女,就连她可怜的秋铃也被她拖累着,活着的时候没见过几眼自己的父亲,死了以后也没得到父亲的一丝怜悯。 只希望下一世,她的乖女儿投到一户普通人家里,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真情实意。 孙晚玉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说道:“你不用说了,我同意!” 不说她也是知道的,无非就是给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孩子说好话,给她地位,甚至于顶替自己。 谢鹏祥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他要求也不高,正妻他是不敢想的,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况且现在女儿死了,除了这正妻的头衔她也不剩啥了,自己对她本就有几分亏欠,断断不会逼她入绝境,只要是抬个姨娘他就满意了。 谢鹏运进了老二的西院,只见几个两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奶娃娃在院子里玩一个红色纹金丝镶金边的小蹴鞠,没见自己二弟,他心中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老二呢!” 大将军一声怒吼,吓得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抱着蹴鞠的奶娃娃被吓得哭了出来。 任素素正在房间里看着下人收拾东西,听见这声音急忙出了院子。 等她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大伯的带着威严的背影,步履中透着着急。 任素素快步走到自己的儿子身边,擦干净小奶包的鼻涕泡,把人抱在了怀里哄着。 谢雨微看着大伯父的背影脸上露着丝担心:“母亲,我总觉得大伯父很不喜欢我们一家人。” “姐姐~你怎么总是在想谁喜欢不喜欢我们,爹爹喜欢我们不就好了,干嘛要管别人!” 圆脸的胖姑娘俏声顽皮的说道。 “妹妹说的对,我们只需要你们爹地喜欢就好了,旁人你们不用管,不过...以后出门你们这个大伯,能躲就躲着,不要去惹他!” 任素素安排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个大伯确实吓人了些,她自己也害怕,总觉得他的眼睛中似乎也带着刀子一般,多看一眼就能把身上扎出个口子。 谢鹏祥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大哥迎面走来,笑呵呵的迎上去。 “大哥!我给晚玉.....”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发疼,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他这是又做错什么了,自己已经三四十岁了,还动手扇自己巴掌。 “你个混账!她可是你发妻!刚失了女儿,你竟然又来她的心口上扎刀子,疯了不成!” 谢鹏运怒声斥责道,这个老二就算不考虑孙家的背景,单看在一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上,也有些太过分了些。 “我不在家的时候孙晚玉是大哥照顾着,如今我回来了,就不劳烦大哥了!”谢鹏祥被打了一巴掌,也有些生气,一时间便口不择言了。 来往的下人也被大将军这一巴掌吓得跪在了地上,如今听见二老爷这么说话,更是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把二夫人往火坑里推吗? 让外人听着真觉得大将军和二夫人有了什么不可说的牵扯。 话说出来之后谢鹏祥就后悔了,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吞吞吐吐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我....大哥....我说错了话....” 这家就这么散了吧,他何苦劳心劳力,没有人一个人念他的好,仿佛他维护了谢家的荣耀,还是个罪人一般。 谢鹏运甩袖离开了西院。 大老爷二老爷的矛盾刚传到睿竹轩,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差人去喊老二,好好说道他一番,西园的杜嬷嬷就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不好了,二夫人悬梁了!” 谢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都往后挺,幸好翠衣眼疾手快扶着,他才没一下昏了过去。 “救回来没!” “二夫人..本就病着,身子弱,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 这是古家的人来锁魂来了,造孽啊,一月之内死了三个女眷,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从榻上起来,让翠衣扶她去西园。 这么多年晚玉确实憋屈了些,她要最后去送一送自己的好儿媳。 . 莫倾城在温府的小厅里坐如针毡,她是来找红豆的,就算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温家和母亲还有秋铃的死脱不了干系,她还是愿意相信红豆是无辜的。 毕竟她算是自己在京城的第一个朋友,没有因为自己查案而对自己另眼相待,也曾在自己为难的时候伸手帮过自己,自己不能不问下她就平白定了她的罪。 说来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迎面看着那个眉眼如远山含黛一般的姑娘进来,只觉得眼前一亮。 “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画了这么精致的妆!” 莫倾城起身熟稔的说道。 红豆当然不敢告诉她自己是最近抽血抽的有点儿多,吃猪肝也补不上气色,为了不让人发现只好每天带着妆。 其他她知道倾城来的目的,谢贵妃的事情温青庭已经给她说过了,上一世谢贵妃是死在自己手里的,所以对于谢贵妃的死,她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确实有些无颜面对倾城,这才一直没有去看望。 “就是单纯的得了一些好的胭脂水粉,画着玩玩的。” “那真是恭喜你啊,你的相公现在可是京城的名人,你也算是半个丞相夫人了。” 莫倾城也不知为何自己能说出这么带着酸意的话,可能是她潜意识也怀疑红豆吧,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 该来的总会来的,红豆也一向不喜欢遮遮掩掩。 “前些阵子,外面都传我相公和太子有染,可我知道他和太子殿下,至少在感情方便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太子殿下对我相公颇为信任,仅此而已。” 红豆真心实意的说道,她只能说感情方面清清白白,她纵是再傻现在也知道太子绝不是看着的这帮浪荡,兴许谢贵妃的事情就是他和温青庭一起策划的。 但她同倾城再好,也分的清轻重。 “我只能同你说,流言只能是流言,清者自清,我发誓谢贵妃和秋铃的事情同我丝毫没有关系!” 红豆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恭王府嫡女 倾城这次来的目的也不全然是为了见一眼红豆,主要还是为了能给找出母妃和秋玲的死是否真的和温家没有一丝关系。 “我记得你之前放在我这里的东西里,有两把短剑,你是比较擅长用短剑吗?” 红豆被她问的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之前自己为了准备逃跑而放在哪里的东西,她果然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不过可以理解。 “倾城,你我都是在漩涡里而已,你从我这里是查不出什么的,如果你真当我们是朋友,就快些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上一世她死的早,不知道倾城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但这天肯定是要变得。 容貌艳丽的姑娘,眼中满含着真诚。 倾城沉吟了一会儿,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一直想要拼命逃离的,她的命运那是受自己掌控的。 起身,缓缓的走到她的跟前,她不该这么怀疑她的。 两个姑娘抱在了一起,倾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了她的肩头。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怨不得舅舅不让她贸然将人抓起来审问,看来母妃的死和秋铃的死没有这么简单,兴许还牵扯着皇权争斗。 “既然如此,我们以后便少见面吧!” 倾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十分的压抑,她是自己第一个当作朋友的人,可她们在两个对立面,迟早要针锋相对的。 红豆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要快些逃!” 算着日子上一世的莫苏很快就要出事了,想想这么好的倾城也要因为这虚无的权势而死,她有些舍不得。 倾城走后,红豆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枝枝将门窗都关上。 现在温府的眼线已经不如以前了,有着宫里来的百十个宫女太监加持,管家为了解决这些矛盾整日忙的焦头烂额。 现下在主院伺候的也以宫里的那些人为主。 温青庭掀起琉璃帘子,看向床前地毯上坐着,正在全身心投入捣鼓着东西的夫人。 一袭丁香色裙装裹着纤细的腰肢,乌发如云,上面简单的坠着几朵绒花,装饰简单,那人转过头来,眼眸明亮,眼尾翘起,自有一段妩媚嫣然。 “你这是又捣鼓的什么!” 如今换上广袖博带,更加风度翩然的青年美男子弯着嘴角问道。 “你快来把这个吃了!”一袭丁香色的姑娘拿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锦盒,递给要坐下来的年轻男子。 看着眼前泛着青色,大小入婴儿拳头一般药丸,美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这....怎么做出来的药丸一日比一日大。 “你这....” “犹豫什么啊,这可是好东西,就是大了些,主要是我现在没有经验,明日的肯定小,我已经摸索出来法子了!” 说着,红豆从旁边的放着的小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主要是药材有二三十种,都碾碎揉搓在一起,她怎么搞都是像个小馒头一样。 俗话说还是术业有专攻啊。 温青庭干脆直接坐了下来,就着茶水把药丸当作馒头一样啃着。 “你倒是不害怕我下毒。” “把毒药做成这个样子,你也是有够笨的!” 地毯上放了两个小矮塌桌,上面摆着一个手掌大的小案板,一个小铡刀,铡刀下面还放着没有切完的药草。 小案板的旁边放着称量药材用的小方称,称好的药材被打成纸包放在一边。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你这搞得倒也像模像样的,不过下次鸡血你能不能直接去市场上买,最近我看餐桌上都是各种的鸡肉。” 红豆低头的笑意中带着一点苦涩,看来这当上代理右丞相真的是忙啊,说是鸡血还真信了。 她手臂上这么多针眼都没看到,虽然她本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但真瞒住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这么多事儿,帮我把这几个都称出来一钱!” 在外面雷厉风行的温大人,在家还是要乖乖的给夫人乘药材。 “明日可能有个宴会要你和我一起去,恭王府的宴会!” 红豆正在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哪个恭王府的嫡女还是很漂亮的,她上一世见过几面,才名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听说恭王府的嫡女挺好看的,你游花街那天应该见到了吧!” 窄腰长腿的男人,就这么盘着腿慵懒的坐在地毯上啃药丸,听见她带着醋意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明亮。 “我说呢,游花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会赖床错过,感情我忘记了...我的夫人是有前世今生的。” 说道后面的时候,男人矜默的声音,如同呢喃一般,带着调笑得眼神。 “你是不是吃醋了,上一世我是不是和恭王府得嫡女有什么故事~” 被他看破了心事,有些气急败坏的反驳道:“你想娶几个娶几个,关我什么事儿!” “看来是娶了恭王府嫡女啊!” 红豆懒得搭理她,认真搞药丸,按道理来说这个要再吃几天,蛊虫就会顺着七窍不知道钻出来。 这药丸除了二十三种常见的药材,还要混着赏春草粉末和她的血水,说是一个药丸要有一钱血水一钱赏春草,她从白旭哪里拿来的注射器是十毫升的,差不多一阵血做出来的够温青庭吃三天。 其实也不多,但由于前期失败次数太多,头几天,每天都要抽上两三针,给她抽的最近都有些低血糖了。 “我们这个院子,现在基本上古微的人不怎么能监视到我们,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不必躲躲藏藏的!” 温青庭耿着脖子咽下了最后一口药丸,优雅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眼神极亮。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反抗他,不怕他生气吗?” “我对他的用处比威胁大!” 温青庭话说着说着手就覆上了哪个白皙的脚腕。 丁香色衣服的姑娘眼睛瞪的大大的,有些嫌弃。 “哥哥,这是大白天哎!” 片刻之后,挂着锥幔的床铺发出一阵激烈的响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解蛊 夜深人静。 温青庭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猛然觉得心口疼痛,像是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一般。 耳朵里传来一阵轰鸣,让人头痛剧烈。 “红豆!” 睡得正香,被他猛地这么喊了一下,徒然醒了。 感受到肩膀上他抓着自己的手沁出来的冷汗,吓得她没来得及批上一件衣服,就越到外面点上一盏琉璃灯。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外面传来徽诚紧张的询问声,红豆端着琉璃灯绕到床前,看他满头大汗捂着耳朵,难不成是虫子出来了? “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儿的!”她还是决定先不要对外声张。 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之后,红豆匆匆将窗幔放了下来,拍了怕意识有些模糊的温青庭。 这才感觉到他的脸烫的吓人,她的药不会把人吃出毛病了吧。 “右边耳朵。” 听见他的呢喃,红豆急忙跪坐到他的右边,端着灯盏附身去看他的耳朵里。 烛火的映照下,血红色的虫子在黑黝黝的耳廓里显得格外的扎眼,她成了?真的被她搞出来了。 想起来初中生物书上说虫子都有趋光性,急忙将琉璃盏放到他的耳边,果然哪个虫子开始朝着外面蠕动。 温青庭抬起手想要抚上耳朵,被红豆按住了,兴奋的说道:“虫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在你耳朵里,再忍忍!” 红豆将爬出来的虫子,放到了一个事先就保存好的黑色陶瓷罐子里封上,这个也是蛊医给的,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见这个神通广大,又医术高强的老头,好好谢谢人家。 现在可不敢去,被古微的人发现了,这个老头恐怕就见不到隔天的太阳了。 红豆将密封好的罐子藏在床下,去摸了摸温青庭的额头,温度比刚刚下去了一些,按照方子上写的,等到体温下去了,这蛊虫就算取出来了。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她有了成就感,终于觉得自己不是个废物了。 因为要守着他,怕再出什么意外,红豆干脆从床下掏出自己的家伙什,继续开始做她的药丸,想想有了这个药,就能把古微控制的人都救了,她甚至于有一种自己是个巾帼英雄的感觉。 . 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睛,宛如寒光乍现,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直到看见床边的毯子上的红豆,趴在小几上睡得香甜,目光才柔和下来。 昨天他记得自己耳朵一阵耳鸣,然后就记不清后面的事情了。 温青庭从床上下来,垂眸看了她片刻,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干嘛?”话刚说完,她猛然就清醒了。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红豆睁着两只大眼睛,眼波清澈明媚,看着倒是比湖上的烟波还撩人。 “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比平日神清气爽些!” 红豆开心的一个跳跃,来了个华丽丽的熊抱,她可算是发挥自己的价值了,没白忙活这一阵。 温青庭不明所以的抱着她,满脸的问号。 直到被拉着看了眼黑色罐子里的虫子,脸上浮上了惊喜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只当她是被江湖骗子骗了,想着这些日子外面不会太平,府上有太子的人守着兴许好些,便一直配合她吃那些奇形怪状的药丸。 “怎么可能....你....” 对他膛目结舌的表情,红豆十分的满意,轻声说。 “我这边还有些,你需要的时候随时问我要,我一天大概能产.....”红豆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她能承受的出血量。 “我一天能做出来三颗....不对六颗!”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温青庭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上一亲,有了取出蛊虫的办法,他的进程又能快些了。 “大人,太子那边让你赶紧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温青庭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的说道:“晚上我让徽诚接你去恭王府参加宴会,不用刻意打扮,那恭王府的还郡主不及你十分之一美。” 红豆看他意气风发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即将陨落的谢家,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怜悯。 “青庭!” “夫人还有什么事情?” “谢家..”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子又折返了回来,将她耳边的鬓发,整理到耳后。 “就算没有我,没有古微,皇帝也容不得势头盖过天家的谢家,你放心,莫倾城和谢老夫人会好好的,因为她们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已经是老妪了。” 看着眼前风神俊朗的男子,红豆求情的话确实说不出口。 自古以来,权势盛的大臣不都是这个下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温青庭能留下倾城和老夫人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改变不了这些,但是可以选择不看。 温青庭出门以后,红豆让枝枝将门窗关好,拿出藏在床下的注射针管,粗略的用酒消了消毒,熟练的对着自己的血管。 赶紧把药都做好,好跑路。 从怀里拿出那块红玉放到碗里,将抽出来的一管血…… 她猛然想起来的一件事情,西市的那个蛊医是怎么知道自己有红玉还能搞到擎苍族的血的。 还提前给了她几个罐子用来盛虫子。 . 温青庭出了门直奔宫中,要除去谢家最重要的便是他们的兵权,谢家在军中颇有威望,若他们真的反了,到时候毕将是铁蹄踏破京都,直逼王宫。 如今谢家两位将军均在京中,倒也是个削弱兵权的好时机。 夜幕悄悄来临,东宫的主殿里亮起了灯盏,大殿上的二人才意识到了时间。 正襟危坐的太子收起脸上的严肃,将手中的边疆地图合上。 “今日就先到这里,恭王府那边就交给你了,今日可是个拉拢的好时机!” 温青庭起身,抚了抚衣袖,恭敬的对眼前和以前的懒散已经大不相同的太子殿下行了个礼。 “殿下放心,我心中有数!” 温青庭还惦记着自己的夫人,除了上次给谢家当厨子,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宴会,本来是想着早早过去的,竟然误了时间,该死! 这会儿恐怕红豆已经到了,她那耿直的性子,别再受了什么委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春宴 恭王府的宴会举办在花园里,这名头是恭王府的新王妃美名其曰要办春宴,至于她们真正的目的也就只有恭王妃知道了。 花园里茂林修竹,池塘假山,修建的煞是可爱,走进去还能闻见丛林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恭王府因为一向不参与朝中暗潮汹涌的争斗,所以恭王府宴会的请帖往外送的时候,倒是不分是谢家派还是皇家一派亦或是中立者。 今日新王妃请来的也都是一些勋贵世家和高官,男女老少的,好不热闹。 听见温大人的女眷已经到了王府门口且是一个人的时候,恭王府的郡主莫宁君正在院中修建海棠花的枝叶,因为弟弟和母妃的事情,她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院子许久没有出门了。 独独那日他游状元花街那天,自己刚巧带着丫鬟去了趟胭脂铺,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清朗如月,丰神俊逸,确实容貌京城无人能及,后来又听说他被陛下赐了代理右丞一职,就连父王这样挑剔的人,也对他多有赞赏。 她宁君郡主,嫁的就是这样的人。 而哪个女人举办宴会的目的,她也是知道的。 “姑娘!你怎还有心思侍弄这些花草,刚刚奴婢见到王妃的哪个侄女了,身上穿的那身料子,可是南洲独有的青雾纱,温大人喜欢穿青色在他刚成了状元郎的时候就传开了,直到现在京城青色的布料还是卖的最好的!可是你看看王妃娘娘说是今日宴会特意给姑娘裁了衣裳,却是紫色,极不搭的颜色。” 郡主身边伺候的水墨手里端着一托盘的衣服首饰,语气中还有几分埋怨。 江南端着茶水从房里出来,正听见水墨的抱怨,翻了她一眼。 “这个温大人到底有什么好的,长得倒是数得上的丰神俊朗,只不过光找的好看有什么用,只是个商贾出身,和太子殿下还剪不断的关系,况且已经娶妻了,嫁过去也是个妾室。” 水墨却很不赞同她的话,反驳道:“什么只是商贾,这京城最大得药材铺子和珍宝阁,都是他的,况且....” 莫宁君被她们吵得头疼,扔下手中的剪刀厉声制止:“都住嘴!现在就连你们也不把我当主子了吗!” 水墨和江南都噤了声,恭敬的低下了头,王爷一向最宠爱郡主,就算前王妃被废,世子被送到庄子,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撼动郡主的地位。 “去把我去年秋天裁的那身海棠红春衣找来!” 水墨还要说话,被江南的眼神提醒以后,端着衣服又进了屋子,姑娘怎么偏偏穿红色,今日温大人肯定穿青色,她都派人去打听过了。 红豆站在恭王府的门口等着温青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又抬头看了看车上下来的那些小姐们,占一半都是青色的。 怎么回事儿,这是宴会有硬性要求?还是说现下最流行的颜色元素是青色。 “看见没,就是她。” “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如今温大人升迁了,她这正室的位子也做不多久了!” “听说她还曾心仪太子殿下!” “跟谢大公子也是纠缠不清.....” 红豆撇头疑惑的看像枝枝,杏仁眼里都是问号。 “她们不会说的是我吧?” 枝枝挠了挠头,点了点头,但是这些女人真是...过分!温大人给她说过若是有人伤夫人,让她只管对付,万事有他收底。 这还不好办。 “夫人,你等着,我去帮你讨个说法!”枝枝说着撸了撸袖子就要过去。 被红豆拉了回来,语重心长的教育她:“相公还没来呢,我们现在不能太放肆!” 枝枝一想,夫人说的十分的有道理啊,便乖巧站在夫人旁边的听着从马车或轿子里下来的男男女女,对她家夫人的评头论足疑惑是不友善的打量。 红豆算是知道啥叫炙手可热,温青庭现在就是相当于一个流量男明星,她就是明星家里哪个不争气,又各种黑历史的媳妇。 啧啧啧!她倒是后悔没有去看温青庭游状元街了,肯定是温绿茶大放光彩的T台秀,看看看看,收获了多少小迷妹。 “夫人,前两天来给大人裁衣服的裁缝说,因为大人,现在京城青色的布料卖的很火,是不是因为....” “我想你的说的没错!” 恭王府的朱红色大门不远处的地方,拐进来一匹黑色的骏马,马匹毛色光亮顺滑,一看便是千金难求的宝马良驹。 马上之人一袭青衫,儒雅俊朗,星眉剑目,嘴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袭天蓝色裙装的女子,惹得门口刚到的那些世家姑娘,频频回头。 红豆的目光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了过去,这高头大马的,官威真足。 在那些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眼神中,红豆微微抬起下巴,傲娇的朝着那朵鲜花过去。 温青庭翻身下马,将绳子递给旁边的徽诚,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过来。 “等了许久吧!” “反正听足了各位姑娘们对咱们温大人的倾慕,对我这个温夫人的贬低。”话说出来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醋味。 温青庭亲昵的搂了搂她的肩膀,低头轻声说道:“你现在可是,新科状元,代理右丞的妻子,背后还有太子撑腰,看谁不顺眼,只管闹就好!” 真是没有一点儿当官的样子,一点不知道舆论控评,哪有让自己的夫人尽管闹得。 门口看热闹的人里,几个穿着青衣色的姑娘,不忿的捏了捏帕子,扭着腰肢进去了。 “你以为我不敢,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臭到家了,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人能给我收底儿!” 红豆说完有些傲娇的走在前面,今日那是什么春宴,她看着倒像是温青庭的选秀大会。 被恭王府的下人引着去了花园,大部分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在首位坐着的恭妃柔婉终于看见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她的眼光没错,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的有城府,从他助自己坐上王妃之位的时候自己就发觉出来了,现在又得了陛下的赏识,让他坐了空悬许多年的右丞之位,一介布衣短短半年时间能做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不被她们家恭王重视。 毕竟恭王的心思,她这个枕边人最是清楚。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宁君郡主 八珍玉食,筹光交错,悦耳的丝竹中推杯换盏,鼓乐齐鸣,整个花园里一派歌舞升平盛世繁华的景色。 这春宴本是要白天举行才有趣,毕竟说是春宴,事实上就是主家找个由头把各家的适龄的公子小姐喊出来,看看是否有合适的。 京城的有点儿地位脸面的才敢去办春宴,不然不小心来的人少了,岂不是丢了牌面。恭王府的宴会一向是最热闹的,作为京城一直保持中立的恭王府,能请来各派别的官员及家属,在贵胄中血统也是数一数二的。 柔婉还是第一次举办这么大的宴会,平日里这些宴会都是她的那个姐姐曾经的王妃主持,她只有躲在背后的份儿,不免今日还有些紧张。 虽说是宴会,宴堂还是将客人分成了男子席和女子席,男子席位哪里各个权贵家公子哥和家中长辈一起忙着相互认识,拉拢着相互扶持。 女子这边倒是没有那边热闹,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闲话家长,红豆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吃着只有指头大小花朵模样的糕点,时不时打量着对面席位的温青庭。 她很明显是被孤立的一个,大该是因为她那嚣张跋扈,放荡又不守规矩的名声,当然她觉得跟对面那个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也有关系。 放眼过去,年轻的姑娘里一半都是翠青色,墨青色的衣裙,要不是旁边有长辈拦着,她怀疑那些小姑娘能直接把眼珠子粘在温青庭身上。 这些小姑娘啊,真是没见过帅哥,哎! 当然这宴席也不止她一个人被孤立,季家的那位大小姐,她上一世是见过的,顶级白莲花,这姑娘长得虽然算不上漂亮,但也算是入眼,眉清目秀,温婉贤淑,端的就是小家碧玉,柔弱无依。 只见那小姑娘也是一身莲青色的衣衫,裙摆的地方几朵硕大的红色海棠花,栩栩如生,趁的那张一般般的脸也带着些光彩。 红豆对上她的视线,莞尔一笑,那姑娘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羞涩的低下了头。 不愧是上一世在温青庭后宅里最得荣宠的,若不是上一世亲眼目睹她弑母杀妹,她都有可能被骗了。 坐在首座的柔婉一身弹花勾金薄罗长袍,梳着长萝鬓,让本就皮肤白皙的她,衬的越发富贵端庄,很有掌家之母的气质。 看着下面的宾客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温柔的说道:“这丝竹舞蹈的听的也腻了,不如各位姑娘们比拼一番,头筹就用我们南疆夜明珠一对,大家觉得如何!” “我瞧着极好!” “极好,极好!” 柔婉的话音落下,女席这边的姑娘,倒是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旁边的男席几个活泼的已经大声的附和着。 若说着春宴,最有意思的便是姑娘们的比拼,说是比拼,更是一种展示,若是哪家姑娘春宴上大放异彩,不过几日家里就会被说亲的人踩破门槛,如是,每次参加宴会前,姑娘们都会提前准备好节目。 作为已婚女,红豆定然是什么表演都没准备的,她这名声若是再上去表演一遭,岂不是更落下一个水性杨花的流言,她今天就是差不多算是来吃瓜的。 “母亲,不如今年我们改个规则可好!” 一直迟迟未出现的恭王府嫡女,宁君郡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若说温青庭今日吸引了大多数姑娘们的眼光,这宁君郡主就是公子们的梦中情人了。 只见身材高挑的宁君郡主一身海棠色对襟羽纱长裙,长发绾成了飞仙鬓,其中缀着粉色的珍珠,那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刚刚还觉得季粉粉今日打扮出色的红豆,看见宁君郡主顿时觉得这季粉粉不够看了,长相上,郡主明眸皓齿,杏眼弯眉,气质上端庄贵气就连衣服的颜色也在一众青色中脱颖而出,满院子的人都给她做了绿叶。 这一次没有硝烟的战争,季大小姐输了。 红豆习惯性的看向季粉粉,果然小白莲的头埋的更深了,让人看不清神色。 “母妃,不如我们今日换个法子,以前都是谁愿意来表演就上台,女儿觉得那法子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让男宾席位的人也参与进来。” 柔婉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瞬间的尴尬,她都安排好侄女的上场顺序了,被她这么一搅恐怕事情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宁君的想法很好,只是这法子,未免有些太不和体统了!”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宁君声音洪亮的说道:“我说完法子,让在座的姑娘公子们说同不同意,岂不是更好。” 一说男宾可以参与到一起,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没等男宾席位说话。 女席上胆子大的一个姑娘已经高声催促了起来,引的大家一阵哄笑。 整个宴会的气氛也热闹了起来,柔婉看着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显露,往前挪了挪,和故意站在自己前面,仗着自己个高挡自己视线的宁君并排站着。 “女席双十为线,男席双十又五为线,姑娘和公子们各从提前准备的纸条里选上一个,选出的数字就是诸位的配对数字,数字一样的姑娘和公子们就要一起表演一个节目。” “这个法子好!这个有趣!” 宁君的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附和的声音,席位上的世家公子姑娘也都是一福跃跃欲试的模样。 “男女人数不一样,有的没有配上对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公子高声问道,那语气像是自己一定会被落下一样。 “那就只能委屈单人表演了!” 宁君的法子被大家广泛认同,就连红豆也觉得这个法子有意思。 主坐上的王妃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被抢了风头的柔婉,狠狠的剜了一眼海棠色衣服的姑娘。 这个死丫头倒是比她母亲聪明。 本以为这个游戏和自己无关的红豆,就这样被迫抓了一个揪。 宁君站在首位的台子上看着那个一袭蓝色散花如意云烟裙的温夫人,简单的垂云鬓,只斜斜的插了一根素色的银钗,银钗的尾部绽放着一朵小巧的蓝色小花,就算一身素色也掩饰不住浑身的风情妩媚。 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宁君高傲的抬起了头,她嫁的人一定要是这满京城最俊朗,最博学,最有前途的男子,即使他成了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吃醋 红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字条,抬头看了另一边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着的青衫男子,温青庭真是不论到哪儿都这么受人欢迎,只要他不和郡主或者季粉粉一组,她其实还是蛮乐意看他表演的。 温青庭展开自己手中写着一的字条,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那抹天蓝,看她将纸条扔在一边,只顾着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样子,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一号!谁是一号!” “温兄!你这不是一号!”赵志探过身子,提醒道。 说起来,他也算是温兄入京的第一批朋友,现在看他飞黄腾达自己心中还是开心的,如他这样的人才为国效力,他们大明也能早日国泰民安。 温青庭起身对着身边的权贵们拱手行礼之后,稳步朝着男席与女席中那片空地正中央过去,刚站定,便看见有着神女气质一般的宁君郡主款款朝着台子这边过来。 郡主的落落大方和海棠色衣裳将一众姑娘都压了下去,连坐在席位上的红豆看着心里都有些发酸,这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搭配,看着真让人不爽。 特别是想到上一世她们俩就是夫妻,而自己只不过是温青庭手里的一个棋子,她更像是住在了柠檬树下一样。 “温大人,冒昧了!你我是开场,定然要起个好头,宁君一定会竭尽所能,不知温大人想要为大家表演什么!” 温青庭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各大世家拉拢关系,他不像在场的世家公子,背后有着庞大的家族和纵横错杂的势力,他在完全强大之前只是皇帝和太子的手里最趁手的刀罢了。 若是郡主提出的要求,他也只能满足,这宴会他本就是不想让红豆参加的,实在是王妃的盛情难却,自己只能带她过来,没成想还是被她看到了自己虚伪奉承的样子。 眼睛不自觉的望过去,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心中发苦面上却不显露,暗自下定决心等到回去定然会像她解释明白。 “听说郡主琴技过人,不如郡主奏琴,臣舞剑。” 温青庭站着的位置正好面对着红豆,待她抬头,刚对上那水光透亮的眼睛,她便别过了脸,一定是生气了吧。 宁君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轻拢慢捻,琴声如高山流水一般倾泻而出,似鸟鸣风声一般动听。 青衫男子手持着一柄银剑临风而立,随着琴音旋身起势,步履轻盈若轻云只蔽月,腾挪飞舞似流风只回雪,满堂花醉皆化成江湖夜雨一般。 坐在台下的众人都屏息看着配合的天衣无缝的两人,青红的搭配,更让人觉得二人是天作之合。 “季粉粉!看见没,能配的上状元郎的不是他家那个浪荡夫人,但也肯定不是你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是咱们郡主殿下!” 坐在季粉粉前面一身粉色拢纱梨白色夹衫的季素然一脸讽刺的看着自己的那位大姐姐。 庶女就是庶女,上杆子去给人家做妾室的下贱人,但要是郡主就不一样了,若是郡主有意,嫁过去少说也是个平妻,说不定还能降原配为妾室。 红豆这边也不好受,自他们二人上台表演,旁边那些人就带着嘲讽的眼神是不是看看自己。 她突然就忍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关注了,好似自己的相公和别的女人一起表演自己就是被戴了绿帽子一般,她长得难道不美吗?只不过不够端庄而已。 “枝枝!我去如厕,你同我一起!”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做在她旁边的那些人听到。 “不愧是咱们郡主殿下,你看看原配都受不了了!” “可不是自惭形秽了,她那副狐媚样子能嫁给温大人是她三辈子的福分!” 红豆的走了几步,身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突然间她的暴脾气就上来了。 她做什么管这些人什么事儿,干嘛从看见她就指指点点。 “枝枝!若是我一会儿控制不住自己闹得太狠了,你记得拦我!”红豆一边朝着那两个议论声最大的青衫姑娘过去,一边嘱咐自己身边的枝枝。 余光瞥见温青庭无辜的眼神,红豆心中的气像是突然就是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了,都是他自己才会被这么多人注意,被议论。 呵!男人,果然你都是大猪蹄子,进门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让自己随便闹,都是骗人的。 脚下的步子一转扭头就走出了宴会。 宁君把一切看在了眼里,看着他要追出去的步子,端庄的走了过去。 “温大人!我父亲在书房等着你!” 看着她带着怒气的背影,温青庭犹豫了一下,跟着宁君郡主朝着前院过去。 柔婉看席位里的宾客注意力都被离开的两人吸引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冷,一边怨恨郡主搅了她的场子,一边上前融洽氛围。 “好了,一号结束了,我们现在看二号是谁吧!” 毕竟是年轻人居多,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新的事情上,开始积极的准备各自的节目。 这边温青庭跟在郡主的身后,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这朝中也唯有恭王府有和谢家抗衡的实力,若是有恭王府的加持,对付谢家的胜算又多了几分,这也是太子派他过来的原因。 “温大人!到了!”宁君将青衫男子带到威严庄重的青石板院子门口,优雅端庄的行礼说道。 抬头看过去偌大的院子里,处处都是黑甲的士兵看护着,一排房间里,只有正中央的那间亮着灯光。 儒雅的回礼致谢之后,青衫男子一撩衣摆走了进去。 恭王早就在房间里等候多时,宴会上都没露面,今日这个年轻人一行,秦丞相早就已经来信告知,抬头看着进来气质内敛稳重,长相却明净清澈的年轻人。 不由的感叹,属于他们的时代越来越远了,是时候把大明交给年轻的一代了。 红豆因为生气带着枝枝在花园里随处走着,不过这恭王府也真够气派的,花园比她们温府的大多了,走着走着便进了一边繁华盛开的桃林。 这桃花林大概不在举办宴会的活动范围内,天色虽已经暗了,非但没人,甚至是灯笼都没有一个。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误会 “枝枝!你有没有觉得这气氛还有些诡异!” 跟在夫人身后的枝枝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听见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气氛里透着一股吓人。 “那些话本里这些地方都是妖怪的,青面獠牙....”枝枝正说着看见夫人身后站着一个人,吓得直接扑到了对面的夫人身上。 “鬼啊!” 被她这么一扑,红豆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是我!你们不要害怕!” 红豆坐在地上,听见这柔柔弱弱的声音,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来一个人,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这娇滴滴的声音格外被温青庭那个变态怜惜,三番两次的陷害自己。 可不就是季粉粉!她上一世最讨厌的人。 因为上一世的讨厌,连带着这一世也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拍了拍手上的灰沉,红豆利落的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往回走。 这一切在季粉粉的意料之外,她不明白为何她这么讨厌自己,明明她们是第一次见面。 小跑着拦到她的身前有些委屈的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夫人对我似乎是不喜欢!” 红豆高冷的瞥了她一眼,这个姑娘,看着柔弱,事实上才是真正的心肠歹毒,不但亲手杀了自己的嫡母和妹妹,最后还栽赃陷害给自己,上一世自己曾把她当做说知心话的姐妹,谁知最后被她这么捅了一刀。 “对!我就是不喜欢你!还请你离我远一些!” 枝枝听见夫人这么说,立马就接收到了信号,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身前。 本来是想清净清净的,现在这园子里有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红豆便朝着原路回去。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的身后,刚刚那个柔弱的姑娘眯着眼睛,里面露出了杀意。 季粉粉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假山的一角,有个身穿黑衣,带着兜帽的女子正立在假山隐秘的地方等着季粉粉过来。 兜帽下的女子有着一副绝美的容颜,此时那脸上带着期待与跃跃欲试。 她怎么能不期待,很快莫苏就要死了,她就要摆脱那种带着面具的生活了,而且王爷亲自向她下了命令,要温红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个总是处处压她一头的女人也没几日的活头了。 季粉粉看了看四处没人了,才拐进假山的一角,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我很是讨厌!” “所以呢!你没把人带过来!真是废物,就这样还想嫁给我哥哥?药下了吗?” “她对我太排斥了,根本进不了身!” “真是废物,宴会上这么多人,这么好毁了她的机会你都没抓住,白瞎我还特意迷晕了莫苏带过来。” 青鸾看着眼前的女人像个闷葫芦一样低头不语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是吃定了温红豆这个人有同情心泛滥的弱点,想要找一个柔弱的骗她过来,到时候她中了自己的迷情药,在这假山后和莫苏颠鸳倒风。 她再引着宴会里的人过来,岂不是一场很好的抓奸在床的戏码,届时她就不信温青庭会不厌弃她。 多好的计划! “其实....我还有一计!” 季粉粉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向假山角落的七殿下,怨不得宴会上不见人,原来是被藏在这里了。 “暗地里...大家都传谢秋铃的死和温红豆有关,但不知为何谢家一直放着未管,若是若是....让莫苏殿下把这个事情说道明面上,对于温红豆来说也是放在火上烤,说不定谢家顶不过压力也会找温红豆要个说法!” 她的话音落下,兜帽里的那张脸上重新浮上了笑容。 “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边红豆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会儿,便朝着宴会的方向过去,路过一个回廊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青一白,面对自己的是宁君郡主,背对自己的是口口声声说只爱自己一人的温绿茶,顿时她就感觉到了自己头上的小草在生根发芽。 想想温青庭是什么人,上一世妻妾成群,权倾朝野,这一世能好到那里去,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瞧着是没错的。 这才和郡主见了几面,就这么琴瑟和鸣,你侬我侬。 手..手..手..郡主竟然敢摸她男人!他竟然帮她整理头发!呵呵!红豆气的在原地打转,立马就想扑上去拆穿这对狗男女。 宁君郡主在她出现在回廊里的时候就看见了,正好谢家的眼线也在,她就顺便逢场作戏的更过分了些。 温青庭从书房里出来,本是要走的,恰巧碰见了郡主,想到了恭王的嘱托,便故意和郡主亲近了些,演戏给谢家在恭王府的眼线看。 “温青庭!” 红豆这一吼不当紧,引的隔壁院子宴会上的人都听见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的八卦,怎么可能不让人兴奋。 宴会上的人都往这边赶,特别是几个活泼的年轻人,竟然小跑着想要占上一个好位置。 温青庭反而为难了起来,他本就是做戏,想着晚上回去找个机会先给她解释清楚,再逢场作戏,谁成想就这么巧。 “温大人,大局为重!” 宁君看的出他的犹豫,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他犹豫的功夫,回廊的两边几步远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都是京城最有地位的权贵,没有比这更好更自然的机会了。 让谢家,让满京城的人都相信他其实一直心仪郡主,他所做作为都是恭王主使的。 “温红豆!你能不能别整天像个疯子一样!”温青庭说着看似不动声色的将郡主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围观的众人顿时就明白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看来他们预测的是对的,温大人这般天资之人,怎么会和这样行为放荡不羁的女人做夫妻。 “你说什么!我像疯子!”红豆的眼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随着疯子两个字瞬间倾泻而出。 就连他也这么说自己!顿时这些时日收到的非议和他的熟视无睹,都萦绕在脑海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洒恭王府 或许她真的是个疯子,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疯子,她就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谈个简简单单的恋爱,为什么历经三世,她还是不得夙愿。 而和她纠缠了两世,这一世口口声声说只爱自己一个人的男人,现在说自己是疯子。 她的心口闷闷的,又像是被拧在了一起,绞痛的她心慌。 容颜绝美的蓝衣姑娘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另外两人一丈开外的地方,嘴角带着有些凄美的笑意,平静的说道。 “温青庭!你是不是和她们一样,觉得我放荡,水性杨花,天生就是勾引人的狐媚子,举止作风更是粗鄙浅薄,上不了台面,配不上你这个温大人。” 话说完,眼泪也顺着眼角也滑了下来,滴在了地面上像一朵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小花。 若是看的不仔细,兴许都没人看见,但一直紧盯着她的温青庭看见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智能把视线转到她滴泪的地上。 听她这般贬低自己,他只想把人揽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告诉她自己就喜欢狐媚子,喜欢粗鄙的。 他自己喜欢,可却还没有让别人喜欢她,不敢非议她的能力,所以才一直不愿意让她出门。 再等等,不出月余,除掉谢家他就算是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届时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她议论一二,他也会为她好好出气。 再忍忍,夫人。 众人只见青衫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嘲讽的说道:“男人都是向往端庄优雅的女人的,比如郡主这样的。”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端庄优雅喽?也不知是谁曾亲口说就喜欢不拘一格真性情的,自己竟然会当真。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又对我这么好!” 他若真的一直不喜欢自己,为何要娶自己,又为何要装作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样子。 温青庭的将视线转到她的脸上,实在是不忍心再说出伤人的话,即使之事逢场作戏。 便朝着她后面的枝枝喊:“还不快带夫人回家,别让她在这丢人现眼!” 旁边看热闹的人,看见她们意料之中的结果,不少人倒是对这个温夫人生出了几分怜悯,但更多的是讥讽的眼神看着她。 也有对温青庭这个她们想象中的完美男人的失望,虽然她们期待温夫人被休,但这也太快些,而且还是攀了高枝,立马丢下原配。 不少姑娘都后悔穿了这一身青色的衣裳出门。 “男人有本事也未必是好事,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不是妥妥的飞黄腾达以后抛弃原配吗?” “是啊,虽说这温夫人确实太不像话,但这温大人也太绝情了些!” ..... 郡主听见这风向突然就转到了对温青庭的责怪上,心中十分不悦,她既然要嫁给这个男人,就不允许他有任何不好的风评。 “因为我!在你们成亲之前我们就两情相悦了,但是我父亲不同意,要将他赶出京城,为了让父亲相信我们已经断了,他才娶了你,你放心,就算我们成亲了,你也是温夫人,你我平起平坐!” 宁君郡主从青衫男子的身后走了出来,依然端庄贵气,就连说出的话也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她知道温青庭不会反驳她的话的,今日多好的机会,让谢家相信温青庭早就和恭王勾结,就连太子也是被蒙骗的一方。 红豆看像哪个躲避着自己眼神的青衫男子,嘴角发出露出一丝嘲讽。 “原来是这样,那温公子可真是个深情的人!” “那温夫人命真好!” “....” 吃瓜群众风向一转又开始同情郡主,欣赏温大人了。 郡主满意的看着大家的变化。 “郡主和温大人两情相悦是天生一对的壁人,我这样的粗鄙之人怎么能和郡主这样高贵之人平起平坐,依我看...我和温大人合离,把这个位置留给别的姐妹也是甚好的。” 容貌绝丽的女子笑着说着话,眼神却冷硬如月下寒潭,淡淡扫过去的眼风如出鞘的宝剑,看的围观的众人倒是有些不敢直视。 “还有,我行事作风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诸位整日操不完的心了!” 说完红豆带着枝枝越过她们二人径直往前走,围观的人看她要出去也都粉粉让路。 “温红豆!”回廊的另一端,眉间一颗朱砂痣的的莫苏一身白衣配上金色的腰带,缓缓的朝着这边走来。 以往如活菩萨一般慈祥和善的脸上,如今冒着青色的胡须,满目沧桑,通神也是带着些颓废的气度,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众人都噤了声,这谢贵妃的事情虽说宫里瞒的紧,但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到底什么情况,私下里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如今谢家接连出事,大家也都暗自揣测,他们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 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一样的院子里,挤挤挨挨的站满了人,前面的多是年轻的姑娘公子们,后面站的就是各世家的老爷夫人,不像年轻人这么放的开,多站的远些,但也个个探着脖子往回廊的地方瞧着。 现在七殿下来了,真是好不热闹啊! 看到莫苏靠近红豆的时候,温青庭再也不能再装到看不到了,演戏他可以陪着演,但莫苏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不善,藏着祸心。 “不如和我在一起吧!”莫苏的那双无神的眼中瞬间就变得诡异,几乎瞬间他的手中猛然多出一把匕首。 正往这边疾步走过走的的青衫男子,看见莫苏的刀剑朝着她的胸口刺过去,迅速从腰间撤下一块青白色的玉佩砸过去。 刹那间莫苏手中的刀应声落地,同时倒地的还有曾如谪仙一般的七殿下,从他口中喷洒出来的血落到他白色的衣衫上,染红了他的金腰带,也染红了红豆的眼前的世界,温热的血顺着她的眼睛流进她的嘴唇,透着咸腥。 “啊啊啊!” “杀人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反应了过来,挤挤攘攘一时间乱做了一团,就连站在后面的那些看热闹的夫人老爷也怔愣在原地。 倒下的可是皇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便嫁了吧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覆到她发颤的手上,红豆才回过神。 她不过就踢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会突然这么多血喷出来。 温青庭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甚至不用去看就猜到恐怕这会儿七殿下已经没了,趁着人群还混乱着,要赶紧让她走。 “徽诚!枝枝!快送夫人回家!” 两个人急忙一左一右搀扶着满脸是血的夫人从另一个岔路,躲开人群往外走。 七殿下的突然出现,在宁君的意料之外,在众人还在慌乱的时候,她一边安排着下人,一边疾步的朝着在雪白的身上像是开满红花的七殿下走过去。 “芙蓉!去找太医,牡丹!去书房将父亲喊来!” 她的位置看的清楚,温夫人那一脚踢得很轻,绝对不至于喷出来这么多血。 “七殿下!” 温青庭正蹲下来查看莫苏的呼吸,几个中年男人已经从一众慌乱的年轻人中挤出来,面露着急的跪在地上将手探了过去。 “没呼吸了。”温青庭和他们一起跪在地上,平静的说道。 “七殿下啊!” 跪下来的几个大臣有些悲怆的哭了起来。 温青庭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他担心红豆会因此被牵连,这么多人看的分明,是她踢了一脚七殿下才倒下的。 古微!这一招借刀杀人栽赃陷害用的真好。 “温大人啊!你那娘子可是谋杀皇子!恐怕.....” 要诛九族啊! 温青庭趁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还混乱的功夫策马回了一趟温府,今日她定然是被吓到了,无论如何要给她说明白。 . 哥哥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倾城正跪在御殿门口请父皇收回成命,父皇突然就将她赐给了武安侯府的世子。 她隐约能猜出父皇的用意,不想让自己在继续查母后还有秋铃的死因,看来红豆说的没错,她们身在漩涡之中,身不由己。 若说赐婚仓促,这成亲更仓促,母妃还未百天,父皇竟糊涂的让她一个月后就成亲,身为公主,她知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对小凡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至少......她没办法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十里红妆的出嫁。 抬头看见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宫殿,梁柱上盘卧着的金龙栩栩如生,只是可惜了,再美也只能被困在柱子上,就像这皇宫里的每个人一样。 她也是,父皇也是。 母妃也是。 宫殿里,烛火映在琉璃珠帘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衬的屋子里摆设更加的精美奢华。 皇帝那张苍老的脸上,难得的透着几分神采,低头左右揣摩着桌上刚画好的丹青。 “全福!你快来看看,我画的皇后生气时的样子像不像!” 全福探过头去看,若是陛下的画技,确实让人不敢恭维的,但独独画皇后娘娘画的十分的好。 毕竟几十年如一日的得了空就画皇后娘娘的小像,这眉眼的走势都是记在心里的,很难画不好。 “那陛下,今日是丹青是派人送过去,还是陛下亲自去。”全福说道后面的时候低着的头悄悄抬眼去看陛下的神色。 这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两个人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皇后娘娘陪着陛下从太子走到一国之君,陛下登基后两个人也过过几年举案齐眉的日子。 他还记得,那时候不论臣子如何死谏陛下都坚持后宫只皇后娘娘一人,不管朝堂上吵得多凶,陛下进了皇后娘娘的栖凤宫的时候总是瞬间就笑意满面。 只是好日子没几年,古家被参通敌叛国,参他的还是古家的世交谢家,陛下下令彻查此事,可是后来遇到重重阻拦,只能看着古家满门忠烈,以卖国贼的名义被诛了满门。 也就是那时陛下突然就变了,不在像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对天下的事情全仰仗着朝里的那些个忠心的大臣。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陛下后宫里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包括处处压了皇后娘娘一头的谢贵妃。 皇后和陛下的争吵也越来越多,去栖凤宫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有一段日子他都能察觉到陛下因为愧疚和害怕而躲着皇后娘娘。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两年,太子殿下就出了事情,自那以后皇后娘娘对陛下再也没有一丝好脸色。 “不如,今日....我亲自去送?” 全福顿时笑眯了眼睛,伸手去扶坐在龙椅上的岁显老态,去不怒自威的男人。 “要我说,陛下次次都该借着送画的由头去见见皇后娘娘,就算娘娘冷着脸,我看陛下也很开心啊!” 皇帝伸出一个手指无奈的指了指全福,打趣着说道:“你呀你,就你看的明白,伴君如伴虎不知道啊!” 全福立马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朝着后面退了一步:“那还请陛下当我放了个屁!”说着对自己的脸轻轻的拍了一下。 倾城跪在宫门外,看见自己的父皇笑着和身边的全福公公说着话,朝着栖凤宫的方向过去。 “请父皇收回成命!”现在皇兄也没了,可父皇将她囚禁于宫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宫里等着他们把皇兄的尸首运回来。 父皇知道吗,皇兄没了,死的时候温家人也在现场...红豆也在.... 看着那明黄色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跨过那两人高的拱门,转个弯就不见人了。 倾城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以前舅舅说母妃将他们兄妹保护的太好了,容易不谙世事,她曾不以为然,以为自己见惯了生死,就是知道生活的无奈。 如今母妃,兄长都离她而去,父皇对她突然漠视,她似乎明白了舅舅的话。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九公主殿下!要不您先回宫吧!七殿下...听说已经被送到宫门外了。” “嬷嬷!你说....父皇没有心吗?他去找皇后去了,我兄长没了啊!” 桂嬷嬷看着突然间长大的九公主,眼中的光亮消失了的九公主,忍不住也落了泪。 也跟着跪了下来,眼中噙着泪说:“公主,娘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要将你嫁给为人老实,家世勋贵但不能太张扬,这样方能保命。陛下这么安排倒是遂了娘娘的心愿。” 跪在地上的倾城安静了许久,喃喃道:“那便....嫁了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反 谢鹏运站在西城墙上俯瞰整个盛京城,灯火如龙的街道相互交错着,无不彰显着盛世繁华。 “西池,你说要是没有我们谢家,这京城能这么安稳吗?” 闻声的黑甲将军毫不犹豫的说道:“大明全仰仗着谢家军骁勇善战,这大明自然是少不了谢家的。” 一个小将小跑着上了城楼,面露惊慌:“大将军!北面有异动,似乎有军队驻扎着在城外!” 谢鹏运嘴角的露出了深沉又苦涩的笑容,看向西池说道:“老夫人和二房的家眷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确保安全!” 说完整了整身上的铠甲便跟着小将下了城楼。 “不好了,大将军,七殿下....没了!”管家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着依然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悲痛的说道。 他们谢家到底是招了什么鬼怪,接二连三的死人。 谢鹏运站在原地并未说话,闭上了盛满悲痛的眼睛,许久才睁开,坚定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过去。 这边谢鹏祥在房里走来走去,看的素素母女几个也跟着心慌,这谢家一个月接连死了四个人,先前还庆幸回来的时间好,现在却担心下一个遭殃的是她们母女。 “爹爹!不如我们先回东彝吧,这里太吓人了。” 一向心思细腻的谢雨微面上掩饰不住的恐慌,拧着帕子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你们懂什么,若真是有人作怪,恐怕我们东彝都到不了!” 谢鹏祥心里已经隐约有感觉,这事情不太对,太诡异了些。 “将军,西池将军求见,说是大将军派他过来和将军商议要事!” 丫鬟的声音刚落下,谢鹏祥就大不走了出去。 “快让他进来!” 幸好幸好!大哥没有因为他的破嘴生自己的气,他虽然也只驻扎一方的将军,可他一向对京城这些明争暗斗不感兴趣,京城的这些事情都是大哥在管,他只需要在东彝过自己的小日子,时不时吓唬吓唬在边境骚扰的那些游牧民族。 谢鹏祥疾步迈进自己的书房里,在书桌前做的端庄,假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手却不自觉的一遍遍叩击着手下的镇纸。 看见黑甲的将军进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威严的说道:“大哥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不知道这次让你过来有什么事情!” 谢鹏祥不紧不慢的说完,又端起旁边的茶杯悠闲的抿了一口。 “今日四个城门都观察到了异动,似乎是有军队驻扎的痕迹,大将军让我命谢府的女眷从密道撤到安全的地方!” 西池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 锦衣的谢鹏祥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洒了自己一身,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我就说肯定是有问题的,肯定是有问题的!” 谢鹏翔起身又在房间里急促的走来走去,他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家中女眷撤走?那我呢!”他突然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有些疑惑的看向西池。 “大将军说,您是守护一方百姓的将军,国家有难匹夫尚且有责,更何况是受百姓供养大的将军你,更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西池的话语坚定,丝毫没有犹豫,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使命一般。 谢鹏运却急的跳了脚,眼睛睁的大大的反驳西池:“什么叫做死而后已,我夫人和三个孩子怎么办,没有我就是把她们往死路上逼啊!我也要一起走,身边没有男人护着怎么能行!” 西池一向对谢二老爷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位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后来被大将军送到东彝历练才算是成了事。 现在看纨绔就是纨绔,保家卫国那是每一个军人的职责,身为一个将军竟然要逃。 “我看就是大哥他还是生气上次我说他晚玉的事情,可现在晚玉人都死了,他何必这么小心眼......” 看他还在嘟嘟当当说个不停,西池只觉得心中一阵不耐烦,呵斥道:“谢将军,我不是在给你商量,我是执行大将军的命令,请你配合,让家眷今日必须撤走,您要留在家里!” “我也走,我不留!”谢鹏祥脸色通红高声喊着。 “你让他走!我留着!”满头白发的谢老夫人推门而进,目光执着而镇定。 “麻烦小将军跑这一趟了,她们娘几个不能没有个男人,我一个老婆子,在路上也是个累赘况且我也活不多久了,我留下!” 谢老夫人被翠衣缠着进了进来,让翠微关上门,以鹏运的性子若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绝对不会让她们走密道的,既然如此,非要留个人让京城的人知道谢家人还在,就让她这个老婆子留着好了。 她们谢家不能绝了后!“母亲!怎么能让你留下,要我说咱们一起走不就成了!”谢鹏运不理解为何非要留下一个人在这府上,既然是要跑,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走不更好吗,大哥一向神通广大,到时候事情平息了再回来不就好了。 “闭嘴!按我说的办!立刻马上收拾家当带着你那一家老小从密道走,那直接通往城外,至于封锁消息的事情,就麻烦小将军了,这府上有我坐镇,比我这个二儿子留着更让人信服!” 西池面上流露出欣赏,恭敬的说道:“老夫人不愧是将门出神,让人佩服,时间紧迫,麻烦二老爷快些!” 谢鹏翔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母亲,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何这么仓促就逃跑,我在文萃楼定了桌子,明日还要宴请好友了,能不能明天再走,不然我多没面子!”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老二,无奈的说道:“再不走别说面子,你恐怕命都不剩了,是有人容不得我们了!” 谁容不得他们?若是没有谢家,这边疆谁来守。 这天下除了他大哥也就是恭王在边疆有几分名气,能震慑住人,谢家若是没了,大明只靠一个恭王能还不是内忧外患。 恭王? “母亲,不会是恭王要....反吧!” 第一百七十章 理当如此 看母亲沉默不语的样子,谢鹏运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翠衣,帮母亲收拾行李,若真是有人容不得我谢家,我定然是要和他们拼死的!” “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不是,你是要我们谢家断子绝孙吗!” 谢老夫人一向慈祥又镇定的脸上,真的露出了几分怒气。 谢鹏翔从小到大就怕母亲和大哥生气,一个比一个吓人。 “母亲,怎么说也不能您...”他的语气中透着祈求,若是他逃了,留下母亲,就算死了也是无颜面对地下的祖宗的,这可是大不孝啊。 “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撞死,我说道做到!”谢老夫人的话里透着威严。 谢鹏翔就这么站着看着苍老又不失威严睿智的母亲,犹豫了许久,他是相信自己的母亲做的出来这种事情的。 权衡许久之后,才狠狠的剁了剁脚,掀起衣袍跪了下来。 对着谢老夫人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抬头红着眼圈看向自己的母亲:“不孝子谢鹏祥给母亲行大礼!” 说完之后没等谢老夫人说话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大哥一向骁勇善战,从无败绩,母亲和大哥都会好好的,等他把她们娘几个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帮大哥。 谢老夫人看着二儿子高大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这十几年谢家经历了鼎盛,也经历了人丁凋落,她答应过自己的夫君有生之年一定要守好谢家,定然不会食言。 “翠衣,扶我去佛堂,我要为莫苏求个好归处!” 翠衣看着老夫人只觉得她的背影更佝偻了,像是突然之间又老了十岁,二夫人的刚下葬没多久,七殿下又出了事,这佛堂一刻都没闲过。 . 皇宫里。 苏华殿是莫苏未在宫外赐府之前住的地方,琉璃做成的流苏帘子,清一色浅蓝色的装饰,每个桌子上都放着几本书,一个精致的小花瓶。 天青色的琉璃花瓶里插着一朵已经枯黄的迎春花,七殿下住到宫外以后,谢贵妃一直让人将这苏华殿保持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摆设,就连这花也会日日换。 只是自从谢贵妃没了,这宫人也不知道怎么着,竟然懒惰的了起来。 现在大店正中央的摆着一棺鎏金边镶嵌着各色宝石的棺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五官俊秀如嫡仙一般的男子,只是那男子闭着眼睛,就连额间的朱砂痣颜色也变了颜色,不似平日的红色。 莫倾城跪在皇兄的棺材前,只觉得心都死了,母妃死了,她觉得天都塌了,但万幸还有皇兄陪着。 现在皇兄也没了,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她怎么苟活着。 她以前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看的人心烦,可这些个日子,把泪都哭干了才明白,若是心中积压着苦闷和绝望,那眼泪也是不受人控制的。 谢鹏运进门脚步沉重的朝着那珠光宝气的棺材走过去,看了一眼棺材里睡得安详的莫苏,站了许久都一语未发。 “倾城!你过来!” 清冷安静的殿里,他的话犹如水面上落下的石子,格外的清晰。 倾城起身,只觉得膝盖一麻,被眼疾手快的桂嬷嬷扶着才算是站稳身子。 被搀扶着蹒跚的走了过去。 “舅舅!” “好好看看你皇兄的脸,然后听你父皇安排,嫁给赵志,好好活着,把你母妃、皇兄、秋铃的那一份都活上。” 谢鹏运扶着面无血色的眼睛红肿的姑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舅舅!” “听话!接下来的几日不论发生什么,都于你无关,不可意气用事,带着她们的一份好好活着!” 谢鹏运的眼中都是慈祥和苦涩的笑,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没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妹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侄女外甥,是他的错,就让他一个人还好了,活着的人都要好好活着。 倾城对舅舅的话云里雾里,但也隐约知道要出大事了,看着舅舅的带着赴死一般的背影,她本以为已经干枯的流不出一丝眼泪的眼睛,竟又滴出来几滴泪。 “嬷嬷,我从小到大都觉得舅舅是英雄,但我今天才明白,英雄的下场多逃不过一个死字!” 桂嬷嬷心疼的看着公主,像个长者一般,将公主抱进了怀里,让她好好的哭上一场。 此时太极殿皇帝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全福小心的伺候在床边,将药丸拿给陛下吃。 “谢大将军来了!” 外面传话的公公声音刚落下,殿里的皇帝还没来的及召见,就见身材威武的男子一身铠甲扶着腰间的长剑就进来了。 看他这样子是真的慌了,竟然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再装下去了。 “谢爱卿,你可要救救朕!咳咳咳咳!” 皇帝看见他进来不但没有责怪,反而目光中都是祈求和信赖。 谢鹏运心中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陛下,面上却装作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 “看来陛下是知道城外驻军的事情了!” “朕已经让人去探查了,咳咳咳咳.....是恭王的军队,我们兄弟自小就不合,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那温青庭竟然也是恭王的人,咳咳....早就和恭王府的郡主有染,我的小七也是死在了他恭王府,都是朕鬼迷了心窍,咳咳咳咳只当是他能让太子变好,便信了他,哪知道.....咳咳咳咳” 皇帝说着咳嗽个不停,他旁边的全福急忙端起玉盏给陛下喂水。 谢鹏运却话题一转,紧盯着陛下说道:“莫苏对陛下来说和太子殿下都一样是陛下的儿子吗?” 皇帝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无关紧要的话,莫苏的死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有些伤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但也好,这样以后太子的路也好走些。 他的几个儿子,要么出身不好,要么太过平庸,能各方面比过太子的也就莫苏了。 “自然都是的,朕对莫苏从小就悉心教导,他如今被贼人所害.....朕定然咳咳咳!” 谢鹏运打断皇帝的话说道:“陛下自然是一碗水端平的,我看莫苏的棺材好像是先前太子为自己准备的,若是有是时间,我会亲自去感谢太子殿下的。” “咳咳咳...兄弟之间,咳咳咳当如此才对。”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以战止战 水雾弥漫到眼前的时候,坐在澡桶里的红豆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花瓣下的水泛着血的颜色,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心中百般滋味。 她可以确定,一定是有人算计她了,上一世莫苏死在自己的手里,若是真如言旭所说,青鸾是代替自己命格的人,那这一世的莫苏理应死在青鸾手里才对。 回忆起突然出现的季粉纷,她的心里大致有了数,恐怕是她和青鸾谁也不是无辜的,这个地方不能再久留了。 她不喜欢这种腥风血雨的生活,既然非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不可,那她也要选择一个喜欢的地方,和一个适合的人生活在一起。 “枝枝!帮我把衣服拿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进来的人喘着粗气,很明显是一路匆忙赶过来的。 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关上了门,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眼中满含愧疚的提着衣摆过来。 “今日那都是逢场作戏。”