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病弱反派饲养指南 作者：小孩爱吃糖 文案： 乔岚穿书了。 穿成了饱受欺凌后被女主相救，却因为喜欢上男主而嫉妒女主恩将仇报，最后下场凄惨的炮灰女配。 穿书时，乔岚正在欺负双腿残废严重自闭，比她更可怜的炮灰男配。 乔岚：…… 想起只有两年能活的男配，乔岚良心难安，开始照顾起那个阴郁寡言的少年。 郯墨作为某畅销小说中人气最高的男配，粉丝因不满郯墨的惨淡结局，于是写了一本以郯墨为男主的同人小说。 书中郯墨自幼双腿残废饱受欺凌，后来涅槃重生重新站立，并成为叱咤风云的商界巨富。 多年前，郯墨还是那个因身体而自卑的阴郁少年，朋友在背后笑话他是站不起的残废， 郯墨扣着轮椅的手指因太过用力泛着青白，身形瘦小的少女突然冲进人群，对着说笑的朋友狠狠揍了一拳。 —— 女孩轻轻按着他肌肉萎缩的双腿，郯墨脸色煞白，“别看，很难看。” 乔岚看得仔细，“一点都不难看。”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我会。” 郯墨狠狠扣住了她的腰，“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乔岚点头，因为郯墨的永远只不过紧紧两年。 两年后，乔岚懵逼的被艰难站立的郯墨按在怀里亲，乔岚这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好像穿错书了。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岚 ┃ 配角：郯墨 ┃ 其它： 作品简评： 穿书时，乔岚正在欺负双腿残废严重自闭比她更可怜的炮灰男配。她穿成了饱受欺凌后被女主相救，却因为喜欢上男主而嫉妒女主恩将仇报，最后下场凄惨的炮灰女配。想起只有两年能活的男配，乔岚良心难安，决定从此远离男主女主，并偶尔照顾起那个阴郁寡言的少年。 阴差阳错的相遇，两个灵魂一起成长，彼此安慰。女主温暖阳光，男主从小残疾却依旧保持赤子之心，作品感情细腻动人，文笔流畅自然，推荐阅读。 第1章 （捉虫） 经历过军训以及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本来素不相识初入高中的学生们，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和同班同学混熟，三人一组或是五人一堆的说笑打闹。 此刻是刚刚早操过后的课间时间，没有老师管束的学生闹得正欢，挤来挤去终于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乔岚吵醒。 周围很乱，叽叽喳喳的喊叫声充斥在耳边震得耳膜生疼，乔岚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皮一抬就看见旁边玩闹的男生直直撞了过来。 乔岚条件反射迅速的起身跳到一边，那男生撞在椅子上摔在地上，翻起来的时候揉着被撞疼的胳膊口里骂了一句脏话，不大高兴瞪了乔岚一眼，“艹你躲什么啊。” 乔岚：？？？ 乔岚看向这男生。 大脸盘子一头短寸，看起来凶巴巴的脸上还有两三颗痘，身高体壮将近一米九。 长这么壮往她身上撞不道歉就罢了，现在还问她为什么躲，你以为你是纸片人吗？ “不躲等着…” 结果话还没说完，坐在乔岚前边的女生回过头来看了那男生一眼，“秦洋你消停点。” 女生声音悦耳好听，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乔岚下意识看了一眼，没忍住又看了第二眼。 这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就算扎着马尾穿着校服也十分好看，一双大眼睛尤其出众，水汪汪的跟洋娃娃似的。 刚刚对着乔岚还满脸不耐烦的男生瞬间满脸阳光，“没事”，大大咧咧一笑后转头看了乔岚一眼，“闹着玩呢，对了乔岚，今天的糖呢？” 糖？ “什么糖？” “就糖啊，你睡懵了？” 秦洋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乔岚身边凑过来，伸手就往乔岚桌洞里摸。 就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没道理就这么直接往人桌洞里伸手的道理，更何况她压根不认识这男生，乔岚一把抓住男生的胳膊不耐烦道，“干什么？” 秦洋的手被挡在了外面，难得的愣了一下。 他们以前看不上乔岚根本不愿意搭理她，后边宋瑶瑶总是带着乔岚，乔岚也时不时买糖买水给他们。虽然看不上这么明显的讨好行为，但是能白吃谁又会拒绝，以至于后来有时候乔岚没买东西，他们也会直接跟她要，反正乔岚又不会拒绝。 像今天这样直接翻乔岚桌洞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没想到今天乔岚会突然拦住他。 但秦洋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没放在心上，亦或者说压根不在意乔岚的态度， “今天没买啊，那下午别忘了，我要原味的，多买几个”，秦洋说，说的再自然不过，将手收了回去回到自己座位上，抽出来一张英语报纸扔到乔岚桌子上，“报纸帮我抄一下，作文写满了，要不老刘又要骂，艹老刘逼事咋这么多，天天检查也不嫌烦…” 将报纸丢给乔岚，自己回座位翻了翻书包，然后和一帮男生冲出教室去楼道里继续打闹了。 乔岚：…… 乔岚看见教室里其他的学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说说笑笑，吃早点的吃早点，聊天的聊天。 “宋瑶，我去打水你要不？” 刚刚说话的漂亮女孩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说话的女生，“要，谢谢。” “曜阳干什么去了现在还没来？” “刚刚看他和凡凡几个出去了，去买早点了吧。” 全是没什么用的废话，但却让乔岚脑袋一懵。 如果一个宋瑶不够确切，那再加一个曜阳，乔岚最近正好看过一本小说，因为小说里一个角色名字和她一样，所以乔岚也大致翻了翻这本书。 宋瑶，陈曜阳，正是这本书里边的女主和男主。 将刚刚那个男生丢在桌上的报纸拿开，翻开了桌上的课本，上面还挺秀气的两个字，乔岚。 这一刻，乔岚脑子里只有一句脏话。 去他妈的。 穿书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被她给撞上了，但是穿书也就罢了，为什么没有穿成漂亮有钱又优秀的女主角，而是穿成了乔岚？ 就因为她也叫乔岚？ 书中的乔岚是个反派啊，而且是个惨到不能更惨的炮灰反派！ 一个在家被爹妈压榨，在学校被同学欺凌，又穷又丑学习又差的倒霉蛋。后来漂亮又心善的女主宋瑶看不过去，主动和她做朋友，于是乔岚勉强成了宋瑶小姐妹团体里的一员。 有宋瑶帮衬是一回事，但是和宋瑶关系好的男生女生看不起她又是另一回事，乔岚为了讨好这些人，经常主动买东西做作业打扫卫生，好让他们玩的时候能带上她。 乔岚当初看书的时候气的想骂娘，书里写乔岚瘦的都快成皮包骨了，有点钱不留着自己多吃点，结果还想法设法匀钱伺候这些人？ 怕是脑子有坑。 乔岚想也没想的站起来将报纸重新丢回了秦洋的桌子上。 等坐回去后从书包里翻出乔岚自己的报纸。 所有选择题都做了，后边的改错和作文都空着。 想起刚刚秦洋说什么要检查报纸，乔岚抽出一根笔迅速的将改错做完然后开始写作文。 教学楼外，残疾人通道的坡度很缓，但是郯墨转动轮子时还是很费劲，他的双手没有一般人那么有力，甚至还不如很多女孩子。 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他自动避开一定的空间，郯墨能听见从身边走过的学生小声的议论，还有无数堪比公开处刑的目光。 郯墨低着头，苍白的面容被有些过长的头发遮住，细白的手指艰难的滚动着轮椅。 好不容易轮椅终于终于快到楼道口，教学楼里突然冲出来一人，冲的太猛来不及刹住直接撞在了郯墨身上。 轮椅被撞陡然往后退去，来不及收走的手指卡在轮子里，一瞬间钻心的疼，郯墨急忙抽出手指，但轮椅不受控制的迅速往后倒退。 周围有女生惊叫一声，轮椅从残疾人通道快速滑了下来，没有人拦着，轮椅从旁边的小台阶上直直翻了下去。郯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掌顿时被粗粝的水泥地磨的血刺一片，轮椅也在一瞬间摔出了很远。 那个撞了郯墨的男生，悄无声息的将轮椅扶正推到了郯墨身边，然后迅速跑开，就像郯墨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郯墨满是血刺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将轮椅拉到身边，双手撑在轮椅上，双臂颤抖的支撑着整个身体，费劲的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双手一抖，他又摔在了地上，路过的学生们都在看他，却没有人扶他，有人想要上前，但又想起了什么退了回去。 摔了一次，两次，三次，最后终于重新坐回到了轮椅上，白色的校服上衣已经沾了灰，上边零星还散布着血迹，他依旧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就像坏死一样，沉默的滚动着轮椅重新回到残疾人通道。 教室里，乔岚作文写了一半的时候，教室外边涌进来一帮男生，走在最前边的男生将水杯放在宋瑶桌子上，班里顿时有人起哄，宋瑶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里的害羞实在太过明显，乔岚没忍住看了一眼，就看见站在宋瑶桌子前边高瘦的男生。 个子很高，一身校服一头毛寸都挡不住的帅气，旁边有人喊了一声“曜阳”，乔岚当即悟了。 难怪这么帅，毕竟是男主。 陈曜阳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宋瑶后平和的和宋瑶说了一会儿话，一转头就对上了乔岚的目光。 虽然控制的挺好，但是乔岚还是一眼看见了陈曜阳脸上的嫌恶。 乔岚：…… 去你大爷的。 乔岚还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男主，比起所谓的狂狷霸气的男主，乔岚更喜欢一个叫郯墨的男配角。 可惜就是死得太早。 当初看小说看到郯墨死了，乔岚也就懒得看后边的剧情。 想到这里，乔岚转头看向最后一排。 她记得小说里郯墨也和他们在一个班，郯墨要坐轮椅，又因为病的缘故怕光怕风，所以一直都坐在教室最角落的地方。 教室最角落的最后一排，孤零零只有一张桌子，前边的两把椅子与这张桌子离得很远，墙壁挡住了些许的光线，让这块空间更显冷清与格格不入。 郯墨还没有来。 乔岚不知想什么的重新转过头，拿起笔继续写作文，没注意到陈曜阳微微诧异的目光。一个瘦小的男生从教室里进来，扯着嗓子道，“刚刚从外边进来遇见郯墨，被人给撞了。” 乔岚手中的笔一顿。 “撞了，谁敢撞他啊，欺负残疾人啊”，有人道。 说完旁边一堆人都笑了，那个小个子男生也乐了好半天，“他刚从残疾人通道那儿上来，里边冲出来一个人，没看见就撞上了，轮椅直接翻了，草，你们没看见，摔得真狠。” 旁边有个女生哈哈笑了好几声，“同班同学，互帮互助，关爱残疾人懂不懂。” “就是，都不帮忙扶一下。” “不扶”，小个子男生大笑着摆手，“谁敢扶他，我还怕传染呢。” “神经病会传染吗？” “我他妈咋知道。” “哈哈哈你生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卧槽生物还学这个？你要不去问问郯墨神经病传不传染？要是神经病不传染再问问癫痫传不传染？” “老子他妈才不和疯子问话…”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笑声充斥着整个教室，直到郯墨出现，笑声这才蓦的一停。 苍白瘦弱的少年滚动着轮椅悄然进了教室，一声不语，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厚厚的墙壁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没有人理他，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 整个教室热闹的不像话，可这份热闹， 和他，丝毫无关。 第2章 （捉虫） 无论是乔岚还是郯墨，他们都是配角，书中对他们的笔墨都不算太多。 只不过因为乔岚这个和她相同的名字，又因为格外喜欢郯墨的人设，所以乔岚对这两人的情节看得比主角更加仔细。如今周围学生的玩笑声挤进耳朵里，所有人用疯子，傻子，神经病这样的词来称呼郯墨，乔岚只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将作文的最后一个字母写完，上课铃声终于响了，陈曜阳还有秦洋等一众玩闹的男生这才回到座位上，略有些地中海的老师踩着铃声进了教室，一进来便扯着格外浑厚的声音直奔第一组第一排的同学， “报纸都拿出来”，将手中的课本卷成筒状一个一个的开始检查。 “说了几遍了！阅读理解把答案的部分在原文里画出来，天天说天天说都白说…作文写这么几行给谁交差？学习是给我学的吗？” 老刘边检查边骂人，秦洋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报纸，扫了一眼，结果整个人脸都绿了。 报纸上干干净净连一道题都没写。 乔岚居然没给他做！ 秦洋气的当即转头怒视乔岚。 乔岚没看见秦洋气的脸红脖子粗，倒是乔岚的同桌看见了，悄悄的推推乔岚的胳膊提醒了她一下。乔岚抬起头就看见秦洋吃人似的目光，当即送给秦洋一个你是傻逼的眼神，然后再也没多看秦洋一眼。 秦洋震惊了，操他妈的，乔岚这是在嘲讽他？？？ 要不是有老师在，这一刻秦洋怕是要冲过去直接对乔岚动手。 秦洋的同桌也是诧异，乔岚平时都上上赶着讨好班里这群人的，今天着实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像秦洋一样失了智，催促秦洋道，“先别管那么多快点抄，老刘马上过来了。” 秦洋这才反应过来主次，狠狠剜了乔岚一眼这才抓起笔疯狂抄答案。 边抄还忍不住的咒骂乔岚，全他妈因为乔岚！等下课他非得… 正这么想着，眼前的报纸就被老刘抽走。 老刘之前检查其他学生都是瞟一眼，没想到走到秦洋这居然检查的这么细，秦洋顿时懵了。 老刘将报纸左右翻了一遍，沉默几秒钟后，爆发了。 “完形填空一个选项上打两个勾，咋了，抄串行了？阅读理解答案不写到问题后边写到选项上，年纪轻轻眼瘸了？抄答案还拽的不行，真当我没看见，啊？作文把阅读抄一遍就当我看不出来了是吧，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长得人高马大没什么本事，还不如站操场晒出几斤油还比较值钱，等把你爸你妈的钱花完了，你就找一个歪脖树，上吊去吧，给我滚后边站着去！” 乔岚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 难怪学生一提起这位老师都各个吓的要命，这语速，机关枪似的，挨这么一顿骂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 舒坦。 老刘骂完秦洋之后再没有训人，检查到郯墨的时候只是看了郯墨一眼，然后直接略过了他。 没有人把郯墨当做一个正常人。 郯墨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应，他一人隐在墙壁下的阴影中，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乔岚只能看见他削尖的下巴，瘦的过分，也苍白的过分。 乔岚收回了视线，无视秦洋站在身后杀人似的目光，认真听老刘上课。 虽然老刘脾气暴，但课确实很有水平，一节英语课没什么感觉很快就结束。 下课后乔岚看了眼课表，收起英语课本在桌洞里找数学书，刚刚摸到书角，一片阴影盖了下来。身边说话的几个女生声音小了下去，乔岚一转头就看见一脸凶横的秦洋。 乔岚将数学书抽了出来，“干什么？” 操，还问他干嘛？秦洋眉毛都竖了起来。 害他挨骂罚站，现在还有脸问他干什么？ “我让你写报纸没听见吗？” “我答应了？” 坐在前边的陈曜阳宋瑶等人听见这句话，都略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秦洋一愣，却被气的更觉得没脸，“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是聋吗？让一下，别挡路”，乔岚站了起来，她准备将几本书放在教室后边的书箱里去。 接过刚站起来，恼羞成怒的秦洋一把抓过乔岚手里的书扔了出去，书重重的砸在了教室后边的墙壁上。 一本书直直的飞向郯墨那边，砸在了郯墨的腿上，又掉在了地上。 班里陡然一静，乔岚突然想起原小说里对郯墨病情的描述。 亚斯伯格症对触觉格外敏感，甚至会有过激反应，皮肤触碰到异物的感觉会让他们痛苦不安。 乔岚心头一紧，一把推开了秦洋往郯墨那边走去，秦洋在身后破口大骂，“操什么玩意儿，真当宋瑶带着你你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看你可怜谁他妈看得上你…” 乔岚充耳不闻，迅速走到郯墨身边，将郯墨脚下的书本捡了起来，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心的问他， “你没事吧。” 少年像是没看见没听见，还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坐在桌前，校服上的灰和血迹，苍白细瘦的手指握着一支笔写着什么，桌上放着一本书，身形一动不动。 乔岚站了起来又稍微蹲下来一点，与郯墨平视，“对不起。” 郯墨手中的笔终于停了一刹，几不可见的微微抬头，一刹那间，乔岚对上郯墨被略有些长的头发遮住的双眼。 但也仅此而已，他又低下了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乔岚没有再打扰他，站了起来，迅速的往郯墨桌子上扫了一眼。 不是课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夹杂着不属于高中知识的符号和公式。 那个公式乔岚认识，那是微积分中的不定积分，牛顿-莱布尼茨公式。 乔岚在穿书前刚好学到这里。 —— 秦洋本想着狠狠教训乔岚一顿，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惯会讨好他的乔岚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药。 秦洋面子搁不住，在教室里骂骂咧咧了将近十分钟，最后放狠话，你他妈别后悔，以后别想我们再带着你！ 乔岚没把这么幼稚的威胁放在眼里，带不带她玩这种威胁，她在小学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再者，像以前的乔岚，卑微的讨好别人换来的“友谊”，乔岚不想要，更何况，乔岚也不想和这些人再有什么瓜葛。 尤其是陈曜阳。 想起今天陈曜阳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乔岚都搞不懂书里边的乔岚到底喜欢他什么，自虐么。 伸手在书包里摸了摸，摸出来几根阿尔卑斯棒棒糖，顿时有些无语。 原来乔岚还真的买了糖。 乔岚甚至有些搞不懂这个乔岚的脑回路。 把这些想方设法讨好人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每次考试都那么差，家里又穷长得又不咋的，还不好好学习，怪不得被人嫌弃。 想被人喜欢被人接纳，总得有发光的地方。 秦洋单方面觉得乔岚就是故意不给他面子，号召了自己一帮好哥们还有关系不错的女生，在不知不觉间将乔岚隔离了。 满意的听着一众人说着乔岚的坏话，说她长得还不如宋瑶的十分之一，也好意思喜欢陈曜阳，也不看陈曜阳有多膈应她，也就是宋瑶人好才帮着她… 秦洋有些兴奋，他迫不及待想看乔岚被曾经的好朋友们疏远，然后不得不找他道歉的样子。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乔岚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操！ 秦洋刚刚舒坦了不少的心情，顿时又全没了。 乔岚没空搭理秦洋，将嘴里的棒棒糖嚼碎了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班主任进了教室，出来的时候，郯墨慢慢摇着轮椅跟在班主任身后。 这是去做什么？ 乔岚注视着郯墨的背影一小会儿又进了教室，一进去就听见班里一众学生都在说郯墨。 “老穆带他去干吗啊？” “谁知道”，有人道，“我真的服了老穆了，脾气真他妈好，我要是老穆，才懒得管他。” “老穆就是圣父转世爱心泛滥，每次被甩脸子每次还眼巴巴的凑上去…” “不就是爱心泛滥吗，残疾加精神病，可不得多关心关心。” 学生们都笑了，有个男生道，“他真的有神经病啊，有时候看着挺正常啊。” “神经病也不是一直都犯神经吧”，一个小个子女生插嘴，“我上次打扫卫生，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胳膊，我又不是故意的，结果直接把我推出去差点摔倒，真的有病。” 乔岚手中的笔一顿。 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他患有亚斯伯格症，皮肤太过敏感，正常人所谓的轻轻一碰，对他们而言却是常人不会理解的惊诧。 “我之前不是和他坐过几天同桌吗，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吓死我了。” “咋了咋了？”学生们兴奋又好气。 “你和他说话，他直勾勾的盯着你，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简直毛骨悚然，还有，他有时候拿笔的时候手还会抖…” “那不就是癫痫吗？” “卧槽他还拿笔啊，写字啊，他会吗？” 他会，他当然会，乔岚想起今天在郯墨桌子上看见的那本微积分。 亚斯伯格症虽然会让人自闭，让人丧失基本的社交功能，但是这类人群的智商以及记忆力确实远超旁人，而郯墨更是如此。 他直勾勾的看着一个人，并非是想做什么，而是因为他看不懂旁人的情绪，他只是想明白对方的意思。 至于手指颤抖…那是车祸后遗留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个自小患有亚斯伯格症的自闭孩子，在亲眼目睹母亲车祸死亡后，在双腿瘫痪后，永远都好不了的伤痛。 他已经够可怜了，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怜悯过他，他们说他是疯子，是傻子，是神经病，用这个年龄最恶毒的调侃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这个本就处于奔溃边缘的少年。 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在洋洋洒洒的说所谓的见闻，说她偶尔看见郯墨拿着笔，跟三岁小孩一样乱写乱画，说有次看见郯墨傻兮兮的流了口水。 “卧槽还流口水！” “操真他妈是个傻子啊。” “你说他爸妈把他送到这儿图什么啊？” 教室里，学生们说的说，笑的笑，傻子，疯子，诸如此类的词一遍又一遍的钻进了乔岚的耳朵里，乔岚忍无可忍看向胡乱造谣的女生， “说够了没？” 女生愣了片刻，尖叫出声，“乔岚你有病吧！” “你造谣就没病了？” 女生脸一白，骂骂咧咧的转移了话题，“得亏秦洋今天说你我还帮你说话，好心当作驴肝肺…” 围观的学生们看看这个女生，又看看乔岚，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的散开了。 快上课的时候，郯墨终于回来了，他受了伤的手裹上了纱布，乔岚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瞥见同桌装作无意的将自己的桌子诺远了一些。 下午的时候，乔岚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之前还主动和她说话的几个女生，现在完全不带着她了。 乔岚心里毫无波澜，她连这些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有哪儿会在乎这些。 下午放学后，学生们涌出了教室，乔岚将今天要做的作业装进书包里，正要离开，一转头又看见了郯墨。 他还是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写着什么，路过的同学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大抵也是觉得他和三岁小孩一样在乱涂乱画。 乔岚又坐了回去，直到教室里走的只剩零星几个人，楼道里也没了喧闹的叫喊声，郯墨这才动了。 他推着轮椅，沉默的转动着轮椅，出了教室，出了楼道，最后停在残疾人通道那里。 手上的划破的伤还很疼，手指卡进轮子里也很疼，眼前如此平缓的残疾人通道，郯墨静默的握了握手指，停顿了将近十秒后终于将手重新放在轮椅轮子上。 轮椅刚刚一动，却被人抓住了，有人抓住了轮椅靠背，缓缓的推着轮椅走下了残疾人通道。 郯墨豁然转头，声音惊恐而又含着震怒， “放开！” 背后那人没有放开，一直将轮椅推到平缓的地方这才放开了手，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开。 郯墨双手死死扣在轮椅上，本就苍白的肤色越发白的过分，他沉默的坐在轮椅上，紧紧的盯着那人的背影。 他记得这个人。 不久之前，她站在他的面前，问他有没有事。 还有一句，对不起。 第3章 站在学校门口，乔岚傻了好一会儿。 放学该回家了，但是她不知道书中乔岚的家在哪里。 想了好半天，这才想起乔岚的父母就在学校门口开小饭馆，乔岚家条件不怎么好，这个小饭馆的店面应该也不怎么大，客流量也可能一般般。 乔岚走到学校对面，排除了几家店面很大的，生意很火爆，刚刚找了两家就找到了乔岚父母的小饭馆。 真的是“小”饭馆，堪堪四张桌子都挤得让人窒息，饭馆里昏暗暗的，飘散着浓烈的味精超标的饭菜味。乔岚刚站在门口，后边就进来一个小白胖子，不躲不闪的将乔岚挤到一边，“站门口干啥，展览呢”，说完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乔岚皱着眉盯着这小胖子后脑勺看了好半天，也跟了进去。 这个店做一些家常菜，学生点一个米饭两个菜，就跟食堂里一样。这会儿是放学时候，小店里学生不少，店里乔父负责炒菜，乔母负责给学生打饭。乔岚跟着乔源走进了后厨，站着炒菜的乔父一眼看见自家宝贝儿子，同样白胖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源儿放学了。” 拉着儿子问东问西问完后，像是才看见乔岚，一看乔岚没一点眼色连个忙都不会帮，再看看乔岚不知道擦了什么泛着青白的脸，顿时一肚子气，一脸慈父笑顿时没了。 “杵在那儿干吗，店里这么多人不去帮忙，长着两个眼睛是出气用的？” 乔岚往后边看了一眼，这会儿学生是挺多帮帮忙也是应该，沉默了几秒钟后，放下书包走出去帮乔母端盘子。 乔岚倒没觉得这种活有什么问题，上辈子她为了上学凑学费，这些活都干过。 将炒好的菜端出去，然后将吃完的盘子收回来，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乔父火速炒好了三个菜，摆在小胖子乔源面前。 两荤一素，菜色干净，和卖给学生的又油又腻的菜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 乔岚每天留着钱给同学买棒棒糖，自己不吃饿的跟皮包骨似的，这会儿看见饭才发觉饿了，正要放下盘子洗手吃饭，乔父一脸你在干嘛的神情， “洗啥手，一会儿忙完了再洗，快快快出去帮你妈结账”，转头又一脸慈爱，“儿啊你先吃，不够了爸再做。” 乔岚目光沉沉的看了乔父一眼，又看了吃的正欢的乔源一眼，将盘子丢在水槽里，洗了手拎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乔父还有乔源，过了好一会儿乔父才气的骂了起来， “你给我滚回来，给谁甩脸子呢，让你干个活还不乐意了是吧，干活干活不乐意，学习学习没眼看，养个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乔岚拎着书包出了门，将乔父的谩骂声隔绝在了耳膜以外。 在口袋里摸了摸，还有五块钱，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最便宜顶饱的面包，坐在饭店不远处的小石凳子上，掏出书，边看书边啃面包。 看得是化学。 乔岚还挺庆幸现在刚刚高一开学一个多月，学的内容不算太多，就算落下了也能很快补上去。 乔岚以前是文科生，就算历史地理之类的已经过去挺久，但是到底有记忆。穿书之前乔岚念大二，学的是金融学，数学倒是很不错，英语也刚刚参加完六级考试。 所以主要还是要补物理和化学。 咬着面包片看完了一章化学，外边天渐渐黑了，终于看见小胖子从小饭馆里走了出来。 乔父乔母站在门口一步三叮嘱的让儿子注意安全，这才重新回到店里。 乔岚将课本收了起来，跟着小胖子后边回到了乔家。 乔家的房子是老房子，只有六层，是乔家很早以前就买的，乔源哼着月亮之上走进楼道，一回头发现黑漆漆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 看见是乔岚后才双眼一瞪，顺脚就往乔岚腿上踹，“你鬼鬼祟祟干吗，要吓死我吗？” 乔岚脚下一闪目不斜视的踩着乔源走了过去，乔源嚎了起来，“你眼瞎啊！” 在家看电视的乔老太听见孙子杀猪似的嚎叫声，惊得急忙打开门，“咋了咋了，你弟呢。” “后边”，乔岚闪身进了房间，放下书包进了卫生间又将门关上。 乔源这才捂着脚哭唧唧的进来，其实踩过已经不疼了，但是一低头，看见白色运动鞋上面黑乎乎一个脚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乔父前天帮他新买的鞋，名牌呢！结果直接被踩脏了，乔源 冲进乔岚房间没找到人，这才看见卫生间灯亮着，站在门口就开始嚷嚷。 乔老太一听是乔岚踩了孙子一脚，一瞬间也加入了拍门行列，“你那么大一个人了，走路不长眼睛吗？” 乔源重点没在脚疼而在鞋上，哭丧着脸，“我的新鞋。” “一会儿让你三姐给你洗…” “洗了就不新了…” 奶奶孙子两在外边一个嚷一个哄，没一会儿就自作主张的给乔岚安排了一堆活。 曾经的乔岚没爸爸没妈妈，得亏一些好心人资助她念到了大学，那时候她总想着有一天自己有父母有个家能有多好。 如今有了爹妈，还多了一老一少，乔岚却打心眼里觉得，还是别了。 有这样的亲人，她宁愿当个孤儿。 她得想个法子搬出去，最后和乔家脱离出去，不过现在她还是个高中生，搬出去住哪儿，生活费怎么办，都得慢慢打算。 琢磨着这事儿，没再搭理外边的动静，乔岚将目光落在了镜子里的面孔上。 一看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按照书中所写，乔岚这个姑娘可是凭着长相逆袭过的。 小说中写，乔岚高中以前不好看，长得瘦又面黄肌瘦，和漂亮两个没有半点关系。后来喜欢上陈曜阳，却被陈曜阳厌恶，又因为嫉妒宋瑶害了宋瑶，直接给退了学。 之后再也没有音讯，直到好几年后，惊艳归来，凭借着一张脸勾搭了好几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没少给宋瑶找麻烦。 可惜现在，乔岚还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丑。 不但如此，乔岚脸上还明显抹了一层劣质化妆品，或许是BB霜或许是粉底，涂在脸上白的泛青泛紫。这样也就罢了，涂了脸却没涂脖子，以至于耳朵脖子颜色比脸不知道暗了几个度。 除此之外，眼睛上还化了手法奇差的眼线，直接将双眼皮化成了内双。 乔岚嘴角微微抽搐的挤了洗面奶，洗了两遍，终于将乔岚的五官显露了出来。 脸很小，瓜子脸，但是因为太瘦没有一点美感，鼻梁很高，嘴唇不是女孩子的饱满略微削薄，一双瑞凤眼细长上挑，成了整张脸的点睛之笔。 宋瑶杏眼樱唇，一看就是甜美无害的长相，而乔岚的脸正好与宋瑶相反，比起宋瑶，乔岚的五官更有攻击性。 难怪说以后乔岚可以惊艳归来，这样的五官，绝对有惊艳的资本。 但是，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乔岚虽然不算黑，但是皮肤暗淡面色暗黄，气色不行，整个人就没了颜色。一头枯草似的长发，嘴唇干的起皮，整个人瘦的没个人形，还把最加分的眼睛直接涂成了内双。 涂再多BB霜，气色差脸上没有胶原蛋白怎么可能好看，乔岚又有点搞不懂书中乔岚的脑回路了，留着钱多喝点牛奶多吃点鸡蛋，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好好一张脸，糟蹋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把脸洗干净了出了卫生间，乔家房子很旧但是挺大，毕竟以前还有两个姐姐，乔岚左右看看进了南面的一间最小的屋子。 坐下还没一会儿，乔源挺着肚子踢开门进来，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指了指门口的鞋子， “给我洗干净了，必须洗的和新的一模一样”，说完看乔岚动也不动又催促道，“你快点啊，早点洗早点干，我过两天还要穿呢！” 第4章 乔源今年初二，长得又白又胖，但是就是不长个子。 乔岚虽然面黄肌瘦，但女孩子大多发育早，个子倒是不矮，比这小圆胖子高了将近一个头。乔源看了眼挡路的乔源，按住乔源肩膀，乔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到了一边摔了个屁股墩，乔岚绕过乔源稳稳进了自己房间。 关门，上锁，看书。 乔源坐地上呆滞了好半天，这才猛地翻了起来冲过去对着乔岚的门一顿狠拍，边拍边吼，“你他妈敢推我！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别躲里边，出来！不出来别想我再给你钱，没钱看你怎么哄你同学！！！” 当初看书的时候，说乔家为了生儿子，结果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当时第三个女儿也就是乔岚生下来的时候，乔老太和乔父恨不得直降将她塞到炕里给烧死，但因为生下来的孩子在医院有记录所以没敢动手。 一生下来就受气，后来乔家终于如愿以偿生了儿子，乔家所有人将乔源放在心尖尖上，乔岚的作用大抵就是用来伺候乔源的。给乔源洗衣服洗袜子，吃的是乔源不爱吃的，平时乔源拳打脚踢也不敢吭声，乔源手里零花钱多到可以施舍点给乔岚，乔岚手里穷得连买块面包都要精打细算，区别对待的让人觉得恶心。 更让人无语的是，乔岚用来买棒棒糖的钱居然还是乔源给的，乔岚在家伺候乔源，乔源赏她几块钱，然后又拿着这几块钱跑去伺候同班同学… 真的有病。 来乔家的第一天，乔岚已经第二次生出了要离开这个家的念头。 乔老太本开在厨房洗碗，被自家宝贝孙子的叫喊声催了过来，一听乔岚居然还推乔源顿时眼睛都瞪圆了，“她还敢推你！”对着乔岚的房间开始吼，“乔岚你给我出来，你弟才多大，你居然打你弟！花钱给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全上到狗肚子里去了…” 乔岚揪了两截卫生纸团成团堵住了耳朵，门外乔源又踢又踹了好一会儿门始终没开，倒是乔老太听着声响心疼门踢坏了，换一个门好几百呢！ 嘴里一边骂着乔岚一边哄着孙子，乔源气的不行，“我的鞋她还没洗！” “等奶奶一会儿收拾她，一定让她给你洗干净，乖孙你先去睡觉”，这才将乔源哄回去睡觉，哄着乔源睡了后又来敲乔岚的门。这次一敲里边们就开了，乔老太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催乔岚去洗鞋。 “不洗”，乔岚是出来刷牙的。 许是这辈子乔岚还没敢说过一个不字，乔老太一时间惊讶大于愤怒，“你是祖宗吗，说不洗就不洗，惯的毛病。” “是他先踢得我”，乔岚一字一句道。 乔老太瞪着眼睛，“他才那么大，踢你一脚咋了，又不疼！” 乔岚：…… 乔源胖的跟个球似的，你试试被他踹一脚疼不疼。 心道这个老太太讲道理压根没用，刷完牙就往房间走，直接又将乔老太挡在门外。乔老太气的跳脚想骂人，但是又怕吵醒孙子，嘴里念念叨叨的小声骂了乔岚好半天，走到门口看见乔源的鞋，又舍不得孙子没鞋穿，到门口拿着乔源的鞋边嚷嚷边洗鞋去了。 乔岚早穿书之前，念高中的时候成绩是年级领跑的，虽然高考过去已经将近两年，但是底子到底还在，高一的课程也不重，乔岚看了会儿书，十一点就准时睡觉了。 倒是平时早早就陪着孙子睡觉的乔老太，一直没睡，等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乔父乔母回来，乔老太颠颠的跑到乔父面前告乔岚的状，“源儿就这么大一点，又推又搡的给源儿都打哭了，你给源儿新买的鞋才穿了一天就踩脏了，踩脏了还不洗…” 本来被乔岚气着了的乔父当场就要踹乔岚的门。 乔母一想就乔岚那胆子，怎么都不觉得乔岚敢打乔源。平时都是乔源打乔岚，乔岚连回嘴都不敢更不说还手，又知道乔老太讨厌乔岚，她虽然也不大喜欢乔岚，但是更不想让乔老太这么顺心，一把拉住乔父，“儿子明天还上课呢，一闹儿子吵醒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才将乔父劝了回去。 乔老太告状没成效，狠狠瞪了乔母一眼，气哄哄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乔岚一觉睡得安稳，第二天六点十分起床，家里都还没起很安静，乔岚去厨房看了一圈，在冰箱里拿了一盒子牛奶去了学校。在食堂刷了一下饭卡，卡上还有八十块钱，没有省钱的刷了鸡蛋豆浆包子，昨天下午就吃了一块面包，这会儿挺饿的。 而且这身体太差了，必须好好补。 吃完后去教室的路上，遇见陈曜阳几个人，准确来说是乔岚走在前边，陈曜阳几个人在后边。 陈曜阳旁边几个男生和陈曜阳关系都很好，想起平时乔岚看见陈曜阳不是双眼发亮就是故意凑过来说话，陈曜阳旁边几个男生都意味不明的嘿嘿笑了起来。 陈曜阳想起乔岚平时看他一脸殷切的模样，面露厌恶，“笑屁。” 几人笑的更凶了。 有个叫李凡的男生道，“你说再走几步乔岚能转头？” “指不定故意走慢等我们呢”，有个男生笑的不行，捏着嗓子道，“曜阳好巧啊，那个你吃不吃糖啊…” 陈曜阳踹了男生一脚，“恶不恶心。” “哈哈哈恶心心”，几人拉长了调子哄笑，笑着笑着一抬头，结果本以为会故意走慢等他们的乔岚，已经看不见了。 “卧槽，变花样了啊？” “还懂欲擒故纵了？” “就她那样子，欲擒故纵也没人上钩啊。” 乔岚压根没看见，本来就走她后边，她后脑勺又没长眼睛。 再者，乔岚根本听不出后边这几人的声音，远远只能听见几个男生一直在笑，她还嫌吵于是走的更快了。 进了教室，早读已经开始，今天是英语早读，班里都在急急忙忙背单词，一会儿老刘来了要听写单词。 乔岚拿出了英语课本也准备背单词，但是又不知道学到哪儿了，转头问同桌今天听写哪个单元。 同桌的女生装作没听见，将身子微侧了过去叽哩哇啦的继续背自己的单词。 昨天还至少能说话，今天理都不理了，乔岚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又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对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态度没那么在意，不说就拉倒。 乔岚大学英语六级稳过的水平，不说就这本必修一，整个高中词汇对她也不是什么问题，打开课本从第一单元开始看，看到最后一单元。 同桌瞄了眼，看乔岚居然在看没有学的部分，心里暗暗发笑。 居然连学到哪儿都不知道，学习这么差长得又不好看，真搞不明白宋瑶那么优秀的女生为什么愿意带着乔岚玩，她的成绩在全班前十，也没能进到宋瑶的圈子里去。 这么想着又看了乔岚一眼，看乔岚一目十行的看，心里更好笑。 她背单词都要背好久呢，乔岚一看就在装模作样，指不定一会儿又要抄。 等会儿最好被老刘叫到讲台上去听写，这样乔岚就抄不到了，到时候写不出来被老刘骂一顿。 陈曜阳几个人姗姗来迟，进来下意识的往宋瑶那里看，看完又瞥见了正在认真背单词的乔岚，几个男生脑子里都蹦出“装模作样”四个大字。 乔岚丝毫不知，刚刚将所有单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兢兢业业的英语老师老刘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一进来就让学生收书开始听写单词。 老刘一进来就看见秦洋在桌子上急急忙忙写什么。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老刘哪儿能不知道学生的鬼把戏，一想起秦洋昨天超报纸顿时火上来了，“秦洋那一排，都上来！” 乔岚转头一看，自己正好和秦洋是同一排的，当然乔岚的同桌也是。 秦洋看着桌上抄的单词傻眼，乔岚的同桌却非常高兴，刚刚还祈祷一定要叫到乔岚，没想到真叫到了！ 黑板不大，但是要挤八个学生，大家都爱往学习好的身边挤，指不定还能抄几个。乔岚是差生，又被排挤，直接被挤到了最边缘地方，和其他几个人隔了一小片空间。 老刘平时盯的不会太严，但是因为有秦洋在，直接站在讲台后边盯着几个人开始听写，本来想抄的秦洋，这下头都不敢转了。 乔岚写的很快，写完后下意识往右边看了一眼，右边的同学忙将自己的单词捂住，“看什么看！” 乔岚：…… 看你programmer好像拼错了。 错了活该。 老刘一共听写了十五个本单元的单词，又心血来潮听写了七八个前几单元的，乔岚的同桌本单元的都写出来了，心里正得意，结果老刘突然念了好久以前学的，脑子一懵。 是什么，怎么拼来着？小心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同学，好吧，也不会。 同桌心里放心了一点。 等全部听写完，老刘从最右边开始检查，乔岚的同桌在最右边，错了一个，第二个学生错了三个…秦洋错了十四个… 老刘气的一脚踹在了秦洋屁股上，“你脑子里装得是屎吗！” 秦洋偷偷往宋瑶那边看了一眼，脸烧的捂着屁股不敢说一句话。 后边的几个都错了四五个，乔岚同桌脸上难掩得意，最她写的好。至于乔岚，乔岚英语一般，指不定连秦洋也不如，毕竟连学到第几单元都不知道。 结果一抬头，乔岚写的那片黑板，一大片英文单词，字迹漂亮整整齐齐。 老刘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点点头很欣慰。 “很好很好，乔岚，全对！” 第5章 乔岚这么可能全对！ 乔岚的英语成绩并不好，每次布置的作业几乎都是连蒙带抄，像背课文背单词这种不是书面上的作业，更是从来都不管。 今天早上乔岚甚至还问她听写第几单元的单词，她分明连学到哪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她居然全写对了！ 不但写对了本单元所有的单词，就连前几个单元的，就连她都错了的，乔岚也全写对了。 所以乔岚其实早就知道要听写哪个单元，早就背了单词，居然还装作没背的样子问她！ 想起早上故意不搭理乔岚时那一刻心里的念头，这一刻，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以外，更是记恨乔岚故意装模作样骗她丢脸。 老刘对于乔岚突然改正了态度非常高兴，一连夸了乔岚好一会儿，等一转头看见秦洋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瞪着乔岚，老刘马上又是一肚子气。 “看什么看，看人家写的，看你写的，23个单词错14个，猪都比你聪明，还有脸看，滚下去抄单词去！除了乔岚你们所有人，写错的单词每个人一百遍，写完自己拿来给我检查！” 同桌的脸更黑了。 按理说她已经算写的很好，但是因为乔岚，结果就连她也成了挨罚的一个。等黑着脸回到座位上，大抵是气狠了，又大抵是觉得乔岚还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乔岚，想都没想的质问乔岚，“你不是没有背吗？” 乔岚悠悠闲的翻了一页书。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靠！乔岚居然装没听见不理她？ 同桌震惊了，同桌脸气青了。 不就是被老刘夸了一句还真要上天了？行行行，不理她是吧，宋瑶周围那一群人已经打定主意排斥乔岚了，现在又惹毛了她，那就等着看，以后到底是谁后悔！ 等下了自习后，同桌一下课就跑去找平时玩的好的几个同学，几个人凑在一起说着说什么，边说还边往乔岚那边看，坐在周围的同学，大抵听得清几个女生在说乔岚装。 乔岚的同桌说乔岚故意明明背了单词还故意问她，说她心机深，坐在旁边一个性格内向的男生，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乔岚背了单词怎么就看出她心机深了，更想不出为什么其他几个女生还一脸赞同的点头。 “装什么装，谁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几个人越说越起劲，“也就宋瑶心善觉得她可怜。” “对啊对啊，宋瑶对她这么好，半点不感谢宋瑶，居然喜欢陈曜阳，她怎么好意思？” “就是她还喜欢陈曜阳，人家陈曜阳哪儿看得上她，我要是宋瑶不得被她恶心死？” 坐在旁边默默不语的男生心里更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陈曜阳成绩年级第一长得又那么帅，班里女生百分之八九十都喜欢他，这几个骂乔岚的女生前几天还说陈曜阳这里好那里好喜欢人家。 都是喜欢陈曜阳的，你们咋就不恶心了。 但是心里再怎么吐槽，但到底是个内向人，没敢说出来，只是想以后有机会还是和现在的同桌换个座位吧，背后嚼舌根的人还是少打交道。 乔岚的同桌趁着课间拉了一大堆复仇者联盟，将乔岚被排挤的程度更加深了。乔岚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刚刚摇着轮椅慢慢进教室的郯墨。 郯墨身上的校服又恢复了干净，手上缠着新的纱布，和往常一样低着头，沉默而又没有活力。 乔岚想了想加快步子走了上去。 她记得亚斯伯格症和普通自闭症还是有点不一样，自闭症是排斥疏远而亚斯伯格症其实是希望得到友谊的，只不过因为社交有误会总是弄巧成拙。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让郯墨不受控制的紧张，肌肉变得僵硬，情绪变得非常不安。 曾经还在美国和母亲居住的时候，母亲带着他见过一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在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对他的母亲说，“你的孩子在面对人群时，内心感受到的压力，是与现场的人数成正比递增的。” 他那时只有十岁左右，却已经完全明白递增的意思，他迅速的在脑中运用数学公式和几何图形计算出了医生的意思：两个人互动时只有一个连接，三个人有三个连接，四个人有六个连接，五个人有十个连接… 而此时周围的连接多到根本数不过来，没有人看得出他沉默而又死寂的面容下，内心面对着怎样高强度的紧张和焦虑。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有人喊了他的名字，郯墨下意识都会觉得是自己听错。 直到那个声音又喊了一次，郯墨超于旁人的听觉，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声音的来源方向。 他抬起头来，看见昨天那个和她说了对不起，还推了他轮椅的女生，站在与他将近1.5米的地方笑着看着她。 “早上好啊”，这个女生说。 郯墨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轮椅，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乔岚，面部的肌肉就像坏死一样整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能分辨出这是简单的打招呼，他也不像很小的时候那样分辨不出一个人到底是哭还是笑，现在的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女生在对着他笑。 可是仅此而已了。 笑有很多种，微笑，冷笑，苦笑，大笑，讪笑等等，正常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可以无师自通的明白这些表情背后的含义，可是郯墨不行。 郯墨曾经在字典上查过每一个词的意思，但是亚斯伯格症还是让他无所分辨，他用了很久的时间，这才简单的区别出了微笑和大笑，并在心里记住人在微笑和大笑时候的面部表情。 母亲在给他拍照的时候让他微笑，并告诉他微笑是略有笑容，唇角微微上扬，甚至可以露出一点牙齿，而大笑是因为曾经有人大笑笑出了眼泪。 眼前的这个女生，是在对他微笑。 