说话的人慢慢靠近,眉目间幽邃的仿佛只能容得下宴请眉目如画的姑娘,说着两只手撑在浴桶的边沿上,定定的望着别过脸的红豆,呼吸滚烫的说道。 “那我演的怎么样,你觉得?”红豆将脸转了过来,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的看着他。 她冷静下来以后便隐约觉得温青庭可能是做戏给别人看,至于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这个人相当蠢笨,活了三世也没学会勾心斗角的东西,不比温青庭,颇有天分。 “你生气了?你的委屈我记在心上了,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你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出门,等躲过这一阵子,这满京城再也没人敢妄议你,我欠你的都会补偿给你。” 青衫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目光真挚的将一只手伸进水里,企图想要触碰她放在水里的手,被她一闪躲过。 罢了罢了,就这几日了,等谢家和古微的事情解决了,他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晚会儿我会徽成多送点儿药材过来,你让太子送来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一起帮着碾药制药,这几日药就用上了,做的越多越好。” 红豆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祈求,她的瞳孔微微缩起,水下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你确定吗?” “确定!” 温青庭只当她问的是功效,虽说那日确实从他身体中引出来了虫子,但未到月圆之夜,他也不是很确定药的功效。 但这不重要,太子的人已经去了擎苍族,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解药,现在关键是让她忙起来,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才能踏踏实实的呆在这一方庭院里。 至于药,就算真的有用他也是用不着多少,因为除了那些真心归顺了,其余的他没打算留着。 “好,我做,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之后,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青衫男子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摸了摸她被水雾打湿的头发,沉稳醇厚的温润低语:“你乖乖在家,最近局势乱,不要乱跑。” 红豆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其实他和郡主才是最合适,相互扶持,又都工于心计。 “大人,青鸾求见!” 他正要去找她,她可就来了,倒是比以前聪明的多。 “让她到书房。” 青鸾身上穿的还是在恭王府那身黑衣兜帽披风,早就没了之前的那种唯唯诺诺,背后有人撑腰之后,说话行事都多了几分底气和坦然。 只是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时,还是忍不住的心头发热,亲昵的唤到:“公子~” 温青庭对她的亲热视而不见,懒得和她多纠缠,冷冷的说道:“莫苏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做的,你代替红豆去趟谢府,我保证安全,而且事成之后给你蛊虫的解药。” “公子这么说也太生分了,只要公子开心,让青鸾做什么青鸾都是愿意的~。” 说着,青鸾摘下头上的兜帽,暧昧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贴上他长身玉立的男子,被他冰刀子一般的冷眸看的竟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 许久不见公子变化更大了,浑身散发着威慑力强大且冰冷的掌权者的气息,让她不敢靠近,更不敢亵渎。 “青鸾!你难道没发觉这温府已经没几个古微的人了吗?我能杀了他们也能杀了你,你信不信!” 温青庭咬着牙,眼神凌厉。 若不是她还有用,自己定然让她碎尸万端,绝不手软。 “公子,我....青鸾任凭公子差遣!”青鸾低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冷戾。 温青庭将青鸾交给徽城,嘱咐他万不得已之时,将青鸾以红豆的身份交出去。 更是派了不少人将主院团团护在里面,京城这两日定然是有一场恶战。 . 谢府 “老爷,夜已经深了,该歇下了!” 管家提醒着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祠堂的谢大将军。 谢鹏运跪坐在正厅的一个蒲团上,手指用力的扣着身前放着的小几边缘,上面摆着谢家家训,第一页开篇便写着:“忠君爱国,鞠躬尽瘁.....” 他明明是按照家谱做的,怎么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母亲歇下了吗?” 谢鹏运低声问门外的管家。 “老夫人还在佛堂。” 合上身前的家谱,谢大将军疲惫的闭上了眼,喉咙翻滚,眼角似有泪水莹莹,悲凉荒芜的情绪填满了胸腔。 他忠心耿耿,如今却成了众矢之的。 他倒是低估哪个年轻人了,能让将皇帝、太子、秦相、恭王这些人联合起来,做他们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趁着谢家出事,二弟匆忙回来无法调兵,自己的二十万谢家军一部分在扶风一部分在西蜀,身边仅有一万精兵驻守京城。 而恭王可能早就接到命令将自己的十万大军全部调回京城,自己这一战必败无疑。 至于他们这场恭王逼宫的戏码,自己会不会信对他们来说不重要,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戏就是演给他看的,让他明白所有的人都已经联合到一起了,若是他赋予抵抗,造反的就是他谢鹏运。 这棋下的好的啊! 只是他们能在京城灌给自己一个通敌叛国的名声,那些谢家军可不会认账,到时候就算谢家已经诛九族,他们也会攻到京城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只是到时候,定然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而谢家家训有云:以战止站,为民求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丧尸 第二日早朝过后,一向身体棒如虎的谢大将军突然抱病在床,加上谢家接连出了事情,京城突然间民心惶惶。 都传言谢家得罪了什么鬼神,连带着旁边停云寺的香火都鼎盛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理寺的人气势汹汹的来了温府。 “我们是大理寺的,把你们管事的喊来!” 作为一个早已经被架空,但依然执着在一线为王爷传递消息的中年人,管家看见官府的人来了,非但没有惊慌,心中还透着几分窃喜。 总算有人能治一下这温氏夫妇了,自从府上来了这么一群宫女太监,时不时他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就算时时让人防备着,也一无所获,现在整个温府内院已经没有他的人了,外院的也不剩下几个。 “我是温府的管家,不知道军爷有什么事情。” 领头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剃着精致的八字胡,头上带着黑顶官帽,身上穿着织纬紧密,绣工繁复的褐底仙鹤锦缎劲装,手中持着一把长刀。 “我们是大理寺的,奉命来调查谢秋玲和七殿下的命案,据报案者说当时两桩命案温府夫人,温红豆都在场,她是我们的主要嫌疑人,现在要将人带走审问!因牵扯到皇子的命案,即日起,温府所有人没有命令不得随意进出府内。” 此人正是盛京让罪犯闻风丧胆的神探杜文豪,据说此人天赋异禀,因为七岁时断了一桩悬案,便从小被大理寺当作重点扶持对象培养,十六岁便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一直都有非死案不出山的习惯。 但如今已经三十六岁的杜文豪依然是大理寺少卿。 其实他早就想来查一查这温府,只不过因为谢大将军一直拦着,他才按捺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得到了大将军的指示,饭都没吃就赶来了。 管家一双鹰眸在威风凛凛的一群人扫了一眼,片刻故作错愕的说道。 “我们家夫人抱病.....” “搜!”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领头八字胡的男子一挥手,后面的人鱼贯而入。 守在里面的徽城察觉到鱼贯而入的官兵,示意众人将门口堵死,持剑拦在门口。 “你们.....” 徽城的话未说完,领头的刀便砍了过来,他勉强应付着,但门口那些护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杜大人,抓到了!” 杜文豪炫耀一般对着与他厮打的黑衣劲装男子挑了挑眉,对手下高声喊道:“把人带走,这位小兄弟放心若是你家夫人没犯事,我们过两日就将人送回!” 徽诚被他一击摔倒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不过就是为了拖住自己,好让自己的手下带走夫人。 十分懊恼的将手中的刀摔在了地上,回身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护院踢了一脚,斥责道:“一个个真是废物,看大人回来不废了你们!” 杜文豪让手下压着那个容颜绝美,身上披着黑色兜帽披风的娇娘,出了后院还能听见后面传来的斥责声。 那群人走的远了,徽城才急忙让人关了主院的院门,继续守在门口。 等到外面没了动静红豆才从隔间里走了出来,青鸾代替她被抓走,她丝毫没有愧疚之情,反而觉得她是应得的。 “夫人!要不我们歇歇,明日再继续吧?” 枝枝从外面推门而进,脸上尽是担忧之色,自她知道夫人揉的这药丸里有一味药材要用到夫人的血,就再也没有先前积极了。 “不用,你把我拌好的药材给冰清玉洁她们四个拿过去,让她们揉的快些。” 枝枝看夫人实在是倔的很,便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红豆自有她的打算,这京城肯定是不呆了,这两日是逃跑的好时机,只是可惜了她存在倾城哪里的票子,还有自己在京城这几个生意,也不知道自己不在以后,欢燕能不能将店铺继续经营下去。 最大的难题就是温青庭在主院门口安插了太多的人,自己上午想要去厨房都不让出门,看来是对自己早就有所防备。 . 青鸾被人押着朝大理寺的方向过去,走在他的身后,眸色阴狠的看着前面大摇大摆的大理寺少卿。 真是一群废物,就这么上了徽诚的当,公子真以为她会乖乖的代替温红豆进大牢,他抬天真了,她可不是以前的青鸾,她还有更大的计划。 “絮~!” 等他们一行人正要穿过闹市的时候,青鸾看见那座茶楼,三层的那个位置大开着窗子,发出一声怪异的口哨。 四面八方的行人手中的动作噶然而止,老汉盛汤的手僵在半空中,正在吃东西的姑娘,就这么半张着嘴,嘈杂的街道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像是遇见了什么法术一般,就这么定格在一瞬间。 “娘亲,楼下那些人怎么了!”二楼的窗子上一个小孩子趴在窗子上好奇的问道。 街道上猛然安静如鸡,酒楼茶楼里的宾客这才反应过来,都好笑的围观着。 “杜大人,你们这是变戏法吗?”楼上一个拿着折扇的秀才打趣着楼下拿着刀防备的站着的杜文豪。 年轻人的声音刚落下,街道上那些僵住的百姓,缓缓的动了起来,个个垂下了肩膀,眼神中发着怪异的红光,赤手空拳的朝着他们这杜文豪一群人慢慢走过来,有的手里拿着汤勺,有的拿着刚买到的簪子,有的拿着手中正在吃的面。 这些不是人!杜文豪从他们转身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们不是人,像是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通红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感情。 他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岭南有一族,人口极少,擅长蛊虫,为了抵御外来侵犯者,常用蛊虫操控尸体,又称丧尸,丧尸不惧刀枪,只惧明火。 “这些人是丧尸,大家小心不要被其咬到,用明火驱赶!” 在酒楼客栈百姓的男女老少先前还不明所以,都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知道目睹可这些“丧尸”空手撕人肉,才发出恐惧的叫喊声。 在一片哀嚎声中,青鸾悠然的带上兜帽,大步的朝着温府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妖女 人和怪物的厮打,注定是以人类的疯狂逃窜为结果的。 纵然杜文豪见识过各种怪力乱神的案件,这么难缠且真真实实存在的怪物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街道两边的商户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戏之后,相互推搡着往外面跑,在大家目睹了大头的几个人被怪物撕得肢体分离之后,又簇拥着往上跑。 小孩子的哭喊声,女人们恐惧的嚎叫声,伴随着男人们的咒骂让几刻钟前还辉煌富贵门厅若市的街道充满着戾气和恐惧气息。 只是这怪物似乎没有对房子里面的人感兴趣,将仙鹤图官服的一行人撕得七零八碎之后,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 杜文豪屏住呼吸趴在自己下属的肢体上面才堪堪躲过一劫。 捂着血液喷涌而出的肩膀起身,看着鲜血淋漓的街道,破碎的肢体,睁大眼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怪物,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刚刚还热闹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就连两边的商户也都门窗紧闭,放眼望去,竟然只有他一个活物。 蹒跚着朝着谢府过去,他不信这是巧合。 妖女! . 就算官府想要控制关于妖怪的消息,因为太过于耸人听闻,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过一天一夜,已经发酵到不少人拖家带口背着行李要去乡下避难。 “就在长醉坊,老吴头那些人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样,把大理寺那些官差撕了个粉碎!” “要我说老周你这店铺也先关上,去乡下躲一躲,你看那谢家....听说谢大将军都抱病在床了,更可况我们小老百姓!” 一对年轻的夫妇领着孩子往城门的方向过去,走到家卖糕点的商铺门前,好心得劝解道。 老头十分固执得摆了摆手:“我活了六十岁还从没见过什么妖怪,你们只管走,我老头不走。” 年轻得夫妻无奈得摇了摇头。 “不好了,不好了,城门要关了,说是所有人不准出城!怕有妖怪混入人群。” 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刚刚还缓慢移动得人群突然就急促了起来,夫妻中得男人,一把将自己得孩子背了起来,拉着妻子跟着人群往外走。 “那不是谢府的马车!” 正在往前走得人群不知谁朝着马车喊了一声,众人得目光又被一辆雕绘着谢家家徽得榆木马车吸引过去。 “大将军,求您帮我们赶走妖怪!” 人群中有人振臂一呼,让恐慌中得百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对着马车高喊。 “大将军,求您帮我们赶走妖怪!” “大将军,求您帮我们赶走妖怪!” “.......” 突然出现的妖怪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包括“卧病在床”谢鹏运,不得不匆忙进宫。 他本想着卧病几天,交出兵权卸甲归田,这样既不劳民伤财,也不会让大明的士兵死在大明自家的士兵手里。 对于皇帝,对于谢家,对于大明这都是最好的办法,他也坚信皇帝会接受自己的做法。 因为皇帝也很清楚,通敌叛国的名头压到谢家身上,除了能让谢家被赶尽杀绝,对于国家百姓而言没有一点儿好处,甚至还要面临谢家军的讨伐。 但突然出现的妖怪让他不得不重新改边计划,昨日杜文豪来说,自己心中将信将疑,又特意去让人查探,得出的结论和杜文豪说的无差。 到底是谢家最近的变故太多,本就积压了许多恐慌情绪的百姓,在这次“妖怪变故”后终于全面爆发。 听见外面百姓的高呼声,他的心中一阵气血上涌,谢家如何不是皇帝说的算,也不是恭王和秦丞相说的算,是百姓!他谢家世世代代守护的百姓。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一身金光铠甲如青光明镜一般的高大男子从弯腰从马车中出来,扶着车辕看着长街上的百姓,声音威严洪亮。 “我谢家!世代受大明百姓税赋供养!生怕不能偿还百姓一二,甘赴战场粉身碎骨!我谢鹏运以谢家老少性命担保,不论是人是鬼,是妖还是怪,我都会护着大家平安!若是你们信我,就屯粮屯菜,紧闭大门呆在家中,准备好明火,切勿随意出门!若是不信,尽管去城门试一试。” 谢大将军的话如石头一般激起千层浪花,百姓相互交头接耳,糕点铺的一个老头率先说了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谢家世代簪缨自然不会骗老头子我,我信大将军!” “我也信!” “我也信!” 就算是知道被皇家联合对付,心中郁结难愈,谢鹏运也没掉下一滴泪。 如今被百姓如此高声拥护,不由得红了眼眶,得此爱戴不枉谢家世代忠骨。 被谢大将军安抚后百姓不少都又拎着行礼往回走,只有极少数依然不死心的往哪个据说已经关了的城门过去。 皇宫的大殿上,巍峨的宫殿大门紧闭,精神焕发的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下首的年轻人。 “你为何觉得这意料之外的“妖怪”反而是个契机!”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没有一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除了皇帝陛下下首还坐着四个人,两两分坐在龙椅下首的两侧。 左边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正襟危坐,傲骨嶙嶙又潜沉刚克,一个吊儿郎当,慵懒的倚着身后的榻椅。 右边一个满头白发蓄着山羊胡的儒雅又不失威严的长者,一个不怒自威,身材却有些走形发福的中年男人。 年轻人不慌不忙的起身,也不知是青衣衬的还是因为透亮的阳光洒在身上的缘故,平白让人有一种清澈的感觉。 仿佛三月茶园的烟雨之下,青嫩枝叶上落着一点雨。 “臣以为,两虎相斗,不过是两败俱伤,更何况大明连年征战,边疆百姓民不聊生,逐渐增加的赋税,更是让穷苦人家苦不堪言,如果能让谢大将军心甘情愿交出兵符,让谢家军完全服从大明,而我们不动一兵一卒,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年轻人的话音落下,上坐的皇帝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说废话吗?谁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谢鹏运若是这么好拿捏,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在皇位上忍气吞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谋划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右首的长者苍老又满含睿智的眼里无不透漏出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 “臣以为,不如逆向行之,借城中“妖怪”一事,将谢家声誉威望都推到高点,给谢大将军至高无上的声誉,厚待谢家子孙后代,再让他在高处陨落,借机收回谢家兵权,稳住局势。” 右首的长者和发福的中年男人都低头陷入了沉思,只有龙椅上的皇帝陛下,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温爱卿,朕觉得你这个法子不如先前那个好,谢鹏运这样爱权势如性命的人,恨不得朕的皇位都拿走,怎么可能会乖乖的陨落,不可行,这个法子不可行!” 温青庭并未反驳皇帝陛下,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并不在意皇帝的想法,他在意的是秦丞相和恭王的意见。 用太子的话说,皇帝就是一个空有一腔抱负但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这天下没了谢家也照样不是他父皇当家,只是他整日沉迷于玩乐,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倾刻之后,一直沉默着的恭王先出了声,语气低沉似乎还透着几分沉闷:“皇兄对谢大将军的误解太大,他虽爱权势,但更是忠君爱国之将,温大人的法子....我看可行,况且谢鹏运确实配的上至高无上的尊崇。” 恭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十分嫌弃的看了一样上面满脸兴奋的老头子,在他眼里,他这个皇兄就是个酒囊饭袋,若不是他对打仗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当年真不想把皇位让给这个败家玩意儿。 谢家,古家,两大簪缨世家,全都毁在他的手里,但凡他这个皇兄懂得治国权衡之术,他们大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将可用。 “恭王殿下说的有道理,老臣也以为!” 看见自己父皇吃瘪的样子,太子的嘴角微微勾起,做皇帝做成他父皇这个样子,也真是够可以的。 “陛下,谢大将军来了...哎谢将军...谢将军!不能进,陛下正在议事!” 全福给陛下禀告的声音刚落下,就看见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气势汹汹的一脚踢开宫殿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门口的一种宫人都被这大不敬的动作吓得跪在了地上,生怕一不小心被迁怒。 “诸位这是商讨什么大事,也不带上我!” 坐着的四个人都低头不语,也并未起身,只有龙椅上的皇帝从骨子里发出一种敬怕之意,讪讪的起身说道:“不过就是些小事,不足挂齿!” “全福,还不给谢大将军赐座!” 皇帝的声音刚落下,太子就悠悠的说道:“我们在商谈,如何能让谢大将军心甘情愿的交出兵权,让谢家军变成大明的军队!” 谢鹏运重现打量了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太子,一身黑袍上绣满了繁琐的百花纹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胸口露出大片的苍白如纸的肌肤,额前微微有些长的头发,遮挡住了眼睛,嘴角在同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露出了阴郁又阴冷的笑容。 呵!他竟然把太子这个废物忘了,不对,或许他只是装作是一个废物。 “如今京城百姓惶恐不安,朝中的肱骨之臣不想着如何为百姓谋得平安,却想着如何除去一个忠臣,真是可笑,可叹!” 谢鹏运一脚踢开太子身前的小榻,吓得龙椅上的皇帝一个机灵。 倒是下首坐着的四个人一无所动,太子甚至还拍了拍被溅到身上的灰沉,拨开额前的头发,露出那双细长又阴郁的眼睛。 “就是因为百姓惶恐不安,才是除去忠心耿耿的谢大将军的好时机!” 坐在一边的恭王爷看不下去了,语气沉痛的提醒道:“谢兄,你就是太心急,你先坐下,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的。” 恭王对谢鹏运总是惜才的,若说打仗,他绝对是运筹帷幄的将才,对百姓,那也是心怀天下,对陛下,也可说是忠心耿耿。 可人无完人,在朝中他也是过于强势恃才傲物的,对于与他意见不合的秦相之流,那是百般作难,逼着皇帝把这些老臣或贬或养老。 以至于朝中,除了中立派,就只能是谢家派别,就算他再大的本事,换做哪个皇帝都是忍不了的。 他这个皇兄只是草包,心中还是有大志向的,怎么会允许谢家一家独大。 怒火中烧的谢鹏运这才平静下来,面红耳赤的坐了下了,深呼一口气,压制下自己那股想要掰开皇帝那浆糊一般的脑子看看的冲动。 皇帝张了张嘴想要安抚又觉得狠话都被自己的儿子说完了,一时间有些尴尬的看着沉默着的五个人。 他明明是最高的掌权者,竟然还要为这有些尴尬的氛围操心。 哎! “臣在京城呆的时间最短,职位又是最低的,不如就让臣先说一下心中的计划,诸位再行商量决断。” 青衫年轻人率先说了话。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音离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往下看,以往灯火辉煌富贵的茶坊酒楼,现在都隐在黑暗之中,整个盛京像是一只盘踞沉睡的黑龙,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将军,自从今日谢大将军发了话,家家紧闭大门,这会儿把傀儡放出去,恐怕也抓不住什么人!” 音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手里习惯性的转动着那嫩粉色的桃花簪子,冷漠的说道:“那便让他们把门砸开!” 满城的黑暗中只有他身后的月亮散发出皎洁的光亮,月光的皎洁和他脸上的狰狞行成鲜明的对比。 短发独眼的男人举手指向一个方向,狠狠的说道。 “就哪儿!城南!” 领了命令的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诡异的口哨声,朝着城南过去。 而一直蛰伏在温府附近的青鸾,重新戴上了兜帽,朝着温府的方向过去。 音离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心中是那姑娘的音容笑貌,她离开的时间越久,自己越是怀念,怀念那被人信任和依赖的日子。 他活了二十多年,义父从他记事起就告诉他,除了他自己这世上他不可以信任任何一个人,他身边的也尽都是背叛,那些背叛师父的人,全都被做成了傀儡。 怎么!她一个小丫头就把信任给了自己一个没见过几次的人。 就这么丧了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有余辜 “夫人!奴婢数了一下,加上先前的,姑娘做的药丸有一百多个了,差不多够了吧!” 枝枝看夫人还在用那个通身透明,尖端带这尖细的绣花针一样的“注射器”从手腕的地方抽出血,再推进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瓷罐子里,心疼的提醒着,眼底一片通红。 “这个是备用的,这两针抽完,这个任务就算结束了。” 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的灯光,洒在随意的坐在小塌桌旁的蓝衣姑娘身上,将容貌绝美,五官精致的姑娘笼罩在一片祥和氛围里。 只有红豆自己知道她那布满针管的两只手臂,痛的她浑身发抖,若真说血量,她这两天最多也就抽了五百毫升,可耐不住扎针是她的副业,胳膊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 大概是抽血抽的多了,起身的时候眼前一片眩晕。 不行,不行,她还要保存体力,好离开这个风云诡异的盛京城。 “枝枝!昨天我不是教你怎么做鸭血粉丝吗,你快去给我做一碗,记得鸭血要放的足足的....顺便再煮两个鸡蛋!” 枝枝知道夫人是又犯晕了,急忙扶着姑娘躺了下来,自己则匆匆出门去了厨房。 夫人对她有再造之恩,不仅给她吃住的地方,爷爷被接进温府以来,一直卧病在床,夫人非但没有嫌弃,还隔几日就让大夫给爷爷看病开药。 直到爷爷去世,夫人还给了自己银子让她将爷爷厚葬。 枝枝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的右脸,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此生此世都要为夫人当牛做马。 红豆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大开的窗扉像是被暴雨冲刷着,发出哗啦啦的紧密声响,也不过片刻间就被银针打的千疮百孔。 床前的鹤形立灯翻到在地,灯油从鹤嘴里流出来,大大的睁开眼睛,颇有死不瞑目的意思。 除了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室内一片昏暗。 红豆徒然就精神了,迅速的从枕下拿出来自己的手枪,别在腰上,手里拿着短剑,半跪在床上隔着窗幔听着外面的动静。 “温红豆!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咣的一声,是门被踢开的声音,青鸾尖细的声音听着格外的刺耳,活像个不男不女。 她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来,看来外面出事了。 红豆拿短剑挑开窗幔,借着月光看到青鸾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此时正阴飕飕的看着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好!” 下了床,红豆便没有看她,从手边的屏风上随意扯了一件天青色的披风披上。 她的这个动作似乎是激怒了来者,让她浑身都散发着凛冽浓郁的杀意。 “若不是古微让我带你回去,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 青鸾咬牙切齿的说道。 古微把她抓不过不过就是想要故技重施,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红豆缓缓的将手置于腰上,这手枪是言旭用来防身的,统共也就十发子弹,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浪费。 床前皎洁的月光下,那身材纤细修长的身影,面对自己威胁站的笔直沉稳,在她的身上,青鸾竟然看出了几分温青庭的影子,不由得怒火中烧,只想赶紧毁了这个女人。 古微说要带人回去,只说要活人,可没说要完好无损,就让她先毁了这张和她一摸一样的脸。 “给你见见两个朋友!絮~” 青鸾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口中一声诡异的口哨过后,两个行走如木偶一样的姑娘从门外一步一顿的进来。 鹅黄色衣服的姑娘圆圆的身材,圆圆的五官,从她进门的一刻红豆就认出来是消失了许久的迎春。 另一个消瘦倾长的不用细看也知道是玉露。 二人从门外走来,像是浴血而归一般,身上面上都是湿漉漉散发着腥味的血,裙摆处还有颜色鲜红的血滴落下来。 只一眼,她就想到了以前电影里看到的丧尸。 两个人在门口停顿了许久,直到青鸾发了怒,才垂着肩膀,缓慢的朝着里面移动。 看着她们这个样子,红豆的脑海中浮现了迎春那张天真的小脸和她总是傻乎乎的问题,玉露的温柔浅笑,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她以为自己会慢慢忘记,谁承想记得这样清楚。 包括迎春的那句:“我和哥哥最大的梦想就是像个正常人一样死去!” 看来有些傻不能一直装下去,走之前改报的恩报了,仇也不能少。 “想你们的主子了吧,快去亲亲她,咬烂她的那张脸!但是要留下性命哦!” 青鸾像是诱骗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对浑身是血的迎春和玉露二人说话。 二人得了命令,转了转通白布满血丝的眼珠,僵硬的抬起手脚,缓慢的朝着红豆过来,走了几步都停顿了下来,虽未转身,步子却是朝着后面退开。 “夫人!不好了!” 枝枝的惊慌声音从外面传过来,红豆没来的及制止,枝枝就愣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 “快走!” “往哪儿走!先杀.” “嘭!”红豆的在青鸾下达命令之前,将第一发子弹射向她的肩膀。 青鸾发出一声嚎叫之后,崩溃的大叫:“把温红豆给我撕烂!啊啊啊啊啊!” “你看她们会吗?” 红豆含笑嘲讽的说道,如青鸾这样没有脑子的人,她就不明白,古微看上她那点了了。 她不知道迎春和玉露这满身的血是哪里来的,但是至少从进门开始,她们二人就很排斥靠近自己。 她可不信她们二人是认出了自己是她们的主子,毕竟现在迎春和玉露只是受人控制的傀儡,能不能看到东西都还是个问题。 那就只能理解为,傀儡和蛊虫一样,当擎苍族的血是天敌。 青鸾只觉得肩膀痛的如炖刀割肉,痛的她浑身发抖。 “青鸾!你的命数就是死在今年,死的凄凄惨惨,心有不甘,以前我不愿让自己手上沾血,可是因为你,我改变想法了!” 红豆将手枪收回到腰上,目光犀利,嘴角带笑的看着青鸾,缓缓过去。 有些人,死有余辜。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完颜巍巍 随着红豆的靠近,青鸾旁边的迎春和玉露,开始步履紧密往后面退。 枝枝因为害怕夫人出事,小跑着进了房间。 和两个“血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血人”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炸了毛的一般对着她发处一声怪异的叫声。 等她到了姑娘身边,“血人”的声音又陆续小了下来,哼哼唧唧像受了伤的小怪兽,委屈了下来。 “你们两个回来!都回来!絮~,絮~!” 青鸾捂着肩膀被迎面走来的人逼得连连后退,朝着丝毫不受她控制的两个傀儡大喊着,对上红豆那冰冷的神色,她后退着步子又立在了原地。 “你以为我就两个人?絮~,絮~” 红豆不以为然,声音清冷。 “炉子上有烧开的水吗?” “有..有的,是煮药材的水!” “盛一碗过来,给她喝!” 枝枝虽然疑惑,但是夫人的命令,她自然是不问理由的照办。 青鸾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仰头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她这么一笑,肩膀上的血流的更多了,顺着手臂滴到了红豆的白羊毛毯子上。 “你弄脏了我的毯子!” 话音落下,一个旋身将几步远的青鸾踢倒在地上,青鸾挣扎着要起身。 一双天青底秀牡丹缀珍珠的鞋子踩在了自己留着血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青鸾怒不可遏的嚎叫声,让端着滚烫热水的枝枝手一抖,颤出来的茶水立马烫红了她的手背。 “温红豆!我要杀了你!” 听她说要杀了自己,红豆的月余来积压的愤懑如同烧开的沸水般沸腾,如何能忍。 古微还想要利用自己?她青鸾要杀了自己,兔子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天青底的鞋子从青鸾的肩膀上挪开时,那痛彻心扉的疼让她咬紧牙关,不自觉的蜷缩到了一起,还没舒口气,只觉得另一边的肩膀又是一痛。 “啊!” “枝枝,把热水灌下去,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红豆将匕首从她的肩胛处拔出,脸上冷漠的没有一丝犹豫。 枝枝对这样得夫人竟生出一丝惧意,一套动作下来,干净利落,像是在心中演练了许多次一样。 冷着脸得夫人,很像温大人。 “你若是害怕,把热水给我!” “温红豆,你敢!古微不会饶了你的,我可是她计划里很重要得一环!”青鸾虚弱得声音里透着歇斯底里得嚎叫。 枝枝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得决定一般,目光坚定的朝着躺在地上满身杀气的女子过去。 她既然跟了夫人,那不论夫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夫人。 红豆则是转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从里面拿出来一身青色的衣裙,多好的机会,既然青鸾是计划里重要的一环,她就让古微的计划完不成。 被灼了嗓子的青鸾,渐渐没了声息。 “姑娘!昏过去了,怎么办!” ? 等徽城反应过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时候,太子送来的扮做太监宫女的高手,已经折损不少在这一群撕红眼的妖怪手里。 幸好府上备的明火够多,他们不敢靠太近,才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你们顶住别让他们进来,剩下的跟着我回主院!” 可为时已晚,主院门口的守卫早已经碎的七零八落,倒在涓涓的血流之中。 他竟然把管家那些人给忘了,怨不得刚才不见人影,定然是他把偏门打开可放人进来。 大人回来,定然是饶不了他的! 徽诚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大人出门前告诉他,若是事后能保夫人平安无虞,就给他取出蛊虫的解药。 若是出事,后果自负!他负担不起啊! 心如捣鼓的大步跑进院子,看见夫人的房门开着,里面一片昏暗,也不管是否里面有埋伏,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借着月光,看见夫人仰面倒在血泊之上,吓得他心脏都停了下来。 “还活着!”上前查探的一个家仆,激动的说道。 “快!快去请郎中!” 徽诚在这边紧急救治着奄奄一息的“夫人”。 夏荷院作为温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门上的锁都锈迹斑斑,但这并不影响红豆能拿出来钥匙。 她从开始准备逃跑的时候就已经踩好了点儿,温府只有夏荷院的狗洞是没有堵上的,而且并没人巡防。 两个人进了院子就急忙把门从里面锁上,院子常年无人搭理,长出来的草有半人高,院子不大,从入门到破旧荒芜的正屋也不过就两三丈的距离。 “快走啊!枝枝!” “夫....夫人!有人...鬼!” 枝枝的声音虽然在颤抖,但身体很诚实的将走在前面的夫人护在了身后。 红豆催促着枝枝往墙角的方向走,见她楞在了原地,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正对着院门的屋檐下一个老头佝偻着身躯坐在台阶上,手里竖着一个高出他半头的拐杖,幽幽的眼神在月光的照耀下,活似老狗的眼睛一般,泛着亮光。 果断的从腰上掏出手枪,指向坐着的那人。 事实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别说是有鬼,就是有人给她说她是鬼,她都信。 她已经逐渐学会处变不惊,面对各种牛鬼蛇神了。 “我们就是路过,马上就走,还请见谅!”红豆压着声音朝着蜷缩的老者说到。 “枝枝记性不太好。”老头苍老沙哑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缓慢而厚重。 听见这个声音,枝枝脑海中灵光一现,是那个蛊医。 “我乃擎苍族护法完颜巍巍,已在此恭候十九年!”佝偻着背的老者扶着顺着拐杖费力的起身,缓缓的将手探入怀里。 红豆依然防备的将手枪指向他,身前的枝枝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小声说道:“夫人,他就是西市你让我去找的那个蛊医。” 蛊医?擎苍族护法?怎么这般的巧合。 “这是蓝玉,和小主人手中的红玉乃是一对,红玉是历代族长夫人的信物,蓝玉乃是擎苍族历代族长的信物!” 那蓝玉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微弱的蓝光,让站在远处的红豆看清了老者那张皱纹遍布的脸庞。 “夫人!你的包里有红光!” 枝枝并不知道擎苍族红玉,蓝玉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明所以的指着姑娘的布包。 完颜巍巍看见那布包里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红豆,如枯井一般的老眼,竟然有了湿意,十九年了! 从小主子失踪那天起,他占卜天象算出来她会在京城出现,自己就一直守在这里。 终于给他等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主子? 猛然间红豆有一种自己的人生要开挂的错觉,她可就成了...小主子? 但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感觉前路猛然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带着几分欣喜的看向老者。 “我正要去擎苍,但走之前我要解决一些事情!” 完颜巍巍在这京城久居十九年,知道这里大大小小的恩怨情仇,也知道小主子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问的离开,颤颤巍巍的走向她。 “城中如今正在闹蛊妖,城门紧闭,怕是不解决很难离开,稍后我会去告知他们解决之法,最迟二日后城门便可重开,届时我在医所等着小主子,去擎苍道阻且长,还需给小主子你们乔装打扮一番。” 蛊妖?说的是迎春她们吗,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却生生被做成了妖,想起她们的样子,红豆就心惊肉跳,手心一紧。 她本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对她来说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在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处在这个世界,就不得不承受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在京城不久,但这个地方有温青庭,有她的朋友,和她辛苦开下的店铺,她不能坐视不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三番两次想要玩弄自己性命的古微。 “不出意外,明日我便去西市找你,还请你照顾好枝枝!” 红豆目光平静似水,月光下迎身而立,语气坚定。 “夫人..”枝枝睁大了眼睛,正要说话,被那沧桑沙哑的声音打断。 “那些蛊妖不敢靠近她,但能撕碎你,你也不便跟着!” 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和通亮的火光。 “这边的锁开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完颜巍巍示意小主子先走,他带着枝枝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外面人的来发现他们。 小主子的事情需要她自己解决,但清理门户这种事情在小主子没接手擎苍之前,还是要自己来。 枝枝担忧的眼神看着夫人消失在小院子里,她刚在厨房的时候见识过那些蛊妖,撕碎人的样子像是撕薄纸一样简单,她跟着确实是给累赘。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嘭!”外面的人大力架将门一脚踢开,人还未进火把先行。 入眼的是枯树一般佝偻着腰的老头,手里的拄着手腕粗的拐杖高出他足有一头的距离,老头缓缓的抬起了头,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如交错的树根一般的皱纹。 老头的身边站着的姑娘他们倒是眼熟。 “枝枝姑娘!夫人受了重伤,你怎么跑到这里!” 护院防备又疑惑的问道。 “我有对付蛊妖的法子!”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决定相信这个古怪的老头。 . 温府被袭击的事情,第二日一大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的恐惧情绪如同沸腾的热水一般躁动着,大街小巷家家紧闭着大门,有调皮的孩子爬上墙头,很快就被大人拖回去,打了一顿。 温青庭匆匆下马进了府里,今日天微凉,他出了宫门才看到辛有有慌张的站在门口等着,将府上的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不止温府,不少已经归顺他的人昨夜都遇了袭击。 一进门一股厚重又浓郁的血腥味和伴随着尸臭的烟味儿, 绕过影屏后面是一堆夹杂着血肉模糊的残肢,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对府上的事情,他并未多驻足,因为他的心中有更牵挂的事情,古微这一趟,十有八九是不会放过红豆的。 听说她受了伤,男子的眼神幽深如井,压制着滚滚的怒气。 进了主院,房间的门大敞着,门口的太师椅上盘腿坐着一个老头,老头的拐杖怵在地上,整个人却像是个蜗牛一般蜷缩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瓷罐子。 眼神凌厉的看向徽诚。 被看的人只觉得后背发凉,小跑着过去跪了下来。 “是属下看护不力,.....” 男子眼神阴郁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直越过去往房间里走。 完颜巍巍低着头,感受到他来了,缓缓的睁开。 “我是擎苍族护法,小主子昨日受了些伤,现在已经度过安全期了。” 擎苍族?温青庭的脚顿了下,还是要先看她一眼才放心,压住心中的好奇,步子急促的走到床边。 枝枝正在床边照顾“夫人”,看见大人回来了,心中一慌但想到夫人说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忙退到一边,所有人的都瞒住了,就差大人了。 看见床上躺着的红豆,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了两只紧闭着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受了伤苍白的原因,眼角的泪痣比平日还要明显。 看她这般模样,胸腔中像是放了利刃一般,刺的他心口疼,喉头胀痛哽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抚上她被缠了好几层纱布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颤着声音低声问道:“多久能醒过来,不是肩膀上被刺伤吗,怎么缠了这么多的纱布?” 枝枝紧张的浑身发抖,眼泪都吓了出来,跪在地上含泪说道:“说是明日就能醒,夫人先前做的那些药丸有一味药材是自己的血,昨天....昨天受伤又流了许多血,失血.....太多了,那些郎中都说无药可救了,幸好夫人让我去找了蛊医,蛊医说夫人是他的族人,这里...面用的是赏春草药粉,说是这样可以让夫人.....恢复..” 说道后面,哽咽的不成样子。 “什么药丸?”温青庭幽深的眼中藏着震惊,他吃的那团成馒头一样的药丸是....她的血?不是鸡血? “就是这些!”枝枝膝行至床边,拉出那乘着药丸的小箱子,里面青绿色的丸子一排排整整齐齐的。 温青庭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转了过去,不敢再看,满心的后怕与愧疚,都怪他总想着快些摆脱古微的牵制,在京城站稳脚,让她不再受别人非议,对她倒是忽略了。 她说是鸡血,做几顿鸡肉宴自己竟然就信了,还将她关在着院子里一心做药丸打发她。 这药丸里的药材还是自己亲自下令让辛有有送来的。 看着床上被纱布裹得像个蚕蛹一样的红豆,他心如刀绞,五指攥紧握成拳头,心中的对古微的愤怒和愧疚翻江倒海一般。 等她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自己一定好好补偿她。 古微!今日必须死! 看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的枝枝,只当她是担心主子,并没有多想,整理了衣摆,利落的起身。 声音哽咽的吩咐:“寸步不离的照顾好,稍后,我让太医过来看下,我晚上回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准备 温青庭平复下自己的心绪立在廊下,瞥了一眼椅子上蜷缩着的老头,怨不得红豆能找到引出蛊虫的法子,原来是擎仓族人,太子的派去擎仓的人还没回来,到底是不是擎仓族人,一试便知。 “我听府上人说,你有解决这些妖怪的办法!”温青庭没有同他多言,盛京是他要落脚扎根的地方,他不允许古微就这么为了一己私利毁了。 老者缓缓的讲手中的白瓷罐子朝着他的方向递过去,枯井一般的眼中带着黑黝黝的光亮。 温青庭并未接过,示意跪在地上的徽成过去。 徽诚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看见大人的眼神如获大赦,踉跄着跑了过来,上台阶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又匆忙起来,生怕大人反悔。 双手托着老者手里的白瓷罐,放到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才翻手打开。 铺面而来的血腥,只是这腥味里又带着些淡淡的香气,靠近白瓷罐子想要仔细闻一下,心中却针扎一般,猛地一痛。 “这是红玉养过的擎仓族人血,也是我们小主子的血,一滴血混出来的水,能杀死数十只蛊虫。” 徽诚对这怪异的老头的话不明所以,昨天他就小主子,小主子的,若不是那些郎中没有办法,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这个怪异的老头,把夫人缠成哪个样子的。 不过他医治以后,自己又找了几个郎中来看,确实都说他家夫人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这个老头真是奇了。 “大人?!”徽诚看着大人将他手中白瓷罐子夺了过去,诧异的看了过去。 “这个有.....” “抬老先生进书房!!”温青庭的手不自觉的攥紧那白色的陶瓷罐子,这一小罐子血流出来,该多疼啊! . 谢鹏运从站在谢家的大门前,看着这高高的门楣,青砖黑瓦的房子,以前祖父在的时候,谢家不如现在朝中有地位,但那时候谢家门庭若市。 沙丘一站,祖父和父亲战死沙场,自己两个尚未成亲的小叔也死在那场战役上,时间久了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沙丘战役,古家的援军迟迟未到才导致了他们哪一丈败了。 十五岁的自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祖父父亲和两个小叔叔找回公道,奈何等他可以上战场了,古家在朝中已经有个不可撼动的地位。 幸好,皇帝一向是个眼皮浅的,被人挑拨了几次就对古家起了疑心,那通敌叛国的信件是自己伪造的不错,说到底是当时的皇帝迟疑了,才让自己钻了空子,现在又开始责怪自己逼着他除了古家,想当年他就是一个的小小的将军,若是皇帝不想,自己又能奈何。 因果报应啊!皇帝当年如何怀疑的古家,现在对谢家的怀疑只多不少。 是时候把大明交个年轻人了,他确实老了,为这样一个皇帝效命也心冷了,他只要再给百姓一个交代,他这个大将军就可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老夫人在府上吗?” 谢鹏运掀起衣摆大步上了台阶,威风凛凛,猎猎生风。 “老夫人在祠堂等着老爷!” 进了睿竹轩,谢老夫人脊背挺得笔直坐在排位前的蒲团上,捻动手中的佛珠,念念有词。 “母亲!”纵使已经年近五十的谢大将军在委屈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母亲,也会像个孩子一样,眼眶里溢满泪水。 谢老夫人的眼神清明坚毅,望着自己几个孩子里最优秀的一个,语气温柔。 “我知道运儿委屈,看这排位,谢家祖上从开国以来代代都是掌权一方的将军,久盛必衰,怪不得你。皇家懦弱,如今大明已经不像是先皇那时,朝政清,社稷明,文臣死谏武臣死战,谢家独大,在皇家眼里自然是你把持朝政,沉迷权势,那看得到你为天下为百姓的苦心。” 谢鹏运只觉得眼睛里,心中都是酸酸的,那一股憋着的怨气被母亲的一席话说的一扫而空。 “翠衣,把大将军的铠甲呈上来,今日老身亲自为吾儿配上铠甲!” 老夫人从蒲团上起身,脸上都是祥和睿智的笑容。 有些话不必说,母子两人心中自都明了,她的运儿一生为了百姓,为百姓生,为百姓死,善始善终。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谢家恢弘大气的祠堂里,数百个排位面前,满头白发,一身盛装的老夫人为正气凛然的谢大将军披上铠甲,又郑重的将他那一把长刀递过去。 谢大将军接过长刀,拜别母亲,走向属于他的战场。 “西池,把各营的将军都召集过来,肃清反贼!” . 温青庭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拿红豆的血做利剑,拿着她做的药丸做盾。 “大人,药丸一共一百九十个,已经给我们的人都服下了,其中有有三十人是昨夜幸存下来的归顺的人!” 辛有有扭动着那肥胖的身子走到大人跟前,眼中满满都是对他的敬仰和崇拜之意,他果然是没跟错人,古微刚进京的时候,曾邀他密谈过,想要问出自己是否叛变,还拿出会给自己解药的诱人条件,幸好,他稳住了。 “留出一半武功高强的你带着守在温府,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夫人,其余的同我一起出去协助谢大将军!” 辛有有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了,谁成想要被留在府上照看夫人,不免有些失落。 “蛊医能取出蛊虫,在保证夫人安全的情况下,尽快取出你们身体内的蛊虫!” 辛有有的眼里顿时就冒出了光!看温大人的眼神好似看见会发光的神仙一样,他辛有有果真是改变了辛家祖上三代做傀儡的命运啊!苍天有眼。 在温青庭手里端着那乘着血的白瓷罐子,朝着谢大将军的军队方向过去时。 西市的吴起也没闲着,公子当初给他让他搞垮的那些铺面,在公子的暗箱操作和自己配合下,早已经只剩下个壳子,趁着现在京城正乱着,正是将这个壳子也据为己有的好时机。 吴起从怀里逃出来一沓房契,勾起嘴角笑得天真又烂漫。 也不知道那些人知不知道,他们手里的房契都已经被换成了假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梨花胡同 这边红豆从温府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城北梨花胡同,那是谢贵妃出事之前红豆让倾城帮她悄悄买下的房子。 院子里藏的都是她让倾城捎过去的银票和一些逃跑路上用的东西,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谢家的事情,不可谓说和她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她也不指望倾城能再帮她了,只要那些东西还在就好。 前前后后她让倾城放在这里的有将近五千两银票,这些钱是她离开京城以后逍遥自在的资本也是她东山再起的本钱。 街道空无一人,商贩的小车,酒馆的藩布都随意的倒在地上,一身黑衣戴着兜帽的姑娘低头走在街道上格外的显眼。 天气已然要入了夏,红豆走在街上竟生出几分凉意,总觉得背后阴飕飕的。 这梨花胡同的院子,她也是第一次来,倾城曾告诉她,是胡同的最末端,门口放着两尊小狮子镇石..... 找到了和倾城形容一致的院子,大门紧闭,但门外并未落锁,红豆并未直接敲门,照例从腰中掏出手枪,轻轻的扣了扣古铜色的门环,急忙闪身躲到一边。 “咯吱!”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缝隙,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中带着防备,嗓音低沉。 “谁?” “南风!是我!”红豆开心的将头上的兜帽摘掉,露出那张素白的小脸,只是手枪并放回腰间,而是背在身后。 年轻的男子,看见来人眼中都是欣喜,语气中也轻快了好些。 “快进来说!”南风半开开门,示意红豆进来,又朝着两边各看了两眼,确定没人了才关上门。 红豆这才看见南风的手里也是拿车出了鞘的刀,打量着这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右侧边的葡萄架上绿绿的葡萄藤,架子下面放着石桌石椅,左侧边则是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池子,里面的锦鲤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绿意盎然的院子,小且雅致,让人一扫几日的阴霾。 “公主果然神机妙算,猜出来你这几日要来这边,特意让我过来接应你!” 南风进了门便将刀收回刀鞘,压着声音说道。 红豆的心中对倾城生出了几分感激和动容,多好的姑娘啊!纵然她隐瞒了许多,纵然谢家的事情自己明知道结果但从未阻拦甚至提醒她,她还是这么真诚的对待自己。 终归是自己凉薄了些,对于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看不下去的时候就帮一帮,若是看不到就权当是看故事了。 但迎春,倾城,这些她当作朋友一般的人,确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自己以为的故事是她们的人生。 “你代我谢谢她!”红豆心口发酸,语气真挚。 红豆从梨花胡同出来,黑色的披风下面多了一个小行囊,重要的东西比如银票,她是藏在贴身的衣物里,一些披着簪子和镯子的暗器她便都带在了身上。 她还是最后一件事情,杀一个人,九发子弹总有一发能打准的。 古微一人霍乱了整个京城,控制了如迎春她们的祖祖辈辈,丧尽天良,于公于私古微都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他的养育之恩,自己容忍了他这么多次,早就还完了吧。 纵使他功夫再好,身边的守卫再多,挡得住她,总挡不住子弹这种现代化的武器。 言旭总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红豆刚要拐到主街,传来铁甲碰撞的声音,和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声。 “你们这一队,负责守着二街!”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将军,坐在马上有序的指挥着士兵。 西池!意外总是比计划来的快,甚至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听见士兵望着便跑来的声音。 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一条路,没有选择的余地,反身就往回跑。 “有人!快追!” 红豆沿路飞快的跑着,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她被发现了,若是说自己是青鸾那必死无疑,若是说自己是温红豆,温府的哪个“夫人”就会暴漏,自己就没办法在温青庭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京城。 终于看见了一个分叉口,纲要庆幸,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跌进了一个陌生又带着暖意的怀抱。 “嘘!”男子手谨慎的握着弯刀,扭着头看像朝另一个方向跑过去的士兵。 红豆看着音离的侧脸,这刀刻一般的棱角,若不是瞎了一只眼睛,这个男人恐怕也是个俊朗刚毅的男人。 “温府那边你怎么回事儿,派了这么多蛊妖过去,都没能绑来温红豆!王爷不会绕了你的!” 等到士兵过去了,音离低着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的斥责道。 红豆披风下的手悄悄地将手枪藏到腰上,学着青鸾的样子,眼中都是狠毒和阴郁,声音却不失温柔,甚至有些娇滴滴的。 “我哪知道那温红豆有让蛊妖不敢靠近的能力!” 音离十分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更加的冷漠。 “走吧!王爷找你!” 最近这些日子,她是真觉得自己人生开挂一般,她还在想怎么找古微,这不!人就送上门来,看来是他确实该死! 音离走在前面,余光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黑袍子姑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提醒道。 “王爷心情不好,建议你少说话,少抬头!还有,不要去了一次温府真当自己是个女人了,王爷一向最讨厌你说话嗲了嗲气的!” 若不是音离的表现太过于平静,红豆真的要怀疑音离把她认出来了,将头上兜帽重现戴上,低头跟在后面。 若是能靠近他,一枪便可毙命,那些蛊妖不敢靠近她,剩下八发子弹,足够他冲出重围了。 红豆跟着音离从后面绕过重重的士兵,到了望月楼后门,怨不得谢秋玲出事那天,音离将他们约到望月楼,感情是他们自己的地方。 刚到门口,立马有人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作为西市最高的建筑物,足足有五层之高,呈四方形将正中央围出来一片空地,摆满了桌子,以往这里做的都是些来吃饭的客人。 现在也坐满了,不过都是一些看着和扑通人无异的男女老少。 第一百八十章 殊死 看的出,古微这次是殊死一搏的,连一些老人和孩子都带了过去,抬头的上面的四层也都围满了人,这会儿都带着好奇的眼神往下面看。 “青鸾姐姐!” 顺着声音,红豆看见一个趴在栏杆上,透着栏杆的缝隙朝着她挥着手眨眼,她身后一个围着头巾的女人捂着他的嘴巴,低头说着话。 红豆这才发现,几百人挤在一起,楼里面安静的可以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活着的都集中在这里了,那些蛊妖分布在各处!” 音离一边引着她上楼,一边低声提醒道。 看来是她天真了,竟然以为八发子弹可以逃出去,不过就算她有足够的子弹,也未必下得去手,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只是和迎春一样被人控制着,红豆转头看了一眼,对上她们茫然又死气沉沉的眼神,对古微的憎恶又多了几分。 这数百人,还有哪些被控制的傀儡,都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一己私欲。 谢鹏运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哪些士兵像是有序的深入到大街小巷的每一个地方,站定的士兵都已点起手中的火把,只待他一声令下,清缴这些蛊妖。 “届时我去找古微,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的功夫未必会比我的差,还请温大人尽快找出施蛊者!” 他的旁边一身翠青色长衫的男子,举止从容的说道:“大人只管杀了该杀的人,演好这场戏,剩下的我自会竭尽全力!” “大将军!恭王说各处城门已经把控好了,您可以动手了!” 黑甲的西池一身凌然正气的模样上了城楼,拱手说道。 谢鹏运留恋的看了一眼高处看下去被纵横交错的街道钩织出来的盛京城,等他恢复繁华的时候,自己又身在何处呢? “剩下的就交给温大人了!” 谢鹏运郑重的对眼前的年轻人拱手行了一个礼,转身便潇洒的离开。 . 望春楼五楼 古微坐在顶楼的窗前,依然自得的喝着茶,这么多年他也活够了,有生之年能看见谢家走到这个境地,他也死而无憾了。 回身看了一眼角落里被绑着的一家老小,都是兄弟,差别可真大的,有的人为了百姓的平安,抛头颅洒热血,有的人却临阵脱逃。 “王爷,青鸾回来了!” 古微头都没抬,继续凝视着窗外! 红豆忐忑的站在音离身后,抬头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东边临着一大扇窗户,窗前的卧榻上,古微正优雅而从容的喝着茶,依然是简单的道士袍子,仙风道骨的模样,很难让人想象的出,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古微的旁边伺候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长者络腮胡子的年轻人,目不斜视的抱剑站在古微旁边。 西边的床边,倒是有她眼熟的人,谢二老爷满头是血的被捆着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侧躺着让人分不清是死是活。 他的后面是一个丰腴的女人,脸色苍白的将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团子抱在怀里。 对上她们惊慌的眼神,红豆急忙躲开,生怕多出事端,古微到什么时候都喜欢用人威胁人的戏码。 “王爷!来了!” 古微身边那个看着魁梧雄壮的男人,轻声甚至是有些温柔的提醒道。 古微看向窗外,空荡荡的街道上,单枪匹马的黑甲男人高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手中的长刀拖到地上,在日头下发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威猛飒飒。 古微放下手中的茶,含笑的看着下面,等马靠的近了才眉目含笑的说道:“好久不见啊!谢兄!” 谢鹏运不屑的忘了一眼高楼之上的男人,举起手中的长刀指向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义愤填膺的高声道。 “有本事就打上一场,这么多年躲躲藏藏像是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活着,今日见到灭门仇人还是要这么苟且吗?” 看见他古微终于感觉身体的血在沸腾,真真实实有了活过来的感觉,他不是爱百姓,那就让他杀百姓,他爱谢家,就让他亲眼目睹亲人的离去。 “我岁数大了,下不得楼,谢大将军若是想要打架,不如就上这五楼过来!” 站在后面的红豆这才知道古微为何让这望月楼站满了人,甚至是老人孩子也不放过,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一枪杀了这个变态老头。 “小丧,先把谢二老爷扶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谢大将军冲过一楼的防线,二老爷就还给谢家,若是不行,也会还给谢家,只不过从这望月楼的五楼下去,二老爷还能不能活着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古微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得红豆心头一沉,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谢二老爷,又想了想楼下那些被控制的人,手不自觉的覆上了腰间。 望月楼的大门敞开的时候,正门口的就是几个老人还孩子,他们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希望他能因此绕过他们一命。 王爷说若是谁反抗了,就会和那些蛊妖一个下场,永无止境的被用来做杀人的兵器。 所以他们只能祈求,希望他看在孩子的面上饶了他们一命。 谢鹏运手中的刀已经抬了起来,当看见里面的老弱妇孺后,不由得心中一惊,愤恨的看向顶楼,枉他还是忠勋世家的出身,竟然那无辜的百姓充数。 “古微!我这刀不杀无辜的百姓,你有种下来,我让你三招!” 古微抬了抬手,昏迷的谢二老爷立马被推到了窗口之前,只需要扶着他的男人轻轻的松一松手,立马回从楼上落下去。 “他们才不是无辜者,是世代效忠我们古家的暗卫!” 谢鹏运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他杀了这些百姓,于心难安,若是不杀,二弟一家恐怕就要惨遭迫害! 最终他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刀,闭上了眼睛砍向了离他最近的几个孩子,血溅到脸上的时候,他安慰自己。 这些都是古家的暗卫,就算自己留着他们,圣上也不会绕过他们,说不定还会为了审出一些东西,对他们百般折磨,死在自己的刀下也是一种解脱。 第一百八十一章 背水一战 楼下的谢鹏运杀红了眼睛,纵然是在五楼,哀嚎声依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窝在自己母亲怀里的小团子发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古微的眼睛徒然变得严峻了起来,如刀子一般看向谢家二房的母女几个。 这么美妙的刀和肉交织的声音,被一个小破孩打扰了真是让人心烦。 “让他永远闭嘴!” 古微声音冷峻阴狠的看着音离说。 音离拎着长枪冷着脸的走向被吓得嗷嗷直哭的小胖子,他的走开让红豆完全暴漏在古微的视线之下。 红豆生怕会被发现,她的头恨不得埋到胸口里。 披风里的手将手枪挪到了一个方便她拔出但又不至于被古微发现的位置。 “红豆!好久不见啊!” 古微眸色的阴狠的看着低头的小姑娘,温柔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阴狠。 他竟然认出了自己?红豆心中打了一个颤,波澜不惊的抬起头解释道:“没有把温红豆带过来,是我的不对,若是王爷需要,我可以扮成她的样子!” 古微看了眼窗外,没在理会红豆,勾起了嘴角说道:“他来了!” 这边音离看着被丰腴的女人死死抱进怀里,只有闷闷的哭声传来小胖子,丝毫没有动容,在他眼里着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嘭!”一声巨响吓得小丧都迟疑了一瞬,伸手去接往后倾倒的王爷,他灰白的道袍上是喷涌而出鲜血。 谁也没看见几步远的黑袍姑娘什么时候举起的手,也没见她靠近,但她手中的东西让古微一下就倒了下去。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迅速的朝着古微的胸口开了第二枪,接着将枪口指向举起长枪正要杀人音离。 声音清朗:“都别动,不然下个死的就是音离!” 音离扔下手中的长枪,举起双手转过身来,眼睛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已经被血染红道袍的古微,平静的说道:“等谢大将军把所有人都杀了,战争才真正的开始,他就是要谢大将军亲手把楼下的人变成蛊妖,再去伤害他所守护的子民!” 古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想要说话,但开口闭口见嘴角涌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怎么会?明明她距离自己这么远,到底用的什么暗器。 带着疑惑的眼睛对上小丧带着笑意的眸子,心头一震!一切他都明白了!这招用的好啊,温青庭,好一个计中计,心中的恨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不能死,谢鹏运还没有死,他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蛊妖...你...们...不怕!” 古微的求救眼神看向角落离那短发男人高大的背影,伤了他的温红豆,这会儿正在用哪个奇怪的暗器指着音离。 音离面上依旧冷漠的没有一丝情绪,甚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不能的,音离是他从小带到身边养到大的,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的。 “音...”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就连小丧也没想大人给他的任务这么简单的就完成了一半,手中的长刀在古微诧异的眼神中捅向他的喉咙,将古微说了一半的话也堵了回去。 古微躺在地上,不甘心的把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他竟然走到了众叛亲离的一步,他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怎么对的起古家的祖宗,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神逐渐涣散,失去了光亮。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小丧勾唇一笑,抹了抹脸上的血,曲着手指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门从外面被一脚踢开,守在外面的侍卫都持刀闯了进来。 除了古微,大人还让他将一直不愿归顺的音离大将军生擒!至于这个青鸾,多抓一个,讨个赏也是好的。 “把他们都抓了,温大人有赏!” 怎么回事儿,红豆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扑了过来,红豆的枪连着打了两发都打到了空地上,不得已掏出两把短剑,勉强应付着。 空隙之间看音离十分悠闲的将围着他的人一枪挑翻在地,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红豆不由的后悔,当初学功夫的时候,学的都是些防身为主的,想要反攻,她的招数确实太欠缺了。 正后悔这,听见音离轻飘飘的声音。 “我带你杀出去,但你要带我出城。” 音离看着一身黑袍的姑娘,能在几十个无名谷暗卫的手里坚持这么多招不受伤,功夫倒也算可以,只是招式不够凌厉,迟早要败在这些人手下。 他不愿背叛义父,他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人,可也不愿意再过那种在猜忌算计中日子,更不愿意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想要杀谁。 人间烟火,山川河流,他也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现下的情况,容不得红豆去权衡思考利弊,只能连连说好,古微已经死了,她的任务完成了,拖的久了被温青庭发现就不好了。 “你若能带我出去,今日便可带你出城!” 红豆说这话,心里也是打鼓的,但为了活命,为了逃离京城的漩涡,先吹吹牛,其他的再说。 得了应允的音离突然就发了力,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刀刀致命。 “攻下盘!” 得了音离的提醒,红豆才觉察出来这些暗卫的弱点,在真刀实枪,你死我活的打斗中,她早就忘记了自己那些社会主义法制教育,只是一味的将短剑刺向所有靠近的人,是死是活她都看的淡了。 想想半年前的她还因为温青庭杀了人,而对他唾弃不齿,真是可笑又单纯! 红豆杀红了眼,早已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为了离开这个地方,等音离扯着她往外面跑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死在她短剑下的暗卫,心中翻滚着一股恶心,她竟杀了这么多活生生的人,若是在她原来的世界,她也算是个变态杀人狂了。 可在这里,不过就是求生的手段而已。 “这里不宜久战!等温青庭解决了凤清那边过来,你我都逃不掉!” 音离跑在前面,红豆戴上兜帽飞快的跟着。 转瞬看见先前进来的门口,横七竖八的没有一个活人,而杀人的谢鹏运,铠甲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真真的浴血奋战。 哭闹声,求救声,哀嚎声,她有一种错觉,自己身处在阿鼻地狱里,这满满的人都是等待被执行的犯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战死 “音离!你刚说古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死了做傀儡,那京城百姓怎么办!” 红豆停下了步子,脸上露出了懊恼神色,也不知道温青庭有没有找到解决之法,应该问蛊医留下解决方法给温青庭的。 这京城不但有温青庭,还有倾城,有南风,有欢燕,秀秀他们。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等到谢鹏运把人都杀了,这么多蛊妖,要为祸多少人间! “温青庭已经从一个蛊医哪里得到了对付蛊妖的办法,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温青庭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确定要这么墨迹!” 音离看他停了倒也不慌不忙的停了下来,他并没有非逃不可的理由,若是能离开这京城他便走,若是逃不了,就自裁于望月楼,也算是给义父一个交代。 黑袍的姑娘,鼓足一口气,对着二楼的谢鹏运喊道:“谢大将军!他们死了!会变成蛊妖!” 红豆连喊了两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就跟着音离,跑进了五楼一个房间。 房间极不起眼,在五楼的一个角落里,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灰沉,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顶着灰沉进了狭小脏乱的房间。 房间堆得都是一些破旧的板凳,桌子碗碟一类的,外面虽是白天,里面却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音离对这个地方似乎极为熟悉,让红豆拿着火折子,自己几下就请出来一个空地。 将匕首在一块地板上轻轻的一撬,瞬时黑黝黝的屋子洒出来一片阳光。 “顺着这个洞下去,就是望月湖,望月湖不临街,从这里游过去可躲避谢大将军和温青庭的人。” 红豆顺着洞往下面看,阳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竟然有些刺眼,等她观察好的时候,音离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绳子绑在房间的廊柱上。 “你先下去,还是我先下去!” “你先,我不熟悉路!” 红豆就这么趴在洞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迅速下落的音离,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嚎叫声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杂乱。 她听见了房间的门口有人跑过的声音,慌张的挪到门口,隔着缝隙往外面看,正对上一双全白的眼珠,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蛊妖? 只一眼,红豆差点儿没把自己的心脏吓停,一个后退坐在了地上。 好在自己还算是刀山血海走过来的,揉了揉手心的汗,也不管音离有没有下到望月湖,就顺着洞口往下滑。 刚出洞口,看见水里的音离朝着他摆了一个回去的手势,还未来的及反应,一把利箭和她擦过她的脚腕,射到旁边的木脊上。 一个挺身红豆重新回到了那个黑黝黝的房子里。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混乱,可她没敢再看一眼,生怕再看见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珠。 她听见屋子门口有人哀嚎着拍着门,不多一会儿,血像小河一样蜿蜒进来,流到了她的脚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爬向那个洞口,湖面上一片平静,已经不见了音离的身影。 没关系,至少她知道了如何离开这个地方,只要能下到湖里,就安全了!红豆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管外面的嚎叫声,求救声多大的声音,她都权当看不见。 为了不让那些蛊妖进来,她狠心的在自己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用自己的血在门的里侧划了一道线。 混着外面那些人的血,像分支的溪流一样,流向房间的各处。 每隔一会儿,她会朝着下面扔个物件,吸引那些放箭人的注意力。 箭是从东边射过来了,而这个房子,三面环窗,只不过都被钉子死死地钉着。 三扇窗户总有一扇是箭的死角,红豆先从北面被封死的窗户下手..... . 温青庭同太子一起站在茶楼的观望台,看着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妖怪被一推车一推车的运到茶楼的前面的空地上,又被淋上酒准备焚烧。 “这个蛊医到真有几把刷子,谁能想到,这些蛊妖那翻白的眼竟然是死穴!也幸好,恭王的兵一向以超强的箭术出名!” 太子清瘦苍白的脸上,也因为这副景象露出了几分喜气,看着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他怎么能不开心,谢家倒了,这么多年他的夙愿,他的仇恨都了了。 立在他身边的男子,神情却游离到另一边,他没有太子这么盲目的满足,这些人让他和红豆受了许多莫名的罪。 甚至红豆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行,他要这些人给她偿命,至于罪魁祸首,他要让他们死都要带着痛苦和懊悔。 “太子,温大人!望月楼突现大批蛊妖,谢大将军.....战死了!” 立在观望台上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庆幸。 庆幸什么?庆幸谢大将军如约定的一般,为除蛊妖,护京城百姓平安,战死! 庆幸谢家这棵大树倒了,谢鹏运死的其所,谢家军不会反。 如清泉一般的男人,很快便面上挂上了沉重,对着太子行了一礼说道:“臣前去望月楼查看,这边就交给太子殿下了!” 太子慵懒的趴在看台的护栏上,朝着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温青庭策马朝着望月楼过去!相对于盛京,他对于望月楼更感兴趣,他想知道古微死的是不是很痛苦,有没有死不瞑目。 他让小丧他们一定要在谢鹏运死之前杀了他,就是为了让他痛苦的死去,他的身边忠实可信之人都已经被自己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被自己策反的。 古微败在他的多疑,只需要稍微挑拨离间,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最信任的人杀了,对于古微身边的人,只有音离是他失手了,没想到他竟然到最后也没叛变。 望月楼已经被他的人从三面围了起来,最后一面因为环着湖,湖大且宽,便没有派人把手。 望月湖碧绿的湖水如今已经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色,透着一股诡异,望月楼的大门紧闭着,但外壁和门槛依然都渗出了血迹。 “大人,里面现在几乎全是蛊妖,本是打算按照指令放火烧楼,但谢大将军的尸首还在里面,刚刚进去的十几个兄弟想要寻大将军的是首出来,全都死在了蛊妖的手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射杀 温青庭目光深沉的看向望春楼的五楼,平静的说道:“谢大将军是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若是不烧了这楼,里面的蛊妖伤了百姓,谢大将军岂不是死的冤枉!” “大人的意思是?” “烧!”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红豆正巧拆下窗子上的最后一块木板,烟雾从四处漫过来,幸好这窗子临着水,火势比其他地方小了些,才没有这么快被大火吞没。 “咳咳咳!咳咳!” 这个房间本就小,很快就被烟雾填满了,用帕子捂着口鼻,来不及辨别这个位置是否会将自己暴露在箭簇之下,就将绳子甩了下去。 望月楼着起来的时候,站在远处的士兵心中又是雀跃,又有一些失落,雀跃这一楼的蛊妖就这么被活活烧死,大快人心。 失落他们永远不败的战胜就这么永远留在了这场大火里,灰飞烟灭,连全尸都没有。 温青庭派那些士兵守在望月楼的三面,一旦有人跑出来,立即射杀。 自己则是绕到望月湖畔,带着士兵仔细检查是否有人临水而下。 刚站定看见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窗子上,一个身穿黑袍的影子爬了出来,看身形像个女子,那黑衣女子稳住身形后便迅速下滑。 站在他旁边的士兵连着射了两剑都没射中人,只是将女子身上的披风射到了木质的墙面上。 女子慌张的解下披风,惊慌回头的一瞬间,温青庭立刻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此人千刀万剐。 他站的位置离望月楼不过五六丈的距离,虽看不清五官,但只凭借那张和红豆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和身形,他就看得出逃跑的女子正是青鸾,特别是她那一身黑衣,和恭王府陷害红豆那日穿的一样。 迅速的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弓箭,从他的箭筒里连着抽出三把羽箭。 身边的士兵看着刚刚还平静从容的温大人,突然脸色就挂着些怒气,三箭连发,全部正中女子的后背,以他的经验来说,这女子必死无疑。 “大人!好箭法!”身旁的士兵忍不住的喝彩。 此时正巧一阵温暖春风扑面而来,混着烟雾刺鼻的味道,呛得的人只留眼泪。 远处的窗子上那黑色的披风在春风的微抚下,摇摇晃晃的掉了下去,盖到了那黑衣女子落下的水面上。 “大人!西池将军来了,非要进望月楼去找回谢大将军的尸首,属下拦不住!” 温青庭收起脸上的怒气,安排旁边对他满脸崇拜的士兵:“把那女子的尸体打捞出来,戳瞎眼烧了!” “对了,顺便把这望月楼的水抽干,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士兵接了令,就带着几个会水的,前去打捞女子的尸首。 温青庭不慌不忙的走到已经被大火吞没的望月楼旁,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此时正在卸下身上的铠甲,旁边站着两个小兵手里各端着一盆水。 “把水倒在我的身上!” 年轻人将铠甲脱下以后,低着头让两个小兵从他的头上开始往下倒水。 温青庭拿起手中崭新的白色手帕捂住口鼻,帕子的一角歪歪扭扭的绣着几颗红豆,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年轻的将军从头到脚都被水淋湿以后,才神色坦然自若的高声道:“西池将军!谢大将军在我这里给你留了一封信!” 西池不屑的看向带着读书人傲然风骨的俊朗男人,冷声说道:“信,我回来看,大将军是大明的战神,大明的英雄,我不能就这么让他死无全尸!” 微风过来,火势猛地窜了起来,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整个楼便向侧边倾斜,旁边的士兵吓得纷纷跑到了一边。 西池犹豫了一下,眼看在不过去就没机会了,听见旁边传来温青庭清明又平静的声音:“谢家二房一房也死在了里面,若是将军为了救出一个尸体去冒这个危险,那谢老夫人和谢大公子一老一少,真的要无所依了!” 温青庭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旁边小兵,自己则不疾不许的离开这个烤的他头发丝都是烫人的地方。 这京城很快就要恢复如常了,只差一个凤清这个老婆子,不过有蛊医在想来不是什么问题,他的心中的两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今日一战他也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这倒是要感谢古微的对他的成就。 剩下的日子,就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密里调油的日子,他低头走在路上,脚下的那些时不时出现的残肢断臂,空气里弥漫的烟灰,两边士兵的噪杂的脚步声,以及身后漫天的大火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心中所想,是家中还在昏迷的夫人,言旭曾说红豆是擎苍族族长之女,那蛊医喊她小主子自然是合情合理的,红豆醒来以后,自己第一件事情便是带她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聚会,给足她面子,为她正名,借着带她去擎苍...... 一桩桩,一件件他计划的详细。 在尸体遍布的长街上,烟雾遮住了大好的阳光,整个街道处于一片昏暗之中。 面目俊朗的男子,帕子掩着口鼻,静静的走在大路中央,和来来往往抬尸体的士兵擦肩而过。 一身青衣,像是春风过后,在那光秃秃黑黝黝的树枝上,抽出来的嫩芽。 轰隆一声,五层高的望月楼顶上的两层坍塌了下去,惹得周围的士兵连连后退。 幸好这周围得商户和居民他们提前疏散好了,不然这漫天的大火将天都染成了红色,就连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都害怕,更何况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西池看完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大将军今日就是带着必死的心来了,言辞凿凿中无不透漏着他誓死保卫盛京百姓的决心,想起稳居在深宫中的皇帝对大将军的防备,更觉得心中荒凉。 西池朝着望月楼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转身接过旁边士兵手里的铠甲利落的离开。 “这火势旺,不能掉以轻心,若是伤了一个百姓,军法处置!” 大将军说的没错,他们这些做将军的,受百姓奉养,只要能护一方平安,万死不辞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假 西市最高的建筑望春楼足足烧了三日才华为黑灰,加上数千个蛊妖被烧成灰烬,连着几日京城的上空都是一片烟灰色,看不见一丝阳光。 即使这样也挡不住百姓纷纷在街道的各个路口,为谢家的两位将军送行。 一时间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每到晚上都有百姓出来为谢家的将军烧上银钱元宝,让他黄泉路上不再受罪。 谢大将军死后,西池便想主动交了手中的兵权,申请当一个闲散的巡城统领,大将军将老夫人和大公子交给自己照顾,自己自然要挂个闲职,才能保命。 至于那谢家军,大将军已经亲自休书一封给边疆将领,让他们听从皇家安排,保家卫国。 皇家终于如愿以偿了。 灰突突的街道上,除了来往的士兵,偶尔也有三两结队出来的百姓出来采买生活用品,无一不是低头掩着口鼻,快速的走着。 迎面走来几个灰衣灰袍的男人,低着头走着说着新鲜的八卦。 “听说了吗?城门旁的告示上写了,京城蛊妖已除,再过十日我们便可自由出入城门了!” “还要十日!到时候不饿死也要被这烟灰呛死了,我家宝儿日日咳嗽,连郎中都没办法!” “还不是我们无权无势,我昨日就看见有个老头带着一个花了脸的丫鬟出了城门,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帮着拉平车,车上放着一个棺材!普通百姓家死了人就要集中焚烧,这有权有势的还能大张旗鼓的带着棺材出去!” “瞎说什么啊!那棺材里是控制蛊妖的老妖婆的尸体,那老头可是想出除去蛊妖法子的高人,那是要将尸体带到城外处理,听说那老妖婆死的时候,身体里爬出了数千个黑色的虫子,守在外面的士兵有几个当场就吓昏了过去,最奇的是,那老头朝着那老妖婆的尸体破了一罐子血,立马那些黑虫都泛白死了!” “这可真是神了......” 听着议论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声音,西池看了看灰突突的天空,想到了远在边疆的谢大公子。 都说傻人有傻福,谢大公子就是吧,他一个伙头军,就做做饭烧烧火,最多受些罪,倒是逃了一死,谢家也不至于绝后。 . 等京城的蛊妖之乱告一段落的时,距离红豆昏迷已经过去了七日,头五日他日日回来,只有昨天九公主突然失踪,皇帝命人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怎么都寻不到。 皇帝担心九公主遇到了什么危险,命他连夜寻找,这才绊住了手脚没回来看她。 温青庭一进门,辛有有谄媚的迎上去,向大人汇报府上这几日的复原情况。 “府上所有沾了血的地方都已经命人清洗干净,太子殿下的派来的那些宫女太监,活着的一并送回宫里,又新招了...” 温青庭的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夫人现在昏迷不行,我无心操持这些,你自己看着办,等到夫人醒了,再由她定夺!” 说道夫人,辛有有想起来昨日蛊医来了一趟,交代的话,笑眯眯的汇报:“昨日蛊医来了一躺,重新给夫人换了药,说是三日后便可醒来,还说自己要去处理蛊主的尸体,夫人身上拆下的绷带带着剧毒,让枝姑娘带上那些绷带一并过去。” “太医来看了吗?” 经历蛊妖一事,他没道理不信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也不会把红豆交给第一次见面的擎苍族人。 “太医来了,说夫人的脉象逐渐平稳,恢复的很快,这几日应该就能醒了!” 辛有有说着脸上也浮上了笑容,本就肥胖的脸上,笑起来五官都拧到了一起,仿佛像是刚出锅的包子一样。 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就是誓死跟从温大人,如此一来,才在一千多个无名谷的人里,成为了幸存的那几十个。 不用再受牵制,受威胁,他的孩子也能生活在繁华的盛京,而不是出生就要在无名谷的一禹接受惨无人道的训练。 温大人还给了他温府管家这重要的一职,这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所以大人在意的人,就是他在意的人。 大人的脸上听见夫人将要大好,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他看的分明,随口说道。 “按照蛊医所说的,他要离开两日,明日才回来,到时候差不多刚好夫人就醒了!” 两日?温青庭的心中突然有一丝异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府上可有派人跟着?” “没有,蛊医说那蛊主身上有剧毒,不宜人靠近,只有枝枝姑娘因为贴身照顾了夫人许久,身体不怕那种剧毒!不过我已经派了新的丫头顶上了,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夫人!” 寸步不离?当初蛊医说不能让旁人的气息影响到红豆,让枝枝一个人寸步不离照顾着她,旁人靠近也不可久呆,就连他每次看上两眼,那丫头也会跪在地上求他,说什么会影响夫人恢复。 如是就连他每次看红豆也见不得多久,怎么?偏偏昨日九公主失踪,他们就一起出了门,总觉得有些阴谋的味道。 因为心如捣鼓惴惴不安,他这一路上步子走的十分着急,直到推开门看见床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才踏实了下来。 房间里,新来的丫鬟正在为她洁面。 看见大人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辛有有气喘吁吁的跟着大人往主院走,慢了大人一步,站在房间门口看见这丫鬟不是自己安排的哪个,她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水盆。 顿时心中大惊,慌张的看向大人,看他的脸上没有异样,才摆了摆手示意她出来,将房门关上,将房间留个大人和夫人。 丫鬟一出门,辛有有就严声斥责到:“枝枝姑娘不是说除非夫人醒了,否则不要给夫人洁面吗,会影响她恢复!” 辛有有说着低头看了一眼盆里有些泛灰的水,纳闷夫人也没有出门,怎么脸上会这么脏。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看她的脸上脏,就洗了,而且....夫人眼角的痣似乎被我....洗...洗掉了!” 辛有有被吓得呆立在原地。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完了,要出大事了! 夫人的眼角有一个泪痣,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青鸾眼角没有。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五年后 五年后 素有百濮之国岭南,拥有强大的包容性,这里北部接壤着邻国蜀国,因为地处高原生活条件十分恶劣,除了士兵也只有极少数的游牧民族生活在这里。 越是朝着南走,山水树木便越来越多,给生活在这里的部落提供了有提供了越来越佳的生存条件。 四处环山的地理条件,加上这里生活着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管理起来十分复杂,让岭南成为交通闭塞的三不管地区,这里的百姓也过着相对原始的生活。 彼时在岭南最靠近盛京的方向-云城,红豆正坐在自己开的戏楼雅间里悠哉游哉的听着戏。 她的旁边一个圆脸短腿的小团子,头上扎了两个可爱的鬓角,一身翠青色对襟小衫,衬得那瓷娃娃一般的小脸更加的让人有捏一捏的冲动。 小团子扒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太师椅扶手,精致的五官拧在了一起,眼角还挂着没有干透的泪花。 “母亲....小寒给我寄信过来说江州快要下雪了,我都答应和她一起打雪仗了,母亲....” 显然他的母亲并不觉得这个孩子有多可爱,全神贯注的看着台子上唱的戏文,对他的哭闹声只是敷衍的说了句:“去找你干爹,让他带你过去,他骑马很快就到了。” 小团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嘴巴张的能装下一颗鸡蛋一样。 枝枝正要上前去哄他,被看戏的红豆一个眼神瞥的乖乖的低头继续核对这月戏楼的账务。 站在枝枝身后的是这个戏楼的掌柜,今日是十五,照例夫人要来查账的,看见小公子哭了,笑着打趣着:“咱们这云城四季如春的,小公子非要去江州那苦寒之地做什么!” 他这一打趣不好,小团子的哭声更大了些,嗷嗷的撕心裂肺。 枝枝看着小公子可怜的样子,疼的心都化了,但她也知道夫人是见不得冷的,忍不住对小公子说。 “我们南....” “都别说话!让他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江州每年还能死这么多人吗!” 枝枝得话说了一半被夫人截了回去,只能心疼得看了一眼小公子,继续对账,夫人对小公子一向管得严,旁人也插不上什么嘴。 完颜江南 这是红豆给他取的名字,因为他出生在江南。 “完颜江南!你要是想哭尽管哭,但不要站我这么近,会影响我听戏!” 她虽然经常很难面对他那张酷似那人的脸,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这么哭自己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但因为自小就被所有人宠着,好好的一个男孩子,都已经四岁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小哭包一样。 她整日忙着做生意,确实对他的教育有些缺失了,不过为时不晚,现在生意也开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几年她的重心就是把这个儿子好好修理修理。 红豆一场戏听下来,余光看了他数眼,看他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带着几抹坚定的拿起袖子擦了擦被哭花的脸。 乖巧的让奶娘给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抽抽噎噎的陪着红豆看戏。 等他平静下来了,红豆放下手里的织锦团扇,慵懒的朝着小团子摆了摆手,语气有些严厉。 “过来,给我好好说说为何非去江州不可!” 江南无辜的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有些委屈的说道:“因为我去年答应了小寒要过去的,母亲也答应了叔叔要去的,现在母亲却让我言而无信,我自然伤心极了!” 听着他这奶声奶气的指责声,红豆倒是有些被他气笑了,但是严母的大旗不能倒。 “那你只管好好给我说,总是哭做什么!” “是干爹让我哭的,干爹说只要我哭了,母亲一心疼就会带我去了!”小团子瞥着嘴,眼神清澈的像是一面镜子一样。 这个家伙,自己不干正事儿,整天带坏他的孩子。 “你让奶娘带你去玩儿吧,母亲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在冬天过去之前带你去江城,但不准在哭了,知道吗?” 她整日这么忙,也记不得是不是答应过湛江要去江州,十有八九是大人间两句寒暄的话,两个孩子当真了,与其告诉他做人要守信,倒不如以身作则的做个榜样。 江南眼中立马浮现了对自己母亲的崇拜之情,开心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着母亲行了一个礼。 开心的跑了出去,奶娘生怕小公子摔了,小心翼翼的在后面护着。 “夫人,江州这会儿正冷,见了凉风你这背又要疼了!” 她身后的海棠目露担忧的提醒道。 “无碍!先前那么疼都忍得了!正好有小半年都没出过云州了,去转转!” 这边小江南一出戏楼就朝着学堂过去,脸上全然没有刚刚的委屈,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说是学堂不过就是简单三间屋舍,一个院子组成的私塾,屋舍前一片空地,几个穿着锦缎衣裳的小孩子正围在一起看地上的两个打架的蛐蛐。 “我过几日就要去江州了!找我的小娘子去!” 小团子站在他们旁边,微微抬起下巴,一脸傲娇。 “真的,你要去江州!” “听说江州有雪哎!” “你能不能给我带些雪回来!” 小团子顿时被一群小孩子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奶娘站在外面看着小公子的开心,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刚出了月子便被买来给小公子做奶娘。 她的孩子命苦,刚出生没满月因为啼哭就被她喝醉酒的相公失手掐死了,而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孩子办一场葬礼,又被当做筹码输给了赌坊。 她这一生因为嫁错了人颠沛流离,但也因此脱离了魔窟,她见到小公子的第一眼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她对小公子的了解比夫人还要多,比如她知道小公子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他只是觉得哭有用,再比如她还知道刚刚小公子对夫人的那番话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江州看小寒姑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回京 带着枝枝去了几家大的店铺里对完账,她便不想再管了,干脆当了甩手掌柜。 自五年前中箭落水后,没过半年又生了江南,元气大伤后,她这身体落下来了毛病,忙得时间久了总是觉得有些疲惫,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了。 “夏鸣!让人备马,我去一趟木屋!” 赶在日头西沉前,刻着鹰形标记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山脚下。 和马夫坐在一起的夏鸣一跃跳下了马车,从刚刚自己坐着的位置上拿出一个小脚凳放在了马车前面。 做完这一切便恭敬的站在旁边,等着夫人下车。 海棠手里拿着夫人自己酿制的梅子酒跟夫人朝着那半山腰的小木屋里过去。 小木屋隐藏于万厄山的山水之间,是她们擎苍族人的属地,山上有味道鲜美的野味和野果,在这山里住着就算一两年不下山饿不着。 如果她没记错,山上的这位从来岭南就没出过山,只有夫人每隔上一个月就要带着酒菜来看他一趟。 不过每次都让她们躲的远远地,只带小公子进去,他们私下都猜测小公子的这位干爹,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亲爹爹。 海棠将照例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夫人,自己则是和芭蕉一起守在小木屋的外面。 落日的余晖照耀出来的一片璀璨中,那纤瘦倾长的白色背影款款而来。 音离坐在石桌上平静的心中激起一丝涟漪,笑着看向她,他这么些年的变化不过在与于留了可以束起来的长发,摘下了遮挡那只右眼的眼罩。 不像红豆,从原来的活泼跳脱的小姑娘,蜕变成现在可以独挡一面轻质清冷慵懒的完颜夫人。 “今日我那干儿子怎么没来?” 红豆将手中的酒菜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些埋怨的哼了一声。 “你看看你整日都教他些什么,还给他说哭是最管用的,自己不务正业,还带坏我儿子!” 音离拿起她带过来的酒坛子,抱起来喝了一口,砸了砸嘴,一脸享受。 “就你那儿子,心眼比你都多,和他老子一个样子!我能带坏他!” “以前只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在这山里呆的越来越怂货了,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啊,我让你教他功夫,你可倒好,净教他些没用的!” 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的敌人现在能成为她知心的朋友,或许是因为音离和她一样,时不时会想起那个人。 只是她们的差别是,音离想起他都是懊悔败在他手下,自己想起他总是....一种怀念掺杂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音离看她坐下以后又是猛地灌酒,有些心疼的劝解。 “你若是心里还有他,就带着儿子过去,纵然他现在妻妾成群,但有孩子的你可是第一个,母凭子贵!” 红豆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泛着红的面上,带着几分妩媚的笑到:“放屁,老娘可是岭南首富,才不屑于和别人共侍一夫!他能让青鸾代替我做温夫人,如此凉薄的男人,我死了也不会回去找他!” 音离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说当初明明是你先抛弃别人跑的,但又怕像上次一样给她气的两个月都没来送酒,便叹了口气忍住了。 “老娘要带江南去江州看雪追妹子,哪里兵荒马乱的,带着别人我不放心,你准备一下,陪我们过去住两月,顺便就当是给你自己散散心,别年纪轻轻的,整天搞得像个老头子一样!” . 江州的城中,寒风瑟瑟,北风夹杂着寒风吹了进了吹开了窗子,正俯在案上研究京信的湛江,被吹得打了一个机灵,迅速的起身关上了窗子。 这信中说自己守在边疆数十年,功高劳苦,江州的百姓生活也因他得到了改善,故此要将自己调回京中供职。 看着城主的眉头越皱越紧,发财探着头往案上鎏金的信封上看。 “城主!这是好事儿啊,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苦寒之地了!” 湛江将信合上站了起来,在房间踱步走来走去,这可未必是好事儿。 “这就要看京城那位温丞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众所周知,我曾是谢家军的将领,大将军走了这么多年,一直对我们这些将军不管不问,现在突然就让我回京供职,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霹雳啪啦,是炭火烧起的声音,在清冷的屋子里格外的突兀。 发财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回京怎么就不是好事儿了,转身又在屋里添了一盆炭火,这江城他是呆够了,一年四季不是把人热死,就是把人冻死,常年大风刮得走到哪里都要吃土。 等屋子里炭盆添的足了,他才把门推开一条缝隙挤了出去,这屋子存点儿暖和气儿不容易,一开门指定又是灌一屋子冷风。 风刮在脸上刀子一样,他凑到守在门外的恭喜旁边,小声的把自己看到的消息分享给自己的好兄弟,他一向比较能揣摩出来城主的意思,让他看看他们回京这事儿有几分的可能。 恭喜怀里抱着长剑,双手抄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欲哭无泪的看了这个憨憨。 “既然是京里寄来的,定然是说今日走,就不能拖到明日!” 发财脸上立马挂上了喜悦,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 “去了京城,再也不用受这种罪了......” “谁要去京城!”奶声奶气的询问声,让他们顺着声音看到了楼阶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粉红色兔毛纹桃花夹袄,外面披着一个同色的披风,手里抱着一个算盘,圆圆的小脸配着圆圆的眼睛,煞是可爱。 “外面风大,姑娘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恭喜给姑娘行礼的功夫,发财已经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姑娘的身边,一脸的担忧。 这个发财!机灵倒是机灵的很,就是脑子太简单了。 “我已经三岁了,是大人了,怎么就不能一个人过来!你还没给我说,谁要去京城!” 恭喜发财两个人正纠结要不要把这没影儿的推测告诉姑娘,房间里就传来城主低沉的声音。 “小寒,进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擎叶村 小寒抱着算盘,一本正经的迈着小短腿凑到自己父亲的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父亲,小寒是来给你背珠算口诀的!” 湛江伸出粗糙的大手将她头上的兜帽摘掉,尽可能温柔的说道:“这珠算先生才请来两日,我们小寒就会背口诀了啊!” 小寒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伸出自己的小手拍了拍父亲的膝盖。 “爹爹,江南珠算都已经学完了,四书五经也读完了,你对我管的也太不严了些!” 湛江看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顿时心都要化了,将软萌软萌的小姑娘,一把捞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封你红豆姑姑的信,里面还有一幅画不知道是不是给你的!” 灰色粗布夹袄的男子,伸手从旁边榆木长桌上拿起一个牛皮信封,对上膝盖上小大人满脸期待的眼神,故意假装找不到一样向信封里看来看去,又把信封在桌子上磕了几下。 “怎么没有了呢?”湛江拿着空信封翻来翻去。 “爹爹!你已经三十岁了,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小寒对着自己幼稚的父亲翻了个白眼,扶着他的膝盖就要往下滑,她才不要和幼稚鬼一起玩儿。 湛江看着小大人真的生气了,才从一踏文书里拿出一沓泛着黄色的信纸,极尽讨好的双手捧着递给气呼呼站在地上小寒。 “小寒大人!快看看是不是写给你的!” 看见那熟悉的纸张,小寒开心的夺了过去,这是她们的约定,他们要做与众不同的大人,所以不用白色信纸,要用泛着黄色的。 湛江越过她小小的脑袋,看着那画,在他看来鬼画符一样的画小寒看的却非常的快,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俩孩子每次写信都是用画的,他见过小寒回信,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画了几十张。 “这是怎么意思啊,这个圆圈是什么!” “圆圈是江南!” “太阳呢!” “一个太阳就是代表一天!” “这线是......” “爹爹你好多问题啊!江南说红豆姑姑也给你寄信了,你干嘛非要看我的!” 小寒自以为很凶狠的看了自己爹爹一眼,防备的抱着自己的信出了门。 湛江倚靠在椅子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眼看着,他这江州又要热闹一阵子了,不过江南哪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把自己的女儿给拐走了,真是了不得了。 小寒抱着东西跑的飞快,守在门口的发财想要给姑娘带上兜帽都没跟上。 “姑娘不是一向喜欢装的成熟稳重,今日怎么跑的这么快!” 恭喜冻得跺了跺脚。 “云城那边来信了!想来是江南小公子给姑娘写了信!” 两个人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可怜了城主一秒钟,城主那是给自己养女儿,是给别人养媳妇啊! 江城地处岭南最北,是蜀国和大明的交接之处,常年风沙肆虐,一年只有夏冬两季,蜀国因为和相邻的南国常年征战,故对他的另一个邻国大明反而比较容忍,只要不是故意找茬儿,两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也正是因为没有战乱,生活在江城这个贫瘠之地的百姓,要和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的百姓一样,例缴赋税,还有一部分百姓是士兵及士兵家属,他们虽不用缴赋税,军饷也十分的微波,勉强糊口。 故此江城的大街上很少会有像别的城镇一样提供吃喝玩乐的小商贩,只有一些卖生活必需品的小铺面。 街道上也是常年尘土飞扬,就算遇上了微风,各家各院,吃饭前也都会先关上门窗,省的饭里落上黄土。 红豆对江城的印象也都是黄土漫天,她第一次去江城纯属一个商人对当地市场的调查,她的酒楼火锅店开到了岭南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城镇,独独这个江城,也算是边疆重镇,冬天又格外的长,按照道理讲,应该是个很好的市场才对,偏偏她说要开,大家都拦着。 那时候她刚生下江南才几个月,身体尚未恢复好,京城又传来温青庭大婚的消息,她总是莫名的崩溃,连着对江南也有些暴躁,恰好自己手里有着五千两银子,在京城这或许算不上一批巨款,但在岭南这个地方,五两银子就能买上一个铺面。 言旭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实在是看不过,便建议她重新将自己的生意做起来,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便试了试,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将酒楼开满了岭南,又接手了之前阿叶留下的那些生意,将濒临倒闭的它们走上了正轨。 于是她成了岭南的首富,完颜夫人。 在去江州之前,红豆带着江南先回了一趟擎仓。 擎仓族原来生活在深山之中,后来因为她的母亲阿叶发明了一系列可以化学制品,譬如糖,肥皂一类的,擎仓的族人为了方便生意往来,便迁到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 说是村子,因为是最早富起来的一个原始部落,除了正中央围着的是主要的生活区,村子的周围都是一些加工的作坊,这村子还有个很有意义的名字-擎叶村。 擎叶村坐落在山脚下,村子被青山绿水环绕,通往村外的是阿叶在的时候为他们设计开凿的隧道,可以直接通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云城。 隧道入口的地方建了一个高高的城楼,城楼上的人远远的看见过来刻着鹰形的马车,不等马车上的人拿出通行证,就急忙对着下面守门的人高喊。 “夫人和小主子回来了,快开城门!” 坐在马夫旁边的夏鸣看见城门已经开了,并没有搞特殊化,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站立起来,将牌子举到城楼上的守卫和门卫都能看到的程度。 守卫见到牌子,纷纷将左手置于右边的胸口,微微低着头向马车中的人行礼。 过了隧道才算是真正来到了擎仓村,马车里的江南再也不愿意在马车这一方小天地里呆着了,闹着下了马车,小跑着朝着村中正中央的的哪个三进三出的青瓦院落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远香 “小主子回来啦!”大树下唠着磕几个大娘看见飞驰而过的小短腿,纷纷笑着招呼着。 “这才一个月不见,小家伙又长大不少呢!” “可不是吗,一个月一个样儿!” 江南迈着小腿一路小跑。 “外公!”脆生生的一声叫喊,让整个青瓦大院都热闹了起来。 完颜木柯放下手里修剪枝叶的剪刀,面上挂满笑容的在院子里等着哪个小团子。 铺着青石板的大路上,一辆马车缓缓的走过去,路的两边种着郁郁葱葱的绿树,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色,她刚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这个村子从城楼到村里各家各户的每一个房子,每个街道都是她的母亲阿叶参与设计的。 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母亲,但从村民的口中和着设计的人间仙境一般的村落,无不看得出她是个心中有着大丘壑的奇女子,自己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红豆漫不经心的掀起帘子,对着路边正聚在一起说话的村民笑着点了点头,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夫人,到了!” 下了马车,气势恢宏的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仆妇,见马车里的人下来了,领头的一个急忙迎上去领路,她身后的几个仆妇则是走到马车跟前,等着接夏鸣从马车上搬下来的食材吃食。 “老爷念叨着夫人的红烧鱼好久了,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芭蕉因为年龄小些,一向心直口快,笑着说了句:“我看老爷每次看见我们来,不像是接女儿倒是像接厨子的!” 海棠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含笑责怪她。 “整天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会胡说!” 几个人说说笑笑,绕过两个回廊,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院子里一个稚嫩的声音正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自己在学堂里的趣事。 “外公你是不知道,我们夫子都说我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以后可是.....” 被喊做外公的中年男人,胳膊上还带着套袖,身前带着围裙,就这么坐在被各种盆栽围着的石凳上,满脸笑意的看着活宝一样的奶娃娃。 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身高七尺,身材清瘦,微微留着胡茬,配上洁白的肌肤衬得他整个人带着中年人特有的颓废美。 “夫人回来了啊!正巧我刚从院子里摘了一些樱桃果,到时候夫人带回去!”热闹的院子里进来穿着一身锦缎,身材窈窕五官清秀的妇人,眉眼含笑的说道。 “哼!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江南看哪个讨厌的女人进来,撅着嘴巴对她喊了一声。 顿时院子里的人脸上都有些尴尬,特别是完颜木柯,本就苍白的脸上,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泛红,只是他本就不是擅言辞之人,又不知道怎么说来缓解氛围,确实是他负了阿叶,女儿和外甥都不喜欢远香也是有道理的。 对于江南的不礼貌红豆并没有出声制止,而是招呼着海棠和芭蕉同自己一起去厨房忙活。 “夏鸣,你照顾好小主子!”红豆这话一说防备之心更加的明显。 夫人身边的人,夏鸣是功夫最好的,看来还是记恨当年小公子在这府上,曾被远香关在柴房的事情。 “夫人只管放心,有我们几个老婆子在呢!” 红豆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去了厨房,这几个婆子都曾是她母亲手下的得力干将,刚从江南回来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情绪不太好,没少被父亲这个继室算计挑拨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也幸好有这些个婆子在自己才挺了过来。 最可笑的是,这个远香曾是母亲生前最信任的丫鬟。 红豆离开这里住到云城之前,亲手为他做了一桌子菜,菜里放着绝子的药,算是她送给远香的大礼,感谢她故意带着才两岁的江南去荒废的院子玩儿捉迷藏。 远香像是看不见这个小插曲一样,手里端着清洗干净的樱桃,极尽讨好的走向哪个小孩子,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要老爷不这么认为,她就依然是个赢家。 但她也知道这母子俩的厉害,那次明明是这个小屁孩非要去玩儿捉迷藏的,到最后却被破小子反咬了一口,说自己将他关在了黑漆漆的柴房里。 “外公,她是坏人,我害怕!”江南瘪着小嘴将头埋进了外公的胸口里,因为刚修剪过盆栽,他在外公的怀里闻到了青草的香味儿。 “远香,这孩子难得来一次....若不然...你去房里呆一会儿?!”完颜木柯有些试探的说道,远香一向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大不了等她们母女走了,自己再好好安慰安慰她。 被喊做远香的人,顿时眼睛里溢满了委屈,但还是笑着将手中的樱桃放到了石桌上,自己则扭着腰肢行了礼,捏着帕子退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做作的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院子里伺候着的几个婆子,对着她的背影悄悄的对着地上呸了几下,卖主求荣的玩意儿,当年若不是阿叶夫人,她远香早就被卖到窑子里了,竟然夫人去世没满一年就爬上了主子的床。 不过幸好阿叶夫人走之前将红玉留给了孩子,老爷没有红玉,不算是真正的族长,这才不敢让远香为他生儿育女,而是拼命的去找回阿叶夫人留下的孩子,想要将族长之位传给她,借此收回红玉。 看见自己讨厌的人走了,江南才委屈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抽噎这说:“外公是全天下最好的外公!” 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脸上立马笑出了褶子,宠溺的拿起一个樱桃喂给他。 “尝尝,这是外公亲手种的,可好吃了!” 锦缎加身的远香,走之前看了一眼院子里和睦美满的画面,袖子里的手狠狠的嵌进指甲,若不是温红豆哪个小贱人,她很快也能为老爷生下孩子,到时候她就是擎仓最尊贵的女人。 都是温红豆! 现在红玉还没到手,她不会轻举妄动,但她会记得这份屈辱的,以后定然让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为对她的不屑而丧命。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看不惯 江南感觉把外公哄得差不多了,心里便开始琢磨着另一件事情。 他讨厌远香,因为她曾骗自己去偷母亲挂在身上的那块红玉给她,而且她总是在外公前对母亲很好,在没人的时候,又总是另一幅嘴脸。 他学东西可快了,他会学着她对母亲的样子,对付她。 “外公!我可不可以去给刚刚哪个人道歉,我吃了她的樱桃!” 完颜木柯脸上露出了惊喜,伸出手抱了抱他:“我们江南可真是个好孩子!” 远香和红豆他们母子相处的不好,他心中也是拧巴着,大家都说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把红豆母子找回来为的不过就是那块红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始至终他心中只有阿叶一人,可他太寂寞了,需要一个人解语花同她说说话,他爱阿叶到骨子里,自然也疼他们的孩子,至于是不是族长,他早就不在意了。 “外公可不可以让茹嬷嬷陪着我!” 五官精致的瓷娃娃提出的要求,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 江南牵扯茹姑姑的有些粗糙的手,仰着头天真的问:“姑姑!她可不喜欢我了,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哼!她就是个下贱的下人,小主子只需要做做样子让老爷开心就好了,管她原谅不原谅!” 茹嬷嬷到了文香院才知道这远香去了溪水边的木屋,本是打算原路折返回去,正巧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哪知道小公子非要过去找她,只能依着他的话找过去。 这边红豆将海棠端过来的菜一一放到桌子上,便让人去把小公子回来吃饭,趁着这个功夫便同完颜木柯说了要去江城的想法。 完颜木柯思索了许久,展开手臂,让下人伺候着摘下身上的围裙和袖套,轻皱着眉头缓缓的说道:“江州地寒,你这两年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些,再出了问题就麻烦了,巍巍现在在闭关,你若是复发了,连个帮你看看的都没有!” 完颜木柯一番话,说的红豆的心里倒是升起了几分温度,她好歹也是在超前文明生活的人,对于母亲逝世,父亲另寻新欢的事情,没有多大的排斥,只要他是真心疼爱江南的,真心对待自己的,他就是自己的好父亲。 “药我一直都吃着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此行我会带上音离一起,安全父亲不用担心,若是身体不适我会及时回来的。主要是江南已经四岁了,这孩子早熟,早早的四书五经也都习完了,我想着以后多带他出去看看,历练一下,江州城主是旧友,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将最后一道完颜木柯最爱的红烧鱼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红豆侧过脸看着正在净手中年男人,等着他的回应。 其实她来也不知征求他的意见,主要是为了通知他一声,他若同意自然是好的,不同意倒也罢了,自己一样会走得。 完颜木柯也知道自己在这孩子心中的分量,并没有继续反驳,他们父女之间总是有些客气和生疏。 “老爷!夫人!小公子落水了!!!” 红豆手里拿着正要乘饭的碗应声落地,看着茹嬷嬷怀里的抱着的孩子浑身湿漉漉的闭着眼睛,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控制住不自觉颤抖的手,红豆将江南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声音发颤的严声命令道:“快去找最好的郎中过来。” 刚坐下的完颜木柯也惊慌的起身,小跑这跟在步履紧促的红豆后面,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外孙。 “去吧所有的郎中都叫过来!”一直懒懒散散的中年男人这会儿也紧张的吩咐着院子的下人。 一时间青瓦大院乱糟糟起来。 走到房间门口,红豆感觉到有双小手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低头看着那怀里的小男孩,眼皮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这个小屁孩!吓死老娘了! 红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脚下的步子也慢了几分。 “父亲!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到底江南是怎么落水的,不能让贼人跑了,江南这边有我在!” 完颜木柯嗫嚅着嘴唇想要说自己想先看看外孙,对上女儿那双带着些凉意的眼神,讪讪的点了点头,眼睛却离不开她怀里身上滴着水的孩子。 “我过去看看,你快些找郎中给江南看看!” 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女儿的背影,完颜木柯只能听女儿的命令去找江南落水的罪魁祸首。 红豆一进门将浑身湿透孩子放在床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所有人都出去!” “夫人,要不先给小公子换身衣服!”茹嬷嬷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看夫人的样子恐怕已经发现小公子是装的了,想要为小公子说句话。 “嬷嬷你也先出去,记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若是问起来就说我让芭蕉给小公子医治的!” 茹嬷嬷看夫人虽说脸色不好,声音也严厉,但是很明显还是倾向他们的的,说了声哎,便退到了门口,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红豆就这么抱着胳膊站在床边,冷眼看着一身浑身湿透的小团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她倒是低估这个小家伙了,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动,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一副古灵精怪的磨样。 “这湿衣服穿着舒服吗?”说着拉过来一个椅子,抱着胳膊坐着。 她对这个孩子确实是疏于管教了,平日里都是奶娘和枝枝海棠她们带着,真真把这个孩子宠坏了,谎话连篇。 床上的小团子闭着眼睛嘟囔着:“极不舒服的!” “别装了,给我说说你整这一出到底是干什么!小小的年纪不学好,净是学些坑蒙拐骗!” 红豆说着是真有些生气了,生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生气他和那人这么像,长得像,就连性格也像!明明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那人一次都没出现过,偏偏孩子这么像他,她怎么能不气! 小团子睁开溢满水汽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眼中带着一点点委屈。 “母亲,我没有坑蒙拐骗,我只是看不得哪个坏女人欺负你!” 第一百九十章 撕破脸 红豆有些怔愣了,许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了,在江南眼里自己竟然是被欺负的,她顿时怒气就全消了,但依然冷着脸斥责。 “谁告诉你她欺负我了,母亲只是懒得和她计较,想着给你外公留个说话的,咱们又不常住在这里!” 江南瘪着小嘴低头呢喃:“母亲,狼之不除,必成大患!” 若说刚刚是好笑,红豆这会儿脑子里已经拉响警笛了,才四岁的孩子,正常的孩子还是哭着要糖吃的年纪,怎么她生的这个就懂这么多。 “你都干了什么?!”红豆有些脑壳疼的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那个坏女人在溪水边上,我就趁着旁边只有茹嬷嬷自己跳到了水里,我要让外公知道她的真面目!” “母亲心中有数,但此事你若是再插手,我定然是要狠狠的罚你的!” 红豆对低着头抠手指的小孩严声告诫,看他连头发都是湿漉漉得,又心疼了起来。 “自己去柜子里找干净的衣服换上,将头发擦干!” 江南从床上扑腾着小腿滑下来,小跑着走到柜子前,伸了伸手去够柜子,发现够不到又带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过来。 那像是淋了雨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让她不心软都不行。 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给他拿出来一身衣服递过去。 想想天真可爱的小寒,红豆真为他担心。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温绿茶的基因可以说相当强大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儿子带上了心机男的道路。 “芭蕉!” 守在门口一脸焦急的芭蕉听见喊她,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对上小公子笑眯眯的朝着她眨眼睛,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来。 小公子没事儿就好! “帮小公子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带他出去!” 红豆说完起身出了门。 “夏鸣守好院子,谁也不允许进来!” 朝着父亲院子过去的路上,她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股息这个女人了,她自是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父亲的人,她暂时不想和他撕破脸,江南没有父亲,除自己之外没有别的亲人,她不想江南再失去外祖父。 这事情是怎么做,她还要看看那个女人的态度。 红豆踏进完颜木柯那种满绿植在院子,看见茹嬷嬷跪亭子外面。 她的父亲坐在亭子里的葡萄藤树下,那个女人伏在完颜木柯的膝盖上,哭的是梨花带雨的。 “我对老爷你的心是天地可鉴的,我自知比不了阿叶夫人,不求名分就像为老爷你生个一儿半女以后也好让老爷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可是却有人朝我的饭菜里下了毒,我这么多年知道是谁做的依然无怨无悔,真心相待,我只是想要伺候老爷罢了....” 红豆看见她那副小人的嘴脸,猛然想到了一个人,青鸾,哪个在京城代替自己做温夫人的女人,完颜可真是瞎了眼,这么明显的绿茶还要留在身边。 “我不像别人图着老爷手中的家产,图着擎苍族族长的身份,我所求......” “那你所求的是什么,求我们母子最好被父亲厌弃,求我们母子死在外面!” 红豆再也听不下去,声音慵懒散漫的打断了她的话。 茹嬷嬷看见夫人来了,像是看见了救星,眼里都是期待的看着夫人。 “嬷嬷,给我搬个椅子过来,亭子里恐怕没我的地方!” “就连夫人也要栽赃我,我就说江南小小的年纪怎么学的一手栽赃人的好功夫,老爷我看不如将江南放在自己身边养着,也好过学坏了!” 红豆怒极反笑,眼睛如刀子一般看像挑拨离间的女人,江南说的没错狼之不除,必成大患,四岁孩子看明白的事情,自己竟然忍了这么久。 “父亲怎么看?!” 完颜木柯看向自己的女儿,脸上虽然是笑着的模样,眼睛里却都是冰凌子一般。 他不傻,知道远香不能生育是红豆的手笔,也知道今日确实不是她将人推下水的,只要她们能和睦相处,他自然是乐得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 “我觉得...不如就罚她朝经书一百遍,禁足两个月,红豆你看如何!” 完颜语气中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生怕红豆一个不同意。 “老爷~” 远香发出一声娇柔的责怪声,眼中都是委屈。 “茹嬷嬷,去把之前伺候远香姑娘的丫鬟,还有去年小主子在这里时伺候她的人都带过来给父亲见一见,聊一聊!” “这饭我们就不吃了,劳烦茹嬷嬷了!” 跪在地上的婆子心中大喜,怨不得去年让她们从远香的找的那些杀手手里救下她们二人,原来是为了抓着这个把柄,当时她还觉得夫人太心软了些,这种企图杀害小主子的人就应当碎尸万端,也只有夫人不但救回来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远香听见她这般说,脸都白吓白了,怎么可能,事情失败以后,她立马给了她们二人大笔的银子和身契放了她们出城,又花了大笔价钱除了她们二人。 不会的,若是红豆真找到了她们两个,为何当时不说,还带着儿子搬到了云城。 看着她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红豆并没有再同她纠缠下去,这种烂人不值得她费心思,冷眼瞧了她一眼。 “以前想着让江南有个外祖父,便姑息了,但现在想想若是外祖父这门亲戚要以我们母子的生命为代价,这亲不认也罢!” 说着红豆从怀里拿出红玉,甩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完颜将伏在他膝盖上的女子,一把推开,慌张的要跟出来拦着,刚走了两步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一双纤细的胳膊抱住了。 “老爷,我是冤枉的~” 远香看见红玉被抛了出来,更加的肆无忌惮,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显然他们父女两个已经撕破了脸,只要老爷还愿意留着她,以后这擎仓她还是最尊贵的女人。 “红豆?!若是远香有错,我定然会惩罚她的!” 真是被女人迷惑了心智!红豆冷笑着出了院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狗先生 “夫人,你真把红玉还回去了啊!” 红豆笑了笑没说话,怎么可能会给出去?且不说这红玉是母亲留给她的,单单她现在的身体恢复这么快全靠这养人的红玉,她也是不会给的。 她是怕贼偷又怕贼惦记,所以身上自然放着一个高仿的。 “你去派人把今日的事情都传出去,保证让擎仓的人都知道!”红豆勾起嘴角,她哪个父亲最是软弱无能,耳根子也软的很,远香能在父亲身边生活数十年,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人都得罪了,断断没有再留着的必要,她不是最爱演,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积毁销骨,让父亲不得不亲手处罚她,如此她自己不插手,也给她们父女俩留出来几分退路。 “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们传出去的,最好借庄子里养着的那两个人的口说出去。” “哪个女人要留着吗?” “等我去了江州,再下手,都处理干净,不要让人看出来是我们做的!” 安排完这些没等天黑红豆就牵着儿子,大张旗鼓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擎叶村,有茹嬷嬷她们在自己不需要留下任何一个人,就有人帮她把事情办了。 刻着鹰形伤商号的榆木马车,四个角挂着暗黄色的琉璃灯盏,这微弱的光是黑漆漆山路上唯一的亮点,远远的看着倒像是地狱而来,挑着灯笼的使者。 夏鸣一直扶着车辕站在马车上,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条路是从云城通往擎叶村的必经之路,就算是白日除了来往的商队也极少有行人通行,所以山路两旁的灌木丛里偶尔会藏着劫匪,是以晚上的时候很是荒芜。 因为车上还有小孩子,海棠芭蕉一行人也十分的谨慎。 马车走的很急,但因为天黑跑的也算不上快,琉璃灯盏随着马车的律动左右摇摆着。 “保护马车!” 夏鸣一声高喊过后,马车的四周被穿着人包围了起来,来人黑色的夜行衣几乎和漆黑的夜融为了一体。 弓箭从四面八方射了向了马车,直将马车射成了蜂窝一般,弓箭射到马车发出一声叮铃的响声又落在了地上。 红豆在马车里坐定将被吓得有些发抖的江南抱进怀里,这马车的车壁里她命人特意镶嵌了一层铜皮,一般的弓箭是射不进来的。 况且她做生意的时候,也没少得罪人,这种刺杀的场面时不时倒也有,所以她用人的首要条件就是要功夫好。 将手枪置于胸前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砰!” 是信号弹的声音,这个位置距离云城和擎苍都有一段距离,不论从哪里来人都需要一段时间。 地点倒是选的不错,但是真是低估了她的自保能力了。 信号弹过去没一盏茶的功夫,路的一侧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黑衣人警惕的看向一边。 等看见灌木丛里猛然窜出来一群黑黑白白的恶狗,数量之多迅速占领者路面上的每一寸土地。 “撤!” 领头的人看恶狗像是受过训练直扑他们的脖颈,一时间他们竟是寡不敌众的场面。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仓促离开。 一声尖锐的哨声落下,正在撕扯着黑衣人的狼狗都纷纷放下口中的肉或衣服,乖巧的朝着灌木中的一个方向过去。 夏鸣照例留下了几个活口,捏住其中一个只是被咬断手腕的和脚腕的男人的下颚,不让他咬舌活着咬破口中的毒药,声音低沉又带这些凶狠。 “谁派你们来的!” 被钳制住的男人,眼中一片昏暗,一言不发。 夏鸣是土匪头子出身,最看不得谁给他犟了,谁越是给他犟,他越是兴奋。 “芭蕉,喂他些软骨散,我回去好好玩玩儿!” 被唤做芭蕉的姑娘长着一双小孩子的模样,此时脸上透着不耐烦,她整天辛辛苦苦制药还不够这个土匪浪费的。 “你就不能省着些,留两个带回去就好了,剩下的都杀了好了,不然路上带着又脏又麻烦!” “你这小姑娘,真是狠心.......” 这边两个人争论着,灌木丛走出来一个胡子拉碴衣衫破烂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上面还站着干枯的草秸秆,干枯发黑的皮肤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只觉得这人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是能盛下一滩死水一般。 脏的看不出衣服颜色的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绒的黑毛狗。 海棠看见她靠近马车,不自居得站在了马车的前头。 “去年夫人不是说让我挑一只上好的狼狗崽子给小主子吗?刚好上个月我挑了一只,正愁着不知道怎么给夫人呢,这就刚巧遇见了!” 听见说有狗崽子,浑身都在颤抖的小江南抬起了头。 “母亲?!你真的给我找了一只小狗狗!”红豆在他的眼睛看见了亮晶晶的星星。 “狗先生选的狗自然是最好的,麻烦先生将狗交给海棠就好!这次麻烦先生了,下个月我会让下人送双倍的粮食和肉过来!” 红豆声音洪亮,不疾不徐。 这个狗先生原是个乞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正碰见他让自己狗去吓路过的行人,趁机去抢他们手里的东西。 那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几十条流浪狗,后来她听说这擎叶村和云城的必经之路上,就算白天也会有人埋伏着伺机抢劫,每月损失高达千两。 便灵光一闪,找擎苍的村民商量了一下,决定以后每月从村里的公费里给他一旦粮食,十斤肉,让他到这半山腰的林子里喂养他的流浪狗,顺便守卫这条路的安全,若是碰见有来往的商人发射信号弹,便出去营救。 这两年,因为他的狗骁勇善战,这一片的劫匪都少了好多,狗先生也是大家对他的一种尊称,每次他吓走了劫匪,过路的商客也都会给他一些报酬,也算是互利共赢的交易。 “夫人慢走!”狗先生有着一个社畜对金主爸爸应有的尊重,直到看见那摇摆着的琉璃盏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身影一闪进了灌木丛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吃茶 到了云城已经到了深夜,折腾了一天红豆回去倒头便睡了。 倒是偏院里的灯笼都挂了起来,枝枝看见夏鸣又拖着几个半死不过的人进去,急忙吩咐这下人把院门窗户都关上,省的那些人到时候嚎叫起来扰了夫人的清梦。 . 京城 青鸾手里的信筏被她的指甲抠出一个洞来,对着镜子看了看她眼角的那一道疤痕,拿起梳妆台上的木盒砸到眼前的铜镜上,声音狠厉。 “贱人!” 一屋子的下人看夫人生了气,都一股脑儿的跪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她们这拥翠院每个月换的最多的就是铜镜了,有时候她们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夫人就会砸了镜子,是以拥翠院的梳头丫鬟是个苦差事,人人都知道。 真是废物,她倾家荡产花了六千两银子给暗阁,让她们去岭南找到温红豆这个小贱人杀了她,他们自己无能,非但没有把人除去,自己损失了一半杀手,还敢来威胁自己要赔偿。 什么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一群狼心狗肺的骗子。 “夫...夫人....郡主让...过去吃茶。”银杏进门看见跪了一屋子的人,知道夫人是又发脾气了,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 青鸾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顿时语气都温柔了。 “知道了,就说我马上就到!” 银杏看夫人没有那她出气,赶紧退了出去,给来送信的丫鬟回话。 “都跪着做什么,把大人送过来的那身海棠红盘锦扣的窄薄袄裙拿过来,还有那套翡翠首饰!” 等到了拥月园,看见莫宁君院子里满院各种品种的兰花在薄雪之下开的正好,屋子里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进了院子,心中再是愤恨不满,青鸾还是把自己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和善温柔的笑容。 打开帘子正对上坐在首位的莫君宁,一双象牙色挑丝云燕对襟薄袄裙,头上用的首饰也都是清一色的白玉,五官端庄大气,一颦一笑无不彰显着她的雍容大气。 她的下首坐着五官清秀的季粉纷,掩着唇笑得不胜娇羞,最让她生气的是,季粉粉竟然和她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 顿时臊得她想退回去重新换上一身衣服,可已经来不及了。 季粉纷的旁边还坐着几个世家小姐,也都是她眼熟的,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太尉家的大小姐,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 随便拎出来一个身份地位非富即贵,感情莫君宁又把这些人喊过来恶心自己呢?那又如何,就算自己身份再低贱,不照样和她平起平坐。 “哎?我看着红豆夫人怎么和季姨娘的衣服是一摸一样的?” 靠着郡主最进的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宋欢玉,是端庄优雅的郡主的骨灰级忠粉,这京城说起来雍容华贵,哪个想到的不是郡主。 容貌是天姿国色,气质也是一顶一的,不像是这个红豆夫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行事畏手畏脚,倒不如季姨娘落落大方。 青鸾低着头虽然生气,却一言不发,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郡主对她的打压,只是后来大人生了气,连着两个月都没看她一眼,她这才开始忍气吞声,也正因为如此,莫君宁对她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我们这衣服这是大人去黄州平匪乱的时候,路边的铺面里随便买的,想着是图着省事儿,就给我和夫人买了一样的,不像是郡主那么好的命,得了一匹上好的月白云锦,我苦苦求着郡主郡主才舍得给了我一小块让我做帕子,真真是羡慕大人对郡主的宠爱!” 季粉粉说着,手里拿泛着淡淡流光的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 “就你小嘴甜,我哪有这么苛刻,还苦苦哀求给你了你一块帕子的大小!” 郡主嘴上虽然埋怨下首的,心中确是一股甜蜜,大人对她终归是最好的,还是姨娘会说话。 这温红豆毕竟是先她入温府的,她一直看温红豆不舒服,但又觉得故意排挤太掉身价,但也见不得她好,便时不时带着自己的姐妹刺激刺激一下她,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府上当着她的面也没人敢喊她温夫人,只唤红豆夫人。 “是一年只产一匹的黄州月白云锦吧!” “可不就是吗,听说这衣服在月光下会随着人的走动流光溢彩,都说温丞相面冷心热,看来是不错的,郡主真是好命!”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连季粉粉也和她们聊的开心,却没有一个人和坐在最下首的青鸾说上一句话。 这京城谁不知道,这温丞相的原配温红豆,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前些年虽然有着放荡的名声,但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开了几个酒楼,做菜也是一等一的好吃,样貌确实也是妩媚灵动。 但郡主嫁过去以后这个温红豆像是变了一个人,先不说这样貌,就单单这几个酒楼最后都落得一个关门的下场。 “听我父亲说,温丞相过几日就要出发去江州了,那边苦寒,刁民也多,郡主大人不去停云寺为丞相大人祈福吗?” 莫君宁莞尔一笑,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淡淡的说道:“我家大人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前些年骁勇善战的谢家军暴乱都是我家大人亲自过去平定的,还顺便清剿了靖州一带的匪乱,这次过去也不过是为了整治江州的匪乱,不是什么大事儿!” 坐在下首的夫人小姐的脸上粉纷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温丞相从一届商人到现在的文能安民,武能定国,长得又是丰郎俊逸,不知道把那些世家纨绔比下去了多少,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在坐的有不少个当年也是爱慕温大人的,只是后来他娶了郡主这样尊贵又完美的女人,她们自知比不过才淡了心思。 “今日我看天好,不如让红豆夫人为我们做火锅吧,夫人一向十分会做菜!映着雪景和这满院子的兰花,好不雅致!” 季粉纷讨巧的看像郡主,她不像红豆这么倔,比身份,比样貌,她样样不如郡主,既然不如,何不栖息在大树之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明日再来 如今的温府水涨船高,早已不在城南哪个偏僻的胡同里,加上五年前的蛊妖之乱,温府作为受害最严重的宅落止一,血腥气太重,皇帝当下便赐了一个新宅子给温府。 这院子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 气势恢宏又不失典雅的院门上一个黑漆木上刻着两个大字:温府 此时温府的门前一个丰神俊朗的青衫男子,从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不疾不徐的迈腿下来,整理了下衣摆。 冷眼看了一眼门口的轿子和马车,看向迎出来的管家:“府上都来了些什么人?” “御史家的,太尉家的,忠勇侯府上都来了!” 辛有有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笑眯眯的接过大人手中的鞭子递给后面的下人,恭敬的说道。 “前几日陛下赏了一个镂空的金翠玉石花瓶,去仓库里找出来给郡主送过去。”青衫男子抄过一个曲折游廊,走到一个石子漫成甬路上,甬路的尽头是一个月亮门,过了月亮门便是另一番景象。 不断不小的院子里,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墙角下忽开一缝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徐,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到墙边而出。 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青衫男子掀起衣摆坐了下来。 不多时,一个长相干净稚嫩如三月阳光一般的瘦小男子从月亮门处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这个月周边各郡县新扩张生意的账本!”吴起脸上带着暧昧的神情看着温润如青竹一般的男人。 “放下吧,三日后我要去江城,这生意上的事情,你要多费些心思!” 坐着的男子并未抬头,全神贯注的批阅手中的文书。 “大人都要出门了,也不看我一眼,亏我还穿了新裁的衣裳!”阳光少年语气种有些埋怨的说道。 青衫男子敷衍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本就身量小,又酷爱穿上一身鹅黄色衣裳,陪着高高竖起的马尾,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个潇洒的女儿郎。 “好看!待会儿记得到后院显摆显摆,等我从江州回来自然会给你带礼物回来!” 吴起看他嘴上说好看,眼睛里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自己倒是觉得没有趣,丢了账本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月亮门外伺候着的下人看见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都低头不敢看。 更不敢评论,因为这少年叫做吴起,郡主把这府上所有姓吴的丫鬟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和吴起两个字但凡有一个谐音的也尽数打发了。 不能和这个少年郎说话,是温府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大家都传这吴起是大人的面首,虽然外面都传郡主如何的好命,也只有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知道,大人夜夜宿在这南枝园,从未在任何一个夫人的房里过过夜。 就连洞房花烛,也只呆了片刻便出来了,在这个院子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将院子改名为南枝院。 据说大人和红豆夫人没成亲之前,红豆夫人住的院子就叫做南枝院,府上的下人都传,大人其实心中还是有红豆夫人的,只是碍于郡主的身份,才冷落她。 吴起从南枝院出来,哼着小曲儿朝着拥月院的方向过去。 正在库房给郡主找花瓶辛有有,听说吴起来了,急忙将花瓶递给了下人。 “快去把护院调一部分到拥月院,那里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姑娘夫人,可别让这个小祖宗过去捣乱!” 辛有有说完揣着自己的大肚子想要半路把这个小祖宗拦下来,大人的龙阳之好,这是秘闻不能传出去了,有损温府的颜面。 这个小祖宗仗着大人的宠爱,在郡主面前也时不时的口出狂言,反正最后她们两个不论谁输谁赢,到最后受苦受难收拾摊子的都是他这个温府大管家。 看见那抹鹅黄色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在阳光下左右摆动着,透着一股灵动活泼。 “吴大爷!吴大爷!您看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管家满头大汗的跑了过去,拦在了鹅黄色的少年的身前,阻住了他继续往前走的路。 “滚开!我去给君君看看我的新衣裳就走!你个死胖子干嘛当着本大爷的路!” 黄衣少年说话,可以说是相当的嚣张了。 “吴大爷,这会儿拥月院正有客人,你可别打了我们大人的脸!” “我打的就是他的脸,有些事情不能光咱们府上的人知道,外面的人也该知道啊,你说是不是?