可是想起微笑这个表情的背后，郯墨重新低下了头，就像一个接收到错误指令的机器，在短暂的辨别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他想起在七岁那年，邻居的男孩以非常友好的态度和他交谈，他的脸上就带着这样的微笑，可是下一刻男孩就将他狠狠的推了出去，他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血迹顺着脸颊滑落时，他只听得到远处母亲喊着他名字的声音，以及男孩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声。 他还想起在十岁的时候，那些经常嘲笑他是傻瓜的同学找到了他，他们告诉他，他们很惭愧以往对他的捉弄，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他们的道歉。他原谅了他们，他们给了他一瓶汽水，他打开了汽水，里边却飞出了一只发疯的马蜂。 这样的捉弄和欺凌从来不曾间断，其余的孩子们通常以此为乐。 他们都说他是傻瓜，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上当，可是他没有办法。亚斯伯格症让他在面对人的时候，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他分辨不出恶意和善意，他分辨不出好人和坏人，更分不清帮助和捉弄，因为一切捉弄从一开始都是以“善意的帮助”开始欺骗的。 到了后来，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将它们全部归于恶意，他不再相信除了母亲以外的任何人，这样也就不会再有被追弄，也就不会有每次相信后又被伤害的痛苦。 所以，他依旧低着头，沉默的从乔岚身边经过，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 没有人会喜欢他，也没有人会善意的对待他。 他天生就是精神上的疯子，是被抛弃的残次品。 而残次品， 注定不会被任何人接受。 第6章 重新回到座位上，同桌把自己的桌子搬的离乔岚更远了，就跟乔岚身上得了瘟疫似的。 她就是故意不理乔岚远离乔岚想看乔岚难堪，结果乔岚一脸淡定的看书写字，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居然还挺开心，同桌气闷了一刹又想起刚刚和朋友说的话，脸色这才好了点不气了。 今天朋友们说，就乔岚以前追在宋瑶陈曜阳他们屁股后边的架势，可见她有多想融入到这个班里去，所以怎么可能真的受得了她们的冷落，还不是强装不在意罢了，指不定背后哭着想怎么才能重新讨好秦洋还有她们，重新重归于好呢。 而且和乔岚坐同桌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班主任说了，等期中考试完后，要按照考试名次排座位。 乔岚上次月考成绩在班里倒十几，她们不可能再坐到一起，不但如此，她还可以靠成绩，可以坐到离陈曜阳很近的地方！ 陈曜阳上次月考成绩全年级第一，如果不出意外期中考试应该还是第一。 而上次月考，她是班里第五。 最近她学习非常刻苦，几乎每天都要学到凌晨一点，就是为了能考得更好离陈曜阳更近一点，等期中考试一定要再进步一点名次，最好最好能考到第二名。不过之前考了第二的宋瑶英语比她好，她没太大把握能超过宋瑶，但是考不到第二也没关系，第三第四也可以，因为第三第四名是坐在第一二名后边的。 前后桌的距离对她而言，已经很近了。 她也知道宋瑶喜欢陈曜阳，但是他们毕竟没有谈恋爱不是吗，她如果靠着自己的本事能离陈曜阳近一点，大家也会觉得是她认真学习，就算真的看出来她喜欢陈曜阳，她靠着成绩才坐到那里，别人也无话可说不是吗？ 大家讨厌乔岚不是因为乔岚喜欢陈曜阳，而是因为乔岚根本不配喜欢陈曜阳。 这么一想，同桌心里顿时舒服了，瞥了乔岚一眼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课本上，懒得再搭理乔岚。 同桌不搭理乔岚了，班里曾经嫉妒乔岚能和宋瑶陈曜阳说话的，看不上她讨好人的，以及那些本来就讨厌她的，如今下课最有意思的事情成了坐在一起说乔岚的坏话，还有打赌乔岚最多还能装几天。 论谁都不相信乔岚能挺住，就连陈曜阳都是这么觉得。 不过他倒是希望乔岚能这么一直硬气下去，这几天，宋瑶身边终于没了这么不和谐的存在，也没有人故意凑近他恬着脸和他凑近乎，陈曜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好的。 所有人都觉得乔岚内心肯定在后悔肯定很尴尬，至于乔岚自己，后悔是不可能的，尴尬倒是有点。 不过不是因为大家对她的排斥，而是因为附中的广播体操和她以前学的不是一套。 她不会，这就很尴尬。 因为不会所以只能照着其他人的做，因为太不标准还被班主任说她不认真，班主任说完后旁边几个人都在笑她。 但是就算这样，她也没办法，现阶段班里应该是没谁想搭理她，更不说是教她做操，更何况好端端的学做操，怎么听怎么古怪。 等做完操回到教室，乔岚自然的往郯墨的位置看去，和刚刚下楼时候一模一样，他似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依旧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书。 想起前几天和郯墨打招呼时郯墨死寂的模样，乔岚突然想真正完全的了解一下亚斯伯格症。 不过暂时乔岚还没有这个条件，乔岚连衣服都是乔家两个姐姐穿剩的，哪来的手机查资料，而乔家也没有电脑，等上信息课的时候抽空再查吧。 因为已经知道了乔家的住处，所以这几天乔岚没有再去过乔父乔母的那个小饭馆，而是直接回家。 下午放学回去，乔老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源还没有回来。 等了好一会儿乔老太接了个电话，说了些什么，乔岚坐在房间里没听清。 等到将近七点，乔岚有些饿了，这才出了房间去厨房瞅了一眼，电饭煲里除了一碗冷饭什么都没有。 乔岚想了想出来问乔老太今天不做饭吗，乔老太倚在沙发声闻言双眼一瞪，“你自己没长手还是没长腿，饿了不会自己做，我这么大年纪了就是做饭的吗？” 今天孙子又去了他爸妈那边吃，乔老太一个老太太晚上吃不了太多，喝点油茶就行了。至于乔岚，乔老太根本不管乔岚晚上有没有饭吃会不会饿，饿了不是还有一碗饭吗。 乔岚看了乔老太一眼，转身回了厨房。 乔家的条件其实也不算太差，小饭馆虽然又小又破，但是毕竟开在学校门口，客流量还是可以，要不然也不会给乔源买上千块的鞋子。 能买得起上千元的鞋子，家里吃的自然也不差，差的也只是乔岚一个人而已。 乔老太每天要给乔源做饭，想方设法的给孙子做好吃的，乔岚打开冰箱一看好食材还不少。 锅里还有冷饭，乔岚在拿了两颗鸡蛋拿了点菜，又在冷冻室取了一块肉，手脚麻利切菜热油，一会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乔老太坐在外边看电视看得开心，根本没想起乔岚，等坐了一会儿后厨房里飘出来一阵香味，乔老太闻着还觉得挺香，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这咋是肉味！ 乔老太电视也不看了，穿好鞋就往厨房里跑，一进去梗的差点脑血栓。 乔岚给自己炒了个蛋炒饭，又做了两道菜，一荤一素，荤菜好大一盘，居然还是牛肉！ 以前让乔岚自己做饭，乔岚最多炒个炒饭或者炒个土豆丝，所以乔老太也没管，结果谁能想到乔岚居然自己给自己做了一顿肉。她昨天才买的牛肉，比猪肉鸡肉贵得多，本来留着给孙子吃，结果一顿被乔岚给做没了！ 乔老太想都没想冲上去就要把牛肉端走，乔岚一手将她拦住一手重新将菜盘拿回来，“干什么？” “谁让你炒这个了你不知道牛肉多贵吗，就一个人吃炒这么多干啥，吃一个菜就够了”，说着又要抢。 乔岚一手端着菜往出走，乔老太个子本来不高，年纪大了慢慢背弯了整个人更小了，乔岚一手拦着他她根本没一点办法，气的当即骂了起来，“三天不打你长本事了是吧，你爸妈把你养这么大，没一点良心，一顿吃完了你爸你妈吃啥，你弟吃啥。” 就这点量一看就是一个人吃的，乔岚懒得拆穿乔老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中午就吃了一小碗米饭，乔老太恨不得把所有菜全堆到孙子跟前去，乔岚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乔老太抢不走，气的嘴里一直骂个不停，但是眼看着乔岚吃的那么快，左右没办法，于是跑到厨房里又拿了一双筷子。 可不能让乔岚都吃了！ 急急忙忙在盘子里抢了一块最大的牛肉，放进嘴里一嚼。 没嚼动。 还把牙给硌着了。 乔老太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去年乔父说给乔老太做个假牙，乔老太嫌太贵了没做，说她年纪大了吃的不多，平时就喝点粥啥的没关系。 乔老太牙疼的捂着嘴，一口肉硌的她觉得自己压都要掉了，气的叫起来，“不会做就不要做，做这么硬谁能吃得动！” 乔岚慢悠悠的也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吃的十分怯意，“我能。” 乔老太：…… 乔岚像是故意给乔老太展示自己的好牙口，吃的很快，吃完乔岚还很贴心的给乔老太夹了一块土豆，“这个炖的久煮的烂，吃这个。” 乔老太：…… 气的胸口疼。 抢又抢不走，吃又吃不了，乔老太坐在乔岚对面看乔岚吃饭，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还是她家那个胆小说什么做什么的老三？ 最近这是咋了，咋就突然不怕她了？ 等自我怀疑好半天后一低头，发现半盘子菜已经被乔岚吃完了，乔老太急忙按住菜盘子，“够了够了准备吃多少，剩下的留着你弟一会儿回来吃。” “乔源回来都十点了，你还敢给他吃。” 乔老太：…… 乔源长得太胖了，前几天去医院查了一下医生让少吃点，尤其是晚上，晚饭后就别再吃东西了，尤其是大鱼大肉。乔父最近不让乔源吃宵夜，乔老太虽然心疼，但是又担心孙子长得太胖不健康，只能不给乔源吃了。 乔老太觉得自己平时怼人跟炮仗一样，今天被乔岚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乔岚全吃完了，乔老太一想自己花了几十块钱全到了乔岚肚子里，就梗的慌。 “这么一大盘你又吃不完，你平时就吃那么一点…” 那是因为就只有那么点吃的啊。 这身体饿的都成这样了，有什么吃不完的，吃多少都不怕长肉。 乔老太没辙了，只剩一张嘴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的这么多屁都不会，学习学习跟不上，你爸你妈那么忙连个忙都不帮，要不有本事和你二姐一样找个有钱男人嫁了，要不你和人家露露一样学习学到前边，啥都不行就能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横。” 乔老太嘴里的露露是乔二叔家的女儿，和乔岚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但是没在一个班，上次月考正好考了班里第十，被她爸妈吹的跟年级前十一样。 乔岚的二姐乔涵，今年刚刚才二十，嫁了个二婚带着孩子的将近四十岁的生意人，最近刚生了一个儿子，天天想方设法的带着儿子在前妻面前显摆，前几天还和前妻刚刚打了一架。 乔岚觉得自己还是不听乔老太说话了，怕三观崩坏。 乔老太巴拉巴说了一大堆，乔岚依旧淡定吃饭。 乔老太看她悠悠然的样子，顿时气的胸口更疼了。 第7章 乔老太因为一块肉，实在心疼的不行，心里憋屈的又熬了个夜，专门等到乔父回来和乔父告状。 “我特意买了准备给源儿做着吃，头一转就被吃光了，我说给源儿剩点，结果半点不剩…” 乔父眉头皱了起来，乔母眼疾嘴快的接话，“不就一块肉至于吗，吃了就吃了，源儿想吃明天再买不就行了，又没多少钱，这让旁人听见还以为咱家连块肉都买不起。” 乔老太肺疼，这不是暗里说她抠吗！ “这是我给源儿买的！” 乔老太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源儿今天在店里他爸给做了好吃的了，也不稀罕一顿牛肉”，乔母怼了回去，乔父本来想说什么，一听乔母这么一说想起儿子说今天的饭好吃，顿时心情又好了。 心情一好，顿时也觉得乔老太一惊一乍，多大点事。 再者乔父对钱的抠门程度比不上乔老太的十分之一。 儿子也发话了，乔老太气的脑子都疼了。 以前乔母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乔老太天天骂乔母生不出儿子，乔父也对乔母不是打就是骂的，乔母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乔家是自己不争气，畏畏缩缩的。后来乔母终于生了个儿子，终于奴隶翻身把歌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飙升，乔父也因为有了儿子，以前对乔母的不顺眼一股脑全没了。 后边又因为从两个女儿那弄了不少彩礼钱，这几年对乔母越发好。 她这儿媳妇是个人精，一看儿子态度变了就变着法儿的和她作对，几年前儿子还特别听她话，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听儿媳妇的话。 乔老太恨得牙痒痒。 乔母看见乔老太一副受气样心情大好。在这几年的婆媳争斗中越来越得心应手，说完上一句后又加了一句，“咱家现在宽裕了，妈也真是的，还跟以前一样抠抠搜搜的，就几十块钱，我一会儿给你补上。” 乔老太想也没想就回嘴，“补个啥，还不是我儿子的钱！” 乔父本来听了乔老太的话对乔岚不满，结果一听这话马上被乔老太吓找了，一看媳妇一脸受伤更觉得亲娘说话没个顾及，不大高兴的喝了乔老太一眼让她别乱说，转头安慰媳妇去了。 乔老太眼巴巴瞅着儿子跟儿媳进屋，张着嘴傻了好半天，捂着心口回房间去了。 左气右气睡不着，失眠了一晚上。 乔岚不知道乔老太又受了一顿气，一觉好眠起来早早起来，乔母正好醒来去卫生间。转头看见乔岚又想起昨天让乔老太吃瘪的样子，心情一好，从钱包里摸了两百块钱给乔岚。 “饭卡是不是快没钱了，没钱也不知道喘一声，瘦不拉几的跟我虐待似的，钱拿好了别让你奶奶看见，看见又得叨叨叨”，说完也没管乔岚说什么，打了个哈欠回房间睡觉去了。 乔岚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乔母，转身出了门 挺好，最近的伙食又有保障了。 早上不到六点二十，乔岚就来到了教室。 早自习只能背语文和英语，但是早自习之前这一段时间是自由安排的，乔岚最近都在背政治历史地理。 虽然说只学了一个多月，但是距离期中考试也就十几天了，想考到自己预想的名次，乔岚还是得加把劲儿。 早上六点四十到校，现在还不到六点二十，班里零星只有几个住校生，看见乔岚这么早来，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习惯。 将近一周多了，乔岚每天都来的挺早。 而且不像以前那样来了也是想方设法和陈曜阳玩得好的男生说话，最近都在看书，看起来还挺认真。 学生都是是扎堆的，普遍来说住校生的条件比走读生差一点，除了几个学习很好的，其余住校生和陈曜阳秦洋那群人几乎没打过交道，所以对秦洋带头疏远乔岚的行为也没有太大的体会。 时间久了见到乔岚，还能眼神交流简单打个招呼。 乔岚今天想背政治知识点，但是班里很安静，担心背书会打扰到同学，于是拿了课本出了教室，找了个地方这才背了起来。 结果没几分钟，背后有人喊她名字。 自打她穿书以来，除了老师就没人喊过她名字，乔岚有些诧异的回头，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在自己后边，乔岚用自己还不错的记忆力判断了一下，这不是她班里的。 这女生往乔岚手里的政治书上瞥了一眼，一脸我没看错的模样嗤笑，“你在背书？” 乔岚面无表情的看着女生，你说的是废话吗？ 乔露才不信，乔岚根本就不爱学习，而且能背书的地方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来这里，这里可是… 乔露下意识往食堂那边看了一眼，不想再和乔岚理论，“你去别的地方背。” 乔岚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大抵有毛病。 “不去。” “你背书声音这么大我怎么背！” 周围这么多学生，比她声音大的还有好几个，你怎么不让其他人去别的地方。 乔岚呼了口气，控制着脾气，“先来后到，不想听你就自己换地方。” 乔露狠狠瞪了乔岚一眼，瞪完后突然冷笑一声，“就知道你是故意来这里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点书，陈曜阳怎么都看不上你，丑人多作怪！” 说完气呼呼的跑了。 乔岚：…… 乔岚一脸懵逼。 她这不是在看书吗？ 而且她来这里看书和陈曜阳有什么关系？ 等将近六点四十的时候，乔岚收了书准备回教室，一转头就看见陈曜阳几个从食堂背后拐了出来。 乔岚：…… 她终于懂刚刚这个女生的意思了。 这个地方大概是陈曜阳每天早上的必经之路。 乔岚想起刚刚女生的话，皱了皱眉，有些烦躁，一抬头又对上陈曜阳周围男生别有深意的眼神以及陈曜阳烦躁的面孔。 你烦躁个屁。 她更烦躁。 以后再也不来这鬼地方背书了。 于是当天班里又传出了乔岚故意在外边背书偶遇陈曜阳的闲谈，乔岚无语至极的走出教室，正好遇见才来的郯墨。 虽然上次郯墨没有理她，但是乔岚还是和郯墨打了招呼。 打完招呼后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身进了教室。 郯墨目光沉沉的看着乔岚的背影好一会儿。 这是这个女生第五次和他打招呼了。 并非专门找他，而是遇见后会自然而然的说一声早上好或是中午好，可是郯墨从来没有回应过。 他已经拒绝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说早上好。 她看不出他想让她离自己远一点，看不出自己没有回应她的可能性吗。 自从郯墨决定将自己藏起来，决定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的善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说过话了。 母亲说这样会拒绝很多对他心存善意的人，可是郯墨却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自从他拒绝后，那些曾经捉弄过他的人，就再也没能成功过。 这世界上除了母亲，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心存善意。 十五年时间，郯墨早已看透了一切，人情冷暖，从来都是他该拥有的。 就像这个女孩的主动，也许下次，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郯墨垂下了眼睫，重新转动轮椅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可是命运，可以这个女孩，似乎又有所不同。 两天后的某天下午，在学校校园里，郯墨与以往一样转动着轮椅，却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乔岚站在郯墨两米开外的地方和郯墨打招呼，“下午好啊。” 郯墨抬头看着眼前的女生，眼神冰冷，依旧沉默。 乔岚倒是对郯墨的态度渐渐习惯了，又或许是最近班里没人说话，家里也没人说话，乔岚话有点多。 乔岚靠近郯墨一步，“我推你吧。” 郯墨握在轮椅上的手指不自居的紧了一刹，整个人如临大敌，“走开！” 他不关心这个女生到底叫什么，可是不得不关心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他。 一切主动关心对郯墨而言，都是一种潜在的迫害。 乔岚看着骤然紧张的郯墨，后知后觉的想起那天自己主动推郯墨的情景有点后悔。 很明显，郯墨非常抗拒人的接近。 乔岚又退了回去。 她不是不会说话的人，但是面对郯墨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怕自己说错什么，转头看了郯墨一眼。 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鼻梁高挺很好看，嘴唇绷成一个冷漠的弧度，微微有些干。 嘴唇干…乔岚看了眼手中的水杯，想了想又道，“那你要不要喝水，我可以顺便帮你打一杯。” 话音刚落，郯墨的瞳孔却骤然紧缩，就像听见了最残忍最可怕的话语，手指死死抓住轮椅，轮椅在一瞬间和乔岚错开一条水平线。 郯墨的声音冷的像是腊月的寒冬。 “不用。” “离我远点。” 乔岚怔愣的看着郯墨骤然远去的背影，即使郯墨只说了两个字，乔岚还是明白郯墨动怒了。 自己的话让郯墨生气了。 可是乔岚想了又想，却想不住自己哪个字触碰到了郯墨的痛处。 她就说了三句话，乔岚将三句话在脑子里分析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依旧想不出， 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第8章 （捉虫） 喝水，对曾经年纪小小不会辨别善恶的郯墨来说，经常是噩梦一样的恶作剧，对于经历车祸双腿残废的郯墨而言，更是难言的羞耻和生不如死。 小时候，一起上课念书的小伙伴会故作善意的将他叫走，然后偷偷在郯墨的水杯里加进去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或者芥末，或是一把泥土，或是一只虫子，亦或者是更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曾经被芥末呛到不停咳嗽差些窒息。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会带着杯子去学校，也没有在学校里喝过一口水，吃过一次东西。 再后来他双腿残废了，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他更不会再多喝一口水。因为喝水后要去卫生间，去卫生间，这样一个对所有人而言最日常不过的行为，对郯墨而言却是最难堪的折磨。 所以，那个女生，她和他主动说话是为什么，主动要帮他打水又是为了什么？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一时间脑子里轰鸣阵阵，只能想起曾经的同学们夸张又肆无忌惮的耻笑声。 “郯墨，一起去厕所啊。” “郯墨，你们残疾人是怎么上厕所？是不是还要人帮忙？怎么帮？” “郯墨，喝不喝水啊，润肠啊！” 最后与刚刚那个女孩的声音渐渐重合。 “郯墨，那你要不要喝水，我可以顺便帮你打一杯啊。” 郯墨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可是这个在前一刻还和她说了下午好的女生，在下一刻说出了与曾经何其相似的话。 他没有失望，亦或者是他那被病情隔离，与旁人不同的情感系统，根本辨别不到失望这种高级的情绪，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情绪，对他而言与曾经感受到的羞辱，愤怒，没有任何区别。 她和曾经羞辱过他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还是有不一样，她甚至会在之前故作善意的接近他。 而且很有耐心的接近了好几次。 他不会再期待任何一个早上好或者下午好。 他要离这个人远远的。 乔岚发现，自那一天后，郯墨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淡了。 当然，郯墨对她一直都很冷淡，但是乔岚还是可以在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找到些许的不同。 曾经她与郯墨说早上好时，郯墨虽然不会给她任何的回应，但是却会停下轮椅，用其他学生所说的那种眼神盯着她，最后才重新低下头从她身边默默经过。 可是现在，乔岚主动与他问一声好，郯墨连轮椅都不会停下了。 郯墨就像隔绝了乔岚的声音，听不见乔岚的声音，拒绝的痕迹太过明显，就连班里其他同学都看了出来。 “卧槽乔岚也太好笑了，她居然主动和郯墨打招呼，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 “没人愿意搭理她，只能和傻子搭讪了呗。” 一众人大笑了起来，转头往最后一排郯墨的位置看去，郯墨低头看着什么。 密密麻麻的英文，即使是英语成绩最好的宋瑶，也不一定看得畅通无阻。 这是一本世界名著，《呼啸山庄》。 他不大想得起自己为什么重新拿起了这本书，也许是因为乔岚善意后隐藏的“恶意”，让他突然想到了这本书中的主人公，希斯克利夫隐忍在仇恨下的温和。 其实没有太大的关联，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联系到了一起。 他低头看着书，正巧看到一句。 [灵魂进了坟墓，你还愿意活着吗？] 在母亲死后，在双腿残废后，他每天都在问自己，你还愿意活着吗。 [只有孤独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这句话说得真好啊，他什么都没有，亲情，友情，健康，对情绪的感知，还有尊严，他全都没有，从始至终，只有孤独是属于他一个人。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渐渐散去了热气，早起时逐渐干枯的草地上凝成的白霜，与天空微凉的秋风“交映成趣”。 可是对学生而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甚至有些高兴，酷热终于过去，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最舒服不过。 高一的体育课还没有被其余老师占去，还是属于学生的，下午有体育课，早上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李凡几个就开始吆喝着记得下午带球。 “下午二班也上体育课，正好打一场。” 这话是对陈曜阳说的，陈曜阳自然是没有异议，他从来都是学校的明星，不但学习拔尖，在球场上更是焦点。 几个人勾肩搭背的出去，几个女生也收拾好东西，包括乔岚的同桌，结伴出了教室。 乔岚依旧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笔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就装吧”，一个短发女孩嗤笑一声。 “唉别说，乔岚最近还真实用功啊，听说每天早上来的特别早，背书呢。” “背个屁，故意在外边等陈曜阳呢，而且就她那底子那脑子，就算真的学了也没用。” “人都得有点自知之明，你说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呢。” “哎呀这不是没办法嘛，像她这种又穷又丑学习又差的，穷和丑没办法，只能在学习上补救补救了呗。” 几个人大笑了起来，说完又转移了话题，“你们说陈曜阳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就宋瑶那样的呗。” “我好像记得陈曜阳之前说他喜欢聪明的，宋瑶成绩好，陈曜阳哪能不喜欢，再说了还长得那么漂亮，家里又那么有钱。” “我觉得也没吧，宋瑶喜欢陈曜阳那么明显了，陈曜阳也没有告白啊，应该不喜欢吧…” “管那么多呢，下午体育课一起看陈曜阳打球，好像二班也正好上体育课，还能看见郝英呢，你们下午要不要买水…” 买水背后的意思，几个人笑成一团，自己明白就好。 等教室里学生走的差不多了，乔岚这才走出了教室。 多看了会儿书，期中考越来越近了，她对物理还是没太大信心，毕竟以前是个文科生，物理什么的早忘光了，而且物理主要靠理解，完全靠自学还是有点难。 转了转脖子回头看了一眼，郯墨也已经走了。 乔岚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距离上次过后好几天，乔岚终于有点想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那天总共也就说了三句话，之前两句郯墨没什么反应，就是问了他要不要喝水之后，郯墨整个人都不对了。 喝水这两个字，到底触及到了郯墨的什么。 昨天的信息课上，乔岚终于接触到了网络，她上网搜索了亚斯伯格症，终于对这个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其中有一点，让乔岚摸到了点眉目，网上说亚斯伯格症的人，尤其是小孩，因为与其他小孩格格不入很容易遭受欺凌，据统计有百分之九十的亚斯伯格症小孩，都在童年受到过来自同龄人的欺辱。 这样很容易会导致一个结果，患有被害妄想症。 因为遭受的迫害欺凌太多，变成这种结果，实在再正常不过。 只要带有意图性的词语，都会刺激到郯墨的神经，郯墨对喝水两个字这么敏感，也许是因为有人在用喝水这种途径伤害过他。 乔岚有些内疚。 她不是故意的，但是伤害到了郯墨也是真的。 除此之外，乔岚观察了郯墨好几天后发现，郯墨从来不会带着水杯来学校，他也从来不会离开自己的座位，就算是去卫生间。 乔岚后知后觉的明白，去卫生间对郯墨而言并不容易，不但不容易，也许还会遭到同学们的耻笑。 乔岚更内疚了。 走在校园路上，乔岚心道，自己想真正的接触郯墨，想郯墨别这么排斥她，就必须更谨慎一点，路过校园小超市的时候，乔岚拐进了超市，买了本来要买的笔芯后，又买了一根棒棒糖。 走得急，没看见超市里正好有几个同班同学在买水。 几个女生一转头就看见乔岚在买糖，忙招呼了一起的女生，目视乔岚走后几个人都说了起来。 “我就知道她终于挨不住了！” 乔岚以前天天买糖讨好班里的男生女生，之前一直都没有买，几天破天荒的居然又买了，不是受不了了重现想讨好陈曜阳他们，还能是什么。 几个人兴奋了起来，买完水就往教室里跑，教室里陈曜阳几个正在说话，秦洋拿着陈曜阳带来的篮球，一个劲儿的说这个球好。 几个女生挤了过来，看了陈曜阳一眼这才与秦洋说，“你猜我们刚刚看见什么了。” “什么啊”，秦洋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注意力全在篮球上。 “我们刚刚去超市买东西，遇见乔岚了”，果然看见秦洋转过了头。 “乔岚在买糖呢。” 秦洋将篮球在地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笑容管也管不住了，“操他妈终于受不了了是吧，我就知道，她那样的人”，说完又嘿嘿一笑坐在篮球上看了陈曜阳一眼，“再说了，这儿还有曜阳呢。” 陈曜阳骂了一声一脚将篮球踢了出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几个人大笑起来，尤其是秦洋，笑的格外大声。 第9章 乔岚兜里揣着糖走近教室，总觉得今天教室里的氛围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没有多想，指不定是因为下午有体育课，大家又比较兴奋，毕竟之前两节体育课，都因为下雨改上自习了。 今天倒是艳阳高照。 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 第二节课下了后，班里的同学一个个往楼底下冲，乔岚整理好东西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郯墨将自己藏在墙背后的一小片阴影里，低着头，与热闹的教室格格不入。 乔岚收拾好书，慢吞吞的下了楼，操场就在教学楼右边隔了一条马路，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体育委员正在喊大家整队。 体育老师也知道学生是想打球，组织学生们做了几组运动就解散了，学生欢呼一声就往球场上冲。 宋瑶等队伍解散后转头去找乔岚。 这几天她一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初是她带着乔岚一起玩的，虽然一起的朋友都不喜欢乔岚，就连陈曜阳也说乔岚这人不是表面那样其实心思很深，让她离乔岚远点。 宋瑶很为难，尤其是后来乔岚和她关系很好的朋友吵了架，宋瑶就更为难了，如果现在再主动叫乔岚来一起玩，好朋友肯定心里不高兴。 但是一转头就看见乔岚一个人站着，心里又有些不忍心，正纠结要不要叫乔岚一起玩，就被一起玩的女生拉走了。 “发什么呆呢，曜阳他们要打球了！” 宋瑶的思绪瞬间被陈曜阳的名字勾走，等再次转头，乔岚已经不见了。 可能也看陈曜阳他们打球了吧。 宋瑶其实都知道，乔岚喜欢陈曜阳，但是喜欢陈曜阳的人太多了，从小到大，多到数不过来，她早就习惯了，她甚至还知道，与她玩的很好的几个朋友也喜欢陈曜阳。 今天球场上很热闹。 男生打球，女生看球，今天的球赛就连其他班的学生都跑来看，主要因为两个人。 一个陈曜阳，一个郝英。 陈曜阳因为长得帅，又在第一次月考中拿下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从此成为了全校的明星人物；而郝英，一进校就是明星人物，只因为郝英长了一张明星脸，他与当时很红的一个男演员长得有七成像，当初报道的时候，就连高二高三的学姐们都跑来看他。 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打球，没一会儿球场周围就围了一圈人，乔岚绕过人挤人的球场，正好悄无声息的进了小学楼回了教室。 她没心情看一堆高中生打球，更没受虐倾向站在那里被冷嘲热讽的当活靶子，还不如回到教室看书。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郯墨一个人在看书。 所有的同学都去操场上体育课了，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郯墨喜欢独处，周围没有其他人，没有乱糟糟的声音，对郯墨而言是难得的放松，在独处的时候，他阅读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一些，而且不会精神紧绷。 长时间的高强度集中精神保持警戒姿态，会让人身心俱疲。 可是下一刻，清晰的脚步声踏进了教室，让郯墨在一瞬间骤然身体僵硬。 有人来了。 他豁然抬起头，隔着过长的额发，一瞬间就认出了来教室的人。 是那个一直和他打招呼的女生。 可是在上次被他警告过离他远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早上好亦或者下午好了。 他猜到就会是这样，也理当这样。 如果是好意，在他一次次拒绝后，也该放弃了，如果是恶意，在被他察觉后，也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是既然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能像之前几次一样对他的微笑。 怎么可能是好意呢，就连他的亲生父亲，在被他拒绝过几次后都选择了甩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陌生人。 那么是恶意吗，是吧。 因为她前几天还说过那样羞辱他的话，因为她至今还没有达到目的，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这么坚持，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低着头，猜测她到底会做什么，可是又无力的想到，就算她想做什么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周围的一切声响比平日里更加清晰，他能听见女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椅子拉开的声音…最后是轻轻翻开书本的声音。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郯墨蓦的抬头。 刚刚走近教室的女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手中拿着一支笔写着什么。 她没有靠近他，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什么也没做，她没有表现出一点恶意，郯墨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笔，目光直直的落在坐在前边的女生的身上，似乎是想从她的身上发现一点什么。 笔尖触到纸上留下轻微的沙沙声，宁静而又平静。 郯墨依旧盯着她，如果乔岚回头，就能看见那让人近乎窒息的目光。 其实刚刚进教室的时候，她是想走近和郯墨打招呼的，但是却发现郯墨很紧张。 想起之前资料中的内容，乔岚放弃了靠近郯墨，最后只是对着郯墨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乔岚做题做的很认真，郯墨盯着乔岚盯得更认真，乔岚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肆无忌惮探究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开始逐渐偏西，阳光侧躺着照进了教室，将原本被墙挡住的属于郯墨的阴影，也一点一点的照亮。 郯墨的桌上逐渐铺满了阳光，照射在翻开的书本上，隐隐刺痛了郯墨的眼睛。 他不是很能适应强烈的灯光，如果更亮一些，他的眼睛甚至会有些看不清。 他将目光重新落在乔岚身上，可再看过去时，乔岚的身上看的有些不太真切，眼前像蒙了一层黑影。 眼睛更痛了。 他闭了闭眼睛，等睁开后伸手想去扯不远处的窗帘，可是有点远，他将轮椅往前，但是却使不上力。 乔岚做着题听见了一点动静，回过头后，发现郯墨苍白的手抓着窗帘，可是因为距离有点远，窗帘也只能发出微微的响动声。 乔岚这才注意到郯墨半个身体已经暴露在阳光下。 他怕光。 乔岚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犹豫片刻后，乔岚轻轻推来椅子站了起来，郯墨敏感的听觉一瞬间听清了响动，抓着窗帘的手蓦的一颤，僵住了。 他听见她拉开了椅子，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僵硬的抬起头，看她走到自己眼前，走到窗子跟前，关上了窗户又伸手拉上了窗帘。 一瞬间所有刺眼的光被遮在了窗帘背后，属于郯墨的空间重新恢复了以往的亮度，而适才被阳光刺激有些不真切的视觉，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看见她轻轻上扬的唇角，与认真注视着他的漆黑的眼眸。 她的瞳孔真的很黑。 但如果郯墨和正常人一样可以看懂他人的眼神，那他就能看见这双漆黑的眼眸中隐着的浅浅的笑意。 郯墨还是浑身紧绷，但是紧绷的感触，却似乎与刚刚不太一样了。 郯墨低下了头，在对方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再次抬起了头。 眼睛漆黑的女孩坐在了自己眼前的椅子上，视线与他平齐，“对不起”，女孩说，“那天我只是想和你说话，冒犯到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郯墨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 乔岚顿了顿，伸手在口袋了摸了摸，最后拿出来一根棒棒糖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郯墨还是看着她，依旧没有说话。 虽然早就知道接近郯墨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乔岚还是有些失望，郯墨对她还是非常抗拒，无声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她得下去集合了。 “我得下去集合了”，乔岚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后又转身道，“郯墨，再见。” 郯墨隐在墙壁后的阴影下，一动不动。 直到乔岚的身影消失，脚步声远去，他才将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糖上。 他从来都不吃糖。 静默许久后他拿起了糖，转动着轮椅缓缓移动到了乔岚的座位跟前，将糖缓缓放在了乔岚的桌子上。 桌子上是乔岚刚刚没有做完的物理卷子，已经写了大半，还有几道题没有写完，而写完的部分有一片空着。 是她不会做特意空出来的。 郯墨盯着这道题看了不到二十秒钟，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 他可以在短短二十秒的时间里，在脑子里算出这道题的答案。 这些知识，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都会了，可是她居然做不出来。 真笨。 笨的超乎想象。 这么笨的人，真的会想方设法一次又一次的骗他只为羞辱他吗。 郯墨握着轮椅的手顿住了。 沉默许久后，郯墨转动轮椅重新回到了乔岚的座位旁边，打开乔岚的书，将书本上的名字记在了心底，最后又将刚刚还回去的糖重新拿在了手里。 第10章 电梯一层一层的上升，陈伯看了眼电梯镜子中反射出的郯墨。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可伺候了他将近一年的陈伯，还是觉得今天的郯墨心情似乎不错。 郯墨的生活就像一个定时定点的机器在履行自己的指责，每天在相同的时间去学校，相同的时间吃饭，相同的时间休息，陈伯和陈姨严格的按照钟表上的时间，照顾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与往常一样的推着郯墨回到家，等七点整的时候，陈姨会准时将饭菜端上，郯墨会主动从屋子里出来吃饭，陈姨则会在郯墨吃饭的时间去郯墨的房间，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等等。 与往常一样走进郯墨的房间，书柜上桌子上甚至床头柜上，全是陈姨认都不认识的书。 陈姨又叹了口气，没有碰郯墨的书，只是将郯墨换下来的衣服装进换洗篮里准备洗衣服。 与往常一样检查一下衣服口袋，一般来说郯墨的衣服口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但是今天，陈姨却从里边发现了一个与郯墨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颗糖。 陈姨拿着这颗糖愣了好半晌，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轻轻的舒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这颗糖放在了郯墨的桌子上，关上了门。 七点二十，郯墨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等回去后陈姨才急忙拉着陈伯，告诉他郯墨的衣服里有一颗糖的事。 只有在郯墨身边，足够了解郯墨的人才能明白，这颗糖到底有怎么样的意义，这颗糖不可能是郯墨自己买的，既然不是他买的那一定是有人送给他的，能接受他人的好意，这样的进步足以让老两口激动的落泪。 怪不得觉得今天的郯墨心情不错，原来不是错觉。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陈伯手机震动了起来，陈伯急忙接起电话关上了门，等挂了电话后犹豫片刻，轻轻敲响了郯墨的门。 “进”，郯墨的声音清冷又简短，陈伯倒是习以为常，打开门进了房间，看见郯墨手里拿着一把手工刀，迅速的将一块严密的机械表全部拆卸完毕。 陈伯看了看桌上细小的零件，又将视线移到摆在桌子最前方的那颗糖上。 陈伯笑了笑，觉得今天和郯墨再说这件事也许会有不同，也许郯墨会答应。 “郯先生刚刚来了电话”，陈伯看着郯墨小心的开口。 郯墨手中依旧摆弄着机械表，头也不抬，“有事？” “郯先生说联系了德国的顶尖医生，这周周末会到…” 话音未落就被郯墨打断，“不去。” 陈伯一滞，看着少年冷漠的面孔，不放弃的想要再劝一劝，但无论怎么说，郯墨都只是两个字，不去。 不去医院，不接受医生的检查，不接受复健。 自郯墨的母亲去世，自他的双腿瘫痪已经有一年的时间，郯墨不回家，也不接受治疗，郯先生曾经强行带着他去做复健，却遭到了郯墨的坚决反抗。 他将自己拆卸零件的手工刀扎进了腿里。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逼他接受治疗了。 陈伯神色黯淡了下去，无声的退出了郯墨的房间，对着一脸关心的陈姨摇摇头。 他们原以为今天的郯墨看起来有所不同，也许会答应去做复健，可是依旧是那样，郯墨不接受治疗，他根本不想站起来，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着活下去。 另一边的乔岚，一整晚的心情倒是很不错。 郯墨的拒绝让她难掩失望，但是等集合之后再次回到教室，却发现郯墨的桌上并没有那颗糖，瞬间心情好了起来。 郯墨把这颗糖带走了！ 等回到家心情都是好的。 乔老太自从让乔岚自己做了一顿饭损失了一块牛肉后，就再也不敢让乔岚自己做饭了，但是不让乔岚做饭，新的问题就出来了。 乔老太本来打算的很好，她就做那么一点菜，只要够乔源吃就行，她就不信乔岚敢和乔源抢饭吃。 结果当天，她家乖孙没吃饱。 乔岚吃饭快，一句话不说就吃饭，而乔源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等乔岚吃饱去洗碗，菜都没了。 乔源傻了，乔老太也傻了。 乔老太又跑去骂乔岚没良心，吃那么多，现在乔源饿着怎么办，乔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乔老太放屁，洗完碗就回了自己房间。 乔老太又熬夜等乔父乔母回来，然后和乔父告状，结果又被乔母怼了回来。 “咱家又不是买不起米买不起菜，不够吃多做点不就行了吗。” 一下子把乔岚抢饭吃的错处推到了乔老太身上，要不是你饭做得少，乔源哪儿能吃不饱。 乔老太恨不得一围裙抽乔母脸上。 以前乔母还没生下乔源的时候，乔老太可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现在是打不过骂不过，最气人的是儿子居然完全听不出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还觉得媳妇说的对，觉得自己亲娘太抠门。 乔老太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也正是因为这样，乔老太才格外看不起乔母。 乔父是乔老太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的儿子，疼了几十年全白疼了，乔老太回到房间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于是第二天直接离家出走跑去二儿子家哭诉。 乔老二打电话骂了乔父一顿，骂乔父白眼狼，天天给你照顾儿子你还不知好歹，乔父被二哥骂的灰头灰脸，心里也生出了愧疚，也觉得乔母做的过分。 “我妈每天帮你照顾儿子，给你儿子做饭洗衣服，你不知道体谅也就算了还嫌我妈伺候的不好，你觉得照顾的不好你自己伺候去！” 乔母眼睛瞪圆了。 当初不是乔老太和乔父死活要孙子？ 乔源是我儿子难道就不是你儿子？ 乔母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性格，当即就和乔父吵了起来，而待在乔老二家的乔老太，听说儿子儿媳妇吵架了冷战了，这才心满意足的跑了回来。 当天，乔老太是被乔老二一家给送回来的。 乔岚一眼看见趾高气扬的姑娘，这才知道，原来那天让她去别的地方背书的是乔露。 乔露跟在她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妈妈后边，一脸城市人进农村的优越感，看见乔岚更是得意的不行。 她就是看不起乔岚，父母没文化，长得没她好看学习也比不上她。 乔母黑着脸洗水果，洗完水果将果盘塞到乔岚手里，“木桩子似的没一点眼力劲，还不把水果端出去。” “哦”，乔岚端着果盘走出厨房，客厅里乔老太坐在沙发中间，乔源和乔露一左一右。 乔二叔对弟弟一肚子气，对侄女倒是还不错，说笑着让乔岚也坐下。 乔岚一坐，乔老太屁股瞬间坐不住了，乔岚不去厨房伺候人坐这干嘛？这儿是她能坐的？ 正要让乔岚进去，乔露伸手拿起一个苹果，乔老太急忙道，“这苹果皮厚，让乔岚削了皮你再吃。” 乔露一脸嫌弃，将苹果递给乔二婶，让她妈妈帮她削，乔二婶很快削了一个，将苹果切成几瓣后，分给每个人一块。 乔岚也拿了一块，乔老太瞪了乔岚一眼，“这么大了还要你婶婶伺候你，一天光知道吃吃吃，伺候人都不会伺候还脾气大，以后赔钱都没男人要你。” 这话说得难听，乔二婶实在是听不惯婆婆说话这么粗俗，尤其还当着孩子的面就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男人不男人的，脸上有些尴尬道，“妈这话说的，现在这社会了，女孩子好好念书以后出来不比男孩子差。” 乔老太指着乔岚，“和你家露露能比吗，你看她像个念书的，让她念书简直就是浪费钱，上次考试考了班里倒数，还不如早点退学了给她爸帮忙！” 