管家!” 辛有有脑门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掉,这小祖宗隔三岔五的闹一次,真是不让人消停。 “吴起!今日我有正事儿,没空给你纠缠,你若真有事儿,不如改日,我好好同你说说!”莫宁君脚步很慢从拐角处绕过来,裙角纹丝不动,一步一步走的虽然轻,却既有分量,无端的让人有种端庄大气的感觉,下巴微微泰泽,眉目间自是波澜不惊。 吴起站在原地,看着那如高高在上的清月一般的女人,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 “只说说吗?这么多年郡主独守空房,难道不觉得空虚?寂寞?冷?” 这么光明正大调戏的话,从鹅黄色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并不让人觉得猥琐油腻,倒是真有几分诱人气质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惹的郡主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都红了脸。 莫宁君听见他这放浪形骸的话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比这还放浪的话她都听过,这算是什么。 “我怎么样和吴公子有什么关系,吴公子只管伺候好该伺候的,我就不劳烦公子操心了!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希望吴公子识大体!” 吴起摇了摇头,眼中对这个郡主的打量和玩味更多了,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若是能让这样的女人躺在自己身下,看她那张清冷高傲的脸变得羞红,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大人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心动。 “郡主说的有道理,那我明日再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情相悦 看见那鹅黄色的背影越走越远,管家才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薄汗。 “郡主辛苦了!” 管家真心的朝着夫人作了一揖。 “无碍,只是以后我若是再宴请客人,管家可要看的牢了,别什么杂碎都放进来!” 说完那端庄尊贵的郡主便被丫鬟簇拥着回了园子。 管家对郡主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不论是对府上吃穿用度花销的把控,还是再人际上和京城各大世家重臣的姑娘夫人都十分交好,亦或者对待府上的姨娘和红豆夫人,郡主都是滴水不漏,轻重得体。 就连对吴起这种作精,郡主也能从容应对,不愧是皇家血脉的,果真是大家风范。 “还不快趁着宾客都在,把那花瓶拿来,我亲自送过去!给咱们郡主长长脸。” . 东宫之内,秋月正在卸下脸上的白粉,今日是太子的生辰,说好了他今日过来,自己为他唱上一出好戏的,偏偏临到了跟上,说是今日的宫宴不好脱身。 “美人,这晚膳要上吗!”她旁边站着谷雨,她曾经的好姐妹,她突然被太子纳进府里的时候,虽然心中满心欢喜,但还是害怕到了陌生的环境,会适应不来。 幸好太子把谷雨也从戏楼买了过来,做她的贴身丫鬟,她这才适应下来。 秋月的心中也憋着一股气,她早就知道太子把她纳到宫里封个美人不过就是为了听戏,这府上谁不笑话她是个戏子。 “吃,怎么不吃!都被放了鸽子在不吃饱,岂不是憋屈!” 秋月将身上扮成虞姬的戏服尽数脱了下来,赤着脚朝着吃饭的小厅过去。 “说的也对,本来我就说这个日子不适合唱霸王别姬,现在倒是好了,我也省的瞎担心了,我们先吃饭!”谷雨看着秋月的脸色,眼里自然是少不了失落,但是更多的是她的那种无所谓的率性,倒也放心了,张罗着大家坐在一起吃法。 这东宫也只有他们忆时轩会出现主子下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景象,因为这没少被东宫里其他的美人嫔妃们笑话。 说什么戏子就是戏子,上不了什么台面,她气的要和别人理论,秋月却只是淡淡的承认,她本来就是戏子,也从来没打算上台面。 这小妮子,自小就是这么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我行我素的,满脑子都是吃。 “哎呀,早知道不卸妆了,吃完饭,我为大家唱上一曲儿!正巧让谷雨同我对戏!” 饭桌上的几个宫女太监纷纷附和道:“不上装,咱们家美人唱曲儿也是极好听的!” “对啊,咱们美人的霸王别姬真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秋月听着他们的咱们,心中的落寞也少了好些,看看,他不喜欢自有人喜欢,谁稀罕给他唱戏。 几杯以后,秋月喝的倒是有些晕乎乎的,扒着谷雨闹着要唱戏。 谷雨没法子,给她套上了戏服,抹上了口脂,只是这小妮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穿上鞋子了。 秋月闹着爬上了刚收拾干净,还没来得及撤下的长桌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 “大王身体乏了,帐内歇息片刻如何?” 兰花手,荷叶掌,握拳如凤头,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唱不尽的惆怅和离愁别恨。 谷雨无奈,被迫的做起了那霸王,陪着小疯子一起闹。 她瞧着,进宫这两年,大概是太无聊了,秋月的戏唱的是越来越好了,特别是这出霸王别姬,以前师父总说,秋月这霸王别姬唱的不像是生离死别,倒像是小别重聚。 现在她听着,倒是有这么几分意思了。 黄昏之下,四面楚歌,貌美的女子为了让曾威风凛凛的一方霸主逃出升天,不受自己所累,不惜自刎于江边,唱不尽的悲婉惆怅。 莫华等从宫宴上脱了身,刚到着忆时园门口,便听见她凄婉的戏腔,自知今日确实是自己失了言,心中也有几分愧疚。 就这么背着手让宫人熄灭了灯笼,悄无生息的站在门口听她唱完这出戏,不若然她着倔脾气,看见自己少不了要发脾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唱了。 赤着脚的姑娘,披散着头发,站在方桌上,清眸如水,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身子灵活一旋,还未唱完一出霸王别姬便要从方桌上摔下去。 太子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直接踩到那花坛上,踩断了一片刚栽种下去的月季苗子去接她。 这个距离他自然是接不住的,幸好她旁边的那些个宫人,是自己亲自挑选的,都是些功夫好的,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了。 莫华小跑着过去,看见那被接住的姑娘,已然睡了过去,有些好笑的将人接了过去。 “殿下!你都脚被划破血了!小的先给你上药吧!”一个太监看见太子奠下的靴子外面渗出来的血,趴跪在地上,声量有些高的讶声道。 “嘘!她睡了没看到吗?做什么这么大声!”太子小声斥责。 周周因为没有太子殿下的速度,等殿下抱着人出了小厅的时候,才看见他脚上的伤。 那是前日狩猎被误伤的,太医特意嘱咐不准剧烈运动,殿下刚刚那健步如飞的样子,可不就是又把伤口撕裂了。 周周有些担心。 “要不殿下.....” “嘘!滚!我心中有数!”太子压低了声音,斥责他们都离自己远一些,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熟睡的姑娘朝着她的卧室过去。 谷雨瞧着太子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可怜他们两个,明明是两情相悦,偏偏一个倔强不远低头,一个故作冷落。 第一百九十五章 门可罗雀 莫华将怀里带着淡淡酒味儿酣睡着的姑娘轻轻的放在床上,温柔的将锦被盖在她身上。 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装睡的秋月也看不清他是个什么神情,她是故意摔下去装睡的,不然说不定他刚进门看自己一眼就会走了,这样至少他会把自己送进房间了,她们还能多一会的独处时光。 镂空的雕花窗桕种射入斑斑点点映着雪的月光,窗桕上的风铃传出叮铃铃的声响,秋月等了好久不见他有动静,倒真的有些困了。 恍惚间,感觉到额间一闪而过的温热,她想睁开看看看,可她喝了些酒,真有些乏了,眼睛像是粘到一块儿一样。 莫华见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起来。 脚腕上的一阵剧痛,提醒着他的前途还有许多危险,断断不能现在就把秋月牵扯进来。 秋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粉黄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塌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制,透过窗子上的镂空往外看,窗外也是一副旖旎的景象,假山,小池,枯黄了的荷叶,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身边空无一人。 秋月的躺在窗子,嘴角带着一抹凄然的笑,这么多年他还是只喜欢自己的戏,不喜欢自己的人。 不然他怎么会东宫佳丽这么多,独独只冷落自己一个人。 也是,他的那些妃嫔,各个都是世家高官出身,再不济也是将军之女,独独自己,只是一介戏子。 “谷雨,今日什么日子!” “今日二十七,是美人可以出宫探亲的日子!” 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譬如只有她是可以一个月出去探亲一次,一次可以有三天。 她太害怕这东宫的日子了,一眼可以望见头,就像玻璃罩中的小鸟,让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这屋子即使到了冬天,她也不允许下人把她窗上的镂空出贴上窗纸,她会觉得不能呼吸。 在东宫,不过图的就是那人罢了。 “快帮我收拾打扮,我要出宫!” 朴素的黄顶轿子从东宫出来,朝着曾经辉煌一时的谢府过去。 谢府的大门前门可罗雀,纵然是辉煌一时的谢家,京城人人提起都要称一句忠君爱国,世代忠骨的谢家,也是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空留一副好名声。 当年谢大将军,谢家二房死后,谢老夫人也不堪打击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等到边疆历练的谢大公子回来之时,等待他的是满门的亲人的棺柩。 自此之后谢大公子一蹶不振,整日只会喝酒闹事,先前大家还会看在谢家门楣和谢大将军的份上,对这个纨绔多家忍让,时间久了,就连酒馆也不愿意赊帐给他。 只有已嫁做人妇的九公主会来时不时看望一下自己的这位表哥,给他留下些酒钱。 秋月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墙角墙头上野草肆意生长的大宅子,大大的眼里都是疑惑。 “你是说倾城在这里?” 谷雨扶着秋月从轿子里出来,坦言道:“就是这里,武安侯府上看门的说的,今日一大早,九公主就来了谢府看望她的表哥!” “她哪个废物表哥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见一见也是不错的!” 秋月一向心直口快,从不顾及她人颜面,谷雨却怕她又得罪人。 “九公主和你再要好,人家也是皇女,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你说话总要注意些....” 谷雨还要再劝解,被秋月挥挥手打发了。 “我哪有这么白痴!” 踏进谢府的院子,荒凉程度比外面更甚,各种野草从青石板缝隙里茁壮成长,到了她的小腿的高度。 府上空无一人,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兜兜转转的绕了好几圈,才看见一个稍微有些人气的院子,至少院子里很是干净整洁。 院子里只有一个下人在里晾衣裳,秋月笑着问道:“请问,九公主莫倾城在这里吗?” 阿黄正在晾洗昨天被公子吐得一塌糊涂的衣服,看见院子门口有几个长得好看的年轻姑娘,府上许久没来客人了,一时间他有些不适应。 “就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莫倾城!” 秋月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话,又强调了一遍。 “在的,九公主在里面!” 阿黄有些拘谨的邀请几个姑娘进来,这府上能卖的都被公子卖了喝酒了,还真没有这么多凳子,正纠结着让几位姑娘坐哪儿,屋门前哪个破旧的窗帘被人从里面打开。 走出来一个纤细倾长的姑娘,阳光映着雪照在出来姑娘的脸上,显得她的脸更加的清冷英气。 “倾城若是男子,定然能迷倒不少闺阁少女!” 秋月忍不住赞叹道。 莫倾城一身简单的素色薄袄,头发简单的用一根素银簪子挽起来,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日我没案子,你怕是要扑个空了,若不然你去书坊买话本好了!” 秋月看了一眼身后的谷雨。 谷雨立马懂事儿的从还礼拿出一个粉色秀鸳鸯的荷包递了过去。 “你帮我写个书单子,借我用一下你城南的院子,这钱算是酬劳!” 倾城犹豫了片刻,接过银子转身进了空荡荡的屋子。 在房间了寻了好久,也没找到笔墨,最后无奈的从早已经凉透的炭盆里,拿出一块木炭,找来一方草纸,在上面写下几个书名。 武安侯府的败落比谢家还要早,早就只是一副空壳子,一家人从上到下都是只会读书作诗的书呆子,除了爵位,什么官职都没有,又不擅长经商之道,一家老小全靠祖上传下来的几个铺子过活,生活自然是算不上富裕。 而她这么多年了也只是偶尔衙门会有破不了的案子,唤她过去,她能赚些外快,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经济收入。 所以当她偶然救下了这位秋月姑娘,太子后宫的一位美人之后,手头的钱才算宽裕了些,也能接济一下表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客栈歇脚 她的夫君韩清平,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独独沉迷于写话本,倾城刚嫁过去的时候,只知道他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并不知他在做什么,后来被自己撞破他的秘密之后,两个人反而成为了朋友。 倾城负责讲述自己曾在衙门见到的各种奇闻轶事,他负责写成故事,一时间倒也改善了些家中的窘迫。 而她给秋月推荐的,也证是韩清平所写的话本,她既然喜欢跟着自己大街小巷的跑着查案,自然也会喜欢那话本里的各种凶杀案。 “那行吧,那我先去书坊,晚些时候你让人吧城南哪个院子的钥匙给我送过去,我要在那边住上两三日!” . 东宫的偏殿内,两个年轻男人分坐在棋盘的两盘,身量小且瘦的男子身上披着灰鼠大敞,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看着对面的男人举子久久不落,忍不住提醒道。 “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神魂不定的!” 对面青衫男子身上披着同色的白虎毛直缀的大敞,青皱着眉头,将棋子随意的落在了棋盘上。 “昨日我府上的暗卫告诉我,我那夫人派人买通了杀手,让杀手去云城杀一名女子!结果杀手组织损失过半,已经夜探我们我那夫人的院子几次,以作威胁了。” 太子低低的笑出声来,太子只当他对他那夫人,如同自己对待秋月一般,打趣道。 “谢家出事之后,你性情大变,就连对你那心肝上的夫人也冷淡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心结了冰,对女人都不感兴趣了呢?原来也是偷偷的关心啊!” 温青庭不以为然,他不明白以前的自己怎么会把自己的那位温夫人放在心尖上,反正就现在而言,他条件反射一般自然的厌恶哪个女人的靠近。 “那批杀手不过是西市的一群地痞无赖,靠谋财害命为生,昨日一审他们就交出了云州那位的画像,竟然....和我那位夫人的样貌一样!” 温青庭说着从袖子里拿出折的整整齐齐的小像。 太子喝茶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一模一样?青鸾?难不成古微还有余孽在,还是莫苏的人? “我问过我身边的人,青鸾和红豆乃是姐妹,都是我从繁城带过来的,红豆嫁给了我,青鸾嫁给七皇子,后来蛊妖之乱以后,青鸾被我亲手射杀!二人长相之间唯一的差别.....红豆眼角有颗泪痣!” 莫华的视线落在画像上那名女子的眼角之上,那画似乎是生怕别人会遗漏一般,在眼角泪痣的位置各位用墨水描了一下。 “此去江州,你切勿耽搁,明日就去,除了查探吴湛江此人是否可用,再仔细寻一下画像上这名女子,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是你府上的那位真的是....被偷梁换柱了,恐怕与你突然间失忆脱不了干系,最坏的可能就是古微和谢氏一族还有余党未清!” 温青庭接过太子手中的画像,折好重新放在袖中,他曾在梦里不止一次的梦见画像上的女子。她欢喜时的笑,生气时的埋怨,历历在目,但醒来看见看见拥翠园的温红豆,又觉得无比的陌生。 “臣今日就启程,这两姐妹一个诈死,一个深藏温府,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臣怀疑她们可能和冬猎的刺客有关!” . 一辆刻着鹰形商号榆木马车在积着厚雪的官道上不疾不徐的前进,马车上一身素兰色袄子的女子慵懒的倚在马车上,手里的书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她旁边躺着一个粉白的团子,裹在狐裘里睡得安稳。 女子放下手中的书,打起马车上的窗帘,看向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枝枝,还有多久能到江州!” “快的话,到明日晚上就能到地方了!” 红豆放下帘子,看着抱着被子睡着香甜的江南,顺着他那俏似他父亲的脸,红豆又想到了半月前夏鸣审问出的结果。 那刺客是京城温家花钱雇得。 京城温家。 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够强大,能接受一切好的不好的事情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一蹶不振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躲在这里过了几年好日子,她已经选择随着时间淡忘了,为何还不放过她。 到底是谁?温青庭?还是青鸾? 太阳西沉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雪景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红色。 “夫人,今晚就在前面的凤来客栈住下吧,哪个旁边是官驿,安全也有保障!” 夏鸣走到马车前向夫人禀报。 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应声。 赶在日头黑下之前,榆木马车停在了风来客栈门口。 和马夫坐在一起的夏鸣一跃跳下马车,给马车里的人说了一声,便先进了客栈安排。 凤来客栈的伙计夏鸣,忙招呼着掌柜过来:“大掌柜的,夏爷来了!” 大掌柜的看见夏鸣眉开眼笑的从柜台后面急急出来:“夏爷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小的好给您留一个雅间,把炉火烧得旺旺的,提前准备好!” 大掌柜的说着对着伙计使了一个眼色,伙计急忙跑到柜台去抽屉里拿银子。 夏鸣先是利落的对着掌柜的行了给半揖礼,吓得旁边的掌柜的脸都白了,只见他又从怀里拿出来一锭银子,更是腿都软了。 忙陪笑的招呼伙计把银子双手供上。 “这是连着去年的份儿,一块交上!” 芭蕉在外面冻的跺脚,看夏鸣迟迟没有上楼查看房间,忍不住催促道:“夏鸣!你快些,外面天寒地冻的。” “快到我看房间,墨迹什么呢,老子金盆洗手两年了,你老小子真的是被人压迫惯了,上赶着挨揍!” 夏鸣说着讲手中的银子扔到伙计的手里,自己却是尽可能礼貌的催促着大掌柜带他去检查房间。 大掌柜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江州什么人都有,他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听夏鸣这么一说,就知道他真如传言所说,改邪归正,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做护卫去了。 “夏爷您要几间房,我先带您上去看看!包您满意!”大掌柜的打包票之余又亲亲热热带着人上了楼。 第一百九十七章 面具哥哥 夏鸣在楼上看完房间,确保了周围没有危险,才下楼请夫人上楼。 “周叔,你带着人进客栈的厅里,外面让人一个时辰的轮守,不用都守在外面,江州天儿冷,不如云城!” 红豆侧头对旁边的随行的中年男人说道,遇过了一次刺杀,她这次出门比平日多带了一倍的人。 周叔抱拳称是。 “夫人,我看过了,今日二楼就只有我们一户,十分清净。” 夏鸣走在前面引着红豆往楼梯口走。 “夫人小心脚下!”旁边的大掌柜热情的说道,能收复江州最大土匪的女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我这凤来客栈对面就是官驿,所以虽然是荒郊里的客栈,沾着官驿的光,我这安全十分有保障的,这会儿日头正往下落,一会儿夫人推开隔窗,倚着回廊的美人靠,看这远处的夕阳下的雪景,美不胜收!” 掌柜的热情的向红豆介绍着他这客栈的好,听的红豆脑子都是嗡嗡的。 海棠怀里抱着熟睡的小主子,看出夫人脸上的不耐烦,柔声提醒道:“掌柜的,您先下去吧,我们自会照顾好自己夫人的!” 掌柜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害怕夏爷拧了他的头,话说的太多了。 将江南安置好,海棠自知夫人喜欢清净,便拉着芭蕉出去了。 屋内的炉火太旺,红豆略坐了片刻便已经出了些薄汗,她推开两扇窗子,抬眼视线便撞上对窗内男子幽深如井的深眸。 她一脸错愕。 对面临窗而立的温青庭颇为意外,摩梭着玉扳指的手不经意的顿住。 他去云城打听此女子的人还未回来,画像上的人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说是没有阴谋,他自己豆不信。 身着白色直缀身姿挺拔修长的男子背对着屋里的烛火立在窗前,男子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她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觉得那平静似水的眸子十分的熟悉,明明一副温润矜贵的样子。 四目相对的一刻,她在她的眸色中沉稳高深的城府,她想到了那个人。 心中顿时波涛汹涌,翻腾不惜,窗桕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不似她的慌张失态,对面的男子风淡云轻的对她浅浅颔首,与刚才那威慑力强大且冰冷的掌权者,判若两人。 两扇窗,三尺之距,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草草关了窗子未免有些太露怯又沉不住气,她便控制着自己有些微微发抖的手,僵直着几倍,略微的福了福身。 温青庭一派从容的凝视着她精致如画一般的五官,果然和府上的那位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倒是比那位灵动妩媚些,真是有几分倾城无双的味道,就算冷着脸也不影响她让人感觉有些亲切熟悉的气质。 此女子看见他虽然慌张了,但举止还算得体,并无明显的纰漏。 红豆打完招呼便自然关上窗子,关窗后,后背倚靠着窗子,许久才平静下来。 想到十几日前的刺杀,她不得不小心,此去经年,他已经妻妾几房,人心都是会变得。 “夏鸣!” 温青庭站在窗前,看着旁边客栈门口的巡逻的守卫从刚开始的三四个,变成了现在的一二十个,还有一人策马朝着江城的方向过去。 不由得觉得心中好笑,这么明显的防备,自己都没怕她,她倒是先怕上了。 红豆因为心中杂乱一夜未眠,等天色微微亮了起来,才睡了过去。 等阳光透过窗子洒满了屋子时,红豆才朦胧着醒来,摸了摸身边没见江南,猛然想到昨夜的哪个男人,一个机灵就醒了。 “枝枝!” 红豆喊了一声,没听见外面有人应声,心中更是慌张,趿拉着鞋子跑到窗前,看见那楼下江南跑的小脸红扑扑的,正在下面打雪仗。 枝枝芭蕉也在其中。 刚放下来的心看见雪堆后面跑出来的青衫男子,红豆的大脑一片空白,气血上涌,冲着下面严声怒喊:“谁让你们疯的,摔着江南怎么办!” 楼下正热闹的一群人,抬头看着窗口只着薄薄寝衣的夫人,一脸的怒气,都有些慌张的站着。 就连江南也被吓住了,他不曾见过母亲发了这么大的怒气。 海棠推开门端着洗漱用的热水毛巾进来,看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也跪了下来。 “把江南带进来!都不准出去!” 红豆说完眼神十分不善的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雪球的青衫男子,关上了窗子。 等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让海棠伺候着自己洗漱。 下了楼看见大家都一脸不知所措的坐在餐桌前,十分安静。 江南委屈巴巴的看像一脸严肃的母亲,小声的嘀咕道:“是我非要打雪仗的,不怪芭蕉她们!” 红豆的气早就消了,但心中仍然有几分不悦,冷着脸说道:“前几日擎叶村遇见的刺客非同一般,江州一向又鱼龙混杂,大家应该提高警惕,而不是带着小主子和什么人都玩到一起!” 夏鸣如今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是他思虑不周了,况且刚刚那名男子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身份更是不明不白。 “是属下思虑不周,请夫人责罚!”夏鸣单膝跪地,面上带着愧疚。 枝枝芭蕉也跟着跪了下来,江南看着母亲的沉着脸,迈着短腿跑到母亲的身边,小脸贴趴到她的膝盖上,撒着娇。 “母亲~,是我非要芭蕉姐姐她们陪我一起玩雪仗的,那个面具哥哥也是我答应和他一起玩儿的,母亲要罚便罚我吧,不要罚芭蕉姐姐他们!” 红豆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们不知道京城那段往事,也不知道京城温家是个什么概念,定然是不可能像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 “既然小主子这么说,这次你们的罚就让他替你们受着好了!” 江南差不多是枝枝和芭蕉看着长大的,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面上也露出不忍心。 只是对上夫人那轻飘飘的眼睛里含着的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只能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向小主子。 “就罚你,每日临摹二十张大字,交到我这边我日日查,若是被我发现你找了别人帮忙,十倍计罚!” 红豆将膝盖上俯着的孩子扶正,厉声严词。 第一百九十八章 检察御史 江南委屈巴巴的看着母亲,小声嘀咕:“母亲,这也太重了,要临上一个时辰才能写完呢~” “那就三十张!”红豆端起手边的茶,浅浅的尝了一口,又放下。 江南求助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要好的姐姐,看她们都没有为自己发声的意思,不由得感叹世态炎凉啊! “不用看她们,以前我忙对你疏忽了,以后定然是从头到脚都要好好修理修理你这个小泼皮!” “夫人,监察御史韩栋韩大人邀请一叙!” 周叔进门禀报之后,看众人都是一脸的迷茫,急忙解释了一句。 “就是刚和小公子一起打雪仗时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这么一说大家都恍然大悟。 红豆端着茶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茶水洒到了衣袖上。 离得最近的海棠上前要帮夫人擦净衣袖上的水渍,被夫人伸手拦了下来。 “把小公子带到楼上去,夏鸣和枝枝你们贴身保护,芭蕉海棠在楼下伺候着!” “也麻烦周叔多加防范,这人是京城来的,说不定和前一段时间的刺客有关!” 夫人说的这么明白,众人也紧张了起来,特别是枝枝,她是唯一一个跟着夫人从京城来的,知道夫人的那段往事,她和温大人相处不多,但也记得他喜欢青色,可不正巧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也是一身青色,看身量.....了不得,了不得。 红豆端坐桌子前,阖上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抬眸便看见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迈过大厅的台阶,脚步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不论是身量还是眼神和走路的姿势,都是他记忆中温青庭的样子。 男子走到她的身亲,作揖行了个半礼,红豆稳住了心性,屈身回了个礼节。 “在下韩栋,京城监察御史。” “民妇完颜氏,一介商人!” 韩栋?红豆面上不显,心中却满是鄙夷,真是一如既往的披着狼皮的羊,连声音都一模一样,装什么京城监察御史。 红豆自己坐下,却没有邀请他一起。 “韩栋”感觉到这位夫人对自己的不喜和排斥,没等她邀请便自顾的坐了下来。 “我是特意来道歉的,今日清晨看下有个小公子玩雪,就想到儿时玩雪的畅快淋漓了,就手痒一起和小公子玩了起来,若是有什么地方惹得夫人不欢心,还请夫人海涵!” 红豆玩味一笑。 “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以民妇心性,恐怕难以海涵,民妇的相公死的早,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前几日还遇到了来自京城的刺客,大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是京城人士,我见公子与犬子一起自然是受了些惊吓。” 银面的男子沉默了着。 红豆沾沾自喜的看着他,端起手边不是很好喝的茶抿了一口,看他吃瘪的样子,这带着苦味的茶都甜了许多。 “那如何夫人才能原谅本官对夫人的冲撞!” 这么认真?温青庭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听说一直温府一直没有子嗣,难不成是要把孩子抢走? 顿时她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孩子她生的,她养的,谁都抢不走。 “大人以后离我的孩子远远的,自然就能让民妇安心了!” 红豆语气洪亮,丝毫没有对一个京官的敬畏之心,站在后面的海棠忍不住为夫人捏了一把汗,夫人一向告诫他们官不与民斗,这次自己怎么这般硬气!这可是监察御史,正三品的官职呢。 青衫男子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施施然起身拱手作揖。 “本官知道了夫人的禁忌,自然不会再靠近小公子,还请夫人海涵!” 海涵你大爷,海涵! 这么好说话的温青庭不对啊?肯定有诈! 男子说完便朝着外面的方向走,红豆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肯定有哪里不对! 等人消失在门口,红豆朝着芭蕉和海棠轻声说道:“都小心着这位检察御史,特别是不能让他靠近小公子。” “是,夫人!”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江城,入了将城市湛江的地盘,总是安全些。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客栈出发,鹅毛一般的大雪不合时宜的下了起来。 飘飘洒洒的顺着风打到了人脸上,如刀子一般生疼。 鹰形马车的后面跟着一辆简单的青顶马车,马车两边各跟着一个侍从,加上赶车的马夫统共就三个人。 青顶马车里的男人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手边放着银色的面具,眼眸幽深的同马车外面的人说话。 “她当真说让离她的孩子远些!” “当真!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一点儿不把监察御史这个正三品放在眼里,言辞间毫无尊重!” 曲殇将今日客栈大堂所发生的的事情,一一汇报给大人,他当大人的影子两年,第一次见这么拽的民妇,也是颇为诧异。 温青庭思索着这个女人果然是有问题的,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当官的,她却如此肆意妄为,恐怕背后是有人撑腰。 谁呢?不怕正三品官职?三皇子? “这个女人非同一般,你们两个都小心些,别让她们钻了空子!” 他此次来京城是以监察御史韩栋的身份出现,韩栋曾是谢贵妃的走狗,在谢贵妃出事以后积极地倒向太子一方,帮着栽赃陷害了不少谢家派的朝廷命官,太子觉得这狗会咬人,便留下了。 同是谢家派的出身,想要查探出吴湛江的心意更加的容易,吴湛江十六岁驻守边疆,如今已经十五年未回京,对韩栋也只知其人,不知全貌,扮起来也容易。 况且有曲殇这个影子在,自己随时可以脱身出去查探,曲殇是他从自己训练的死士中找来,身量和眼睛都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影子,加以特殊的培养,只需要带上面具,就连一直侍奉在身边的徽诚也难辨真假。 雪下得越来越急,马车留下的车辙印,很快便被雪藏了起来。 城楼上一名黑甲的将军,淋着雪正在检阅着守城门的士兵,一侧眼看见远处一堆花花绿绿的油纸伞簇拥着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过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讲武德 京城 拥月园里郡主一身碧青色对襟袄子倚在窗前画着园中染了一层薄雪的墨兰。 季粉粉坐在郡主旁边的绣凳上,比着外面的墨兰一笔一笔绣着,相对与郡主栩栩如生的水墨,她那拙劣的绣工总是显得上不了台面。 “郡主殿下画的真好,那花瓣上的雪看着像是要化了一般!”季粉粉仰着素净的小脸带着几分崇拜的看着窗前优雅端庄的女子。 莫宁君敷衍的笑了笑,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她自小琴棋书画就是京城一等一的,这种恭维赞美的画她自小听到大,早就激不起波澜。 季粉粉观察者郡主的脸色,看她的笑并未是发自内心的,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郡主定然是会开心的。 “郡主上次赏了拥翠园的那位一对价值连城的碧玉镯子,果不其然,哪个蠢货就那到当铺换了银子,又请了一大批人去了岭南云城!郡主果然是神机妙算,借刀杀人用的极好!” 季粉粉自以为讨巧的说完话,看向郡主。 郡主确实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拿着几分幽深的打量。 “你知道的倒是多,你当初能背叛了青鸾投奔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背叛我投奔别人,况且你说我算计?我算计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不如你说来听听?嗯?” 郡主的笑越是端庄温柔,她的心越是发凉,和出身名门自小在勾心斗角的深宅里长大的郡主比着,青鸾不过就是一个白痴,所以当初郡主嫁进来,她毫不犹豫的投奔郡主。 将她发现的秘密告诉郡主,自郡主决定留着假的温夫人开始,她便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这么多年,更是忠心耿耿的抱着郡主的大腿。 朝着自己的脸轻轻拍了一巴掌,季粉粉含笑埋怨着自己。 “看我这张破嘴说什么呢,郡主殿下不过是看不下去拥翠园拮据,又不想动用府上的公款,便自掏腰包赏赐了一对雨花石镯子过去!” 莫宁君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柔声说道:“还是妹妹懂我!” 云城?青鸾这个废物,指望着她,等到大人恢复了记忆她也杀不了人,幸好母亲被柔婉哪个贱人陷害之前留给了自己一只暗卫队,那些人就连父王也不知道,一直被她母亲养在庄子里。 据说拥有以一敌百的战斗力,早在父王告诉她大人秘密去了岭南江州的时候,她就派那支暗卫队过去解决那对母子了。 至于身份,只要说是温府派来的,大人届时查起来也只会想到被杀手光顾了几次院子的青鸾。 这府上的一举一动哪个不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青鸾这种蠢货能代替温夫人留下来恐怕也是人家主动让位的,不然以她的智商,还真没有这么能力。 . 江州 红豆的马车一进江州就接受到了江州百姓的夹道欢迎。 依靠在马车里的女子在百姓的拥护声中并未出来,拥着厚重的大氅缩在马车上,马车里放着两个炭盆。 倒是江南早就欢快的跑到马车的车辕旁边,被夏鸣抱着欢快的朝着大家招手。 “完颜夫人!” “这是我家的新酿制的荆棘酒!海棠姑娘帮我带上!” “你的酒不行,我们家的好,我们孙家铺子的酒是全江州最好的!” “我们家的才是....” “......” 除了酒旁边还有人朝着那些跟着的护院怀里塞一些动物的皮子,还有的是药材,若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上面都用帮着宽宽的束带,束带上写着东西的来源于江州的哪家哪户。 这副场面虽然壮观,红豆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波澜,只有单纯简单的小江南会以为这些人的拥护声是对自己的喜欢。 这些百姓喜欢得不过是她腰包里的钱,是她的商队强大的带货能力,一旦自己采购了谁家的东西,只用一个小小的单子,不说盆满钵满,只少能让他赚够在江州这个贫瘠之地生活数十年的银子。 “大家好!我是完颜江南,我娘是完颜夫人!” 江南热情的挥着手,在马车里的红豆还是忍不住的咳嗽了几下。 这江州的寒气太大,纵然马车里暖洋洋的,稍微进些凉气进来,还是让人上不来气,当年温青庭那两剑,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但也伤了肺腑,在云城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不显,进了江州的边界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周叔护着自己身边的一辆素布马车尽可能的拦着不让这些百姓把一些有味道的东西扔进来,里面装着的都是夫人和小公子的衣物和一些食材。 但是跟在他们后面不多时进来的青顶马车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因为反应不及时,加上一共就两个护卫。 等徽诚和曲殇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串猪皮已经被扔进了马车。 温青庭听见外面的动静,举手投足间都难掩矜贵的带上银色的面具,探身打开马车上的小窗子。 “彭~” 被晒干的猪皮和脸上银制的面具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黑着脸将掉在地上的猪皮捡起,还没来得及看清绑着猪皮的红色绑带上的墨字,羽毛乌黑泛着光的野鸡被扎着翅膀扑腾到他的眼前。 黑黝黝的小眼睛凶狠的和他对视着。 这次他没想别的,伸手迅速关上窗子,还没从怀里掏出短剑,就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疼。 死鸡!竟然飞这么高。 被热情的百姓逼着抱了满怀东西的曲殇腾出空趴到车窗旁边,自以为小声的扯着嗓子问道。 “大人,是按照原计划低调行事,还是打一架!” 他靠近了才感觉到里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似乎还有鸡?叫? 不好大人有危险!曲殇将怀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引来一片百姓不满的埋怨声。 “这位小大人你怎么这个样子!” “小大人不讲武德!” “.......” 曲殇也来不及去管民声,扶着剑要去敲窗子,刚太守,小车窗里一个羽毛稀疏的黑毛鸡被迅速的扔了出来。 伴随着鸡绝望的嘶鸣声,是一声低沉中带着怒气的吩咐。 “低调行事!大局为重!” 第二百章 勾人的妖精 “我身强力壮,斗志昂扬的样品鸡!” 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心疼的哭腔。 马车里的男子面具下的脸又黑了几分,想他杀人无数,从未让那滴血沾了自己的衣角,今日却被一只野鸡抓住了后脑勺。 这个账他记住了,完颜夫人?!自己非要让她完蛋。 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一股臭味儿。 地上哪个绑着丝带的猪皮随着前面的马车门帘进来的风,一阵一阵的摆动着,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城东,周勇猪皮!” 温青庭轻轻念了上面的子,将心中那股憋闷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脚上,一脚将猪皮直直的踢出去。 几乎瞬间他后悔了, 是的,马车的前面的木制镂空雕花门,被他踢出去的猪皮一下砸开了。 两边被他锁起来的马车窗子安静了下来,等他探身要去关马车前门的时候,迎面飞过来黏糊糊的东西粘了他一脸。 没等他去看是什么,各种味道,各种硬度的东西朝着他浑身各处砸过来。 自他有记忆来来,毫无疑问这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大家别扔,里面有人!” “有人!” 马夫一边抵着大家的压力去关上马车的门,一边朝着激动的百姓大声喊着。 当马车里恢复安静的时候,温青庭看着脚边各色的东西! 江州独有的青石砚台,太子让他捎带一块儿回去,挺好,挺好。 温青庭咬着牙,一一捡起地上的东西。 “城北项波,江州特有云石果。” “城东孟银方,家养江州兔!” “城西赵四,江州特有荆棘熏肉。” “.......” 温青庭膝盖上窝着一个白色健硕的兔子,青色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被什么江州软泥砸变了颜色的银色面具。 想他京城第一才俊,能文能武,相貌俊朗,走到哪里不是优雅矜贵,上从皇帝太子,下到街头巷尾的乞丐,哪个不对他称赞有加。 竟然栽在一块猪皮,一只野鸡的身上。 “徽城!曲殇,我们绕路而行!” 回答他的是外面的百姓噪杂声! 马车里的男子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分析现下的局势。 看样子这个完颜夫人比自己想的还要有几分本事,岭南第一富商,果然非同凡响,自己之前因为他是个女子倒是轻看他了。 这个女人以餐饮起家,以走货发家,甚至还独创了快递模式,只需在店面的清单上挑选自己想要的商品,交付货款,便可在几日后收到所买物品。 这种贸易方式在岭南十分常见,基本都被完颜速递垄断,货品都是来自于大江南北,但是很奇怪,这个完颜只在岭南二十三城开设快递点,以她的模式明明开到大明各地是最赚钱的。 真是有意思! 等到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安静,车窗外面的徽诚才腾出来时间询问大人。 “前面就是官驿了,我们这些东西怎么办!” 马车里的男子勾唇一笑,眼中尽是阴冷。 “自然是物归原主!跟着前面的马车。” 等走出人街之后,江南的小手摆的更兴奋了,只有到了小寒家的附近,那些百姓才不会跟过来。 “母亲!你快出来啊,我看见小寒家的大门了!” 红豆将身上的红色大氅又系紧了一些,红色镶白狐毛的兜帽戴到了头上。 等到马车停稳乐乐,才缓缓的起身,出马车的时候拿着金框牡丹描金镶红狐毛的团扇挡住口鼻,省得灌一肚子凉风又要咳嗽的难受。 海棠和芭蕉一人拿着素兰色的毯子的一边,一左一右的站着,用毯子挡着马车门打开时的那阵风。 温青庭刚巧从马车里探身出来,看见几步远的女子,一身张扬的红衣,被簇拥着往挂着城主两字的府中过去。 只觉得这也太浮夸了些,这阵仗真比他府里那位郡主还要做作。 周叔看见后面的马车,知道这是京城的官,来头很大,便恭敬的带着两个人迎了过去。 “让大人受我们累赘了,真是抱歉,小三小四,快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两个护院机灵的过去要接过两个侍卫手里的东西。 曲殇看向主子,因为带着面具看不清大人的饿脸色,但靠的近他们都听见主子的冷哼声。 “我一个京城正三品还不如你们一个商人有排场,我可真要好好将这副景象告诉陛下了!” 红豆上了台阶才看见那辆青顶马车,示意夏鸣带着江南先进府,自己则低头团扇掩面的朝着那傲娇的站在冷风中的男人过去。 今日真不该为了好看没有围上自己的羊毛围巾,拿着这空有其表的团扇,这东西好看是好看,这风正面是进不来了,侧漏啊! “咳咳咳!” “夫人,要不把人请到府上吧!” “咳咳!这些大官最讨厌别人支使他们了,请不动的!咳咳!” 温青庭看见那一身厚重红色大氅盖到脚跟的女子,像个大球一般朝着自己这边移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讥讽。 “夫人真是好大的排场,见了本官还掩面!” 真是好大的官威,不愧是娶了郡主,纳了左相长女的男人,这语气真是够拽的。 “民妇染了风寒,怕染给了大人!刚刚是民妇和着江州的商户约定下来的选品会,民妇进城会提前一日通知,一路上会选合适的商品作为下一季度的主推产品,这才不小心抢了大人风头!” 她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没有任何原因,就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早已经不是几年前被他控制的死死的哪个温红豆了,是受人追捧的完颜夫人。 “哦!我怎么没见夫人选,倒像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善人”在施善一样!” 男子语气中的嘲讽更甚。 “我完颜速递选品的标准,就是运气好,能争会抢,监察御史大人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芭蕉可不懂什么官不官的,只觉得夫人这话截得解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男子面具下等着看笑话的表情僵了一下,逐渐的变的铁青。 是这江州的天太冷了吗?为什么他一对上这个女人的眼睛,总是觉得里面住着勾人的妖精一般,让他的脑子都不如以前灵活了。 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第二百零一章 守卫 “阿颜!这么大的风,你们怎么不进府上说,再吹坏了身子!” 温青庭转身便看见身穿铠甲的男人,在白雪的映照下,那张看着格外黝黑粗糙的脸庞,粗重的五官像是浓重的水墨画的,身材如同大部分的边关将领一般,高大粗犷。 若不是身上那身铠甲,倒是像个落魄的草莽,脖颈旁露出的衣领因为穿着的时间太久而磨出了毛边,微微的露出领子翻出泛着黄的棉絮。 人是黑的,倒是衬得牙齿格外的洁白,笑起来牙齿和地上的雪一样。 因为寒风,黝黑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都是冻的干裂的痕迹。 被人这么一问,红色大敞的姑娘配合的咳嗽了几下。 “咳咳咳!这位是京城的监察御史大人,咳咳!”红豆以扇掩面,柔声提醒道。 温青庭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打量了一瞬,顿时感觉就不好了,这柔声细语的娇弱和刚刚严声对自己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有奸情! 这个吴湛江恐怕没有太子想的这么可用,他来这一趟倒是值了,一箭双雕。 “曲殇!把文书拿给吴大人!” 吴湛江看了一眼,急忙拱手行礼,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从谢大将军死后,这江州的军饷一直微薄的难易度日,若不是靠着阿颜的生意支撑缓解着,冬天一来,这城中日日都有几十人冻死或者饿死。 若是能让监察御史大人看到城中军饷不足,赋税苛刻,他回京之前也能为江州百姓最后一次出把力。 “御史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本官正巧下个月回京赴职,走之前好好待大人领略一下这江州百姓军官的生活!” 身穿铠甲的男人此时的脸上因为激动笑起来格外明显的褶子,陪着高大的身躯,倒是有几分憨态。 一阵东风吹来,透过红豆手里的团扇灌了她一肚子的凉风。 “咳咳咳!.....咳咳!” 红豆咳的脸色通红,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团扇,用手掩着唇咳嗽了起来。 站在大人身后的徽诚看见那红色大敞女子的真面目以后,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夫人还活着? 管家不是说夫人被大人当作青鸾亲手射杀了,大人对夫人的感情他只知道的,他抱着必死的心态等着大人醒来,但可能天要他活着,大人醒来以后竟然不记得过去的种种了。 他便和管家不言而喻的将秘密藏在了心里,把府上的那位就当作夫人。 这....可如何是好! 徽诚忍不住多看了那红衣女子几眼,肯定是的,那眼角的泪痣,她肯定是真正的夫人,徽诚因为心虚,害怕被认出来又摸了摸脸上树胶。 幸好大人为了让自己不被认出,让他和曲殇都易了容,虽然脸上厚重的树胶和让他一路上都很不舒服,但幸好幸好。 “想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曲殇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提醒道。 “不是说去住官驿吗?”徽诚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若是被大人发现了这位才是夫人,他...这么多年的谎岂不是要破了。 “没看见吗?那也好极有排面的完颜夫人和我们温夫人长得像是双胞胎一样!”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徽诚一边祈祷着,一遍小跑着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城主府。 说是城主府,也不过就是地方大些,寒酸程度让人叹为观止,府上连门房和厨娘加一起也不过二十个伺候的,其中厨房的两个还都是城中百姓,只是饭点儿过来做个饭,赚些零钱。 这配置连京中的稍微大些的商户家一个院子的下人都比不上。 院子里除了雪还是雪,空荡荡的两进两出的院子只有入门的影壁后面种了两个光秃秃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小树。 到了月亮门处,红豆熟门熟路的抬脚进了后院。 “老周!照顾好阿颜,把炭火多烧几盆,不够再去买!” 提起阿颜两个字,那张粗糙的脸上满是喜气,看的温青庭心烦,冷哼了一声。 既然昨日已经认出了自己,今日还敢光明正大的红杏出墙,他倒是好奇多大的后台,给她勇气去绿当今右相。 “监察御史大人,这边请,我带您去书放先看一下我们江州的城防地势!” 看着那红色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处,再对上那张脸,更觉得他那牙白的人心烦。 不耐烦摆了摆手,冷声道。 “本官折腾了一路,今日乏了,吴大人也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把炭火多烧几盆吧!” 说着也不管吴湛江有没有答应,抬脚便朝着月亮门过去。 对于大人突如起来的任性,曲殇和徽城也只能无奈的跟上,大人今天一天都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知道原因的徽诚提了一口气在嗓子眼。 雪夜,安静的能听见府外面风夹杂着雪拍打在窗子上的声音。 红豆躺在暖洋洋的房间里,咳嗽的难以入睡。 “夫人先喝些药汤吧,小公子在小寒姑娘的房间已经睡下了!” 枝枝手里端着白瓷碗,里面是黑乎乎的汤水。 “你让夏鸣和周叔一定要小心守着,咳咳咳!咳咳!” “这是城主府上,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 “咳咳!未必,温青庭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想做的事情岂是一个小小的城主拦得住的!” 喝了药到了晚些时候身体舒服了,才浅浅的睡了。 “周叔!这雪下得这么大,咱们就这么站着就冻得手脚都是假的!谁能这么白痴来夜袭!” 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双手抄在袖子里,不停的来回走动着让自己暖和起来。 走廊里的几个护院也都是来回走着取暖,这江州的天真和呆在冰窖里没什么差别,冻死个人。 周叔不似他们那般随意,鹰一般的眸子环顾着黑暗中的每一个方向,时刻保持着警惕,他以前跟着吴将军在江州时,那些边境的游牧民族每每骚扰都是在这样能把人冻成冰一样的天气。 那些人蛰伏在城外,躲在雪里,趁着后半夜守城的人睡意朦胧,心思涣散的时候,突然出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小心!有刺客!由刺客!” 第二百零二章 交易 惊慌中,众人看见对面被雪堆成白顶的屋脊之上,一群白色兜帽披风的刺客从屋脊背面的雪里一跃而起,披风上的雪随着他们的跃起,像是天女散花一样转了一个圈又轻轻落下。 还没等他们被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掏出剑,一半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些身穿白色夜行衣的刺客看突然射出来的箭矢已经将那些没有防备的人射倒在地上,剩余的护院已经朝着他们扑过来。 领头的男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刺客手腕一转便结下身上的白色披风,电光火石之间像是饿狼一样朝着护院们扑了过去。 毕竟是城主府上,寒蝉院的打斗声刚开始,整个院子迅速就亮了起来,顿时火光四起,原本空荡荒凉的院子跑出来许多身穿铠甲燃着火把的士兵,将刺客团团围住。 领头的大道不好,恐怕这次被阴了。 他不该见钱眼开,温府夫人的这个差事可真是不好办,领头的男子看着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随意哪个士兵的手一抖,这箭矢射到身上他就是一命呜呼。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请几位这位将军手下留情,我什么都招!” 领头的男人十分谄媚的看向台阶上被众人簇拥着的黑甲将军,一口京味儿的腔调。 湛江那张黝黑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恨恨的问道。 “京城温家?” 领头的男人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只觉得胸口疼了一瞬,低头那箭已经牢牢的射在胸口。 “清理干净,别吓到小寒和江南!” 看来红豆说的没错,这京城温家不要她活。 红豆坐在床边咳嗽着看向立在窗边的男子,眼神中的冷意比外面的雪更甚。 果然这小小的城主府是拦不住他的。 门外突然传来湛江关心的询问声。 “阿颜!那些人已经解决了,你还好吗?” 红豆看着倒在地上的枝枝和海棠,又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勃颈上冰冷的刀刃。 “阿颜?!我进去喽!” “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江南那边就麻烦你了!” 听见里面传来阿颜平静如水的声音,湛江才将放在门上准备推门的手拿下来。 “那你好好休息,万事有我在!” 等那铠甲上金属叮当撞击的声音远了,窗边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才坐了下来,自顾的为自己倒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水,悠然的喝着。 随意的摆了摆手指,床边拿着挟持着温红豆的徽诚才拿开放在她勃颈上的利刃。 瞬时红豆便感觉匕首离开的地方有一股浅浅的温热流出,她心中一阵悲凉,幸好她当年跑了,否则怎么能想到曾经信誓旦旦说此生只娶自己一个的男人,非但妻妾成群,现在还冰刃相见。 “温青庭,不如我们开诚布公一些,你这三番两次的到底求得是个什么!我如今躲在这偏远之地,又不会对爪牙遍布的你造成什么影响,何必逼我到绝路!” 面具下的男人挑了一下眉毛,这么冷静,真是不错,不愧是能富甲一方的女人。 “咳咳咳!咳咳咳!” 红豆虽然能勉强维持着自己面上和语气的冷静,但因为过于气愤,还是咳嗽了起来。 “我不是同你来谈判的,若是你交代出你的幕后之人,我可以留你一命,若是不说,那个孩子我随时会杀了他!” 红豆顿时气血翻涌,对他的绝情生生产生了几分恨意,拿起手边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咳!咳咳!” 生气过后只是带来更加剧烈的咳嗽。 “去把那个孩子的小拇指剁了!” 窗前的男子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小榻上,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红豆却觉得那声音如雷声一样击打到她的心上,让她的流着血的心变得焦黑。 “江南可是你的孩子,长得这么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若是敢动他,我定然会让你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红豆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人都是会成长的,从温青庭娶了郡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音离你还记得吧!他现在就在京城,手里有你和太子谋划除去恭王的证据,若是恭王知道了他忠心耿耿效忠的朝廷正在想算计谢鹏运一样算计他,你觉得他还会毫无防备的将手里的那五万谢家军改编的朝廷军交出去吗?若是郡主知道了你的豺狼之心,还会像现在一样帮你维护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吗?” “温青庭,我既然能走到岭南首富这个位子,自然不是在京城小打小闹开酒楼的温红豆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任你宰割,只要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们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今日我或者江南出一点儿事情,过不十日恭王就会收到音离送过去的证据!” 带着面具的男人,手在小榻上轻轻的叩击着,随着床摊上女人越来越有恃无恐的态度,叩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音离?他虽然不记得他,但是从他所了解的资料看,这个男人是古微手下的第一干将,当年蛊妖之乱后,不翼而飞。 果然是古微余部!他这一趟真的是没白来。 “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红豆气的极了,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也不咳嗽了,笑着说。 “你若信便信,不信尽管试试,当年你射我那两箭后,我本就是用着偏门续命,就算你不杀我,说不定哪天我也就死了,至于江南,虽然是我生养的他,但他也是你的孩子,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能有个后已经不错了,你若是非要让自己断子绝孙,我也不拦着!” “到了如今这种局面,想要就这么凑活着继续下去,估计也不太可能,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做个交易,我代替郡主帮你维持京城那些复杂的关系,而你只需要让我借你的手,让我顺便报个仇,一年为期。如何!” 温青庭诧异她的想法,他这个想法很好,好到他也正在想着同她做个交易,也正是让她顶替郡主的位置。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第二百零三章 最穷的世子 等人从房间里离开,她才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躺了下来,温青庭手下的人绝没有这么蠢,那这京城温府派来的刺客,定然也只有她的那位姐姐了! 怪她当年年轻心软,这才留了青鸾一个祸害,杀了青鸾并不难,难的是她要如何在温青庭的手下活命。 他是真的有杀心,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江南。 她五年前逃了,现在不会再逃了。 . 倾城手里拿着红豆的寄过来的信,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愁。 欢喜她好好的,愁她心中说自己先前受伤落下病根,见不得凉,所以要等开春才能过来。 “红豆城南有座房子,我让人收拾下,你先住过去,当年余孽的通缉画像中有你的名字,所以在我想到办法之前,你先不要随意出门,我从府上给你拨两个下人过去,有什么事情你安排他们就好!” 戴着破旧的竹斗笠的男人,背上斜背着一把黑布包着的长剑,青黑色的胡茬带着一丝成熟俊美,五官如刀削一般挺立清晰,若真这张充满力量的俊朗脸庞有什么遗憾,便是他的右眼眼眶里空洞洞的,像个老太太皱起来的嘴一样,陷了进去,平白的让整张脸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俊朗的独眼男人,声音低沉没有起伏。 “麻烦夫人将钥匙给我就好,下人就不必了,我喜欢独居。” 倾城让下人将钥匙拿过去,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位侠士是公主旧友吗?”韩清平腋下夹着一本书,手里端着一盘瓜子,悠闲的朝着这边过来,满眼都是想听故事的好奇。 “他可不是什么侠士,他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莫倾城对上韩清平那张充满书生意气的笑脸,也不自觉的五官都柔和了起来。 倾城抽出他腋下的书,翻看起来,很常见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的戏码。 “你这书写来写去也就这些,忒没意思了些。” 倾城嘴上吐槽着,眼睛却没有离开书,她在嫁到武安侯府之前,从没看过这些话本,以前倒是没少给秋铃买,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些小女孩看的东西能有什么意思。 现在嫁给一个写话本的,倒是觉得这话本俗是俗了些,套路也都差不多,但确实有意思。 “哎,主要是夫人你的那些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素材写多了,为夫我吓得睡不着啊,这才想写些情情爱爱,谁知就这么扑了,这个本书我辛辛苦苦写了两月,才卖了十本,书坊老板气的不行。” 身材倾长清瘦的男人,身上随意的挂着天蓝长袍,腰间同色的腰封系的松松垮垮的,拉过旁边的一个绣凳坐下,嗑嘭嗑嘭的磕着瓜子。 “夫人啊,刚刚我爹说晚上宫里又有宴,我着实不是很想去,夫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倾城拿着书朝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责怪的埋怨。 “好歹你也是武安侯世子,不能每次都跑,推你的庶弟过去,这不符合礼仪!” 她这个相公整日无欲无求,只要不饿着就不会想着去赚钱,每日除了写话本,看话本,就是发呆,美名其曰放空自己疲惫的大脑。 “我已经给韩清安说了,让他和父亲一起去参加宫宴,瞅瞅那家姑娘长得好看,又不嫌弃我们家穷,就娶回来给你做个伴,你们妯娌吵吵架斗斗嘴,咱们府上也热闹些!” 韩清平说着手到盘子里拿起一个瓜子,扔到嘴里。 嘎嘣一声,嗑的脆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老子晚上要去城楼看花灯,宫宴你自己去,我不去!” 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和韩清平长了一张五分相似的脸,身浅灰色的长袍子松松垮跨的挂在身上,十分的武安侯府穿法。 少年跑着进了院子,冲到了院子的亭子里,大声的反驳道。 “不去也要去,否则我就告诉孙姨娘你昨天晚上去逛了窑子!” 少年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我哪有逛窑子,我是去画美人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特意花钱看....呜..呜呜”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凳子上坐着的男人弹了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倾城倚靠在亭子里的廊柱上,嘴角挂着笑容,微微歪着头。 “相公不是说自己从未出入过风月场所,还说在和我成亲之前脸女人的小手都没有拉过,难不成是骗我的。” 韩清平赶紧扭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背对着倾城使劲儿的眨眼。 “今日的宫宴,弟弟不用去了,快走吧,快走吧!” 说着把人往外推。 倾城看他那窘迫的样子,低头浅浅的笑了起来,真是个呆子。 韩清安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在自己哥哥威胁的眼神中语速极快的说道:“嫂嫂放心,我哥哥成亲前确实是童子身,因为太贵了,只看看的话很便宜的!” 说完兔子一般飞跑出去。 这会儿轮到韩清平耳朵红到了脖子,喃喃道:“胡说!小屁孩子懂啥啊~!” 倾城看了他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虾一般,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清平不由得看的愣了,夫人笑起来真好看,真像是春天的河边的青草一般,干净爽朗,朝气蓬勃。 他知道夫人心中有着一个人,两个人虽然相敬如宾,生活上也没有什么矛盾,但她是很少笑得,更别说笑得这么开心。 他也知道倾城心中有一个结,这个结就是来源于宫中,即使是不问政事只懂诗词的他也能猜出来她的母妃,皇兄,甚至于谢家的满门的死可能都和当今圣上有关。 所以他才不愿意参加宫宴。 “夫人,不如我们也去城楼看灯吧?” “那宫宴怎么办?” “我们家出了名的穷且没出息,不去圣上也不会责罚的,况且我们武安侯府除了几十条人命,哪还有什么能罚的。” ....... 不多时侯,京城最穷的侯府世子,牵着京城最穷的公主在买许愿用的莲灯,长相有些英气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正在和商贩砍价的世子,一脸幸福。 两个人穿的只比普通人好一些,在人挤人的长街上,和百姓融为了一体。 第二百零四章 戏子 音离手里拿着一张简易版的地图,朝着上面标记的院子过去,远远的就看见狭窄的只能容下两三人并肩通过的胡同里,一个长相甜美灵气的姑娘,一蹦一跳的沿着青石板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龄看着略微大一些的姑娘,锁着门唤着她。 “秋月!你小心点儿,晚些到也不耽误你吃东西!” “去晚了好位置就被抢了!” 秋月在这里连着住了四五天了,早已经超过了她被允许的探亲假,她就是想知道若是她不回去,太子会不会催她,甚至请她回去,等了两天也不见动静。 给她气的吃饭的锅碗瓢盆砸了一遍,刚砸完没来得及收拾,太子便派人送信来请她回去参加宫宴。 她怎么能不开心。 音离看着迎面走来那姑娘肆意天真的笑容,又加上她的名字,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一个被他尘封起来的记忆,等到姑娘跑到这边的时候脚尖一转便让出了路。 拉低了锥帽的边沿,低着头朝着地图上所标记的地方过去。 他在胡同里来回走了几遍,反复确认后,才带着些疑惑的用钥匙打开了刚刚那个被锁起来的那个门。 这府上莫不是还住着别人? 院子里像是刚被抢劫过一样,桌椅胡乱的翻倒在地上,桌子旁面还有像被扫下来的残羹剩饭和破碎的锅碗瓢盆。 音离从云城过来,日夜兼程,早就累的不行,对于刚刚那个插曲他也完全没放在心上,既然他有钥匙自然就是能住的,至于安全问题,他还不信两个女人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进了屋子,入目皆是粉色,粉色的云锦窗幔,床上的锦被枕头甚至床前那双绣鞋都是粉色。 屋子里暖洋洋的炭火烘的他很是舒服,随意的打量完房间,用脚将门踢上关上门,摘下斗笠,将置于背后的长刀取下,用上面的黑布仔细擦拭了一会儿。 便握着手中的刀,就这么穿着鞋躺下了。 秋月进了东宫欢欢喜喜的去找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一路上看的谷雨直摇头,她这藏不住心事的样子,怎么能是太子身边那些常年人的对手,那些姑娘常年养在深闺里,自小便深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道。 不像秋月这个傻丫头,被太子保护的像是林子里的小鹿,简单直白。 周周看见秋月来了,急忙迎了上去,这来的也忒不是时候了,御史台家的赵三姑娘刚进去。 “美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好卯时派人去接美人的吗?”周周一脸的讨好,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位才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尖,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这位小祖宗。 秋月心情好,今日便没有找他的茬,只是越过她就往宫殿的方向过去,周周赶忙拦在前面。 “美人,美人,殿下正在殿里面商量要事呢,现在不便过于打扰!” 周周手一挥,一群小太监拦在了太子的前面。 “那你去通知太子,就说我回来了。” 秋月的话刚落下,后面便传来一声嗤笑声,一个衣着华丽插着满头金步摇的女人,摇曳着身姿朝着这边过来。 “你一个小小的美人,还敢闯轩华宫,真是自讨没趣,不识规矩!” 周周看见孙良娣也来了,心中更是打鼓了,今日真是命罚太岁,一个是不能得罪,一个是不敢得罪,这俩撞倒一起了。 这就算了,偏偏这会儿殿里太子和另外一个女人呆在一起。 哎,都说他命好,跟着太子水涨船高,他却觉得这东宫大太监这个职位是越来越难了,太子恨不得把百官家的女人都纳到他的后宫中,个个都是身份尊贵的,他真真是那个都得罪不起的。 “关你屁事!”秋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小声嘀咕着。 谷雨看她又乱说话,急忙拉着自家美人就要往回走,省的她惹是生非。 “美人,晚上还有宫宴,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秋月哪里是听劝的人,就这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还真就杠上了,今天这轩华宫她还非进不可了。 “周周!你去传话,就说我有要事要见太子殿下!” “周周!记得告诉太子我也来了!” 金莹紧接着说道,她对这个戏子也是有所耳闻的,据说是太子殿下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捧得一个戏子,只要是她的戏次次包场,从未拉下过一次。 本来这个秋月进来之前大家还以为这位戏子会是个劲敌,不止她,恐怕这东宫里这么多女人或多或少的都去打听了她的来历品性,当大家都准备好作战的时候。 却看了场笑话,太子殿下还是和将人纳回来也只有月月去听一场戏,也独独她那忆时院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宠幸的,是以这个女人平时言行虽然上不了台面,大家也鲜少会给她计较,都觉得同她说话都拉低了身份。 秋月翻了她一眼,用一种十分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和一个戏子抢男人,这位美人也不怕拉低自己的身价!” “这宫里就你是品阶最低的美人,我们小主是良娣!” 金莹看都没看那个戏子一眼,心里琢磨着回去要给潇潇这个丫头加月钱,真是懂事儿。 “呦!是个良娣就了不起了啊,不还是和我站在一起等人,况且在宫外什么美人良娣的都不过是妾而已,再说了,我喊你们家主子美人只是觉得她这人往这边一站除了那张脸勉强能看,真是没一点儿好的!” 谷雨听着秋月语气越来越放肆,不停地在她的身后拉她的衣袖,企图让她收敛些。 “啪!”秋月感觉脸上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上来这么疼,真是恨啊,一巴掌打的她头上的簪子都掉了。 “啊!你们干嘛!”谷雨被吓得一声惊呼过后急忙拦在秋月的身前。 打完人的丫鬟气势汹汹的说道:“这位可是勇武侯府的嫡长女,你们这群下贱的戏子,竟然敢说我们良娣是草包美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草包美人!” 第二百零五章 小产 秋月满是盛怒的抬起头,嘴角沁出了血迹。 “你这种下贱的人,竟然敢这样看着我家良睇!” 挡在前面的丫鬟话音刚落下,就感觉自己旁边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一声厚重的咯吱声后,轩华殿的巍峨的殿门被打开,莫华笑着同赵家三姑娘从大殿里出来。 抬头正看见,秋月风一般跑向勇武侯府的嫡长女金莹一巴掌将人扇倒再地上,没等人起来又朝着人的肚子踢了两脚。 场面一瞬间便混乱了。 眼看秋月被一个婆子抓住了头发,太子大声呵斥了一声:“都住手,都疯了不成!” 赵三小姐被吓得愣在了原地,看见太子殿下疾步过去,连忙小跑着跟上。 “血!血!良娣的流了好多血!” 一个婆子大声哭嚷着跪在了地上,一时间秋月也有些傻眼,她只是想以牙还牙,她怎么知道这个女人会......有了身孕。 想到这孩子是谁的,她心中的苦涩大于了恐惧,她可真是天真啊,竟然奢望一个夜夜宿在别人床上的男人对自己有几分情谊。 泪眼朦胧的望着那人,相比于之前的极致病态的苍白消瘦,现在的他真可谓是满面春风神采飞扬,她还是喜欢他穿着那些五光十色的衣服,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慵懒,傲视天下的狭长凤眸。 如今眼前这个锦衣华袍,金冠束发的男人,一点儿不像是自己认识的哪个太子莫华。 “谷雨,把她带回忆时院,除了我谁也不准进去探望,也不准让她出门!”太子看着她脸上水洗一般的泪水,毫不留情的呵斥。 说完眼神狠厉的看了秋月一眼,才带着些慌张的将还坐在地上嘤咛着的金莹抱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 被抱起来的金莹,心中的委屈更甚,将头埋进太子消瘦的怀里,撒着娇哭诉着:“妾身来就是为了告诉殿下妾身有了身孕,殿下你一定要救救孩子!” 被人簇拥着的太子抱着他的良娣很快消失在秋月的视线里,秋月就这么站着任凭谷雨怎么拉着都不愿意走。 “秋月,你别再固执了,这是东宫不是我们戏院,你这样可是要杀头的!” 秋月摸了摸脸上的泪,骄傲的说道:“若是想杀就杀吧,我看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谷雨对她也有些生气了,竟然也生出了几分不想再管她的心思。 赵可欣苍白着小脸叹了口气,她是有幸听过这位秋月姑娘的戏的,说不上多好,扮相确实极美的,也能感受的到这位姑娘生活中定然是个活泼跳脱的主,多伤心的戏她唱着都带着几分欢快轻松。 母亲说的没错,这东宫也是个吃人的地方,多好的心性都这里都是会变,若不然就是一封白骨归西。 “太子殿下是天下的储君,后宫就是另一个朝堂,永远不会属于那一个人的,秋月姑娘要早些想明白这些才能过得痛快些,东市无花胡同有个小巷子,巷子里有家仔仔面,秋月姑娘不妨尝尝,吃的能让你变得和以前一样开心。” 秋月这才看见这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呵!这就是周周说的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语气中带着自我嘲笑的问道:“这位姑娘是和太子殿下商谈什么要事吗?” 她明知道自己问了只会更让自己失落心痛,但就是想要再给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口上再划上一刀。 “我和太子殿下能共处一室,并不是我多大的魅力,主要是我父亲是户部尚书,我母亲金陵大族慕容氏的嫡长女。” 说完又凑近了那笑出泪花的姑娘,小声说道:“我不会给你抢男人的,我的梦想是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 赵可欣身后跟着的一个丫鬟手做拳状咳嗽了一下,见姑娘还要说,咳嗽的更加剧烈了。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回去就让奶娘给你熬上一锅咳嗽药,好好治治你的嗓子,赵可欣一遍埋怨着自己的丫鬟,一边往外面走。 她是极其不愿意来着东宫帮父亲送东西的,但父亲对太子的讨好极其明显,上赶着三天两头的让自己送东西,若不是有母亲护着自己,父亲又惧内,恐怕自己这会儿自己也是太子的榻上人了。 娶了这么多也不怕****。 想想哪个曾经鬼一样的花孔雀,就算现在再人模狗样,她也是爱不上来的。 打了个冷战,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秋月站在院子里笑了很久,路过的几个太监宫女,每个看到她脸上都是不屑,没有一个带着善意。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真是好笑,她一个戏子在这“朝堂”上又能扮演什么角色呢,既然自己和他的朝堂格格不入,又何比把自己带进来给自己希望。 “我们回去吧!” 谷雨顿时也有些心疼了,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和眼角的眼泪,扶着她往忆时宫的方向走。 “不回宫,去城南!这里哪有我呆的地方!” “你别再任性了,刚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还不好好呆在宫里反思,你真的是不想活命了吗!!那是侯府的嫡女,肚子里是皇子,你....” “我知道我错了,我就是个任性下贱的废物,你别说了,我知道,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活着!” 秋月积压了好久的情绪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大声叫嚷着。 “戏子就是戏子,果然没有体统!” “像个疯子一样!” “听说金良娣腹中的孩子被她一脚提掉了,这下八成是活不成了!” 几个太监议论着走过去。 秋月松开谷雨的手,小跑着往宫门方向过去。 谷雨心中也是生气,但也知道当务之急是金良娣肚子里的孩子,她们身边也没有什么可靠的人,只能她亲自过去。 反正这宫门也不是这么好出的,除了探亲日有太子殿下的首肯她能出去,这会儿过去肯定是会拦回来的,谷雨干脆就没有去追她。 这个傻丫头就是又犟又任性,这会儿过去劝她也没有什么用,反正太子派的肯定有人暗中保护着,她还有正事要做。 第二百零六章 死罪 谷雨朝着忆时院的方向过去,她要在那里守着,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太子殿下护着秋月,那侯府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孩子没事儿倒还好,要是皇子没了,太子就算是再宠爱秋月,也会为了维护和侯府的关系,以命偿命。 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她不能就这么看着她送死。 秋月先是十分落寞的走到宫门口,看见守卫在哪儿站着,才想起来今日不是出宫日,她是出不去的,也没有去问,便转身回来了。 她好累,只想安安静静的自己呆一会儿。 在偌大的东宫里游荡着,渐渐的天便黑了下来,她也不记得自己在这晃了几个时辰了,路过一个亭子的时候,正巧看见湖边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宫妇倚在亭子里的亭椅上闲谈。 “依我看这戏子八成不能活了!!” “那可未必,我刚让丫鬟去打听了,这个戏子竟然是扶风周氏的遗腹子!” “周氏?那怨不得呢,不过周氏已经被灭满门了,最多是看她可怜留她一条命,恐怕这活罪还是免不了,怎么说也是那也是没出世的小皇子,勇武侯在朝中也是十分有威望的!” “这都是....” 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她是周氏遗腹子,周氏被灭了满门。 她语气低沉幽幽的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问道:“扶风周氏是怎么被灭门的?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亭子里的说话声嘎然而至,两个宫妇的面面相觑,很快便起身往外面走,她们身边的丫鬟像是逼着瘟神一样把自己家的小主护在里面,带着防备的眼神望着她。 秋月嘲讽的笑了笑,猛地朝她们跑过去晃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疯子疯子!” “快跑啊!” 看着她们惊慌逃走的身影,秋月脸上的笑容更甚,掐着腰站在。 “跑快些,我快追上了!” 真是可笑,明明大家都喜欢听戏,偏偏又觉得她下贱,总是爱讨论她,却又对自己的靠近如避蛇蝎。 她可能真是个疯子。 如今她倒是真冷静下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死是活总是要过去看看的,若是死之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再好不过了。 远远便看见她那一向清净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门口的也被侍卫围着举着火把,看热闹的把院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她今日倒是真知道太子娶了多少女人了,这怕是再过几年宫中嫔妃都能把戏楼的池座坐满了。 “戏子回来了!”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围观的人都转身看向她。 她倒是无畏无惧的,最多不就是一死,哪有啥好怕的,反正她这日子一眼望到头,也美什么意思。 微微的抬起下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她死也要死的好看。 在人群或看热闹或蔑视或同情的视线中,她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她们中间走过去。 “啊!” 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打破了她的心里防线,心中一慌,谷雨? 拎起裙子飞快的冲进了院子! 此时的她小小的院子里,被拿着火把的侍卫围城了一个半圈守着,前面的台阶上摆着几个椅子,端坐在正中央的正是她放在心上的太子殿下,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 两个人端坐在哪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凳子上的人被打的连声叫喊。 院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长凳,那被打的人,正是谷雨,她那身浅紫色的宫女装,如今已经变了颜色,从凳子上留下来的血像是山涧的小瀑布一样连绵不断的流淌下来。 对于她的出现大家都非常的诧异。 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谷雨,解着那股痛劲儿,大声的叫喊着:“是我的错,给小主.....没关系!” “求....啊!.......侯爷.....绕了小主!” 端坐在上首的勇武侯的脸色更黑了,山羊胡一抖,低声呵斥着:“都没吃饭吗?给我用力打!” 太子看见秋月冲进来,半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旁边还有三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便先发制人,在勇武侯说话之前起身大声的斥责。 “你的下人将金良娣撞到在地上,害的本宫失了长子,也害的金良娣卧床不起,你可知罪!” 她的下人冲撞金莹害的金莹小产,是勇武侯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也是看在自己对扶风周家愧疚的情分上。 他话刚落下,就见秋月已经疯一般的冲向凳子上的谷雨,毫不犹豫的将已经奄奄一息的谷雨护在身下。 “是她先嘲笑我打我的,我便还了手,让她没了小产是我的错,同谷雨没关系!” 意识模糊的谷雨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泪,果真是个傻孩子,她就算被救回去也活不了了,打自己的木板上都是钉子,几十大板下来,身上早已经稀烂。 “既然给脸不要脸,就一起打,给我狠狠的打!”勇武侯怒斥道。 太子如今被她气的脸都黑了。 他本是不想她再在外面唱戏,戏楼里鱼龙混杂,自己如今公事繁忙,难免不能像之前那么有精力把心放在她的身上,这才在自己未坐稳这个位子的时候将人纳了进来。 原以为只要自己冷着她,让那些人都不把她当回事儿,她便是安全的,等到自己登基了,许她一个贵妃,给她无限的荣宠。 谁诚想她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还是惹了事儿,还是大事儿,就连他想要保全她也需要牺牲很多人。 本来见她不在宫中自己心中还有几分庆幸,他派出去找她的人,也是为了不让她回来,最好是能先到宫外躲着,省的受着一份罪,过了今晚消了勇武侯的怒气,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谁承想她可就回来了。 这下只是死罪可是免,活罪既然她回来了,恐怕少不了了。 她这张样的性子,也该罚一罚! “那就罚!换板子五十大板!” 勇武侯显然对这五十大板不满意,正欲说话对上太子阴郁又凌厉的眼神便抱臂坐了下来。 来日方长,一个没有根基的遗腹子,还没翻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百零七章 入京 “夫人!这些是咱们这边几个掌柜的从这些样品里面挑选出来的新品,您要过目一下吗!” 隔着珠帘,长塌上的姑娘带着几分慵懒的倚在大迎枕上,她旁边一个长相如稚童一般的姑娘正在往她的脖颈上抹药。 “你们觉得合适就将产品上架就好,若是不好卖就让商队运到北方去!都去忙吧!” “嘶!有些疼~”脖颈上一阵微痛。 “夫人你怎么愈发娇气了,以前你那腰上被砍出来小臂长的口子,都没见夫人有现在这么多埋怨!” 芭蕉打趣着说道。 海棠刚好端着一盘橘子进来,这东西在江州可是稀罕物,是她们从岭南一路拉过来的,先是拿出一个递给旁边方桌上何对账务的枝枝,又拿起一个剥好递给夫人。 “我看你这小丫头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连夫人都打趣,要我说就该把你嫁出去,我们都耳根子清静!” 就连一向安静的枝枝也忍不住笑着说:“我瞧着夏鸣就挺好的,虽说比你大了十来岁但是男人老些知道疼人啊!” “夫人,你看她们!” 红豆接过海棠递过来的橘子,挑眉看向芭蕉。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要不我把夏鸣喊进来问问他愿意不愿意!刚好你也十五六了,正是婚配的好年纪。” 芭蕉顿时闹了个大花脸,在大家打趣的笑声中,手脚有些慌乱的将夫人的脖颈上伤口包扎起来,拿着药膏就往外面跑。 推开门正好对上夏鸣通红的脸和躲避的眼神,只觉得心跳的更快了,嘴上还不饶人的大声说道:“谁要嫁给土匪头子!” 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进了隔壁的耳房,夏鸣探头对着房间里小声说:“我愿意!” 在一阵欢声笑语的打趣声中,夏鸣帮夫人关上了房门,满面笑容的守在外面,感觉这会儿风似乎都不怎冷了。 江州是偏远之地,温青庭和这个完颜夫人住的地方不过是一墙之阁,这边听着属下像自己汇报的吴湛江在这边的风评和行事。 那边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惹得他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谢大将军在时,吴湛江也是为了士兵军饷高些才忠心于谢大将军,当年谢家出事,吴湛江也一直没有任何行动和反抗.....” “你去告诉隔壁,让她们小些声音,打扰到我休息了!”温青庭端起手边的茶杯,浅啄了一口,轻声道。 “啊!正在认真汇报工作的曲殇有些不解的看向大人。” 徽诚先一步站出来,拱手说道:“我过去说,大人你们继续!” 走到隔壁的院子门口,深呼了一口气,才冷着脸走了进去,一个年纪和自己相当,长相粗狂的男子脸色通红的持着剑防备的看着自己。 “你们说话声太吵了,影响到我们家大人休息了,麻烦通报一声!” 徽诚的声音之大,在房间里正笑着的红豆都听见了。 这声音?听着像是徽诚?只是没觉得温青庭带他过来啊。 看向海棠低声问到:“昨天有把他们的身份告知城主了吗?” 海棠看了看外面,点了点头。 如今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比她走之前还要复杂,而曾经的岌岌无名的温青庭现在已是漩涡中间的掌权者,以温青庭和恭王为首的太子党派,面对的是人心四分五裂的朝廷,西北蠢蠢欲动的西北王,曾经谢鹏运手下将军为主的漠北三部落。 若是不团结整个京城的各大世家和高管贵族,不论是西北王还是漠北三部随时都能颠覆朝堂。 温青庭此次来江城为的就是接管恭王当年合并的一只为数十万的谢家军。 这只军队虽然已经被收编五年,但作为曾经谢家军中的王牌精骑军队,自被收编以来从无胜绩,圣上不得已决定剑走偏锋任命一个谢家派系的将军亲自领兵训练。 于是吴湛江这个没有错综复杂家庭背景的守边将军就被选中了。 “海棠,你这几日在往云诚寄信,让他们多派些人,直接出发去京城,扮成商家一流混入百姓中提前住下,温青庭不会在这里多耽搁,不出十日我们也会出发,你让他们教程快些,在我们之前过去,顺便往音离那边也......” 红豆低声安排着海棠。 这边徽诚刚进房间,就对上大人审视打量的眼神。 “徽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大人虽然带着面具他看不清神情,但光是那双凌冽的眼神,就不仅脚步虚软。 以大人的性子,说了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不说大人绝不会留着他的性命的。 “大人,属下确实有事相瞒,........” “......大人一向最在意夫人,发现不是夫人以后就气急攻心混了过去,再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当时属下......” 十日后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城门出发,红豆走的时候时候百姓虽然也是夹道欢送但远不如她来时的热情。 温青庭自那日听了徽诚所说的话,对这个完颜夫人是越来越好奇了,甚至觉得自己失去记忆就是她搞得鬼。 两个人既然是一同长大,自己又对她十分的宠爱,她怎么就跑了呢。 掀开帘子看向自己马车后面的那辆榆木马车,这娇弱的身子,白日关在房间里不出门,晚上又整夜整夜的咳嗽,倒是真有几分病入膏肓的意思。 出了城门,马车一路朝着北过去,天黑之前便在先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客栈歇下了。 红豆被海棠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从头到脚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洁白的额头出来,对上那双清冷中带着审视的眼神。 平静的望了一眼便躲开,温青庭那晚的一番威胁,把她久别重逢后的悸动清的干干净净,也让自己心中仅有的一丝期待变得可笑。 “这一路舟车劳顿,夫人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才好!”素色锦裘的女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一阵药香飘过,温青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忍不住的说道。 红豆并未因为他突然的关心而停顿,径直的越过他上了楼。 第二百零八章 红烧肉 “小寒,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母亲给我们做!” “小主子,等天暖和了我们再让夫人给你做,现在不行哦!”芭蕉抱着胳膊踢醒正在吹牛的小主子。 “那天什么时候能暖和啊!” ....... 一行人簇拥着热热闹闹上楼,温青庭的视线又落到了哪个孩子身上,这孩子小小年纪和自己七分相像,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 她一个女人,放着好好的丞相夫人不做,怀着孩子从温府逃跑,被自己的相公射杀........又更名换性躲到岭南,成为岭南首富。 到底是个什么心境。 江南最后还是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围坐在小桌上,两条腿在绣凳上晃来晃去,十分得意的仰起下巴炫耀。 “小寒,我母亲做的菜是天下第一好吃的,若是以后进了京,你爹爹总是忙着你就来我家吃饭好了!你快尝尝这红烧肉。” 江南说着殷勤的为小寒夹菜。 这小屁孩,小小年纪就这么腹黑以后长大还得了,红豆无奈的笑了笑,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儿肉。 柔声说道:“江南,你想见你父亲吗?” 江南天真的望向自己的娘亲,油乎乎的小嘴咬着筷子,歪着头想了许久。 “父亲去天上了,我见不到啊!” “若是能见到呢!” “想!!!”江南的小脸上洋溢着花一样的笑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外面又飘飘洒洒的下起雪,温青庭手中拿的是漠北的地理志,全神贯注的看着。 “父亲!” “父亲!父亲我来了!” 江南手里捧着小茶盏跑的飞快,随着他的跑动茶盏的杯沿和盖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徽诚和曲殇两个人守在门口看见飞驰而来的白色小团子,一时间摸不清大人的想法,不知道是该拦着还是该放进去。 “两个大哥哥,帮我开下门,我给父亲送红烧肉吃!” 江南仰着的小脸上都是满是欣喜和期待,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会发光的星星一般。 “让他进来!” 对于这个孩子,温青庭自以为对他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若是有需要,他可以随时杀了他们母子俩。 门一打开,白色的团子迈着短腿,小脸通红的扑到了他的腿上,举起他手中的白色茶盏。 温青庭和他干净的小脸对视了两秒钟,声音凉凉的说道:“离我远些,你身上太脏了。” 江南被自己父亲嫌弃,十分委屈的瘪着嘴,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去坐到对面!”温青庭对于他的委屈视若无睹,将手中的书卷起来,戳着小团子的肩膀让他离自己远些。 江南看撒娇装可怜没用,只能乖巧的扑腾着小腿往和只比自己矮一头的长塌上趴,半天也没上来,求助的看向哪个冷漠的男人。 男人低头看着书,感受到哪个被雨淋湿的小狗一般的眼神,平静的对这门口说道:“曲殇,进来帮忙。” 江南被哪个陌生的大哥哥报到床榻上的时候,给自己的这位父亲减了十分,懒得都能和娘亲一样了,但是娘亲有钱啊,这个男人身边一共有两个侍卫,怎么瞧着都有些太穷了。 但是他比吴叔叔的官大,这样是极好的。 长得也不知道好看不,反正看画像上是好看的,想起来长相,江南赶紧将手中白色茶盏的盖子取下来,跪着身子趴到小塌桌上,将手尽可能的朝着男人的方向过去。 “这是红烧肉,母亲说你自小就爱吃这个!” “我不....”男人的话刚说出口,鼻腔立马被一阵带着淡淡酒香的肉儿溢满,这味道好好闻。 语调一转:“忍心辜负你一个小孩子,去找双筷子!” 江南看见自己这个冷漠的父亲,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小腿飞快扑腾着的往下面滑,吃东西肯定是要摘面具的,到时候就能知道长得是不是和画像上一样好看了。 红豆看着江南跑回来那双筷子又走了,一边心中欣慰,他至少对自己喜欢的菜还有留恋,一边又责怪他的无情,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使唤。 “夫人,他会不会伤害小主子!”枝枝有些担忧的看向江南的背影。 “若是什么都不做,他绝不会留情的,让江南多和他接触接触,他兴许能看在是父子的情分上,以后还能有所顾忌!” 这边江南拿着筷子跑到门口就对着曲殇伸开小手求抱抱。 等终于重新坐回长塌上的时候,看着茶盏里的四块肉,陷入了沉思。 “筷子给我!”男子语气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偷吃了一块!” 被抓包的男人神情透出几分不自然,将视线又转回到自己的书上,脸不红心不跳的糊弄他:“只有你们小孩子才会去偷吃东西,大人哪有偷吃的。” 眼神偷偷瞥了一眼还趴在小榻上对着白瓷茶杯数数的小屁孩,温青庭用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你若是不想让我吃只管拿走便好,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江南连忙摆手,将筷子递过去带着几分慌张地说道:“是我记错了,爹爹你快吃肉!” 温青庭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摘下自己的面具,看了一眼小屁孩目瞪口呆的样子,嘴巴张的能装下一颗鸡蛋了。 “爹爹!怨不得娘亲说我什么都好,就是长得不讨人喜欢,原来是和爹爹你长得一样啊!” 温青庭差点儿没呛到,他可是京城第一美男,这个女人可真是不识好歹。 “别喊我爹爹,很土!” 江南凑的更近了些,被正在吃肉的男人残忍的推开。 爹爹虽然看似冷漠,但是竟然趁着自己出门的时候偷吃红烧肉,芭蕉姐姐说的没错,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先抓住她的胃。 他统共拿了五块肉,是想告诉爹爹他五岁,可巧就剩下了四块,他向来过目不忘,肯定是他偷吃了。 这个便宜爹爹是湛江叔叔的上司,以后湛江叔叔就要带着小寒住在京城了,母亲不给力,他就只好靠自己的努力留在京城了。 如此才能和小寒在一起。 “爹爹!这肉好吃吗?” “一般般。”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着以后每次我娘亲做我都给你拿过来一些呢?” “你娘做的?” “对啊,天下独一份儿!” 第二百零九章 扶风周家 秋月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终于还是躲过了那五十大板。 清冷的月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子撒进了屋子里,停在她的脚边。 “咯吱!”一声门轻轻的被推开。 略微带着些沉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缓慢的朝着她靠近。 莫华看着她小小的身躯团成一团倚着床边坐在脚踏上,心中有心疼也有责怪,话说出口,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怎么不点灯。” 秋月眼角红肿着,脸上都是已经干涸的泪痕,声音嘶哑虚软的温道:“谷雨呢?” 莫华因为心疼她而压下来的责怪又被她一句话挑的有些烦闷,克制着自己柔声道。 “秋月,宫中不比外面,以后你要是学会多忍耐,要懂礼仪,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对错的,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在我们强大之前,只能忍耐,我知道你怪我,但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一个人顶替你,让勇武侯消火!” 太子蹲下来平视着秋月的脸庞,苦口婆心的劝解。 “所以谷雨死了。” 秋月完全没办法把太子的那些话听进心里,满脑子就是谷雨,从小就护着她,将什么好东西都让给她的谷雨,是自己害死了她。 “你喜欢我吗?”秋月抬起头,眼中都是执念,她要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执着的等待是不是值得的。 若是她的等待只是一场虚妄,那可真是好笑。 “你再忍忍,等这朝政稳定下来,我让你做良娣,以后让你做皇贵妃,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你要听话,好好学习规矩,明日我会把母后身边的教养嬷嬷请来亲自教你规矩。” 太子看她红肿的眼中都是藏着星星一般的期待,他喜欢她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从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欠她良多。 “你不喜欢我,为何又要将我接过来承受这些!就是为了方便听戏!” 秋月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随着他的回答消失殆尽,心中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执着瞬间千疮百孔,她真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为了这么一个自己高攀不起的人弄丢了自己最好姐妹的性命。 “啊!你别碰我!”秋月大声嚷叫着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 莫华被她扔过来的东西砸到了额角,重物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 淡淡尿液的味道让他心中的那些责怪埋怨一股脑爆发出来。 “你够了!若不是你的任性,谷雨怎么会死,我已经将你安排在这个僻静的地方,让她们不注意到你,原本你只需等我一切都准备好,可你偏偏要去惹她们,她们哪个不是高官权贵家的女儿,你怎么惹得起!” 太子气的大声斥责着她,她不知道自己看见她打了金莹之后心中的害怕,金莹的孩子没了他慌得不行,生怕勇武侯不顾自己的颜面让人杖杀了她。 就算如此,勇武侯也不会这么随便放过她,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一个莽撞任性的行为,把自己推到了什么危险的境遇下。 “你的意思你还是为了我好了?”秋月像是听见什么好笑事情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嘲笑。 太子也知道自己对她的话说的重了,正要和她解释东宫是如何错综复杂的环境。 外面传来周周提醒的声音:“太子殿下,金良娣说自己又肚子疼了,想让太子殿下过去看看。” 太子对上她那嘲讽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说了句:“这几日你好好想想吧。” 秋月听见太子对着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她不用去问也知道定然是嘱咐他们让自己不要出门的。 她心如刀绞一般,从她开始知道男女之情开始,她就恋慕着这个总是包下一整个池座的太子殿下。 纵然别人对那时的太子殿下如避蛇蝎,都说他荒淫无度,残忍暴虐,自己心中依然欢喜他。 可她的喜欢最后换来的不过是谷雨的死,和他的责怪。 她任性吗?他自己可能忘记了,十二岁那年她被人摔坏了头面不敢说话,偷偷躲到外面哭,那时他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睛,一身黑色锦袍绣着火红火红的凤栾花,阳光从他的背后撒过来,他就这么侧着头眯着眼睛低声告诉自己。 “女孩子该肆意张扬一些才更讨人喜欢,若是她欺负你,尽管欺负回去,只会哭唧唧的小姑娘最惹人烦了。” 真是好笑,说喜欢的也是他,责怪任性的也是他,说到底还是不喜欢她罢了,她要知道他到底为何要把自己娶进来,就单单只是为了听戏? 秋月擦干了眼角的眼泪,对着外面唤了一声。 “来人!” 一个小太监推开门,站在门口并未进来,探着头问道:“美人,可是需要什么。” “帮我去文萃院请景良娣!” 小太监关上了门,匆匆朝着文翠院过去。 秋月看着地上的月光,眼泪扑嗦扑嗦的落下来,手蜷缩成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哪里好像被石头堵住了,让她喘不过气。 景良娣进门便闻见一股淡淡的像是隔夜尿液的味道,掩着鼻子看向坐在地上仰头对着窗户上发呆的姑娘,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声音淡淡的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黑暗中秋月看不清她的神情和模样,但是只听声音也听的出来是谁,在这东宫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同她说话,只有景良娣不同,她总是安安静静的隐在众嫔妃中间。 “你以前说若是我又是什么困难,你可以帮我,是真是假!” 秋月抽噎着声音沙哑的问道,她之前觉得这个女人没安好心,从不愿意与她交谈,现在穷途末路了,倒是不管这些了。 “你知道谷雨怎么样了吗?” “死了,尸体被勇武侯带走了。” 谷雨的死在她的意料之中,但真听到了又是另一番感觉,秋月恨不得以死谢罪,都怪她,都怪她。 “他带到哪里了!”秋月带着哭腔问道。 “猎狗场。” 第二百一十章 自缢 猎狗场?秋月如遭雷击,是她害死了秋月,落得这么惨烈的下场,她是个罪人,她会去找谷雨赔罪。 “她们为什么说我是周家遗腹子,扶风周家怎么了。” 景良娣陷入了沉默,太子殿下只嘱咐让自己多照顾她,这身世的事情若是自己说了她承受不了怎么办? 秋月膝行到景良娣的跟前,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的祈求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求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这个地方除了你没有人会告诉我了。” 景良娣看一向骄傲任性的姑娘,现在跪在自己的脚下有些于心不忍,但又有些害怕太子殿下责怪。 “你要保证不让殿下知道是我说的!” “我保证!我至死不说!”秋月举手起起势信誓旦旦的保证。 景良娣看了一眼门外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太子这么在意她肯定门口安插的都是眼线,她说了太子殿下肯定会知道的。 罢了罢了,反正早晚她就会知道,自己就当一回恶人吧,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太子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的,最多就是少去文萃院几次。 秋月被她扶着坐到床上。 “这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也是刚出生,这些事情也是我今日从旁处听来的,所以是否有纰漏还需要你自己去查证。 扶风周家十几年前曾是声名显赫的名门望族,周家的嫡长孙周清泉因为自小天资过人,被召进宫里做太子伴读,后来太子和周家嫡长子偷跑到宫外玩耍,据说是周家嫡长孙要带太子去扶风,两个快到扶风的时候却碰见了刺客。 索性两人聪慧也安全到了周家,但刺客大有来头,竟然夜袭周家,周家族长也是个忠君之人,誓死要保住太子殿下。 等到宫里派的人过来的时候,整个周家一片血海,据说周府的血将门口的街道都染成了红色,只有喝醉了躺在荷塘中央船篷里睡着的周夫人活了下来,看见家中被灭满门,气血攻心,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但因为失血过多也没熬过来。 后来历经波折在扶风城外一群人贩子手里救下了太子殿下,至于那女婴,也是今日众人才知道名唤秋月,被太子殿下养在戏园子里。” 景良娣说完对跟前的姑娘也生出几分怜悯,她甚至都不敢想若是自己家被灭了满门自己该如何活下去,大概会一了百了吧。 “谢谢你。”秋月沙哑着声音平静的说道。 景良娣对她的平静十分的诧异,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又觉得这种灭门之痛岂是她三两句都能安慰的,说多了未免又显得她太轻薄。 “今日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太子殿下心中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冒着得罪勇武侯的危险为你出头,只不过可惜你身边的哪个丫鬟了。” 景良娣说完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便想着给她一些自己的空间,起身离开了。 秋月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怨不得他明明不喜欢自己还要将自己接进宫里,让自己做最尊人的女人?可笑,那她是多可悲的人啊,用全族的性命换自己一个人的尊贵,用谷雨的性命换自己的性命,她就是一个下贱的戏子,那配的上这些。 太子想要用对她的好弥补他心中的愧疚?她偏不如他意。 “啊啊啊啊!”秋月心中说不出的苦闷和绝望,大声的嚷叫着发泄,这宫里的生活一眼看的到头,她怎么可能会守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死也不要和不爱他的人过一辈子。 守在外面的太监看到门突然被打开,刚刚还在叫嚷着的美人,此时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脖颈,声音中带着几分偏执的威胁到:“去告诉太子,我要出宫!” 几个太监对视了一眼,匆忙跪下,其中一个手中举起一块玉牌:“这是太子的留下的腰牌,太子说美人要是心中烦闷可以出去小住一段时间,但最好不要乱跑,会有危险!” 秋月心中正要感动,猛然就想起他对自己的好是为了弥补对扶风周家的愧疚,毫不犹豫的从太监手里夺过那块腰牌,将匕首仍在了地上浑浑噩噩的往外走。 夜已经深了,宫里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偶尔匆匆而过的丫鬟,再无别的热闹,她手里拿着玉牌一路倒是没人拦着她。 街道上更是冷清,只有清冷的月光照在路上,让她勉强看清路。 从宫里到城南那条路,她走了许多次了,从没有觉得这么远过,以往都是有人陪着她的,只有今日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很快她就能解脱了。 “咯吱~”一声推开了门,对于为何门上没有上锁,她没有丝毫的怀疑,对着院子里那片狼藉,不自主的又低声抽泣了起来。 下午出门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如今不过几个时辰,谷雨已经被她害死了,她这就去给谷雨偿命。 秋月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摘下白天晾晒在上面的裹胸布,坚定的推开房门,到了黄泉之下她一定好好做人收敛脾气,照顾好谷雨。 搬起一个凳子放在圆桌上,又将圆桌放在横梁之下,等她真的做好一切爬上去的时候,又开始有些犹豫。 不行,不行,她要给谷雨偿命,要让太子后悔,让她一辈子都活在对扶风周家的愧疚之中。 下定了决心,秋月将手中的布带朝着横梁的甩了几次,次次都落空,她自己也有些烦躁了。 “我这里有刀,要不要帮你一下,你死的这么墨迹,耽误我睡觉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乍然从床上的方向传过来,吓得秋月一个机灵,身子一晃,凳子就歪了下去,一阵咣当声后,秋月落在了地上被摔得一阵嚎叫。 “小姑娘!你这尾巴带的有些多啊!” 秋月被摔得呲牙咧嘴,还没来及的说话,屋顶的正上方穿出一阵巨大的哗啦啦声音。 她亲目睹了这个房子屋顶破掉的全过程,月光从镂空的屋顶中撒了进来,也让她看清了眼前的境况,许多个黑衣人破顶而入,几个人护在她旁边,几个人朝着床边过去。 她亲自设计的粉色大床上,躺着一个面上盖着斗笠怀抱黑剑的男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修房子 床上的戴着斗笠的男人在一行人的攻击下,几个闪躲就绕到了秋月的一步远的位置,长剑直指她的喉咙。 “若是你们再动一步,她活不过一盏茶。” 戴着斗笠男人的声音清冷如深秋的水面,冰凉的没有一丝波澜。 秋月刚刚确实是想要一死了之的,但真当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对这世间的不舍,她才十八岁,还没活够呢。 “你是谁?为何埋伏在此!”其中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严声问道,只是话音刚落,喉咙就被利器割破,血溅当场,站的几步远的秋铃面上也被溅了几滴温热的鲜血。 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我是谁,管你们屁事!天亮前把屋顶修好,否则我就送这个小丫头一程!” 谁也没看见这个带着斗笠的高大男人是怎么出的手,明明持着剑的手并未动,凡是想要上前的人都是喉断当场。 几人也知道他们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实力悬殊比较大,并未再做反抗,乖乖的去捡地上的瓦片,只想着一会儿找到机会再出去送信。 音离看他们悄悄的朝着彼此打了一个他看不懂的手势,冷漠的警告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搞小动作,否则这个女人死的会更快!” 接下来院子里发生了诡异的一幕,院子的正中央前后防着两张太师椅子,两张椅子隔得只有三尺的距离。 院子里点了数盏灯笼火把,灯火通明,秋月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屋顶上穿着夜行衣的几个人在配合着修补屋顶。 她的后背不敢倚到椅子上,因为那里放着一双带着些臭味的大脚,熏得她脑壳都是晕乎乎的。 音离躺坐在椅子上合着眼睛浅睡着,脚自然的舒展,放到前面椅子的椅背上,脸上盖着一个斗笠。 即使他睡着,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上一句话,或着产生任何想要逃跑的想法,因为就在刚刚,他们听见椅子上监工的男人微微打着酣,想要下去将人救过来,两个人刚下了屋檐,就被断了喉咙。 一如既往他们没有看到人是怎么死的,也没见那男人有任何的动作,诡异的很。 等到天微微亮起的时候,屋顶才堪堪修不好,其中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旁边小声提醒到。 “大侠,屋顶好了。” 男人微微打着酣的声音,让他们再次产生了逃跑的勇气,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没迈出步子,秋月就听见扑通一声又是人倒下的声音。 因为冷,她已经冻得手脚冰凉,脸上仿佛结了冰一样,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让自己暖和一些,倒是对这些黑衣人的死没有这么在意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太子派来的,想到那人,她的心口又是一阵抽搐的疼。 “屋顶修好了,人就都解决了吧!”斗笠下传来一声睡意未泯低哑的声音。 只一瞬,院子里就只剩下秋月和坐在她后面的男人,秋月被冻得发僵的脑子瞬间就运转起来了。 她....不会也要死吧。 “你自己说要死要活?” 秋月背后的那双大家踢了踢她的椅子,让她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但是因为坐的太久又冻得不行,刚起身就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大侠!我....我想活!” 斗笠下的那张脸上带上了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音离依然躺着,语气低沉平静的命令道:“把这些人的尸体都焚烧了,我就饶了你!” “焚...焚烧?”秋月有些傻脸了,让她...焚烧?她连烧火都不会,怎么会焚烧尸体。 音离并没有回应她的话,他留着这个小姑娘不过是她叫做秋月,也有一副天真烂漫带着几分任性的笑容,和他记忆力哪个姑娘有着几分重合。 反正京城此行没有这么快结束,生活枯燥乏味,养个小姑娘在院子逗逗乐也不错。 秋月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但是感受到了他冰冷的气场,况且刚刚她分明看到杀了那些黑衣人的东西不是从她身后的方向过来的。 所以这个男人肯定是有同伴的。 秋月跑到厨房搬出来几坛子酒,又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准备焚烧尸体,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本是打算自杀的,到最后为了活命在这里焚烧尸体。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说服自己把这些尸体就当做是小猫小狗的尸体,但是真当看见他们喉咙上像个大嘴一样的口子,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音离掀开斗笠看着初升阳光的照耀下,小姑娘将白色的帕子系在鼻子下面在头顶的地方打了一个结,头发散乱着,脸上也脏兮兮的像是小花猫一样。 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看,带着年轻小姑娘特有的青春洋溢和活力。 小姑娘感受到他的目光朝着他这边尴尬的看了一眼,讪讪的笑道:“第一次烧火没经验,大侠稍等!” 昨天天黑看不清,这猛然抬头看见身材高大的男人,长相比他的声音听着年轻俊朗很多,只是那只皱巴巴的瘪到里面的眼睛看着着实吓人。 音离冷脸瞥了他一眼,转身便回到厨房里翻看有什么食材,开始做早饭。 “我把饭端出来的时候,希望院子里的餐桌是干净的!” 秋月无语望天。 这个男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善茬,这么多尸体还想着吃饭,这边把尸体拖到一起倒上几坛子酒,合掌说了句阿弥陀佛,便把火折子扔上去让它们自行燃烧。 转身开始收拾昨天被自己气急之下扔的一团糟的院子,她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秋月累的满头大汗坐在了院子里摆好的餐坐上,闻着尸体焚烧散发出来的臭味儿,她发誓自己绝对吃不下去东西。 俗话说真香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几个简单的清粥小菜她吃的大快朵颐,忍不住连连称赞。 音离看她吃的开心总算理解红豆所说的,厨子看见别人喜欢吃自己的菜总是开心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活着 “跟着你的那些人是宫里的人。” 音离说话用的是肯定语气,那些黑衣人腰上的腰牌分明是东宫的徽记,这小姑娘恐怕来头不一般。 “我是太子的小妾,但是他不喜欢我,我昨天还害死了我的丫鬟!” 秋月正在吃饭,听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手里的馒头就不香了,她害死了谷雨,就在昨天谷雨也是给她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被她任性给砸了个稀巴烂。 音离看见刚刚还吃的欢实的小姑娘,突然就低着头沉默不语,憋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就是因为害死了自己丫头,所以就去死?真是没出息!” 秋月更加的委屈了,带着哭腔的说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太子了,但是他不喜欢我,他宫里几十个女人,独独没有宠幸我,还让我住在最偏僻的院子里,说我任性!” “哦~,你是因为你个男人睡了几十个女人,独独没有睡你,所以要去死。” 音离声音平静,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秋月的声音大了起来,将筷子狠狠的摔到桌子上,像是证明自己确实是有该死的原因一样:“我昨天才知道我是扶风周家的孩子,我周氏一族是为了太子才被灭了满门,太子是为了这些才对我好的!” “所以你是因为没被灭门仇人睡,所以才要自杀!” “我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 秋月的怒火和暴躁对上对面男人如死水一般的平静的眼神,竟然有些清醒了下来,她为什么要死,她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想不明白,她更生气了,眼睛通红着,又伏趴在桌子上。 音离并没有搭理她,任由她哭的抽抽噎噎的。 “有些人想活都活不下来,竟然还有人因为屁大的事儿去死,真是奇奇怪怪!” 音离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嘟嘟囔囔。 “不是小事儿!是我的全部,谷雨是,太子也是!”秋月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哭着嚷嚷道。 音离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就能是全部,看来还是世界太小。 秋月哭的嗓子都沙哑了,才停下来了,环顾着院子四周,那些尸体已经焚烧的差不多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这会儿正在把那些尸灰收拢到一个筐子里。 看来这个男人还算有些良知,还记得把这些人的骨灰收起来。 这些人毕竟是她亲手烧的,也算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她不能为谷雨收尸,能帮这些人收拢骨灰也算是积德了。 秋月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铲子,过去帮忙,铲了几下抽着鼻子问道:“我们要把他们的骨灰埋到哪里。” 音离朝着院角菜圃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秋月看过去,那里是谷雨之前种的菜,因为她们只是偶尔来一次,菜长得不是很好,稀拉拉的立在寒风中。 确实院子里就那一片空地,不过这院子是倾城的,把骨灰埋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们埋到郊外吧,也方便立个墓碑,到时候就做个无名碑就好。” 说完就对上旁边男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这些骨灰里营养很丰富,是种菜的好肥料。” 秋月顿时觉得自己做了大不赦的事情,这些人不会半夜找她索命吧。 赶紧双手合十:“各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们不要找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是被迫的。” 音离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样,便拎着骨灰去给菜上肥料,他住在山上的时候,那些菜都是用骨灰施的肥,那菜长得又大又快,以至于他后来就算是再外面杀了人,只要不远他也会把骨灰背回来种菜。 秋月看着他熟练的给菜施肥,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反正她是不可能再帮他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了,干脆就坐在台阶上看他干活。 “这位大哥,你是做什么谋生的。” “杀人。” 表示有被噎到,过了一会儿秋月又忍不住问道:“那大哥你来京城也是为了杀人吗?” “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被男人骗了,她男人要杀了她,过几日她要进京求活命的手段,让我接应!” “你的朋友这么惨?!”秋月睁大了眼睛,托着下巴,对他的这个朋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竟然还有比她还惨的。 过了许久那个男人埋头上“肥料”没有理自己,秋月又忍不住好奇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 音离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小姑娘还没蠢到一无是处,还知道好奇为什么自己不杀她。 “京城无聊,找个人人说说话。你不怕我?” 音离说完转身看着几丈远坐在台阶上的小姑娘,唯一好着的眼睛里故意带着几分威胁的眼光。 “有啥好怕的,你昨天都没杀我,今天肯定不会杀的啊!而且我还没想到要不要活着。” 秋月自以为自己的脑袋瓜转的灵光的很,她还以为这男人是图她的美色,原来只是想找个说话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任性的人还要不要活着!”秋月由衷的感叹道。 “呵!我有个朋友告诉我,活着就要肆意张扬,宁可快活一天,也不要苟活一世。” 兴许是内心沉睡的记忆被唤醒,音离对这个小姑娘格外的有耐心,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的朋友都好厉害啊,以后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我进宫之后我的之前呆的那个戏班子就离开京城了,我在京城已经没有朋友了。” 秋月十分认真的说道。 她几步远正在收骨灰的男人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这小姑娘嘴上说着不想活,其实再想活着不过了,只不过没有迈过那个坎罢了。 “等你想好是不是要活着再说吧。” “因为我得罪了人,谷雨才被打死的!” “那就杀了她们为她报仇。” “好多人骂我是下贱的戏子!” “那就杀了她们解气!” “你怎么干什么都杀人?” “因为简单。” “可是我除了吃和唱戏什么都不会。” “你唱戏给我听,我可以考虑考虑帮你。” “......”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江南被劫 在江南的不屑的努力之下,成功的将自己父亲变成了自己的饭友,虽然爹爹和娘亲基本不怎么交流,但是至少在他看来饭桌上的氛围好的很。 “爹爹,还有几日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可以让小寒先住进我们家吗?” 江南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优雅斯文吃着东西的俊朗男人,旁边的小寒咬着筷子低头不语。 温青庭还没说话,就听见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自然的接过话。 “自然是要住进我们家的,等你湛江叔叔进京了再把小寒接回去!” 两个孩子满心欢喜的对视了一眼,温青庭对他的逾越并没有不悦,仿佛就应该这样一般,他对着这个女人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熟悉,好多事情都习惯性的在意她的看法。 就像同席吃饭他总是能一口就尝出来那一盘子菜是她做的,那些是厨子做的,每每吃到她做的菜总是有一种久违的心安。 这一路上,两个人交流很少,大多时候两个人总是沉默相对。 吃完饭,和往常一样,芭蕉把两个孩子带回了房间,红豆起身正要离开,却被温青庭喊住了。 微弱的灯光下,男子全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对面月白色桃枝暗纹袄子的女子,只是简单的用珍珠簪子绾了发,简单的装束配着眼角分风情,说不出的妩媚清纯。 红豆看他把人喊住了只是打量却不说话,心里也有着几分不解,这一路上总是不经意间就对上他打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纵使自己变化有些多,也不至于总是审视着。 “做什么总是用这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红豆就这么松松垮垮的靠在椅子里,语气懒散的说。 如今看见他和江南关系处的好,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下了,更加没有什么忌惮了,连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我失忆了,据说我是在得知你将青鸾桃代李僵之后,气火攻心,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青庭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她,之前他对自己的过去是抱着一段无所谓的态度,但是自从见了她们母子之后,那种对她习惯性的亲昵和依赖让他对自己的那段往事多少有些好奇。 他有洁癖,温府的人都知道,就连郡主离的近了,他也会心中不耐烦,但是面对她的无意间的触碰和亲近,他没有丝毫的反感。 他打量着对面的女人,想知道自己的失忆是不是她的手笔。 很显然结果让他失望了,对面的女人先是疑惑再后是释然,丝毫没有别的感情。 红豆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也不会跟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面前说谎,所以他的坦白自然时真的。 “然后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嘴上说着没关系,心中对他的怨恨却释然了许多,怨不得他娶妻纳妾甚至要杀了自己和江南,若是他失忆了,那倒是不足为怪。 温青庭正要辩驳,房间里的蜡烛突然就熄灭了,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两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们住的客栈是一个小驿站,守卫防备并不算强。 “你的那些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温青庭的话音刚落下,红豆就感觉到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过来,自从生病以来,她的功夫和视力都大不如从前,更别说在这乌漆嘛黑的房间里。 有些慌乱的站起了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温青庭几乎是习惯性的把人护在怀里,他能感觉到这些人似乎对他不感兴趣而是致力于要将他怀里的女人除去。 周叔和夏鸣也听见了这个房间的动静,按照夫人的意思他们的人都要全力保护着江南和小寒两个小孩子,她的身边很少的护卫。 “你们照顾好他们!我带人去隔壁房间看看!”夏鸣确定房间里的两个孩子无碍之后,嘱咐完周叔便带着一批的人冲向房间。 举着火把踢开了房门,一涌而入。 红豆心中大惊不好,这是调虎离山:“去保护小主子!快去!” 几乎同时那些刺客从房间里迅速退出,而和红豆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则是只有一瞬间传出了更加激烈的厮打。 明明只有几步之远,等夏鸣赶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昏倒的芭蕉和枝枝,就连周叔也不见了踪影。 夏鸣慌张的跑向大开着的窗户,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没有一丝踪迹,看见夫人跌跌撞撞的进来,急忙跪在地上,心中十分懊悔自责。 “夫人,属下该死,但我夏鸣就算死,也会把小主子找回来!” 红豆也不知是咳的还是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扶着门槛严生安排道:“你带人四处去找,留下一队人在这里守着。” 夏鸣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那夫人你呢?” 红豆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决绝的说道:“这些人和前两次不是一批人,这些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要了我们性命,恐怕是别有所图!” “快去找人!” 前两次那种愚蠢的刺杀方式和刺客的档次不难猜出是青鸾的手笔,至于这批人明显的训练有素,排兵布阵也更有策略,刚进了房间,他们有意要杀了自己,但对温青庭可以说是相当的手下留情。 况且温青庭此行竟然没有带上一个护卫?她不信。 这个男人果然是冷酷无情,她竟然还奢求将江南托付给他,他的护卫没有现身,要不就是刺客就是他的人,但是温青庭带自己上京是有目的的,他的刺客没必要杀了自己,那就只剩下一个结果。 这些刺客是温青庭认识的人,他默认这些刺客把人劫持走。 红豆眼神通红的看向站在几步远满身悠闲的男人,挺身玉立好一副矜贵的仙人之姿,内里却如此无情。 压抑住心中对他的怨恨,红豆慢慢的朝着他走过去,弯唇笑道:“温青庭,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先前就同你说过了,我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温红豆了。” 红豆说完越过他进了自己的房间,进门之前听见哪个男人清朗含笑的声音。 “我也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温青庭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变装 郡主会派人来劫持这两个孩子,是温青庭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儿,有两个孩子在手里,不论是温红豆还是吴湛江都能更好的为他们所用。 这一步棋下的极好,不愧是恭王之女。 夏鸣直到后半夜才回来,结果和红豆预想中的一样,一无所获。 “咳!咳咳咳!”红豆立在窗前咳嗽了半宿,这会儿已经身体已经十分的疲惫,精神确实越来越好。 这里到京城也不过只剩下两三日的脚程,是谁劫持了江南和小寒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你下去吧,我心中有数,人...不用找了。” 夏鸣跪在地上,身上还有从外面带进来的雾气,七尺的汉子急得眼睛都是红的,这会儿听见夫人说不找了,更是不知所措,带着颤音问道。 “夫人?为何不找,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红豆看了一眼隔壁房间,故意将声音提高说道:“他们不过是被劫持过去做筹码了,不必惊慌,清点好人数准备好明日启程!” 这小破驿站条件十分简陋,房间自然也谈不上隔音,温青庭知道她这话不过就是为了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照顾好两个孩子,她会配合他的计划。 因为有这郡主的加持,这个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只是这翻来覆去都是她的那句话,她说自己会后悔的,他有什么好后悔的,只要这次的计划成功了,这朝中包藏祸心的着就可以除净干净。 仿佛是故意的一样,隔壁的咳嗽声不间断的传进来,她咳的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一样,听的他也心慌,真是疯了不成,身体不好还对着风吹。 “徽诚!去告诉她别开着窗户吹风,咳嗽的声音太大影响人睡眠!” 他的声音刚落下,隔壁房间传来咣当一声关窗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路,温青庭自打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冷暴力,一路上看都看没看自己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他什么时候被这么忽视过,心中难免苦闷,但也实在是找不到由头去说话。 眼看到了城门口,隔壁马车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打开马车的帘子对徽诚说道:“去把她请过来,就说到城门了,让她有点儿温夫人的觉悟。” 徽诚悄摸摸的叹了叹气,怎么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都是他干,大人着怨妇一样的语气,可真是让人惊悚。 “夫人,大人说马上进城了,让你....有点儿温夫人的觉悟!” 躺在马车里看闲书打发时间的红豆,十分不屑的笑了一下,温青庭还是哪个温青庭,酷爱做戏。 “芭蕉把我的梳妆盒子还有那身衣裳的带上!” 这么多年没回来的,第一次亮相自然要美如天仙。 听见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声朝着马车的方向过来,马车里的男子迅速巡视了一下马车里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紧接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手里拿着书端坐好。 外面看着朴素的青顶马车,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马车的空间很大,正中央放着及膝高的塌桌,上面摆着茶具和几本书,马车颠簸水却没有洒出来。 浅紫色纹纱绣金鹤对襟袍子的男人端坐在铺着白狐毛的小塌上,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书,红豆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清飘飘的扫了一眼,将手中的羊绒垫子放在了小塌桌旁。 将茶具堆到一遍,在空出的位置上放上了一面两个巴掌大小的铜镜,坐了下来。 温青庭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姑娘,上粉,描眉,画眼,绾发,心中涌起莫名的熟悉,这一幕他好似看过很多遍了,失忆前的自己大抵真如徽诚所说的,对眼前人用情至深,所以发现她走了才气血攻心。 “听说我以前对你很好,那你为什么要跑。”温青庭放下手中的书,十分认真的看着已经在绾发的女子。 看见她莞尔一笑,对着镜子比划着那一只簪子。 “你觉得哪个好看。”笑颜如花的女子举着两个簪子给她看,一个白玉的梨花簪子,一个嵌红宝石的金步摇。 温青庭木木的抬手指了指哪个梨花簪子,整个人都有些怔愣的陷入她的笑颜中,带着俏皮的笑像是小鹿一样撞进他的心房,让他平静如水的心间有了一丝涟漪。 “你的眼光一如既往,喜欢各种各样的梨花,就像你对我一样,总是控制多于尊重,利用和真心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红豆说着将他没有选择的哪个金步摇攒近发间。 马车还在缓缓的向城里走,红豆对着马车外面喊了一声:“海棠,把衣服递进来。” 还在琢磨她的话的男人突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握拳将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在马车里换衣服不太合适吧。” “装什么正经,都睡了这么多次了!” 温青庭只觉得心口和脸都是燥热的,在她把衣服接进来之前,扭头看向别处,视线瞥见虚关着的马车窗子,自然的探身把两边的车窗锁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手里拿着书的男子,视线时不时朝着对面的女子看过去,肤若脂,眉若黛,眸若水,娇娇软软的,他的心也随着她头上的步摇来回荡漾着。 “夫君若是想看,可以等妾身回去了仔细看,现下只是简单的换身外袍应付一下!” 突然间的亲昵让他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十分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小声嗫嚅道。 “戏不错!” “是夫君以前教导的好。”红豆面上笑着,心中确实一阵苦涩,明明是曾经的日常,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做戏了。 平平无奇的青顶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没有引起一阵骚动,缓慢的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过去。 红豆掀起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看见了熟悉的暗号,才放心的坐回回去,对着旁边的男人莞尔一笑。 “相公,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对京中形势不了解,若是动了对相公有用的人,相公最好提前知会一声。” 温青庭听她这么一提醒,才从温柔乡里走出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收拾 青顶马车停在温府门口的时候,郡主带着青鸾和季粉纷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对于今日回来的人,她心知肚明,一身弹花勾金薄罗长袍端庄优雅的领头站着。 她身后的季粉纷一身琵琶襟浅绿烟罗裙,十分的温婉动人,加上清秀的脸庞倒是一副小家碧玉的长相,即没有抢了郡主的风头又有自己的气质。 青鸾低着头的站在她们二人的最后面,海棠红散花如意长裙,十分亮眼的颜色,配上明丽的容貌倒是丝毫不亚于前面的郡主和季粉粉,只是气质短了些,总时带着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的模样。 看见马车停在门口,都跟着郡主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着。 浅紫色纹纱绣金鹤对襟袍子的男子从马车里下来,但并未直接走向她们,而是虚虚的伸手将马车里的女子扶了出来。 马车上跟着下来的女子,深红色对襟羽纱长裙,简单的凌云髻上随着走路摆动的金流苏步摇,手中捏着一个金框绣牡丹的狐狸毛团扇,女子看向大人的眼神温柔妩媚,说不尽的风情。 纵然是早就有思想准备的郡主,看见俩个人眉目含情的模样,也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稳住心神,只是视线还是不自觉地的在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停顿了几眼。 就算是出席宴会假装恩爱的时候,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他,他也会不动声色的躲开,不止一次她都看见他牵完自己的手后十分介意的用帕子擦手,想到这个女人还和大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心中的嫉妒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而她身后的两个人皆是怔愣的模样,青鸾顿时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脚步虚软的靠在旁边伺候着的丫鬟身上。 温府的一众下人也都僵愣在原地,红豆环视了一圈,对她们的反应很是满意,在众人皆是一副疑惑或惊讶的神情中,郡主的波澜不惊成功的让她成为了红豆心中的第一个嫌疑人。 但是她要先把哪个蠢得收拾了。 红豆下了马车便松开了那双温热的大手,朝着青鸾走过去,眼神凌厉。 手中的软糯突然抽离,温青庭竟然有些空落落的,他倒是不知道女子的手握着这么舒服。 “好久不见,姐姐?!” 红豆的这声姐姐叫的有几分挑衅,作为温府的掌权者之一的郡主带着当家主母独有的风范,笑着对着明艳绝美的女子说道:“妹妹刚回来..” 容貌明艳的女人嘴角带着一丝戏谑,十分嚣张的打断了郡主的话:“今日我和姐姐住在一起,别的事情就不劳烦郡主操心了。” 说着看向低着头浑身在发抖的青鸾,含笑道:“几年不见,你可是愈发的上不了台面了,还不引路带我去你的院子。” 温青庭站在后面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端的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看她这嚣张的模样,低头的时候露出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站在大人身边的徽诚看见大人的模样,想起来了那会儿刚到京城的时候,大人每每对上红豆夫人也都是这副模样,不由得感叹,审美这个东西真是太可怕了,失忆前失忆后,大人都好这口啊。 “大人,这....这个夫人的妹妹安排在哪里住?”辛有有琢磨了许久才想起来夫人的妹妹这个词汇。 “今日就让她先住拥翠园吧,把南枝园旁边的正阳院收拾出来给她住。” “我这人恋旧,和以前一样还要住在南枝院,让里面的人搬走吧。”红豆挑眉看了一眼温青庭,等他应了声,才眼神警告了青鸾让她带路。 大人简单的一个应声,让府上众人都看清楚了这位夫人妹妹的地位了,要知道大人一向是和几位夫人相敬如宾,那南枝院他自己住着,也鲜少让几位夫人过去的。 看着哪个女人先她和大人一步就进了府,郡主心中十分的不喜,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那股怒气,优雅的走到大人的身边,施施然的行了个礼。 “大人,恭迎回府。” 不同于和哪个女人说话时的柔情,眼前的男人几乎瞬间就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低声道。 “你跟我来,有事商量。” 郡主的脸上重新带上了几分高贵的神情,大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的左膀右臂,他对哪个女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有他们这种带着利益的关系才是最长远的。 跟着青鸾一路绕过假山回廊兜兜转转了好大一会儿才到了拥翠园。 进门红豆对着夏鸣使了个眼色,顿时院门便被关上了,夏鸣带着几个人持剑守在门口。 “温....温红豆,你到底要干嘛?”青鸾终于抬起了她一直垂着得头,眼中都是恐惧不安。 “你说我要干嘛,当然好好的和你聊聊你的生死!”红豆就这么大大咧咧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自己得想法。 青鸾身边的仆妇丫鬟都惊悚的望着她,其中一个小丫鬟大声斥责:“任你再厉害,我们夫人也是丞相的夫人,你..” “芭蕉!我不想听见她说话!”得了令的芭蕉看向夏鸣的方向,立马有两个人将牵制住小丫头,掰开她的嘴吧。 “这个是我新研制的药,按理来说只会把人毒哑不会伤人性命,但是毕竟是新研制的也不一定。”芭蕉话音落下,院子里的仆妇丫鬟都跪了下来。 反正这个拥翠园的夫人也不怎么受宠,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到底哪位才是红豆夫人现在她们也有这不太明白了。 芭蕉将药粉给哪个丫鬟灌下,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说道:“大人对我们夫人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谁是真正的温红豆大家要做到心中有数,要是有谁非要挑战一下我们夫人的权威,我这边的毒药多的很,你们只管试试看看大人是护着你们还是护着我们家夫人。” 芭蕉一席话之后,院子里众人安静如鸡,只有青鸾不淡定了,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抓着红豆的裙摆,带着哭腔的祈求。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顶替你的身份在这里这么多年,只是当时我醒来她们都唤我温夫人,我若承认自己是青鸾就会被当成乱党,我实在是没办法。” 海棠红色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不胜娇怜。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绝情 红豆自然是不吃她这一套的,看了枝枝一眼,便抬脚朝着主屋过去,枝枝拖着青鸾跟在夫人的身后。 夏鸣将拥翠园的丫鬟婆子都赶到门口跪着不准靠近主屋。 她这为了模仿自己也真是够拼的,这主屋的摆设都是她以前在温府用的,连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假的就是假的,东西一下也难言她丑陋的内心。 “青鸾,你说你是被迫做了温夫人,那你先后派的几波刺客也是被迫的?那你说说你背后站着谁逼你去做这些事。” 青鸾急得肚肠打结,飞快的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唇瓣嗫喏迟迟张不开口。 芭蕉看她慢吞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急得上前一脚把人踹翻:“你要是能说出有用的信息,我们还能饶了你,若是不行,要你小命。” 青鸾抬头看着哪个女人浑身都被一股不容忍侵犯的气质包围着,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倚坐在椅子上,慵懒散漫又让人生畏,早已经和五年前哪个小姑娘不可相提并论了。 “我....我不知道你们要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季粉粉是丞相趁着大人失忆的硬塞给大人的,还有郡主因为有着恭王这层关系十分受大人重用....” “你刚刚说郡主受大人重用?”红豆挑了下眉头,柔声问道。 青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郡主和那些贵女门交好都是大人吩咐的,会有意无意透漏出一些消息给那些人或者从她们口中套出一些消息,平日和恭王联系也都是郡主来回写信,像是京城现在流传出的恭王和大人不合的消息也是大人让郡主暗示给那些贵女的。” 让郡主暗示她们自己和恭王不合? 红豆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严厉了起来:“既然是暗示自然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粉粉....告诉...告诉我的,还有那些刺客也是她告诉我怎么找的....我起先没有想到要派刺客的,我就是害怕而已,都是她都是季粉粉给我说的,说你要是回来一定不会绕了我的....我实在是害怕。” 季粉粉?红豆回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哪个在恭王府曾经想要阴自己一把,但没有得逞的白莲花,上一世这个女人就是颇有心机,给郡主做个小跟班混得风生水起的。 要想给江南铺好路,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她倒也算有些用,就留了性命吧,芭蕉,剩下的交给你了,可不能再放她出来捣乱。” 红豆手在桌子上叩击了几下,决定暂时不杀了她,这个女人兴许还能有些用处。 “夫人,奴婢觉得您有心软了,这种杂碎留着只会烦心。”海棠上前小声的提醒道。 芭蕉也连忙跟着点了点头,红豆扶额,她真是不够果断,果然找几个杀手出身的丫鬟还是极好的。 “那芭蕉,你就让她尽可能不要太快乐的死吧!” 青鸾惊恐的挣扎着要挣开押着她的人,怒斥道:“你不是说要留我性命的吗?温红豆你不能言而无信!” “芭蕉,她也好吵啊,你和夏鸣看着办吧,尽可能的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一些,我这刚回来,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大家。” 红豆说着起身打了个哈欠,朝着内室过去,里面的摆设甚至连窗幔都是一摸一样的的摆设。 “海棠,让人把这里稍微收拾下,我先睡一会儿,顺便你去武安侯府送个信给倾城,晚上我们出趟门。” 这边拥月院里郡主熟练的将泡好的茶递给对面正在出神的男子,柔声道。 “大人,这是父王托人拿来上好的大红袍,尝尝?” 男子接过,抿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带着几分欣赏的眼光看向对面容貌端庄秀丽的女子。 “郡主这次做的非常的好,有两个孩子在,吴湛江和温红豆都能更好的为我们所用,这次郡主考虑的比我周到。” 莫君宁脸上不显,心里如同打翻了坛子一般五味杂陈,语气中透着几分酸涩:“大人一相比君宁聪明,这次可能是被什么迷花了眼睛,才出了纰漏。” 男子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好笑的神情,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几魅惑的笑意。 “我倒是不知道郡主也是胡乱吃飞醋的小女子,郡主在我眼中是有大谋略大智慧的,不是为了这些逢场作戏的手段而分神的深宅妇人。” 莫宁最喜欢的莫过于他身上带着那股威慑力,和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城府谋略,她嫁他时是欣赏,现在却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她知道他对自己没有爱只有欣赏,但这点儿欣赏已经足够了,至少自己在他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毕竟他这样的男人心中不会有任何人,但现在她以一个女人的直觉察觉到,新回来的温夫人极有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 “是大人对哪个女人太不一般了,我怕她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温青庭端起茶杯又细细的尝了一口,抬眸看向郡主:“这茶确实是好茶,替我谢谢岳父大人。” 