第11章 乔母在外边听得又气又憋屈，本来想踏出厨房门的脚听见乔老太一个劲儿的夸乔露后，又收了回来。 好不容易等乔二婶一家都走了，乔母这才走出来收拾桌子，看见一边默默无语的乔岚，乔母登时火全上来了。 仔细一想想，她和乔老太吵成这样就是因为乔岚多吃了一口饭，如果不是乔岚成绩那么差，她也不会被乔老太这么看不起，也不会在乔二婶面前这么抬不起头。 和人家乔露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人家就能考班里前十，乔岚就在班里倒十，想起之前乔老太和乔父都让乔岚别上学去店里帮忙，那时候她还拦着。 现在怎么想怎么后悔。 在嘴里骂骂咧咧好半天后，跑进乔岚房间，乔岚正趴在桌子上看书。 “现在才知道看书了，早干嘛呢，现在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你早点看我就不信学不过乔露…” 还没说完，乔老太就从旁边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女人家就不要念书，也念不成书，人家乔露念书念的好，那是因为人有个会教书的妈。” 乔母脑子一懵，差点晕过去。 乔老太还没有这么直白的说过这种话。 乔老太一直看不上她，除了之前一直生不起儿子，还有另一个原因。 乔母是乡下来的打工妹，没文化家里又没钱，认识了同样又穷又没文化的乔父，两个人最后瞅对了眼结了婚，乔老太一直看不上乔母。 但是乔二婶不一样。 乔二叔这人也争气，是乔家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而乔二婶的父母是城市人，家里条件优越，乔二婶的工作也比乔母好看的多，人家是老师。 用乔老太的话来说，乔二婶人家是干部。 乔老太找到了乔母的痛处，越说越得意，说乔母本来就跟乔二婶不一样，脑子不一样，文化程度也不一样，生的孩子当然不一样，所以乔岚就算脑袋学破了也学不过人家乔露，你可别骂你女儿了，天生就不同命。 当晚乔老太乔母吵完乔父和乔母接着吵，乔老太吵架大获全胜后又成功离间了儿子儿媳的关系，心情大好的睡觉去了。 没注意到平时都很活跃的乖孙乔源，今天安静的有点过分。 乔岚在耳朵里塞了两团纸都没挡住外边吵架的声音，在吵架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一秒都不会想多在这个家里待的去了学校。 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带着书去外边背书，不过换了一个再也不会撞上陈曜阳等人的地方。 下周一就开始其中考试了，乔岚把已经背的很熟的政治历史又过了一遍，至于地理，高一地理是自然地理，背的不算多，更多的是理解，她以前文综就非常好，这三门完全不用担心。 担心的主要还是物理，化学还可以背，但是物理就不行了，乔岚最近每天百分之五六十的时间都放在了物理上，现在大多数题都会做了，但是有些难一点的还是不会。 她记得陈曜阳最好的就是理科的这几门，数学化学物理几乎都能考满分，所以她必须更加一把劲。 等下了早自习后，乔岚提着水杯去水房打水。 她嘴唇干的厉害，但是又没钱买唇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喝水喝水再喝水，反正多喝水没害处，提着水壶从水房出来，远远就看见前边滚动的轮椅。 乔岚顿时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赶上了郯墨。 “早上好啊”，乔岚笑盈盈的与郯墨打招呼。 郯墨滚着轮椅的手一顿，转头看了乔岚一眼，颜色稍浅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乔岚。 就在乔岚以为郯墨又和往常一样沉默的时候，郯墨冷漠却又清晰的声音落在了乔岚耳边。 “早上好。” 乔岚惊得差点将手里的水杯丢了出去。 乔岚在原地愣了一下下这才又追了上去，走在郯墨旁边。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乔岚快步走在郯墨身边脚步轻快，“郯墨你吃早饭了吗？” 郯墨刚刚给了乔岚回应，但是听见乔岚的第一句话后，又不想回答了。 已经八点了，他当然已经吃过了，这个问题让郯墨觉得很多余。 乔岚不知道对于亚斯伯格症的人来说，他们不理解玩笑话，不理解场面话，凡事一切与正事无关的话都会让他们很困惑，他们不理解人们要说这些没有一点营养的废话。 但是郯墨也不明白，千百年来你吃了吗这是中国人最常用的打招呼的方式。 郯墨沉默不语，乔岚以为郯墨没听见于是又问了一遍，郯墨眸色染上几分说不出的不解和不耐，但是最后还是抿了抿嘴唇，“吃了。” “下周一就要期中考试了，你这次你要参加考试吗？” “不去。” “为什么”，乔岚问，这些课程郯墨绝对都会。 书中有写过，郯墨智商远超正常人，记忆力更是可怕，从小开始阅读，他根本不是同学们口中的傻子，他是一个天才。除去从小被母亲带去美国治疗，语文不太好以外，高中的其余的科目对于郯墨而言实在太过简单。 郯墨又不回答了。 因为和乔岚的交流，本就惹人注目的郯墨，今天更惹人注目了，有人指指点点的说居然有人在和郯墨讲话，有人小声的问那女生是谁，旁边的人摇摇头，“不知道。” 正巧有同班的女生路过，看见乔岚和郯墨说话笑的不行。 “乔岚最近真的有病，天天和郯墨说话，脑子坏掉了吧。” 郯墨全数听到了耳朵里。 郯墨握着轮椅的手又紧了紧，手指轻颤的想将轮椅与乔岚之间的距离拉开一点。 却听乔岚依旧平稳的声音，“郯墨，你昨天看的是什么书啊？” 刚刚那两个女生说话声音那么大，她难道没听见吗？ 肯定听见了的，既然听见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话，因为和他说话，她们都说她有病了，为什么还能保持着这么正常的语气？ 郯墨忍不住的想质问她，但不知为什么却到底没问出来，他低下头隐了眼中的情绪，低声道，“呼啸山庄。” “啊我也看过，不过我看的是翻译本，英文原著还是有点看不懂，对了郯墨，昨天送你的糖，你吃了吗？” 郯墨正要说什么，一尊黑影直直冲了过来，目测一米九的高个男生堵在乔岚面前，粗声粗气的喊了乔岚的名字。 秦洋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乔岚的糖。 他们一堆男生都在赌乔岚到底会怎么和他道歉，他也在等，结果等来等去，什么都没等到。 秦洋脸上挂不住了，刚刚一堆人又在说这个事，秦洋忍不住了直接来质问乔岚。 “糖呢？” 乔岚真的觉得莫名其妙，对郯墨的好脾气一时间全没了，烦躁架在了脸上，“什么糖。” “装什么糊涂，你给我买的糖啊。” 坐在轮椅上的郯墨，听到这话手蓦的一顿，伸手按在了校服口袋的地方。 校服口袋里有一颗糖。 是昨天乔岚给他的。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乔岚并不是只给他糖吃。 郯墨滚动着轮椅沉默的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可又听到身后，逐渐已经有些耳熟的声音，“我有病啊给你买糖，秦洋，臆想症是病，要治。” 即使是对情绪再迟钝不过的郯墨，也能听得出这句话的嘲讽。 郯墨的脸上依旧不会有任何表情，但是却又一次摸了摸口袋里的糖。 他从不吃糖，但是这一刻，却是真的想尝一尝糖的味道了。 第12章 秦洋等了两天，甚至还和兄弟们打了赌，结果最后乔岚送给他一句话，说他臆想症让他去治病。 也许因为这句话从乔岚的嘴里说出来太过惊诧，秦洋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暴跳如雷而是傻在了原地。与他关系还不错的李凡几个男生，看看秦洋再看看乔岚，至于当初信誓旦旦告诉秦洋的那几个女生，脸色都微微一变。 秦洋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大抵是脑子烧坏了居然追了上去，“没给我买那你给谁买？” 说完转头就去看陈曜阳。 乔岚是绝对不会自己给自己买糖吃的，她家穷，就算要买糖自己吃也会买那种便宜的，所以她既然买了那一定是送人了。 至于送给谁，秦洋第一反应就是陈曜阳，所有人都知道乔岚喜欢陈曜阳。 陈曜阳简直想踹秦洋一脚，脑子呢？ 乔岚难得的和陈曜阳有了共识，也觉得秦洋简直没脑子，抬眼瞥了秦洋一眼，“我买给谁和你有关系吗”，你家是比乔岚家还穷吗，买不起一根棒棒糖天天跟旁人要。 再也不想搭理秦洋，绕过秦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凡几个人怕秦洋脾气大会对乔岚动手，同学之间吵吵架也就算了，但是一个大男生对女生动手，那就太难看了。 于是几人和事佬似的将秦洋拉出了教室，被拉出教室之前秦洋突然又回头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 他没有想对乔岚动手。 他大抵是疯了，刚刚乔岚抬头看他的那一眼，秦洋居然觉得乔岚的眼睛很好看。 眼珠很黑，上扬的眼尾，他形容不出来，但是真的很好看。 大抵是乔岚今天的行为吓到了班里一众人，又也许是提起这事会惹得秦洋发飙，之前一直对乔岚冷嘲热讽的女生都不怎么背地里说乔岚的不好了，都将注意力放在下周的期中考试上。 今天已经星期五了，等周末回来就要考试，除了考试还有让大家更兴奋的一个话题，换座位。 换座位从来都是一件很能让学生们兴奋的事情。 尤其是在高一，班里的男生女生人数暂时还算均衡的时候。 通过第一次月考，大家对自己在班里的水平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差不多其实可以估算出自己的同桌的范围，尤其是前几名和倒数几名。 倒数几名都有些不满，差生和差生坐一起，肯定会变得更差不是。 那差生不是更没学习的动力了？ 比起差生，拔尖的学生心态就好多了，尤其像陈曜阳这种上次考了年级第一的最拔尖的学生，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陈曜阳的第一还是稳稳的，毕竟他上次月考比年级第二高了将近三十分。 和陈曜阳关系好的几个男生，挤眉弄眼的和陈曜阳打趣，“你说老班这简直就是给你和宋瑶拉红线呢，你第一次宋瑶第二，稳了。” 李凡更是夸张的感叹陈曜阳要抛弃他们兄弟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陈曜阳笑骂一声，却也没反驳。 对于第一这个位置，他确实没有太担心。 几个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又说到了乔岚的身上，有人道，“你们发现没，乔岚最近学习真的特认真，下课天天在看书，之前两次被老刘叫上去听写单词居然都写对了。” “背单词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写对就写对了呗。” “她最近学习不是为了掩饰自己被孤立的尴尬吗？” “不不不，我觉得是想努力学习，成为我们曜阳的新同桌。”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全都笑了。 “我觉得她真有可能是这么想的，之前你看她压根都不看书，老班一说按名次排座位，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但是就她那底子…” 后边的话没有说完全，大家已经明白后边的意思。 乔岚就算再认真，也就是从倒数变成中下的水平，想跑到前几名甚至和陈曜阳坐同桌，这就太异想天开了。 “异想天开”的乔岚又刷了一张物理卷子，以前没穿书之前，她都没学的这么认真过。 乔岚前两天找出了之前月考的卷子，重新做了一下，感觉难度并不算很高。 乔岚以前是在S省上的高中，高考大省的顶尖学校。她从小没爹没妈在孤儿院长大，当时院长告诉他们有好心人愿意资助他们院里学习最好的一个念高中。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本来没有学可以再念的乔岚，从得知这个消息后更加疯狂的念书，后来得偿所愿的继续读了高中，而且读的还是最好的学校。 在那样的学校里，乔岚甚至可以保持年纪前三的水平。 不过还是不敢太托大，乔岚还是准备在周末的时候再复习一遍。 晚上回去后没看见乔源，乔源又去小饭馆吃饭了，乔老太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乔岚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荤菜里边的肉少的能数过来。 小饭馆周六周日不开门，所以今天乔父乔母不用准备第二天的东西，回来的会早一点，晚上十点不到，乔母就带着乔源回来了，乔父说是和几个朋友去外边喝酒。 上周周五的时候乔父也去喝了酒，第二天醒来后在家里骂骂咧咧的一整天，当然骂的几乎全是乔岚。 结果这周乔父又去喝酒，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起来，趁着乔父还在打呼噜的时候直接出了门。 这两天乔老太和乔母一直吵架，乔父劝不过来就对着乔岚出气，今天酒醒了指不定又要发酒疯乔老太前几天一脸得意的说当初乔母因为生不出儿子，有次乔父喝了酒，醒来后差点没打死乔母。 乔岚还真怕乔父会动手打人。 与其在这乌烟瘴气的家里糟心，还不如出去自在。 乔老太和乔母等人起来后发现乔岚已经不在家里了，乔老太随口又开始叨叨，“一大早就没人影，越来越野了，成绩那么差，也不知道在放假的时候多学一点，人家露露考了年级前十周末还补课呢…” 刚刚起来的乔源一听乔老太又在夸乔露，一张胖脸瞬间一脸便秘样子。 “她考了屁的年纪前十。” 乔露还要不要脸了，就考了个班里第十名，见人就吹自己考了前几前十。 “就哄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老婆子”，乔源难得的替乔岚说话，“三姐最近一直看书呢，学习挺认真的。” “她关房里指不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天天锁着门做贼似的，你看她像个看书学习的，而且就她那脑子，跟她妈一样连个数都算不清，能学个啥，露露还能考年…班里前十呢，她能考到前十我给她跪下了。” “那你赶紧去乔露家可别在我家待了！” 乔源气的甩上门，乔老太傻眼的看着孙子突然对她发脾气，这是咋了，她说啥了，咋她乖孙突然这么生气了？ 乔母在一边看戏似的看了半天，冷笑一声进房间哄儿子去了，哄了一早上的结果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乔源对乔老太的态度更差了。 乔老太怎么也想不到原因，儿子喝了酒还在睡，孙子舍不得骂，等中午乔岚回来吃饭的时候又开始拿乔岚撒气，“一天跟个游狗一样不着家，大早上的就不见人影，啥都不知道帮忙，吃饭倒是积极。” 本来还想睡个午觉的乔岚，吃完饭当即又出了门，准备再去图书馆待一天。 一辆宾利车从马路上经过，坐在车子里宛如一尊塑像面无表情的郯墨，突然看见马路边一个熟悉的背影，一直毫无波澜的眼眸终于有了点动静。 因为太多次盯着那个背影看，以至于郯墨在第一时间就肯定了那人就是乔岚。 坐在另一边的郯父注意到了儿子的动静，也随之往窗外看了一眼，人来人往，没有什么好看的。 心中微微一动，“是看见朋友了吗？” 郯墨沉默片刻垂下了眼睫，“没有。” 坐在副驾座上的郯奕薇冷笑一声，全校，就连他们初中部都知道，学校里有个傻子叫郯墨。 谁会跟傻子做朋友。 郯父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和这个感情不怎么深的儿子交流，看了眼郯墨已经遮住眼睛的头发，“头发太长了，看着不精神，明天我带你去剪个头发。” 郯墨面无表情，“不去。” “下周你们期中考试，这次去不去考试。” “不去。” 说什么都是不去，郯父不放弃的还在劝郯墨，郯墨眼睛依旧看着窗子外边，一开始还会说个不字，后边郯父再说什么都不回答了。 郯奕薇越看与憋屈，他爸爸已经这么好脾气了，但是郯墨一点都不知道领情。 再说了，她爸爸也是闲得慌，一个傻子让他去考试，指不定连字都不会写，考试还不是丢人。 一想起之前爸爸还让她在学校里里照顾照顾郯墨，又不是一个年级，怎么照顾？ 更何况她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个又傻又疯又残疾的哥哥。 转眼一个周末过去，乔岚来到学校后，往郯墨那边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郯墨的人影。 郯墨果然没有来参加考试。 同学们倒是都已经习惯，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开始去找考场。 期中考试为了防抄袭，是全年级打乱了的，一个教室里最多也就两三个同班同学，乔岚找了找自己的座位，在第二组的第一排，就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乔岚考试前这会儿不会再看书了，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知识点，就听见班里突然躁动了起来，一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高瘦男生走了进来。 一看那张脸，乔岚就知道为什么班里会躁动了。 进来的这个男生长得很帅，一点也不比陈曜阳差，更主要的是他长得简直就像某位当红影星年轻了几岁。 那男生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和好几个同学打了招呼，然后大刀金马的坐到了乔岚后边的座位上，然后戳了戳乔岚。 乔岚莫名其妙的转过头，对上一排大白牙，大白牙问她，“同学你数学咋样。” “…还行。” 郝英笑的更高兴了，对着乔岚比了个OK的手势。 欧了。 第13章 乔岚莫名其妙。 但是等卷子发现来后，就没心思考虑后边的同学了，一早上要考两门，谁还有心情管旁人怎么样。 而且早上就有乔岚最没信心的物理。 不过等乔岚拿到卷子又畅通无阻的做下去后，一直提起来的心一点一点的慢慢落了回去。 乔岚最近的学习勤奋程度比以前有过之无不及，再加上以前的底子很好，如今得到的成效远比乔岚自己想象的更好，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乔岚做完又检查了一遍，最后满意的交了卷子。 下午的数学化学，化学做的还算顺利，数学对于已经学过高等数学的乔岚来说，真的有点简单，做完整张卷子甚至还有半个小时。 考试考得顺利，乔岚心情很好的交了卷子，没听见今天打听她数学好不好的男生长舒一口气，与旁边几个男生说这次数学稳了。 “我前边那女生做题巨快，这次顺了她的选择，一定没问题。” 郝英一想起上次月考，自己数学就考了那么一点，差点被他爸打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让他学习考个好成绩，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只能想点歪门邪道，他手长脚长，眼睛又没有一点近视，在乔岚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将乔岚的选择填空全部顺到了自己的答题卡上。 现在数学考完了终于能松口气，和旁边的朋友们感叹两句，结果刚说完后，两个女生面面相觑，犹豫了几秒后和郝英搭讪。 “那个…同学，你刚刚说你抄了你前边那个女生的选择填空啊。” 郝英回头看了两个女生一眼，不认识，但是他性格好脾气好，见谁都是自来熟，更何况是女生，几句话就打听到了这两女生的班级，然后问这两女生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女生一脸我心疼你的模样急忙道， “你前边那女生是我们班的，上次月考考了我班倒数十三名”，女生叹了口气，“数学最差，一百五的卷子就考了六十六分，抄她的选择，真的还不如自己编呢。” 郝英：…… 突然傻眼。 好半天后捂住了脑袋，“不是吧，我问她数学怎么样，她说还行啊。” “尖子生和差生的还行标准不一样啊，尖子生觉得考一百四还行，差生可能考七十分就可以”，两个女生道，“真的，千万别再抄她的卷子了。” 郝英刚刚狂喜的心情，一瞬间全部冻结。 但还是好脾气的和这两个女生说了谢谢。 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不挨揍了，结果谁能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遭！ 郝英还有些不信邪，还妄想刚刚两个女生故意吓他，于是特意跑回去看了坐在自己前边的女生的名字，然后跑去查上次的考试成绩。 附中每次出成绩都是全校出的，每个同学可以通过校园网查询成绩，谁的都可以查。 找到高一十三班，从上往下看，终于在最后边看了乔岚的名字。 数学66，物理68，化学79，英语82… 全是150分的卷子啊！ 郝英崩溃了。 上次月考自己做数学卷子都做了七十七呢，这姑娘就考了六十六，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说自己数学还行的！ 一瞬间，郝英似乎已经看到了成绩出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这次不是男子单打，指不定他爸他妈要一起上男女双打，郝英捂着自己英俊的帅脸，再过几天等成绩出来，这张帅脸指不定就得破相了。 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再抄前边同学的卷子，他一定好好答题… 老天爷他好想哭。 等第二天乔岚再来教室，昨天还笑容灿烂的大白牙看不见了，酷似某明星的帅哥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见到他时双眼满是控诉与怨念。 好好一个帅哥，每天表情这么丰富跟个表情包似的，这也太影响颜值了。 一想到这个，乔岚莫名其妙又想到了郯墨。 郯墨的头发很长了，遮住了眼睛眉毛，整个人看起来阴郁森冷，不说班里其他人，就连她都没法很清晰的看清他的长相，只有一次，是他定定看着乔岚时，乔岚发现郯墨的眼睛是浅褐色的。 那也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接下来的几门文综，都是乔岚非常擅长的几门，比起昨天的化学物理来说非常轻松，乔岚坐着没事干还给自己估了一下分数。 她最担心的物理这次感觉也还不错，所以这次的总成绩，乔岚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等回家的时候，路上又遇见了乔露，乔露和旁边几个女生说着话，看见她下巴抬的高高的，不愿意搭理乔岚，转头和旁边几个女生对着答案。 “地理最后一道选择题你们选什么啊。” “我选了C。” “我选的是D，C不对吧，之前老师不是讲…这道题我敢保证绝对是C。” 乔露说的这么肯定，旁边两个女生顿时哀嚎起来，乔岚想了想地理最后一道，就是选C，哪来的选D。 乔露几个还在说话，一个女生说这次的数学好难啊，乔露又说还行吧，旁边女生问她差不多能考多少，乔露道应该可以上一百三。 伴随着艳羡声，乔露的声音渐渐远去。 —— 第二天还是照常上课，但是所有老师这两天都不会讲新知识，而是开始讲卷子，这个过程对学生而言，紧张又刺激。 尤其是一开始讲选择题的时候，答案都是固定的，每讲一道题，班里的学生要不欢呼要不哀嚎，乔岚的同桌英语课欢呼了一节课，等数学课的时候就开始变丧。 等下课后宋瑶和陈曜阳身边一瞬间挤满了人。 “宋瑶，你这次数学怎么样？” “曜阳，物理卷子借我看一下！” “曜阳，第一能保住吗？” 陈曜阳靠在椅子上笑，“差不多吧。” 语文文综这几门一般拉不开太大的分数，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这类的，他敢保证只要他不会的，绝对没有别人会，他主要就是靠这几门拿分，上次就靠这几门直接拉了年纪第二将近三十分。 这次数学卷子比上次的难度更大，拉分只会更严重。 学生们一边疯狂估分，老师则是马不停蹄的改卷子，英语老师最轻松，有机器改答题卡，她们只负责改改错还有作文就好，所以英语卷子成绩出的最快。 老刘统计着自己带的两个班学生的英语卷子，一会儿准备给教研组长一起交上去。 十三班的英语成绩很好，上次平局分就是年级第一，全年级说那是几个班十来个满分，这个班就有三个，老刘对此非常自豪。 一般来说英语卷子，就算前边真的全对，也会在作文上扣一两分，但是年级组长说没必要吹毛求疵给学生一定扣分，作文写得好那就满分。 这样不是更能鼓励那些好学生。 现在一个一个的登着成绩，登到宋瑶的时候，很好，和上次一样，满分。 等到薛雨桐的时候，144，满分丢了。 最后道陈曜阳，很好，年级第一不愧是年级第一，依旧满分，还是非常非常优秀。 老刘叹了口气，这次的题难，满分比上次少了一个其实很正常，但是还是有点失望，其他班指不定一个满分都没有。 没有再特意找卷子，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的录成绩，结果突然，又一张满分150的卷子出现在了眼前！ 老刘：！！！ 居然还有一个？？？ 谁？ 裴宁还有赵彤？这几个学生的英语都还行。 最后目光终于落在了这张满分卷子的名字上。 不是想象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乔岚！ 老刘惊呆了。 居然是乔岚？ 他记得乔岚的英语成绩也就是中上水平，上次月考好像还没及格，这次居然直接考了满分？ 老刘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但是却突然又想起最近几次叫乔岚上来听写单词，乔岚每次都是全对，还有检查背诵的时候，乔岚背诵的也特别快。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学生终于好好学习了，对此非常欣慰。 老刘想过乔岚这次成绩应该会进步，但是没有想到会进步这么大，满分啊！所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肯用功，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尤其现在才高一，什么都刚刚起步，就算以前学习不怎么样的学生，只要好好抓紧现在的时间，一定会出现奇迹！ 乔岚不就是印证？ 哎吆，所以说，这次他们班的满分还是三个，老刘兴奋了，等登完成绩后叫了课代表过来，让课代表将卷子发现去。 班里早就闹哄哄的在等，乔岚的同桌紧张的不行，和前后桌的几个同学估计自己的分数。 她英语成绩很不错，上次考了一百三十多，这次题稍微难一点，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百三，刚想着就听见班里男生们吆喝了起来，“宋瑶，又满分！” 同桌心里有点嫉妒。 听说宋瑶去美国待过一年，在这种环境下，宋瑶的英语肯定比她们这些人好得多，上次月考她就是和宋瑶的英语上落了将近二十分。 结果这次宋瑶又考了一百五，其他科目她和宋瑶都差不了多少，所以这次可能又考不过宋瑶了。 同桌难掩失望，但是下一秒她的卷子就发了下来。 “赵彤，一百三十七！” “哇，彤彤比上次还高啊！” 周围的几个女生都没有赵彤考的好，赵彤的卷子下来，虽然说不是一百五这种变态的分数，但是一百三十七，已经很高很高了！ 单科成绩在班里绝对能排到前五名。 赵彤刚刚觉得自己可能考不过宋瑶了，现在突然又有了信心，如果宋瑶数学物理没考好呢，一切都有可能不是？ 再退一步，就算真的考不到第二，第三第四也可以啊，这次英语比上次高，总排名指不定也会更高。 看着前边坐在桌子上的陈曜阳，赵彤的心跳的更快了。 等收回视线，看见乔岚的卷子还没发下来，心里嗤笑一声。 就算每次英语单词听写对又能怎么样，考试又不是听写单词，不知道这次又能考多少，七十？八十？说不定九十。 九十分顶天了。 赵彤收好自己的卷子，一脸自得的看了乔岚一眼，又看了发卷子的课代表一眼，“发快点啊，还有人一直等着呢。” “急啥啊”，课代表笑了一声，低头拿起下一张卷子，突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半天后爆出一句脏话。 “卧槽！” “咋了？” 学生们一个个都看了过去，好奇道。 “乔岚…”课代表迟疑的念出了乔岚的名字，不可置信的又看了卷子一眼，缓缓道， “乔岚…一百五…满分！” 第14章 （捉虫） 全班骤然一静，只要在班里的学生，都齐齐往乔岚那边看去。 乔岚神色淡定的接过课代表手中的试卷，赵彤凝固在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震惊，她不敢置信的往乔岚的卷子上看去。 没有错，就是150分，和宋瑶，和陈曜阳一样，满分。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她在前一刻还猜想乔岚能考八十还是九十，结果乔岚居然考了满分，赵彤怎么都不相信。 班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没有人看见平时一直低着头的郯墨也抬起了头，那浅褐色的眸子此刻也直直的落在乔岚的身上。 好一阵后班里才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刚刚走进教室的陈曜阳和宋瑶，听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后，都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 赵彤突然将手中的书摔在桌子上冲出了教室。 “肯定是抄的，她怎么可能考满分。” “真的蠢到家了吧，抄都不会抄，直接抄个满分，都当我们是傻子吗？” “是啊，就连裴宁这次都没考满分，乔岚满分？谁信啊。” “英语ABCD好抄啊，我就不信数学语文历史她全都能抄。” 赵彤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 是啊，乔岚抄了一门，其他的科目可不是英语这么好抄的，所以她就算再怎么抄也不会干扰到她。 她的成绩可是排在班里前五的。 可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除去语文，政治历史这类批改比较慢的科目以外，其余的科目也一门一门的全部出来了。 化学和物理成绩相继公布。 乔岚最近疯狂学物理，经常会跑去教研室请教物理老师问题。 物理老师对乔岚一开始印象不太行，毕竟第一次月考成绩很差，上课又明显的不认真听讲，对于这样的学生，他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但是月考之后，乔岚就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有时间就来请教他问题。他翻看过乔岚的物理练习册，上边密密麻麻全是做过的痕迹，以及乔岚请教问题的态度，一点都不像闹着玩的。 以前不认真没关系，现在终于开始知道努力，完全不迟！ 现在才刚刚高一不是吗？ 最近对乔岚大为改观的不止老刘一个。 等现在成绩出来，物理老师更满意了。 期中考试一共八门科目，每一门都设置了一百五十分，所以满分是一千二百分。这次物理卷子是他亲自出的，确实有点难，全年级物理分数最高的是陈曜阳，133分，然后再没有上一百三的学生。 乔岚是一百三一下的第一位。 129。 单科排名，和另外其他班两个同学并列全年级第二！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亲自发卷子，将属于陈曜阳133的第一名的卷子发现去后，物理老师陡然变得激昂了起来。 “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只要肯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这世上没有笨学生，只有懒学生，只要肯努力肯拼搏，分数就会给你满意的答卷！” 赵彤的心头陡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乔岚一眼，心里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的… 但下一秒，物理老师更加激情澎湃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乔岚同学！129分！上来领卷子！” 坐在前排的秦洋宋瑶等人豁然回头，此刻的表情，与赵彤相差无几。 之后物理老师讲卷子，赵彤也没心情听了，她坐立不安的坐了一节课，一下课再也坐不住了，豁然转头狠狠瞪着乔岚， “你抄袭！” 乔岚抬头看了赵彤一眼。 抄你大爷。 “我抄谁的？” 全年级比她分数高的就陈曜阳一样，难道是陈曜阳给她答案抄的？ 乔岚表情淡淡的往赵彤的卷子上看了一眼，“抄你的？” 明目张胆的讽刺，赵彤脸色骤然一白，捂住了自己的卷子，再抬起头来，发现有些同学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怀疑简直可笑。 这次的物理卷子是他们老师亲自出的，不像之前是从网上历年的题库里找题，物理卷子上的题，在网上根本找不到痕迹，偶尔有一两道题型相似的，但是也被改了数据。 所以这样的卷子，根本不可能从网上抄袭。 赵彤的脸烧了起来，她眼神发颤的往陈曜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曜阳难得正经的皱眉看着这边，可乔岚和赵彤坐在一起，赵彤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陈曜阳到底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乔岚。 李凡皱着眉，看了眼物理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宋瑶，又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这才转头与陈曜阳道，“乔岚为了和你坐同桌真的拼了，这进步真TM吓人啊。” 陈曜阳微微皱眉，“别说了。” 李凡不怕他，想了想突然道，“卧槽，她不会超过你吧。” 陈曜阳低头，一脸你开玩笑的表情，李凡说完觉得自己想多了，陈曜阳可不偏科，他每一门成绩都非常优秀。 想超过陈曜阳，太难了，想想上次月考，他可是压了第二名将近三十分。 摇了摇头，没一会儿化学卷子也送了过来。 化学紧接着也出了成绩，陈曜阳145分再次拿下单科第一的好成绩，但乔岚141分，隔了一个男生后紧随其后，考了全班第三。 陈曜阳没忍住又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此刻高一二班正在发数学卷子。 对数学已经无望，已经等待男女双打的郝英，突然被天大的惊喜给砸中了。 他的数学，这次考试123分！ 郝英拿着卷子傻了好几秒，终于确定自己不是23，是123。 凑过来的哥们大喊一声“卧槽”，抢过郝英的卷子看完，“选择填空TM全对，兄弟，你抄了哪个学霸的卷子？” 郝英一愣，一把抢回了自己的卷子。 选择，填空全对，直接八十分到手。 郝英豁然想起那天问前排女生的话。 “同学你数学怎么样。” “还行。” 这他妈哪是还行啊，这简直就是学霸啊！ 所以说后来那两个故意误导他害他提心吊胆好几天的女生到底什么意思？ 不对，那乔岚上次月考那成绩是什么意思。 有毒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抄了人家选择填空就满分了，那乔岚得考多少分？ 在经历过英语，物理化学之后，高一十三班的学生们，再一次得知乔岚一百五满分的数学卷子后，彻底全体禁言了。 全班一共三个数学满分，一个陈曜阳，一个裴宁，两个都是男生，最后一个，则又是乔岚。 时至现在，乔岚已经拿到570分，如果大家估计的没有错，乔岚暂时已经爬到了全班第二的位置。 还有四门成绩没有出。 但此刻第一名的陈曜阳，不过比乔岚多了7分而已。 最拿手最厉害的几门，仅仅只压了乔岚七分。 剩下的四门，语文以及文综三门，这并不是陈曜阳最出彩的几门。 前一刻李凡还说乔岚会不会超过陈曜阳，所有人包括陈曜阳，都觉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此刻，却都有些不确定了。 根据乔岚第一次月考的成绩看，她明显是文科好过理科的。 高一十三班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又紧张的氛围，曾经从来不将乔岚看在眼里的同学们，目光开始时不时的往乔岚身上看去。 而当事人乔岚，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很淡定。 在这四门成绩出来后，乔岚完全放心了。 因为后边几门，才是她最拿手最好的几门。 后边四门的成绩，是一起出的。 亦或者说，是一直没有出，直到全年级成绩统计完毕后，直接发送到了校园网上。 所有的成绩，名字，全部都已经统计完整。 几个学生直接冲到了讲台上的电脑旁边，登陆校园网，正想找十三班的成绩，却不小心直接点到了年级排名。 再然后，直接被年级排名的第一个名字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依旧是高一十三班，但是名字却不是三个字，而是两个字，不是男生，而是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的名字，叫作，乔岚。 总分1092。 而第二名的名字却很熟悉，也是高一十三班，三个字，男生，姓陈，全名陈曜阳。 1068。 低了第一名的乔岚，24分。 不准确的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高了三十分。 前四门成绩出来前，陈曜阳比乔岚高了7分，但是总分，乔岚却比陈曜阳高了24分！ 陈曜阳从来都自信自得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终于有了片刻的破裂。 陈曜阳旁边的兄弟们都禁声了，谁这时候开口简直就是找骂。 更何况他们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陈曜阳的第一名被抢走了，而抢走的那个人，是他曾经最看不起，是所有人根本不曾放在眼里的乔岚。 是他们在不久之前还嘲讽说就算怎么学都没用的乔岚。 结果人家现在直接成了全年级第一，压住了陈曜阳，更不说将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没有人说乔岚是抄的。 一门两门也许还有抄的可能，但是所有的科目都这么拔尖，怎么抄。 你告诉我语文历史政治怎么抄？ 还有物理数学卷子都是老师亲自出的，网上根本抄不到答案。 还有乔岚，人缘这么差，家里那么穷，穷到连手机都买不起，谁给她发答案，她又拿什么发答案。 之前还一直觉得乔岚抄袭的赵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止是因为乔岚的进步，还有让她最奔溃的一点。 全班排名出来了。 她好巧不巧的排在了第五位。 如果没有乔岚，她可以排到第四，坐在陈曜阳的后边。 但是现在却要坐到陈曜阳后边的后边。 赵彤越想越难受，终于趴在桌子上奔溃的哭了起来。 第15章 （捉虫） 在成绩放出来的那一刻，高一全年级都发现，陈曜阳没能保住年级第一的名号，被一个乔岚的女生挤到了第二的位置。 乔岚是谁？ 没有人知道。 但是并不影响其他班的同学感叹，居然真的有人将陈曜阳压了下去，而且不是压了一两分，而是将近三十分。 上一次月考的时候，陈曜阳就压了年级第二将近三十分。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陈曜阳，至少郝英就不喜欢，每天被人拿来和陈曜阳比较，说他虽然长得帅但是没有陈曜阳学习那么好。 陈曜阳被压成了第二，郝英很高兴，等看见第一的那个名字，郝英更高兴了。 卧槽，这可是他抄的那个学霸！ 经历过由绝望到欣喜的大起大落后，看见乔岚的名字后，郝英蓦的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和亲近感。 而另一个教室里，乔露也在着急的看自己的成绩。 乔露考的还不错，比上次进步了三个名字，考了班里的第七名。 成绩越靠前越难进步，乔露对这次的名次还是很满意，而且她妈妈答应了她，如果有进步的话就给她买一部手机。 乔露恨不得马上跑回去告诉妈妈自己的成绩。 和旁边几个女生寒暄完后，乔露这才想起乔岚。 也不知道乔岚考了多少，指不定又是班里倒数。 打开校园网找到十三班的成绩单，直接拉到最后，从下往上开始看，结果看了一路也没找到乔岚的名字。 乔岚没参加考试？ 不会啊，不参加也会把名次放出来，就像十三班那个坐轮椅的残疾，就在最后一名，所有科目都是零分，一看就是没考试。 乔露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看就要翻到前二十，就听身边几个同学感叹，“卧槽压了陈曜阳三十分，牛逼啊。” “好像也是十三班的，十三班真的厉害啊。” 乔露一愣，压了陈曜阳三十分？ 陈曜阳不是年纪第一？ “还是个女生，好像是叫乔岚，一会儿下去做操，瞅瞅是哪个。” 一堆人附和点头，都对这位年纪第一充满了兴趣，而还在查成绩的乔露，一听见乔岚两个字直接当机，懵了几秒后直接将成绩单拉到了最上面。 终于找到了乔岚的名字，总分1092分，高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不可能！” 旁边一个女生回头，“什么不可能。” “乔岚怎么可能考这个高”，乔露瞪圆了眼睛，“她成绩那么差，之前那次还是班里倒数！” “倒数咋了，人家现在是正数不就行了，你这么激动干嘛。” 几个人被乔露过于激愤的语气吓了一跳，有个心细的同学突然想到了什么，乔岚，乔露，皱了皱眉道，“乔露你认识这个乔岚啊。” “…她是我三叔家女儿。” 乔露的脑子乱成一团，刚刚考了第七名的好心情瞬间全没了，满脑子全是乔岚怎么可能考这么高。 “她成绩一直很差，小学初中一直都不好，上次还是她班里倒数，这次直接考了年级第一，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一般人都不会带着恶意去揣测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众人摇摇头，没觉得奇怪，他们都觉得很牛逼。 “她不可能考这么高，她肯定是抄的…”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 “全校打乱考试，老师亲自出题，进教室还要检查通讯设备，你有本事你抄一个。” 而且还是抄个第一。 也许进步十几个名次，大家还会怀疑这个成绩的真实性，但是由于进步太大，每一门的分数都太高，以至于大家都觉得说乔岚抄袭实在太荒唐。 陌生的同学是真的没觉得奇怪，他们就是觉得这女生特厉害。 倒是乔露，好像和乔岚是亲戚，这样的亲戚…有些同学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期中考试后，乔岚在高一年纪变成了红人，离得近的几个班，有些同学好奇的跑来看这位能拉陈曜阳三十分的牛人到底是谁。 教室外边嗡嗡嗡的声音，夹杂着陈曜阳和乔岚的名字，自打名次出来后脸色就不大好看的陈曜阳，此刻更是沉默了。 教室外边的学生在吵，教室里边也在议论，只不过议论的话题除了成绩，还有换座位。 下午最后一节课就是班会课，班主任一定会在班会课上换座位。 根据这次的考试名次换座位。 乔岚考了第一，陈曜阳是第二，所以他接下来的同桌，是乔岚。 陈曜阳坐不住了。 如果说丢了第一已经够丢脸，那么让乔岚得偿所愿和他成了同桌，那绝对会更加丢脸。 他不想和乔岚坐，只要想起曾经乔岚看他时黏黏腻腻的眼神，陈曜阳就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无论换成其他的谁都比乔岚好。 陈曜阳将手机放进桌洞里，站起身来迈开长腿出了教室，后边李凡愣了愣，“上厕所？一起去？” “有点事”，陈曜阳道，“别跟着。” 李凡看着陈曜阳的背影，大抵觉得自己猜到了陈曜阳要去哪儿。 陈曜阳应该是去找班主任了，如果陈曜阳坚决不和乔岚做同桌，班主任也没法强迫，这么一想李凡顿时有些可怜乔岚了，辛辛苦苦终于有了和陈曜阳同桌的机会，结果陈曜阳根本不给乔岚机会。 叹了口气，转头往乔岚的方向看了一眼。 乔岚居然没在座位上，在教室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人。 可能是去厕所了吧，李凡也没放在心上。 陈曜阳直接去了行政楼找班主任。 这两天出期中成绩，行政楼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很多老师为了方便直接开着门，陈曜阳刚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怎么都想不到的声音。 乔岚怎么会在这里？ 她找班主任干什么？猜到他会和班主任说换座位的事情，所以提前和班主任打招呼？ 陈曜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当即想进教室，班主任不掩诧异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刚刚说你想和郯墨坐同桌？” 陈曜阳豁然抬头。 乔岚…想和郯墨坐同桌？陈曜阳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了问题。 乔岚很认真。 她想和郯墨坐同桌，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和郯墨拉近一下关系。 另一方面，与其和这群嘲讽了她将近一个月的同学坐同桌，还不如还郯墨。 “老师，其实郯墨不是大家说的那样，我之前和他说过话，他只是性格内向话太少了而已，我是真的想和郯墨坐同桌，没有开玩笑”，乔岚说的非常诚恳。 班主任有些迟疑，“但是我在上次月考之后就说好了，这次按照名次排座位，按照名次你应该和陈曜阳同桌。” 乔岚好不容易将脸上的嫌弃给控制住了，但还是没控制住脱口而出的拒绝。 “老师，千万不要让我和陈曜阳坐同桌！” 陈曜阳差点没控制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就连班主任都发现了乔岚有多拒绝，“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和他坐。” 班主任还以为是同学矛盾，苦口婆心道，“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 团结友爱个鬼，如果不是她心理强大，就这样的同学爱，放在有些心里脆弱的学生身上绝对得有心理阴影。 “老师”，乔岚道，“如果你一定让我和陈曜阳坐同桌，我就搬桌子直接坐最后一排。” 班主任：“……” 外边的陈曜阳，脸已经气得发青。 乔岚为了不和他坐同桌，居然宁愿和郯墨那个傻子一起坐，居然宁愿搬桌子一个人坐最后边？ 陈曜阳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被这么嫌弃过。 要不是他亲耳听见，陈曜阳真的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这样的话居然能从乔岚的嘴里说出来。 陈曜阳强压着火，再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转身就走。 办公室里边，好半天后，班主任才叹了口气，“你说你想和郯墨坐同桌是吧。” “对对对”，乔岚急忙点头。 “其实我也很希望有人能主动和郯墨坐同桌，郯墨他性格有些自闭，班里同学不愿意和他走近，你能主动和他交流，我很欣慰，但是郯墨同学的情况没有这么简单，你想和郯墨坐同桌，我还是得问一问郯墨的意见，如果郯墨也同意，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乔岚心里有些没底儿。 郯墨的冷漠和疏离，不是一朝一夕那么容易就能消融的，就算在早上说一声早上好，郯墨偶尔也会回她一声，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 但是… 但是如果郯墨答应了呢。 毕竟他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一句早上好，也不会再冷冰冰的让她走远点。 乔岚点点头，同意了班主任的提议。 李凡一众人看陈曜阳心情不大好的出了教室，心情更不好的又回到了教室，心里一动凑上去道，“咋了，老班不同意？让你一定和乔岚坐？” 直接撞在了陈曜阳的枪口上，陈曜阳一想起刚刚乔岚的话更烦躁了，“闭嘴！” 咋了这是？ 李凡几个面面相觑，一会儿后宋瑶找陈曜阳说话，两人出去了，李凡几人这才说了起来，“曜阳这是咋了？” “可能是老班不同意？” 郯墨坐在最后一排，依旧低着头，可是手中的笔却没有动。 他的听力比常人要好那么一点，尤其是特别注意的声音，在知道每天和他说话的那个女孩叫乔岚后，郯墨在自己还未发觉的时候，已经开始经常主动捕捉这个名字。 与往常一样，他又听见了乔岚的名字，那是几个男生的议论声。 “乔岚为了和陈曜阳当同桌直接拼了个第一，老班如果不让她和陈曜阳坐，她不得气死？” 为了和陈曜阳坐同桌？ 