郡主从他幽深的眸子里看到一个男人的野心,心中的积虑顿时烟消云散,她可真是想的太多,哪个女人毫无背景,大人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拥翠园,海棠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内室轻声唤了一声夫人。 “已经快酉时了,倾城公主那边回话说酉时末在长醉坊如意楼见面。” 时隔五年未归,红豆是想要弃了马车走路过去的,也好欣赏一下这边的街景,只是这边的冬天虽然比江州暖和,还是有些凉意的,在芭蕉强烈的阻止下她还是乘了马车。 夜色刚刚降临,街道上两边的商贩已经挂起来了灯笼。 掀开马车的帘子,正看见卖糖葫芦的,糖人的,泥娃娃的都并挨着摆着,摊位前围着几个小孩子满脸的期待。 她答应过江南和小寒的,等到了京城给带他们逛逛这里的夜市,尝尝京城的糖葫芦和糖人,想到这里眼睛顿时就湿润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人怎么能这么绝情,为了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聚 倾城抬头,便看见在酒楼红色灯笼的一片璀璨之下,那纤细倾长的人儿款款而来,倾城不由得心头发热,忍不住起身往前迎了几步,眼眶发红:“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 两个人虽然五年没见,但自从三年前定居了云城以后二人便常常有书信往来,红豆知道她嫁人后拮据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直接接济难免怕伤了她自尊,平日里倒是会嘱咐欢燕多照顾着武安侯府那些铺子的生意。 两个人先是闲聊了一番,红豆才把话题引到正事儿上。 “这次回来估计我要在这里呆挺长时间,正好我也想把京城的生意做起来,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红豆的眼神真挚,武安侯府倒是一家子好人,就是没有什么上进心,好好的铺面生意也都做的半死不活,勉强维持生计,倾城曾在她最难得时候帮过她一把,在岭南立住脚跟的那五千两也是因为倾城的守诺。 她这几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性,更觉得雪中送炭的朋友最是难得。 在京城她曾让欢燕帮着物色了不少的位置好的铺子,先前买来只是做出租用,这两年欢燕也逐渐开始用房租得来的钱做一些倒卖百货的生意,货源也都是从岭南那边过来,因为东西稀罕质量好卖的价格也不高,生意虽然不大,客源却很好。 欢燕已经不止一次说要扩大市场,但红豆一直顾忌怕被温青庭察觉到她和江南的存在,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放到牌面上了,自然没有再束手束脚的打算了。 “我可不像以前母妃和哥哥在,他们还把我当个公主看,现在在那些权贵高官的眼里我就是穷的揭不开锅的武安侯府世子夫人,怎么没见你把江南带来,不是说要让他给我做干儿子的?” 倾城打趣完自己才想起来哪个给自己画了好几副画寄过来的干儿子,眼中带着笑意。 提起来江南,容貌艳丽的女子脸上露出了几分愁容,有些嘲讽的说道:“在路上遇见了刺客,江南和江州城主的女儿一同被劫持了,当时温青庭在场,还纵容了那帮劫匪,现在人应该没生命危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倾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江南不会有事的,你还是要和他好好说说。” 她本来还希望红豆能去帮她劝劝表哥,毕竟小凡曾经为了红豆愿意去战场上磨砺,也正因为这样才躲过了一死,但是现在看她也是烦事缠身,她倒是说不出口了。 有些话红豆也不方便都告诉倾城,徒增她的烦恼罢了,倾城好不容易脸上带着几分幸福的神情,自己怎么忍心打扰。 “我知道的,过几日我让欢燕去武安侯府给你们洽谈一下生意的事情,到时候你可别把人拒之门外,我这可是一单大生意。” 两个人一个故作轻松,一个心事重重,闲聊了许久等到楼下商贩叫卖的声音渐渐少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并肩从楼下下来,路过柜台的时候正听见两个小二背对着她们坐在空闲的桌子上闲聊。 走进了红豆才听见竟然是在议论她。 “说哪个温夫人是冒名顶替自己的妹妹,做了这么几年的温夫人,真的温夫人今天一回来就把她杀了。” “我听说了,说是抬出来的时候身上连一块皮都没有了,四肢都被砍下来了,人还没死透。” “这个女人也太残忍了些,我听着就头皮发麻,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姐姐啊!” 倾城看了一眼旁边的丫头想要让她去提醒,被红豆笑着拦了下来。 “让她们说吧,我正有此意。” 小二听见有人说话,转身看见哪个红衣女人正是他们讨论话题的主角,这种蛇蝎美人谁敢得罪啊,吓得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激动的凳子倒在了地上。 惹的掌柜的朝他们侧,但当看见刚刚过去哪个红衣飘飘美人的样貌,又小跑着过去朝着他们没人踢了一脚。 “疯了不成,她你们也敢惹。”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温夫人这把火烧的火光漫天啊。 “青鸾已经死了吗?”倾城对她的死毫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现在身体没有以前好了,自然速战速决,就直接把她交给芭蕉了。”红豆俏皮的歪着头笑着说。 “芭蕉我知道的,你们擎苍族蛊医的关门徒弟,最擅长制毒的小姑娘。” 和倾城在如意楼分别以后,红豆特意让马车绕着从谢家经过,这个曾经的炙手可热的家族,如今门楣冷落,欢燕说谢家大公子如今已经堕落到过街老鼠一般,骗吃骗吃,打架闹事,偏偏有着谢家祖上的功勋在又拿他没办法。 她对谢家和倾城多少都是有一些愧疚的,她明明知道谢家的下场,甚至知道谢贵妃和莫苏会在哪个月份死掉,但是她为了自己,也为了曾经的温青庭,闭口不言,眼睁睁的看着天真的谢秋铃,慈祥和善的谢老夫人一个个死去。 海棠最是了解夫人,眼看着快到谢府门口了在外面提醒道:“夫人,人各有命,谢家的事情怪不得夫人,夫人无需内疚。” 话音刚落下,马车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拦在马车前面:“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流浪汉醉醺醺的扯着嗓子嚷着,因为身量高直接就抱上枣红色大马的脖子,大有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意思。 夏鸣手里持着剑正要上前将人拉开,马车里传来夫人清亮的声音:“海棠,把我们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 谢纪凡本就是没喝多少酒,不过是看着这华贵的马车以为又是哪个勋贵,想要戏弄一番,将他已经臭到不行的名声更臭一些罢了。 听见这马车里声音,整个人都僵持在了原地,是她?!她回来了? 海棠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将身上带着的五百两银子都给了哪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 “我们家夫人心善,这次算你好运,拿着钱让开吧!”夏鸣抱着剑,声音不耐的将拦马的人拉开。 第二百一十八章 跟踪 红豆坐在马车里,不敢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一眼,她不忍看见她心中哪个阳光耿直的谢大公子如今变得蓬头垢面。 海棠说的对,人各有命,她能在权势的漩涡中保全自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别人。 “海棠,你找人紧密跟踪着谢大公子的动向,如有异常汇报回来。” 漠北的谢家军既然蠢蠢欲动,年年战报里都要夹上一封,查出谢大将军真正当年死因的请命书,没道理对谢大公子的如今的处境不管不顾。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边红豆的行程立马被汇报到了温青庭的耳朵里,降紫色衣衫的男子背着手立在窗前,看着院子离小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金鲤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剑他缓缓的转过身,端正的坐到了椅子上。 “把徽诚喊进来,我有话要问。” 绕了这么一大圈路往谢府门口凑,小手一挥几百两的银子就送出去了,他就不信没有私情,说不定当年逃跑跟这个谢大公子还有关系。 徽诚进门看大人拉着个脸就知道大人心情不好,恐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大人,旁边的侧室已经吩咐人收拾干净了,等夫人回来就能住下了。” 他只要一看见大人转扳指就有些害怕,这种时候往往大人的心情算不上好,心里要又要琢磨算计谁了。 “侧室不用收拾了,把东西搬到我的房间里,我们是夫妻哪里有分房睡的道理。顺便关于谢大公子和夫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徽诚低头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那些有些遥远的事情缓缓道来。 临到子时的时候,辛有有才看见一辆榆木马车缓缓的朝着大门过来,速度之慢跟在马车四周的仆人都可以用踱步形容了。 青鸾的死状让他有些叹为观止,心生敬畏,夫人出门一个时辰以后,他便亲自和门房一起站在门口守着,恭候着夫人回来,夫人有什么不满的及时解决。 省的一个不留神被拨皮抽筋的,好不容易过几年好日子,他还没看到自己家女儿嫁人生子了,可不能出事。 还有好几丈远的时候,辛有有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顿时刚刚满是担忧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小跑着凑到榆木马车的跟前。 极致谄媚的讨好道:“夫人,南枝院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说,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给夫人找来。” 里面传来带着睡意慵懒的声音:“那就麻烦管家了,顺便劳烦管家跑一趟,告诉大人,说我以后出门就不用派这么多人跟着了,一路上为了让他们不跟丢,我们等的都乏了。” 辛有有脑门上顿时就出了汗,掏出帕子擦了擦虚汗。 “那我一会儿亲自送夫人到南枝院,给大人说一下,夫人初到京城大人也是担心夫人的安全。” 走在辛有有旁边的海棠率先发问,咄咄逼人的看向管家:“你的意思是我们夫人要和大人住在一起?” “不住在一起?”辛有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可是其他院子的夫人都没有的待遇,这位姑娘怎么这般凶悍,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 “夫妻自然该住在一起的,有些话说了也方便。” 马车停下来,红豆掀开帘子从马车里下来,带着几分笑意,她现在的这副身子还能害怕温青庭对她做什么不成,咳下来能让他整夜整夜睡不着。 真怀念云城的天气,四季如春,自己也能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红豆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南枝院,大半夜的唧哩咕咚收拾东西的声音,惹得本就躺在床上烦躁的男子实在按捺不住起了身。 开门便看见管家一脸忐忑的小声指挥着下人把许多个大箱子搬进来。 辛有有看见大人被吵醒了,小跑着过去擦着汗解释道:“这东西我本是想明日再帮夫人搬进来的,可夫人说东西不在她住的院子里她睡不着,就就...” “无碍,让她搬。”男子只着了一身素白的中衣,大冷天的抱着臂站在门口。 红衣女子看见终于把想折腾的人吵醒了,才掩着唇轻咳着往这边过来。 “本来是不想打扰大人了,可大人派的那些人实在是跟踪技术太差了,为了他们不被大人您责罚我们一路走走停停等着,结果就误了时辰,我这人一向多疑,东西不搬过来总怕丢了,大人忍忍吧。” “无碍,我陪着夫人。”温青庭本来烦躁的心情,对上她斗志昂扬的样子,突然就变得明朗起来,小野猫一样的女子,真是有意思。 . 秋月在音离的带领下,如今烧的一把好火,但是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火已经烧灭了好几次。 拿着勺子炒着菜的男子,将勺子在锅沿敲了敲,发出两声铁器碰撞的乓乓的声音,给秋月魂都吓掉了半个。 捂着胸口喃怪道:“你吓死我了。” 男子冷着脸,将菜倒进了锅里熟练的翻炒着,声音平静。 “再想男人,今天就吃不上饭了。” “谁想男人了,我就是奇怪我丢了这么多天怎么没人找我而已。” 秋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狸花猫有些心虚的嚷嚷着。 音离嘴角难得挂上一点儿笑容,带着几分打趣:“太子日理万机后宫佳丽三千为何要惦记着你这个闯祸精,况且有那么几个高手跟着,谁能想到你现在受制于人。” 烧火的小姑娘嘴巴撅得能挂上一把油壶,满脸的生气,抓了一大把柴火,那劲头儿仿佛烧的不是柴是男人。 对于秋月来说,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她这些日子虽然被当成丫鬟一般使唤,但是伙食还是不错,腰都粗了一圈。 刚刚还沉浸再对男人怨恨中的秋月,这会儿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 “明日咱们搬到新院子去住。” “我不要,我就住这里。”秋月立马反驳道,太子的那些护卫都死了,她要是搬走了太子就找不到她了,都怪她管不住嘴,告诉了这个男人,那些护卫每隔十五日会向太子送一次信,明日刚好是第十五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帝王家 “那你住这里吧,看看你的心上人先来,还是你得罪的那些人先来,反正新院子也只是一个新开酒楼里的小院,环境一般,里面还都是一些厨子什么的大老爷们,确实和你不是很般配,而且到时候我不但要负责食材采买。一些野味也要我自己去打......” 一听见吃的,秋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太子这个薄情的男人,十五天了都没派一个人过来,活该他找不到自己,况且.....太子可能对自己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吧。 “我给你一起搬走。” . 太子欣喜得将北边送来得密信递给端坐在椅子上得男子时,发现他已经瘫在椅子里睡了过去,面上露出几分惊奇,他以往对漠北得事情最是关心,今天竟然没看密信就睡了,真是稀罕。 “你这可是昨晚见到新的夫人用力过猛了,怎得累成这样。” 椅子上得男人猛然惊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得眉心。 “恐怕是新得夫人用力过猛了,咳了一夜,漠北如何?”椅子里的男人阖着眼睛问道。 “吴湛江已经从江州出发去西南接受恭王手中的精锐了,漠北也听说了消息,加上现在京城也有你和郡主不合的消息,只需要京城再点上一把火,把这流言再烧的旺些,估计西北也会坐不住了。” 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嘴角挂上了一丝冷意,睁开眼睛笑着看着对面满是斗志的太子殿下,二人相识一笑,温青庭缓缓的起身朝着太子殿下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恭喜殿下,很快便可收回大宋的军队,一举除去所有包藏祸心之人。” 太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气,绕过书桌亲自将透着一股倦意的男子扶起身:“多亏你的计谋,我和父皇果然没看错人,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和父皇必定尽力满足。” 温青庭又怎么会不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皇帝和太子用他不过是看他背后没有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所以他权力再盛,皇家都不会怕,极尽谦卑的说道:“臣只望国泰民安,别无他求。”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嘱咐他回去好生休息。 等他走了才想起来,已经许久没有城南院子的消息了,便喊了掌事太监过来。 掌事太监只知道这秋月是一个戏子,平日本就不受宠又因为得罪了勇武侯府被赶到了城南的院子,太子问起来他才想起来这档子事儿。 “秋月...哪个美人那边...”掌事太监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太子瞬间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将手边的砚台甩到掌事太监的身上,严声斥责:“不是让你日日派人过去跟跟着的守卫确认安全吗?本宫若是没记错今日她已经出去半月了,回来汇报的守卫呢?!让过来回话!” 掌事太监身子抖得筛糠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颤着声音回道。 “好几天之前过去确认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那边的侍卫了,院子附近也一直有人守着进不去,那日奴是要给殿下汇报的,但殿下说要和温丞相议论要事,让奴等等,奴等的时候碰见了金良娣,金良娣说她会亲自同殿下说的.....” 太子倚坐在椅子上,心中的怒气如狂风暴雨一般,手指狠狠的抠在椅子的扶手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许久声音冷声命令道:“立马去找,若是人丢了或者出了一丁点的事儿,本宫要所有经手的人千刀万剐!” 掌事太监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他在这东宫做掌事太监这么久,第一次见殿下这么生气,殿下以前的残忍暴虐他是知道的,他相信殿下能让他死的痛不欲生。 莫华端起茶杯想要喝口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是他疏忽大意了,最近只顾着漠北的事情,把她给忘记了,只想着有他们日日去确认安全,自己又派了身边最厉害的数十个高手在,定然能无虞的,自己竟然半月都没问上一句,他心里太清楚勇武侯的手段了,狠狠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 “卫宣,准备快马,我要出门一趟。” 他要亲自去一趟城南,本是想着等漠北和西北的事情了了,他亲自去城南接她,希望一切都是他多虑了,她只是耍小性子,故意不让那些守卫往外送消息,况且那些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边秋月天不亮就被同住在一起的老男人喊起来,乔装打扮收拾东西,这会儿正戴着斗笠窝在板车上睡觉。 前面和她戴着同款斗笠赶着牛车的正是乔装打扮后的音离。 飞驰而过的马蹄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眼神朦胧的抬眼看向吵醒她的策马之人,但那马儿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跑的太快了,她也只看了马蹄扬起的灰尘。 秋月闷闷的问了前面赶车的男人:“还要多久能到啊,我好困。” 她昨天几乎一宿没睡都在想自己丢了以后太子会伤心失落还是无所谓,若是伤心是因为自己是周氏的遗腹子,还是因为她是秋月,到最后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才抵不住困意睡过去。 “到了喊你,你先眯一会儿。” 音离看她果真又窝在板车上睡了,心中竟然有一丝庆幸她没看见刚刚策马过去的那群人,领头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以前在古微手下的时候,他从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感受,也没有什么喜怒哀乐,秋铃死后他突然就像是开了窍,开始会为了一些事失落,伤心,孤独扑面而来,不论他身处多么热闹的环境中,他都觉得在这大千世界中,自己孤身一人。 也只有住在深山之中,种种菜养养花才能让他拜托孤独,平静下来。 但是这个小姑娘给了他别样的感觉,她很吵,很任性,又很简单很天真,喜怒哀乐对于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向往这种丰富的情感,也喜欢别人称赞他做的食物。 秋月对生活的热情真诚能赶走他的孤独,他暂时不想把她还回去,再者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情,她这样简单的人回宫就等于送死。 第二百二十章 表哥 秋月站在这五层高的大楼前,仰着头往上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大气的酒楼。 “我们要住在这里吗?会不会太好了些啊?!”秋月惊愕的神情里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音离从板车上拿下他从城南菜园里收割下来的青菜,递给迎出来的小二。 “你要是不想住,可以回去等你的男人。” 秋月小手一挥,拎起裙摆跟上了大步往里面走的音离,兴奋的道。 “这么好的房子不住白不住,要是谷雨.....”想到谷雨她那张小脸瞬间就塌了下来,满是失落。 楼里装修的金碧辉煌,地板都是那种太子轩华殿里才有的白玉石,镀金的柱子上刻着彩绘,楼呈圆柱形,中间空着的地方是在砌着一个池子,池子里是彩绘画出来的美人图,金色的锦鲤在池子里游来游去,给带着金粉修饰的大楼带上一份生机。 最让她惊叹的是抬头看见,彩色的能透进来阳光的屋顶,仰的脖子都酸了也舍不得低头。 “那是彩绘玻璃,大明是没有的,是从西蜀运来,价值千金。” 秋月从小就生活在京城,戏班子也一直在京城,京城以外的地方对她来说都好遥远,西蜀更是在说书先生哪里才能听到了。 “西蜀那些不穿衣服的妖怪,造出来东西倒是好看。”秋月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的彩绘玻璃,惊叹道。 音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无知。” 秋月见他这么嘲笑自己,正想要反驳看见院子里一长排的桌子上放着各色的美食,样式简单黑衣黑裙的姑娘,头上一个简单红色发带将头发全都盘在发顶,这会儿背对着他们正在品尝菜品。 “掌柜的,人来了!” 欢燕转身看见两个人都带着斗笠,一个威武雄壮,一个娇巧瘦小,后面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男子的灰布衣裳,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脸上涂了许多姜水让面色看起来发黄,眼睛也故意用炭笔特意画小了一圈。 “正巧,音离你的厨艺可是得了夫人亲传的,我正在选酒楼的菜品,这里都是自己人,去换身便服一起尝尝,连带着这个....” “我叫秋月,我不会做菜但是很会吃,也可以提意见的。”秋月看见吃的早就把那些烦闷和不快乐甩到九霄云外了,积极的向眼前长相温婉打扮爽利的大姐姐推荐自己。 这么多好吃的,看着就流口水。 太子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四周像是结了冰一般,厨房里空荡荡的什么吃食都没有丝毫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那小丫头这么爱吃,若是住在这里厨房里定然是什么都有。 他曾偷偷的来这里看过几次她,推门入目都是粉色的装饰,窗幔,坐垫,桌布现在全都是清一色的烟灰色,怎么看都像是有人特意收拾过了。 “跟着的那些侍卫都找到了吗?” “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太子只觉得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眼看他就要坐稳太子之位了,他想保护的人却突然出了意外。 “去勇武侯府!”太子话语中都是风雨欲来的怒气,翻身上马正要走。 一个侍卫上前禀报:“殿下,院子里有一片菜圃,那土像是新翻过的,还新着。” 太子一身银色竹枝暗纹坐在马上,自带着一股掌权者的威严,将腰上的金色牌子朝着侍卫长扔过去。 “传我令,封城,捉拿要犯,将秋月的画像分发下去,完好无损的将人带到东宫。” 太子下完令便策马朝着勇武侯府过去。 . 倾城再去谢府的时候,十分诧异表哥今日竟然没有喝醉,而是清洗的干干净净披散着头发,坐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晒太阳。 阿黄看见公主来了,迎上去将将公主唤到一边,悄声说道:“昨天晚上我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公子低着头呆呆的坐在亭子里,桌子上放着一个布包,我一打开整整五百两银子啊,家里又没什么可以卖的东西了,他也不说是哪里来的,就让我给他烧水洗澡,这会儿已经坐了一上午了,公主快问问,要是抢来的,我要赶紧还回去,不然又被人上门打一顿,可吃不消啊。” 倾城示意阿黄去忙,她对银两的来源心中大概是有个数的。 阳光下男子披散着干枯的头发端坐在石凳上,他的面前是一片半人高的杂草,男子呆呆的坐着像是一尊石像。 倾城从石桌上拿起断了半截的破旧木梳,站在他的身后轻轻的为他梳发。 “她是不是回来了?” “说是要呆一段日子。”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倾城将头发为他束好,柔声道:“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再固执的在一个地方非要求个说法,最后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让更多的人同你一样罢了。” 倾城知道他整日这样乱来是为了什么,她毕竟是皇家的女儿,走到现在这一步对她来说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母妃和哥哥都不过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谢家也是,讨回公道又如何,不过是让更多的人为皇权牺牲罢了,人生短短数十载,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你毕竟已经嫁作人妇了,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真出了事也省的武安侯府被牵连。” 倾城知道她的话小凡一向不会放在心上,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越来越自暴自弃,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荷包,放在桌子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各自安好吧。” 倾城狠心说了话,转身那一刻,眼睛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也不想这样,若是他没有反心,她愿意这么照顾他一辈子,也没关系。 但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武安侯府一大家子考虑,他们怜自己失了母妃哥哥,自嫁过去,将自己当作亲人一样对待,她不能再第二次失去家人了。 出了谢府,门口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旁边一身素衣的男子看他出来赶忙迎上去扶着。 “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伤心,放心吧,表哥一个大男人能照顾好自己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把脉 温青庭进院子就闻见一股浓浓的汤药味,和时不时轻轻传来的咳嗽声,不自觉的紧锁着眉头进了屋子。 他平日里喝茶下棋的塌桌旁端坐着身披素白色大氅温红豆,这会儿伏在案上出神的望着窗外。 握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了几下做提醒,伏在案上的女子一动不动,语气带着几分虚弱。 “谢纪凡,你打算怎么办?” 她派去的人在谢府门口发现了另一波守着的人,她短短几天能发现的问题,温青庭这样的人精不可能没有发现。 “怎么着?心疼你的老情人了?” 想起来徽诚给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倒是有几分酸意,为了她去边关历练,她这回来头一天就过去人家门口偶遇送银子。 红豆白了她一眼抱着胳膊:“你不是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跑吗,首先第一就是不论我去哪儿干什么,你都时时刻刻找人跟着监视着,让我感觉没有一点儿的空间。” 温青庭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对着身后站着的几个太医摆了摆手,冷着脸坐到了一边。 “好好给她看看,别整天白天咳晚上咳,听的人心烦。” 心烦搬出去啊,谁也没有逼你住在这里,况且能把自己孩子送给别人作人质的渣男,就活该心烦。 领头的白胡子老头将帕子盖在她的手腕上,把了许久的脉,红豆倒真有几分期待的看着,她着身体是靠着蛊医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完颜巍巍闭关以后特意将芭蕉放在她身边为的就是时时照顾着,即使如此这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 若是这些太医真能帮她医好,她也能好好享受享受自己打拼下来的江山。 眼瞧着太医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将位置让给另外一个老头,红豆眼里的希望也是越来越多,坐在一边的男人眼神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一圈下来,几个老头围在一起议论了半天,其中一个白胡子长者看向了端坐在冷着脸的男人。 红豆将手收了回去,带着几分恭敬的说道:“我的身体我是知道的,几位太医就当着我的面说吧,我也想知道自己能活几年。” “夫人的脉象带着几分奇怪,从脉相上心脉肺腑均受损,寒气入体,本是极虚的症状,但夫人身边应该是有医术比较高明的先生帮夫人护着心脉,若是照顾的好了,三五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医好的话恐怕没有办法。” 对于这个结果红豆是意料之中的,况且人家太医说的已经很好听了,芭蕉哪个臭丫头,可是说她稍不留神就会归西的。 “平日里夫人要静养着,熬过冬天到了春天天暖和了,夫人的病就没什么大碍了,切记生气。” 温青庭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下,手不停的转动着扳指,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三五年?三五年江南哪个小屁孩还没十岁呢,语气低沉。 “若是搬到天气暖和的地方,她这身体会不会好些。” “我倒是听说过岭南那边四季如春,青山绿水空气也好,住在哪里养的好了十年八年还是很简单的。” 其中的一个太医说道。 一边的男子陷入了沉思,怨不得她这么多年都住在岭南,就连生意也未向外扩展,倒是自己又害了她一次。 这么多年经他手的人命不尽其数,老弱妇孺皆有,倒是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愧疚之情。 温青庭盯着她那张明艳的脸上因为咳嗽透着异样的红,心中说不出的情绪,起身将头别到一边躲避着她看过来的眼睛。 “我这边会尽快把事情了解了,送你回岭南,江南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他和哪个小姑娘一切安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配合我参加一些宴会就好。” 他从未这么心虚的对一个人说话,先前他确实想着让这个女人能和郡主争个高低,让这流言穿的更甚,若不是青鸾太蠢,季粉粉不能留,他也不至于..... 感受到几步远的地方她审视的目光,他如坐针毡。 “若是我死了,你照顾好江南,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同你小时候一个磨子刻出来的一般。” 红豆感受到了他的心软,趁机说道。 这话像是一把火折子一般点燃了温青庭心中的那股压制着的莫名情绪,带着些怒气的起身大步朝外面走,走到门口,语气十分不好说了句。 “你不会死的!” 芭蕉端着汤药守在门口,刚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会儿看见他终于出去了,才端着汤药进来,像夫人抱怨道。 “这人真是奇怪,夫人这样还不是他害的,他倒是有脸朝着夫人撒气。” “你这个嘴真是什么都说。”海棠接过她手中的要,责怪道。 温青庭因为没走的远话都听再耳朵里,脚下的步子走的更急了,他哪里是朝她撒气,总觉得是朝自己撒气更多些。 红豆透着半开着的窗子,看着他倾长清正的背影,心头有几分发热,他对自己潜意识还是有感情的吧,倒也好,这样江南至少是安全的。 “芭蕉,正常来说,若他真是被你师父下了蛊才失了记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想起来。” 芭蕉将药递给夫人,带着几分轻笑道:“夫人若是想让这个薄情男恢复记忆,只需要擎苍族人的一滴血,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擎仓族人的血就是这些虫子的克星,别无他法。” 红豆心中有了数,嘱咐道:“那可千万要小心别让他沾到解药。” 自己说不定那天就死了,死之前再给他解药,这样他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好好对江南,现在就算了吧,外面世界这么大,她才不愿意被这个男人控制着。 这边好不容易喝下药有了几分睡意,海棠就过来说季粉粉过来请安了。 她没去找这个莲花,这个白莲花倒是自己找上来了,如果没记错上一世,这个季家大小姐可是手握自己父亲把柄,最后让季家满门抄斩的。 要不然季丞相明明十分看不顺眼温青庭这个右丞,年纪轻轻高了自己半级不说,还抢了他在皇后面前的风头,但还是求着将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做妾,还不是被女儿威胁的。 红豆对季丞相无感,也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她真是讨厌这个背后阴人的季粉粉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青灯 “海棠,我听说芭蕉做了一对美人灯笼,放在我们这里阴飕飕的,就送给她吧,若是她觉得好看,可以和郡主一人一对。” 海棠笑着出去找了芭蕉,夫人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她也算没有辜负母亲对她的叮咛,让母亲对的起在天上的阿叶夫人。 站在门口的季粉粉审视着对面丫鬟手里的一对灯笼,这灯笼倒是雅致,轻薄如蝉翼的枯黄色的皮纸上画着美人戏莲图,灯笼的把手是通身白色泛着微光。 “阿福,把我给夫人带的夜明珠拿个芭蕉姑娘。” 季粉粉亲自恭敬的接过精致漂亮的灯笼,笑着对身后的丫鬟说。 芭蕉带着几分嚣张将她递过来的夜明珠接过,扔给了旁边的一个护院:“送你了,这种便宜玩意儿,放着碍事儿死了。” 对上季粉粉带着僵硬的笑容,抱着臂微微抬着下巴说道:“这青灯是我随便做的小玩意儿,做的仓促,画也是今天刚画上的,你注意放在通风的地方晾晒几天,不然皮会发霉的。” 听到这里,季粉粉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据说当时青鸾的被抬出去的时候,身上都是露着骨肉,不会是.....有些结巴的问:“为...为什么...叫做青灯啊。” 芭蕉挑了挑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青鸾的皮和骨头做的呀,难不成还叫粉灯,你的皮骨做出来的才能叫粉灯。” 青鸾的皮骨....她顿时感觉手中的灯笼透着一股阴森之气,沾着血气。 “记得给郡主也送一盏,你们一人一个。”看见对面的女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刚刚拿虚伪的笑容也消失殆尽,芭蕉才转身得意的回了院子。 季粉纷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旁边的阿福,阿福吓得也犹犹豫豫不敢接,对上姑娘带着几分威胁的眼神,才堪堪接住。 “走,去郡主那边。”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边红豆让海棠先季粉粉一步去往郡主的院子送了话,就她上一世对郡主的记忆而言,这个女人高傲也很有城府,就连温青庭这么心机深沉的人对她也是如朋友一般的尊敬。 郡主现在能忍着季粉粉也是看在季丞相和他的满天下桃李的份上,而季丞相和温青庭虽同属太子派,却一向不对付,若是让她知道季粉粉手里有一举能扳倒自己季丞相的把柄,想必郡主不会置之不理。 她只需要配合自己一下,既能帮了温青庭将季丞相控制在手里,又能除去后院的一个对手,着稳坐不赔的买卖,没道理不做。 此时的拥月园 温青庭从南枝院出来就来了这边和郡主商议,如何让漠北三军确信他和恭王已经决裂的事情。 “郡主,南枝院的海棠姑娘来了,说是有要事商议。” 郡主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男人,见他点了点头,才唤人进来。 海棠进门,看见屋子里不止郡主还有刚从她们哪里出来的大人,并未惊讶,正好她省的一趟一趟跑了。 恭敬客气的行了一个礼说道:“我们夫人说,季姨娘手里有季丞相的把柄,只需要郡主稍微动动手,就能手到擒来将季丞相为大人所用。” “夫人还说,只要大人答应留谢大公子一条性命,夫人还可以前去说服谢大公子让漠北归顺。” 海棠的话说完,郡主先笑出了声来,若是这么简单,她们何至于布局了两年还没下手。 谢大公子就是漠北的活兵符,他死,漠北反,他活,带着漠北反,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其实她说归顺就归顺的。 “谢纪凡是这么好说服的?温红豆每天都在想什么呢!?”温青庭冷声道,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说不定她真的可以说服谢大公子,但是一想到她们过去的关系,他就心里烦闷,还不如打上一丈痛快。 况且刚刚太医才嘱咐让静养,这就又开始操心了,恐怕还是为了她的哪个儿子,想到这里温青庭又改口。 “你让她好好养着,别瞎操心,那两个孩子明日我让人给她送回来。” 郡主本是笑容的脸上顿时僵在了脸上,满脸惊讶的看向对面面容清朗俊逸的男人。 “什么孩子,大人说什么呢?” “明日将孩子从庄子里接回来,她那身病躯,温府又这么多人守着她们母子翻不出花来的。” 他话落下明显看得出郡主脸上少有的带上了几分微怒,但并未理睬,在海棠见了鬼一般的神情中,平静的嘱咐着。 “回去照顾她吧,这几日恐怕还要降温仔细照顾着。” 海棠有些半只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在疑惑中回了院子。 · “啥?他脑子进水了吧,怎么突然这么好,夫人我看咱们还是要小心些!” 芭蕉坚信狗改不了吃屎,渣渣就是渣渣不会良心发现的。 红豆心里也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按照他的性格来讲,他不会做这赔本的买卖,但江南能回来,她总归是开心的。 她是有信心说服谢纪凡,他要是想反,早就反了,拖了这么久说不定只是简单为了活命罢了。 皇家眼里揉不得沙子,若不是漠北三军在,恐怕谢家大公子早就以什么奇奇怪怪的方式死了。 “夫人,大人说等事情了了,就送我们回岭南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啊!” 芭蕉将炭盆里的炭火翻了翻,好奇的问道。 “送不送我们都是要回去的,夫人的身体那受的了这边的鬼天气!” 海棠立马反驳。 红豆看这外面的天有阴了下来,轻轻的咳嗽了起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顺利太多,她来京城不过就是想把没了的事情了了,止了温青庭的杀心。 现在青鸾死了,温青庭似乎对她也没有这么薄情寡义,容不得自己和江南,而且失了忆,不会像以前那样控制着自己的生活。 怎么看这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这日子突然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就等着湛江那边稳定下来,温青庭这边愿意让他们走就好了。 若真说有什么执念,大概就是谢家最后一根独苗了,她心中始终有对谢家的愧疚,总希望能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海棠,你过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醋意 一向端庄优雅的郡主,难得的黑着脸,语气中满是不解和醋意。 “大人就算是有私情,也要以大局为重,这个女人能在岭南叱咤一方,定然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况且吴湛江万一有了异心我们手中没有钳制该如何?!” “她就是个极其简单的人!”话脱口而出,就连温青庭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人果然对这个女人是有着私情的,而且哪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她这么多年的谋划终究抵不过旧情? 忍住心中翻涌着的酸意和失落,郡主吞下心口的苦涩,平静的说道:“那季粉粉呢,大人信哪个女人口中的说的那些把柄什么的吗?” 对面的男子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话题一转柔声道:“温红豆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为她接风洗尘,明日就去如意楼吧,你安排一下。” 郡主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意楼?如意楼是大人自己名下的酒楼,恐怕是信了哪个女人的话了。 “夫人,季姨娘拿着两个灯笼来了,奴婢瞧着还哭着呢?!” “你这里今天是真热闹,我就不掺和了,你们聊吧。” 温青庭就要起身,被郡主伸手拉住了袖子,有些不喜的看向她的手,眼见着她松开,脸色才好看些。 “大人留一下吧,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的真些。” 他时常觉得若郡主是个男人,他们定然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可惜了她一个女人,空有一腔野心,却不愿意走出着大宅子。 不像温红豆,想起来她眼前浮现的都是她那咳的通红的脸颊,以后可以春夏两季在京城带着,秋冬就把让她回岭南,这样也少受些罪。 想着想着就想的远了,连什么时候季粉纷进来的都不知道。 “大人?!” 郡主看大人又跑了神,轻声唤到,她知道他这会儿恐怕又在想哪个女人,虽然不喜面上却没有显露。 “什么?”男人脸上带着几分被从梦里唤醒的茫然。 “粉粉,你把你刚说的话再说一遍!”郡主喝了一口茶,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让大人看看他以为简单的人有多心狠手辣,把孩子送回来的行为多么愚蠢。 “她送了两个灯笼给我们二人一人一个,说是青鸾姐姐的皮骨做的,还说这叫青灯,我的皮骨做出来的叫粉灯,我实在是害怕,才来的找郡主想想办法。” 瞧见大人在,季粉纷更是哭的抽抽噎噎,梨花带雨。 后院的三个女人,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她,青鸾是个蠢得坏在表面,小心眼也在表面,季丞相这个女儿就不一样了,最擅长得便是背地里动手脚。 以前他对后院得这些事情不在意,也不好和季长青翻脸,但若是她手里真有季长青的把柄,何必把人放在院子里碍眼。 “可有吓到?”温青庭眼中都是担忧得神色,语气温柔得能化开水一般。 季粉粉顿时愣在了原地,眼前风神俊朗的男子和那年从主母派来刺客手里救下自己的人重合到了一起,那时候他总是这般温柔,那会儿自己刚来京城是他总是写信安慰着自己,也是他在谢府为自己解围。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大人重新对她温柔的一天了。 满室透亮的光芒摇曳着,紫色锦服的大人一身明灿灿发着光一般朝着自己走过来。 咔哒一声,是郡主茶碗不耐烦磕下去的声音,声音未落,便听见大人对她柔声说道:“这几日季丞相总是向我打听你的动向,想来可能是许久没见你了,虽然我同季丞相一向不对付,但你也要抽空你也回去看望一下他。” 季粉粉原本泛起红晕的脸上,顿时变得苍白,上次她回去,她那已经嫁人的二妹妹失手将她连同阿福一同推进了府上的小湖里,周围这么多丫鬟仆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若不是季长青正巧回来,自己恐怕早就死了,但那又如何,对主母和他那两个女儿的要杀了自己的行为,他什么也没做,反而是告诫自己以后少回季府,让自己好好呆在温府。 她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季府也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她。 苍白着脸轻轻答了声好。 “我还有事,南枝院的那位,郡主你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让粉粉受了委屈。” 温青庭出门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郡主,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要如何配合自己的。 莫君宁最自豪的便是大人这般看她的时候,等大人出去了,便支退了屋子里的下人,示意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打量了会儿一身珠翠模样小家碧玉的季粉粉,郡主故作忧伤的说道:“真不知道你哪里好,竟然让大人对你欢喜的这么深沉!” “郡主....郡主说什么呢?大人最看重的就是郡主你了。”嘴上虽然这么说,脸确实不由自主的红了,心跳到嗓子口,恨不得直接摇着郡主的肩膀问问她此话怎讲。 她虽然低着头,莫君宁也能猜得出她此时的欢喜雀跃,楼塌了之前就让她好好再开心几天吧。 “你也说了,大人对我是看重,对你可不一样,大人心中一直都有你,最喜欢的也是你,可是....” 说着故作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季粉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期待,握着帕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大人一直不愿意让我同你说,害怕伤了你的心,但我实在不忍心他一个人担下所有,今日看你被南枝院吓得脸色发白,我更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个真相,知道大人对你得真心,你也不用以后日日伏低做小,讨好每个人。只是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季粉粉得胃口被郡主吊的足足得,颤着声音道:“郡主只管说,不管是什么愿意,我都自行接受,怪不得郡主。” “一切都是因为你得父亲,季丞相!”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戏 季粉粉浑浑噩噩得走在回去得路上,满脑子都是郡主所说的那些话,原来大人心中一直有她,只是父亲手中有着温大人的把柄,受着父亲的威胁,大人不忍心按照父亲的意思将她休弃送回季家,也不敢贸然对她表明心意,惹父亲发怒。 “阿福,你说父亲是不是害怕我将他供出去,所以根本不想我活出他的视线范围,甚至直接死了最好。” 季粉粉停在了回廊里,雪又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眼角带着湿润,她曾经有很多个瞬间都觉得父亲对她是有感情在的,但自从她嫁人以后,父亲对她越来越冷漠了,甚至不准她回季府。 阿福看着姑娘愈发消瘦的背影,有些心疼的安慰道:“姑娘怎么能这么想,上一次若不是老爷,姑娘和我恐怕早就溺死在水中了,若是想要姑娘死,当时只要不救我们就好了。” “呵,恐怕是为了他的名声吧,收拾一下,我们去趟季府。” 季粉粉坐在轿子里,掀开帘子,瞧着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往前看整条长街,挤满了百姓,各家酒楼对着长街的观景回廊楼上亦是立满了人,都望着。 “阿福,外面怎么了。” “前面好像有两拨人闹起来了,要不要奴婢过去看看?” 握紧了手中的手炉,声音凌冽:“不看了,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从北面哪个胡同绕过去吧。” 阿福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发灰了,冻得跺了跺脚指挥着轿夫从胡同里绕过去。 “夫人,那胡同太窄了不好走啊,要不我们明日再去吧。”阿福今天心总是突突突的跳着,总是心里不踏实。 “没事儿,现在去。”她等了这么多年,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被冷落是不是真的因为父亲,她的心中即希望是真的,又希望父亲是有难言之隐。 阿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刚绕进胡同里没转两个弯,狭小甬长的胡同两端突然就多出了许多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把大刀朝着她们过来。 “你们....你们....什么人,我...我们可是右丞府上的家眷,你们....啊!” “姑娘,快...!” 季粉粉刚掀开帘子还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就被一棍子打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正身处一个破庙之中,感觉到额角有些发痛,想要伸手才发现自己四肢都被捆了起来,嘴里被塞着带着臭味儿的破布。 她没有先声张,而是微微眯着酸涩胡眼睛打量着四周,破庙里点着几个火把,小小屋子里倒是灯火通明,她被绑在撑着屋顶的柱子上,身下坐着一堆秸秆,她的侧后面是一座破旧的观音像。 观音像旁边两个蒙面男人守着,门口并没有点上火把,黑乎乎的看不清有几个人守着。 观音庙一向是香火最鼎盛胡寺庙,是以这么荒凉的并不多,她的脑子迅速的过滤着在她记忆里哪里有这么一座寺庙。 在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察觉到了她已经苏醒,两个人按照预先被安排好的话小声嘀咕着。 “你说这老爷也是真够狠心的,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你懂什么,温丞相和老爷虽然都是太子一派,一向是互相不对付,她当年逼着老爷,让老爷进宫求皇后娘娘,非嫁给温丞相不可,老爷害怕她手里的东西才将她嫁给自己的对手,但对她防备更多。” “这东西真这么稀罕,我们老爷都害怕!” “那可不,要不是温丞相一向保护的紧,这两日他被老爷下绊子忙的自顾不暇,对这位姨娘的保护松懈了,能让我们的手。” “.......” “.......” 他们的话像是刀子一样,一刀刀的割在自己的心口上,父亲竟然这般绝情,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滴落下来。 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原来大人对她用情到如此程度。 过了许久,后面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她也从震撼中冷静了下来,既然父亲抓她过来,又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很快她身后的人为她解答了疑惑。 “怎么还不来,待会儿温丞相反应过来了,找来了怎么办?” “这会儿咱们老爷正在宫里弹劾他,老爷手里有能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他哪里有空看这位小姨娘,咱们有大把的时间,这个女人手里也有能让咱们老爷身败名裂的证据,等到老爷把她的相公拉下马了,就能腾出手来,让她交出来,到时候.....” 季粉粉越听越是心慌,她不能让大人出事,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环顾了四周,正看见离她一丈远的位置面有一个破旧的窗子,顿时心生一计。 “呜呜...呜呜!”季粉纷皱着眉头尽力的发出声音,引起后面那些人的注意。 两个蒙面人立马噤了声绕到了他的跟前,其中个子高的一改先前闲聊时的懒散,声音冷酷的威胁到:“你好好呆着,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看你了!” 季粉粉用力的摇了摇头,眼中溢满了眼泪。 从外面进来探头进来一个人,朝着里面小声的斥责道:“别把人憋死了,醒了就把布拿下来让她透透气。” 季粉粉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上了新鲜空气,满脸痛苦的祈求道:“几位大哥,我胸口疼求求你们,救救我!” 两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说道:“要不给她松绑吧,她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来!” 刚把绳子解开,外面就传来兵器激烈打斗的声音,其中一个男人连忙起身往外面跑过去,季粉粉趁机从自己的头上迅速拔下一根簪子,朝着正侧头往外看的男人脖颈上扎了一簪子,连滚带爬的冲向了窗子。 她运气很好,窗子外面是一片空地,跑过空地就是一道悠长的小径,上面落满了积雪。 等女人跌跌撞撞的冒着雪往下跑的时候,刚被簪子扎得捂着脖子痛的满地打滚得男人,轻而易举得将簪子拔了下来。 刚出来看情况得男人跑进来给他包扎。 “这里你们善后,看好哪个丫鬟,我去报信,准备下一场戏。” 从头到尾这寺庙也不过就三个黑衣人守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中计 年轻的姑娘一身素色的沿着铺着薄雪小径奔跑,即使在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季粉粉也丝毫不敢懈怠的奔跑着。 在白雪的世界里,远处散发着微火光亮的茅草屋看着格外的动人亲切,她跑的双脚发痛,几次跌倒在地上都迅速的爬起来,支撑她的是对父亲的恨意,即使这样她对父亲仍旧抱有一丝期待。 兴许?是有人挑拨她们父女关系? “有人吗?” 她拼命的怕打着眼前低矮的小门,惊慌的看向身后,幸好后面尚未有人跟过来。 院子里有个老妇人手里端着豆大的油灯蹒跚着走出了房门,站在院子中张望了一会儿。 “谁啊?” “奶奶,这风雪太大了,可否让我借宿一晚?”季粉粉稳住心神,带着几分不受控制的颤音柔声问道,她生怕说有人要绑自己,老妇人会不愿意收留自己。 老夫人撑着伞走了许久才走到门前,季粉粉时不时的看向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放下心来。 嘎吱一声,小矮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老妇人慈眉善目,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声音带着几分沧桑。 “姑娘先进来避避雪吧。” 说是院子,不过是几根枯木围出来了一片空地,院子里有三间茅草屋,屋中陈设更是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个凳子。 “姑娘喝杯茶暖暖身子。”老妇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递过来一杯茶水。 季粉粉礼貌的接住带着豁口的白瓷碗,却没有喝,防人之心不能无。 “奶奶,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她看见屋子的角落里防着两双男子穿的草鞋,故意试探的问道。 “还有我那大儿和儿媳,她们今日下山买东西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这么晚都没回来,可能是下了雪,路不好走。” 看老妇人没有骗她,她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一半下去。 “奶奶,这里到京城远吗。” “不远,就在山脚下,等雪停了,姑娘再下去也不慌。” . “郡主,已经入套了,我们现在只用等着看好戏了。” 梨花梳妆台前,郡主正伸着手指打量着刚涂上丹寇,水润的指尖上淡淡的橘色,和发间的金步摇相映衬着,说不出的华贵娇美。 “别拖太久,尽快把话套出来,若是真有什么证据,东西拿到,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若是没有,就还把人接回来,季丞相哪里不能得罪。” 郡主云淡风轻的安排着旁边的嬷嬷,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成亲五年,从十七岁到现在的双十又二,她的眼角已经长出来了淡淡的细纹,温青庭却从未在这里留宿一晚。 她先前是不屑于用那些手段的,但再任其下去,大人恐怕真的要被那个温红豆勾走了。 “嬷嬷,我让你买的东西买到了吗?” “老奴托了人,买的最好的,不会对身体有副作用。” . 季粉粉的一杯茶还没有凉,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手扶在门口的门栓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晚?”她听见了老妇人的询问声。 “这山下被封了起来,应付检查花了些时间,说是有人在山里丢了,这会儿好多人都在搜,我看不多时就能搜到这里了。” 季粉粉猛地将门打开,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院子里进来的几个人。 “奶奶?!可否帮我个忙!” 在府里郡主收到山上的来信,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将头上的金步摇摘下来了几个,对着旁边的绣儿说道:“帮我画个憔悴一些的妆容。” 最好是有所收获的,季粉粉这个人最是凉薄,心中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大人在她的心中还有几分地位,若是这样她都没拿出那所谓的证据,恐怕就是南枝院的那位在耍人了。 若是被骗了她自会找人去秋后算账。 季粉粉在恐慌中没有等来大人救她,却等到了那些要抓走她的人,院子的门被拍的哗哗作响。 “里面的人都出来,例行检查!” 老妇人看向脸色苍白着的姑娘,带着几分慌张:“姑娘,我们虽收了你的首饰银两,但当时你说的是让我大儿帮你送信,可没说还要帮你藏身啊!” 说着起身就要去开门,季粉粉看了一眼房间里,老妇人的儿子儿媳下山帮自己送信,按他们说的距离这会儿信已经送到了,自己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 老妇人蹒跚着要去开门,季粉粉端起手边的油灯,朝着老妇人的后脑勺狠狠砸过去,捂着她的嘴将人闷死在地上。 紧接着把屋子里的几个窗子都打开,从其中一个窗子中跳出来,藏身到后院菜窖中,冰冷黑暗中他听见外面踢踏着的奔跑声,越来越近,手中握着的木棍的手沁出了汗意。 咯吱一声菜窖被打开,有人伸出火把正要往外看,传来了一声救命一般的呵斥声。 “大胆,本郡主你也敢拦!真当你们季府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郡主这会儿还是进宫好好为温丞相说情是正事儿,在这里同我们抢一个人有失郡主的风范了!” “本郡主的事情用的着你们管!管家,找出季姨娘,好好保护着,就算我们温府倒了,还有恭王府在,我看谁敢碰她!” 季粉粉不看也知道郡主说话时是一副多么端庄威严的模样,以前她跟着郡主总觉得郡主太让人有距离感了些,今日却觉得她的声音格外亲切。 能保护她的人来了,何必再躲着,她对自己的父亲已经不抱希望了,既然他无情,自己何必有义。 “郡主,我在这里,救救我!” 甫一见灰头土脸的女人从菜窖里钻出来,郡主的神情由严厉变得柔和起来,带着几分心疼。 “妹妹辛苦了!所有人保护好季姨娘,我们下山!” “郡主下山可以,大小姐恐怕要给我们留下来!” 在两拨人的打斗中,郡主牵着季粉粉一路由侍卫护着往山下走,就在郡主牵上她手的一刻,突然她就对郡主生出了几分真情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探谢府 一辆马车沿着长街从山下朝着京城城中过去,马车里郡主憔悴着脸色,带着几分担忧的问道:“幸好你没事,大人刚被喊到宫里问话,听说是季丞相参了我们大人一本,我正要让你找季丞相为我们大人说说情,就听说了你出事的事情,我让人再城中到处找,你怎么会在城外,还是那种荒芜之地?!” 郡主眼中的关切,让她对父亲的恨意只多不少,但更在意的是大人的安危,以前她只觉得郡主总是高高在上的让人觉得疏离。 现在看着郡主就是天神一般,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亲切。 “大人现在可好?”季粉粉问出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 郡主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嗓音中都是无奈:“我在宫中也有几个相好的姐妹,我让人去打听说了,说是一直被扣着,现在还在审查中,我已经写信给父亲了,若是他愿意帮忙,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就没说是什么愿意?”季粉粉问道,看见郡主摇了摇头。 父亲为何要这般对她,就连她欢喜的人也不放过,杀了母亲,还要杀了自己,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狼心狗肺的季长青和他蛇蝎心肠的妻女,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季粉粉攥紧手中的拳头,眼神定定的看向郡主:“我有办法能让大人没事儿,若是季长青是南疆人,母亲还是南疆皇族,恐怕他的举报就耐人寻味了!” 郡主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个瓜,竟然也有些出神的喃喃道:“怎么会?成像灯爱人是参加过可靠的,对身份要求很严格。” 季粉粉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就在三十年前,南疆皇族的一个私生子,在失手中误杀了自己的父亲,逃到了大明,被久住在山里的隐居士族旁支季长青一家救了,为了顶替季长青的身份,他便杀了季家人,只留下了季长青的童养媳,也就是我的母亲,后来他出京赶考又攀附上了世家小姐,六年前更是残忍的杀害了我的母亲。” 说着她的手攥的更紧,指甲陷进了肉里都没知觉。 郡主还沉浸在这种震撼中,就听见她幽幽的说道:“我手里有真正季长青的画像还有那南疆皇子摩尔扎的照身帖,到时候只需去南疆一查便知真假!” 这南疆如今和大明虽然已经逐渐开始恢复贸易往来,但是两国之间曾经数十年连年征战,现在的关系也只能说是如履薄冰,若是季长青真是南疆皇族,恐怕.....郡主心中欢喜,面上却挂着几分同情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话语中都是心疼:“妹妹放心,以后大人回来了,定然会把妹妹捧在手心的,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好好伺候大人,季家的事情都只会成为过去!” 季粉粉一向精明又很会察言观色,这次这么容易就被她骗了,左右不过一个情字,她就知道,像季粉粉这么凉薄的人,也只有大人对她的情能让她失了理智。 郡主轻而易举的就从她手里拿到了证据,匆匆的离开了拥翠园说是要进宫递交给圣上,实则是让自己的亲卫守好季粉粉,自己则是朝着南枝院的方向过去。 此时的南枝院温青庭站在床前,眼神冰冷,语气里冒着寒气:“她是几时出去的?” 站在他身后的芭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语气中透着不耐烦:“若不是你总是派人跟着,我们夫人至于大半夜的跑出去吗,这冰天雪地的。” 温青庭知道她去了哪里,心中的醋味翻江倒海的,攥紧拳头就往外面走,路过院子里的桃树前,狠狠的踢了一脚,走在他身后的徽诚,猝不及防的被雪盖了一头。 怎么每次夫人惹了大人生气,受苦受难的都是他,五年前是,五年后还是,他可真是命苦。 辛有有从窗子里探头看见芭蕉姑娘又躺在夫人的床上睡了,极尽讨好的说道:“哎呦,我的姑奶奶,这是夫人的床啊,你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芭蕉听得心烦,颈下的枕头朝着窗户甩了过去,十分不耐烦的骂道:“你们京城人都是疯子吗,大晚上的都不睡觉,比白天还热闹。” 郡主到了南枝院的时候,得知大人刚出门了,脸上都是失落,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嘴里又勾出了一丝笑容,等到大人明日看见她得的证据,恐怕又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银装素裹的长街,一辆高头大马飞驰而过,温府到谢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温青庭下了马,轻车熟路的走到谢府的大门前,有规律的轻轻叩击了三下,里面有人将门开了一条缝。 “温丞相怎么来了?!”门房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说好的明面上谢府和温府不能有任何瓜葛,平日里送信什么的也都是下人门之间往来。 “捉奸!”温青庭带着几分怒气自顾的将门推开。 留下门房留在风中凌乱,这温夫人刚进去还没有一炷香吧,捉奸捉的真是及时啊。 温青庭沿着被半人高的杂草簇拥着的小径,绕过几个回廊,走到了这偌大的府上,唯一亮着灯的地方,夏鸣看见有人过来,正要报信。 他一个手势,他的身后突然涌出来许多人将他团团围住。 “我就是看看我的夫人会见别的男人再做什么,你若是不听话,明日你们小主子可就回不来了。” 此时的红豆把厉害关系都已经给他说了一遍,他已经执着于要带着漠北三军为自的父亲讨回公道。 红豆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想要弥补自己的愧疚,可别人未必领情,为自己的父亲求一个公道,已经是他的执念了,岂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改变,她已经尽力了。 “既然你要拿你的姓名,京城无辜百姓的性命还有漠北三军将士的性命做赌,那你便试试吧,温青庭比你想象的更心思深沉,你和他斗,不过是以卵击石。” 谢纪凡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抬头看见窗子上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弯唇一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心动 “恭王和温青庭是真的不合嘛?”谢纪凡抬头眼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望着眼前的姑娘。 这个他曾经动心过的姑娘,是少有自己堕落以后还来关心自己的人,他想知道在她的心中自己有什么样的分量。 红豆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纠结着要不要同他说清楚实情,若是不说她算是第二次看对谢家的命运不管不问,但说了就相当于背叛了温青庭,自己回岭南的更是遥遥无期。 轻轻咳嗽了几声,从椅子上站起身,她言尽于此,佛还不度欲死之人,更可况她。 刚将兜帽带上,身前的门被猛地推开,门口站着铁青着脸的男子,浅紫色的直缀大氅挂在臂弯除,眼神凌厉的从红豆身上一扫而过,停在了坐着的谢纪凡身上。 “我劝你安生!” 红豆平静沉稳的走向门口,眼睛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正捂着海棠嘴巴徽诚。 “偷听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这话对着徽诚说,讽刺的却是温青庭。 “你以为你半夜出来私会就是多好的习惯!” 头顶上传来温青庭冷笑和嘲讽的声音,红豆撇了撇嘴整个人眼前一片昏暗,身子一轻被身后的男人蒙头盖上了一个披风,拦腰横报了起来。 “你干嘛?!”红豆的声音从披风下面闷闷的传了出来。 温青庭气的说不出话,抱着人疾步往外面走,怀里的人先前还挣扎了几下,后面便也怪巧的扯住了他的衣领保持平衡。 红豆被抱着侧坐在马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有力的心跳,竟然生出了几分归属和安全感,在她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有大半的时光都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要回来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在自己离开后娶妻纳妾就气不过,想一辈子都离他远远的,直到他向自己坦白失去了记忆,她那该死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哒哒的马蹄声有规律的从身下传来,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一股倦意铺面而来。 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越来越平稳,扯着自己衣服的手也自然的滑落了下来,温青庭策马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尽量保持平稳的往前前行。 他这么多年总觉得自己如浮萍一般,起起伏伏却找不到根和方向,看见她的时候一切都有了一些改变,她在的时候自己的心中莫名的踏实,她就像是大树的根部,自己像是树冠,相处的越久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海棠和夏鸣跟策马缓缓的跟在后面,两个人对视了一瞬,海棠策马要往前走,被跟着的徽诚拦了下来。 “海棠姑娘,您放心,天塌了我们大人也不会动夫人分毫的。” 郡主反复端详着手中的证据,脸上掩藏不住的欣喜。 南枝院的灯火通明,她自然是听管家说了温红豆半夜偷偷出了门,大人出去寻人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厅正对着小水塘的方向开了一个几乎落地的窗子,窗下的小几上放着大人最喜欢的那副棋盘,棋盘上没有棋子而是一堆话本零嘴,不用问也知道谁放的。 郡主跪坐在小几胖的大红坐垫上,翻开几页话本看了看又轻蔑的放下,这种无用的商贾女人大人又能忍多久,长远的看,只有自己能帮他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见外面有灯笼的光亮越来越近,郡主整理了一下头上的一丝不苟的发饰和衣裳,起身迎了出去。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届时一愣,她还未说话,大人身后的侍卫就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呵?!她一个郡主现在要为了不打扰一个女人睡觉而噤声。 她生来尊贵,绝不会为了别人迁就:“大人,季粉纷已经招了!” 郡主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够本就没怎么睡着的红豆不得不醒过来了,将披风扒开一个缝隙,露出被闷的泛红的小脸。 小声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温青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着郡主说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大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过去,红豆认命被抱着,享受着这少有的温暖。 “以后晚上好好睡觉,从明日开始我就和你搬到一个屋子睡。”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将人放到房间门口,抬脚无情的走了。 脱离了怀抱,红豆才重新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还别说温青庭的怀里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挡风又发热,过冬必备。 “夫人,男人的味道好吗?”芭蕉打着哈欠站在门前,一脸调笑的模样。 “当然好,可比屋子里的炭火暖和多了!” 说着进门将芭蕉推了出来:“回你自己屋子睡!” 红豆背靠着门,回味着刚刚他的温柔,还真是有几分心动,她可真是有病,以前人家死心塌地的对她,她确死命的往外跑,现在就着抱了一路,自己到心动了起来。 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女青年,可不能被心动冲昏了头脑,不然等待她的就是永无止境的“保护”,那种被折断翅膀的感觉可真是太让人绝望了。 小厅里,温青庭接过下人送过来的茶水亲自为郡主倒上了一杯,语气低沉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情绪,话里却都是敬重:“郡主果然聪慧过人,短短半天就拿到了东西,能和郡主并肩是我的荣幸!” 郡主接过茶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总觉得那笑容生疏又客气,可明明和之前大人都是这样对着她笑,她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见过他对着哪个女人时的情绪,她才开始怀疑大人对他的情绪会不会都是装出来的? 但怎么会呢,他明明失忆了,这是他亲口承认的,在去岭南之前,他确实也对自己说过,若是温红豆是古微余孽,要在岭南就把人杀了。 现在....恐怕他自己早已经不在意她是不是余孽了。 “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当年要让青鸾顶替自己独自前往岭南,又如何在短短五年之内成为岭南首富,会不会她的背后....”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祈福 “郡主!东西我会收起来,季丞相是门生众多,在漠北和西本平定之前我不会动他,明日我会请季长青来府上看望他的女儿,到时候就麻烦郡主了。” 对面的男人明显闪躲的态度,让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她一向自视甚高,不愿意为了后宅争斗去费心思降低身份,那是因为她知道她们不如自己在大人心中的分量。 郡主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莞尔一笑,朝着外面的天色看了一眼,柔声说道:“大人明日还要上朝,我就不打搅了。” . 天还没亮,音离的门就被拍的咣咣响,外面传来秋月带着兴奋的声音。 “音离,雪停了雪停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鹿茸山抓野鸡抓兔子!” “音离?!” “音...” “你烦不烦,才什么时辰,天还没亮呢!”音离被他催的鞋都没穿好跑过来开门,朦胧着的眼睛里带着被打扰的暴躁。 秋月才不管这些呢,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虽然他确实动不动就一身血的回来,但是对她还是很好的,最多就是不让她吃饭,让她站在厨房门口罚站之类的,这和上山狩猎比着完全不是事儿。 