郯墨面容依旧冰冷，面部肌肉犹如坏死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浅褐色的眼眸轻轻的颤了颤。 班主任从外边进来，轻轻点了点郯墨的肩膀，示意郯墨跟自己出来一下。 郯墨转动着轮椅，与刚刚走进教室的陈曜阳擦肩而过，男生高大的身形在他身边投下一小片阴影。 郯墨沉默的抓住了轮椅。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班主任，班主任和蔼的问他，“你认不认识我们班的乔岚同学？”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乔岚，郯墨不知道。 “认识”，郯墨道。 仅仅是认识而已。 班主任倒是很惊喜，对于郯墨而言，认识一个人已经十分难得，乔岚之前说她和郯墨有过交流，他还不相信，这下倒是真的觉得有可能。 “那你愿不愿意和乔岚同学坐同桌？” 郯墨蓦的抬起头。 可是刚刚几个男生的议论声却骤然环绕在耳边，“乔岚为了和陈曜阳当同桌直接拼了个第一。” 还未升腾起来未曾察觉的情绪，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干净。 郯墨重新低下了头，额发遮住了毫无感情的眸子。 “不愿意。” 她有更想一起的人。 所以，他愿不愿意，又有什么意义。 第16章 回到教室里，乔岚已经从外边回来了，好多围在教室外边的同学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乔岚。 可是传说中的乔岚半点没有考全年级第一的欣喜，高高瘦瘦的一个女生，沉默的走进了教室，像是往第一组最后一排的位置看了一眼，又像是没有看，最后一语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乔岚承认，自己有些失望。 刚刚班主任找到她，说郯墨不愿意和她坐同桌。 直接了当的说他不愿意，不曾解释任何原因。 班主任倒是个好人，还在安慰乔岚，“郯墨和你们了解的不一样，他从小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后来他家里出了一些事，现在病情更加严重了。当初郯墨根本不愿意来上学，郯墨的父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郯墨来学校，郯墨不喜欢与人亲近，所以还是让他一个人坐在后边就行了…” “老师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她甚至比班主任知道的都多。 知道郯墨这不是普通的自闭症，也知道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些失望。 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又道，“关于换座位，我觉得你和陈曜阳坐同桌还是很不错的，陈曜阳的物理化学都非常好，你和他做同桌，互帮互助可以有效提高成绩！” 乔岚：“……” 老师您就放过我吧。 也许是乔岚的表情太生无可恋，班主任也不忍心为难她了。 毕竟是第一名嘛，总归有点小特权，“那你想和谁坐同桌？” “随便吧”，乔岚道，全班45个人，有四十个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班主任想了想，“那就裴宁吧，裴宁也是物理化学很好，英语倒是有些薄弱，你们坐一起也不错。” 乔岚不知道裴宁是谁，班主任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乔岚走后，班主任叹了口气，他还是有些在意为什么乔岚不和陈曜阳坐同桌，据他所知，陈曜阳在班里的人缘应该是非常好的。 摇了摇头走出了办公室，走了两步发现前边的背影有点眼熟，这不是正是陈曜阳吗？ 陈曜阳在这儿干什么呢？ 班主任也没多想，喊了陈曜阳一声，陈曜阳不大想搭理但是还是站住了，一张帅脸面无表情的看着班主任，“老师，有什么事吗。” “这个”，班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问，只能边走边鼓励陈曜阳，“这次没保住年级第一是不是有点泄气，老师觉得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努力下次争取再考回来就行。” 第一还是第二，陈曜阳现在已经没那么在意了，他承认自己最近有点太放松了，只要对文科那几门更用功一点，下一次第一还是他的，他还真没太担心。 他现在烦躁的是… “老师”，陈曜阳斟酌着开口，“下午的座位…” “哦哦哦这个，我正要和你说呢，按照这次的排名，你和乔岚应该坐同桌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老师决定让乔岚和裴宁坐，你和宋瑶坐，我看你和宋瑶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陈曜阳：“……” 您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说？ 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是他和宋瑶关系不好？ 陈曜阳难得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前一阵子刚刚压下去的火又一点一点的开始复苏，路过高一排榜的展板，又一眼看见了最上边的乔岚。 越发阴郁的移开了视线。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十三班的同学各个都略有些兴奋，第二节课一下，所有同学就将书包收拾好，等着迎接新同桌。 只有郯墨静静坐着，像是和一切没有任何关系。 等上课铃响后，班主任这才拿着成绩单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清清嗓子这才道，“今天我们按照名次排座位，大家应该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老师还是有另外几点要说清楚。我知道有同学并不满意这种排座位的方法，尤其是班里成绩靠后的同学，对此，对于排座位，还有一点我要交代。” “名次靠前的同学可以和名次靠前的同学坐，但是，如果考试进步非常大的同学，老师也可以酌情调整座位，所以说即使你成绩不好，但是只要你有进步，依旧可以和成绩很好的同学做同桌，也就是说我们这次的换座位，并不是严谨的按照名次排名。” 这么一说，之前那些靠后的同学顿时精神了，班里嗡嗡嗡的议论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现在开始排座位”，班主任指着靠门的小组的第一拍的位置，“从这一组开始，第一排，乔岚，裴宁。”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的视线霍的落在了乔岚的身上。 乔岚不应该和陈曜阳坐吗？ 就连即将和乔岚坐同桌的裴宁都愣了愣，但他性格内向，也没说什么。 而乔岚更是淡定，班主任刚刚说完话就拿着书包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 一直低头看着书的郯墨，早已停下了手中笔，那张永远都面无表情的面容，肌肉隐隐的抽动了一下，漂亮的浅褐色眼睛第一次有了迷茫。 她不应该和陈曜阳坐在一起？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会告诉他。 本该和乔岚坐同桌的陈曜阳，坐在了乔岚左边的第三组的第一排，和他一起坐的是班花宋瑶。 宋瑶脸颊微红，大眼睛水汪汪的漂亮，可是陈曜阳心情太差，完全没有看见。 他一转头就能看见乔岚，她低着头拿着一支笔在做物理练习册，似乎对他坐到哪儿没有半点兴趣，周围的纷杂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乔岚真的不喜欢他？ 即使亲耳听到乔岚不和他坐同桌后，陈曜阳也不信。 毕竟乔岚当初的眼神太明显。 而且要不是为了离他近一点，乔岚这么会这么拼命的考到这个名次。 但是乔岚现在到底想做什么，陈曜阳还真的想不到。 经历了乔岚和陈曜阳的座位风波后，后来的换座位就没什么意思了，大家有了新同桌重新落座，一个个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只有郯墨，整个人沉默的更加阴郁。 他抬起头，与往常一样的向着一个位置看去，可是坐在那里的已经不是乔岚了，而是换成了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 乔岚坐在门那边的位置，而郯墨坐在那个位置的对角线。 乔岚成了这个教室中离郯墨最远的那个人。 中间隔了那么多的同学，还有很高很壮的男生，挡住了郯墨的视线。 他看不见乔岚的背影了。 手中的笔蓦的划破了纸张，在书本上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可是郯墨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恍恍惚惚最后一节课结束了，站起来的同学们更高了，更加挡的什么也看不见了，等终于可以看见的时候，郯墨看见，乔岚还坐在座位上在看书。 本想走的郯墨又顿住了。 郯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走，自己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他也不想去想这里边的缘由，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离自己变得好远的乔岚。 衣服里手机震动起来，每天接他上学放学的陈伯打电话，郯墨看了眼手机按掉了电话，回信让陈伯等一等。 五点二十放学，直到五点四十的时候，乔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轻轻的舒了口气。 无意识的回头又往郯墨的方向看去，等回头的时候才想起现在这个时候，郯墨应该早就走了。 可是一看却发现，郯墨依旧还在，不但在，坐在轮椅上苍白又脆弱的少年，正在定定的看着她。 那双眼睛向来没什么感情，可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乔岚却觉得那双眼睛看向她时候的目光，过分的烫人。 乔岚想离开的脚步，犹豫片刻又停下了。 自从郯墨说不愿意和她坐同桌后，乔岚的积极性有些受打击，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郯墨交流，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单方面的主动，是否真的合适。 她自己以为的亲近，对郯墨而言，是不是只觉得烦躁，只觉得打扰。 但是…乔岚微微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时，郯墨已经收了视线，滚动着轮椅往教室外走去，冷漠的背影，就像刚刚那个灼人的视线根本是假的一样。 乔岚抓起书包追了上去。 “郯墨”，乔岚喊了郯墨一声。 手按在轮椅上的少年停住了，夕阳落在他苍白消瘦的脸颊上，他的声音淡漠而又疏离，“什么。” “你…” 你刚刚在看什么？ 你刚刚又想做什么？ 乔岚终是没有问出来，她敢保证，郯墨自己都不知道。 “郯墨，你喜欢一个人单独独处吗？” “是。” “你不喜欢有人离你太近吗。” “是。” “离你太近你会讨厌吗？” “会。” 乔岚沉默了。 郯墨紧紧的盯着乔岚，为什么问这些，为什么问这种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不接着继续问？ 乔岚没有问。 郯墨紧盯着乔岚墨黑的眸子，问出了让他一整天都烦躁不已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和陈曜阳坐在一起？” 乔岚愣了愣，大抵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提起陈曜阳，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因为不想啊。” 不想？ 为什么不想？ 那又想和谁一起坐？ 你考第一难道不就是为了他？ 郯墨没有问出口，但是乔岚却看懂了郯墨欲言又止的问题。 “不想，因为我讨厌他”，乔岚道，说罢又像是打趣自己似的道，“我想和你坐同桌啊，但是老师说你不愿意。” 郯墨骤然抬头看着她。 可是那张肌肉宛如坏死的面孔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乔岚低头看着他，收敛了笑容。 “郯墨，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不喜欢，我不是有意让你这么难受的，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看着郯墨轻轻一笑，就如同往日一样的微笑，可是这次的微笑，却和以往记忆中的微笑，再也不一样了。 第17章 郯墨天生对情绪感知很迟钝，对细腻复杂的感情更是难以辨别，这是亚斯伯格症的最大特征。 失望，后悔，羡慕，嫉妒，这样的感情，在郯墨十五年的短暂人生中是鲜少出现的，就算是出现了，郯墨自己也无法认清这是怎样的感情波动，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笼统的再次归结到他更加熟悉，也更加简单的情绪里，比如愤怒，比如伤心。 那么这一刻，看着乔岚转身离开的背影，郯墨心口的位置突然有些他难以形容的酸涩，以及迫切想同乔岚解释一些话的冲动。比如他确实讨厌有人接近，确实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可是这么多天，他并没有讨厌乔岚的接近。 他从乔岚的话中反应过来，是他误会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还不明白，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叫做后悔。 附中不止有高中部，还有初中部，每次考完试后，每个年级都会放出各年级的前一百名名单，挂在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的展板上以供观赏。 乔源只是在路过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他本意是想看看乔露有没有进前一百，如果进了指不定又要炫耀。 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高一展板上最高处的位置，挂着自己亲姐的名字。 乔源第一时间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看了看后边了班级，乔源整个人都傻了。 从来没听乔岚说她班里有和她同名同姓的人，所以挂在第一名位置的那个女生，就是他三姐？ 卧槽，乔岚居然考了年级第一？ 下午放学后，乔源几乎是冲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乔露，顿时来的劲儿，冲上去就对着乔露喊，“露露姐，你这次考得咋样啊”，没等乔露开口就扯着嗓子喊，“我姐考了年级第一，露露姐你进年级前一百了吗？” 乔露气的脸色发青，转头就吼，“乔岚还不是抄的！” 抄的？ 乔源缩了缩脖子。 他其实也不大相信乔岚能考这么好，现在被乔露一说倒是真有些相信，但还是不能在乔露跟前输了面子，于是梗着脖子继续道，“没有证据你可别乱冤枉人，有本事你也抄个年级第一啊。” 乔露冲上去就要打乔源，乔源滚着小胖身子跑掉了，乔露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突然间哭了。 乔二婶在家做饭，听见开门声，一回头就看见闺女哭的眼睛跟核桃似的吓了一大跳，急忙擦了手从厨房了走出来，“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房间里看书的乔二叔也急忙赶了出来，夫妻两一左一右的坐在女儿跟前问她怎么了，乔露被父母一安慰顿时哭的更凶了，乔二婶琢磨着时间觉得自己猜到了一点。 “出成绩了？” 乔二婶以为是乔露没考好，“一次考试而已，没考好没关系的，继续努力就好了”，乔二婶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快不哭了不哭了。” 乔露抽抽搭搭的哭，“不是…” 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给乔二叔乔二婶看，两人一看，班里第七，比上次还进步了三个名次呢，这不是很好吗，怎么又哭了？ 再三询问才知道是乔岚考了年级第一。 乔二叔和乔二婶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诧异，乔露激动的语无伦次，“她以前成绩那么差，一下子考这么高，不是抄的还是能是什么，我和同学们说他们还说我小心眼嫉妒乔岚，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抄袭吗…明明是乔岚自己不要脸…” 乔二叔听不下去了，“别说了！” 乔露被父亲陡然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说乔岚抄袭，有证据吗？”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乔露一脸惊诧。 “她以前成绩那么差，怎么可能一下子进步这么多？这次的卷子特别难，她差一百分就满分，这难道还不是抄的？” “你们老师没有说乔岚抄袭，你也没有看见她抄袭，仅凭成绩这不能说明什么”，乔二叔直接反驳，他有些不高兴女儿直接给乔岚定罪的做法，还要接着教育女儿，被乔二婶挡了下来，“你进去，我和露露说。” 乔二叔看了乔二婶一眼，犹豫，乔二婶回头看了女儿一眼，“乔岚以前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考第一本来就奇怪，你说露露没证据证明乔岚抄了，那你能证明乔岚没抄吗？” 乔二叔皱起了眉头，还要再说什么，乔二婶急忙道，“我知道怎么和说，你先进去，露露本来就哭了你给骂她。” 乔二叔这才看了乔二婶一眼，进屋子去了，乔二婶坐回了乔露身边，安慰起女儿来，“你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她没抄，我们不就冤枉她了…” “她绝对抄了！” 乔二婶沉默几秒叹了口气，“她能抄这一次，我就不信之后的每一次她都能抄，平时能抄，会考，高考难道还能抄？我们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不要管她了。” 终于将乔露给哄好了，乔二婶摸了摸女儿头发，“明天是你奶奶生日，我们一起去你三叔家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乔露想都没想的拒绝了，她才不想见乔岚。 乔二婶也猜到了，“不去就不去吧”，去了指不定又要被嘲讽欺负，本来已经够受气了。 乔岚那边，乔源一回家就告诉所有人，乔岚考了年级第一的消息，刚刚进门换鞋的乔母，吓得差点摔了一跤。 乔岚考了年级第一？ 乔老太也皱着一张脸，“看错了吧。” “我难道还能认错乔岚的名字？” 乔老太还是不信，“那肯定是同名同姓。” “高一十三班，乔岚，她班里就她一个乔岚，总分1092，差108满分，全校都知道了，哦哦哦乔露也知道了，对了，乔露根本没考进前一百！” 一想起乔露刚刚那个脸色，乔源就高兴。 乔源自小跟乔老太很亲，以前年龄小不懂事，后边慢慢长大了，也慢慢看懂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乔老太对他虽然好，但是对他妈却特别不好，就连他都能感觉到，他奶奶看不起他妈妈。 乔源跟奶奶亲，但最亲的肯定还是亲妈，人心总是偏着的，尤其是乔老太一次又一次嘲讽他妈妈不如乔二婶有文化，乔源就更向着他妈了。 更何况乔老太每次骂乔母，说她脑子笨，生的孩子脑子也不够用，所以比不上乔露。 乔老太其实骂的是乔岚，但乔源也是乔母生的，乔源怎么听都觉得他奶奶也在骂他，毕竟他的成绩也特别差。 所以只要是能让乔二婶还有乔露丢脸的事情，乔源总是乐此不疲。 这次乔岚考了年级第一，直接打了乔露的脸，简直不能更爽！ 乔老太咋都不信，但是乔母信了，顿时觉得自己腰杆子都挺了起来。 乔老太不是天天说她没文化生的孩子不行吗，但是乔岚考了年级第一，有本事让乔露考一个？ 等乔岚从外边回来，就对上了喜气洋洋的乔母和一脸晦气的乔老太，乔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吃饭的时候更是借机把乔老太损了个遍。 乔老太气的又是一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是乔老太七十岁生日，晚上的时候，乔源眼巴巴的等着乔露，结果乔露始终没有来。乔母因为乔岚考了年级第一，腰杆子别提有多直了，一句一个我家岚岚聪明，又爱学习，乔二婶再次庆幸还好没带乔露过来，要不指不定又得闹起来。 但还是难免气不顺，本来就不明不白的成绩，看看乔母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果然是没文化没念过书的小气做派。 家里来的人挺多，乔大伯一家乔二叔乔二婶，还有乔家已经出嫁的两个姐姐，乔大姐依旧和平时一样性子温和，乔二姐咋咋呼呼，手上戴着一枚亮闪闪的大钻戒，引得一众人时不时的看一眼。 乔二姐顿时下巴抬得更高了。 等晚上一众人吃完饭离开了乔家，乔家两个女儿没急着回去，留了下来。 乔岚被吵了一晚上，作业都没写完，终于等人走了，关上门写着作业。但乔二姐声音特别大，隔着一堵墙都特别清晰，乔岚用纸塞住了耳朵，都没什么用。 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就听见外边有人敲门。 乔老太和乔母乔源，进乔岚的房间从来都不会敲门，乔岚大抵猜到了是谁，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乔大姐。 乔母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今年23岁，前年结的婚，老公是经常给乔岚家小饭馆送菜的菜店家的老板的儿子。 乔老太和乔母都看不上这个女婿，一个菜店，比她家条件也好不了多少，但后边菜店送菜的时候给乔家便宜了不少，于是乔父乔母就将自家大女儿给送出去了。 不过好在这小两口过的挺恩爱，乔大姐去年生了个女儿，整个人看着比以前更好相处了。 乔大姐从外边进来轻轻关上门，笑了笑坐在乔岚的床边，轻言慢语，和乔家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乔大姐问了乔岚最近怎么样，然后提起乔岚这次的考试，“我听说考了年级第一。” 乔岚对乔大姐印象暂时还不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真好”，乔大姐道，她以前念书不行，高中还没念完就结婚了，当初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慢慢开始有些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没办法，已经这样了。 乔大姐和乔岚说了会儿话，然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乔岚。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前两天出去转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都说你们年轻学生都喜欢戴这个。” 乔岚低头一看，是个MP3。 “我让你姐夫随便下载了点歌，你听听，不好听的话你自己再下载点。” 乔岚拿着小巧的MP3，听着外边乔二姐乔老太穿墙的声音，半晌后轻轻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乔大姐笑了，“我们家没有一个能念书的，好不容易有了个你，你好好念书，以后好好考个大学”，说完又看了外边一眼，“咱妈没念过书，大道理和她没法说，她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念你的书就行。” 乔岚没明白乔大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大姐又说了点别的有的没的，这才出了房间，说家里还有小孩要照顾，就先回去了。 乔老太和乔母没拦着，乔二姐站起来送她姐姐出去，扯着嗓子又在感叹，“唉孩子真的是麻烦，每天看孩子看得我也烦，我老公找了两个保姆，还是照顾不过来…” 乔大姐眼神黯了黯，但没有说什么，转身下楼离开了。 乔大姐走了，乔二姐刚刚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刹不住了。 “还是女孩还照看听话，你看大姐一个人就行了，我家那小子，真的团死人了”，乔二姐看似抱怨，但脸上没有一点烦躁的意思，一脸的得意，就差没直接说我生了儿子我嫁了有钱人我骄傲。 乔二姐今年才刚刚20岁，但是已经有了个半岁的儿子。 乔二姐的老公是个开饭店的老板，不是乔家这种小饭馆，是那种大饭店，今年马上就要四十岁了，早就结了婚，有老婆还有个跟乔二姐差不多大的女儿。 乔二姐本来是在哪个饭点打工，打着打着就怀孕了，几个月后给她的好老板生了一个儿子，成功上了位。 从此乔二姐有了有钱的老公，有了儿子，手上脖子上戴的全是钻石，风光的不像话。 一看乔二姐手上的戒指，一听家里几个保姆，乔老太和乔母难得的不吵架了，两个人俱是双眼放光，问乔二姐最近过的咋样，问她老公的生意又怎么样。 “唉就是太忙了，他最近想再开一个分店，忙得不行…” 分店！ 乔老太和乔母一听眼睛更亮了，一个劲儿说乔二姐嫁了个好女婿，乔二姐一脸自得，“是啊，前几天还刚刚给我买了一辆车，我都不会开，烦死了，还得学车。” 乔母凑过去，“什么车？” “奥迪吧，也不贵就四五十万。” 四五十万！这还不贵！乔母咋舌，看了乔老太一眼，“二嫂家那车，也就二十几万吧。” 当初乔二婶买了一辆车，乔老太老说乔二婶人厉害，会开车，买的车还是日本的，看看现在，她闺女开的四十五万的车！ 乔二姐嗤笑一声，“她那车，最多也就十几万，二叔二婶就是个教书的，工资又不高，买辆十几万的车顶天了。” 听着闺女风轻云淡的踩乔二婶，乔母简直不能更爽快，乔老太想说什么，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只能干巴巴道，“你二婶人家是干部家。” “奶奶你当现在还是你们以前呢，人家现在说的干部都是当官的，就乔露家，算个什么干部，两口子都是当老师的，一个月苦巴巴三四千块钱，还没我家孩子一个月奶粉钱多”，乔二姐直接把嫌弃摆在了脸上，“我奶奶还天天把乔露当个宝，人家连你过生日都不愿意来。” 乔老太急忙解释，“你二婶说那是露露感冒了。” “就你信，我看是乔岚考的比她好了，乔露没脸来”，乔二姐嘲讽道，“乔岚最近知道念书了？但是说实话，现在这社会，念书念得再好也没用。” 乔岚在房间里边，生无可恋的正要戴上乔大姐买的耳机，结果乔二姐下一句话直接将她吓着了。 “乔岚这书念一念也够了，学那么多干什么。” 乔母犹豫道，“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呢，指不定以后能更好…” “考第一能怎么躺，那些名牌大学出来的，还不是来我们店里打工给我干活，这年头学习好有什么用。辛辛苦苦念十几年书，以后就算考上大学，毕业了都多大了，到时候找不上好人家，白搭。” 乔母还有些犹豫，乔老太一听这话倒是很赞同，“女娃娃书念多了就野了，老刘家孙女念了个博士，现在都快三十了，连个婆家都找不上…” 乔二姐点点头，“能认字能算数就都够了，趁着现在年龄还小，让乔岚多接触一下社会多认识些人，比什么都重要。” 乔母发愁，“哪儿让她接触人。” 乔二姐想了想，“前几天我老公请几个人来家里吃饭，有个小伙子姓赵，比乔岚能大十岁还没结婚，家里拆了好几套房，政府给赔了几千万，最近正和我老公商量投资分店的事情呢。” “那感情好！” 乔母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拉着乔二姐开始仔仔细细的打听这位拆二代的消息。 第18章 乔岚坐在房间里懵了好半天。 乔岚现在才十六啊！ 十六就给找婆家，疯了吗？ 她之前还想着，自己这次考了这么好，乔家对她还能好点，结果现在才明白，对这些人而言，考个清华北大，根本没嫁个有钱人更让她们兴奋。 乔岚陡然生出了危机感。 书念得再好，对她们根本没有用。 如果她们真的给乔岚找到了所谓的“好人家”，到时候乔岚不同意，那乔父乔母会不会不让她念书。 很有可能。 不，应该是一定会这样。 反正她没有钱交学费，如果乔家断了她的学费，那到时候就算她坚持也没办法。 乔岚之前还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撑到高中毕业，然后考到外边的大学，这样就能摆脱了，可是现在听见了乔母的打算。 乔岚意识到，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做出了打算。 当天晚上，乔岚在乔二姐和乔母的嚷嚷声中，艰难入睡。 第二天去了学校，走进教室里，教室里只有十来个住校生，居然有几个同学和她主动问好。 被排外了将近一个月，乔岚都忘了和同学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回了好后坐在自己座位上，拿出政治课本，和往常一样去外边背书，然后跑早操。 回到教室拿了水杯去楼底下打水，打完水上来的时候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了缓慢滚动着轮椅的郯墨。 将近一个月形成的习惯，乔岚下意识又要和郯墨说早上好，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那天和郯墨说完话后，回家的路上，乔岚尝试换位思考的站在郯墨的位置上，来体会她的主动，对郯墨而言到底是什么感觉。 长期不与外人接触的人，会惧怕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会在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非常抗拒。 那郯墨，这种从小患有亚斯伯格症的人，只会更加严重，所以在她看来再温和不过的打招呼，郯墨也许是非常排斥且让他手足无措的。 郯墨也看见了乔岚。 他敢肯定，乔岚刚刚看见了他。 郯墨手上的动作，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加快了一点，可是再抬起头时，那个原本在看见他时一定会停下来和他说话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郯墨握在轮椅上的手，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刚刚这一刻的郯墨，其实是想主动同乔岚说一声早上好。 郯墨垂下了头，半晌后重新滚动着轮椅，进了教室，回到了他已经坐了两个多月的那一片阴影。 而乔岚坐在门口，离他最远的位置。 郯墨浅褐色的眼眸定定的看向乔岚的方向，他看见以前和他一样，从来不与旁人交流的乔岚，此刻正与她的新同桌说着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了很久，可能有一分钟，也可能是两分钟。 两分钟能说多少话？郯墨不知道。 在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和谁有过两分钟以上的交流。 乔岚这么多日子，和他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也许都超不过两分钟。 那一日涌上心头的酸涩感，再次涌了回来，而且比起那天更多了郯墨说不出的滋味，他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不想看乔岚和别的人讲这么多话。 而且是他根本猜不到的话。 郯墨在这个座位已经有两个多月，他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却生出了不满。 太远了。 远到根本听不见一点点乔岚的声音。 乔岚这个叫裴宁的新同桌，是个个子和乔岚差不多，性格很内向的男生。 不是郯墨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淡，就是胆小，就是内向而已。 而且乔岚怀疑，裴宁可能喜欢宋瑶。 乔岚有点小愧疚，要不是因为她坚决不和陈曜阳坐同桌，那裴宁的同桌可能就是宋瑶了。 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也就没办法了，裴宁性格内向，但有什么问题问他，还是知无不言的。 乔岚这会儿就在和裴宁打听附中助学金和奖学金的事情。 昨天乔母和乔二姐的一番话，惊得乔岚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几天来教室后赶快打听清楚。 裴宁了解的也不多，但是比乔岚好很多，等裴宁说完后，乔岚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乔岚自己是贫困生，所以她每个月都有两百块的助学金，会打到饭卡上，助学金班里有一小半的同学都有。 但是奖学金不一样，附中的奖学金制度是学校私设的，一等奖学金的标准非常简单粗暴，上下两学期期末分数最高的人。 一年评一次，一次五千块钱。 二等奖是期末分数在前四，且不符合一等奖的学生，可以拿三千块钱。 乔岚蠢蠢欲动。 高中学费不太贵，一学期八百块，住宿费六百块，如果能拿到奖学金，学费应该就不用愁了，以后就算乔父乔母不让她上学，她也能掏得起学费掏得起住宿费。 当然这笔钱能不能拿到还说不准，就算真的能拿到，那也是高一快结束的时候，所以除了助学金奖学金以外，乔岚还得想办法重新攒钱。 不能指望乔家，靠人不如靠己，乔岚在最快的时间里，决定好了去打工。 趁着现在高一，时间还算充裕，等高二开始上晚自习，就彻底没有时间了。 等周末的时候，乔岚准备出去打打工，攒点钱，要不以后连生活费都没有。 做好了打算后，乔岚倒是安心了不少，而且为了腾出空闲时间，乔岚上课越发认真了，下课的时间也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裴宁本来学习很用功了，但是自打和乔岚坐了同桌以后，看见乔岚这个学习的劲头，也陡然生出了一种我还不够努力的错觉。 于是莫名其妙也跟着开始越发用功。 十三班的成绩本来就在年纪最前列，但是自打期中考试完后，十三班的学习劲头，肉眼可见的更足了。 学生们心中大抵都有这样一个想法，就连乔岚那么差的底子，现在都能考到年级第一，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而原本就聪明过人的陈曜阳，不想下次再被乔岚压在下边，最近居然也知道背书了。 老刘对班里如此浓郁的学习氛围非常感兴趣，整日都乐呵呵的，隔壁几个班的班主任，天天h站在讲台上骂自己班的学生。 “人家十三班上次考了第一，现在还这么拼，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于是乎，乔岚早起背书的时候，发现周围背书的学生，比之前多了好多。 下午最后一节课又是体育课。 又是和五班，也就是郝英他们班一起上的。 乔岚其实也挺喜欢运动的，不排斥体育课，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有关系很好的同学，体育课上，她们经常会坐在一起说话。 但是现在，虽然自打期中成绩出来后，班里也逐渐有了和她主动说话的人，但也只是说说话罢了。 这样的体育课，对乔岚而言，一点乐趣也没有。 与往常一样，乔岚准备等解散后还是和往常一样回教室看书。 但今天体育老师却突然来了兴致，等做完活动后没有解散，而是组织全班同学一起做活动。 本来带了篮球，准备和五班打球的一堆男生，齐齐哀嚎了起来。 体育老师完全不为所动，兴冲冲的带着全班同学去大操场，还兴致勃勃的和学生们一起“做游戏。” 男生们看看球场上五班的同学，女生们看看那些坐在草坪上听音乐聊天的姑娘们，都在用全身细胞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 体育老师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等终于活动完，就剩五分钟。 隔壁五班一场球都打完了。 本来想回教室看书的乔岚，看了看时间，最后还是没回去，直接等下课铃。 就剩五分钟了，大家也没地去，走走路说说话，尤其是现在这会儿，球场上有好几个校园的明星人物。 比如很多男生都喜欢的宋瑶，又比如在场女生几乎都关注的陈曜阳以及郝英，几个人走到哪儿，在和谁说话，一举一动都惹人关注。 不过自打期中考试后，又多了一个乔岚。 年级第一，这个名号总是让人好奇的，当初有不少学生直接来班里看，现在上体育课了，知道乔岚在，不少学生也在看乔岚。 “乔岚，就那边那个高马尾。” “差108分满分，真的牛逼，就是不太好看。” “人家学习好就够了，还要那么好看干嘛”，有人反驳，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也没不好看啊，五官很好看，如果白一点绝对漂亮。” “个子好高啊，有一米七多吧，腿好长…” “太瘦了吧…” “老天爷让我这么瘦吧…”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直到老师喊了解散后才慢慢吞吞的往教室走。 乔岚随着人群也往教室里移动，突然身后蹿过来一个人，热腾腾的，乔岚下意识躲开，一回头，就对上郝英一张灿烂的笑脸。 看着又白又齐的一口牙，乔岚脑子里第一想法是这男生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 郝英依旧自来熟的样子，他刚刚打完球，脱了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无袖T恤，手里抱着球，无视周围一众人诧异的表情对乔岚道，“谢谢啊。” 谢谢？ 谢啥？ 乔岚觉得莫名其妙，“你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郝英道，上次以为乔岚骗他，所以还特意找了乔岚的名字，这次乔岚考了年级第一，他怎么可能认错。 一想起这个郝英心情就更好了，这次数学123分，他爸给了他不少零花钱，妈给他换了最新的苹果手机。 李凡秦洋几个拍了拍陈曜阳，“乔岚什么时候认识郝英了？” “不知道”，陈曜阳皱了皱眉，他也诧异，毕竟郝英和乔岚根本不是一路人，陈曜阳也根本想不到这两人认识的契机。 有人说着话，有人玩着手机，没有人注意到几分钟前，教学楼一楼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苍白的少年看着乔岚脸上的微笑，看着她旁边高大又帅气的男生。 那个男生爱笑，阳光，活泼，健康，与交流障碍，阴郁，残疾的他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知道从来不会主动走出教室的郯墨，他在那里待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夕阳渐渐落下，阳光洒在郯墨空荡荡的桌子上。 乔岚回到教室，即使已经决定不再打扰郯墨，但还是下意识的往郯墨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眉头悄无声息的蹙了起来。 郯墨不在教室。 但乔岚也没有多想，今天体育课，郯墨也许趁着人少提前离开了。 等回到家，乔母目光一直往乔岚身上瞥，将乔岚上下打量了一遍，不满的念叨，“咱们家孩子都挺白的，咋就你黑不溜秋的。” 乔母有些发愁，之前乔二姐说要给乔岚介绍人，要是人家嫌乔岚丑，这可咋整。 乔岚：…… 她只是不白，但是也没黑不溜秋啊。 再说了天天营养不良，肯定面黄肌瘦，如果让她好吃好喝，指不定比乔源这小白胖子还要白。 不过乔母突然开始关注乔岚的长相，这对乔岚而言不是一个好事情，乔岚等不到周末了，准备周五下完放学就去看有没有哪里招人的。 等第二天去了学校，直到第一节课都上了，乔岚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看见郯墨。 郯墨今天没有来。 为什么没有来？ 生病了？ 还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结果第二天，郯墨依旧没有来，班里任何人也没觉得奇怪，等下午放学后路上正巧遇见班主任，乔岚和班主任打听了一下，班主任也说不知道。 郯墨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他不来上学也不用请假。 乔岚回了趟家，随便吃了点东西，放下书包就出了门，出去找地方打工。 以前乔岚的高中有好心人资助，并不用担心学费问题，不过她如果有空闲时间还是会去打工赚点钱，毕竟没有生活来源，会让人没有安全感。 后来上大学后，更是打几份工支撑学费和生活费。 大学以前发传单，当服务员，各种工作都做过，大学之后，因为高考成绩很好又是全国最高的财经大学，乔岚可以找到家教这种更好的工作。 现在的乔岚，只有高一，而且她只能在晚上还有周末工作，想找个能长期干活的工作，太难了。 乔岚从晚上七点逛到十点，手里拿了一堆招聘单子，还在本子上抄了许多地址和电话号码，将近十一点才回到家，耳朵自动屏蔽掉乔老太的叨叨声，早早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又出了门。 将昨天选出来的招聘拿出来，一家一家的去问。 乔岚现在只是个高一学生，真的非常不方便，找了一早上都不行，她现在没有年满十八岁，只有初中以上的学历。晃了将近一天也没找到，渐渐一天过去又到了晚上，周围灯渐渐亮了起来，乔岚去商店买了一块面包，坐在一条石子路的小巷子旁边的椅子上打量周围。 将近十分钟后，一直没亮灯的一家西餐厅终于姗姗来迟的打开了灯，风姿绰约的老板娘拢着头发挂上了营业的牌子，一会儿后又在玻璃上贴了一张招聘单。 乔岚两口吃完面包，擦了擦手，走了进去。 刚刚路过这边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家西餐厅，两层，装修非常精致，现在一打开灯更是说不出的别致。 找了一天，就算是条件最差的工作也找不到，乔岚索性直接找更好的问问，反正都很难。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乔岚曾经在西餐厅打过工，学过做咖啡，还有英文过关。 乔岚走进去时，老板娘看了乔岚一眼，“吃什么。” 乔岚指了指窗户，“我来应聘。” …… 忙活了一天的乔岚，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板娘说她不要未成年，乔岚说她已经满十六周岁了，老板娘又说要高中以上学历的，乔岚说自己成绩挺好的。 和老板娘扯皮了将近半个小时，老板娘眼看没耐心了，结果今天正好店员有一个请假，客人又多，乔岚自告奋勇说自己会做咖啡，老板娘将信将疑的让乔岚试了一下，试完后就工作了一晚上。 老板娘没想到这小姑娘手脚挺麻利，最主要的是挺熟练，不管是泡咖啡还是点单，都很熟练，老板娘终于信了乔岚以前在西餐厅打过工的说法。 但是乔岚的时间是问题，乔岚只有晚上周末才能来，乔岚说可以少给点工资。 老板娘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大抵是同情心发作，到底同意了，并让她明天早上十一点来店里。 乔岚出门逛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工作，虽然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但是已经很满意了！ 等第二天开始工作后，乔岚才发现这家店位置虽然挺偏，东西也很贵，但是来的人一点都不少，而且很多都是常客。 郯墨很不喜欢出门，尤其这这两天，但郯父亲自来接人，郯墨最终还是出了门。 郯墨和母亲一直都在国外，郯父琢磨着郯墨也许喜欢西餐，于是带他去平时他经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店虽然不是非常大，但环境以及味道都是一流。 郯父与郯墨说这里的什么东西味道极好，郯墨表情淡淡，没有一点反应。 郯父又问起郯墨为什么这两天不去学校，老师专门打电话来问他，郯墨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不想去。” 郯父皱起了眉头。 当初他好不容易才说服郯墨去学校，结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郯墨又突然不去了。 郯父今天正好有点空闲时间，于是带了郯墨出来吃饭，想同郯墨谈谈心。 郯父当领导当惯了，和郯墨说话，一开始还好，后边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和下属说话的语气，郯墨本就烦恼不已，越发想走人，却在抬头间，蓦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第19章 乔岚今天没有穿又肥又大的深蓝色校服，她穿着西餐厅员工们统一的衣服。 头发简单的盘起，露出修长漂亮的脖颈线条，西式小马甲，白色单领衬衣收在短裙里，勾出极其细瘦的腰肢， 她穿着一双软底的黑色皮鞋，越发衬的小腿修长，纤细，笔直，身姿轻盈的在这家西餐厅中走动，很忙碌，却又很熟练。 郯父实在摸不准这个儿子的想法。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家西餐厅，环境好，服务好，食物的味道非常棒。 但是郯墨到底喜不喜欢他猜不透，看郯墨坐在轮椅上没有动静，眉峰几不可见的皱起，“这家我经常来，还不错，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下”，郯父说，“或者你不想吃西餐？你想吃什么？” 郯墨的视线依旧直直落在乔岚的背影上，简短的吐出三个字， “就这家。” 郯父眉峰舒展了。 郯父来的次数不少，算是这里的常客，又出手阔绰，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都认识他，迎宾小姐看见郯父马上迎了过来，“郯先生，里边请。” 说罢低头看了眼跟随郯父一起来的坐着轮椅的少年。 面色苍白的过分，头发也有些太长，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总之是有些怪异的。 但到底是职业素质良好，迎宾小姐依旧面带笑容的走过来，“我推您进去。” 那少年声音冷冰又严厉，看着离自己仅有一米之遥的迎宾小姐，“不用。” 迎宾小姐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郯父解释说他的儿子不习惯与陌生人太近，迎宾小姐这才忙恢复了笑容。 郯父回头看了郯墨一眼，“走吧，你不喜欢吵闹，我们去里边。” 郯墨转过头，目光又落在了那熟悉的背影身上，“你先走。” 郯父皱了皱眉，郯墨却没有再理他，郯父顺着郯墨的视线看去，俱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以及来回走动的服务员，并没有什么特别。 “算了”，郯父不管他了，吩咐服务员一会儿带他过来就行。 乔岚今天一整天都很忙。 这家西餐厅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要不是以前有在西餐厅工作过的经验，一时间还真应付不过来。 等自己负责的那一桌客人离开，乔岚终于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舒了口气走到人不多的小走廊，蹲下来捏了捏小腿。 只不过还没休息一分钟，一个与乔岚穿同样小西服的女生便直直走了过来，面色不耐指了指新来的两人，让乔岚快点去点餐，别偷懒。 这个女生叫孟雪。 乔岚今天一来，就能感觉到孟雪的敌意，趾高气扬的态度，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总是指使乔岚跑来跑去。 这里边的缘由倒是一点都不难猜，因为昨天晚上就是孟雪没有来，乔岚代替孟雪工作了一个晚上。 早上刚来的时候，孟雪甚至还作弄了乔岚，她打听到乔岚才不过高一，故意差使乔岚去给几个外国人点餐。 只不过孟雪怎么都没想到，刚刚高一的乔岚英语水平似乎比她更好，顺顺利利的点完餐后，最后那几个外国人还给了乔岚不少的小费。 孟雪悔的肠子都青了。 再之后，就这样针对了乔岚一整天。 刚刚迎宾的小柳带了客人进来，让她快点去点餐，孟雪有点不大想去。 这家餐厅的消费水平很高，能来这里消费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有钱人，待得时间久了，也渐渐能从客人的衣服，手表，包包上看出客人的经济情况。 谁都更喜欢负责那些有钱人，因为点餐多，提成多，而且说不准会给小费。 刚刚进来两桌客人，一桌是经常来这里的一位姓郯的先生，每次消费都很高，孟雪自然是想去这桌。但是领班让她去负责另外一桌，孟雪没有在那位客人身上发现一件奢侈品，自然是不想去的。 转头就看了乔岚在小做休息，当即就将这位客人推给了乔岚，自己则想去负责郯先生的点餐。 乔岚看了孟雪一眼站了起来，“知道了。” 孟雪满意的笑了，心情大好的转身，却不想刚刚一转头，撞上一位坐着轮椅的少年。 乔岚瞳孔一缩，惊诧间来不及反应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轮椅，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少年，正想问他有没有事，吓得差点摔倒的孟雪一把推开她，凑到郯墨跟前，“对不起对不起…” 郯墨猛地一把推开孟雪，轮椅退后一大截撞在了墙上。 陌生人的骤然接近，郯墨控制不住的排斥和恶心。 孟雪一愣，一抬头，对上少年极其厌恶，冷到骨子里的眼神。 “滚开。” 孟雪想要上前的脚顿时僵在了原地。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郯墨语气中的烦躁与厌恶。 路过的其他服务员难免多看了一眼，孟雪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低着头匆忙离开了这里。 乔岚看着好几天不见的少年，想上前的脚步也有些犹豫的顿在了原地。 几天前，郯墨明确的告诉她，他喜欢独处，他讨厌人接近。 而刚刚，孟雪因为靠的太近，郯墨的态度让人觉得害怕。 乔岚顿了顿，站在了与郯墨两米开外的地方，轻声问他，“你没事吧。” 郯墨抬起头，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刚刚，他已经看了她很久了，但是却不敢走上来，他总是想起那天和乔岚走在一起的男生，他怕乔岚会不理他，会和那一日一样说不会再打扰他，然后装作陌生人一样和他擦肩而过。 他看不懂她脸上的关切，可是，刚刚乔岚冲过来拉开轮椅的动作，以及这句“你没事吧”，郯墨在心里小心而又谨慎的想，这算是关心吗，算是在意吗？ 算是吧。 可是如果是普通客人，不小心撞到了，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做，然后再问一句你有没有事。 郯墨刚刚波动的心脏，突然又有些抽紧，而心脏一刹那的酸涩像是一瞬间扯动了全身，刚刚被撞的胳膊，后知后觉的才隐隐疼了起来。 郯墨的脸上露出几分难忍的疼痛。 乔岚脸色微微一变，“刚刚撞到了？撞到哪儿？” 郯墨终于从这一句话中，听出了几分迫切，他抬头迅速看了乔岚一眼，又低下了头，就在乔岚以为郯墨又在抗拒排斥她时，郯墨的声音浅浅的刺入了乔岚的耳膜。 “胳膊。” 乔岚愣了愣，那日说不喜欢的少年，和这一刻略显脆弱的郯墨逐渐重合，乔岚试探的往前走了一小步，仔细的打量着郯墨，“严重吗。” 郯墨像是没有听到这句，他静静的坐在这里，像是经过了好长一番思想斗争一样，抬起了头，对上乔岚的目光，“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说刚刚郯墨是被动的回答她的话，那现在问她为什么在这里，算不算是郯墨的主动？ 与郯墨相识已经有一个月，这是郯墨第一次主动的同她说话。 郯墨说他讨厌有人接近他，可是如果他主动，那又是否说明，他并不是讨厌的她的接近？ 乔岚心中难掩惊讶道，“我在打工。” 打工？ 郯墨还是盯着她，“不上学？” “上的，我只是周末和晚上，平时正常上课。” 高一的科目也不算太轻松，即使学业已经很重但还是坚持打工？郯墨稍作思量就想明白了缘由。 “你很缺钱？” 直球的让乔岚都有些措手不及。 乔岚想起在查亚斯伯格症时看到的一段内容，上边说亚斯伯格症的人，不会拐弯抹角，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很直接，说话更是直接到让人觉得难堪。 果然是直接的不像话。 乔岚轻声笑了笑，“是有点缺。” 如果郯墨有正常人的情感表达方式，那这一刻一定是眉头紧锁，他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语出惊人的话。 郯墨说，“我给你。” 乔岚差点将手里的点餐本丢出去。 正常人绝对不会这样思考，正常人也不会这样说话。 可是郯墨不一样。 因为你缺钱，因为我有钱，所以我给你钱，逻辑上没有任何的错误。 “不用不用，也不是非常缺，而且课业也不重”，乔岚摇头，又怕郯墨钻牛角尖急忙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这里吃饭吗？” 郯墨又看了乔岚很久，这才缓缓的“嗯”了一声。 “那我带你过去吧”，乔岚看了眼郯墨的胳膊，“需不需要我推你过去。” 郯墨下意识拒绝，“不用。” 可等说完，郯墨又沉默了。 他稍微想象一下后发现，其实被乔岚推过去，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不能接受。 郯墨抿了抿嘴唇，他大抵是有些后悔了，缓慢的滚动轮椅跟在了乔岚的身后，等乔岚将他送到后道，“你帮我点餐。” 乔岚看了眼已经站在桌子旁边等着的点餐员。 郯墨却像根本没看见。 “你点。” 那位点餐员看了乔岚一眼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一直等着郯墨的郯父，诧异的看了乔岚一眼。 乔岚只能拿出点餐本，露出职业微笑向郯父和郯墨介绍店里的必点。 郯父经常来，吃的东西很固定，迅速点好了单，郯墨看着菜单，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个又一个，而且点的都是顶贵的。 在点了第四个后，乔岚站不住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分量稍微有点大了。” 郯墨动作停了一下，视线却还注视着鱼子酱。 郯父倒是不觉得什么，郯墨的喜好太难猜，难得主动点菜，随便他来，反正郯家缺什么也不缺钱。 “想吃就点。” 于是又加了一份鱼子酱还有布丁等等。 拿着单子送给后厨的时候，旁边几个点餐员都一脸艳羡的看着乔岚。 餐厅的员工除了基础工资，主要靠提成的，负责的客人点的餐，会抽出一小部分给负责这一桌的服务员。 乔岚刚刚负责的这一桌点餐绝对上了万，乔岚到时候就能抽成几百块，怎么能不羡慕。 乔岚的表情更是微妙。 虽然觉得这么想有点自作多情，但是还是觉得，郯墨点这么多，和她好像有关系。 毕竟郯墨刚刚说要给她钱被她拒绝了。 拿着手中的单子，乔岚觉得手有点打颤。 菜一个一个上了桌，郯墨却只吃了一点，果不其然，到最后，郯墨点的一大堆，根本连五分之一都没吃完。 郯墨依旧面无表情，郯父给她卡让她去刷卡，刷完后回到桌子前，郯墨和郯父已经离开。 领班一脸惊喜的走到她跟前，“郯先生多刷了一千块。” “？？” “给你的小费啊！” 乔岚：…… 吃西餐一般会给10％－15％的服务费，但一般不用给，尤其是像郯墨点了这么多，服务费本身已经包含在里边了。 乔岚急忙往窗外看去，郯墨已经上了一辆车，转眼就没了踪影。 一天收获了这么多钱，乔岚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但是一想到郯墨，就觉得钱烫手。 晚上回到家后，乔母抱怨她一天不见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大晚上十二点才回来，乔岚没和乔母解释，迅速洗漱完去休息了。 毕竟明天早上还要上课。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走进教室，裴宁和坐在后边的两个女生随口问了声好，乔岚回了句早上好，一转头就看见正在往这边看的陈曜阳。 陈曜阳居然来这么早？ 乔岚突然觉得有点压力了。 虽然说她有以前的基础占优势，但是，陈曜阳毕竟是男主，书里说过陈曜阳可是从小到大永远第一的存在。 陈曜阳的理科本来就比她好，而且学的很轻松，现在居然开始看书了，指不定下次又会超过乔岚。 乔岚怎么能不紧张。 她可是要拿奖学金的。 乔岚是半点时间都不敢浪费了，等下了早自习冲到楼底下去打水，打完水后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郯墨。 上周消失了两天后，郯墨终于又回来了。 他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书。 乔岚今天打扫卫生，打扫到郯墨身边时，看见郯墨看的书是本厚厚的历史讲义。 “早啊”，乔岚笑着对郯墨道，可是郯墨抬头看了乔岚一眼，视线却又越过乔岚的肩膀，落在好奇往这边看的其他学生身上，小声的与乔岚道，“你不要和我说话。” 乔岚一愣，要不是口袋里多了好多钱，她都要以为昨天的郯墨是假的一样。 郯墨又低了头，乔岚一头雾水的拿着拖把走开，走两步还回头看一眼。 这又是怎么了？ 一整天也没搞明白。 直到下午放学，乔岚急匆匆的赶到西餐店，换上衣服，没一会儿后，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西餐厅，一位老伯推着郯墨的轮椅走了进来。 郯墨浅褐色的眼睛搜寻到了乔岚的身影，然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点餐。” 第20章 自豪车上下来，坐着轮椅，面色过分苍白的阴郁少年，很引人注意。 尤其是进入西餐厅后，一众人更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听说这是郯先生的儿子，昨天负责他这一桌的乔岚，一晚上就有一千多块钱入账。 可那少年自打进来之后，就像屏蔽了所有人一样，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只看见乔岚一个人一样。 他指明要乔岚点餐。 乔岚顶着餐厅一众其他人艳羡的眼神，拿着点餐本走到郯墨面前，低头看着郯墨细长白皙的手指，在菜单上一顿乱点。 不点喜欢的只点贵的。 乔岚：“……” 虽然知道郯墨即使这样大手大脚，一辈子也不会缺钱，但是再有钱也不会这么花的。 郯墨语气异常平静的点了一大堆，乔岚的笔在本子上戳了好半天，愣是一个没写，坐在另一边看出不寻常的陈伯，看看郯墨又看看乔岚，所有所思的没有开口。 好不容易等郯墨点完了，“就这些”，一抬头却见乔岚一直盯着他看。 郯墨一呆，继而突然发慌。 为什么盯着他看？ 他又有什么做的不对？ 猜测其他人的心思，是郯墨最不擅长的事情。 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根据对方的表情，眼神就能猜到对方的意思，郯墨对上乔岚黑漆漆的眼神，抓着菜单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悄然收紧。 乔岚沉默的盯着郯墨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移开了视线，将菜单从郯墨手里抽了出来， “太多了”，乔岚说，迅速将菜单翻到第二页，“主餐我推荐这道鱼子酱冰鳐鱼，搭配黑块菌朝鲜蓟汤，最后再来一份春季时蔬，可以吗？” 昨天点了那么多，郯墨并没有吃多少，这是郯墨昨天点的一大堆菜里，相对而言吃的还算多的几个。 郯墨又不说话了，脸上的肌肉怪异的扯动了一下，“不够。” 这几道菜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 绝对够了，乔岚认真的确定，“点太多，吃不完是浪费。” 这是郯墨可以理解的逻辑了，郯墨盯着菜单沉默了好半天后，将菜单推到了陈伯面前，“点。” 陈伯：……？？？ 受宠若惊。 还有他的？ 陈伯活了几十年，人情世故早就看得通透，今天郯墨不同寻常的突然要来这里吃饭已经足够让他惊讶，那之后点名让这个小姑娘来点餐，又执拗的要多点，还点贵的… 陈伯还没理清里边的缘由，但已经摸到了怎么才能让郯墨满意的路数。 迅速点了好几个价格不菲的，然后乐呵呵的道，“我胃口大，吃得多。” 乔岚：“……” 手里的点餐本又开始烫手。 等菜品全部上齐了，陈伯一边吃着自己的，一边不住的打量郯墨。 郯墨因为身体的原因，饭点并不大，又因为对有些食材的味道格外敏感，所以很挑食。 但是刚刚这小姑娘给他上的三道菜，郯墨好像都很喜欢，因为郯墨居然全部吃完了。 陈伯照顾了郯墨这么久，知道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东西，郯墨绝对不会多吃一口，因为他身体受不了，但是既然郯墨吃完了，也就是说刚刚这个小姑娘自作主张给郯墨点的菜，都非常合郯墨的胃口。 嘶… 陈伯一直憋着没问，直到两人吃完后，结完账推着郯墨离开，陈伯看了眼还在忙碌的乔岚问郯墨，“不说一声再走吗？” 郯墨抬眼，“说什么？” 陈伯：“再见？” “她很忙。” 陈伯：…… 他不应该用懂人情世故的正常人的思维来替郯墨思考，郯墨不懂这些，他只懂最简单的逻辑。 因为很忙，所以没必要说再见。 陈伯叹了口气，推着郯墨出了西餐厅，然后上了车。 车子缓缓的滑了出去，陈伯思索了好半天还是踌躇开口，“刚刚这个给我们点餐的小姑娘，少爷你…认识？” “认识”，郯墨看着窗外璀璨的灯光。 “哦”，陈伯点点头，“…是吃饭的时候偶尔认识的吗？” “同学。” 同学？ 陈伯微微诧异。 郯墨的同学？所以这个小姑娘还在念书？ 既然在念书，还出来打工？ 这里边的缘由真是太简单了，既要上学又要打工，原因只能是一个，这小姑娘家庭情况不太好。 所以郯墨特意来这里，又专挑贵的点，还让他给小费，就是为了帮她？ 可是为什么要帮？仅仅是同学，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陈伯突然想起了一直被郯墨放在桌子上的那颗糖，蓦的串联了起来。 郯墨从来不像一个人，不像一个正常人，他就像一个机器，没有感情也没有情绪波动。 郯墨可能自己什么不曾觉得，但陈伯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少爷…”陈伯斟酌着开口，循循善诱的引导郯墨思考，“你为什么想帮这位同学？” “因为她缺钱。” “她缺钱和少爷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缺钱。” 陈伯：…… 着完美的逻辑关系，推理起来没有任何毛病，但仔细想起来全是漏洞，陈伯没有放弃的继续引导，“少爷，这世上缺钱的人太多了，刚刚我们路过天桥，下边就有缺钱的乞丐，刚刚吃饭的西餐厅，还有比那位小姐更缺钱的人，但是你会因为自己不缺钱给她们钱吗？” “不会”，郯墨根本不用思索。 “所以，你为什么独独只帮助那位小姐呢”，陈伯看了后视镜一眼，一直看着窗外的少年终于转了过来，像是一时间被问住了，许久后才回答道， “我不认识她们。” 认识了你就会帮助吗？ 陈伯觉得不尽然。 他太了解郯墨了，曾经也有人好意接近过郯墨，可是最后都因为郯墨的冷漠而失败，这么多年，郯墨从来没有和同龄人有过什么交流，这个小姑娘，是第一个能和郯墨正常交流的同龄人。 陈伯并没有想太远。 郯墨能有一个正常的朋友，能有一点点进步，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 不过…郯墨虽然异常聪明，但在人情世故上一片空白，也难以辨别好坏，对于这个小姑娘，陈伯还是要稍微的了解了解，如果品性不端正，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乔岚不知道陈伯给郯墨做了一番简单的思想工作，她还是很忙，每天晚上忙完将近十一点，等回到家再做作业，每天的时间都排的满满当当。 因为放学时间被占用，所以白天下课时间只能更加用功，裴宁看得心惊肉跳。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认真了，但是和乔岚的拼劲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多。 裴宁看得见乔岚有多拼，隔了不到一米的陈曜阳也自然看得到。 为了能超过她，真的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既然已经在这么拼了，为什么之前还要找班主任主动说不和他坐同桌？ 换座位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陈曜阳始终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而且最近一周，乔岚和新同桌，和后边的同学都能正常交流了，但是和坐在左边的他没有一句交流。 太过刻意，那就不正常。 真的是欲擒故纵？那乔岚也纵的有些太过分了。 早自习是语文自习，也就是班主任的自习课，在教室里转了好一会儿，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 还是关于换座位的。 主要是陈曜阳的问题。 陈曜阳个子太高了，这么高个子坐在第一排，挡的后边的学生上课看不清黑板，但是又不好把陈曜阳一个调到后边去，所以班主任又想出了一个法子。 “从下周开始，我们每一组，每一排开始轮换，组和组往右挪，排跟排往前推。” 也就是说第一组的，下一周换到第二组，第二组换到第三组；而座位的话，第二排换到第一排，第一排转到最后一排，每周都换一次。 学生都爱新奇，对于这种变动自然拍手赞成。 乔岚也挺开心。 因为下周她就去了第一组，而陈曜阳继续待在第四组，终于可以离陈曜阳远远的了。 而且，乔岚后知后觉的想起，所有同学的位置都是变的，但是郯墨好像永远都坐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排，所以说下周换了座位，她正好能坐在郯墨的前面？ 乔岚眼睛亮了亮，回头看了一眼，郯墨还没有来。 一想起郯墨，乔岚又有些不解浮上心头。 自打郯墨来过一次西餐厅后，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那位老伯来，短短几天，乔岚的提成加小费比一个月工资还高。 就算乔岚是个傻子，都明白了郯墨的用意。 因为知道她缺钱，而她又不收他的钱，所以郯墨用这样的方式给她送钱。 如果换成别的人，乔岚绝对以为这人是要追她。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郯墨，就不能这么想了，郯墨就像一个单纯而又执拗的小孩子一样，他就是在帮她而已。 乔岚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只不过简单的同郯墨说过几声早上好，只不过给了他一颗糖，但是郯墨回馈给她的，却远比她做的多得多。 因为生命中从来没有光，所以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一些，他都弥足珍惜。 可就是这样的郯墨，在学校里的时候却从来不会理她，而且与她说，让她不要和他讲话。 为什么？ 在西餐厅的时候，她站在郯墨跟前帮他切过牛排，但是在学校里，只是打扫卫生经过他的身边，郯墨都显得如临大敌。 乔岚本来想找机会和郯墨谈一谈，毕竟每天在西餐厅吃饭，开销不小，而且郯墨的身体状况应该不适合天天吃这些东西。 但是在西餐厅的时候乔岚都很忙，想在上学的时候找郯墨说话，郯墨却让她离他远一点。 郯墨太脆弱了，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如果是他很抗拒的事情，乔岚也不敢强硬的坚持，回头看了眼依旧沉默坐在最后一排的郯墨，乔岚无奈的趴在桌子上。 趴着趴着就感觉不太对劲。 当天晚上，乔岚因为身体不舒服，和老板娘请了假，没去打工而是直接回了家。 等回到家抱着热水袋睡过去，稍微舒服了一点后，这才迷迷瞪瞪的想起来，她好像没有告诉郯墨自己今天不去上班。 但是她又没有郯墨的联系方式。 只能希望郯墨今天不要去西餐厅了。 可是郯墨还是去了。 与往常一样的进了西餐厅，却没有找到乔岚的踪迹。 郯墨最近天天都来，西餐厅的人都认识他，而且他每次只要乔岚点餐，点餐还不少，餐厅里一众服务员对乔岚都羡慕的不得了，尤其是孟雪。 可是乔岚今天没来。 孟雪顿时有了想法。 虽然那天撞到了这个少年惹得他不高兴，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些天，指不定他早就忘了，而且孟雪怎么都想不通，乔岚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怎么就能惹得这少年乐此不疲的来这里。 旁边的另一个姑娘小声道，“他又是来找乔岚的吧？” “肯定啊”，有人道，“吃饭是假，每天看乔岚才是真的。” “那要不要告诉他乔岚今天没来？” “乔岚没来别人就不能点了？”孟雪听烦了，他就不信了，她笑着脸过去这少年还能那么不给她面子。 看着自信满满的孟雪，旁边的姑娘想拉住她，但被另一个人给拦住了，对着孟雪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她可记得，那天自己只是想帮这少年推一下轮椅，那少年退避三舍的样子，让她差点下不来台。 孟雪面带笑容的盈盈走了过去，可距离那少年还有两米的时候，少年蓦的抬起头。 森森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枚钉子一样直直将孟雪钉在了地上。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孟雪对上这样的眼神，却吓了的不敢再动了，脸上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乔岚今天请假了，我负责为您点餐…” “不用。” 郯墨转动轮椅就要走。 孟雪急忙上前，“只不过是吃饭而已，我可以…” “滚开！” 少年身体陡然紧绷，森然开口，刚刚停好车才赶来的陈伯听到动静下了一大跳，等问清缘由后面色不悦的看了孟雪一眼，推着郯墨离开了西餐厅。 孟雪脸色由白转红，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背后几个看热闹的服务员差点没憋住笑。 “说了人家就是为了乔岚来的，非得上赶着找骂。” “唉我都羡慕了，有谁这么追我，我绝对扛不住三天。” 孟雪脸色极其难看的回头，“有什么好羡慕的，一个残疾，指不定还是神经病，就是送给我我都看不上”，说罢转身就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 虽然说是神经病有点难听，但这个少年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但孟雪上赶着亲近人家，翻脸又说人家坏话的行径，还是让人看不上。 几人又说了会儿闲话，这才散了。 离开西餐厅的郯墨一直沉默不语，陈伯左思右想，“要不我找老师打电话问问？” “不。” 陈伯无奈，“也许是家里有点什么事情，等下周去学校了，你问问她到底为什么今天没有来。” 今天是周五，等过了周末，下周一问问乔岚为什么没来就可以了。 可是陈伯并不知道，在学校里，郯墨是不和乔岚说话的。 郯墨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眼睫。 在上周的时候，郯墨偶尔听到几个同学说话提起过乔岚，还顺带提起他。 她们说当初乔岚因为替他说过话，所以被班里的女生疏远。 而后来又因为乔岚主动和他打招呼，更有同学笑话她。 “乔岚有病吧，天天和郯墨打招呼。” 他有病，和他说话，和他有关系的人，也会被人说有病。 他不正常，所以乔岚和他说话，也同样不正常。 所以郯墨不在学校，不在有人认识乔岚的地方回应乔岚。 更何况，他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在西餐厅也可以说话，偶尔体育课，乔岚也会来教室。 可是郯墨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突然间，乔岚和他的距离能缩小到只隔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周末过去，周一到来，一来教室，兴奋的同学们就搬着桌子开始换座位，乔岚换到了第一组的倒数第二排。 郯墨与往常一样进了教室，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乔岚。 第21章 郯墨按在轮椅上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不知所措。 乔岚不是应该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为什么却突然坐到了最近的地方？ 郯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但乔岚换了座位，其他所有的同学都换了座位，乔岚是和大家一样轮换到这里的。 她不是特意换到了这里，郯墨心头松了一口气，可随之却伴随着细细密密的另一种情绪。 如果郯墨能够感知明白，那这种情绪，叫作失望。 可是郯墨不太懂，他用别人看不出来的小心翼翼来到自己已经熟悉了两个多月，但是突然有新奇的让他不习惯的位置上，就连将书包放进桌洞里都没有一点声音。 因为乔岚趴在桌子上在睡觉。 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学校累过困过，每一个课间都在低头看着书。 为什么今天突然会趴在桌子上？ 因为打工太辛苦，还是和前两天没有来学校有关系？ 郯墨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正常的和乔岚交流过。 可是再抬起头来，真的好近啊。 近到可以看见她高高的马尾，沐浴在清晨阳光下，看得清每一根发丝，他那异于常人格外敏锐的鼻子，甚至可以闻见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不应该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郯墨想，因为他知道没有人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曾经很多人因为他这个举动，说他莫名其妙说他精神病。 他们说他的眼神吓人。 可是，乔岚在睡觉不是吗，他看的是背影不是吗，他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看过，所以多看一看，只要不被她发现就可以了吧。 可是下一刹，分明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乔岚醒来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郯墨，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乔岚的视线。 郯墨的心猛地颤了一刹那，急忙收回视线，却听见女孩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 原本清亮好听的嗓音，轻微的，真的只有一点点的，略微沙哑，又许是因为刚刚从短暂的梦中醒来，多了几分慵懒的强调，自然而又缱绻。 “来啦”，她转过身来，将胳膊搭在椅背上回头看他，顿时离得更近了，脸上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的笑着低声道，“看见我坐在这里是不是很惊讶。” 郯墨从书包里掏出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然后将书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乔岚前天肚子疼请了一晚上假，然后周末又忙了两天，昨晚上回来时候外边下了点小雨，本来以为没什么，结果早上来学校后发现有点感冒。 整个早自习都昏昏沉沉的，后边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睡过去了。 幸好今天是语文自习，班主任有事没来，没有发现。 短短的眯了一小会儿，再醒来时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第一节课就开始了，与往常一样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郯墨的视线。 乔岚敢肯定，前一刻郯墨肯定是在看她打量她。 可郯墨依旧面无表情却迅速收回的视线，以后自己主动打了招呼甚至和他说了话，郯墨还是低着头没有搭理她。 乔岚内心涌上说不出的无力，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郯墨不理她，乔岚只能重新转过头来，没有发现刚刚自己主动和郯墨搭话，惹得班里还多人都往这边看，就连陈曜阳还有李凡几人都多看了一眼。 有人小声的嘀咕，“我发现乔岚真的经常和郯墨说话，但是郯墨从来都没理过她。” “郯墨理什么理，指不定连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懂。” “所以说乔岚到底什么毛病，闲的没事干了…” 乔岚没有听见，皱着眉头转了回来，坐在同桌的裴宁小心的看了郯墨一眼，又看了乔岚一眼，心里也想不通，但却是出于好奇的，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凑过去问乔岚，“你和那个…郯墨说什么啊。” 郯墨翻着书的手，在裴宁突然凑近乔岚的那一刻蓦的一停，隔着额发看见乔岚的同桌的脸距离乔岚还不到三十公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骤然涌上一抹厉色。 然后他看见乔岚从书包里抽出数学书，翻开了书。 “没说什么”，乔岚说，说罢过了大抵三秒钟又补充了一句，“秘密。” 裴宁：“……” 郯墨眼中的厉色消失不见了，抵着书本的指尖缓缓的滑过纸张，轻轻翻开了下一页。 乔岚是真的感冒了，之前只是对声音异常敏感的郯墨发现，后边上课都忍不住打盹，就连同桌的裴宁，还有前边坐的两个前桌都发现了。 “你感冒了？”裴宁问。 乔岚有些闷闷的“嗯”了一声。 坐在后边的郯墨沉默的抬起了头。 之前那种说不出的滋味又一点一点的涌了上来。 在乔岚还坐在第四组的时候，他就看见乔岚和裴宁经常说话，但是听不到在说什么，这让郯墨无比的焦躁。 现在终于可以听见，可郯墨的焦躁半点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乔岚和裴宁的交流不算太多，但是也不算很少，两人其实都是性格很好的人，坐了将近一周的同桌关系还算不错，郯墨觉得自己永远都可以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如今听见裴宁主动关心乔岚，郯墨看着裴宁的目光变得有些阴沉，他冷冷的看着乔岚和裴宁时不时会碰到的胳膊肘，越发觉得坐立难安。 他认识乔岚已经很久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和乔岚这么流畅而又自然的说过话，更不说是一些肢体上的接触。 裴宁丝毫没有觉察到什么，他虽然性格内向，但是对于慢慢熟悉了的人，话渐渐就多了。 “有药没？要不请个假回家休息休息？” “不用，没那么严重”，乔岚喝了口水，看了眼课表，下节课是物理课，顿时有些惆怅，想了想叮嘱裴宁，“一会儿上课，你要看见我打盹你就打我一下。” “行”，裴宁答应了。 郯墨按在书角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又变得僵硬。 他希望乔岚上课不要再犯困，那么裴宁就不用叫醒乔岚，就不会碰到乔岚。 但是乔岚感冒了，一节物理课上的昏昏沉沉，裴宁又不可能真的打她，一节课叫了乔岚三次。 坐在后边的郯墨，眼睁睁的看着裴宁的手在乔岚的胳膊上碰了三次。 因为AS的原因，郯墨会难以控制情绪，会时不时的暴怒，会难以忍受的烦躁，小的时候曾经弄伤过一起上幼稚园的小同学，会因为一些正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小事情而在意很多天。所以以前的时候，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得让他不要在意这些，不要去关心这些。 郯墨像机器的活到了十五岁，如今早就习惯了压抑，可是压住了不发脾气，却还是压不住心情变得很差。 乔岚终于将这节课熬了过去，下课后实在忍不了，去卫生间那边洗了把脸。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不算凉快，被凉水激了激终于清醒过来，等晃进教室走到座位上，就看见郯墨低着头和往常一样的看书。 以前坐的远，郯墨又不和她在学校里说话，所以乔岚也不主动找他。 但是现在都坐前后桌了，乔岚看了眼郯墨面前的书，左看右看没看懂，便又离近了些问他，“这是什么书？” 《经典电动力学》 郯墨心里默默回答。 可是他不能和乔岚说话，更何况现在一点都想告诉乔岚。 不想和乔岚说话。 于是沉默的将书往回抽了抽，不大想让乔岚看的意思。 乔岚一愣，虽然说平时不说话，但是郯墨也不会有这样抗拒举措，乔岚有点傻眼的没有放弃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郯墨抬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转过去。” 乔岚：…… 乔岚：？？？ 旁边好奇观察着动静的裴宁拉了了乔岚的衣服，小声道，“你别烦人家了”，说完小心的看了郯墨一眼又补充一句，“没看见人家都不想理你…” 话音还未落，裴宁陡然对上郯墨近乎阴冷的目光，太阳照在身上却有一瞬的不寒而栗。 等再看第二眼，郯墨又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刚刚那一刹就像是假的一样。 裴宁懵懵的呆了好一会儿，然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转过了头，趴在桌子上开始怀疑人生。 等怀疑人生完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回头看了一眼，郯墨看得书好像不是大家口中所谓的画册。 那是一本厚厚的纯英文书，上边好像还画着许多物理用图。 本来就傻了的裴宁，顿时更傻了。 一瞬间好奇心涌上心头，想回头仔细看看郯墨到底在看什么，但是一想起刚刚郯墨的眼神，又吓得缩了回去。 肯定是他看错了。 郯墨怎么会看书呢是吧。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书。 不知道裴宁同学在想什么，乔岚又开始想不通了，想不通自己又做了什么得罪了郯墨。 但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 好不容易才逐渐建立起的脆弱联系，乔岚生怕一不小心又毁于一旦，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还是主动和郯墨说话，但是郯墨始终没有回应。 放学后，乔岚面无表情的看郯墨离开，泄气的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收拾好书包走出学校赶往西餐厅的路上，乔岚心道，今天晚上或者以后，郯墨可能不会来西餐厅了吧。 —— 郯墨坐在车子上，一如往日的沉默。 陈伯倒是早就习惯了，将轮椅折叠好后上了车，“还是去西餐厅？” 郯墨看着窗外没有回答，陈伯点点头，表示明白，车子又往熟悉的方向开了过去，等到了西餐厅门口，陈伯下车那好轮椅，郯墨却隐在黑暗里没有动。 陈伯皱了皱眉头，聪明的觉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不进去吗？” 郯墨垂下眼睫，半晌后道，“不想。” 陈伯仔细看着他，又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可怜郯墨因为AS症的原因，连撒谎都不会，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只会沉默不语。 吵架了？朋友关系结束了？ 不可能吵架，陈伯想象不到郯墨和人吵架的场景，也不会是关系结束，如果结束了郯墨根本不会来这里。 郯墨不进去，陈伯只能道，“那我们回去？” 郯墨抿了抿嘴唇，半晌后道，“不行”，他抬起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西餐厅，“还没点餐。” 不进去却还要给人家送钱？ 那要怎么办？ 陈伯奔溃的想凿开自家小少爷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在别扭什么在意什么，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进去，还要给乔岚给钱，这种兼顾两者的问题不能指望郯墨想办法，陈伯想了想无奈道，“你在车里等，我去买东西，然后我们带回去，不告诉她你也在，这样好不好。” 郯墨迅速道，“好。” 陈伯：…… “行吧行吧，你坐着我去了”，说罢就要走，又被郯墨抓住了，回头，“怎么了？” “她感冒了。” 陈伯：……所以呢？ 郯墨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药店，“买点药。” 陈伯：…… 行行行，走出药店后，陈伯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这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 现在已经七点半，比郯墨平视来的时间已经晚了十几分钟，乔岚百忙中想，今天郯墨可能真的不来了。 孟雪一想起那天郯墨的态度就一肚子气，今天左看右看没看见郯墨，“啧”了一声晃到乔岚跟前，“怎么，你家残疾男朋友今天没来送钱啊。” “他是我同学”，乔岚心情本来不咋的，骤然来了火，“嘴放干净点。” 孟雪挑眉，“怎么，说不得啊，本来就是个残疾，你既然看不上人家残疾那还装得那么像干什么，骗钱啊，啧，年纪小小心思可是一点都不小，唉我还真佩服你，我说，你那小男朋友不但残疾还有点神经病吧…” “你长这么大你父母没有教你怎么做人怎么说话吗？” “你！” 孟雪气的就要闹，陈伯正巧从外边走了进来，乔岚看见陈伯眼睛一亮，没工夫再和孟雪争吵。 “您好”，乔岚请陈伯往里边走，不经意的往外边看了一眼，拿出菜单请陈伯点餐。 陈伯将乔岚往外看的视线看在眼里，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拿着菜单迅速点完后并让乔岚全部打包带回去。 乔岚又往外边看了一眼，一排车子，认不出哪个是陈伯开的。 她想问问陈伯郯墨呢，但是领班就在旁边两米开外，餐厅是不允许服务员和客人在上班时间有与上班无关的交流的。 乔岚只能点餐，没法多问。 之后就很忙了，就连将打包的菜品都是领班帮忙送到陈伯跟前的，等乔岚忙完回来陈伯已经离开。 领队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却在最后下班的时候喊住了乔岚，从收银的地方掏出一个袋子给她。 “就经常送郯少爷来的那个老伯给你的。” 乔岚一怔，结果袋子打开，里边全是药。 各种各样的感冒药。 病了一整天，又忙到现在的乔岚，突然觉得眼眶有点酸。 将药拿好后谢过了领班，回到家里，吃完药写早早睡觉，许是药效的原因，乔岚很快入睡。 一夜无梦。 年轻人，病的偶然，吃顿药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嗓子不疼浑身又有了劲儿，第二天又是活力满满的乔岚。 早上来教室后和往常一样的背书，裴宁看了她一眼，“病好了？” “好了”，乔岚声音轻快。 “心情不错啊。” “还行”，乔岚笑了笑，拿着课本出去背书了。 等早自习下了郯墨来了，乔岚转头与郯墨道，“我感冒好了。” 郯墨听着她不再沙哑的声音，默默的回到座位上，还是不想理她。 乔岚不在意，又同郯墨说了声谢谢。 裴宁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他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郯墨从来都不理乔岚，乔岚还能这么好脾气的一次又一次主动和郯墨搭话。 人家都不理你，你不尴尬吗！ 你感冒好了你和郯墨说干嘛啊，还有这声谢谢又是什么意思啊？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回头又去问乔岚，乔岚还是那两个字。 “秘密。” 裴宁：…… 算了，不问了。 自打乔岚考了年级第一以后，班里曾经顺大流的同学都对乔岚变得友好了，之前有些对她不怎么好的同学，最近也还不错。 之前那个总是欺负乔岚的秦洋，最近再也没找乔岚的麻烦。 就像乔岚之前说的，想要被人喜欢，那就必须要有能被人喜欢的资本。 有天早上背书的时候，遇见班里几个女生，最近十三班的学习氛围出奇的好，每天早起来学校学习的同学也更多了。 乔岚背了一会儿书，不远处背书的一个女生走了过来，乔岚不记得她的名字，但是知道是本班的，那女生笑了笑问她能不能借历史笔记看一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历史刚刚已经背完了，于是乔岚将笔记借给了女生。 那女生拿着笔记回去，和一起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翻看，看完后不由感叹乔岚真的认真，但是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 一会儿后又将笔记还了回来，乔岚点点头收回本子，回教室去了。 自打这女生和乔岚说过话后，慢慢的，经常碰到后就开始主动打招呼，打来打去乔岚知道了这姑娘名字叫唐琴。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有天第二节课下，唐琴还喊她一起下楼做操。 乔岚看了唐琴一眼，皱了皱眉头道，“来了。” 乔岚不是傻白甜，自小的生活环境，乔岚不大容易相信人，而且是这么明显的套近乎。 但是又因为实在想不通，女生为什么和她套近乎。 直到上体育课的时候，乔岚又遇见了郝英，郝英依旧保持着自己自来熟的风格，碰见乔岚后同乔岚打了个招呼。 看着郝英那口大白牙和脸上的笑容，乔岚回了郝英一个“你好”，一转头就看见唐琴几个女生挤了过来。 “乔岚”，几个女生一脸亲切，好像才看见郝英一样，“诶，你是五班的郝英吧！” 郝英性格爽朗，笑着说是啊，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乔岚总算明白最近唐琴找她干什么了。 但是，简直莫名其妙。 她和郝英，和不认识有什么区别，郝英也就见面随便打个招呼而已。 唐琴几个将郝英岔开了，正好让乔岚悄无声息的溜开了，等回到教室后自然而然的又和郯墨搭话。 乔岚终于看清郯墨看得是什么书了，《经典电动力学》，一本由一位美国物理学家撰写的物理著作。 对于就连加速度都学的磕磕绊绊的乔岚，这上边的符号和绘图，根本就是天书。 乔岚知道郯墨很聪明，因为在原著里，作者不止一遍的提过郯墨记忆力惊人，智商远超常人，就连男主陈曜阳，和郯墨比起来也是差的有点多。 书中说，郯墨是个天才。 乔岚之前看郯墨看过微积分，看过呼啸山庄，看过好大一本历史讲义，但是现在看到这本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书时，终于感受到了智商上的差距。 乔岚突然好奇。 “郯墨”，乔岚叫了郯墨一声。 郯墨没理她。 但自打那天收到一包药后，还有后边几天陈伯都来打包后，乔岚算是明白了，郯墨也许在生气，但是绝对没有讨厌她。 郯墨不理她，乔岚也不在意，“郯墨，我们现在学的物理，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别简单啊。” 当然。 郯墨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乔岚一眼。 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学过这些了，上次看乔岚空出来的那道题，郯墨根本不用算都能得出答案。 郯墨分明什么都没说，但乔岚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看来是很简单，没错了，乔岚叹了口气，将胳膊搭在椅子上，下巴搁在胳膊上，“你其实很聪明，懂的也比我们多得多，考试的题你肯定都能做出来，郯墨，为什么不参加考试呢。” 高中课程对于郯墨太简单了，如果他参加考试，指不定会考出非常惊人的成绩。 郯墨看着乔岚，抿了抿嘴唇。 刚刚才下体育课，乔岚回来的最快，班里还没有其他人，郯墨终于说话了。 “能做出来就一定要考试吗。” 乔岚一时间没明白郯墨的逻辑，好半天后才稍微摸到了郯墨的意思。 郯墨对考试没有兴趣，所有人想考高分，是因为高分可以在高二的时候分到更好的班，可以让大家喜欢她佩服他，可以以后考上更好的大学。 但是考试不会给郯墨带来任何吸引力，正常人想要的这些，他根本不在乎。 可是乔岚还是想让大家都知道，郯墨不傻，不止不傻，而且比他们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 要想继续说，但是班里进来人了，郯墨又不说话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转过去。” 乔岚:…… 又不理她了。 唐琴几个还有许多同学从外边进来，一进来就看见乔岚又趴在椅背上和郯墨说话，而郯墨低着头就像根本没看见乔岚。 最近大家看着看着都习惯了，但是习惯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理解乔岚为什么一直和一个傻子说话，不止是个傻子，还有些疯。 秦洋看见后与旁边人道，“乔岚我是真的搞不懂她，她都不怕吗？” 众人摇摇头。 唐琴刚刚如愿以偿的和郝英说上了话，这会儿心情大好，又觉得自己最近和乔岚走的近，直接走了过去，“乔岚，你怎么又和他说话啊。” 郯墨手指轻轻一颤。 乔岚的笑容收了起来。 可惜唐琴没发现，亦或者是想在其他同学跟前出风头，继续道，“你天天和他说话，他又听不懂”，说罢伸手拉了乔岚一眼，“你别离他这么近，小心他抽风突然打你。” 乔岚一把甩开了唐琴的手，眼神冷的可怕，她看向唐琴，“他打过你？” 唐琴还有看热闹的一众学生皆是一愣，唐琴脸上一僵。 当然是没有的。 但是郯墨是个疯子啊，指不定会突然抽风。 “你什么意思啊”，唐琴嚷了起来，“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用不着你对我这么好”，乔岚直接打断了唐琴，“受不起。” 唐琴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乔岚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班里这么多人看着，唐琴脸上烧得挂不住了，“谁稀罕对你好，还不是看你没人理可怜你…” 说罢转身就走。 和唐琴一起的几个女生，也是狠狠瞪了乔岚一眼。 周围又恢复了曾经的议论纷纷，陈曜阳李凡几人远远看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岚没有在意其他人是什么态度，她重新转过头，看见郯墨手边刚刚分明完好无损的书，破了好大一页。 乔岚长长的呼了口气。 “郯墨”，乔岚小声的叫了他一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更加白的渗人，惨兮兮的叹了口气。 “你如果再不理我，就真的没人愿意理我了。” 第22章 “如果你再不理我，那就没人理我了。” 这种有些撒娇有些的话语，隐在周围同学们嘈杂的议论声中，最后重重的凿进了郯墨的心中。 每一天，他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这份疏远，不愿意把乔岚拉入因为他而黑暗泥泞的地带，可是乔岚却自己走了进来。 她在所有人面前站在了他的这一边，罢了还惨兮兮的让他说说话，她让他理理她，可是郯墨心想，其实每天每一刻，他都想和裴宁一样毫无顾忌的和她说话。 他怎么会真的不理她呢。 可是他却依旧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又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做。 郯墨想不明白。 对于任何事情，他从来都抱着必须弄明白的心态，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学习中，可是如今，郯墨却突然不想弄明白了。 有那么重要么。 好像也没有。 他抬起头，对上乔岚的那样，看不明白乔岚眼中的笑意，却看的明白她唇边的弧度。 郯墨突然也有些想笑了，他从来没有笑过，可是却想送给这个女孩一个笑容。 