她听厨房的胖大叔说,下过雪的时候从雪地里狩回来的野鸡野兔子,摘干净直接抹上酱料烤出来最是鲜美,她在厨房烧了两天的柴火,音离才答应带她上山的。 秋月从他的胳膊肘下挤到房间里,直奔他的床边,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抱起来。 “你快些收拾好,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我们现在出发到山上天就大量了。” 音离一脚将门踢上,抱着胳膊似笑非笑:“你打扮成这样,一出门就会被你的那位老情人抓回去!” 秋月抱衣服的动作僵硬在了原地,他要是真这么在意自己就好了,说不定都没派人出来找过自己。 “我看你是许久没出这后院了,现在满大街都是你的画像,还是重金悬赏的通缉犯!” 音离本来是不想伤害她的,无奈这小丫头现在还是心存侥幸的想就这样大剌剌的出去转,真是年纪小,不知道男人能有多薄情。 “重金...悬赏...通缉犯?”秋月喃喃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是真要要自己给他那未出世的小皇子偿命吗? 眼看着抱着他衣服的小丫头哭的越来越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了人,无奈的挠了挠头,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让人帮你乔装一番咱们就上山,说不定你的哪个太子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找你才贴的悬赏令,男人和野味你要哪个?!” 音离拿出了杀手锏。 秋月不假思索的选了后者,前者不是她说要就有的,但是野味只要她自己动手,就能丰衣足食。 来到这里她不得不感叹,音离得这个朋友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大得酒楼说开就开,还有比音离还好得手艺,据说离开男人之后立马就成为了富甲一方得富豪,真是她得楷模啊。 看着镜子中被打扮过得自己,小脸泛黄发黑让她得五官都显得不这么清晰了,眼角下垂将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画的看着只剩下一条缝隙,原本的圆脸也被化成了方脸,加上一身灰布的短襟仆人装,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而音离则是被化成了一个上了岁数的瞎眼老头子模样,两个人面对着彼此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走吧,孙儿!”音离摸着自己的胡子像模像样的开起了玩笑。 音离在前面赶着牛车,秋月则是翘着二郎腿躺在板车上,双手枕在头下,出神的看着雪后大晴的蓝天。 正数着云彩,后面有侍卫大声喊着退让的声音,秋月一个机灵从板车上坐起来。 “东宫出行,全部退让!” “退让!!” 音离听见声音也赶着牛车停到了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小丫头,果不其然,小丫头仰着脖子正看着后面的一辆黄顶华丽的马车。 马车被人簇拥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秋月捂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心不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心中默念着:看见我,看见我,看见我。 她希望太子会看见自己,心疼自己这些天的遭遇,然后后悔不已向她道歉...... 马车终于要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秋月从板车上站了起来,引得旁边的侍卫防备的拿着手中的长刀指向她。 音离急忙将人扯下,对着那些侍卫陪笑解释:“这孩子脑子有问题,没见过世面,大人见谅!” 他先是扯了两下秋月,谁知她站的笔直,一动不动,固执又执拗,音离自知她这是想自己的心上人了,想借着这个机会回去呢,虽然心中憋屈,但也没有继续阻拦,鸟儿出来久了总是要回笼子的。 马车与她平行的时候,音离放弃了,她自己倒是匆忙转身趴在了板车上,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 那侍卫看她趴下去,才没好气的骂了句:“找死!”将剑鞘收了回去。 马车里传出一身威严的询问声:“怎么了?” 侍卫拱手半跪着禀报:“小孩没见过世面,见到太子的车辇太激动站起来了。” 紧接着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埋怨声:“殿下,马上来不及祈福了~” “那就继续吧!” 音离恭敬的低着头,马车经过他的时候抬眸朝里面看了一眼,紫金色蟒袍的男子身边依偎着一个娇滴滴的蓝色宫装的女人。 怨不得突然放弃了,看来是伤心了。 等马车过去了,音离看了一眼趴在板车上肩膀时不时抖动着小姑娘,并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人都是要长大的,也该让她知道知道帝王的无情。 赶着牛车往鹿茸山的方向过去。 太子坐在马车里,时刻集中注意力看着外面观望着的百姓,他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能看的更清楚些,她那么喜欢自己,就算再生气,只要还在京城,听说自己出行一定会过来看热闹的,除非,金莹说的是真的。 “殿下放心,等我们祈福回来,我就带殿下去见秋月妹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相遇 太子不动声色的擦干净了手心里因为紧张沁出的薄汗,马车已经出了城门,她没在人群中出现。 金莹是他最后一丝希望了,但他又希望秋月没有在勇武侯手里,他下令张贴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全城挨家挨户的严查,出城之人也都一个不少的查通行令。 她在京城已经没有朋友了,拿不到通行令,以她那耿直的性子也出不了城门,所以人肯定还在城中。 他不敢想最坏的打算,他宁愿她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快乐的活着。 . 而此时本应该在城中呆着的秋月已经出了城,哭的通红的眼眸,正端详着从地上捡来的特级通缉令。 “这个薄情男!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才三千两银子!呵呵,我以前唱戏的时候半年就能赚这么多,他竟然通缉我才悬赏三千,简直就是侮辱人!” 悠然的哼着小调的音离,自在的甩着手中的牛鞭子,含笑道:“这钱是官府出的,可不是你的那位心上人,咱俩也算是价值相等了,当年我被通缉的时候也是三千两!” 看着她被抛弃,音离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欢愉,自从有了这个小丫头,他这了无生趣的日子生动多了,她若是真走了说不上多舍不得,但是日子肯定又要枯燥起来了。 “竟然还是公款!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了!” 秋月盘腿坐在板车上,气呼呼的说。 骂了一路当看见板车旁边有野兔子跑过去的时候,秋月还是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音离,音离有兔子,咻一下就过去了!” 秋月兴奋的从板车上站了起来,指着兔子消失的方向。 蹲在雪地里打猎的新鲜刺激足以让秋月暂时的忘记男人带给她的伤痛,秋月跟着音离把板车上的捕猎夹藏在下了一层的雪中,每个夹子的旁边都放上一些颜色鲜艳的胡萝卜。 等夹子放好了,秋月惆怅的朝着山顶的方向望了望。 “上面就是停云寺,你若是想只管去就好了,这下面是秋水河,这会儿把冰凿出来一个洞,能钓出来不少鱼,我就先下去了。” 音离说是这么说,其实心中也怕她突然决定要上去,在他看来,回去找太子,就代表这秋月的命不久矣,也代表着自己又要重新回到那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中。 后面发出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他的嘴角才重新挂上了笑容。 很快便到了秋水河旁边,秋月学着音离趴在厚实的冰上,有些神情恍惚的用小铲子一点一点将冰敲碎。 “殿下,这秋水河里都是野生鱼,不好抓,让奴们来吧!” “不用我自己来!” 秋月听见远处那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握着铲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惊喜的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音离也听见了声音,小跑到秋月的身边,想要拉着她躲到树林里。 秋月跪坐在冰上就这么眼神定定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任由音离拉着她在冰上滑行了几步,依然无动于衷。 “你要回去了?!”音离问得时候就知道会得到肯定得答案,但真当她说出来还是不由得心里闷得呼吸不顺畅。 “我想他了。”秋月转过头,眼中都是祈求和委屈,泪光盈盈得看的人心软。 音离有些凄然得笑了一下,松开了她得手,拿起地上的工具头也不回得沿着冰面往回走。 秋月看着他得背影,像是为自己遮风挡雨得大树突然倒了,突如其来得恐慌和不安,她这才意识到,这个总是凶巴巴和不耐烦的男人,给她带来了从未有过得安全感。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得决定了,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才能喊住他? “殿下要捕鱼,闲杂人等都避让!” 周周尖细刺耳得声音从几步远得地方传过来,秋月看着那高大得背影离她越来越远,一拐弯就消失在了树林,心里有些失落。 秋月手里拿着凿冰用的小铲子,稳住身子缓缓的从冰面上起身,就这么背对着他们站着。 “避让!那边是谁!” “都住嘴!”太子声音颤抖着制止了他们的斥责声,有些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冰面。 “殿下,冰面上滑!”周周佝偻着身子要去扶殿下,谁知被一把推开。 “秋月?!是你吗?”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将京城翻了个遍,特级通缉令下发到了周围的每一个郡县,都一无所获,若不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跑过去低声下气的去找勇武侯,陪金莹来这里祈福。 寺庙里实在是别闷,听说这秋水河里有野生鱼他才想起来,秋月刚入宫的时候曾说过,宫里的鱼不好吃,没有秋水河里的野生鱼味道好,他这才想亲自捉来尝尝。 “秋月?!” 被喊了两声,秋月忍住心中的那股委屈憋闷,低头瘪着嘴转过身来。 周周离的有几丈远,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小伙子,还没分辨出来,看见殿下在沿着冰跑了过去,吓得他急忙摆手让侍卫上去保护着。 眼前的人虽然做男子打扮,面容也有很大的变化,但对于日日都在为她牵肠挂肚的太子,并不难认出来,一路跑着滑着到了她的跟前。 心中的愧疚化作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太子小心翼翼的将人揽在了怀里,心疼得说道:“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在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秋月一个月来的委屈仿佛就是再等这句话,手试探着也环抱着他的细腰,真的触碰到的那一刻,那种不真实的幸福感铺面而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抱着自己,秋月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自己也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幸福的低声抽泣着。 茹嬷嬷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看见自己良娣出来了,小跑着上前对着良娣耳语了一番。 “你是说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你快去告知父亲!” 金莹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心口的疼比手更甚,她的第一个孩子,皇家的第一个长孙,是被这个下贱的女人害死的,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先前是找不到,现在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二百三十章 父女对质 音离躲在一棵大树后,直到看见太子眼中失而复得的欣喜,才自嘲的转身离开,这野味今日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秋月慢了太子一步走在他的后面,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些侍卫太监们都远远的跟着,没人靠近。 “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秋月带着几分欣喜和娇羞的小声问道。 太子站在原处许久没有回应,就当秋月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的时候,纤细又带着温热的大手牵上了她冰凉的小手。 “一个月不见,我怎么觉得你胖了?” 秋月有些拘谨的笑了笑,没有感言语,她不敢给眼前的人说,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吃同住在一个院子一个月,哪个男人做饭很好吃,动不动就杀人,但是对自己却十分好。 猛然的她停了下来,仰着小脸带着几分茫然的问道:“今日我们就要回宫吗?” “你若是喜欢外面,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带着出宫小住一阵,你别害怕,回去让你搬进凤栖宫,哪里离我的院子很近,再给你多派些人在身边,我让母后身边的教养嬷嬷教你规矩,你好好学着,万事可以任性,但也要学会忍耐,勇武侯的事情我会帮你....” 太子的话还没说话,就看见秋月一脸失落的将手抽了出来,这个把月来,他反思了很多,对于秋月的失落他不意外,甚至还有几分理解了。 “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自在的,可是我是太子,我肩上有太多的担子,要坐稳皇位,也要让百姓安居乐业,我不能任性,也任性不了,但我会越来越强大,直到可以让你自由自在的呆在我身边,你要理解我,秋月,好嘛?!” 太子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紧,眸子里都是柔情,他喜欢秋月,因为秋月的存在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不仅仅是太子。 秋月脸上溢满了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我理解你。” 在太子开心的将他揽在怀里的那一瞬,秋月的笑容变得苦涩,她不理解,一点点都不理解,可她的不理解有用吗? 金莹从山上下来,正看见太子抱着哪个下贱的女人,眸子里都是狠厉,咬碎了牙根,对旁边的茹嬷嬷说:“去找父亲,务必查出来这个小贱人这段日子藏在那里!” 只要她还活着,觉不允许这个女人呆在东宫。 . 季长青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听着眼前气焰嚣张,眼神狠厉毒辣的女儿,对他罪行的一一指责。 幼时弑父?中间弑妻?晚年弑女?真是可笑? 自从她嫁了人,温青庭仿佛是抓住了他的软肋,若不是如今太子的东宫之位还没坐稳恐怕早就弃了他了,他唯一放在心肝上疼着的孩子,竟然这把他看成这般狼心狗肺。 季长青抬起头,带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怜爱同情的眼神,望着得意的坐在她对面的姑娘,今日她应该是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换上了华丽的衣裳,清秀的眉眼被妆容遮了起来,那张酷似她母亲的脸也模糊了起来。 他好像只看到了胭脂水粉,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 季长青望着对面的“胭脂水粉”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笑着笑着,满头灰发的中年男人眼中就多了几分泪意。 “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笑,你和你的妻子女儿都要死了,你们以后再也休想害我!”季粉粉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故意趾高气昂的怒斥道。 季长青用袖边沾了沾眼角笑出的泪,含笑道:“我这一辈子若说真做错了什么事情,大概就是当年没有带你母亲入京,但我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从未后悔过。 我十三岁杀了我的父亲不错,那是因为我是他和自己的儿媳剩下的私生子,从出生我就被扔给一个马奴,我苟活了十三年,看着我这张和他越来越像的脸,他忍无可忍,只能先杀了我母亲,再来杀我,我只不过用他杀我的刀反击而已。 我杀了真正的季长青一家?若是有一天你见到了你的母亲,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谁在饭菜里下了砒霜,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一家,决意和我私奔,再问问她我有没有杀她,我当年接她入京,她是如何拒绝我的。 至于我为何不让你回季家,因为你的继母继妹会害你,因为你和季家关系好,你的相公只会无休止的利用你,而你从未不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说完这些话,脸上带着笑容的中年男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终于还是像自己预料中的一样毁在自己女儿的手里。 “我不会信你的,我也不会为你求情的!”季粉粉十分不齿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再也不愿意装成以前那般乖巧听话了。 从她入京的第一天,季长青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他舍不得,这个孩子和她的母亲太像了,他也答应过苏蓁,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在遇见苏蓁之前的十几年里,他受尽人的白眼唾骂,只有在山里的那几年他知道了天上有阳光,人间有真情。 直到进京赶考后,他被权势繁华迷花了眼睛,幼时的遭遇让他太想站在权利的顶端看着人如蝼蚁一般活着,一时的情迷让他愧疚了一生。 苏蓁虽然死了,但是她让他们的女儿报复了自己,他也算罪有应得了,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终究没过过上幸福的生活。 “粉粉,我一直都想好好补偿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季长青看得出来她不欢迎自己,扶着膝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女儿,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只是那笑容带着凄然。 坐在秀凳上的锦衣女子,出了心中憋闷许多年的那口恨意,她终于为母亲为自己报仇了,但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快乐,瞧着他的背影,心中还有一些酸涩。 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做父亲的乖女儿呢?她也想有父亲的,小的时候她每次哭着嚷着要父亲的时候,母亲就会罚她不吃不喝跪上一整天。 时间久了,她便把母亲对她的责罚都怪在了那个叫做季长青的男人身上。 没关系,她还有温大人,想到那个俊朗温润的男人,那股对季长青的愧疚立马烟消云散了。 刚起身要去南枝园,阿福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哭丧着脸跪在了地上,痛声说道:“姑娘,不好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接风洗尘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整日慌慌张张的!”季粉粉白了阿福一眼喃怪道。 阿福跑着进来直接扑到了地上,抽抽噎噎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姑娘....可不好了..” 季粉纷也被她这慌张的模样吓得心慌,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郡主身边的那位桂嬷嬷带着一群下人气势汹汹的朝着她的院子火来。 她抬脚要迎出去,被阿福死死的抱住了小腿。 “姑娘,我们都被郡主骗了啊,昨天都是做戏给我们看,为了拿走能钳制老爷的证据!刚老爷对门口的桂嬷嬷说他选好了,让桂嬷嬷动手给姑娘你留个全尸!” 季粉纷气极反笑,怎么可能?大人是不会骗她的。 “你松开,我去找大人!这温府可不是郡主的天下!” 桂嬷嬷进门正好听见,板着脸朝着身后跟着的丫鬟摆了摆手。 “若不是郡主为你求情,你以为大人会给你这么多死法,选一个吧,季姨娘!”桂嬷嬷双手叠着放在身前,中气十足带着些不屑。 丫鬟们端着的托盘里,一把镶金的剪刀,旁边放着以朱红色的小窄口瓶子,瓶子的旁边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绸布,这意思显而易见。 阿福在姑娘还怔愣的时候,已经反应了归来,膝行至桂嬷嬷的脚边,痛声祈求:“嬷嬷,我们姑娘是丞相府的长女,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就没了...” 桂嬷嬷那张僵硬的脸上撤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郡主给了你们姑娘机会啊,可她没有说服自己的父亲保他一命啊,如今她已经是弃子了,留着碍眼!” “我要见大人!?”季粉纷喉咙里似乎卡着利刃,话说出来字字都在滴血。 “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把东西给季姨娘放下,今日起不准送饭菜,也不准任何人探望!” 等到屋子被从外面加上锁,窗子被封起来以后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谁骗了她,是郡主?是父亲?还是...母亲。 “阿福,我做错了什么吗?” 季粉粉面对着被关上的房门,疑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阿福。 . 南枝院 “枝枝姐姐,芭蕉姐姐,海棠姐姐,我回来了!”几日不见又胖了一圈的江南一进院子就把人喊了个遍,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他的后面跟着满眼都是惊奇的小姑娘。 红豆从半个时辰之前听说他回来,就已经起身往门口看了好几次,总怕温青庭又在骗她,这会儿听见江南奶气的呼唤声,满脸挂着笑容的迎了出来。 “母亲,江南好想你啊!”小团子看见自己的母亲,刚刚还欣喜的小脸顿时塌了下来。 小寒跟在江南的身后乖巧的行了一个礼,看着躲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男孩,眼神里都是羡慕。 “小寒,来姑姑抱抱?” 将折腾一路过来的两个孩子哄睡着,红豆才腾出来时间见同样被劫持带走的周叔。 “当时我见夏鸣出去了,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怎么记得,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大宅子里,好吃好喝的供养了一个多月,就说要送我们回京...” “多加防范吧,特别是温青庭和郡主!” 说起来,京城这边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等湛江这边稳定下来,过了冬她就带着江南四处大江南北四处游玩游玩,京城的日子也太没有意思了。 “夫人,那边说晚会儿接你和小公子去如意楼接风洗尘。”芭蕉怀里抱着几本书,传完话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到天色发灰的时候,红豆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萌娃上了轿子,江南在轿子里坐的憋闷掀开帘子往外面瞧,通体发亮的枣红色大马上,俊朗高大的男人正往他这边看。 “娘亲,爹爹好英俊,你快看看!” 红豆被江南那个没见识的样子惹得有些发笑,顺着他白胖的手指看过去,男子一身湛蓝色竹枝暗纹长袍,腰间白玉腰封,同色的灰鼠毛披风,头戴金顶发冠,精致的五官配上温润的神情,到真有几分风流。 温青庭看见轿子小小的窗口里,有一双纤细素白的手指朝他勾了勾手指,鬼使神差就测过凑了过去。 他倾身凑到轿子的窗口,听见窗口那张明艳美丽的小脸含笑说。 “你儿子想坐大马?” 江南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大马,但是无奈被披风裹了起来,看不清外面的东西。 “爹爹,你喜欢娘亲吗?”江南探出了头,从披风里露出一个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喜欢吗?应该是喜欢的吧,至少他很期待和她呆在一起的感觉。 吴湛江寄过来的信他一封都没让管家送到她手上,她见谢纪凡自己心里嫉妒的冒火,在见她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性情平和的人,遇见她之后觉得自己脾气时好时坏,易怒暴躁。 “那你喜欢小寒吗?”温青庭低头看江南,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可爱的小狗一般。 “我当然喜欢小寒啊,我长大了要把她娶回家的,就像爹爹娶娘亲!” 温青庭笑而不语,看向了侧前方的轿子。 “爹爹,芭蕉姐姐说你记不得娘亲了,是真的吗?” “爹爹,芭蕉姐姐还说她小手指一勾,就能让你想起来?” “嗯?”温青庭望着轿子的眼神逐渐深邃,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是不会骗人的,那就真如他当时猜测的,他失忆和温红豆有关? 带着几分诱骗的语气看向怀里的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温青庭笑着说:“那江南就帮爹爹问问芭蕉,怎么样才能让我重新想起来好不好!” 江南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那爹爹要是想起来以后,对我和娘亲不好了怎么办?” “不会的。” 江南点了点头又把脑袋缩回了披风里,埋在温暖的胸前捂着小嘴悄悄的偷笑,他可真是个小机灵,这样爹爹就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了。 干爹说父亲是十分疼爱娘亲的,只是娘亲和爹爹生气才不愿意回去,若是爹爹恢复了记忆把娘亲哄着留在京城,他就能和小寒一起留在京城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仇旧恨 郡主坐在轿子里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保持平静,安抚自己这一切都是大人在做戏,如此才能让那些人相信大人和父亲是真的不合。 “茹娘,都安排好了吗?”郡主低声对着外面跟着的嬷嬷问道。 “公主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 如意楼里比平日里还要热闹几分,正值晚上宾来客往红灯高挂,温青庭一行人的进来仍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作为京城最近这段日子最具有话题性的中心人物,一进门就让人众说纷纷。 “这还用说,温相手里牵着孩子,旁边是哪个孩子的母亲,咱们一向端庄优雅的郡主被落在了后面,这一看就是郡主失宠了。” “哎呀,我瞧着恭王可能真和温相.......” 江南朝着朝着路过的每个人,都笑着招了招手,瓷娃娃一般的孩子顿时让人心生好感。 “哎呦,这孩子这么可爱....” 红豆走在温青庭身侧,她可不信他是那种会为自己接风洗尘的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是有目的的。 “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给我说说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走到楼梯跟前,温青庭实在看不过去江南那小短腿,长臂一捞将人抱在了怀里,想要抱他上楼。 紧接着亲昵的凑到红豆的耳边低声道:“单纯吃个饭而已。” 江南抱着爹爹的脖子,只觉得自己的视线真是一片大好,比在大马上看的还远。 立直了身子朝爹爹身后哪个一直冷着个脸的女人看过去,没有娘亲漂亮,也没有娘亲爱笑,哼!不喜欢。 突然鼻子下面传来一股温热,江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摊开手以看,白皙的小手掌心都被染成了红色。 “你流鼻血了?!”温青庭担心的声音刚落下,他的嘴唇就被一个温热的小手盖上,那淡淡的血腥味更重了。 江南表示他只是看见爹爹的嘴上被自己的鼻血弄脏了,想帮他擦干净,那成想他手上的更多。 每到冬季他总是爱流鼻血,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他小小年纪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又怕血进到父亲嘴里,有些害怕。 “快仰头!”温青庭有几分紧张的高声命令道。 而红豆将刘着鼻血的江南递给海棠,高声对跟在后面的夏鸣喊:“快去找芭蕉!” 温青庭虽然也担心孩子,不免觉得她有些反应过激了,更让她惊讶的是她抛着孩子不管,迅速绕到他的跟前,拿起帕子在他的嘴边擦了又擦。 有些排斥的闪躲了几下,拗不过她固执的将自己的头掰正。 “你干什么!到了包间再收拾不行吗?”郡主觉得这个女人的行为十分不体面,而且让男人很没有面子,又被这么多人看着,更觉得丢人。 很快她便后悔了,楼梯上了一半,儒雅的男人摔跪在楼梯上,捂着胸口,面色发白泛着青色,神情狰狞痛苦。 一向稳重的郡主也慌张了起来。 “还不快喊郎中,快去啊!大人,你怎么了?大人!” 刚还在调皮的江南这会儿也安静下来跑过扯着爹爹的袖子,满眼心疼的看着爹爹,都是他不好,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血有毒。 小的时候他的手流血,他最喜欢的小黑不小心舔到了,也是和爹爹这会儿一样,十分痛苦,没过一会儿就死了。 “爹爹,你别死!娘亲,你救救爹爹!” “你滚开,扫把星!”郡主气极则怒,朝着小男孩推了一把。 谁知这会儿都乱着,竟然没有人扶着他,红豆只顾着看中了毒的江南,听见郡主的责骂正想要反驳,她的江南就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幸好楼梯不高,幸好旁边看热闹的食客及时冲了出来,她的江南只是摔破了些皮。 红豆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小团子在怀里哭的抽抽噎噎的,她的心跟着一阵一阵的疼,而此时的罪魁祸首注意力全在那湛蓝色华服的男子身上,对于把她儿子推下来的事情没有一丝愧疚。 “海棠,抱好江南!” 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对她都行,她可以委屈,但是江南不行,在许多许多的瞬间,江南是她鼓励她活下来的勇气。 当年完颜巍巍为了医治好她,用了许多毒在她的身上,而这些毒最后全都引到了江南的身上,最初的最初,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愿意生下江南,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来。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是她的命,是比她自己还重要的人。 海棠看着夫人的眸子里乘着盛怒,对着周叔使了个颜色,小公子的血确实是有剧毒,但是就刚刚那些鼻血那些量,毒死一直狗可以,在人身上也就浑身痛上两天,芭蕉若在,一阵就给扎好了。 所以她不担心大人的安危,而是和夫人一样,气愤那个女人将小公子推下来。 一大群丫鬟婆子护卫侍从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浑身开始抽搐的大人身上,谁也没看见红豆夫人是怎么绕到郡主的跟前。 直到她一脚踹到郡主的肩膀上,都瞠目结舌的楞在原地,夏叔他们早就配合的将台阶清了出来,保证郡主能通畅的摔下来,并且没有人能进来接住郡主。 这会儿别说他们带来的丫鬟婆子,就连食客们也都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像个绣球一样滚下来的郡主。 哪可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侄女,恭王最看重的嫡女,京城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端庄高贵的宁君郡主啊,就算是那些公主在郡主面前也鲜少有敢大声说话的,无不被她的神女般的气质震慑,这个女人.....竟然一脚把人踹下去了,郡主可是皇族,不愧是传闻中的蛇蝎心肠。 郡主顺着楼梯摔下来,身上像是被马车碾了一圈,五脏六腑都被晃开了。 那些丫鬟婆子这才反应过来:“你放肆,你竟然敢伤郡主!” 痛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的温青庭就这么突然被晾在了一边。 红豆摆了摆手,周叔带着人将冲过来的丫鬟婆子都拦了起来,红豆走向扶住楼梯的扶手刚坐起身的郡主。 “你才是扫把星!”话音落下,朝着郡主的后背又踢了一脚,看人趴在了地上没了反应才解气! 新仇旧恨就一起了了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恢复记忆 一夜之间,温丞相在如意楼中毒病危,新回来的温夫人将郡主推下楼梯摔成重伤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京城里各茶楼酒肆也都悄悄议论着,揣测宫里的态度,来看看之前传言恭王和温丞相不和是否属实。 这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是蔑视皇族,往小了说不过是宅邸之间的女人间的小争斗,毕竟是郡主先把人家孩子推下去的。 宫里也在等温青庭的态度。 而此时的温青庭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那梦中的一切都像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样,从如何被母亲卖掉,如何被古微收养,如何来的京城。 “大人!您终于醒了,府上都快乱了套了!” 徽诚看大人的眼中都是懵懂迷惑,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脑子又是一白,这神情怎么和失忆那次这么像,不会..... “大人,您不会是又忘记了吧?” 温青庭眸子幽深的看了一眼屋外,扶着额头起身,语气低沉带着丝颤抖:“带我去见温红豆!” 徽诚这才呼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忘记。 伺候着大人更衣束发紧忙又将现在的情况向大人汇报了一下:“作日您突然不适,郡主情急之下将小公子推了下去,后来红豆夫人竟然将郡主也推了下去,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宫里也派太医来看了两次了,大理寺的人也一直在小厅里等着将温夫人提走,郡主那边也是昏迷不醒着。” 温青庭嘴角挂上了冷笑:“什么叫做竟然,孩子受伤了,母亲帮孩子主持公道不是应该的?!” 说完男子一撩衣摆出了门,留徽诚在原地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这个问题吗?大人的点难道不应该是在郡主昏迷和大理寺的人身上吗? 南枝院本是温青庭一个人住着,以雅致为主,院子倒是不大,江南和小寒来了便安排住在雅翠院。 江南昨天虽说摔了一下,并没有影响他疯玩,这会儿和小寒两个人带着丫鬟在院子里捉迷藏。 温青庭还没到雅翠院门口就听见里面是小孩子兴奋的叫喊声,和外面全副武装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不和谐。 周叔带着他们的人这会儿把门守的死死的,他是觉得回岭南躲躲是好的,但是夫人非说要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再回去,这会儿看见哪个男人过来了,手里不自觉的覆上了剑柄。 “麻烦周叔,过去通禀一声!” 这个男人突然这么客气起来,周叔倒是有些奇怪,吩咐旁边的人进到院子里通禀,更然他奇怪的是平日里总是有些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开心关心起来他们的了。 “以你们的实力,若是我将你们送出城,有几成的把握平安到岭南?” 眼前的男人一本正经,和平日里很是不一样。 周叔倒收起那股戾气认真了起来:“要是之前自然是能百分百的把握,至于现在未必。” “夫人请大人进去!” 虽然只隔了一日,再看见她倒是生出了许多年未见得感觉,只瞧着背影喉咙就开始翻滚发热,这么些年,委屈她了。 “红豆~”温青庭这情谊绵绵得一喊,喊得自己眼眶通红。 红豆抱着手炉正在和夏鸣商议让他亲自去一趟漠北,好看一下湛江哪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一直没有回信。 柔声的呼唤饱含着深情,还没等红豆转身,头上缠着纱布的江南就跑了出来,像个小熊一样抱住了温青庭的腿,抬起头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高大的男人。 “爹爹,都是江南不好,让爹爹生病了!” 高大的男人弯腰将孩子抱在了怀里,柔声问道:“摔得疼不疼。” 江南从来没见爹爹这么温柔过,爹爹看他的眼神里有着和娘亲一样亮光了,江南幸福的抱住了爹爹的脖子,仰着笑脸。 “江南不疼,爹爹疼吗?” “爹爹也不疼。” 男人含笑抱着江南进了屋子,一屋子的人都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过分柔情的男人。 夏鸣站在夫人的身前,语气凌冽:“昨日的事情,是郡主先推了小主子,我们是以牙还牙,你要是想把夫人交出去,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温青庭满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很护主,不错不错,温红豆这个笨蛋总算是长大了,身边这些侍卫丫鬟倒是一个比一个忠心,也算弥补她那不太好的脑子了。 “若是皇家生了气,这京城没有一个人逃得掉,就凭你们这些人,就算逃出了京城也是两败俱伤。” 男人将怀里的孩子放下,蹲下来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出去玩儿去吧,爹爹和娘亲商量一些事情。” 红豆看他这个奇奇怪怪的样子,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丫的不会是都想起来了吧,这温柔的样子怪让人害怕的。 “昨天打人的时候有想过会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架在炉子上烤吗,温红豆?!你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再岭南过得这么顺风顺水的。” 男人说完抱着胳膊带着些无奈宠溺的笑了笑。 红豆直接崩溃的坐到了椅子上,完蛋了,丫的肯定想起来了,看哪种嘲讽和不屑的语气就知道。 “现在这个当口,你们巴不得我打郡主打的更狠,这样那些探子才会把你和恭王不合的消息传出去,我是无所谓了,你们不动手我还能活个五年不能,江南更不用说了,虎毒不食子呢,他不还有你这个爹在吗?至于周叔他们,她们从江湖上来,真要逃哪里是你们抓的住的。” 本是自嘲的话,倒把自己说的伤心了,没想到这一世还是没活到三十岁,这次死了应该是真的死了吧,她以前总是想着死,临到跟前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她的话音落下,温青庭的脸色都变了,铁青着脸让人都出去。 红豆也觉得他们有必要好好聊聊,这京城恐怕又要动荡上一段日子了,下一步该如何走,她还要看看温青庭的态度,便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岭南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红豆觉得气氛透着几分尴尬,便不自在的侧头看向窗外,不愿意直视几步远的男人,他的眼神太炙热了,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的,所以不论温青庭是个什么态度,她们两个人都是不可能一起生活的。 只不过她不能再向之前就那么逃了,昨日就算她不先动手,郡主迟早会对她和江南下手,与其一味逃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问题解决了,清清白白的离开,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她不希望江南在未来在受到任何和温府有关的威胁和危险。 “今日你就带上你所有的下人还有暗地里派到京城的那些人一起离开京城,去往岭南,我会让徽诚再带上一批人,让他配合着音离护送你们离京,京城的冬天还很长,春天也不如岭南那边暖和,等到这边的事情了解了,我就去岭南陪你们。” 温青庭往前走了几步,蹲到了她坐着的椅子旁边,微微仰着头深情的望着瘫坐在椅子里得红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美,比以前还要多上几分风情,只是和先前比着却少了些生机,他就这么蹲在她的脚边,覆上她抱着手炉也不是很热的手。 “你之前到了冬天像个小火炉一样,现在真是冰凉,都是我不好,让你委屈了。” 明明是很温情的话,红豆听着确实惊悚更多一下,总觉得又要被算计了,后背都有些发凉。 将手抽了回来,满脸防备的看着眼前人:“你怎么突然这么屈尊降贵的给我说话,要干嘛?” 红豆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从后悔到心疼再到温情,哪一种都不是她预想之中的情感,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我想你好好活着,陪我一起好好活着,看着江南长大,之前的种种都是我的不对,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眼前的男子情深意切,但这并不足以动摇她的内心,面容娇美的女子脸上带着笑,话却残忍。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当年是我自己要离开的,说到底是我咎由自取,如今你妻妾成室,我也找到了我喜欢的生活,你追求的是权利,我喜欢的是自由,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桥归桥?路归路?怎么可能,他从不觉得自己喜欢权势,走上仕途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能让她开心,一路过来都是形势所迫。 京城这五年来,每日忙忙碌碌的,纵然站在权利的中心,午夜梦回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根的大树,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他这棵树随时都能被摧毁。 他帮太子帮皇家肃清朝堂,安抚民心,就算众人都敬他称赞他,他也不觉得开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对身边一切人都没办法放下防备,独独对她就连没了记忆也想亲近。 “一直以来我都清清白白,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郡主也好,青鸾也好,她们都是摆设,是我失去记忆后的形势所迫,我对你是忠诚的,你不是想要让谢纪凡和吴湛江都活着吗?只要你听我安排回岭南,我帮你保住他们。” 对于这两个男人,温青庭本心是希望他们有多远滚多远,能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但以他对温红豆的了解,她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动,若是想让她乖乖回去,没有点儿诱惑她是不会干的。 还没等她张嘴问,温青庭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晶莹剔透的玉牌上刻着一只燕子。 红豆见过这个,这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大明势头最盛的珠宝商行和药材商行燕氏商行的行徽。 “这燕氏商行的东家是衢州人,你可别骗我说你是东家?” 半蹲在她跟前的男子,拿起她的手,将玉牌放进她的掌心,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声:“那你就拿着这个出去试试,看看能取出来多少钱,这燕氏商行可不比你那小打小闹,我能做丞相,还造不出来一个身份?这玉牌我抵押在你这里,若是我食言了,任由你处置!” 不得不说,红豆的心中有了几分动摇,他的条件确实诱人,能救下两个她想救的人,还能提前回岭南,说实话这京城的鬼天气她确实受够了,整日里房门也不敢多出去,也不能到处转,简直要把人憋闷死。 “谢纪凡可以同你们一起离开,只不过他可能要受些委屈,你带着你的人在城外西郊的连着护城河的河边等着,暮时之前,我会把人送到。” 红豆手里握着玉牌心里还在疑虑,对上男子深邃又认真的眼神,她只能无奈的妥协了,这个人真是她的克星,总是能猜中她的心思。 “那我和大家商量一下吧,就这么出城,郡主那边怎么办,她手里应该有一批很厉害的暗卫......” 守在外面的海棠实在忍不住了,她真的是觉得温大人的提议真的是绝佳的方案,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温大人是真的对夫人和小公子有感情的。 “夫人,郡主这边有温大人在呢,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小主子考虑考虑,您若是再这么糟蹋身体,小主子可就没有娘亲了。” 现在也真是想送夫人回岭南,夫人来京城不仅仅是为了除去那些派来刺客的人,更多的是被当时的温大人威胁过来的。 如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留在京城只会让自己身体遭罪,不如回去。 温青庭没有再问她的意见,直接出了门,这雅翠院都是他们的自己人,温青庭也没有遮掩,直接大方的朝着海棠他们发了话。 “都立刻把去收拾行囊,能不带的东西尽量不带,我让我身边的侍卫带你们走暗道出城,马车和行囊一并先去城外等着,今日暮时之前必须出城!” 这次就连一向不喜欢这个温大人的芭蕉也没有反驳的话,转身利落的跑回房间收拾行囊。 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京城哪有山好水好的岭南有意思。 第二百三十五章 置换人质 秋月呆呆的坐在窗前,自她回来已经三四日了,太子统共来了两次,第一次同她吃了一顿饭,第二次过来只说了一句话,问她在宫里的时候开心,还是在宫外的时候。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自然是在宫外的日子,那种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顾及别人眼光和身份的生活,肯定是宫里不能比的。 她现在开始后悔了,那次她说完以后,太子的脸色就极其不好看,也再也没来看她,难不成是她说错话了。 秋月对着古铜色镜面,镜子的周围镶嵌着珍贵的红色宝石,她睡觉的床边是波斯小国进贡的羊毛地毯,窗幔的四周垂着泛着光的珍珠,宫里的吃穿用度无一不奢侈华丽,但她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这宫里如今宫女太监是以前的数十倍,但没有一个能说上真心话的。 山珍海味也提不起食欲了。 “秋月姑娘,太子殿下让你过去!” 秋月正在宫殿里无聊的走来走去,穿着统一宫装她记不得名字的宫女进来禀报,顿时她的脸上就挂上的笑容。 “快帮我梳洗打扮!” 换上一身流光溢彩的雾云纱裙,百合鬓上一直绿宝石流苏金步摇,她自然是觉得这样穿着俗气了些,但是这都是太子亲自为她挑选的,她再不喜欢也会换上。 通往太子的宣华殿的路是一个条铺满鹅卵石的白色小径,小径的两边种着红梅,这会儿开的正艳,东宫的花是一季一换,所以四季都有都有百花竞相开放的景色。 秋月伸出带着些婴儿肥的软糯手指折了一支她认为最好看的梅花,想着一会儿送给他。 当她满含期待的到了轩华宫的时候,等着她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而是他身边的大太监周周。 周周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容,手里拿着拂尘,微微弯腰对眼前明媚的美人说道:“殿下让我带美人去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她就是唱戏的,从小就看,早就看够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开的正盛的红梅,秋月带着几分俏皮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谢府门前被围的水泄不通,太子殿下身穿金色铠甲坐在白色的骏马之上,带领着自己的宣武卫亲自把守在谢府的门口。 “五年前蛊妖之乱的通缉犯在里面,这里十分危险,所有人都避散不准靠近!” 大理寺的官差和宣武卫的官兵将谢府围的水榭不通,纵然衙门的人一直在疏导围观的群众,依然没有拦着百姓的好奇心,靠近谢府的那条街道的酒楼茶肆,街道那一侧的观望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顶朴素的青灰色轿子被几个太监抬着快速的朝着谢府的方向过去,引得观望台上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窃窃私语。 “看样子像是宫里的轿子,这会儿这么危险,怎么宫里的人往这边抬?” “说不定是什么秘密武器,我们且看着,五年前的蛊妖那么厉害都除去了,这次不过只有一个回来复仇的。” “五年前是温丞相和谢大将军齐力除去的蛊妖,这些人一看就是回来复仇的,不然怎么这么巧,昨夜温丞相在如意楼中毒昏迷,今日谢大公子就遇了险!” “可不是,听说太医去了温府几次了,丞相都没醒,啧啧啧.....” 茶楼酒肆为了方便众人安全的看戏,各自都锁好了门窗,四周没隔一尺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火苗烧的高高的,旺旺的。 经历当年事情的过得都知道,这蛊妖最怕的就是火。 秋月坐在轿子里,因为轿子走的快,她为了保持平衡,双臂微微展开扶着两边的轿壁,刚刚新摘得梅花也早已经被她不小心折坏了。 “周周,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啊?” “美人到了就知道了,去见一个老朋友。” 听见老朋友三个字,秋月心里就开始慌了,她在京城哪还有什么朋友,不会是音离吧,太子会不会生气误会了,她们两个可是清清白白的,她不说也是害怕太子会误会,更害怕太子会把音离抓起来。 毕竟音离也算是她少有的朋友之一,她可不希望音离通缉犯的身份暴漏。 秋月还在忐忑中,轿子的帘子被人掀开,看见外面乌泱泱的站着一群官府的人,因为太紧张出来的时候在轿门绊了一脚,心里面默默祈求千万别是音离。 抬眸便看见两丈远的地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挺身坐在马上,金色的铠甲映着雪,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正个人都熠熠生辉了。 她喜欢太子的时候,他还是个乖张狠厉的小变态,苍白消瘦,不知不觉中他如今真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皇亲贵胄模样,倒让他有几分不敢靠近。 秋月将手里哪被折断了的梅花背到身后,不动声色的扔回轿子里,这样的话陪太子太寒酸了些,太子应该配得上天下最好的东西才对。 刚刚逆着阳光看不清马上人的神情,如今走的进了才瞧见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甚至还带着几分审视。 “殿下,你找我?” 秋月仰着脖子抬头看着马上的人,迎着阳光满脸真诚又发自内心的笑容。 太子低头看着,这明媚如阳光一般的小脸,心中像是盛满了黄莲,若他不是太子,.......可惜了他是太子,就该担负起太子的责任,不该纠缠于儿女之情中,对人对己对天下都无益。 太子翻身下了马,语气威严不容侵犯和平日秋月所见的太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宣武卫带着秋月美人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好,绝不能让人跑了!” 秋月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太子,却对上了他的侧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太子对她这么冷漠? “是.....” 秋月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感觉到腰上有被硬物顶着,漫不经心的朝后面看了一眼,顿时嗓子眼一阵发酸。 宣武卫统领的刀顶在她的腰间! 望着拿身穿金甲的人威风凛凛分背影,眼泪瞬间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盘棋 这个院子秋月来过,她是来找倾城的,这草和上次来的一样杂乱枯黄的长满了院子,宣武卫的人从半人高的草里过去,院子看着倒是多了一分生机。 秋月摸了摸脸颊上的眼泪,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裙子上的刺绣被草秸勾出了线。 远远的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慢慢的成片成片的尸体映入了她的眼帘。 秋月看着被挑破肚子和脑袋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胃里一阵翻滚。 “而这些尸体的正中央一个男人脸上盖着一个斗笠慵懒的躺坐在椅子上,他的脚边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嘴里塞着一个黑乎乎的破布,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躺坐在椅子上的人手持一把黑长到,刀尖似乎是无意间放在了被捆着那人的脖颈上。 被捆得男人,披头散发,衣服被血迹侵染成了红色,若不是上下起伏着得胸口,很难让人看得出死活。 “音离!你不看看我把谁带来了吗?!” 太子一如刚刚那边威严,秋月突然就知道了他的意图了。不由自主得轻笑出声来,她在轿子里得时候竟然天真得以为太子是吃醋了,找她来对峙,甚至她脑海里都想好了该如何让太子相信她对他得心意。 她真是天真,她一个戏子,一个遗腹子,无权无势,仅凭着太子对她宗族得愧疚还想要得到多少荣宠呢,能受太子庇佑好好活这么多年她也该知足了。 她和音离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个月得缘分,太子还指望自己能帮她收服音离不成。 躺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掀开了脸上得斗笠,露出了雕刻般棱角的五官和那只能视物的眼睛,看清楚来的人之后,那双眼睛里分明溢满了笑容。 音离将斗笠拿起,带到了头上,看时辰差不多红豆她们也该出城了,是时候了结了! 像是和刚刚分开得老朋友说话一般熟稔得语气,对几丈远得秋月说道:“我就说男人都是薄情的,特别是帝王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信,现在被卖了知道后悔了吧!” 秋月没有看太子,带着几分明媚得笑容喊道:“我才不后悔嘞!” 说完扬着溢满笑容的看向太子:“太子殿下要我做什么,不会是让我换过去把躺在地上的男人换回来吧?” 莫华心中有无数个小人在摇头,在拉扯着他,阻止着他,但伤人的话还是说出了口:“躺着的是谢大公子,他若是死了,漠北恐怕要反!” 秋月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命若能换回谢大公子,我也算死得其所了,就怕人家看不上我这条贱命!” 她的出现对于音离来说是个意外,以他的实力随时能挣脱这些人,耗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配合温青庭给红豆的离开争取时间,顺便配合着“杀死”谢大公子,带到西郊和红豆配合。 温青庭这个人一向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他现在懒散惯了一向不喜欢动脑,反正红豆说配合他就配和好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若是愿意过来,这个男人我可以留他不死!”音离得腔调中带着几分懒散和无所谓。 秋月诧异得看向音离,没想到自己得这条贱命还真要有人在意。 没有一丝犹豫的踏过那些让人恶心的尸体,朝着尸体中央的的男子走过去,脸上洋溢着祥和平静的神情。 音离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朝这边走着的小姑娘,这个小丫头上次想要自缢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真是个傻丫头啊。 他的视线落到小姑娘藏在袖子里的手中,簪子上的流苏从袖子里滑了出来,随着她的走动摇晃着。 音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等到小姑娘快要走到了他的跟前时,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视着她的头顶,手里的长刀却没有离开躺在地上男子的脖颈。 秋月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地方,猛地将手中的簪子刺向自己的脖颈。 “秋月!”太子撕心裂肺的朝着她大喊,看见她抬手的一刻,便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她怎么这么傻,不愿意只管回来就好。 音离则是淡定的在她手离脖颈只剩下一寸的时候,生生的握着她的手改了方向,刺向自己的胸口。 秋月惊悚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还没来的及说话便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抗在了肩膀上。 与此同时,谢府的紧闭着的房门被里面的人一脚踢开,黑衣蒙面人持剑从里面冲出来,太子一行人被团团围困在里面。 宣武卫的人慌张的放出信号,将太子护在中央。 外面的人接到信号想要进来发现,除了大门,朝向信号弹位置的所有的门已经被锁死,等大批量的人进去的时候,只有满院的尸体和入门位置躺在地上的宣武卫。 “大人,宣武卫的人只是昏迷了,但是....太子不见了!” 人凭空消失。 温丞相昏迷不行,太子凭空消失,谢大公子生死不明,写着音离名字的通缉像贴满了大街小巷,京城人心惶惶,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百姓,也都大门紧闭,不敢再出门。 被五年前蛊妖之乱支配着的百姓不少又聚集到了城门口,但是大门紧闭,京城全面封锁。 消息传到了西北,传到了漠北,宫里一封封五百里加急的信峰送来,无能的皇帝被吓得一病不起。 而此时的红豆已经带着她的大队人马在前往岭南的路上,一路上徽诚已经将温青的计划告知给她。 不得不说,温青庭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天下对他说不过就是一盘棋子。 原来他们的对手从头到位只有西北王而已,先假意让皇家轻视谢纪凡,让漠北三军有不满朝廷的理由,吸引西北王主动去联系漠北三军和恭王手下的五万精锐,再假意和恭王不合,让谢家军原将领吴湛江接手五万精锐,假意削弱恭王势力。 最后太子和谢纪凡联手,加上现成的朝廷通缉犯音离,上演一出“蛊妖复仇”的戏码,让漠北三军有着光明正大催促西北王动手的机会。 等到吴湛江带着精锐,和漠北三军一起到了西北王大营,出其不意的生擒西北王,灭了西北大军。 真是下了一手的好棋。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谢家忠烈 谢纪凡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躺在马车里,嘴里啃着一个苹果。 阿黄现在对公子真的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一向无脑又矫情的公子,能做出来卧薪尝胆的宏伟大业。 这会儿狗腿的给公子按着腿。 问道:“公子,小的现在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以前我总觉得你这个人一身臭毛病除了有钱没有一点儿优点!现在觉得公子您戏是真好,小的日日给你相处,都没看出来。” 谢纪凡一脚踢了过去,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这会儿知道皇帝赏赐我黄金宅子了,开始恭维了,我可记得当时有些人每天嫌弃我不洗澡的!” 阿黄给公子敲腿的手更加殷勤了,他要是知道皇帝给大公子在江南赏赐了千亩良田和万两黄金,别说公子一个月不洗澡,他五年不洗澡自己不会说上一句。 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谢家败落的时候,谢府的人越来越少,之前的家当也越来越少,他也不是没有动摇过,他年轻有力气,也能拿到自己的身契,随便出去干个营生找个活计都比在伺候公子这个废物强。 好几次他都打包好了行李,走了几条街,想到公子这个废物,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整日喝酒打架,他走了指不定那天就死在外面了,他在晚上看不见人还能出去寻回来,就这么一咬牙一跺脚的又回来了。 走走回回这么多次,没想到公子突然就成了事,他阿黄又能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公子,以后到了新宅子,不如把我提成管家?” 谢纪凡将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了阿黄,带着几分傲娇的说道:“看你表现吧!” 他从开始决定装疯卖傻时就没想过还能有人陪他到最后,阿黄是陪他度过最痛苦五年的人,剩下的日子自己有肉就绝不会让他喝汤。 五年前他在边疆收到父亲的来信,让他务必不要辜负谢家的忠骨,配合恭王护住这大明的江山,除了父亲的信不久,便收到了陛下对他的征召和谢家满门忠烈消息。 他先前自然是恨得,恨陛下过河拆桥罔顾谢家时代簪缨,他想好了无数个办法指责陛下的无情,要为父亲为妹妹报仇,但是当他一路上看到父亲所守护的百姓为一口粮食大打出手,卖儿卖女,猛然就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正义感。 谢家和恭王府一向不合,但在他颓废的那段日子,常常陪他喝酒的竟然是最爱同父亲吵架的恭王,冷冷清清的谢家大宅他呆的心慌,可父亲的威慑力还很强,许多军队不服从管教,陛下不会允许他离开,为了安抚军心也不会让他死。 于是在温青庭设局收服谢家军时,恭王便提议让他参与到计划中来,成了便放他走,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就这样他开始了自己长达四年的装疯卖傻,卧薪尝胆。 如今他终于是自由了。 “公子,前面就是稠州城了,咱们是往西走还是往南走!”阿黄给大人捶着腿问道。 “先去江南,等以后时局稳定了再去岭南耍一耍!” 谢纪凡说着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前面一丈远的马车,将手伸到马车外,拍了一下马车旁边跟着的侍从。 “去给前面的那辆马车里的夫人说,我们往西走,稠州我们就不去了,望她珍重!” 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少时的心动他早就已经释怀了,五年时间的挣扎足以他忘记京城的一切了,他们终究是无缘无份,他现在就像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带着新生的希望重新来过。 马车的红豆此时正在和两个孩子一下玩儿五子棋,听见海棠在外面传话,莞尔一笑。 “就说人间烟火,最动人心,望他珍重。” 她们这一路走走停停了一个月,每到一个驿站都能收到京城温青庭寄过来的信,无一例外都是好消息。 入了岭南马车一路直奔云城,云城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说到底离开的还没有半年,但抬头看见云城城门的那一刻,红豆倒是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惆怅。 一路上的颠簸一行人都疲惫不堪,瘦了一圈,只有红豆是越往这边走,精神越好,无药自医。 她们前脚到了云城,回到府上红豆刚睡下,就听说了父亲过来了的消息,便匆匆起身去了花厅。 进门看见花厅里,中年男人比他走之前消瘦了不少,颓废感更甚了,纵然如此也难掩他那种独有的颓废美感。 看见她过来了完颜木柯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搓了搓指节分明的手,又掩唇轻轻咳嗽了下,才声音不大的解释道:“你走后没多久远香便自缢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今日来我是来给你送东西来的。” 完颜木柯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素色的帕子轻轻的展开,拿出里面的一块红色的玉佩,仔细的擦了擦。 忐忑的迈了几小步,将那块擦干净的红玉递了过来:“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应该你拿着才对。” 红豆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他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又有些谦卑的将东西给自己送过来,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玉本就是高仿的。 真的她一直戴在身上保命。 完颜木柯的求和之意十分明显,红豆毕竟是打算定居在云城的,既然远香已经得到了惩罚,她也没必要让江南没有了姥爷。 红豆伸手接过了红玉,笑着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父亲这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歇下吧,过几日再回去!” 完颜木柯仓促的摆了摆手,脸上笑出了深深的褶子:“不用,不用,你们刚回来好好休息休息,我改日再来,就是....就是....” 面前的男人突然吞吞吐吐起来,红豆会心的看了眼海棠:“带着父亲去看看江南,小心点儿别把人吵醒了,到时候他又要闹。” 颓废的男人眼中露出了亮光,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刚刚还谦卑的男人跟在海棠的后面脚步都轻快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深山老林 秋月怀里抱着包袱低头跟在音离的身后,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还是难以接受太子就这么将她抛弃了的事情。 “看着些脚下,这山里可是豺狼野豹什么都有的!” 前面高大的男人提醒道。 音离背着先前戴在头上的斗笠,手里拿着那副大刀走在前面,走着将脚下的灌木丛砍倒,这里的山水养人更养草,他这才几个月没回来,原来的路都已经被杂草覆盖了起来。 身后的小姑娘还是一言不发,费力的跟在后面。 音离虽然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能理解她被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抛弃了,心中的苦闷。 但是日子久了总会忘记的。 日暮之时,音离才看见自己的房子,破旧的房子孤零零的立在树林里,他走之前种下的那些菜也都被肆意生长的野草吞没。 栅栏围起来的房子,被野兽撞得歪歪斜斜,旁边还有许多动物的脚印。 秋月爬了这么久,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站在岌岌可危的房子门口,傻了眼,这房子?能住人吗? 这可是深山老林,他刚还说会有野兽出没,这房子能挡得住野兽吗? “为什么要住山里,不跟她们一起住在城里?”秋月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音离正在开锁的手顿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向远处看。 秋月转身,火红的落日将林子也染上了红色,藏匿在青山绿水中,屋舍的位置选的很好,能透过茂密的树林看到山脚下的河水和对面的瀑布,铺面而来的春意沁人心脾。 连带着她心中的雾霾也被吹散了不少。 她对这里也算有了一分好感。 音离进屋将手中的剑和斗笠放下,院子里有从不远处山涧引来的活水,顺着被掏空芯的竹子流进了放在下面的水桶里。 水桶周围长满了青苔,但并不影响水的剔透清澈。 秋月转身便看见威武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半面葫芦做成的水瓢,扬着头大口喝着水,可能因为速度太快,水顺着下巴淌到了男人十分明显的喉结上,在余晖之下,带着几分野性。 她的脑海里迅速划过一个形容词:性感,她可能是疯了,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着一股野兽般的性感。 拍了拍自己瞬间就发烫的脸,秋月抱着包袱朝着屋子里面走。 音里余光看见她进去,阻拦的花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音离无奈的小跑到门口,还没站稳秋月一个熊扑跳着抱报上他的脖颈,双腿环在他的腰上,他倒是没什么,拍了拍怀里姑娘的脑袋温柔的安抚着。 “没事儿,没事儿,哪个是芭蕉养在我这里的,这东西有剧毒养在府上害怕咬了人,所以去京城之前就送到了的我这里,这蛇肉很好吃的,上次我实在是想吃肉,尝过一个!” 秋月将埋在他脖子里的头抬了起来,一脸惊悚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一声叫喊穿破云霄。 音离将哪一窝七步蛇全都装到了篓子里,盖好放在了屋子外面的一个角落,回来看见小姑娘依然四肢僵硬的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一动不动。 “晚会儿完颜府上会有人过来给我们送些粮食蔬菜的,到时候让他们拿走就好了。” 秋月脑子已经被吓成了浆糊,她刚刚真是疯了,竟然觉得这个男人野性又性感,这那是野性,这是野生吧,她这是把自己逼到了荒郊野外啊。 “去找几个毛巾过来,先帮东西擦擦,房子我明天修修,再给你盖一间!”音离顿在地上刷着水桶,理所当然的使唤着还在绝望中的小姑娘。 这个小丫头以前被保护的太好了,什么都没经历过,稍微碰见些事情都是要死要活的,等那天他带着她到处转转见见世面,也成长的快些。 就脸他自己的都没发现,无形之中他已将把秋月计划到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不要住这里,我要下山住大房子!”秋月终于崩溃的喊了出来。 “你去吧,云城这边也有戏楼,有酒楼什么的还有青楼,你看你能干的了哪个,先赚些钱再说吧!” 音离量这个小丫头也没这个单子,对她的反抗和崩溃置之不理,自顾的收拾着东西。 秋月站的累了,随手拉了一个凳子过来,看着上面的灰尘,强忍着坐了下去,还没喘口气。 咔嚓一声,连人带着椅子摔倒了地上。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跳着脚出了门,刚出门看见门口哪个箩筐又小跑着回了院子,算了算了,先凑活一天吧。 等到夜色黑了,秋月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院子的四周都被点上了火把,院子里和房间里也都是灯火通明。 夜色下来以后,天也凉了起来,她身上就穿了一身春衫,在院子里站的久了倒是有些冷,看了看屋子里面,简单的两间房子,刚刚她已经看见从里面扔出来一堆死老鼠,好几只鸡和鸭子还有一条小狗。 太吓人了,这哪里是人住的屋子,她这一路都够辛苦长见识的了,但是和这半天不能比。 秋月吸了吸鼻子,循着方向看见似乎有人举着火把靠近他们的屋子。 “音公子在吗?” 秋月看着他们手里的食盒和包袱,顿时来了劲儿,手举得高高的:“在的在的,是送饭的吗?” 音离从房子里走出来,看见她哪兴奋的样子扬唇笑了,高声对门外的人说道:“麻烦帮我东西都送进来吧!” 秋月主动的去接过他们手里的食盒放到了院子里音离刚擦好晾出来的桌子上。 打开饭盒,铺面而来的香味儿让她幸福的想哭。 “这些都是我们夫人亲自做的,感谢音公子一路上的相护,还有这个五千两的赎票是这次夫人给的酬金。”来人恭敬的把东西一一放下。 秋月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了,满脑子都是那些好吃的,拿起筷子刚要夹起里面的一块肉,眼前的盘子被一双大手拿走了。 “不干活的人怎么能吃饭!”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远行 秋月手背被筷子重重的敲了一下,疼的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有些委屈的瘪着嘴看向音离。 “我饿!” 音离将完颜府上来送东西的人打发走,便自顾坐下来吃东西,把秋月的委屈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面带享受的吃着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两口还咂咂嘴点了点头。 “嗯,这菜做的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秋月看的直咽口水,环顾了一圈看见旁边还有还有许多厨具没有洗刷,为了吃上一口好的,妥协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吃完饭就去将那些锅碗瓢盆洗刷好!” 音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食盒里面拿出了一碗饭递到了她的跟前。 秋月饥肠辘辘,尝到第一口饭菜的时候感动的都要哭了,这会儿什么太子,什么东宫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填饱肚子。 太好吃了趴,比音离做的还好吃,秋月两眼放光大快朵颐。 为了能吃口好的,接下来的几日秋月都十分积极的帮着收拾房间,进山砍伐竹子,下山采买生活用品,等音离终于把房子建好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喘口气好好在屋子里躺尸两天,音离却通知让她收拾行囊下山。 “不住在这里,那我们在这里忙活这么多天?” 秋月坐在床边上揉着累的酸痛的肩膀,崩溃的质疑道。 音离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院子里磨着他那把大黑刀。 “我可没说要住在这里,我是说这是我以前的住宿,我这此打算一路朝西,游历一番,你若是想去就跟着,若是不想去,这房子修好了,你只管住下!” 