但笑又该是怎样的，郯墨不知道，他不像正常人一样根本不用思考就可以露出笑容，他需要看着眼前女孩唇边的笑意，在心里去想该动一动面部的哪些肌肉，最后模仿出一个有些不伦不类的笑容。 这个模仿很不到位。 眼中没有笑意，眼角也不会上扬，只有唇角勾出一个依稀可以辨别的弧度，在他人眼中看起来格外古怪，但乔岚却看明白了。 她想起看过的一句话，对于亚斯伯格症人群，开始模仿，那是他们亲近一个人的第一步。 乔岚目光柔和了下来，下巴趴在胳膊上，目光落在被他撕破的书本上，“那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书了吗？”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郯墨甚至不用抬头都能知道，有多少人在好奇的往这边看。 可乔岚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在意他们，她看着他在问他这是什么书。 郯墨合上书本，露出了书本封面，然后将书翻了个方向正对着乔岚，抿了抿唇，像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用周围人堪堪可以听见的声音道， “经典电动力学。” 乔岚突然眼眶有些酸胀。 郯墨终于说话了，终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她讲话了。 她伸手按在书本上，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可以看看吗。” 这回没有思考，郯墨当即点点头。 乔岚打开了目录，又翻了翻后面，纯英文，乔岚英语还是很不错的，裸考参加英语六级也能超一百来分，可是看着眼前这本书，一句话看过去，不认识的单词一大堆。 专业术语太多了。 乔岚叹了口气，重新将书转回去正对着郯墨，看着他，“我看不懂”，大抵是想多让郯墨说说话，“你可以和我讲讲这本书大概讲了什么吗。” 郯墨下意识就要开口，可开口的那一刹那，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 亚斯伯格症的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他们热衷与特定的事物或者兴趣，所以在讲到自己更兴趣的部分，经常会不顾旁人愿不愿意听，都会义无反顾的讲下去，根本不在乎旁人的心情。 亦或者说，因为他们觉得这很有趣，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旁人也同样觉得有趣，而他们又看不懂倾听者脸上的不耐，所以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刚刚这些话，对旁人而言就是一种噪音。 曾经在十的时候，因为智商奇高，在其余小朋友还在算一元一次方程时，他已经可以自行看懂定积分和不定积分。 他执着的想同其他小朋友讲一讲自己所知道的数学，可是其他人听不懂，本来就备受欺凌的郯墨，在表现出高人一截的智商后，更是让他变得格格不入被同龄人所排斥。 后来母亲一次一次的劝诫他，如果真的有很感兴趣的东西，回家告诉她，不要再讲给旁人听。 可是后来母亲车祸去世了，郯墨就再也没有能听他说这些的对象了，他也没有再讲给其他人，随着年纪慢慢长大，他也逐渐明白，其他人是不愿意听他说话的。 可是现在乔岚主动问他，郯墨放在书上的手指又不自觉的收紧，许久后他终于开口道，“这是美国物理学家杰克逊的一本书，分为上下两册，这是上册，上册主要内容是传统的电磁理论，包括静电学、静磁学、随时间变化的电磁场、麦克斯韦方程组等，并应用麦克斯韦方程组讨论了各种宏观电磁现象…” 乔岚承认，自己什么都没听懂，里边各种各样的名次对她而言全是天文。 但她可以听出郯墨从一开始讲的磕磕绊绊，到后边说的已经非常流畅。 郯墨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而异常苍白的面容与长长的遮住眼睛的头发，更让人们第一时间总是注意到他的怪异，从没有看清过他的五官。 乔岚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去看郯墨，看他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浅褐色的眼中露出别样的神采，少年本就异常出色的五官也在一瞬间似乎变得生动了起来。 乔岚这才发现，少年的相貌，也是格外的好看。 —— 当晚，陈伯还是准备和之前几天一样，让郯墨在车子里待着，自己去西餐厅买东西，郯墨却道，“我也去。” 和好了？不吵架了？ 一瞬间陈伯脑子里蹦出来一大堆词条，但却没有多问，笑眯眯的将轮椅从车里拿下来，推着郯墨走进了西餐厅。 孟雪这回终于再也不会自讨没趣了，餐厅里其他人早就习惯了郯墨和陈伯每天的光顾，看见郯墨一进来就喊乔岚过去点餐。 看着乔岚走过去的背影，几个女孩不由感叹。 “你说这位郯少爷为什么不直接给乔岚钱？” “那有什么意思”，另一人道，“唉，真的，如果有人这样对我，就算真的残疾了，但是能做到这种地步，残疾不残疾我都要心动了。” “乔岚好像才十六岁吧，唉，人家的十六岁，我们的十六岁。” “闭嘴吧你，你都二十六了…” 几人哄笑开来，西餐厅里一片柔光，玻璃上斑斑点点的滴上了水迹。 淅淅沥沥的声响，下雨了。 乔岚将菜一道一道的上上来，郯墨今天要的是一小份牛排。 “我帮你切吧”，郯墨拿着刀叉踌躇了片刻，然后交给了乔岚，自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乔岚熟练的一分为二，然后又一分为四。 坐在对面的陈伯，不由放缓了吃东西的速度。 郯墨不喜欢旁人的靠近，就连郯先生每次来，郯墨都会避开很远，可现在这个叫乔岚的小姑娘站在郯墨身边，衣袖甚至时不时的蹭到郯墨的肩膀。 可是他没有躲开，目光定定的盯着乔岚的双手，半晌后窗外突然一声惊雷，这才像是被惊醒的一样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下雨了。” 郯墨突然说。 陈伯也往外看了一眼，下意识接话，“是啊”，是下雨了，“下的还挺大…” 等转过头来，却发现郯墨根本没看他，他抬起头看着正在切牛排的乔岚。 这句下雨了，压根不是对着他说的，人家是和乔岚说的。 陈伯:…… 就连陈伯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乔岚了，“自作多情”的陈伯看着压根没意识到的乔岚，稍微猜测一番后，将郯墨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下雨了，下的还挺大，乔小姐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乔岚被一声乔小姐叫的一个激灵，急忙道，“叫我乔岚就好”，牛排终于切完了，将刀叉重新递给郯墨，道，“我下班还早呢，那会儿应该已经不下了”，说完又看了郯墨一眼，郯墨穿的很单薄，“你冷不冷。” 郯墨拿着被乔岚拿过尚有乔岚手指上温度的刀叉，默默的吃了一口，“不冷。” 如果那会儿还下雨呢。 她感冒刚刚好了还没三天。 陈伯越惊奇了。 今天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等乔岚走后，郯墨放下刀叉，拿出手机看了好半天，“今晚会一直下雨。” 陈伯想了想道，“那这样，我先送你回去，如果之后还下雨，我就再跑一趟送乔小姐回去，好不好。” 郯墨看着窗外的大雨，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口牛排。 “好。” 和往常一样结完账，陈伯推着郯墨出去的时候像是闲聊一样随口问了一句，“乔小姐白天还要上课，晚上这么拼，会不会影响学习？” 乔岚笑了笑，“高一不太忙，还好。” “那一般会忙到几点？” “十一点就可以下班了。” 陈伯乐呵呵的点了点头，乔岚没觉察到什么，送两人出了西餐厅，站在灯火处的少女笑眼弯弯，就和放学时候一样摆摆手，“郯墨，再见。” 郯墨回头看了她一眼，“明天见。” 窗外电闪雷鸣，雨下的越大了，丝毫不像乔岚说的可能是一场阵雨，因为大雨的缘故，店里客人比往常少了很多，乔岚一众人也闲了下来，乔岚甚至还能趁机看一看明天要背诵的课文。 其余人站在门口，看着窗外的大雨，开始发愁怎么回去，公交车已经没了，现在打车也很难打到。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问大家谁有伞，稍微顺路的可以一起走。 十一点后，店里实在没有客人了，大家收拾完后关了店走了出来，夜雨冷的大家打了个寒颤，孟雪一眼就看见没伞又穿着单薄校服的乔岚。 嘴又收不住了，“怎么，您还需要和我们一起走回去…” 话音刚落，马路边隐在黑暗里的车子亮了车灯，车门打开，陈伯撑开伞走过来，将手里另一把伞递给乔岚，笑了笑，“少爷让我送你回家。” 第23章 乔岚站在楼道口，目视陈伯走远后，一人在黑暗中发了很久的呆。 上辈子活了二十年，自小不知道父母是谁姓什么，就连姓都是随便选的，上辈子对她最好的人，是资助她上高中的那个好心阿姨，之后考上了大学乔岚发誓要念她一辈子的好。 可是没来得及，就变成了现在的乔岚，只因为心存不忍而多关心了这个郯墨几次，可少年反馈给她的，却多了太多。 乔岚蹲了下来，将脸颊埋在膝盖上。 书上说AS症的人很难拥有友谊，而一旦真的拥有，那么就会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维持，所以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你好就是了。 可是，这也太好了，乔岚长长的舒了口气，曾经的二十年里，下雪了没有人提醒她穿身厚的，下雪了也不会有人提醒她带把伞，更不说特意送她回家。 大概蹲了几分钟，又也许是十几分钟后，乔岚才重新上楼回到了乔家。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家里只有乔母没有睡正在贴面膜，看见乔岚进来瞥了一眼，随口叨叨，“几点了不知道回来，一天找不见人影也不说去哪，声音小点你弟刚睡着。” 看着乔母转身回房的背影，乔岚这才觉得重新回归了现实。 乔岚原以为，由于和唐琴的争吵，她也许又会回到一开始被所有人疏远的境地，但是后来发现，好像并没有如此。 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从大体概率上来讲，大家本性都不是坏的。 但又也许是因为唐琴不是陈曜阳，也不是宋瑶，她的在班里的分量，还没有大到让其余人都因为她的态度而去疏远乔岚，所以除了唐琴身边玩的好的几个女生，并没有谁对乔岚的态度有太大的改变。 像裴宁，还有坐在乔岚前边右边的几个同学，依旧和往日一样见面打打招呼说说话，乔岚英语数学又特别好，也有同学下课的时候会来问乔岚问题。 不过对于郯墨，大多数同学还是尽量多远点，却也有一小部分同学慢慢发生了变化。 乔岚每天都在和郯墨说话，可是郯墨并没有像唐琴说的突然打人，他甚至不会大声说话，他没有疯，看起来也不傻，和乔岚说话的样子，也没有很恐怖。 可是一切的一切，郯墨都不在乎。 如今唯一能让他在意的，也只有一个乔岚而已。 乔岚这会儿正在和同桌的裴宁，还有前边几个同学比赛，比记忆力。 忘了是谁起的头，都是差不多年龄的男生女生，说着说着就有些不服气，想要比一比。坐在乔岚前边的女生做出题人加裁判，乔岚，裴宁，还有另外一个男生。 出题很简单，十个罗马数字随便排序，出题的女生一共念了十五个数字，三个人谁写的更对谁就赢，赌约更简单，两根棒棒糖。 这样的游戏，在郯墨眼中，是无聊的。 他根本不明白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可是乔岚在玩，所以郯墨放下手中的书，看他们玩。 出题的女生随便写下十五个数字，然后捂着纸条咳了两声，“听好了啊，就念一遍，2，4，5，0…2.8，先不续写，倒数十秒中，十，九，八，七…” 乔岚抽出一支笔，刚写了三个数，旁边的裴宁突然短路，“诶诶诶第五个是啥来着”，下意识往乔岚这边看了一眼。 乔岚将人推开转了个身，将本子放在郯墨的桌子上。 很快的写了八个数，等到了第九个的时候，突然有些记不清到底是7还是8了。 出题的女生看了眼另一个男生写的，笑的不行，“你这错的也太离谱了，倒计时啦…” 乔岚实在想不起了，正要随便写个数字编上去，郯墨用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道，“846728。” 乔岚想也没想直接按照郯墨说的全部写了上去。 郯墨呆了呆，她就不怕他记错了吗。 前边女生的倒计时结束了，迅速的抽掉了三人手中的纸条，看完后哈哈大笑，“你怎么搞的第三个数就错了，裴宁错了三个数，诶，乔岚全写对了！我就说我们女生记忆力一点都不比你们差好吧，你看人家乔岚写的…” “那是乔岚记忆好不是你行吧…” 前面又闹了起来，乔岚转过来笑眯眯的对着郯墨小声感叹，“你怎么这么厉害。” 眼前的女孩眼睛很黑很亮，看着他，发自内心的感叹，他听惯了人们说他疯，说他傻，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感受不到了，可在听到乔岚这一句话时，还是感到了由衷的欢喜。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说这句话的这个人。 郯墨清楚的记得，在遇见乔岚之前，每天在学校里需要忍受多大的煎熬，可如今在学校的日子，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难了。 这是他在独处以外，最舒服的状态。 周末的时候，郯墨没有去西餐厅，他发现了一本很不错的书，两天的时间全部都投入在了这本书里。 周日晚上的时候，郯父在百忙之中，来看郯墨。 郯墨没有跟郯父住在一起。 郯墨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离婚了，七岁之后随着年龄慢慢大了，母亲终于发现了他与其他小孩的不同，从此带着他前往美国治疗。 一待就是七年。 对于父亲，郯墨没有什么记忆也没有什么感情，被郯父接过国后，他忍受不了郯父新组建的家庭的吵闹，他找到了郯父，用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告诉郯父，他不想和他们一起住。 于是他和曾经一直照顾他和母亲的陈伯陈姨住在了一起。 郯父偶尔会来看看他。 他念及上周时候郯墨突然不愿意再去学校，本来想和郯墨谈谈，但是却发现根本是他的独角戏，郯墨几乎不说话，寥寥几次开口，也是最没用的废话。 郯父只能让助理请了心理医生，询问了医生的态度后，这才又来找郯墨。 他曾经觉得郯墨自闭，排外，所以让他去学校，去接触同龄人，接触人群，直到和医生交流后，医生建议他不要这么做，郯父这才急忙来找郯墨。 郯父想起心理医生的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打量着郯墨冷冰冰的脸庞，问他最近，这一周过的怎么样。 郯墨抬头看了他一眼，发自内心的开口，“很好。” 郯父有些怀疑，因为郯墨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和很好没有一点点关系。 他不知道儿子患的病叫做亚斯伯格症，不知道他接收感情很困难，表达情绪也很难，他只当郯墨是普通的自闭症，还回想起医生的话。 自闭症孩子，因为抗拒外界抗拒麻烦，所以有时候为了躲避麻烦会说谎。 郯父看着郯墨许久，半晌后叹了口气，“当初是我没想清楚，逼你去了学校，爸爸现在慢慢了解了，也知道你不喜欢去学校，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郯墨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郯父一眼，他分明都说了很好，为什么郯父就像没有听到。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次，“我说了我很好，我想去学校。” 比起和郯父坐在这里说这些话，他更喜欢去学校，喜欢看着坐在眼前的女孩子时不时回过头的笑容。 不想再和郯父说什么，郯墨推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周日，明天就又能见到乔岚了。 第二天他和以往一样的来到学校，推着轮椅进了教室，却在看见原本该坐在自己前面的乔岚换成了另外一个女生时，愣在了原地。 他的座位依旧在那里，可是坐在前面的人，却不在了。 一周一次的轮换座位，一周前乔岚还在他眼前，可是一周到了，乔岚也换到了其他的位置。 她坐在了第二组的倒数第二排，距离郯墨的位置不算很远，但是这一瞬间，郯墨却生出了无穷的慌恐。 新来的前桌同学，将窗户开到最大，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郯墨难受的脸色越发苍白。 眼前放着的是昨天他觉得很有趣的书，可是现在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控制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的往乔岚的方向看，他能看的到她在听课，在她低头写字，可是却看不清她的发丝，看不见她经常转过来，趴在他面前那双黑漆漆的笑眼了。 原来乔岚不是一直都坐在他前面的，下周，下下周，他还会坐到离他更远的位置。 前一刻还觉得很好校园生活，一瞬间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甚至比原来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僵硬的转过头，又看了过去，裴宁拿着笔一边写一边在和乔岚讲些什么。 大抵是在讲物理题。 坐在乔岚后边的时候，乔岚时不时会问裴宁物理题。 其实那些题他也会的，他根本不会像裴宁那样思索好久才能得出答案，他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就告诉乔岚正确答案。 可是现在，他连他们说的是什么题目，都听不见了。 郯墨曾经讨厌过裴宁，因为裴宁可以随便一转头就看见乔岚的侧脸，他随便一动就可以碰到她的胳膊，但无论以前再如何，也没有这一刻更让他难以忍受。 因为裴宁不但可以随便和她说话，现在还可以跟着她换到别的位置。 而他，只会越来越远。 他死死的盯着裴宁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有方向性的念头。 他想坐在那个位置。 那个一转头，就能看见乔岚的位置。 第24章 他可以找班主任，上次班主任就主动找他问过，只要他开口，他就可以马上和乔岚坐在一起。 可是郯墨却不想这么做。 大到世界，小到班级，对郯墨而言都有自己该有的规则，就连换座位这种小事情，也有自己的规则自己的方法。乔岚上次问他，既然都会为什么不去考试，可他觉得，会不会与考不考试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郯墨找到了其中的关系。 乔岚换到了别的位置，也有些不大乐意。 陈曜阳又坐在她左边，距离郯墨又变远了。 上周因为坐的很近，乔岚明显感觉到郯墨说话好之前已经有了进步，结果一周之后又换了座位，她不能再一转头就和郯墨说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郯墨前边的女生，将桌凳拉得很靠前，故意与郯墨拉开很大一片空间。 乔岚盯着那个女生看了好半天，最后挪开了视线。 郯墨的有些举动，乔岚在现时间经常很难理解，有时候甚至会理解错误，但是等过去一段时间，乔岚就能大概琢磨出郯墨的意思。 比如上次因为一句喝水，郯墨就不理她，又比如之前郯墨明明在西餐厅里会和她说话，但是一到学校就突然变哑巴。 郯墨的思维和常人不同，所以有时候想理解他会稍显困难，但是有一点又会比较简单，那就是郯墨无论想什么，他是绝对不会有恶念的，也就是说他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不会害她，甚至其实都是为她好的。 一想到这里，乔岚就有些怨愤有些难过，所以人都觉得郯墨可怕，其实他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单纯干净。 顺着这个思路，乔岚终于大概明白了郯墨为什么不在班里和她说话，亦或者说为什么不在其他同学面前和她说话。 他担心这里的人会因为她和他接近，从而疏远她，或者中伤她。 乔岚的眼睛又有些发酸了。 她真的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上辈子哭过的次数两根手指头就能数清楚，她像一跟杂草一样长了二十年，如今在看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心口最柔软的位置被触碰了一次又一次。 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善良到让她觉得心疼。 裴宁正在和她讲着题，讲着讲着突然发现乔岚没了声音，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乔岚在发呆。 “唉，想什么呢”，裴宁抓住乔岚的胳膊，“这道题我也有点不太会，你等我再看看…” 乔岚没忍住又转头往郯墨的位置看了一眼，却正对上郯墨的眼神，他漂亮的浅色眸子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重新低下了头。 乔岚觉得自己眼里大抵是有了幻觉，在郯墨低下头的那一刻，她像是感觉到了郯墨眼中的悲凉，夹杂着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冷漠。 乔岚手指一颤，突然急忙抖掉还抓在她胳膊上的裴宁的手，裴宁诧异问她怎么了，乔岚愣了愣。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只是有种错觉，觉得郯墨好像并不喜欢裴宁离她这么近。 “没事”，乔岚垂下了眼睫低声道，“还是不会吗。” “太难了不会，咋整，一会儿要交的”，物理化学能和陈曜阳有一拼的裴宁也不会做的题，乔岚自己更没指望了，她低头看着卷子上的题，半晌后站了起来，拿着卷子往郯墨的位置走去。 这会儿正是下课，郯墨前边的同学都不在座位上，乔岚走过去坐在郯墨前边的座位上，将原本离郯墨很远的椅子拉到了离郯墨很近的地方，没有在意班里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郯墨早就看见乔岚朝着这边走过来，捏着笔的手不受控制的攥紧，他看着乔岚又坐在了前边的位置。 她为什么过来，她不是正在和裴宁说话，裴宁的手甚至还搭在她的胳膊上。 郯墨没办法控制内心涌上来的莫名又让他不安的情绪。 他看见乔岚在和裴宁说话，他觉得自己对乔岚而言，与裴宁也许没有任何不同，不，还是有不同的，他根本比不上裴宁，因为他在离开乔岚后这么痛苦，可是乔岚却依旧和旁人说着话对着旁人笑。 即使已经想好了要占据裴宁的位置，可是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让他无比难捱。 就像黑暗中闯进的那盏烛火，正在一点一点的离他远去，他不敢确定，自己追着烛火的方向，烛火还会不会为他而亮。 对于正常人而言，有时会缺乏安全感，可对于郯墨而言，他根本就没有安全感。 可是现在乔岚又来了，郯墨适才难以压抑的烦躁与不安，像是在一瞬间找到了倾泻口，他盯着书上的字母看了好半天，又没忍住抬起头看着乔岚，问她来干什么。 乔岚将卷子放在桌子上，又将卷子掉个方向，正对着郯墨，“找你问题啊，这道题我怎么都做不出来，郯墨，你一定会吧。” 郯墨冰冷的目光从乔岚脸上移开，定定的落在裴宁的后脑勺上，“你可以问他。” 乔岚顺着郯墨的视线瞅了一眼，又转了回来，“太难了，裴宁他不会。” 所以是先问过裴宁，裴宁不会才来问他么。 郯墨低下头，看着眼前过分简单的题目，重新看向自己眼前的书，“我也不会。” 他肯定是会的。 乔岚查过，郯墨前几天看得那本书就连大学生都觉得很有难度，能看懂那样的书怎么可能不会高一的一道物理题。 他不愿意。 刚刚那个冷淡又悲伤的眼神，其实根本不是错觉。 “好吧，你也不会，那就算了。” 郯墨身体在听见这话后又是一僵。 就这样…算了吗，马上又要走了吗。 乔岚拿回了卷子，没有走，重新趴在椅背上，声音轻快，“反正问题是顺带的。” 郯墨一愣，眼睫轻轻一颤，顺带的？ 乔岚笑眼弯弯，“主要是找你说说话啊，你又不主动找我，只能是我来找你了，然后顺便问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逐渐从黑暗中远离的烛火，又重新回来了。 郯墨看着女孩面上的笑意，手指轻轻一颤，半晌后开口道，“给我。” “什么”，乔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卷子。” 乔岚一愣，继而笑了，“快帮我看看，就这道，好难啊。” 郯墨拿起笔，不到十秒后，笔尖落在卷子上，迅速的写出一串字迹。 这还是乔岚第一次看见郯墨写字，落笔很快，字迹清晰漂亮，几乎不用思考却又果断自信的模样，乔岚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浑身在发光。 乔岚看着细长苍白的握着笔的手，感叹道，“郯墨，你手指真好看。” 郯墨手指一颤。 白的病态的一双手，有什么好看的。 最后一个字写完。 郯墨将卷子重新递给乔岚，“快上课了。” 乔岚轻笑一声，“马上就走”，将卷子拿好站了起来，将椅子放回原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班里许多盯着她看得同学，面面相觑，最后摇摇头。 “都换座位了还专门过去？”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看错吧，郯墨在写字？” “指不定是乔岚逗他玩你，他要是会写字，那我都能考年级第一了。” 一直钻头研究的裴宁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乔岚离开座位一会儿，等回来后，一直没做出来的题居然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他也做出来了，裴宁瞅了一眼，发现自己答案和乔岚的不一样。 “做错了吧”，裴宁说，“我觉得是这样。” 乔岚拒不改正，“我觉得我的对。” 各持己见之后，都没有改正，将卷子交上去之后，物理课又发了下来，裴宁看着自己的0分，再看看乔岚的12分满分，傻眼。 拽过乔岚的卷子看了好半天发现了不对劲，“不是…这不是你的字啊，你问人了啊。” “是啊”， “问谁啊。” 乔岚笑眯眯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天才。” 裴宁：“……”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等再次来学校，乔岚离郯墨更远了。 班主任在上课的时候警醒名次排在后面的同学，“老师说过了，按名次排座位，并不是完全按名次，所以名次靠后的同学也不用气馁，只要你有进步，只要能让老师看见你的进步，还是可以和成绩更好的同学成为同桌。所以，机会是留给又准备的人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下课的时候李凡几个人凑在陈曜阳桌子跟前打趣，“曜阳，出去活动活动？” 陈曜阳做着题，“这会儿没空。” “卧槽，你咋了”，几个人都震惊了，想到什么似的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准备把第一抢回来啊。” 陈曜阳没有搭理。 “你之前都没怎么学，历史政治压根没怎么背，这次考前稍微背一背，绝对又是第一，用得着这么担心吗。” “以防万一。” 众位学渣沉默，可能不大明白学霸们之间的良性竞争。 李凡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就坐在背后的乔岚一眼小声道，“其实也别太小看乔岚，她上次物理化学加起来就比曜阳低了七分，她又那么拼，下课除了逗郯墨玩玩几乎都在看书，而且她文综是真的强。” 语文历史政治，这三门一般拉不开太大差距，但是上次乔岚这三门比陈曜阳高了将近三十分，比文科很强的宋瑶都高了十几分，这就很恐怖了。 陈曜阳自尊心这么强，不想再被乔岚压着，也是理解。 几个学渣叹了口气，兄弟如此牛逼，他们一点都没被鼓励到。 “自打乔岚上次考了第一后，咱们班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谁说不是呢，就连陈曜阳都开始动真格的了。 “我突然觉得我都有些惭愧，你知道我早上看见啥了吗，卧槽我看见郯墨居然在看历史课本”，秦洋嗓门大，虽然没有扯着嗓子喊，但乔岚的座位本来离陈曜阳就很近，听见郯墨的名字顿时停住了笔。 秦洋笑的不行，“傻子都知道学习了，真的，我真觉得咱们也该看看书了，卧槽谁撞我。” 乔岚面无表情的从秦洋背后挤了过去，“别挡道行吗。” 秦洋：“……” 他个子一米九，站在不到一米宽的走道里，确实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李凡将秦洋扯了一把扯回来，看着乔岚走远了这才小声道，“我咋觉得她是故意的？” 秦洋眼睛一亮，“故意撞我的？” 李凡一看秦洋这样子就知道又他妈乱想，“你刚刚说郯墨，乔岚不高兴了吧。” “我说郯墨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乔岚护着郯墨跟护崽子似的”，李凡摇摇头，“之前不是还为了郯墨和唐琴吵了一架吗。” “说废话就去外边，别打扰我做题”，陈曜阳皱着眉头让几人滚蛋，等秦洋几个人都走干净了，丢下笔。 草。 突然不想做了。 —— 乔岚将自己的笔记翻了出来，用了一天的时间，将自己凡是能想到的没有写到本子上的内容，全都补充了上去。 她确实是故意撞秦洋的，但是等撞完后，心跳却有点快。 秦洋说话难听，但是应该没有说谎。 他说郯墨在看历史课本。 郯墨之前也看历史书，乔岚有次看清楚了，那是一本世界历史讲义，很厚，很专业，按理说看过那种书的郯墨，绝对不会看课本的。 和他看的书相比，内容太少了。 但是郯墨却真的在看了。 AS症的人是很讨厌改变的，他们喜欢按照自己的规划，一成不变的重复每天的生活，所以只要有一点点不同出现，那一定代表着其他的意义。 也正是因为这样，乔岚突然猜测到了什么，她觉得不敢置信，但是却又忍不住高兴。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郯墨是真的决定要改变了呢。 郯墨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所以乔岚不能去问郯墨。 虽然不能问，但是却可以做点别的。 郯墨是很聪明，所以对于数学物理这类，乔岚想起那天几秒就被郯墨做出来的物理题，觉得自己担心的完全多余。 但是历史政治不太一样。 懂得多知道的多，不一定能考高分。 有些答案是死的，是书上没有的。 第二天，郯墨来到学校后，却发现桌洞里多了两本笔记。 封面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乔岚。 郯墨心尖隐隐一颤，拿出了笔记，轻轻打开。 细细密密的知识点，很齐全，而且为了区分清楚，还用了不同的笔标注出来，生怕他看不清一样。 一本历史，一本政治。 其实自他做了打算后，就已经托陈伯复印了很多，陈伯动作很快，带回来的知识点更齐全更丰富，但看着手里的本子，郯墨还是没舍得还回去。 全数翻看一遍后，又让陈伯去复印了一份，第二天重新还给了乔岚。 乔岚看着手里的本子，这就看完了？ 别是她猜错了，郯墨其实根本没有想去参加这次考试？ 还有十天就是第二次月考了，按照平时，老师们也要开始准备出卷子了，可是等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却告诉所有人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这次呢，我们买了S市的XX一中的月考卷子，XX一中，所有人都知道吧。” 一听这句话，全班已经开始了哀嚎。 这年头还没有哪个学生没听过XX一中的。 高考大省的顶尖学校，每年本省清华北方录取的学生，XX一中能占一半。 这次买了这个学校的卷子，所有人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次的月考，将会非常非常难。 全班开始哀嚎不止，但是也有相对心情很好的学生，比如裴宁，比如陈曜阳。 卷子难，那差距就会更大，尤其是像数学物理英语这类很容易拉分的科目，对于拔尖的同学来说，是占便宜的。 尤其附中还有一个很变态的操作，就是每一门都是150分。 把人家一百分的卷子拿来，改一改每道题的得分，变成150分，这样每道题的分数更好，那分差也会随之更大。 乔岚都有些慌了。 当然还是慌物理。 她物理不差，在班里也能排进前五，但是比不上陈曜阳还有裴宁这么好的天赋。 乔岚输给谁都不想输给陈曜阳。 接下来的十来天，乔岚越拼命了，而且学会了取巧，比如说英语课，稍微腾出点时间学学物理，其实也可以。 英语成绩差经常拖后腿的裴宁，看见乔岚英语课上看物理，简直要哭。 为什么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公平，他这么认真了，英语还是跟不上。 乔岚想了想，“没办法，你英语底子差。” 裴宁：…… 算了不聊了。 乔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重新好好看书。 晚上回到乔家，乔母实在是想不通乔岚一天在干什么，天天晚上十二点后才回来。 “你一天到底干什么呢，再不说我就去学校问你老师。” 乔岚蹙了蹙眉，“打工。” 打工？ 乔母愣了一下，“打工干嘛。” 以防万一，乔岚心中默默道，瞥了乔母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和二姐不是想让我出去见见人吗。” “那既然这样，直接去呗，还念什么书啊”，乔母欣喜道，说完又觉停住了。 好不容易家里有个念书念的好的，因为乔岚上次考了年级第一，乔母终于在乔老太还有乔二婶跟前有了点面子，现在直接让乔岚不念书了，又觉得可惜。 不念书了，可就没什么好炫耀的了。 一想到这儿，乔母又有些怨愤，怎么就儿子念书不行呢，如果儿子成绩好那该有多好。 “不行，书还是先念着吧”，反正乔二姐那边说给乔岚看对象，还没看好。 乔岚似笑非笑的看了乔母一眼，“知道了。” 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时间似乎过得就很快了，快到让人觉得不够用。 第二次月考安排在了这周的周四周五，两天考完全部后，周末老师加班改卷子，周一一来学校就能知道成绩。 真是紧张又刺激。 周三的时候，每个班下发了考试名单，贴在了门上，然后将桌子全部拉开，再在桌角贴上考号，又给每个学生给了很粗制滥造的“准考证。” 其实就是一个纸条。 同学们挤在一起看，有没有谁和谁在一个考场，说说笑笑这才散了。 考试期间，是不用上早自习跑早操的，八点钟准时开考，在八点前准时到考场就行。 虽然说不用跑早餐，但是大多数同学还是提前到了教室，乔岚来的稍微晚点，七点半进了教室后，教室里很多学生都认出了她，有些窃窃私语说那不是乔岚吗。 乔岚将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出了教室下了楼。 她站在早晨的晨光下看着远处，路过的同班同学问她在干嘛，乔岚道，“在等人。” 等人？ 等谁？ 正想问，却看乔岚突然露出了笑容，下了楼梯朝着外边走去。 同学一回头，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怎么会在考试日看见郯墨？ 可是再看去，没有看错，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确实是郯墨，而刚刚说等人的乔岚，也正往那边走了过去。 轻声道，“来啦。” 第25章 郯墨来考试了！那个傻子加残疾居然来考试了！ 前者是十三班同学的震惊，后者是其他看热闹的同学的诧异。 而乔岚在晨光中看见郯墨的时候，一颗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当时她将笔记给了郯墨，但是第二天的时候郯墨就还了回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乔岚，没有准确说过自己会参加这次的考试，一切都是乔岚自己的猜测。 现在郯墨终于来了。 这千百学生中，只有乔岚明白，郯墨能踏出这样一小步，走出自己故步自封的小空间，到底有多难得。 郯墨考试的考场在一楼，这是班主任特意安排的。 前几天郯墨找到班主任，告诉他自己要参加这次的月考考试，班主任愣了好半天这才急忙报给了主任，又因为郯墨双腿原因不能上楼，所以考场安排在了一楼，方便郯墨走动。 乔岚还想送郯墨去考场，只不过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郯墨停了下来，看了眼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不认识的同学，面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的与乔岚道，“你上去。” 不让她送吗？ 乔岚低头看了郯墨一眼，少年没有什么波动的眸子，却看得出很坚持。 “好吧”，乔岚看了眼时间，还是十五分钟考试就要开始，“那我先上去了。” 郯墨坐在楼梯口，直到看见乔岚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重新滚动着轮椅，找到了自己的考场和座位。 坐在周围的同学难免都多看郯墨一眼，尤其是一个教室里还有两个十三班的学生，一个个都好奇心爆棚。来参加考试的同学，大多都还带了书，好在考前在看一两眼，但是郯墨的桌子上除了两支笔，空空如也。 郯墨为什么突然来了，他参加考试不就是浪费卷子钱？ 另一头的乔岚，她和郯墨在一栋楼上，但是她在三楼，和郯墨分开后往三楼走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又遇见了郝英。 郝英又凑上来和乔岚打招呼，发现乔岚也在三楼顿时惊喜，等走到自己考场后，乔岚说了声拜拜，然后走进了隔壁的教室。 郝英：…… 白惊喜了，根本不在一个考场。 唉，不过就算还在一个考场，也不可能又正好坐在自己前边。 只能祈祷这次坐在前边或者后边的还是大佬了。 乔岚回到教室，拿出了纸笔。 高一的课程最多，要考的科目也最多，一共八门，要在两天内全部考完，考试时间有多赶可想而知。 早上依旧是物理和数学。 一门是乔岚有些担心的，一门是乔岚很有把握的。 但这次的卷子会比上次期中考试明显难得多，乔岚也有些忐忑，这种忐忑持续到卷子发现来，乔岚拿起笔开始做题。 …… 越做越忐忑。 然后略略还有些崩溃。 一个学校跟一个学校的差距，真的能大到这种地步？ 这张物理卷子，真的，有点太难了。 乔岚以前也是在S省念高中的，虽然不是XX一中，但是也做过XX一中的卷子，当时觉得没有这么吃力啊。 上次物理考试，乔岚考了一百四十多，算是游刃有余，但是这次，卷子最后收上去后，乔岚心里真的一点底儿都没了。 监考老师还没走，班里就已经议论开了。 “我的天这也太难了啊。” “我本来想这道不会，那做下一道，结果一路看过去，尼玛会的根本没几道。” “完蛋了我觉得这次根本没法及格…这题也太变态了…” 周围议论纷纷也没有让乔岚有多大的安慰，毕竟教室里只认识三个人，都是班里的，而这三个人的成绩根本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如果这时候陈曜阳或者裴宁也说一句真的太难，乔岚觉得自己可能稍微会好一点。 难归难，但是还是要笑着面对下一门。 对于数学，乔岚倒是没那么担心了，以前上高中时候，乔岚的数学是非常拔尖的，后来学文后更是能拉开同班同学好大一截子，所以后来大学也学的是数学相关。 等开始做数学卷子后，乔岚心里大概有了估摸。 这次的题，就算是XX一中，也绝对是超难度的卷子，XX一中可能也是想考验同学，这次的卷子比平时难度高了不少。 之前期中考试，乔岚做完题还有将近二十分钟时间，这次时间全都耗完了，还有两道题的最后一小问没有做出来。 一百五的满分没了，毕竟七分已经丢了，而且选择题最后一题，乔岚也没有什么信心。 但是数学倒是没太担心，班里数学最好的三个人，她，裴宁，还有陈曜阳，一个多月的了解，乔岚也差不多看出来了，这两的数学还不过她，毕竟她比他们多了三年的基础。 乔岚没做出来的题，这两应该，也是做不出来的。 第二次月考，比起上次期中，学生的反应可就太明显了，一早上考了两门，只要一收卷子，所有人就都开始哀嚎。 乔岚走出教室后遇见好几个同班同学，凑上来和她对答案，对了几个后崩溃之下对不下去了，转身就跑。 乔岚下了楼，找到了郯墨考试的教室，郯墨静静的坐在原地。 他习惯所有人都走后再离开。 乔岚突然进来，好没走的同学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乔岚完全不在意的走过去，坐在郯墨前边的位置上陪他一起等。 “怎么样”，乔岚压低声音小声道。 这个怎么样范围太广，郯墨一时间没听明白，是身体状况怎么样，还是考的怎么样？ 乔岚看见郯墨一愣，这才反应反应过来，和郯墨说话不能这么模糊的问，必须要问的很清楚，自己今天可能是考试考懵了，有点智商不在线。 “卷子，你觉得难不难。” 郯墨诚实的摇头。 “不难”，说完可能还觉得自己说的程度不够，又加了一句，“很简单。” 差点被物理逼疯的乔岚：…… 好的，她终于明白了普通人里边的聪明人，和天才之间的差距，根本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也许是乔岚脸上的崩溃太明显，就连郯墨都隐隐的发现了，不过暂时还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只能看出她心情不是那么好。 郯墨想了想，半晌后才犹豫道，“你不开心？” 郯墨居然能感知到她的情绪？ 乔岚一呆，思维停滞了一刹那后才急忙道，“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感觉，考的不是很好，卷子好难。” 郯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说简单的时候，乔岚是那样的表情了。 他想了想，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用惯用的逻辑分析道理给乔岚，“你是年纪第一，如果你也觉得难，其他人会更难。” 所以没有必要不开心。 这是郯墨和乔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乔岚看着认真解释给她听的郯墨，考试失利带来的不开心，一点一点的消退了，“其实我不是很担心其他人，就是有点担心陈曜阳，他物理化学很好，不想输给他。” 郯墨的眼中一瞬间像是凝了一层冰。 郯墨难免又想起了之前有些同学言传的那些话。 因为想和陈曜阳坐在一起，还是因为太在意陈曜阳？ 乔岚看他定定看着她，“怎么了？” “为什么单单不想输给陈曜阳。” “因为曾经成绩不好，陈曜阳看不起我”，还默许一众人嘲讽她，就算是以前欺负过她的秦洋，都没陈曜阳让人来的讨厌。 郯墨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乔岚想说的是因为陈曜阳当初看不起她，所以她讨厌陈曜阳不想输给陈曜阳，郯墨却引申到了另一层意思。 因为考不好会让陈曜阳看不起，所以要考过陈曜阳让他看得起。 乔岚就算再用心，也想不到郯墨会理解到这层意思，站起来笑了笑道，“班里没人了，我们也该走了”，说罢又看了郯墨一眼，“考试写了那么多字，手累不累，要不我推你走吧。” 郯墨双手紧了紧，片刻后低低的说了一声好。 下午的科目，乔岚相对就比较轻松了，但也只是相对轻松。 政治和历史，乔岚这两门都算是强项，但由于是将原来一百分的卷子该沉了一百五十分，每道题的分值都大的让人害怕，而且题出的很隐晦，尤其是历史，乔岚真想给出卷子的这位老师送两个字。 天秀。 一道选择题，四个选项，看完A选项觉得是A，结果看完B又觉得是B。 根本没有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正确答案的题，四个选项单看每个都是对的，有些套在题里甚至还是觉得是对的。 有那么一两道题，乔岚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找不同，而不是考历史。 一天过去，四场考试考得学生门斗脱了一层皮。 乔岚庆幸还好今天晚上请了假，不用去西餐厅，留着劲儿明天还得接着考，回教室准备拿了本书，出来的时候遇见裴宁，裴宁拉着她问她考的咋样。 没等乔岚开口，裴宁已经先哭上了，“卧槽这物理我要哭，明天英语我觉得我要死。” 裴宁哭了，乔岚高兴了。 就连裴宁都哭物理太难，乔岚觉得自己这次应该不会太差到哪里去。 裴宁吼了两嗓子突然一噎，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门外，“那个，是不是等你的。” 乔岚回头一看，郯墨的轮椅就在门外，郯墨正背对她看着楼道外。 乔岚急忙将书拿好走了出去。 “郯墨，今天我不去西餐厅了”，乔岚道，免得郯墨又跑一趟。 说罢乔岚顿了顿，其实她想说你以后也别来了，或者说不要天天来了。 虽然说郯墨家不缺钱，但是每天这样倒钱也不是办法，乔岚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不能因为郯墨有钱就觉得郯墨给她钱是理所当然。 而且，西餐厅虽然说菜品很多，但是郯墨已经吃了将近两个月了。 两个月，再怎么丰富的菜单，也来回吃了好多遍。 也该吃腻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乔岚觉得郯墨这会儿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心里猜测是因为下午没考好还是因为其他，心道要不再过一段时间再和郯墨说。 目送陈伯将郯墨接走，乔岚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不用去西餐厅，乔岚今天早早回家，走了一会儿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一转头，就看见乔露。 一看见乔露，乔岚就觉得没什么好话，转身不想搭理她，继续走。 乔露气的追了上来，“我叫你呢你没听见吗，你妈没教你懂礼貌吗？” 乔岚白了乔露一眼，“你叫我我就要回答你，你是谁啊我要这么听你话。” 乔露是个“乖乖女”，根本不会吵架，被乔岚堵回去后冷哼一声，“你就得意吧，等成绩出来，我看你怎么得意。” 乔岚诧异，“怎么，你要挑战一下考年级第一了？” “你！” 亏你有脸提年级第一。 抄个年级第一，真以为自己是年级第一了。 这次的考卷可是从XX一中买回来的，而且也是新出的卷子，绝对不会再有答案给乔岚抄了。 她就等着看乔岚这次怎么从年级第一重新回到倒数。 这么一想，顿时又不气了，一脸你等着有你好看的模样，甩着马尾拽拽的走远了。 回到家里，乔岚简单复习了一下，十点钟就上床睡觉，反正最难考的已经过去了，明天再难也不会比今天更难了。 第二天的，就没有乔岚薄弱的了，尤其像地理语文英语，乔岚都是最拔尖的。 下午最后一门是语文，语文需要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所以最后考完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顾不上和同学们对答案了，乔岚背起书包就往外边跑，西餐厅可以请假，但是不能迟到，迟到罚款还挺多的。 撒腿跑到校门口，身边有辆车按了喇叭，乔岚下意识回头，陈伯缓缓放下了车窗，笑眯眯道，“去餐厅？一起吧。” 乔岚透过车窗看见后座上隐在暗处的郯墨，又看了眼时间，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谢谢。” “谢什么”，陈伯一脸笑意，看了郯墨一眼，“顺道。” 最近陈伯心情好的不行。 郯墨和他主动说要学高中课程要去考试，陈伯兴奋的差点落泪，后边正好查了查乔岚，发现这姑娘家里背景不咋的，但是成绩好的出奇。 陈伯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什么，不过没敢问郯墨。 但不影响陈伯对乔岚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是乔岚第二次坐陈伯的车，但是上次车上并没有郯墨。 乔岚转头看了郯墨一眼，毕竟是刚刚考完，随口又问他今天感觉考得怎么样。 一瞬年，郯墨的唇抿的更紧了。 乔岚：？？？ 咋了，这是没考好？ 是没考好。 最后一门，语文。 郯墨七岁的时候去美国，在美国待到十四岁才回来，虽然母亲还有陈伯他们一直都和他讲中文，但是还是比不上普通在国内一直长得的孩子。 不过好在郯墨的阅读量实在太大，国外国内的书本都读的极多，倒也不会差太多，而且他的逻辑能力和细心程度并非一般人可比。 让郯墨心情很差的是今天的作文。 作文是一道看图题。 如果是普通反应社会现象的看图也就罢了，偏偏是一道人性解读。 对于亚斯伯格症的人而言，这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来。 他只能看出客观存在的，物质的东西，这些隐藏在背后的情感还有人生，不在郯墨的理解范围之内。 他考完后就听见很多人都在讲作文立意，心知自己可能理解错了，现在乔岚问了起来，郯墨便问她最后作文写了什么。 乔岚想了想，道，“同情心吧。” 郯墨越沉默了，和其他同学说的一样，和他写的完全不一样。 郯墨没有考过试，但是却知道，作文跑题，会扣掉一半的分。 不过他却无能为力，他根本看不出来，就算看得出来，也不理解什么叫做同情心。 小时候隔壁的小姑娘从秋千上摔下来，哭了，他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赶来的大人们一边哄那个小姑娘，一边指着他说他没有一点同情心。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同情心这个词，可是他不理解，也没有这种情绪，那个小姑娘一直在哭，可是他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本来心情就低落的郯墨，在乔岚说出这两个字后，彻底一句话也不说了。 乔岚一脸懵逼的看了看郯墨突然间又低气压又不理人，只能求助的看了陈伯一眼，陈伯半晌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郯墨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现在不随意发火不暴躁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直到上班帮郯墨点菜，乔岚都没搞清楚郯墨又怎么了，但是却大抵猜得出可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陈伯看出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别扭，吃完饭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一小会儿，乔岚回头看了眼，这会儿人少，领班也不在，于是蹲下来悄悄和郯墨说话。 “是不是觉得考的不太好，不会的，你那么聪明。” 郯墨垂下眼睫。 肯定不会很好了，30分已经没了。 乔岚看他不为所动只能继续，“而且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的，第一次考试…” 考不好就不能和你坐同桌了，怎么可能没关系。 乔岚实在没辙了，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少年苍白的脸。 从下往上看，这个角度看人，一般都不会太好看的，但是郯墨却还是好看的过分。 郯墨的五官，非常出色。 是每个五官都恰到其份的好，虽然用精致来形容男孩子不准确，但是郯墨的五官就是很精致，只可惜他平时太阴郁，一头头发也不知道剪掉，越来越长完全遮住了眼睛，大家只会觉得他病态觉得他恐怖。 橘色的柔光灯，映在郯墨苍白的脸上，让他的五官也柔和了不少，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本来就颜色略浅的眸子，在灯光下看起来琥珀一般更加漂亮。 乔岚发自内心的感叹，“郯墨，你眼睛真好看。” 漂亮的眼睛，眸光微微一颤。 “就是被头发遮住了，只有这个角度能看这么清楚”，乔岚道，重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去，那双眼睛又被遮住，这么好看的眼睛，“被遮住真的太可惜了。” 郯墨抬起了头，仰着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其实从一开始看见乔岚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就觉得很好看。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不过等乔岚走后，郯墨才发现，语文跑题带给他的烦躁，已经减轻了许多。 他定定看着乔岚的背影，直到陈伯重新回来，陈伯仔细打量着郯墨的表情，突然听郯墨道，“明天”，说到这儿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想去剪头发。” 郯墨下了很大的决定。 因为剪头发对他而言，真的很痛苦，被人触碰头发，头皮发紧的感觉会让他坐立不安。 陈伯一愣，然后喜笑颜开，“好好好。” 这个周末，对于附中高一的学生而言，既熬人又激动。 上次考试是周一周二，大家还有两天的时间缓冲缓冲，结果这次周四周五考，放假一回来就能知道成绩。 太刺激了。 以至于周一早上，好多同学来的都比平时早，也不背书打开教室里的电脑上校园文查成绩。 可惜还没出。 大家有些失望，但没失望多久，总成绩没出，卷子一股脑的全送过来了。 早上刚刚升完旗，一回到教室，就看见讲桌上堆了一大堆卷子，同学们惊呼一声冲上去就开始发卷子。 除了改的最慢的语文，全出了。 乔岚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不过等卷子发现来后，乔岚更抽气了。 她预感物理不会太好，但是看到107的分数后，还是有点慌。 但回头一看裴宁116，听见旁边的陈曜阳121后，这才缓了口气。 班里最拔尖的，分数都没高到哪里去，更别说其他人了，坐在乔岚后边的一个男生，拿着自己七十分的卷子整个人都懵逼了。 但随之发下来的卷子，成绩都比上一次低了很多。 上次数学班里三个满分，这次乔岚最高分133，陈曜阳比乔岚低了两分，131。 可还没等乔岚松口气，化学卷子下来了，陈曜阳132，乔岚123。 陈曜阳最近的努力没有白费，八门成绩出了七门，除了最后一门语文，总分加起来比乔岚高了12分。 乔岚873，而陈曜阳885。 陈曜阳终于松了口气，他就不信，乔岚语文能比他高12分以上。 裴宁悄悄瞅了乔岚一眼，小声道，“陈曜阳最近好像是有点认真，第一，能保住吗。” 乔岚皱了皱眉，“第一我觉得肯定保不住了，但是，也不一定比陈曜阳低吧。” 乔岚就觉得自己这次语文做的特别好，如果呢，指不定就能比陈曜阳高12分呢。 可是裴宁没听懂乔岚的话，不一定比陈曜阳低，但是第一却不可能，这是啥意思，难道除了她和陈曜阳，还能有谁是第一？ 他还有宋瑶，都没有乔岚分数高，更不说是陈曜阳了。 乔岚没说话，回头往郯墨那边看了一眼，因为升旗结束早，现在还没下早自习，郯墨还没来。 但是郯墨的卷子怎么也不见了？ 乔岚正想着卷子哪去了，班主任手里拿了几张卷子进来，脸上的惊喜都没来得及收起来，一进来就看郯墨的位置。 看见郯墨不在，略微有些失望，于是将手里几张卷子放在了郯墨的桌子上，吩咐坐在郯墨前边的同学，等郯墨来了，转告他让他来隔壁办公室。 那同学“哦”了一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郯墨桌子上的卷子，不看还好，一看。 卧槽，傻眼。 陈曜阳都只考了121的物理，郯墨的卷子上，却是一个大大的150。 …… ？？？ 什么鬼。 突然转过去巴拉开这一堆卷子，旁边几人凑热闹过来，想看郯墨到底能写个啥玩意。 结果所有人，全部懵逼。 数学，150，化学，150，物理150，英语，148，地理，147…… 一声又一声，只剩下了感叹和卧槽，有同学迅速拿出计算机将这七门加了一遍，以为加错了，于是又加了一遍。 最后傻傻的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 999，四舍五入就是1000。 七门，加起来，999，而总分只有1200！ 最可怕的是，刚刚七门最高的陈曜阳是885，郯墨七门比陈曜阳七门高了将近一百二。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这只有七门，所有人都以为少加了一门。 傻了，全傻了，最高分的陈曜阳，语文就算考一百三四，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二三百分，八门加起来也就比郯墨七门多二三十分。 更何况陈曜阳指不定还考不上这么高。 也许是这些人的表情太难以形容，秦洋几个都凑过来看热闹，看完后直接炸锅，“假的吧，郯墨七门就考了一千？？？” 乔岚眼睛一亮，惊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出座位就要跑过去看，班里却陡然一静。 乔岚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蓦的回头。 熟悉的少年，依旧推着轮椅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可是却与平时不一样了。 碍眼的头发再也没有遮住那双眼睛，皮肤依旧苍白，精致的五官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他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浅褐色的眼睛看着教室里一众震惊的同学们。 最后目光落在乔岚脸上。 他看着她，许是因为露出了整张脸而有些害羞和窘迫，纤长的睫毛，不自觉的，轻轻的颤了颤。 第26章 不说其他人，就连乔岚在傻了好一会儿。 她大抵想过郯墨剪过头发之后的样子，但是等现在真的看见郯墨，这才发现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好看一些。 刚刚还抢着看郯墨卷子的同学们，突然像被震慑到一样，讪讪的将郯墨的卷子放在桌子上，腾开了路，一个个傻眼的看着郯墨回到他的座位上。 “这是…郯墨吧…” “是吧…” “刚刚那卷子…也确实是郯墨的吧…” “是吧…” 裴宁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没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看着乔岚陷入了自我怀疑。 “发型对颜值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 乔岚看了看裴宁的小毛寸和脸上的小雀斑，不忍心告诉裴宁，对你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下一刻，乔岚已经离开了座位，去了郯墨那边。 她真的太惊讶了，也太惊喜了。 之前乔岚老来郯墨这边，坐在郯墨前边的女生总是嫌烦，今天乔岚来了，那女生看看乔岚再看看郯墨，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闪到一边，只是和其他同学一样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看。 郯墨的卷子被同学们弄得乱糟糟的，郯墨看着桌子上的卷子，不想碰这些卷子了。 乔岚坐过来，将几张卷子全部整理好，郯墨看着乔岚手里的卷子，又伸手接了过来。 他翻看着卷子，在看见历史只有121分的时候，盯着那个121看了很久。 乔岚早就知道郯墨聪明，但是在得知郯墨直接能压她一百多分的时候，还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震撼，天才两个字，之前只是说着玩的，这一刻变得真实而又耀眼。 郯墨面部表情很少，直到现在乔岚也只见过郯墨有些略微古怪的笑意，更不说是其他。 乔岚看他一直盯着这张卷子看，脑袋往前一点看了眼历史卷子。 在一清色的满分一百四十多分里边，这张121还真的有点显眼，但是这要建立在卷子很难这个基础上啊！ “郯墨”，乔岚叫了郯墨一声，看他抬起头后继续道，“你知道吗，就在刚才，历史单科，我是全班最高分，但是你来之后我就不是了。” 郯墨看了眼卷子，又看了眼乔岚，像是被安慰到了，但又像没有安慰到。 他不盯着这张卷子看了，而是将这张卷子压在了最下面。 乔岚：“……” 好的，她明白了，郯墨对自己的高标准，并不会因为其他人就算是她而改变，他就是对这个121的历史卷子不满意。 很执拗。 乔岚敢保证，如果下次郯墨还参加考试的话，在此之前一定会特别着重一下历史。 如果说上次乔岚力压陈曜阳成为了年纪第一，已经足够让人惊讶，那今天焕然一新又考出了这么变态高分的郯墨，就是让人震惊。 班里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郯墨那边，看着郯墨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嘴巴一动一合的和乔岚说话，再也没人敢嘲笑说郯墨到底说什么，敢嘲笑他说他听不懂他们的讲话了。 也没有人敢再说他是傻子是疯子。 如果郯墨是傻子，那他们是什么？弱智吗？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天才与疯子比邻。 从天才到疯子，只有一步之遥，天才大脑的代价，使的他们在其他方面上会有一点点缺陷的。 好像是在这一瞬间，郯墨之前的“古怪”，“阴郁”，“可怕”，都在一瞬间有了解释。 班主任又来了教室，在看见郯墨后眼睛一亮，让郯墨跟着他去办公室一趟，郯墨看了乔岚一眼这才出了教室，跟着班主任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班里就像将一颗气泡糖放进了水中，片刻的宁静之后，这才突然躁动了起来。 “所以乔岚早就知道郯墨其实不是脑…有问题了？她咋知道的啊。” “郯墨现在就999分了，那这次第一肯定不是陈曜阳了吧。” “不是还有语文没出？” “这次语文这么难，陈曜阳语文不是最强项，郯墨就算语文考二十分，总分都比陈曜阳高啊，更何况你觉得他语文有可能就二十分吗？” “…这简直和我们不是一个次元啊，太他妈恐怖了吧，别说了，陈曜阳脸都青了…” 打击都是正常人，第一名比第二名高出十来分二十分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像郯墨这样直接高出一百多分的，还前所未有。 此刻考出前所未有的成绩的郯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激动的有些语无论错的班主任，等班主任再次惊叹完毕后冷淡开口，“我可以回去了吗。” “等等”，班主任终于感叹完毕，想了想道，“对了有件事情，之前刚刚来学校的时候，你父亲说你不喜欢和人接触，所以安排你坐在最后一排。但是这次，我们依旧是按照考试排名来安排座位，而老师也希望你可以多和同学们接触接触，所以这次座位…” “按照名次排”，郯墨替班主任说完了后边的话。 班主任没想到郯墨今天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乐呵呵的笑了，“早就该这样了，现在就差语文没出了，等下午班会课前总分肯定能出来，到时候就可以…” “我不和陈曜阳坐。” 班主任还说着，被郯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什么”，班主任惊讶的看着郯墨，“陈曜阳？” 郯墨刚刚乔岚和他说话，说现在一共出了七门成绩，陈曜阳暂时比她高了十几分，所以乔岚这次也没太大把握可以超过陈曜阳。 看班主任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郯墨忍者耐心又解释一遍，“如果陈曜阳是第二名，我不和他坐同桌。” 班主任：“……” 这句话还真是有点耳熟。 一个多月前，乔岚拿下了全年级最高分，特意跑来和他说她坚决不和陈曜阳当同桌。 怎么突然一个两个都这个嫌弃陈曜阳？要不是他了解的多，还以为陈曜阳在班级里人人喊打人人讨厌呢。 之前乔岚不愿意，这次郯墨又不愿意，班主任无奈，“那你想和谁坐同桌？” 郯墨默了默后，丢给班主任两个字。 “乔岚。” …… 班主任再次无语。 所以你是想和乔岚做同桌的？那之前我还特意问你愿不愿意和乔岚同桌，是谁斩钉截铁告诉我不同意的？ “行行行”，还有一门成绩没出，而且还是乔岚非常拔尖的一门，班主任也说不准到底谁才是第二，指不定还不是陈曜阳是乔岚呢。 最后一门语文成绩，是下午第一节课下，大家正在做眼保健操的时候送过来的。 一时间连眼保健操都不想做了，马上开始发卷子，等眼保健操结束后，迅速打开教室里的电脑，上校园网查看这次的考试排名。 排名终于出来了。 直接找到高一十三班，拉到最上边。 就算之前大多数人已经都知道了，但是在看到最上边的名字还有最后的分数时，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第一名，郯墨，总分，1102。 语文没有特别高，只有102分，但是总分依旧高的惊人。 1102，满分才1200啊！ 刚刚有人看了偷偷看了郯墨的语文卷子，作文严重跑题所以只拿了28分，那如果人家下次作文不跑题呢？ 卧槽那是不是还得再高二十几分？ 然后再往下看，第二名，1005，少了第一名97分，直接发生了断层。 再看第二名的名字，诶，陈曜阳？ 陈曜阳这次超过乔岚了？ 急忙再往下看，乔岚，还是第二名，总分1005，和陈曜阳并列第二。 陈曜阳七门成绩压了乔岚12分，结果乔岚靠着语文全部追了回来，乔岚语文单科年纪第一，132分，陈曜阳120，虽然也不低，但是好巧不巧的，就是比乔岚低了整整十二分。 于是，打平了。 就说巧不巧，陈曜阳气不气。 而再往下，又出现了一个小断层，裴宁第四，比陈曜阳还有乔岚低了将近三十分。 再下边的，大家就没什么兴趣了。 一开始大家都想着又是乔岚和陈曜阳的争锋，没想到居然被突然杀出来的郯墨，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被抢走注意力的两个人，陈曜阳一语不发，乔岚心情大好。 别人想不到第一名是郯墨，但是乔岚早就想到了啊，她就是不想输给陈曜阳而已。在得知七门比陈曜阳低了12分的时候难免忐忑，没想到靠着一门最后全部追了回来。 只可惜只是追了回来，如果能再高一点点就好看了，高一分也可以。 不同于乔岚的好心情，陈曜阳的心情，糟糕透顶，不过这个坏心情是从早上就开始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会将他的分数压的那么残忍，而且这个人居然是郯墨？ 而下午，乔岚一门语文直接扯平，让本就心情不好的陈曜阳，更加抑郁。 上次是第二名，这次也是第二名，但是陈曜阳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两个第二名之间的不同。 上次被乔岚压了分后，他只是微微懊悔却没有太在意，稍微努力努力完全就能追回来。 但是这次，陈曜阳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了一个词语，叫做不可能。 —— 成绩公布了，全校同学在第一时间看完自己班级的排名后，顺手打开了年纪排名，大家对每次的第一还是很好奇的。 尤其曾经那个第一名还是全校皆知的大帅哥陈曜阳。 也不知道这次陈曜阳能不能追上来。 结果一看，这次直接又换人了，不是陈曜阳，也不是上次的乔岚，而是郯墨。 郯墨是谁？ 一众学生们纷纷懵逼，有人小声的提醒，“就是13班那个天天坐轮椅的傻…同学。” 一句“傻子”话到嘴边卡住了，看着这个分数，谁敢再说郯墨是傻子。 大家不知道郯墨是谁，但是却都知道那个天天坐轮椅的男生，震惊之余再看郯墨的分数，直接压了第二名第三名将近一百分，又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卧槽我上次和他一个考场啊，当时还想他跑来干什么。” “…这个分数，是真的吗，高的有点离谱啊。” “我他妈考了人家一半都不到？” “你们发现没，前三全是十三班啊，十三班这都是什么人啊。” 隐在同学们中间的乔露，她这次在班里退步了一个名次，第八名，总分879分，这个分数，在十三班里连前十五都进不去。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排在年级第二的乔岚的名字，1005，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心里一瞬间蹦出来的想法是不可能。 但是却没法和上次那样一样肯定了。 她想起妈妈说的，乔岚能抄一次，难道还能抄第二次？ 尤其这次考试是买的卷子，比上次更加查无可查，所以乔露更加相信，这次乔岚一定会重新回到她第一次月考的水平，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笑柄。 结果，乔岚的分数还是那么高。 虽然不是年纪第一，但是对于乔露这种从来没有进过年纪前三百的学生而言，第一第二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毕竟乔岚那个成绩放在她们班完全可以稳坐第一。 乔露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张了张嘴想和同桌说，可是又不敢了。 因为周围的所有人，除了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们甚至还在感叹，“全年级好像就乔岚一个语文上一百三的吧，真的厉害。” “这年头真的有这种语数外都这么拔尖的人吗？” “我记得上次满分作文不就有乔岚，我看了她的作文，感觉比我多念了一个高中似的…” 乔露不敢说话了，怔怔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卷子，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之下又哭了。 —— 高一十三班，以一己之力独霸年纪前三，平均分更是稳坐年级第一，别的老师别提有多羡慕十三班的班主任了。 尤其是当初得知十三班有个郯墨，有些老师还同情过他。 结果谁能想到，郯墨压根不是所有人想象中的低智，人家压根就是不想考。 现在一考，吓死所有人。 班主任乐呵呵的无视其他老师艳羡的目光，最后一节班会课的时候进了教室，看看班里整理好书包就等着换座位的同学们，又被逗笑了。 对于这个年纪的学生，换座位真的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班主任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最后边的郯墨，这孩子剪了头发，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又或许是因为成绩的原因，班主任看着郯墨简直就像看着一块宝。 与其他学生或是紧张或是兴奋的同学不一样，这个孩子坐在最后，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对大家都很期待的换座位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可是，实则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郯墨整个人都紧张的坐立不安。 双手紧紧抓在轮椅上，眼神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偶尔会偷偷往乔岚那边看一眼，然后又收回来。 马上，他就可以和乔岚坐同桌了。 毕竟他考到了第一名，而班主任也答应了他，这是已经不容更改的事实。 但是… 郯墨又不自觉的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裴宁正在和乔岚说着什么，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乔岚带着微笑的侧脸。 她在笑着和裴宁说话。 她和裴宁其实也很好，在乔岚还坐在他前面的时候，郯墨就知道他们关系很好，他们之间说过的话比他和她多得多。 乔岚会和他一样，也想和他坐在一起吗？ 他是不是会觉得，其实和裴宁坐一起要比他好得多？ 还有之前的陈曜阳，她是不是更想和陈曜阳… 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就连班主任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到班主任在投影仪上贴了一张座位表，然后让大家按照座位表自行换座位。 他抬头，静静看着自己的名字和乔岚的名字被圈在一个框框里，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悄悄的袭上心头。 他终于离开了这个坐了将近三个月的位子，从这一小片阴影下走了出来，他看见了自己座位旁边并着的另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的书本上大大写着乔岚的名字，这一瞬间，郯墨才感觉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轻轻一动，就能碰到乔岚的胳膊。 缓缓一转头，就能看见乔岚的侧脸，以及脸上的笑意，在周围乱糟糟的声响中，乔岚的身子倾了过来，在靠近郯墨耳边的位置小声道，“我就怕班主任会让陈曜阳和你坐同桌，还好是我。” 离得太近了，郯墨心想。 他本就敏感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乔岚在他耳边说话的呼吸，郯墨有点不敢转头，但却又忍不住转头，他漂亮的浅褐色眸子盯着乔岚，“你和裴宁关系很好。” 和裴宁？关系是还好啊，怎么了？ “你们现在不是同桌了。” 乔岚顿时笑了，“但是我们关系不应该更好吗？” 她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郯墨，半晌后，郯墨突然错开了视线。 他在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会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因为无法辨别对方的表情的眼中表达的意思，所以并不会觉得自己盯着人会怎么样。 但是现在被乔岚看着，郯墨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今天早上刚刚走进教室，因为不习惯新发型不习惯露出整张脸，而恰好被乔岚看见了一样。 突然间不敢对视，突然间心口发颤，突然间眼神轻轻起了波澜。 十分钟后，班里终于换好了座位，乔岚一转头，还是熟悉的陈曜阳，但是这次乔岚突然有些想笑。 这次因为郯墨的原因，裴宁从上次的第三成了第四，于是和陈曜阳成了同桌，而赵彤和宋瑶坐在了一起。 裴宁这也太惨了，本来想和宋瑶坐同桌，结果第一次是她，第二次成了陈曜阳。 还有赵彤和宋瑶，都想和陈曜阳坐同桌，没想到这两居然坐到了一起。 等座位终于换好，班主任才慢慢继续剩下的班会内容，乔岚和郯墨要了郯墨的物理卷子，看看自己107的分数，再看看郯墨漂亮的满分，感受着如此之大的差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郯墨看着乔岚叹了两次气后，想了好半天后道，“不难。” 乔岚：“……对我来说，很难。” 郯墨抿了抿唇，“我教你。” 乔岚瞬间高兴了起来，“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郯墨心想，在之前，每次看裴宁给乔岚讲物理化学的时候，他都想说他也可以讲。 但是乔岚很少来问他，就算后边来问他，也是先问过裴宁，裴宁不会之后。 那现在他已经是乔岚的同桌了，只要他先告诉乔岚了，乔岚也就不用再去问别人了…吧。 乔岚不知道郯墨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多少小九九，她最差的就是物理，之前虽然也一直请教裴宁，但是裴宁的物理也没有陈曜阳那么好，更不说是郯墨。 现在郯墨答应着主动教她物理了，乔岚顿时对这学期最后一次的期末考充满了斗志。 有了郯墨教她，指不定下次期末考，物理就不会被陈曜阳拉开那么多了，只要物理不拉分，她就一点都不担心被陈曜阳给压分了。 于是，这对新同桌，在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就达成了好好学习互帮互助的目标，并在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正式开始实施。 还没等乔岚遇到不会做的题，郯墨面无表情的将物理练习册打开。 “问。” 乔岚：…… 行吧，虽然没太准备好，但是不会空出来的题还是挺多了，郯墨愿意教，乔岚也不会推脱。 迅速翻开练习册找出之间空的题，将练习册放在郯墨面前，“这个。” 郯墨看了看，不到十秒钟后，迅速的写出了答案，然后将书还给了乔岚。 乔岚等了几秒，始终没等到郯墨开口，乔岚懵逼的抬头看着郯墨，不是讲题吗为什么突然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乔岚不确定的开口，“那个，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过程，过程…” 郯墨看看题，又看看乔岚，一双漂亮的眼睛陷入了迷茫。 他看完就差不多得出答案了，所以，没有过程。 乔岚：…… 初战就失败了。 乔岚生怕郯墨受打击，急忙又翻出一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个，你尽可能把自己能想到的过程都写出来。” 郯墨重新开始做，一会儿后将书还给乔岚，乔岚看了看。 这回有过程了，结果，没看懂。 就像一个高中生给小学生讲数学题一样，一道题，设个未知数一下子就能做出来，但是却因为小学生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作未知数，而变得无从下手。 讲不下去了。 郯墨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讲不下去是自己的问题，因为无能为力，所以一时间突然变得有些焦躁，对自己不满意，怕乔岚失望，种种情绪又一股脑的挤进了脑海里。 情绪又开始失控。 “不讲了”，他烦躁的丢下笔，眼神阴郁的坐在座位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乔岚：…这怎么办？ 她也没料到会有这样发展，现在还没开始就惨遭滑铁卢。 试图和郯墨说说话，可是郯墨又恢复了之前一旦心情不好就变沉默的状态，乔岚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下课后也没想出怎么办，只能去了趟卫生间。 郯墨看她转身就走，心里又是一慌，正想说什么，就听旁边一个男生道，“曜阳，我发现你和乔岚真的挺有缘分啊，1200分的卷子，都能考一模一样的分数…” 郯墨捏着笔的手蓦的一紧。 等乔岚再回来，一回来就看见翻看物理课本的郯墨，诧异，怎么突然看这个，问他，“在做什么。” “…看书。” 看完后，再用书里的内容教你。 第27章 乔露又一次哼哼唧唧的回到家，想起父亲上次责备她让她不要没有证据就冤枉乔岚，乔露看见乔二叔严肃的脸庞硬是把嘴里的抱怨收了回去，等父亲晚上看新闻的时候才去找母亲乔二婶哭。 可是这次，就连母亲的表情也有些出乎意料了。 乔二婶不喜欢乔老太，也不喜欢三弟媳，但是对乔老三家几个孩子还是有些保留。 乔二婶不算一个太糊涂的人，她讨厌一个人有讨厌的理由。比如讨厌乔老太粗鄙偏心又浑身乡下人的劣性，比如乔三媳妇又没文化又没三观的模样。但是对于乔三家的几个孩子，乔二婶最讨厌的莫过于乔二姐和乔源，前者分明当了小三，不以为耻却还洋洋得意，后者不过是因为是个儿子，就被乔老太捧到了天上。 对于剩余的乔大姐还有乔岚，乔二婶并不觉得讨厌，乔大姐性格温顺，乔岚也从没有作过什么妖。 除了上次乔露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乔岚抄袭之外。 但是这次乔露又说乔岚抄袭，乔二婶却也有些不大信了，就像她上次说的，乔岚能抄一次，难道还能抄第二次？ 而起在这次考前，乔露再三和她说这次乔岚一定抄不到了。 结果乔岚的成绩依旧非常好。 乔露一边哭一边说乔岚抄袭太恶心，又哭其他同学都不相信她，甚至连她的父亲也不相信她。 乔二婶看着撒泼咒骂乔岚的女儿，心情突然有些复杂，她想起上次丈夫板着脸告诫乔露，没有证据不要随便冤枉人，那时她还觉得丈夫说的太过站在了乔露这边。 所以才乔露变本加厉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乔二婶坐在沙发上，终于开始怀疑，自己在教育乔露上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乔露哭了好半天，却发现没有得到母亲的回应，一抬头就看见母亲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心里微微一突，小声道，“妈…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乔二婶回过神来，半晌后道，“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再讲了，天天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难怪自己考试退步了。” 乔露傻眼的看着亲妈，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乔二婶却只觉得有些心累，不想和乔露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去找老公说话。 当晚，乔露在被乔二婶说了一句后，又被严肃的父亲逮在房间了骂了半个小时，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而另一边的乔家，上次乔岚考了第一，乔母一边见人就炫耀，但是一边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后边乔源偷偷告诉她，说乔露告诉他乔岚是抄了第一，乔母听完也有些怀疑。 但是怀疑归怀疑，乔母想要的就是炫耀的资本，管你是自己学的还是抄的，只不过唯一让她担心的是，这次如果乔岚没考好，到时候她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结果这次乔岚又考了好成绩回来，虽然不是年级第一，但是年级第二也够让她脸上有光了。 乔源去乔父乔母的小饭馆里蹭饭，一进去就看见乔母满脸春光，看见学生就打听他们是高几的，如果是高一的就一脸自得的说她家闺女也是高一的，这次考得不太好，也就年级第二而已。 乔源本来觉得乔露又受了打击心情很好，但是看着亲妈这个模样，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尤其是自己的成绩下来之后。 乔源考了班里倒数第五。 乔父乔母再溺爱乔源，再不在乎乔岚的成绩，但是觉得在乎乔源的成绩，乔母前脚夸完乔岚，后脚就看见乔源的分数，气的差点脑梗。 “连你姐一半都考不上，都是我生的，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乔源在小饭馆憋屈了一下午，一回来后又听见乔母这么一句，一张又白又胖的脸皱成一团就开始哭，乔源一哭，旁边的乔老太心疼受不了了，抱着孙子就骂儿媳妇，乔母听见儿子一哭也骂不下去了。 最后又变成了一家人安慰乔源。 第二天乔母给了乔源五十块钱，让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乔源满意的拿过钱，对着乔岚得意的抬起下巴小声道，“你学习再好，妈妈还是最喜欢我。” 乔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妈，她真的一点都不稀罕。 乔岚不稀罕乔母，但是乔母却又将主意打到了乔岚的身上，既然乔岚现在学习这么好，乔源又跟不上，不如让乔岚每天给乔源补补课，她就不信，乔源还比不上乔岚聪明。 乔老太难得的没有反驳乔母的意见，她也觉得有道理，乔岚都能考个好成绩，乔源怎么就不行了，乔源可是儿子。 乔母没想着这事会有什么困难，毕竟乔岚一直都挺听话，第二天早上乔岚要去上学，乔母晃了出来随口和乔岚说了一声，“以后下午回来早点，每天晚上给你弟弟补补课。”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听乔岚道，“没时间。” “怎么就没时…”，说了一半才想起乔岚现在在打工。 之前乔母听乔岚在西餐厅打工，还挺满意，在她看来，来西餐厅里吃饭的哪个不是有钱人。乔二姐就是在饭店打工才嫁了个好人家，现在乔岚打工的地方更高级，乔母也乐的开心。 但是现在撞上儿子的事情，乔母瞬间就将乔岚放在脑后，板着脸不高兴了，“还上学呢打什么工，让旁人听见还以为我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了，你打工重要还是弟弟成绩重要，咱们家就你弟弟这么一个儿子，你弟弟成绩上不去，你个做姐姐的也不着急。” 她有什么好着急的。 乔源就算考了年纪倒数第一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依旧头也没抬，“我说了没时间，你找老师给他补吧。” “找老师不要钱啊”，乔母气极，“钱不是你出的你不心疼啊。” 乔岚想笑，原来对乔源，乔母也有心疼的时候。 既然舍不得请老师。 “那就让乔源继续差着吧”，说完再也没理会目瞪口呆的乔母，转身去了学校。 学校的空气，比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郯墨还是和往常一样，早自习下后才会来学校，只不过似乎比之前稍微早了一点点。 还是一样的上学，但是想起自己已经不用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有了一个叫做乔岚的同桌后，上学就有了不太一样的意义。 昨天的讲课失败，让郯墨有些耿耿于怀。 他重新按照现在的教学进度，将课本和配套练习册复习了一遍，等坐在座位上后，想了想转头乔岚要她的物理练习册。 乔岚不知道郯墨要做什么，但还是将练习册给了他。 郯墨打开书，将乔岚空出来的每一道题记录了下来，然后将书还给了乔岚。 他可以提前准备一下，全部按照现在的教学进度提前做出来，那样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讲给乔岚了。 乔岚看着郯墨漂亮的字迹，急忙道，“不用这么麻烦”，问题这种事情，如果会浪费到对方时间给对方造成困扰，那就有些良心不安了。 郯墨眼眸直直盯着她，等她将话说完。 “这样太麻烦了，你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实在不行的话…”乔岚想了想，“我也可以去问裴宁。” 郯墨一把将书抢了回来。 死死的将书压住，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道，“不麻烦。” 乔岚看着少年执拗的侧脸，看了好半天后坐了回去，不跟郯墨抢了。 就这样，几天后，乔岚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郯墨讲题比裴宁优越的地方。 郯墨因为早就有了准备，所以现在再次讲起来，就变得畅通无阻。 裴宁到底是高一学生，学的东西也不会比乔岚超前多少，但是郯墨不一样。郯墨懂的很多，所以在讲题的时候，讲明白了一道题的同时，经常会讲到一些其他的知识点，这对乔岚是很有帮助的。 还有一个很大的不一样，正常人讲题时候总是会说一些不相干的废话，但是郯墨不会。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的话是没有必要说的，既然是讲题，那在讲题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对于的废话。 讲题速度瞬间比裴宁快了很多，也比裴宁讲的不知道透彻了多少。 除了有时候郯墨讲完后，乔岚还是没明白，郯墨就会用那双被乔岚夸赞很好看的眼睛，沉默的盯着她看。 乔岚被看得欲哭无泪，惨兮兮的开口，“对不起，是我笨到你了。” “还好”，郯墨道，想了想后又补充一句，“没有太笨。” 比他之前想象的好太多。 乔岚：…… 算了，还是听题吧。 郯墨用最快的时间，刷新着所有人对他的看法。 他依旧来上课，但是上课从来不用听课，物理数学老师偶尔会突然点到他，就算手里看着是英语，抬头看着黑板上的题，十几秒后就可以说出正确答案。 在班里同学一片惊叹声中，郯墨没有任何表情的重新低头看自己的书，没有了碍眼的头发的遮挡，精致漂亮的侧脸清晰可见。 恶意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有些同学甚至一改之前对郯墨的看法，甚至觉得自己班里出了这样一个天才是一件特别牛逼的事情，就算从来没有和郯墨说过话，但是这不影响在其他班学生跟前吹一吹郯墨的厉害之处，当然还不忘吹嘘郯墨长得很好看。 郯墨的名字，在短短不长的十几天，就和曾经的陈曜阳还有郝英一样，几乎全校皆知。 好看的人总是备受关注的。 甚至连附中的初中部都知道了高一有个男生叫郯墨，上课从来不听讲，但是考试依旧考满分，古怪，疯癫，等等词语，在“天才”二字光环下，也渐渐被大家遗忘。 曾经在学校里，被大家避而不及的少年，滚动着轮椅再次出现在校园里时候，注视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多了。 有些女孩走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眼睛一直在看他。 少年五官极好，肤色是明显可以看出不健康的白，他没有表情，远远看去，有女生小声的说他就像一具精致漂亮的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也有人说如果他的唇色再红润一些，那也许更像古堡中神秘的吸血鬼。 郯墨走到熟悉的残疾人通道，几个女生笑嘻嘻的说着什么，然后有漂亮的女生凑过来，“同学，我推你上去好不好。” 郯墨的轮椅迅速往后倒退，冷冷的开口，“不用。” 女生愣了愣，许是没由想到会这样被拒绝，毕竟她很漂亮，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那么多。 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女生脸上有些挂不住，所以还是依旧带着笑意又往前一点，“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帮你…” 陌生的气息离得太近，郯墨瞳孔骤缩厉声道，“滚开。” 女生漂亮的脸蛋变得越来越难看，脸色发白的看着郯墨，“我说了我只是想帮你，你有病吗…” 乔岚远远走来，就看见前面堵在一起的人群。 她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浑身僵硬的郯墨，面上一怔，然后急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让一让让一让！”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陌生的女生指着郯墨嘴里大骂郯墨，说他有病。 乔岚心口一抽，冲上前去迅速护在郯墨面前，将女生与郯墨隔离开来，转身蹲在郯墨面前急声问他怎么样。 郯墨在看见乔岚的这一刻，握紧轮椅的手，终于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郯墨漆黑的眼睛，“没事。” 乔岚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走到郯墨身后推着轮椅，目光冷冷的看着刚刚对郯墨恶语相向的女生，“让开。” 所有人怔愣的看着两人远去，这才议论开来。 “这是谁啊，郯墨连盛诗璐都不理，居然理她？” “乔岚啊，不认识？学习巨牛逼的那个。” “这就是乔岚啊，但是没盛诗璐好看啊。” “那盛诗璐也没人家乔岚学习好啊。” 盛诗璐本来和朋友打赌，结果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和她玩的好的闺蜜上来安慰她，盛诗璐脸色发青的站了好半天大声到，“还不是一个残疾，送给我我都看不上。”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或是皱眉或是觉得盛诗璐说的也有道理，议论纷纷的说着话，最后都散了。 但当天看见的人很多，没多久就弄得人人皆知，有人说的难听，说二十七班的班花盛诗璐故意去勾搭郯墨，结果被郯墨说了滚。 许多人说郯墨太没风度，说话太难听，但也有人说盛诗璐活该。 盛诗璐虽然漂亮，但是在学校的名声不算很好，学习差不说，学校里长得好看的男生几乎都被她问了个遍，就连陈曜阳都不例外。 很多学生都不喜欢盛诗璐，但最不喜欢的莫过于十三班的学生。 因为听说盛诗璐说过宋瑶的坏话，直言自己长得比宋瑶漂亮。 所以在得知盛诗璐勾搭郯墨被拒后，十三班的一众同学都是一脸幸灾乐祸，觉得郯墨这个“滚”说的实在太爽。 但说罢后，又回到了之前大家老生常谈的问题，整个高一年级到底谁更好看。 处在讨论话题中心的宋瑶，脸红的看了陈曜阳一眼，然后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叫宋瑶，是为了圣诞晚会的事情。 附中每一年都会过圣诞晚会，每个年级都分开过，每个班级准备节目，最后选择好的节目，等平安夜的晚上在全年级同学面前表演。 班主任叫宋瑶出去，是想让宋瑶出十三班的节目。 宋瑶的钢琴弹得非常好。 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谁都想试一试。 班里的女生既羡慕，但是却又无话可说，对于盛诗璐这样的女生，她们可以嘲讽她学习差说她人品差，但是宋瑶，找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长得漂亮，多才多艺，学习也拔尖，当然性格也很好相处。 唯一要吹毛求疵，也就是宋瑶个子不高，她属于娇小的那一挂女生，除了漂亮还很可爱。 高一学生是不用晚自习的，但是这个晚会要求所有同学都参加，不过这个所有的范围，依旧不包括郯墨。 郯墨在所有人理是特殊的。 他可以每天晚到，也可以随意旷课，甚至上课也不需要听课，所以这个晚会郯墨也可以不来。 乔岚转头问郯墨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郯墨想了想，那天郯父可能又要带他回那边的家里，然后和他一点都不喜欢的郯父的妻子还有女儿一起吃饭。 这样的平安夜，郯墨更想待在家里看书。 于是郯墨说，“没什么安排。” “那要不”，乔岚道，“来学校我们一起过平安夜看节目吧。” 郯墨想也没想的拒绝，高一年级三十个班级，上千学生乱糟糟的挤在礼堂里，在郯墨看见实在太过折磨。 “好吧”，乔岚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太意外，郯墨不喜欢热闹，也很难忍受这样的环境。 越来越临近圣诞，学生们也越来越活跃，等平安夜那天，学校里立起了高大的充气圣诞树，每个教师的窗户上也贴了各种各样的雪花。 白天上课的时候，学生们都有些躁动不安，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下课的时候，就更是无比热闹，学生们买了品相很不错的苹果或是橙子，送给自己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者是喜欢的对象。 十三班的教室门口比起旁边几个教室更是热闹的不像话，送苹果的男生女生比其他班更多，给宋瑶的，给陈曜阳的，尤其是陈曜阳，收苹果收到最后，将收的所有苹果，给班里一人一个全都分了。 等分到乔岚和郯墨跟前时，两人非常一致的拒绝了，不要。 坐在旁边的陈曜阳，说着话的声音一顿，眼神一冷，没有其他人看见。 郯墨默默注视着班里热闹的同学们，转头看了乔岚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后，班主任让所有学生快点回家吃饭，晚上六点四十准时来班里搬凳子，然后一起去大礼堂。郯墨不用去，所以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慢慢收拾东西，等收拾完后，乔岚已经离开。 郯墨的眼睛，比之前看起来更加阴郁。 他沉默的在座位上坐了很久，这才拿出书包准备回家，一低头这才发现桌洞里多了一张什么东西。 郯墨将不知名的东西抽了出来，是一张贺卡，贺卡上画着大大的笑脸，上面写着乔岚的名字，贺卡旁边，是一只红彤彤极漂亮的苹果。 郯墨烦躁了一整天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一点一点的消融了。 他小心的将贺卡和苹果装好，然后出了校园，上车后没有回家，而是让陈伯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乔岚吃完饭回到学校，看了看郯墨的桌洞，看见贺卡和苹果都不在了，唇角轻轻的翘了起来。旁边的桌子突然被撞了一下，乔岚莫名其妙的回头，就看见陈曜阳皱着眉头，一脸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 乔岚默默吐槽一句有病，将自己的椅子拉远了一点。 等班主任到了后，乔岚这才跟着全班同学一起前往大礼堂。 乔岚无论是跑步还是坐座位，都喜欢坐在最后边，其实就是觉得最后离开的时候方便一点。 