低头磨刀的男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音离的心中带着笃定,以他对这个小丫头怂样的了解,她不会不跟来的,只要自己说出的诱惑多,她是一定会跟着来的。 秋月气的趴在床上狠狠的拍了两下床边,又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她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她要忍,要忍。 “就不能歇上两天再出发!”秋月为自己争取着最大限度的休息时间。 “明日就出发,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便自己下山找个营生养活自己,或者也可以住在山上。” 音离对着院子里一片被阳光照射的地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在阳光下反射着锐利的光芒,才满意的将刀擦干净。 若是再歇上两天,一闲下来,这小丫头指不定又开始胡思乱想,倒不如出去走走,路上颠婆艰辛又不失乐趣,她倒是能安生些日子。 第二日秋月不情不愿的跟着音离去山下的完颜府上辞行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他的那位朋友,那位能做出来让人回味无穷饭菜的女人,她以为被自己的相公刺杀,还能做出来这么好吃饭菜的女人,应该是个朱颜凋落,身材走形的怨妇。 可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肤白貌美,媚色天成,前凸后翘怎么看都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佳美人,又做了一手好菜,怎么会有人舍得对这么美的人下手,她但凡有这种姿色,太子也不会就这么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被打量的同时,红豆也在和善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小姑娘,身材娇小容颜明媚的小姑娘,看来这位就是让音离费劲心思不惜远足也要哄着的小姑娘,小是小了些,看着倒是个心思单纯的。 “那天你说你要远行,我就提前让人备了一匹上好的马车,该有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还有我提前几天做好的干粮,你们带在路上吃。” 音离这会儿正在给江南说悄悄话,听见红豆的话,随意的应和了一声,倒是他旁边站着的小丫头,听见说有做好的干粮,刚刚失落的脸上又挂上了光亮。 “你还亲手给我们做了干粮啊,现在可以吃吗?” 红豆捏着帕子掩着唇笑了起来,这小丫头还真是爱吃,音离说的没错,这小丫头脑子里最多能装下一碗肉。 “当然可以,你们这一趟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来这府上住一段日子,我日日给你做好吃的!” 秋月连连点头,除了吃的,她还想向眼前这位貌美的夫人取取经,如何度过被男人抛弃的时光。 就这样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秋月开始了她这一辈子的第一次远足,没有好奇没有激动,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的时候还有几分怅然若失。 风吹起马车前面的帘子,看见坐在前面赶车的音离宽厚的背影,和那把被布缠起来的大黑刀,心中莫名的又平静了下来。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这辈子除了太子她不会向任何男人屈服,可到了十八岁,她想死了两次都是因为太子,又都是被同一个人救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愿意和音离出来,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呆着,她也想忘记京城的太子,重新开始别样的人生。 如果可以,她喜欢和面前男人呆在一起那种平静又踏实的感觉。 . 江南神神秘秘的躲在了房间里,他虽然才五岁,但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了。 此时他拉着小寒跑到他的小床上,将窗幔放了下来,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后,才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纸条。 纸条是干爹刚刚来的时候,偷偷给他的,说是只能他一个人看,还说娘亲的幸福就靠他了。 他用自己的小脑瓜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和父亲有关的。 “着上面写的什么呀!我只认识这写的是正月十五,还有这个是我的名字,小寒!” 小寒天真的望着趴在自己对面的小男子,一本正经的在读上面的字。 “没有什么,干爹让我好好照顾你呢!”江南花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这些字连起来明白了上面是什么意思。 若是爹爹真来倒是好事,正月十五还有三个月呢,他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计划一番,不过爹爹若是把他身边的那个坏女人也一并带来,他是决定不能同意的,这个事情他还要在写信核实一番。 江南看着手中的纸条。 “正月十五元宵节,想办法带你母亲去银碎河边的那条最大的画舫,你能不能有父亲,就看你自己了,你父亲像你保证,只要你能带你母亲过去,小寒就是你未来的娘子。” 第二百四十章 纠结 红豆终于收到了吴湛江给她寄回来的第一封信,只是信中说他数月前知道她们住在了温府,寄了数封信到京城,都没见回信,心中担忧不已。 不用想也猜得到那信肯定是被温青庭扣下了,想起来那个温青庭,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承认自己确实是心中有他的。 自从京城回来,她时时担心着他的安危,明知道以他的谋略不会让自己受伤,还是不由自主的挂念,信写了好几封都没寄出去,生怕再把人招惹过来,打破她现在的平静安逸。 她心里太明白了,她就算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依然无法接受和别人共事一夫的事情。 也不知他说的和那些三妻四妾只是风场做戏,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是真是假。 站在夫人身后的芭蕉,看夫人又看着窗外发呆,便伸头看了看夫人手中的信。 “呀,吴城主这是要升官了呀!”芭蕉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窗前的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将信递了过去,平静的说道:“这西北之战筹划已久,岂有不胜的道理,恐怕到时候小寒要被接去京城,江南那个臭小子又要几天闹了。” 芭蕉笑着摆了摆手中的纸,笑着说道:“我看小公子最近日子过得开心的很,我现在就把这个噩耗告诉他!” 红豆笑着端起手中的茶杯,算是默认了。 小寒总是乖巧的,平日里虽然不说她也看的出来,这个小姑娘是极想自己的父亲的,但也知道父亲是上战场杀敌的,所以从来不问。 也该让这个小姑娘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平安了,至于江南那个臭小子,才五岁的年纪,能懂什么。 江南可比他母亲想象中的要机灵的多,听说了小寒要回京的消息,立马起笔给远在京城的父亲写了一封信,亲自去邮站给父亲寄了一封信。 “爹爹亲启,母亲总偷偷看父亲画像,且写了数封信给父亲,种种原因并未寄出,我和母亲都十分介意父亲在京城的那位junzhu夫人,望父亲解决好京城事宜尽快来云城,若是有事寄信给我,信封上勿用真名,附上母亲未寄出的信,望父亲按照约定帮我留住小寒,勿要她回京。” 江南将偷偷从母亲哪里拿来的几封信,连并着他那封拼音和错字拼凑出来的信,一并寄往了京城,希望父亲能帮他想想法子。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过了年到了正月。 云城一如既往的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红豆也开始期待云城以外那些地方春天的到来,这样她就可以带着江南出去看看。 除夕之前小寒被吴湛江接到了京城过年,小寒回到京城以后,江南倒是愈发的勤恳努力了起来,虽然学堂里放了假,天天也不忘临摹几张大字看上个把时辰的书。 乖巧了不止一点儿。 临到了元宵,江南突然迈着小短腿来到了红豆的小花园,此时的红豆正在院子里为她刚载下来的新品兰花浇水。 “娘亲,明日就是元宵了,我们去银碎河上看花灯吧,我还没在画舫上看过花灯呢?” 看着江南天真的杨着小脸,加上他这段时日确实学习血学的认真,她也想带着江南散散心,便没有多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江南说今年想要一个兔子灯笼,红豆便想要亲手帮他做,将手洗干净,问海棠要来做灯笼的材料,这灯笼她去年帮江南做过一次,倒也不算生疏。 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比着画出来的图案,红豆认真的按照比例裁剪灯笼上的样纸。 “娘亲,你试试这个衣服好看不?”江南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红衣凑到红豆的根亲,一脸的天真无辜。 红豆展开衣服,红色的上好云雾纱,金线绣出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内衬是同色的红锦绣牡丹枝叶,两件衣服合在一起是看起来就是一副绝美的牡丹图。 从材料到绣工都不是一般的作坊能绣出来的,红豆立马脸色就沉了下来,将衣服折了一起来,定定的看向江南,语气严肃。 “这衣服你怎么来的?” 江南瞧着母亲突然变了脸色,心中不慌,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这个是我存钱买个母亲的元宵节礼物!” 他小小的年纪自然不知道父亲寄过来的这身衣服是多么的华贵精致,云城乃至整个岭南都做不出来的宫廷制衣。 “跪下!” 他的话音落下母亲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眼看着目前将那身衣服递给了海棠,对母亲的斥责和突然生气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让你跪下!” 江南爱撒谎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该用的法子都用了,这孩子就是管教不住,她严重怀疑是某些人的基因太强大造成的。 小奶娃小短腿一弯便跪到了地上,眼睛里都是委屈的看向母亲。 “我是不是说过不准撒谎,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衣服哪里来的,不说实话这次我亲自打你,我动手可比夏鸣打的疼!” 红豆知道每次自己让夏鸣他们打江南手板的时候,他们都怜惜他年纪小,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她也心疼孩子装作不知道。 但眼看他越来越不懂事儿了,不能再心疼了,不然孩子就要惯坏了! 江南看母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识时务者为俊杰,委屈巴巴的说道:“是父亲寄过来的,说是要骗母亲穿着这身衣服去银碎河上最大的画舫。” 温青庭?自从上次吴湛江寄信说西北之战大捷后,她念了两个月也没收到那个男人的任何一点儿消息,渐渐就有些冷了心。 甚至让枝枝把回京城之前那人给自己的玉牌去燕氏商行验了验,确定是真的之后一直犹犹豫豫要不要派人将玉牌送回去。 她怕自己送过去了,他们二人之间就真的断了,但是不送又怎么可能会有结果,他有郡主在侧,有右丞之位,怎么可能会回京城。 “鉴于你知错就改,可以减少惩罚,但不能不罚,这次我亲自动手,让你涨涨记性,记得以后不准撒谎!” 第二百四十一章 美娇娘 红豆看着眼前的衣裳犹犹豫豫该不该换上上,海棠瞧着夫人明明很想要,却犹豫不觉得的模样,贴心的上前将衣裳拿了起来,在夫人的身上左右比划了一下。 笑着安抚道:“这云城我们的地盘,不过就是去趟画舫,我们就去了又能如何?!”海棠日夜伺候着夫人,自然知道她心中犹豫的是为了什么。 既然喜欢,就该去看看,是好是坏都该做个了结才对。 云雾锦红衣红裙,百合鬓发髻上简单的斜插着两个流苏做成的珍珠簪子,手里拿着绣着牡丹的团扇慵懒随意的摇着,红豆款款走在街上,引得男女老少频频回头。 本是元宵佳节,街道上处都张灯结彩,两边的卖花灯,卖糖人,的各色商贩卖力的叫喊着,今日不论是穷是富的百姓,也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裳上街游玩,好不热闹。 云城最大的内河银碎河边最是热闹,河边一个个俊男靓女手捧着各色的莲花灯,在河边放着河灯祈愿或你侬我侬的牵着小手散步,每逢这样的佳节,男女之防也弱了许多。 河面上大大小小的画舫上丝竹美人,更是一副奢华富贵的景象,红豆刚到银碎河边的,就有着锦衣的下人过来邀请她上画舫。 她来就是为了和哪个男人说个清楚明白的,所以也并未推辞只带了海棠和夏鸣,便跟着锦衣的下人上了一艘小船,小船往前划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热闹的河道两边,人群逐渐被垂柳代替,越往前人越少,灯火也稀少。 远处河道正中央三层高的画舫,孤零零的立在水中央,像一个被抛弃的巨人一般。 “夫人,会不会有诈!” “无碍,这是云城!” 三层高的画舫两边垂着统一样式的红色灯笼,靠的进了些才看的清画舫的甲板上空无一人,更显得冷清孤单。 等红豆靠近了画舫边上,船上垂下来一个梯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华贵的打扮,无语的瞧了一会儿这木梯子。 竟然让我爬上去?太没有形象了吧,今日自己可是贵妇人的打扮。 “夫人,要不我带夫人上去吧!”夏鸣站在夫人的身后看得出她的为难,拱手说道。 “行....”她的话音刚落,船上青色锦衣的男人从画舫上跃下,挽上她的腰身便上了甲板。 “自己的夫人,哪能劳烦别人动手帮忙!”男人留下带着笑意的话语,消失在夏鸣的眼前。 他正要追上去,被海棠无奈的叫住了:“人家夫妻两个,你跟上干嘛?!” “夫人不是不喜欢温青庭?” “女人的心思是你一个老爷们想的清楚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芭蕉娶回家吧!” 说起来芭蕉,夏鸣顿时红了脸。 上了甲板红豆便挣脱了温青庭的怀抱,冷着脸质问他:“江南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说帮着教导就算了,还让他撒谎骗我!” 温青庭脸上溢满了宠溺的笑容,她既然愿意来,就是说明心中还有自己,对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报有期许。 “我和郡主合离了,代价便是我名下的所有田产合房产以及生意都归郡主了,除了我这个人,现在我一无所有了,完颜夫人愿意收留我吗?” 青衣男人答非所问。 红豆脸上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握着团扇的手却紧了紧,心里有一股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欢愉,背过身子走向画舫,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容。 一个月后,红豆正躺在藤椅上看话本,突然想到自己还拿着燕氏商行的玉牌,踢了踢脚边正在辅导江南做功课的男人。 “燕氏商行的玉牌还在我这里呢,要不要送到京城给郡主!” 以前红豆是很不喜欢郡主的,因为她挟持过江南也曾将江南推下楼梯,但自从温青庭和郡主合离以后,总觉得这个女人也是极可怜的,在这个世界合离虽说比休妻好听一些,但终归是一个女人身上的污点,况且还是郡主这样自持高贵的人。 “燕氏商行是燕清名下的,不是温青庭名下的,所以燕氏不归郡主!”男人嗤笑的看着躺椅上的愈发美丽的女子,看的又有些心痒难耐,只想赶紧把这个臭小子的打发走。 红豆不由得膛目结舌的看向温青庭,她这是找了一个....渣男?虽然渣的不是她,但她也算是个帮凶吧。 “今日就学到这里,江南自己去玩儿吧,爹爹有事情和娘亲说!” 江南十分懂事儿的抱着书朝着爹爹规规矩矩做了一个揖,爹爹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又要和娘亲亲亲,不过爹爹教导的对,有些话知道但是不能说的,智者若愚。 他肯定要做个想爹爹这样的智者。 红豆看着江南小大人的模样,眼神中也都是满意,温青庭倒是会教育孩子,她瞧着江南愈发的懂礼貌了。 等到亭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温青庭抬了抬眼睛看向旁边伺候着的下人。 丫鬟仆人都懂事儿的退了下去,红豆防备的伸出手,看向脸上带着暧昧笑容的男人。 “这大白天的,你又要干嘛?” “夫人心中整日都是些什么,我只是想和夫人说些体己的话仅此而已!”温青庭故意将绣凳挪到她的身边,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说说郡主吧!你心中定然觉得是我负了郡主!其实不然,郡主虽是女子心中却不似寻常女子,她是不会为了男人降低自己身份的,我们两个从一开始不过是交易而已,只不过中间我失了忆,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亲,合离是她光明正大可以抛头露面的由头,我们这是互利共赢的交易。” “原来成亲对于温大人来说就是个交易,那也不知道大人和我成亲是为了什么~” 红豆带着几分挑逗的踢了踢旁边男人的膝盖,笑着问道。 温青庭瞬间就一股血冲到了头顶,微微弯腰抓住了她的小脚,笑着将她的脚放到腿上,褪去了鞋袜。 “我图的自然是眼前这位美娇娘的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合离-郡主(番外) “你去告诉王妃,这是郡主府不是王府,我郡主府上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插手!”书案前的女人将手中的茶碗不耐烦的磕下去的声音。 管家忐忑中恭敬的退了出去,将王妃派归来的媒婆打发走。 人刚出去,就见内外室相连的琉璃帘被哗啦啦的拨动起来,满室透亮的光芒摇曳着,一个少年人盯着一身明灿灿的阳光从内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少年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脸上就连笑容也是多情明媚的样子。 “郡主不如直接就告诉他们,自己养了一个面首在府上,也省的这么说亲的人将门槛都要踏破了。” 吴起勾起唇角站在郡主的身后,帮她捏着肩膀。 高贵的女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怎么着,你就这么愿意让别人知道你是个面首!” “自然,这样在外面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赶走那些靠近郡主的人了!” 吴起带着几分魅惑的靠近郡主的耳边,故意将温热的呼吸吹到她的耳边。 莫君宁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对他的挑逗没有任何的反应:“既然你只是个面首,就不要想着管我的事情,你把铺面的生意打理好,我自然会好好待你的。” 少年被人讽刺了面上并没有露出不喜或者丝毫的不满,捏的更卖力了些。 莫君宁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着,享受着身后少年轻重得益得按摩。 . 她第一次见到哪个男人是在一个阳光明媚得冬日,那日她突然就想吃长醉坊得糕点了,那时候母亲和弟弟还有没有出事,她还是恭王府最尊贵自在得嫡长女。 她的哪个弟弟一向糊涂,常常惹是生非,目中无人。 但是因为父王的缘故,次次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次的事情依然闹得沸沸扬扬,还惹得管家四处抓捕所谓的嫌疑人。 这种事情她见的已经不是一次了,早就见怪不怪了,母亲太过于宠爱弟弟了,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能有人出来好好惩罚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可巧那天就有人出来声讨她们恭王府,她有几分期待的站在对面的观望台上看热闹,年轻人长得天资之色,身上带着几分清正之气,巧言善辩,轻易的就激起了百姓对恭王府的愤怒。 可惜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这个男人空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无权无势没有武艺傍身,又耿直的不愿意躲开,就在她为这个年轻人会被管家打死在长醉坊时,半路冲出来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倒也是绝色,身上带着一股韧劲,功夫虽然一般,但那股韧劲把围观的人带入到了对恭王府的斥责中,后来谢大将军及时出现,救下了二人,她在上面看着,只觉得小丫头的出现成功的扭转了这场大戏。 恐怕他们恭王府要惹起民愤了,果然没多久弟弟便被父亲送到了庄子里,母亲也出事了,而她最厌烦的哪个侧妃竟然因为两次救下父王顶替了母亲的王妃之位。 她自然猜到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但当她发现搞鬼的是哪个当时被管家打的年轻人之后,非但没有报复的心理,更多是想合这个男人切磋一下。 她喜欢强者,自小就是,所以对于柔弱的母亲和哪个废物弟弟她是没有什么过深的感情,她常常遗憾自己不是个男子,不能指点江山上阵杀敌,只能躲在闺阁中琴棋书画,即使如此,她也事事力求完美。 她原以为京城这些纨绔和贵家高管子弟没有一个配的上她的。 有一天父亲找她,说要委屈她帮着演上一场戏,她得了可以和这个男人切磋的机会,听说是他亲自找上父亲来对付谢府,父王一向是敬重谢鹏运的,虽然他们政见不合。 但父王更在意的是莫家的江山,虽不舍谢鹏运这个同袍,但还是心甘情愿的和哪个男人做了一场戏。 事情发生的很顺利,谢家被除去,一切都大功告成,她对这个男人的谋略和能力更是刮目相看。 先前她自然是不愿意和哪个放浪形骸的温红豆做平妻的,她是大明的郡主,京城最完美的女人,怎么会下嫁给一个平民,还是和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共侍一夫。 但强者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还是让陛下赐婚嫁了过去,五年的时间她对这个男人的崇敬只多不少,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嫁对了人。 看着他站在权力的顶端,季粉粉这个姨娘和哪个假的温红豆她都不放在眼里,因为很明显大人对她们没有喜欢,没有尊重,她们不过是摆设。 对自己显然是敬重的多,事事也会参考自己的想法,大人虽然对她暂时没有儿女之情也没有夫妻之实,但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夫妻之实。 那个叫做吴起的男子也只是一个由头而已,她亲眼看见大人皱着眉头排斥吴起的靠近,一如对每个人一样。 管家说大人有洁癖,所以不习惯,她信。 她知道总有一天,大人能走出自己的禁锢,会把她当作一个妻子的,而不只是一个伙伴。 直到她知道了哪个女人的存在,知道了哪个孩子的存在,她不愿意相信大人会给别的女人生孩子,大人是洁癖,怎么会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但是太像了,哪个孩子长了一样缩小版的大人的脸,让她不得不相信,不得不嫉妒,她嫉妒的都要疯了,可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大方。 她不是没想过要除了她们母子,好多次她都吩咐了人要除去她们母子,但....她觉得他们不配。 她是京城最完美的女人,她身世样貌,能力和德才,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凭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女人去降低身段。 已经做的够多了,她为了讨好大人,她的手上沾了不少的血,甚至亲自降低身段去骗一个小姨娘,只是为了帮大人拿到季长青的证据。 她是郡主,本不该做这些事情。 最可笑的是,她做了这么多,都没换来哪个男人的喜欢,她对自己仍然只有敬重,甚至在哪个女人出现以后,竟然想要和自己划清关系。 就算要划清关系,也是应该她来提。 第二百四十三章 郡主-吴起 她提出了合离,那个自己耗尽心思扶持了五年的男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的提意,并且大方的将他在京城的所有生意一并在合离书上言明,送给了她。 连着他这么多年被陛下赏赐的良田和宅子,可她知道这只是他财产的很少一部分,但是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她一生衣食无忧,做个人上人了。 但是她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感动,甚至有些好笑,自己的五年付出真是喂了狗了,这个男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还说什么我敬重你,但是我心太小了,只能装下一个人。 他为了哪个女人向陛下请求外派到岭南做一个小小的郡守,陛下和太子起先自然时不愿的,直到他跪在轩华宫门口一天一夜,恳求太子殿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帮他同陛下说一下,怜悯在他在岭南的病重的夫人。 他如愿以偿的去了岭南,去找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夫人。 她不是没有心痛过,但是她的自尊和身份不允许她在一个男人身上伤心太久。 很快她便尝到了男女之情的味道。 哪个叫做吴起的少年,是温青庭在京城生意的经营者,温青庭将生意给了她,她便顺手接受了这个少年的勾引讨好。 少年人带给她的情爱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抉择是对的,与其时时刻刻都去讨好顾及别人,哪有现在的日子来的逍遥自在。 生意有人管着,花不完的银子,外面那些人非但没有因此看轻她,倒是都传她的让人敬佩的气节,皇帝陛下更是赏赐了她一座郡主府,这可是宫里那些成亲的公主们才有的待遇。 总之,除了偶尔想起来哪个男人,心中有些缺憾以外,她的日子美丽的不能再美丽了。 接下来,她还想多养些面首,把各种男人都尝一遍。 如此才对的起自己。 . 吴起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是京城首富吴家上不了抬面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他跟着师父长大,说是师父其实就是把他当作摇钱树的酒鬼。 他的哪个便宜爹爹也不全然是无情的,每个月豆会给酒鬼师父银子让他照顾自己,虽然这些钱到最后都被他师父拿过去喝酒了,他在坎坷中也长到了12岁。 12岁那年,酒鬼死了,发现的时候他飘在废水里面,面朝下,整个人白胖白胖的肿胀成了两倍,他哭的很伤心,酒鬼虽然可恶,但是有他在,没人敢欺负他。 他哭不是心疼他死了,是哭以后没人能将那些欺负他的人打走了。 他住的地方是被京城这个繁华地方遗忘的区域,夏天蚊虫老鼠乱窜,冬天几乎天天都有人冻死在这里,这里天天都有人打架斗殴,很多时候打的头破血流只是为了一口馊了的馒头,一个铜板。 三年的时间,靠着一股狠劲儿和哪个便宜爹每月二两的银子,他收服了一帮小弟,干一些上不了抬面的勾当,虽然活在阴沟里,日子过得也算是得意。 后来他每月二两银子突然就断了,他去打听了一下,听说他的哪个便宜爹爹得了重病了,他还是有些伤心了,这次是真的伤心。 他不止一次远远的看过哪个老头,又胖又老的,怎么看都生不出来自己这么好看的孩子,想来他未曾谋面的母亲长得很好看。 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喊哪个老头一声父亲,恐怕难,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天活头。 机遇有时候来的很突然,哪个面带着斗笠的男人说要用他,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做铺子,他也曾犹豫过,但是想想哪个男人说能让他得到吴家的认可,他便同意了。 就算是私生子,他也是吴家的孩子,没道理就要一直漂泊在外面。 哪个便宜爹还是给他留了一些好东西的,比如经商头脑,不过两个月他的药材铺子就做了起来,钱更是赚的盆满钵满,但是这钱却不是正经赚来的。 是一个叫做辛有有的掌柜,从他们的铺面上转进来的,辛有有的店铺一个月他就给掏空了,按照这个路子,他又开了许多家铺子,从货柜上的银子,到那些大客户都是从别的铺子挪过来的。 蛊妖之乱以后,他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成为了京城有名的吴掌柜,可是哪个便宜爹没熬到他当吴掌柜的这天。 这也算是他的一个遗憾吧。 从此以后他便没有执念了,一心帮着温大人在京城立足脚跟,将生意做大做强。 但是大人却给他下了一个很是奇怪的命令,让自己装作和他有情?很奇怪,以前他记得大人明明很喜欢宠溺哪个叫做温红豆女人。 装就装吧,演戏嘛?他一向做的很好,大人的指令就是让哪个高贵的郡主相信他是龙阳之好。 他第一次见郡主的时候,她笑着坐在亭子里看着身边的丫鬟放风筝,这个美丽的女人浑身散发着一种高位者独有的震慑力和清冷气质。 哪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瞧着一个蝼蚁一般的嘲讽,挑眉问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引得大人的注意。 他就这么笑着看着哪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笑而不答。 后来的日子应大人的要求,他来的越来越勤,有大人在身后撑腰他对这个女人也越来越是放肆,时不时的就要去气她一番。 气着闹着他就喜欢上了在尊贵优雅的郡主脸上看见别的情绪,强忍着的生气,故作大方....她的情绪越多,自己就越是开心。 但很多时候也会怜悯,怜悯她看不透大人冷冰冰的心,除了曾经对温红豆,大人曾真心相待,他不曾见大人对任何一个人有过温情,不论男女。 怎么她就看不明白呢,他用了各种法子暗示,不惜多次过去挑衅,怜悯着怜悯着就陷了进去。 他该死的开始做梦,梦里会有郡主,梦里的她脸上会羞涩会动情,会让他发狂。 大人的离开给了他一个契机,他知道的郡主和大人成亲这么多年从未和大人有过夫妻之情。 自然也不懂男女之爱的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吴起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男生女相,眉眼带着风情,小的时候因为长相没少被地痞流氓调戏欺负。 过去的很多年,他常常生气哪个死去的娘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窑子里的小倌一样的脸。 现在面对郡主却觉得无比的庆幸。 因为生意的事情他本就经常出入郡主府,那一日他买通了郡主身边的丫鬟,在郡主的汤浴里面下了催情的药,又脱光了衣服泡在里面。 等郡主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动情的坐在汤池里,浑身泛着红。 郡主冷眼站在汤池边嘲讽了他几句,转身就要离开,甚至喊来了身边的丫鬟婆子要把他扔出去。 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慌,他的出身经历都让他见惯了阴沟里的生活方式,就算郡主把他光着身子扔到大街上,他也能拍拍灰起身,光着走回去。 进来的几个丫鬟红着脸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裳,坦坦荡荡的从水中起身,还没等出了汤池。 郡主就声音清冷的将那些人都下去,他没等郡主说话就赤着脚走到了高高抬着头颅的女人身边,极尽魅惑。 就这样他将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压在了身下,颠鸾倒凤,成为了郡主身边第一位面首。 越是相处他越是沉迷,不明白这么优秀的女人温大人守了五年竟然丝毫没有心动,果然是萝卜白色各有所爱。 他日常就是白天为郡主的声音当牛做马,晚上伺候郡主歇息,也算是忙的充实。 不过他最近也有了苦恼,似乎郡主想圈养别的面首,他当然知道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女人是不可能和自己成亲的,甚至于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玩物而已。 是时候想想办法,让郡主非他不可了。 . 东宫 “娘娘,陛下驾崩了!” 皇后手中的佛珠应声断了,珠子散了一地。 她呆呆的坐在神像前,许久才缓了过来,他还是先自己一步走了,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日日为她画小像了,也没有人会哄着她这个老婆子吃饭了。 “扶我起来,我去看一眼陛下!” 皇后从神像前缓缓的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好像持续了一万年之久。 她们是少年夫妻,她是声名远扬的秦丞相嫡长女,他是不受宠的七皇子,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他明明说自己不爱皇位,就爱游山玩水以后会陪着自己在江边建一个小木屋,两个人生一群孩子,开垦两片良田,过上清清静静的日子。 年少的自己竟然相信了这拙劣的谎言,纵然父亲再三劝阻还是非他不嫁。 成亲后他们也过上了一段你侬我侬的日子,生下了莫华,她曾以为自己能一辈子这么幸福下去,还为此和总是说七皇子野心太强的父亲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她们父女关系变得僵硬。 那时候还是七皇子的皇帝总是劝说自己和父亲和好,她对他更是感激,对父亲的怨恨更多。 她和父亲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妥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她听说了七皇子救了谢家嫡长女,对她一见钟情的传言。 一见钟情?她肯定是不信的呀,她相信了自己的夫君,甚至问都没过问过一句,安心的在家里照顾着刚满一岁的莫华。 当赐婚的圣旨下到七皇子府上的时候,她还是懵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自己委屈,而是害怕他委屈。 他的父皇不喜欢他,而谢家这个嫡长女,虎名再外,他肯定一肚子气。 但是一切都想多了,他满面春光的脸色和笑意盈盈的神情都告诉她,这桩婚事他是知情并且满意的。 他说:“阿衡,我心中只有你,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直到满院子挂满红绸布的时候,她抱着莫华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主院的热闹,才明白父亲的忠告。 逢场作戏?所以让她一个侧室入住主院,让自己搬到这偏院?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见不到哪个,曾和自己日夜耳鬓厮磨的人,隔壁主院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再刷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丢了首饰来她的院子翻一翻,明日丢了小狗来找一找,甚至公然在宫宴上羞辱她,对于这一切,哪个口口声声说心中只有自己的男人,视若罔闻。 她终于爆发了,抱着莫华回到了丞相府。 父亲好像苍老了很多,她这时才知,因为自己的任性,父亲不得不搅入了皇权的争斗中。 他得逞了,成功的从低调内敛的七皇子,成为了一国之君,自此之后,他的后宫年年都纳新人,今天是尚书的女儿,明年是御史台的小姐,她已经麻木了。 最让人可笑的是,已经是皇帝的他对自己说:“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她们都是逢场作戏。” 她不情不愿的做了皇后,也不在相信他那些甜言蜜语,她的眼中心中便只有莫华一人。 说起来,皇帝对自己还算不错,给自己后宫之主的位子,在所有的争斗中,但凡和她牵扯上关系的,他都是偏向她,让她不用费口舌解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脱身。 虽然皇帝雨露均沾,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天呆在她的宫里,但幸好有莫华陪着她,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莫华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是父亲亲自教导的,小小年纪就聪慧渊博,就算是家国大事说起来也像个小大人一般。 相比于皇帝的其他几个孩子,她的莫华,聪慧,正直,坚毅又勤奋爱学,无疑她的莫华会是太子的不二之选,朝中大臣也是拥护她的莫华者居多。 她其实不想让华儿做皇帝,做皇帝太辛苦了,但父亲说,皇权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和皇帝就这么举案齐眉过了几年,华儿突然出了事。 她知道华儿在扶风出了事的时候直觉就猜到定然是和谢贵妃有关系的。 没等她过去,谢贵妃便气焰嚣张带着莫苏来刺激她,说一些让她发疯的话。 她气的乱了心智,讲莫苏推倒在地上,谢贵妃也在气头上,放言要让华儿生不如死! 第二百四十五章 皇后 她更加确信华儿的失踪和谢贵妃脱不了干系。 父亲来找她,也带来了一个噩耗,华儿在扶风遇到了刺杀,扶风周氏一族为了保全她的华儿,被灭了族,华儿也不知所踪。 那是她成以来第一次去求皇帝,求他找找她们的孩子,求他将谢贵妃的孩子关起来,直到莫华回来。 可是他说,莫苏也是朕的孩子啊。 那时候她终于明白,皇帝是天下的君主,是后宫所有嫔妃共同的夫君,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后宫之主对自己多几分厚待。 最终她不顾反对坚持出宫亲自寻回自己的孩子,从扶风一路循着蛛丝马迹到了莫干山,父亲陪着她已经寻了十日有余,当那些人的踪迹隐没在莫干山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华儿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莫干山是一坐死山,几年前这里是匪患的藏身的好处所,官府次次追剿至此,都因为它的奇险,和易守难攻而望而却步。 最终英明神武的谢大将军亲自带兵来此,一把大火将这莫干啥烧的干干净净,几年过去这山上依旧是寸草不生。 华儿是她在宫中唯一的牵挂,她如今心如死灰,若是华儿没了,她不如也一了百了,在她的坚持下,所有人不得不将这山中大大小山洞翻了个底朝天。 可能是上天怜悯她的遭遇,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从外面封死的山洞,她们在外面喊了许久也听不见回应,但直觉告诉她里面就是她的华儿。 山洞被打开的时候,看见苍白着脸的华儿依着山洞坐着,原本白色的衣服,一块儿黑一块儿红的,他的前面有一堆已经燃尽的柴火。 柴火的旁边躺着一个和华儿大小差不多的孩子,浑身上次啊都是干透的血色。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哪个头戴白玉冠的是扶风周家的长子,也是莫华的陪读,周玉。 发疯一样扑向华儿,万幸华儿还尚存着一丝气息,但周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孩子的尸体已经冰凉。 父亲亲自检查的周玉的尸体,又让心腹处理的周玉的尸身。 她没敢看哪个孩子一眼,父亲以为她不知道,殊不知那孩子被抱起来的时候,她的余光看到了孩子垂下来的小臂,上面已经露出了血淋淋的骨头,坑坑洼洼的只有一皮肉挂在上面。 她不敢想那孩子身上的肉去了哪里,但是华儿记得。 从哪以后,他的华儿再也没有吃过一口荤的,人也变得有些疯癫,一向正直仁义的华儿变得开始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打杀下人,对她也是冷漠居多。 她把华儿的疯癫暴虐,全都怪到了皇帝身上,从哪以后再也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她开始礼佛,祈求上苍能让华儿早日走出心魔,祈求那些死在华儿刀下的亡魂把一切罪孽都怪到自己的身上,不要去找她可怜的孩子。 人都是贱的,皇帝也是,过去十几年她对他赤诚顺从,他也只是把自己当作他后宫的其中一位,当作他攀上皇位的垫脚石,如今可好,自己对他冷颜相对,他倒是往她宫里跑的勤快了。 隔几日就会送一副小像过来,奇先画的让人看不出是她,日子久了倒真有几幅栩栩如生。 他说,阿衡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宫里的其他女人都是逢场作戏,为了稳固皇位不得不安抚的。 呵呵,这话许多年前他就说过,那又如何,她的华儿糟了这么大的罪,她怎么可能还信他的话。 于是他继续吃斋念佛。 她知道华儿对周家的愧疚,还将周家幸存下来的遗腹子应在宫外,有父亲暗中相助,哪个小丫头成长得很好。 哪个戏班子里,从班主到哪个孩子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都是父亲派过去保护哪个小丫头的,太子给她取名叫做秋月。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 有的时候她觉得华儿并没有疯癫,反而比以前更成熟敏锐了,但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华儿太过于残暴了。 自从华儿疯癫了以后,视谢贵妃为仇敌,总是时不时故意去挑事儿,她奇先还有些担忧,但是看皇帝对华儿的行为并没有处罚而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她也就放心了。 朝堂里开始又废除太子改立谢贵妃的儿子莫苏为太子的声音,但是皇帝一直没有改口,这也是让她欣慰的地方。 直到华儿二十岁那边,京城来了一个叫做温青庭的少年,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哪个叫做周玉的孩子,果不其然,他成为了太子身边的宠信之人。 这个年轻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聪明有谋略,轻轻松松的抛出了两个条件就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并且激发了皇帝,迫切的想要除去日渐遮天蔽日的谢家,就连父亲也对他赞不绝口,直道他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这个叫做温青庭的年轻人下了一盘棋,将几个势力放到了一起,恰逢前大将军古家带着蛊妖叛乱,借着这个,谢家竟然真的树倒猢狲散。 她的华儿也向她展现了他的谋略和智谋,她这才直到这么多年华儿的隐忍是父亲嘱咐他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在谢家的爪牙下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 怨不得当年那件事之后,父亲便告老还乡了。 结果还是好的,华儿越来越受百官拥护,出了西北之地还有一些异乱,一切都在顺利的往前。 太子还将哪个叫做秋月的小丫头娶进宫来了,她第一次见哪个小丫头就知道她不适合东宫,哪个叫做秋月的小丫头太干净了,如同一张没有任何东西的白纸,像山间的精灵一般自由自在的。 最主要的是她太喜欢华儿了,这就注定她在东宫不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太子和他的父亲一样,靠着求取各大勋贵高管家的女儿来笼络势力,真是有趣,她是这么北皇帝求取的,她的儿子又这么去求娶别的姑娘。 真是轮回! 她又明白了,华儿已经不止是她的孩子了,更是一国的储君,是当朝太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皇殿 她愈发的喜欢念佛了,整日整日的呆在佛堂里。 那天她听说太子发了好大的火儿,竟然还动手和勇武侯打了起来,真是稀奇,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王侯将相,太子一向是恭敬谦卑的。 让人过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哪个叫做秋月的小丫头在宫外失踪了,太子派过去的保护的人也都不见了踪迹。 她倒是替小丫头庆幸,不论是死是活她都算是解脱了,宫里是把人熬成一副白骨的地方,不适合她这样的精灵一般随心所欲的姑娘。 太子胡闹了几日,又是通缉令又是翻天覆地的找,终于把人找回来了。 她惋惜了许久,真是想不开呀,若是让她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选择嫁给皇家人,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突然就倒下了,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念佛经,珠子掉了一地。 这珠子好似有生命一样,大概这佛珠是皇帝送她的,所以他生病那天珠子断了一次,她好不容易亲手穿上,这才用了几日,今日又断了。 应该是提醒她,要给自己过去的半生做个了断吧,他病下这么久自己还没曾去看过她一眼,如今他薨了,就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过去的种种都烟消云散,下一世希望他们两个再也不要见面。 . 皇帝在弥留之际大脑将他的一生过了一遍。 对于职责,他这一生没有什么遗憾了,大明的统一,储君的培养,他这一生利用了很多人的情。 但独独对皇后他是愧疚的,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从小便资质平庸不得父皇看待,小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要当皇帝,只想着游山玩水。 他不想当,不代表别人能容得了他,无奈之下他便只能搏一搏,阿衡他是从小就喜欢,想要共度一生的。 前半晌他被皇权迷花了眼,只当是自己给她最尊贵的位置,给她衣食无忧,她就会开心。 知道华儿出了事情,他才知道他给的东西是多么脆弱都不足以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不想让阿衡掺和到皇权的争斗中,拿兵权朝谢鹏运换来了华儿的性命。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决定死之前一定要将兵权集中到他的手中。 但是他没有告诉阿衡华儿的回来是用皇权换的,他宁愿她将这一切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她就不会去恨谢家,她冷落自己,自己可以忍。 她若是对谢家动手,谢家定不能容她。 弥留之际,身边有太监高声,皇帝毙了。 瞎说,他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呢,只是这会儿他好像是灵魂抽离到了身体之外,他坐起来,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具苍老臃肿的老头,满头白发,修剪得体的山羊胡上沾得还有流出来得黑色汤药。 哪药得味道太苦了,以至于他刚刚一口没有咽下去,呛得一口气没上来,就断了呼吸。 这些太监真是笨,喂不好药就算了,还在自己没有死的时候说自己毙了,要是全福在他肯定还能至少多活一日。 他感觉到后背有人在扯着他往上面升,但他不能走,阿衡还没来他不看她一眼不放心,卧床这一个月,她一眼都没看自己,那些个宫人也都是蠢得,没有一个人替他去请阿衡过来。 他说不出话,这些人也猜不出他得心思。 想到这里又怀念全福了,希望黄泉之下还能见到他得老伙计。 终于眼看他要飘走了,哪个清瘦高挑得身影,一身褐色绣金凤宫装的女人脚步有些急促的扑到他的床前,跪在她窗前的那些妃子都让出地方给她。 是他的阿衡,看看,隔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她的眼泪是因为自己而流的了。 真好。 终于他放开了挣扎,让自己的飘出大殿,飘到天上,看着他住了半生的宫殿,守护了半生的百姓。 . 莫华孤零零的坐在大殿上,今天是他登基的第二百零八天天,他成了孤家寡人,父皇走了,母后住进了皇家寺庙。 秋月走了,温青庭走了,他终于成为了一国之主,实现了毕生梦想,能和他抗衡的力量也都清除干净了。 但....他一点儿都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陛下,熹妃来给陛下送养神粥!” “让她进来吧!” 进来的小姑娘长相十分俏皮稚嫩,走起路来,头上的流苏来回摇摆,尽显活泼。 莫华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让她到自己身边,他看见这个小丫头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秋月,哪个被他送走的小丫头。 她现在应该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了吧,哪个男人也是个好的,他看的出来,至少足以保护她衣食无忧了。 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他不可能把全副身心都放到她的身上,她无依无靠,除了自己一无所有,自己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 既然已经对不起了她的族人,便不能再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力对不起他了。 他是皇家人便没有理由像温青庭那样说爱与不爱,选择要或者不要,他所做的事情只有可以和不可以,需要和不需要。 皇家享受着天下最尊贵的待遇,自然要承担孤独。 他起先养着秋月是因为愧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期待着成为秋月那样的人,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像他,从小肩上便肩负着国家的重担,他若不做就会无数的人因为他而丧命,甚至他练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别说是他喜欢的人。 所以那日哪个叫做音离的男人找来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的提议,让秋月对他彻底死心,将她带走去过更好的生活。 哪个男人也是有几分本是的,东宫的守卫重重,他竟然独身一人深夜来到了他的寝室。 温青庭走之前也说过,音离在岭南,那秋月应该也在,他们都在哪里快活,自己竟然也有几分羡慕呢。 “陛下,御花园的牡丹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走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铃铛 大草原上都是一望无际的青草和缓慢移动着的牛羊,铃铛坐在马上,看见草原的尽头有一个黑点儿在跳动,她知道那里是她的族人在比武,选出今年的勇士出来。 抬头看了眼天上自由飞翔着的雄鹰,又看了一眼身后排列成长龙一样的马车,她高傲的抬起下巴,朝那些华贵的马车和穿着大明官服的人翻了个白眼。 “铃铛!你怎么不进去?”二姐姐莫扎穿着科尔滕族人的盛装从她的毡房里出来,乌黑透亮的长辫子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光泽。 二姐姐长得最像额吉,五官中带着大明人独有的柔软,不像她皮肤黝黑,五官深邃,是她们草原人的长相。 “我等哈桑一起去看比武,二姐姐你去吧!” 莫扎还想再说一下自己的这个五妹妹,嘴刚张开就看见五妹妹策马而去的潇洒背影,她亲手为妹妹绣的罩巾飘荡在空中,红色的珊瑚串耳环肆意的摆动着。 “二公主,我们进去吧,别让京城的贵人等急了,五公主一向不喜欢大明人,就让她去玩吧!” 莫扎被身边的侍女催促着进了阿布的毡房里。 毡房里是京城里大明的皇帝派来的使者,在一众使者之中坐在最下首的两个年轻人格外的显眼,她一进门就撞进了一个温柔的眸子里。 她们科尔滕人不像大明人那样羞羞答答的,面对年轻人的打量她大大方方的回以微笑。 其中长相儒雅的那位朝着他微微颔首,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皮肤黝黑五官硬朗的年轻人,虽说和她们科尔滕的汉子比着瘦弱了些,但是在大明人里这个也算是高大威猛的长相了。 阿布和额吉坐在上首,朝着她摆了摆手。 她看见三妹和四妹都已经坐在了他们的脚边,正笑盈盈的望着她。 “我清晨去布尔萨家给孩子施药,回来晚了,请贵人门不要责怪!”莫扎大大方方的道了个歉。 京城来的那些使者都十分的大方,并未对她的迟到表现出来什么不满,按照礼节若是她来的晚了是不能入席的,但都心知肚明这次的使者来草原,就是为了选出下一任和亲的公主。 她和五妹妹的额吉就是大明的一位郡主,只是额吉生下五妹妹没多久就早逝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如今又派来使者要和亲,恐怕是大明和南疆重启了战争,害怕骁勇善战的科尔滕族人投靠南疆,这才想要和亲。 正好她们草原的冬天快要来了,去年闹了一阵饥荒,草原上不少牛羊都死在饥荒里,新得牛羊还没长大。 若是真如大明的使者所说,她们的公主从科尔滕出发后,大明便会送来五千头牛羊和三千石粮食作为聘礼。 那可真是解了她们草原的危机。 大姐姐已经出嫁,五妹妹最讨厌大明人,她和两个妹妹是最好不过的人选,莫扎坐在父亲的膝边,眼神大大方方的落在下首哪个一袭白衣的少年身上,白衣金冠,面如润玉,眸子里都是笑容。 “我看这位莫扎公主很喜欢我们的小将军呀!哈哈哈哈!” 席面上发出一阵哄笑声,在草原上,这些不算什么,她便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铃铛坐在马上看着擂台上,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来议亲还带着军队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他们打仗,大明人最是狡诈多端了,怎么会白白给他们牛羊又给他们粮食。 “好!打得好!”围着擂台的草原汉子大声喝彩着。 反观另一面站着的大明官兵脸色就没有这么好看了,个个脸红脖子粗的。 “你这也太菜了,两招就给你打趴下了,笨蛋!” “你行你上啊!” 两个大明士兵推搡着互相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对方。 擂台上的男子高举着自己的双手围着擂台跑了一圈,额头上上枣红色的抹额汗巾中央绣着一个老鹰。 只有在一年一度的勇士大战中战无不胜才能得到这个代表着荣誉的抹额汗巾,皮肤黝黑俊朗的男人脸上透着得意洋洋。 当看见几步远的地方坐在马上的靛蓝色的姑娘,男子伸手扯过擂台上挂着的珊瑚额坠,一个跳跃下了擂台。 “这个配你的珊瑚耳坠正好看!”依谷欢喜的举起额坠走向那批枣红色的大马。 “哎,这比赛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就把彩头拿走了!”几个大明的士兵看见了半落着上山的男子嚣张的样子,大声叫嚷着。 “你们大明人这么弱,还想从我们的勇士手里抢东西不成!”几个草原汉子的嚣张和气势有过之而不及,抬着下巴走了过去。 铃铛冷着脸坐在马上,她是很乐意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她们草原若不是去年闹了饥荒,怎么会把自己的公主嫁过去换粮食,随随便便就能抢走她们一座城池。 依谷站在马前,伸手将吊坠递给马上的姑娘,几个公主里只有铃铛是可汗和大明的郡主生下来的,偏偏她长得是几个公主里最像她们草原人的,素有草原第一美人的称谓。 去年旁边的犹扎族可汗还想趁着饥荒用三百石粮食换走五公主,被他打得到现在不敢让他们族人的羊儿在他们这里吃草。 铃铛看了一眼哪个珊瑚,这比赛的彩头都是阿布哪里拿过来的,这个额坠她早就见过了,但是因为做工太粗糙没有入了她的眼。 旁边的一群草原汉子都起哄让她接过去,草原第一美人陪草原第一勇士,向来都是绝配。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东西,正要策马去别处,一个长枪突然挑走了那条珊瑚额坠。 抬眼看见持枪人一身大明人的打扮,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小爷我还没上场,怎么就定输赢了!” 依谷红着脸正要去抢,被马上的女子拦了下来。 “你们大明人不配和我们的勇士打,既然这额坠是送给我的,那就我和你打上一架!你若赢了我才有资格和我们草原的勇士打上一架!” 皮肤黝黑的少年将军红着脸反驳道:“谢小爷我从不和女人动手!” 第二百四十八章 铃铛 古微和二公主一起从毡房里并肩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仆人上前在他的耳边禀告了谢小将军跑过去打擂台了。 顿时他就脑子有些蒙,他真不该带这个臭小子过来,就知道他又要胡闹。 “我兄弟那边有些事情,我过去看一眼,下次再听二公主讲讲这草原的风采!” 一身白衣的古微说着几步跑到马匹旁边,策马朝着仆人所指的方向过去。 他到的时候正看见谢鹏运和一个小姑娘站在一个台子上打了起来,谢鹏运一袭长枪舞的猎猎生风,丝毫没有因为别人是小姑娘而有手软。 这个憨憨,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 “谢鹏运!你住手!” 古微朝着太子上一声怒喊,谢鹏运一个分神便一脚被踢到了胸口,落下了台子。 铃铛朝着躺坐在地上的男子嘲讽一笑:“这么弱还想要挑战我们草原的勇士,真是痴心妄想!” 依谷看这个大明人确实是有几本本是还担心铃铛应付不过来,现在看人被踢了下来,大声喝着彩。 上台讲铃铛的手高高举起,顿时氛围就被吵了起来。 “五公主威武!” “五公主威武!” 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的谢鹏运轻轻的咳嗽了几下,看着台上带着些野性美丽的姑娘,原来是五公主,怨不得这么嚣张,连使者也敢打。 古微白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谢鹏运,彬彬有礼的从哪些草原人中间穿过,拱手对着台上的五公主施了一个大礼。 “弟弟顽劣,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公主见谅!” 铃铛不喜大明人,草原上人人都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接受他的歉意,裙摆一撩下了台子,走到刚刚挑衅的少年身边。 眼神中冰冷的从他的手里抽走那个珊瑚额坠,扔给站在几步远的依谷,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眼神轻飘飘的从白衣少年的身上扫过。 “驾!” 等谢鹏运反应过来饿时候,野性十足的五公主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哼!脾气这么辣,要是让她去和亲,等嫁到大明,看不给她收拾妥帖! 古微有些无奈的对着谢鹏运摇了摇头,话都没给他说一句便带着几分微怒的往回走! “你等等我呀,古微!” “要不我们提议让这个五公主嫁过去怎么样,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 “要是嫁过去最多一年就能给她收拾老实!” 谢鹏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他旁边的白衣少年却出了神。 他们二人一起长大,他要大上谢鹏运两岁,和他的姐姐谢瑶是青梅竹马,去年谢家就在暗示古家要将谢瑶嫁给自己,父亲母亲也正有此意。 但是他只是把谢瑶当妹妹一样看待,也不想就这么潦草的成了亲,对谢瑶对他自己都是极不负责的。 一到毡房,古微就从房间里找出来一个上好治创伤的药膏出了门。 谢鹏运嘟嘟囔囔说了一路都没得到回应,这会儿也自觉没趣,看古微出了门,便没有跟上回到了自己的毡房内。 铃铛骑着马绕了一圈,解了自己心中的郁结之气后,才回来,她脑海里是那个白衣少年谦卑温润的样子,她的额吉当年应该就是被这样的少年迷惑的吧,所以才会生下自己以后,跟在大明的旧情人私奔,最后死在阿布的马刀下! 最可笑是额吉为情而死,额吉的旧情人却跑出了草原回了大明。 这些事情是她听草原上老一辈的人说的,那时候她才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 据说当年阿布本没打算留着自己,心一软养了一段日子,发现她的脸上有着所有草原人长相该有的特征,这才留下了她。 铃铛这个名字是她额吉身边的嬷嬷给她取得,小时候她不得阿布喜欢,也没人为她取名字,嬷嬷便随便给她取了个大明的名字。 “可算是等到五公主您了!” 还是白日那个谦卑的白衣少年,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陶瓷罐子笑着站在她的跟前。 铃铛躲过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声声音僵硬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日里是在下的弟弟唐突了公主,这个是我们大明宫廷御用的药膏,能让伤口好的快些,也不会留下疤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铃铛没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毡房。 等她清晨出门的时候发现那药膏已经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一问才知道是那个白衣少年拜托她的侍女拿过来的。 接下来的几日,谢鹏运心中十分不爽,因为他发现古微很喜欢和那个嚣张跋扈的五公主呆在一起。 人家骑马他跟着,人家晒太阳他陪着,真可谓是无微不至的。 终于有天他忍不住了,上前质问:“你是不是和那个铃铛关系太好了些!” “我有我的计划和想法!” 他非但有自己想法,而且他的想法已经得到了其他使者的认可,求娶公主不是比美比性格,而是衡量将哪一位娶回去,能最大限度的让两个国家短暂时间内保持平衡。 那天他看见了那些科尔腾人对五公主的拥护,便对这个叫做铃铛的姑娘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 这一调查倒是给他打开了新的思路,从出身上这个小姑娘本就是大明的郡主的后代,加上她母亲那段不光彩的过去,将她娶回去更能彰显大明的大国气度。 从立场上这个五公主是人人皆知的主战派,最厌恶大明人,若是她能嫁到大明,更能挫一挫那些主战派的锐气。 他将自己的说法提出来立马得到了使臣的认可,至于说服公主嫁给大明的任务,自然就是落到了他的肩上。 七日时间他有信心说服郡主,但是这些话他不会告诉谢鹏运,这个臭小子只会坏事儿。 “我这次来就是帮大姐看住你的,省的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剁了这个五公主!” 谢鹏运怒气冲冲的跑回了毡房,出来的时候手持着长枪,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你若要伤她,就先过了我这关!”白衣少年手持双剑站在毡房前,脸上都是凛冽之气!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铃铛 谢鹏运明显感觉到对面白衣男子没有尽全力和他打,这让他更加的生气,枪枪都是十足十的力道。 毫无疑问,白衣的小将军受了伤,腰口上的血迹淙淙而出,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是故意的,想要说服一个女人,苦肉计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稀里糊涂的,铃铛也不知为何自己就心软的坐上了去大明的马车,阿布为他送行的那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她的族人都盛装站在红毡布两旁,为她的远行祈福。 她怀里抱着刚出生的羊羔,身上穿的吉服是大额吉做给二姐姐的,衣服有些大了,但凑活着也算得体,可能是大家都没想到会是她先出嫁,所以也没有为她准备出嫁的吉服。 二姐姐说,你这个小丫头最是莽撞,以后到了大明一定要学会收敛。 依谷没来,她知道,这个草原第一勇士,自小就爱慕着自己,不来就不来了,看了也不过是徒增伤心。 铃铛看着红毡毯的尽头是两个年轻的少年,一白一黑的在两边,手里各拿着红色的滕花,这是外族将她们科尔滕族姑娘接走的盛礼。 大明的皇帝还是有好好了解她们的习俗,正好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来接走她。 铃铛抱着羔羊坐上了前往大明的马车,起先只觉得新奇,左顾右看的瞧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草原,瞧着瞧着就累了。 其实她更想要骑马过去,窗外的白衣少年马上挂着两把双剑,真是好看呀。 正看着,哪个黑衣的少年冷冰冰的瞧了她一眼,她有时候也在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总是这么不怀好意的对自己。 她看的无趣,随意的躺了回去睡下,她抱着的哪个小羊羔就睡在她的枕头边。 就这么走了一日,突然有一天她的眼前不再是草原和牛羊毡包,而是树林和村落的时候,她的心中开始有些慌张不知所措了。 她这才发现,她竟然只知道自己是要嫁到京城的,却不知掉要嫁给京城的谁。 护送她的人很多,她却只相信哪个白衣少年。 他说,你是草原尊贵的公主,自然是嫁给我们大明最尊贵的人,也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 皇帝?怎么会是皇帝呢,她以为要嫁的是他! 当谢鹏运发现哪个嚣张的五公主开始冷落古微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他趁着一日古微不在,偷偷跑到哪个刁蛮的五公主房间里,眼看着她要动手,谢鹏运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玉佩出来。 高声说道,你看见没,这是我来这边之前,我姐姐让我保管的,我姐姐说若是有女人不知好歹,敢抢她的未婚夫,就让我拿出玉佩,这是她和古微的定情信物。 铃铛这才明白,为何这个黑衣少年这么讨厌她,又为何自己要嫁的是皇帝,原来都是骗子,大明人果然都是奸诈狡猾之辈。 既然如此,她就将计就计好了,是他先算计自己的,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黑衣少年还在说,铃铛闭着眼睛坐在窗前,仔仔细细的听着黑衣少年口中的故事。 他说,我姐姐是谢家大小姐谢瑶,自小就和别家的姑娘不一样,当然不是你这样蛮横无理的不一样,我姐姐爽朗大方,三岁就能打一手好算盘,十三岁经商,十五岁就在京城商业圈有了立足之地,人人都说经商轻贱,但是我姐姐可不是。 她每次赚到银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搭棚施粥,还将钱不收利息的借给贫穷的百姓,她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京城那些一众药材铺子,我姐姐的是价格最公道,质量最好的,在京城提起来谢瑶,谁不说好! 我姐姐也就是没有给古微定亲,他们两个郎才女貌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金童玉女,我爹说这次回去就要去古家走一趟,商议一下他们二人的婚事。 不论是出身还是品德才行,你和我姐姐都是十万八千里,你休要妄想。 听他侃侃而谈,铃铛心中的苦涩更多,但也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心中想法,她就是要妄想。 自那日以后,铃铛充分的发挥了草原人的能歌善舞,爽朗大方,没几天,她就让自己的鱼儿上了钩。 那天她正好赶上了大明的七夕节,她故意约古微在路过小镇的一个舞坊里相见,换上胡姬的舞服,等着他来。 就算是小镇的七夕节也是十分的热闹,以至于舞坊客人不多,她给了掌柜的一对玛瑙红宝石耳坠就包了场子等着他来。 等了许久耳边实现安排好的丝竹突然响起,将她从睡梦中惊醒,抬眼便看见少年依然是初见的玉面金冠的模样。 真是俊朗,怨不得惹得谢小将军的姐姐,非他不嫁。 但是很遗憾,这个男人她看上了,她极尽魅惑的围着他跳完了自己准备的那支舞蹈。 白衣少年面红耳赤的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充斥着情义和欲望,她就这么顺水推舟,积极主动的将这个男人扯进了她在舞坊提前准备好的房间。 无论如何,她睡到了自己想睡的男人,剩下的就是为她所用了。 她问,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在你们大明这是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皇帝还会要我吗? 说话间带着几分得意和嚣张,本以为这个男人事后会生气会指责她。 他的温柔出乎意料,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温柔的在她的耳边说:等我回京,我便下陛下说要娶你。 那若是他不同意呢。 那我就说出实情,大不了被责罚一顿,有我父亲在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他确实没有食言,宫宴上跪在皇帝的面前说要娶科尔滕五公主为妻,哪个年轻的皇帝倒也没有不喜,悠悠的说了句,你若是喜欢娶走便是。 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过去了,谁知哪个叫做谢鹏运的也说自己要娶科尔滕五公主为妻,一时间皇帝不知道该把自己嫁给谁。 幸好哪个叫做谢瑶的姑娘及时出现了,一脚将争论中的谢小将军踢得趴在了地上。 谢小将军还要再说话,被自己得姐姐捂住了嘴,哪个叫做谢瑶得姑娘说,她家中已经为弟弟选好了妻子,让皇帝成全古微和五公主。 可她从宫宴上离开得时候,铃铛分明在她得眼睛里看到了失落和泪。 谢瑶确实是个好! 第二百五十章 铃铛 完结 她没想自己一直以为的情敌,会成全她的婚事。 皇帝赐了婚,却不代表她能在古家过上好日子,古微的父亲和母亲都十分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长相妖娆不具有大明人的柔美,举止也粗鄙不堪,上不了台面。 好在她所嫁的人并没有嫌弃她,而是处处顶撞父母维护者她,她吃不惯大明的饮食,古微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会做她们科尔滕味道的厨子。 她不喜欢那些飘逸的大明服饰,他便让裁缝为她做既不显得格格不入,又像科尔滕衣服的服饰。 他的无微不至让自己心中有些愧疚,因为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给他当一个好的妻子,而是想要守护者草原上的族人。 她问古微为何喜欢她,他说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嚣张又冷冰冰的姑娘笑起来这么好看。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若是他们大明和草原能相安无事,她一定好好和他过日子,她常常这么安慰着自己。 她嫁过来的第五年,就起了战事,她是给古微送夜宵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的。 哪个叫做谢鹏运的年轻人,自她和古微成亲后从来没有来过他们的府邸,纵然她常常听说他们二人之前关系甚好。 她听见了争吵声正欲离开,脚下的步子被他们的话扯住了脚走不动路来。 里面争吵的大概就是,陛下要派谢鹏运作为副帅出征,但古微以谢鹏运年纪太小,心浮气躁为由,阻止了陛下,陛下听取了他的意见,如此之下,谢鹏运便想起来了一年前他负了自己的姐姐娶了异族公主的事情。 两件事情掺杂到了一起,便争论不下,她们的争论铃铛不敢兴趣。 但是他门口中要攻打的地方让她色色发抖,南疆那边刚求和,这大明就要过河拆桥,攻打她们科尔滕了。 真是好笑。 她秘密的将这个消息送回了科尔滕,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和依谷相互配合着,已经在京城建立了她们自己的通信渠道。 就在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没几个月,郎中就诊断出来她怀有身孕,这会儿别说就古微,就是一直不喜欢她的父亲母亲,也把她当作一个宝贝一样供着。 隔三岔五就送些稀罕的水果过来讨她开心。 他们这么开心也是情理之中的,她们成亲这么久,古微除了军中的事情,就是围着自己打转,京城那些大户人家都是妻妾成群,听说还有暖床丫头,但古微只有她自己。 传宗接代自然也只能靠着自己。 她享受的心安理得,古微听说自己怀孕之后,在自己身边又加派了一群丫鬟婆子,嘱咐她万事不用操心,她还有她的族人他都会保护好,绝不让他们受伤害。 对于眼前的男人,她是有许多真心实意在的,毕竟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他的安慰铃铛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暗地里总是去他的书房里转悠,看到什么似乎有用的防备图什么的就都送出去,好多次她都怀疑古微是故意的,不然为何每次都能让她找到重要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他抱着自己说他要出征去了,去科尔滕,但是他并不打算真的打仗,而是希望科尔滕归降,连着两年科尔滕都糟了饥荒,这种时候,与其三天两头的骚扰边境的居民抢百姓粮食,不如归降,大明给他们粮食。 一向主战的铃铛或许是肚里孩子流淌着大明的血液,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就这么点头答应了,还亲手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父亲,让他先委屈做大明的藩国,度过今年的冬天再说。 古微走之前告诉她,让她不要再去书房转悠了,哪里有用的东西都被她寄出去光了,况且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胎位稳了便可以去院子里走走路了。 原来都是他设计好的呀,大明人真是狡诈多端的,铃铛心中甜蜜蜜的想着。 他出征的第三个月凯旋归来,铃铛听说了这个消息挣扎着要出去接他回来,但是身边的丫鬟和父亲母亲都拦着她,说是怕百姓们太激动将她挤倒了伤了孩子。 大概是有肚子里孩子的加持,如今父亲母亲对她真是含在手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日子过得只能这么舒心了。 她站在院子门口,左右张望着,等了许久才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相公策马一身银色铠甲过来。 也不管大家都看着,就这么要把自己抱在怀里,因为肚子高拢的太高了,抱不住自己又苦恼的挠了挠头。 她笑着摸了摸他青色的胡茬,天天想着,担心着,可人真到了身边的时候她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战绩自己已经听说了,没有费一兵一卒便说服了阿布签订了一纸条约,科尔滕草原二十年内不准和大明开战,也不可骚扰边境,作为回报大明派出使者教科尔滕草原的人,如何种植自己的作物,和药草。 他还被皇帝直接封了大明第一个异姓侯爷,百姓都称他战神。 她提出了一个滑稽的要求,想吃城南的那家自己最喜欢的包子,也就是这个决定,让她死之前没见上他一眼。 那些官兵是突然冲进来的,领头的人她也认识,谢鹏运,一向把她当作敌人一样看带的少年将军。 如今的少年将军褪去了青涩,已经带着几分威风凛凛的气势,他将一沓子东西甩在了父亲的脸上,即使隔得有些远,她也看见了那是她从书放偷来的东西,寄个依谷的,只是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很快她的疑惑便被解答了,在谢鹏运念完通敌叛国诛杀九族的圣旨以后,依谷从门外走来,扬声要按照约定带走她。 真是可笑呀,她站在原地笑着,曾经很讨厌她的父亲和母亲,奋力抵抗让她跑,可她能往哪儿跑,她嫁过来这么久,每次出门都是古微带着,她自己连方向都认不清。 她看着伺候她的丫鬟仆人一个个倒下去,父亲母亲倒下,还是没等到古微,她的相公,夫君。 终于依谷要拉她离开,她路过谢鹏运的时候,她拼尽全力的装上了谢鹏运的那把长枪。 对不起,我的孩子。 对不起,我的相公。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