学生太多了，后边几个班还没到齐，晚会倒是已经开始，乔岚旁边的男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节目表，兴奋的说宋瑶是第七个出场。 “一会儿记得拍照。” “知道知道。” “对了班长不是去买那个什么了吗？” “什么？” 刚说着话，买东西的班长回来了，黑色袋子装了一大堆，学生们一股脑的凑上去看是什么。 然后就看班长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堆发着光的发卡。 女生：！！！ 男生：…… 班主任乐呵呵的表示，每个人都有份，一人一个不要谦让。 女生们哄笑起来，挤上来选自己喜欢的发卡，乔岚随手拿了一个，是一对鹿角，和其他女生一样戴在了头上，旁边的陈曜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又多看了几秒后才转过了头。 于是十三班凭借着发光的发卡，成了高一年级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其他班女生一脸艳羡的看着十三班，有些还在责怪自己班的班主任和班长不走心。 十三班的平安晚会过的走心，班里的节目也是非常走心。 宋瑶一个人的钢琴独奏。 她穿着白色纱裙，长发没有扎起来而是披散在肩上，白色羽毛做成了发卡将一边的长发别在耳后，越发漂亮又清纯，在柔和的灯光下登上台，一上来就惹得下边的学生尖叫连连。 十三班的同学尤其如此。 乔岚戴着自己的鹿角，看着台上的宋瑶，听着钢琴声，心道确实很好看。 想着想着，背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乔岚回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同学。 那个同学说让她出去一下，说外边有人在找她。 乔岚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找她，她除了班里的同学谁都不认识。 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悄悄的离开了座位，朝着礼堂门口的方向走去，等越走越近，在礼堂紫蓝色的灯光下，看见熟悉的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乔岚一愣，这才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不是说不来了吗”，乔岚很惊喜，跑过来的原因，呼吸还有些不稳，“你怎么突然来了，是陈伯送你过来的吗？” 说完抬头，陈伯站在远处十米的地方，看着她笑了笑。 乔岚回了陈伯一个笑容，重新看着郯墨，试探问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伯也在，所以郯墨肯定不是来看节目的，应该是找她有急事。 郯墨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乔岚，又看了看她发间一闪一闪的麋鹿角，映照在远处紫蓝色的灯光下，郯墨突然觉得发光的鹿角很可爱，而就在眼前的乔岚，那双看着他的眼睛也格外的漂亮。 郯墨很少注意旁人的长相，很多人很感兴趣的漂亮不漂亮，他从来不关注，但是今天，他看着乔岚有些不太一样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的蹦出两个字。 好看。 让他没忍住多看了好一会儿，半晌后，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乔岚，“你的礼物。” 乔岚愣了愣，“明天给我就好了，怎么还特意又来一趟。” “明天不是平安夜”，郯墨依旧看着她。 乔岚笑了，这才将小盒子接了过去，轻声道，“谢谢。” “不用谢”，少年又看了她头上的鹿角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 乔岚走出礼堂，目送着陈伯走上来，推着郯墨的轮椅越走越远，直到最后看不见后，这才打开了手里的小盒子。 一枚玉雕的精致的苹果挂坠。 那是少年迟来的平安夜祝福。 乔岚，祝你平安快乐。 第28章 一场圣诞晚会，略微的冲散了来来自于这学期最后的期末考试带来的紧张压力，直到晚上十点钟晚会结束，大家搬着椅子回教室，嘴里议论的都是今天晚上表演节目大出风头的同学。 乔岚不放心的在衣服口袋里摸了一下，小心的避开了人群。 她送了郯墨一个苹果，郯墨也送给她一只苹果，一只让乔岚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的苹果。 乔岚一边搬着椅子往回走，一边毫无头绪的想自己欠郯墨的，已经越来越还不清了。 晚上回到家里，乔岚看见自己房间门大开着，乔老太骂骂咧咧，“一天到晚锁着个门，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乔岚本来想将玉坠藏在房间里，现在看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一瞬间将这个想法收了回去。 小心的将小盒子放在书包最下边最隐秘的地方，用拉上书包拉链，将书包放在了床头柜上。 第二天来到学校，今天才是正式的圣诞节，学生们好像还没有从节日的喜悦中走出来，这个气氛大抵得到元旦放天假结束后，才会有所收敛。 尤其是高一。 早自习又是班主任的语文自习，班主任站在讲桌上苦口婆心的教育学生收收心，这学期最后的期末考试也就剩十来天了，学生们嘴里答着知道了，等班主任走后说话的依旧在说话，有些还偷偷的玩着手机。 附中不允许学生在上学时间使用手机，但上边有规定下边有对策，一个班里超过一大半的学生，还是随身带着手机，每天和班主任还有年级主任躲猫猫。 昨天平安夜后，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雪，早上走在校园里，白茫茫的一片。 等早自习下后，早就憋不住的学生们一股脑的冲到教室外边打雪仗，尤其是十三班在一楼，更是得天独厚。 教室里的学生跑的七七八八，就剩零星几个坐在座位上，看书的看书，偷偷玩手机的玩手机，乔岚也是和平时一样一板一眼的拿出练习册，开始了今天的学习，直到郯墨来的时候才提起眼皮打了声招呼。 已经入冬的北方，教室外边很冷，乔岚自己都穿了厚衣服，但是郯墨，看过去依旧单薄的厉害，他刚从教室外边进来，坐过来的时候，乔岚能感觉到他身上沁凉的寒意。 乔岚低头看他搭在轮椅上的手，没有戴手套，过分苍白的双手好像比平时更白的过分。 郯墨一抬头就看见乔岚盯着他的手看，下意识的想将手收回去，就听乔岚问他，“就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郯墨老实的摇头，“不冷。” 他是真的不冷，他对太阳，风感知很敏感，但是对冷热却又很不敏感，陈伯一直想让他穿厚一点，但是厚衣服裹在身上，布料密集的压迫着皮肤，这种感觉更让他难以接受。 但是手指确实冻得僵硬。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盯着对方看，之前很多人都觉得他这样很怪异，但是乔岚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郯墨就这样一边看着她一边和乔岚说话，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乔岚的脖子上。 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郯墨突然不说话了。 乔岚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一愣，顺着郯墨的视线，这才发现郯墨在看自己脖子，反应了两秒这才急忙解释，“我怕弄坏了，所以没有戴。” 说完打开书包，小心翼翼的从最下边将小盒子拿出来。 盒子打开，润泽精致的玉坠好端端的嵌在天鹅绒的小盒子里。 郯墨看乔岚从书包里将盒子拿出来，又盯着玉坠看了好半天，突然伸手将盒子拿了过去。 将玉坠从盒子里拿出来，又用盒子底下拿出串玉坠的红绳，将玉坠串好后递给了乔岚。 乔岚愣了愣急忙解释：“我每天要打工，一不小心真的会碰坏的。” “没关系”，郯墨还是保持着手上的动作，又稍微往前递了一下，“戴上。” 乔岚盯着少年手上的玉坠看了很久，又盯着眼前少年那张面孔看了很久后，伸手接过了玉坠，将红绳系在脖子上。 少年一直紧张又执拗的心情，终于慢慢恢复了平和，大抵是想笑，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笑，唇角勾起一个略有些古怪的弧度。 乔岚一直不戴，郯墨心里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乔岚不喜欢。 乔岚背着手系红绳，手上有点使不上劲，弄来弄去担心没系好会掉下来。抬起头来左右看看，教室里就五六个人，离得最近的就是性格内向也没有去玩的裴宁，犹豫片刻后，“要不等我回家再戴吧。” 郯墨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乔岚没办法，只能转头对郯墨道，“拿你帮我一下吧，我自己系不好。” 郯墨刚刚平静的心，骤然又是一提，一时间愣神没反应过来。 帮…帮什么…帮乔岚系红绳吗… 手指没忍住抖了一下一下，往前一探又迟疑的收了回来。 他有些不敢。 大家都在外边玩，教室里的五六个人也各做各的事情，只有坐的很近的裴宁，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往乔岚和郯墨这边看了一眼，傻了好半天试探开口，“要我帮忙吗？” 郯墨蓦的伸出手，手指握紧了红绳， “不用。” 乔岚急忙往下压了压身体，好让郯墨好用力。 一旁的裴宁一脸懵逼的又转了回去，但是又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不过帮忙系个坠子，郯墨的表情却郑重的让人不由紧张，生怕他一不小心没拿稳摔了那坠子。 郯墨确实很紧张。 在和乔岚坐同桌的这段时间，他们靠近讲过题，乔岚也让郯墨在她犯困的时候叫醒她，郯墨总觉得这样已经够近了，可是现在，他们可以离得跟近。 郯墨冰凉的手指拿着红绳有些不稳，在指尖不小心碰到乔岚温热的皮肤后，更是下意识轻轻一颤。 乔岚时不时能感觉到少年碰到脖子上冰凉的手指，她又想问郯墨你真的不冷吗，但是又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的紧张，于是静静的趴着一句话也没说没有打扰郯墨。 过了很一会儿，郯墨这才如释重负的开口，“好了。” 他迅速的重新坐端正，但是一会儿后又忍不住乔岚那边看了一眼，看她笑着，又看看她脖子上轻轻摇晃的玉坠，冷冰的眼中这才浅浅的多了一层暖意。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当初看见自己的名字和乔岚的名字列在一起一样，说不出的满足与开心。 第二节课下后，阴冷的天空终于出了太阳，雪终于一点一点的慢慢开始消融，学生们玩了一早上的雪，也慢慢丧失了兴趣，重新回到教室后，七嘴八舌的，又重新将话题引到了昨天的晚会上。 晚会将近二十来个节目，里边不乏帅哥美女，比如十三班的宋瑶，比如一班的楚静，各色漂亮女生，还有五班的明星学生郝英，被班主任抓去演了个小品。 郝英扮演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富二代，借着当时发生的时事，一句经典台词“我爸是李刚”，给当晚的学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十五六岁的男孩女孩们，对漂亮的女生还有帅气的男生总是充满了兴趣，晚会已经结束了，但是还在乐此不疲的讨论昨天最谁好看，最后逐渐引申到了盘点学校里有哪些帅哥美女。 宋瑶因为昨天的梦幻打扮，戳动了不少少男们的心，在这场盘点中名列前茅。 乔岚对这些没兴趣，大家盘点宋瑶漂亮，乔岚倒也是很赞同，确实漂亮又优秀，听到班里同学的理论声脸红红的样子也挺可爱。 郯墨也听见了。 他对这些也没有兴趣，但是对乔岚永远都有兴趣。 听见其他同学的议论，他往乔岚脸上看了一眼，突然又想起平安夜那天晚上，乔岚从礼堂走出来时，戴着亮闪闪的鹿角的模样。 紫蓝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从来对漂亮没有任何看法的郯墨，第一次觉得乔岚很好看。 难道不好看吗。 他定定的看着乔岚的侧脸，脸部轮廓很好看，鼻梁很高很好看，眼睛眼尾上扬的弧度也很好看。 乔岚被郯墨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转头，郯墨对上乔岚那双黝又黑又亮的眸子，又错开了视线，心想这双眼眸最好看。 他是真的觉得乔岚漂亮，但是周围的同学，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起乔岚的名字。 他们提的最多的是一个叫宋瑶的女生。 郯墨用了两个课间的时间，终于知道了宋瑶是谁。 他往宋瑶那边看了好一会儿，又重新将视线落在了乔岚的脸上。 坐在宋瑶后边的一个女生，轻轻点了点宋瑶小声与她道，“宋瑶，我发现这两天郯墨一直往你这边看哎。” 宋瑶愣了愣，急忙看了陈曜阳一眼，“你肯定看错了。” “肯定没有看错，他真的一直在看你。” 一直“看宋瑶”的郯墨什么都不知道，越对比乔岚和宋瑶，越发现了乔岚的优越。 鼻梁没有乔岚挺，眼睛的轮廓也没有乔岚更有特色，宋瑶的脸部轮廓太过圆润，站起来目测身高也远远比不上乔岚… 他实在觉得乔岚胜出宋瑶的地方更多，可是所有人说起那些好看女生，却从来没有乔岚的名字。 下午放学后郯墨坐在车子上，前边的陈伯又在打开广播听新闻，郯墨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 “乔岚好看吗？” 听着广播的陈伯着实愣了好半天，“什么？” 郯墨依旧面无表情，却说着让陈伯吓一大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乔岚好看吗。” 陈伯惊得连刚刚广播里说什么都没注意到。 为什么毫无头绪的突然问这种问题？为什么突然问乔岚长得怎么样？他要说什么郯墨会比较高兴？ 陈伯一时间脑子里轮过了一大堆念头，但是最后还是决定从客观的角度回答郯墨的问题。 “其实单看五官，乔小姐的五官非常出色”，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老人家，还是可以准确的做出回答，“但是，乔小姐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你看她天天打工，家里条件肯定不够好，所以营养一直跟不上，看起来就没什么气色，如果气色好的话，肯定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陈伯还在说，郯墨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路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诞节加上元旦，让学生们放松了好多天，终于等元旦三天假期结束后，开始慢慢收心，将注意力放在了最后这次的期末考上。 可是临近过年，乔岚打工也比以前更忙了，有时候晚上回到家里，甚至过了凌晨一点。 郯墨脸色阴沉的看着乔岚，乔岚的气色比之前更差了。 乔岚和郯墨坐的久了，也渐渐能发现郯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不同的情绪，更何况今天的郯墨好像比平时更沉默。 乔岚转头看着他小声问他怎么了，半晌后郯墨没头没脑的问她，“准备打工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到打工的事情，乔岚想不通，老实回答，“应该会坚持到高一结束吧。” 郯墨的眼神越发阴沉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等乔岚再问，郯墨始终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说。 郯墨不会撒谎，一旦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没人想从他嘴巴里撬出一个字。 结果等第二天的时候，乔岚来到学习等到早自习下，看着刚刚进来的郯墨问了声早上好，郯墨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乔岚看了一眼顺口问，“这是什么。” 郯墨将盒子推到乔岚面前，“给你。” 给我？ 乔岚心尖又是一抖。 她真的很怕郯墨给她东西，她现在欠郯墨的实在太多了，每次听到郯墨说“给你”两个字，就觉得良心在备受谴责，上次在接受了苹果吊坠后，乔岚发誓再也不能接受郯墨的东西了。 郯墨看乔岚不动也不打开盒子，又道，“陈姨做的，给你。” 郯墨伸手打开了盒子，一份打包完好还有余温的营养粥，隔着透明的玻璃都能看见里边的虾仁。 半晌后，乔岚深深吸了口气：“我吃过早点了。” 郯墨目光定定的看着乔岚，想了想道，“没事”，将盒子拿出来放在乔岚面前，“不多。” 分量不多，吃过早点也可以再吃一点。 乔岚：…… “我真的吃过早点了，不饿”，乔岚又重复了一遍。 晚上跑到西餐厅送钱不说，现在早上还送早点，就算知道是郯墨的好意，但是乔岚真的怎么都不能接受了。 郯墨浑身僵硬，一早上来的好心情，一瞬间又消失干净了。 陈伯说乔岚营养不良，所以郯墨让营养师特意搭配了菜谱，因为学校里不好携带大份的营养餐，所以最后让陈姨做了营养粥。 他之前有看到班里很多同学会在教室里喝粥。 没人知道他早上带着这份营养粥出来时候的是含着隐隐的喜悦和期待，可是现在乔岚怎么都不要。 郯墨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暴躁与生气，中间夹杂失落，委屈，还有难过。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营养粥，半晌后冷冷的转过了头， “不喜欢，那就扔了吧。” 第29章 （大改） 郯墨说不喜欢就扔掉。 旁人说这话也许是威胁，但是他根本不是，他就是这么想的。 特意带给你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扔了吧。 乔岚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少年，突然有些无力。 她并不是不喜欢，只是不能接受。 正是因为理解郯墨的好意，所以才要拒绝，可是对于郯墨来说，并不理解乔岚拒绝背后的用意，拒绝就是不喜欢，是生分，是关系不好的证明。 乔岚看了眼少年执拗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打开了盒子。 粥的成分是营养师搭配的，好味道是一直照顾郯墨的陈姨做的。虽然早自习的时候班里几乎都在吃早点，但盒子一打开，香味还是惹得坐在乔岚郯墨后边的同学好奇的往这边看。 郯墨在看见乔岚终于打开盒子的时候，冷气森森的面孔终于逐渐恢复了平静，重现转了过来。 “好不好吃”，郯墨问乔岚。 乔岚又吃了一口，真心实意的回答，“特别好。” 郯墨心情大好，刚刚的生气就像一瞬间全都忘在了脑后。 乔岚吃完后将小饭盒洗干净，回到教室后将盒子装好，谢过郯墨后，想了想还是与郯墨道，“我每天早上都会吃早点，所以真的不用带早点给我。” 郯墨盯着她脖子间的一动一动的小挂坠，像是听话的“嗯”了一声。 乔岚这才放心，结果第二天，昨天明明答应了他的郯墨，不带早餐了，而是带了玻璃盒子装好的新鲜水果，还附带一盒尚有余温的牛奶。 乔岚： 第三天重新又是一份早餐，这回不还海鲜粥了，换成了瘦肉粥，另加一盒牛奶。 “我真的已经吃过早点了”，乔岚认真道，说完又补充一句，“而且吃了很多。” 郯墨想了想，“那明天早上，少吃一点。” 他带的全是高蛋白的东西，比乔岚自己吃的好多了。 少吃一点早餐，就能多吃一点他带来的营养餐，乔岚自己吃的那些东西没有一点点营养，陈伯说了乔岚底子很好，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怎么劝都没用的乔岚，真的想不出法子了。 一次没有拒绝成功，那后边就再也没办法拒绝成功。 乔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被投喂的日常，而郯墨甚至从每日投喂中找到了乐趣，后来变本加厉。 比如某天除了营养餐，自己的杯子里会多出几片柠檬片，桌洞里会多出两个漂亮的橙子，一盒摆的整整齐齐的小番茄或者剥好的核桃，甚至还有全是英文认都不认识的营养品。 郯墨乐此不疲。 因为每天这样过去，他慢慢发现了乔岚吃东西的喜好，喜欢吃什么，相对不喜欢吃什么，这对他而言都很有意思。 不过有些东西乔岚还是坚决不收，就比如他让人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营养品，乔岚怎么都不要，不过陈伯给他出了个主意。 乔岚下楼打了一壶水回来，桌子上除了雷打不动的早餐以外，还多了一瓶已经插好小吸管的营养液。 乔岚： 一整盒给乔岚，乔岚不要，陈伯让他每天一支的插好吸管再给，虽然郯墨没大明白其中的差别，但是事实证明，陈伯的办法确实很管用。 时间久了，不说坐在乔岚后边的两个同学，就连裴宁，还有稍微坐的远一点却经常往乔岚这边看的秦洋，都难免发现了什么。 “郯墨以前压根不搭理乔岚，现在对乔岚好像挺不错？” “这哪儿是挺不错，这好的没话说吧。” 郯墨偶尔听到大家的议论，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说自己对乔岚好，比自己亲自对她好的感觉甚至更好。 乔岚从一开始的坚决反抗到后来反抗无效，渐渐成了麻木。 外边的气温早就降到了零下好几度，出去打热水冷的让人打颤，早自习下了，乔岚提着水壶打完水回到教室，不知道是她今天打水更快还是郯墨来的更早，郯墨刚刚进来，书包都还没放下。 乔岚回到座位后，就看见郯墨拿出熟悉的小瓶子，苍白的手指拿着小吸管。外边太冷，他从来不戴手套，虽然感觉不到冷，但手指实则早就冻僵了。 乔岚放下水壶道了声，“我来”，说着伸手从郯墨手里将小瓶子拿过来，却不小心碰到了郯墨的手指。 出去一趟，乔岚的手也不太热，但是在一不小心碰到郯墨的手指，还是能感觉到郯墨冰块似的手指温度。 乔岚手里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郯墨僵硬的手指上，沉默片刻后将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在郯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着他的胳膊，用围巾将那双手给裹住，“为什么不戴手套？冻得像个冰块。” 郯墨从被乔岚抓胳膊直到又被松开，整个过程都都写没反应过来。 白色的毛茸茸的柔软围巾，沾染了女孩脖颈上的体温，还是暖的，郯墨没什么知觉的双手，在围巾里一点一点的终于慢慢苏醒，变得不再那么僵硬。 他愣神的动了动手指，半晌后突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上这点温度是来自于哪里，蓦的抬头看向乔岚的脖子，慢慢放松的身体又陡然僵硬了起来。 就连耳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曾经在医院时，医生在耳尖轻轻刺一下后，不受控制的突然发烫。 “不冷了吧”，女孩笑盈盈的问他，郯墨机械的点点头。 “不冷了。” 其实他根本没感觉到冷。 “虽然说你对温度不是很敏感，但是该穿厚还是要穿厚一点” 乔岚还在说，郯墨控制不住的往女孩那边看，围巾已经还给乔岚，但是手上总像依稀残留着温度。 等上课后，就连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都发现了。 黑板在这里，不在乔岚脸上，就算郯墨每天上课都不听讲不用看黑板，但是这样会对别人造成困扰，是不是？ 一声点名，将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郯墨身上，郯墨的视线也收了回去，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冷冰冰的少年。 少年坐着轮椅，不用像其他学生被点到后站起来，他目光冷冷的看着数学老师，半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还觉得数学老师有点烦人，打扰到了他。 数学老师没好气的点了点黑板，“这道题，怎么解。” 班里一大堆同学都一脸懵逼，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叫郯墨，还叫郯墨回答问题，不过这道题确实很难，是数学老师写在黑板上准备特别讲的题。 郯墨冷着脸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半分钟后开口。 他说的很快但是吐字清晰，乔岚刚刚看这题，本来觉得需要很多步数才能做完，结果郯墨说了没几句，夹杂着不属于高中知识的公式，说出了答案。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皱着眉头听完后加入了和郯墨的探讨。 乔岚至少念到大二还能跟得上，其他人就真的跟不上了，一整班同学全部懵逼的看着郯墨和数学老师，感叹神仙对话，我们凡人听不懂。 之前大家都只是被郯墨惊人的考试成绩吓到，这是第一次郯墨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自己不同寻常的一面，等郯墨回答完后，许多同学看着郯墨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幻。 乔岚看着这样的郯墨，莫名觉得有些自己脸上都有光。 郯墨一转头就看见乔岚也在看他，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 就这样到了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这次期末考试终于是本校老师亲自出题了，不会像上次一样难得那么变态，这让同学们都松了口气。 靠前的几天，班里甚至别的班里，都在讨论说这次郯墨能考几个满分，郯墨又能拉开第二名多少分。 除此之外，还有人探讨这次乔岚和陈曜阳到底谁能考的更好一点。 乔岚也知道大家的猜测，不过比起上次月考，这次乔岚还挺自信。 别无其他，就是因为郯墨手把手的教了她一个月的物理。 乔岚在穿书前，高一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数学，数学成绩也就中等，高二分科后换了数学老师，那个老师不但讲课讲得好而且非常风趣，乔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学数学。 一个好的老师，完全可以改变一个学生。 乔岚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数学，因为喜欢所以放在数学上的时间更多，也渐渐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后来数学成绩也一直很拔尖。 以前是数学，那现在大抵就是物理了。 对于物理，之前乔岚一直都是死学，刷题，郯墨教了她二十来天后，乔岚也渐渐通了窍。 乔岚不禁感叹，原来自己的物理并不是完全没天赋，而是没找到门路。 之前考试最担心的就是物理，现在临近考试，乔岚倒是隐隐有些期待，想看看最近的成果到底怎么样。 高中部的考试是错开了，高一最先考，然后是高二，最后才是高三，听说高三考完试后还要补一段时间的课，一直补到腊月二十八。 高一考试那天又是在下雪，不用跑早操，所有学生来学校的时间都参差不齐，乔岚在学校门口遇见了陈伯和郯墨。乔岚看见郯墨依旧穿的单薄的衣服，又看看他没有戴手套的手，跑了过去和陈伯打了招呼，然后对郯墨说，“我推你进去。” 天气本来就冷，现在还下雪，郯墨自己推轮椅，那手指该有多冷。 上次乔岚还同郯墨说让他戴副手套，但是郯墨一直都没有戴。 郯墨看了乔岚一眼没有拒绝，陈伯笑眯眯的目送乔岚和郯墨远去，回头手机响起来这才急忙回去接电话。 乔岚推着郯墨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路过的同学难免多看一眼，乔岚心道等考完试就是放寒假，于是问郯墨寒假准备做什么，郯墨想了半晌，“在家看书。” 冬天出门总归太麻烦，而且郯墨本身并不喜欢出门，他非常喜欢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一整天的书，在旁人看来无比枯燥的生活，对他而言其乐无穷。 最近他又找到了一本很不错的书，是一套世界历史通史，纯英文版的。 这套书真不错，虽然有些观点郯墨并不赞同，但是这部影响这本书的精彩，郯墨突然也想让乔岚看一看这套书，他觉得乔岚应该也会喜欢这套书，而且这样他们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 只不过这套是纯英文版，等回家后可以搜一搜翻译本，等考完试后去西餐厅吃饭的时候顺便带给乔岚。 结果还没等郯墨买到翻译本的书，考试最后一门还没考完，陈伯就找到了学校，将他从考场上带了出来，告诉他外公的身体不大好了，所以要马上飞往美国。 郯墨当初跟随母亲前往美国，一是因为那里的医疗技术更好，二是因为外公外婆也在美国，母亲和他们关系很亲近，几乎每周周末，母亲都会带着他去外公外婆那里待一天。 两位老人家心疼年纪轻轻就离异的女儿，但是对郯墨却一般，因为郯父对婚姻的背叛，因为郯墨拖累了女儿这么多年。 所以对郯墨而言，外公外婆还不如陈伯陈姨来的亲近。 但是尽管如此，郯墨还是没有拒绝。 对他而言，两位老人家不是他最亲近的人，但是对已经离世的母亲而言却是，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总是让他长大以后孝敬外公外婆。 郯墨连最后一门语文都没有考完，就被陈伯急急忙忙带去了机场，郯墨看着车窗外飞速略过的雪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考试没有考完，郯墨一点都不在意，所以到底是什么。 直到到了机场，郯墨陡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乔岚一声，在昨天的时候，他甚至还想着要在寒假时候送自己喜欢的书给乔岚看。 现在要走远处，可是他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给乔岚。 陈伯将郯墨的焦虑看在眼里，问他怎么了，郯墨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道，“她不知道我要走。” 陈伯一时半会也没想到这一茬，一方面感叹乔岚对郯墨比他想的还要重要，一面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发短信给你们班主任，让班主任告诉乔岚你的电话号码，等寒假时候她就能打电话给你了，行不行。” “她没有手机”，郯墨道。 “她没有手机，家里人总会有吧”，陈伯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就算乔岚家里再怎么困难，父母不可能连个手机都没有，只要有手机总能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郯墨沉默片刻，终于答应了。 等郯墨所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乔岚这边才刚刚结束了最后一门语文考试，她和往常一样找到了郯墨的考场，却发现郯墨居然不在教室。 乔岚现在已经是个名人，每次考完都会来教室找郯墨，坐在郯墨后边的同学看她一进来就知道乔岚要来找谁。 “郯墨考试考了一半，有人来找他，然后就走了，走的还挺急的”，同学和乔岚解释。 乔岚愣了愣，谢过了同学走出教室。 是有人来接他，所以不是郯墨身体突然出问题，这让乔岚放下了心。 连考试都没有考完就走，应该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乔岚就算是想打听，但现在也有些束手无策，她自己没有手机，就算有手机也没有郯墨的联系方式。 站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乔岚这才背起书包出了学校，考试考完了，但是每天的打工依旧在继续，只不过晚上少了那个天天都会来的少年。 期末考完放了一天的假，老师们疯狂批卷子，学生们开始提前享受寒假，等一天假后来学校，不用跑早操也不用上早自习，八点十分能到学校听老师们讲卷子就行。 乔岚来到教室，郯墨还是没有来，班里难免有人好奇，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了郯墨最后一门没考完就走人的消息。 学生们的重点不是为什么郯墨没有来，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走人，而是郯墨语文只考了一半，那分数可就跟不上了。 于是之前打赌这次第一能拉第二多少分的赌约没了，重新又变成了这次第一到底会是谁。 大家觉得郯墨就算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在缺了半门成绩的情况下还能稳坐第一，乔岚和陈曜阳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这次卷子没有上次那么难，没法像上次那样再拉那么大的分。 学校贴吧里甚至还发起了投票，上次考试的前十名的十个人全在上边。最后投票结果，陈曜阳以百分之三十三的小小领先位居第一，乔岚百分之三十一位居第二，郯墨被挤到了第三，后边零七零八的占了一点比例。 很多同学觉得，乔岚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压了陈曜阳是因为陈曜阳没怎么学，后边稍微学了点就跟乔岚打平了，听说陈曜阳最近学习一点都不马虎，那这次总该重新超过乔岚重回第一了。 当然，如果郯墨考完整场，那应该是重回第二。 其他班的学生们好奇，十三班的同学更是期待，马上就要放假大家都没听课的心思，直到最后成绩单出来，一个个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活了过来。 吆喝着冲上讲台打开校园网，直奔年纪排名。 就连陈曜阳都微微有些期待，毕竟他最近算是他有史以来最用功的一段时间了。 可是等看到最上边的那个名字，一瞬间所有人又像是被敲了一闷棍，傻在了原地。 看一遍，以为看错了，再看一遍，行吧，没错。 最上边的那个名字，居然还是郯墨。！！！？？？ 不是说语文只考了一半吗？ 再细细看成绩，确实是只考了一半。 因为语文得分只有62分，但就算语文只有62分，居然还是以总分1086的高分，稳稳的占领了第一名的位置。 看着这变态的成绩，所有人都默了。 好半天后大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天才，就算是出了点小差错，还是要比常人高出一大截的，就看着一清色的满分，闻者落泪。 被刺激的。 郯墨下边，紧随其后的第二名，也不是大家最看好的陈曜阳，而是乔岚。 这次不是并列了，乔岚比陈曜阳总分高了17分，毫不留情的又将陈曜阳赶回了第三的位置，如果有有心人，大抵会发现，一直在物理上落后陈曜阳的乔岚，这次物理就比陈曜阳低了一分。 很多人都觉得乔岚能考这么好是因为勤奋，而陈曜阳考的好是因为他聪明，但是如今已经连续三次陈曜阳都没有压住乔岚，终于有同学意识到，乔岚其实也很聪明。 当初很多人都觉得乔岚都能考年级第一，那他们努力努力肯定也行，可是一学期过去了，乔岚依旧在最前边，但是他们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自欺欺人，一点都不好玩。 其他班对十三班又一次霸占年级前三这件事，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叹变成了麻木，指不定哪天突然发现前三换了别的班才会觉得诧异。 十三班又一次拿下了年级最高分，班主任乐呵呵的送走了学生，直到最后终于忙完手里的工作，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腾得从沙发上翻起来找到手机打开短信，往下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了好多天前陈伯发给他的短信。 这位陈伯到底是什么身份，班主任不知道，但是每次联系郯墨都是找的这位老人家。 好多天前，也就是考完试的那一天，这位陈伯打电话给他说郯墨有事要出国，最后又让他帮忙将一个电话号码转交给乔岚。 等挂了电话后，班主任就收到了一串电话号码。 班主任不知道缘由，但是也答应了，当时还心道这两孩子看来关系真挺好。 他还给陈伯回了一句“好的”，但是等回完又因为其他工作，转眼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再后来每天改卷子讲卷子还有其他工作总结，忙得昏头转向，等终于忙完了，才想起这个号码忘了没告诉乔岚。 现在再想找乔岚，也找不到乔岚人，这都放寒假好几天了。 但到底答应了陈伯，班主任琢磨琢磨找到了乔岚家长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给乔岚的家长，告知乔岚家长自己的身份，然后让家长再转告给乔岚。 收到短信的乔母，瞪着手机看了好半天。 这位自称是乔岚班主任的人，专门发短信给她，发给她一串电话号码说这是一个叫什么什么的学生的，让她转告给乔岚。 乔母瞪着这个自己压根不认识的名字，一想起乔岚就是一肚子火，乔岚这次还是考的很好，现在放寒假了有时间了，但是就是不给乔源讲课，依旧每天不知道回家。 乔岚不管乔源，她也懒得管乔岚，班主任发给她的短信，到她这里就没了音信。 一开始是不想说，再后来，也渐渐忘了。 乔岚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可惜乔岚没有时间感受，临近过年了，大家一个个开始放假了，可是乔岚却越忙。 没有退路没有靠背的人，是没有喘息时间的。 西方人不过年，但是西餐厅在过年的时候照样还在开，甚至越到过年越忙。腊月二十七的时候，除夕以至大年初三就已经被提前预定完毕。餐厅里有人可以在过年继续上班，有的却回了家和家人团圆，于是本就忙碌的西餐厅人手更加不够。 老板娘用比平时翻了好几倍的工资想劝有些服务员留下来，乔岚算了算过年几天就能多赚的钱，再想想乔家一堆人凑在一起的过年氛围，不到三秒就决定好了留在店里继续打工。 与其看着乔老太乔母乔二姐甚至乔露一张张毁人心情的脸，还不如多挣点钱。 毕竟还有一学期就要高二，等高二开始上晚自习，这个工作也就做不下去了，她要尽可能的为之后的两年做准备，她不敢保证哪一刻乔母就不让她念书不给提供学费。 新年的那一天，乔岚在凌晨两点后终于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老板娘请她吃了自己亲手烤的牛排，与她说了新年快乐，然后说第二天下午再来上班就可以。 乔岚回到家里，乔家一众人已经睡了，家里一脸狼藉。 小声的洗漱完毕，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卫生间的灯光柔和却略有些昏暗，脸上略显疲惫却并无颓势，脖子上的玉坠在灯光下沁着清润的光泽。 乔岚突然想起了郯墨。 不知道郯墨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寒假已经过去一半，她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这个少年。 作为她穿书以来关系最好的朋友，在这样的新年夜，总该发个短信送个祝福，可惜当时郯墨走的太着急，没有要到郯墨的联系方式。 郯墨的联系方式 乔岚躺着躺着，突然想到什么，从床上翻了起来。 她隐约记得，接下来三天，西餐厅的预约里好像有郯墨父亲的预约！ 忙了一天本来挺困的，突然想到这一茬，乔岚困意消了一大半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恨不马上就天亮了跑去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郯父的预约。 乔岚昨晚值的是夜班，第二天下午再过去就行，结果刚刚过了中午乔岚就过来了。 中午餐厅客人不是很多，乔岚去了收银台那里，找到了之后几天餐厅的预约单子，一个一个往下看，终于看见了郯先生三个字。 乔岚感叹，得亏郯墨姓郯，如果他要是姓张姓李姓王，这类的大众姓氏，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找了。 郯这个姓，太难见了，如果不是认识郯墨，乔岚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姓。 郯墨父亲预约的是后天晚上七点半的位子。 之前郯墨和郯父来过几次西餐厅，都是乔岚帮忙点的餐，郯墨还同郯父说过她是郯墨的同学，到时候找郯父问问郯墨的手机号，郯父应该不会不说吧 而在与乔岚所在的城市相隔十二个小时的郯墨，自从那天离开，到如今新年来临。从一开始觉得乔岚在拿到电话号码后就会立刻给他消息，到后来一天一天过去，陈伯安慰他说指不定是乔岚太忙所以没有顾得上，等新年来了肯定会祝他新年快乐。 从一开始的不开心，到后来越来越阴郁，郯墨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学会了一个他从来都不曾理解的词语。 失望。 直到新年最后一声钟声敲响，新年过去了，可是手机从来没有接到来自他希望的那个人的消息。 那天他和外婆陈伯陈姨坐在一起看春节晚会，郯墨不能理解电视上的群众为什么一阵又一阵的发笑，他也没有心思去看晚会上到底有什么，而其他人因为外公的病情，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也很难露出笑容。 国内早已入了夜，这里却还是亮堂堂的天，郯墨滚着轮椅回到了房间，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发了一下午的呆，直到夜幕也逐渐降临。 陈伯小心的从外边进来，看见少年这个样子，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所出口，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他又和班主任打电话确认过，班主任已经将电话号码告诉了乔岚的家里人，但是乔岚确实没有一点点回信。 陈伯活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乔岚之前对郯墨的好绝对不是假的。 所以乔岚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乔岚的家人没有将号码告诉乔岚？ 陈伯也想不通。 这个新年，对于郯墨一家人来说，没有快乐。 大年初二，郯墨的外公去世了。 外婆像是最后一根神经也骤然断裂，整个人晕了过去被送进了急救室，郯墨坐在医院里边，眼里是外公已经开始泛白的手指，耳边是听不清的嘈杂的哭喊。 来的人很多，母亲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郯墨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大舅家的表哥将他推到了楼梯口，他哭喊着从二楼滚到了一楼。 如果是正常小孩也许不会摔那么惨，可是郯墨却因为亚斯伯格症手脚没有正常小孩那么灵活，他疼的哭了，站在二楼的表哥吓得哭了。 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每个人都长大了，屋子里站了十几个人，郯墨只认识零星几个。 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他没有哭，郯墨就像一个另类一样，在这个悲伤的氛围里格格不入。 哭声钻进耳朵里，就连神经都莫名的被绷紧，郯墨静静的看着外公的遗体，半晌后与陈伯道，“我们走。” 医院，医生，死人，他再也不想看见类似的一切让他精神临近崩溃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出了病房，离开后听见病房里有人说，“这孩子简直就像没有心。” 郯墨沉默的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他可以感受到心脏在跳动。 只是他没有任何感觉，他感受不到悲伤。 陈伯眼中一黯，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看着郯墨瘦弱的背影，没有忍住又抹了把眼泪。 陈伯低头准备推着郯墨离开，身后却有人跟着跑了出来质问，“你就连这一会儿的时间都忍受不了？” 记不清是谁了，记不清是哪位表哥，郯墨回过头，大抵是想蹙眉，但是却不知道面部该怎么动，于是还是保持着和平时一模一样的没有表情。 “还有事吗。” 年轻男子看着郯墨，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姑姑说郯墨是没有心的，根本不假，从头到尾，他甚至没见郯墨落过眼泪。 “里面的是你的外公，是从小照顾你的外公，他没了你一点都不难受吗？现在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是吗？” 陈伯急忙开口，“我们少爷只是对这种环境很难接受。” 所有人都知道他可怜，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为什么可怜，郯墨的亲生父亲口口声声说想补偿儿子，才将郯墨接回了国，可是却没空去了解，只当郯墨是简单的自闭症；这些不时常联系的亲戚，他们说郯墨冷漠说他没有心，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郯墨自己喜欢这样吗？ 难道他愿意生来就是一个感受不到感情冷冰冰的另类吗？ 他也想做一个正常人，不是吗。 郯墨感受不到，可是陈伯感受的到，他竭尽全力想让郯墨显得没有那么冷漠，让他在外公去世后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年长的不喜欢他，年纪小的表弟表妹们都怕他。 陈伯想说的太多，可是郯墨却淡淡道，“他没有照顾我。” 年轻男子一愣，“什么？” “里面是我的外公，但是他并没有照顾过我”，郯墨看着陈琅，“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陈琅愣愣的看着他，看着郯墨的背影逐渐远去，怒声又大骂了起来。 冷血，无情，疯子，又是诸如此类的他早就听惯了的词语。 郯墨垂下了眼睫，没关系，他早就听习惯了。 “他们居然还说你可怜，你可怜？可怜什么？就算是可怜，也是必有可恨之处，就你这种人，冷漠，自私，古怪，没人受得了你，没人会爱你，你就这样可怜巴巴的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郯墨搭在轮椅上的手蓦然攥紧，脑子里像是陡然被谁用重拳砸中，嗡嗡嗡的响成一片。 “他打人，我们不要和他一起玩！” “他就是个疯子，你们啊都离他远一点。” “从小你爸爸就不要你，你妈妈也被你拖累致死，没有愿意要你。” “你这种人，冷漠，自私，古怪，没人受得了你，没人会爱你，你就这样可怜巴巴的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脑力里轰鸣一片，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见，眼前一片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曾经留在他记忆深处不愿想起来的恶言恶语，一时间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父亲从小不爱他，母亲为他操劳十几年，他以为可以相信的那个人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 攥着轮椅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郯墨呼吸不稳的低头，看着上边陌生的号码，接通了电话。 “喂”，嘈杂声还在继续，可是少女清亮的声音却像一道惊雷一样劈开了耳膜。 “喂”，乔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不太真切，“郯墨，是你吗，你怎么了，感冒啊，怎么声音有点哑？” 郯墨拿着手机愣在了原地。 半晌后，他将手机紧紧的贴在冰凉的脸颊上。 第30章 此刻波士顿时间，中午十二点半，与国内相差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乔岚那边是凌晨十二点半。 乔岚终于在今晚拿到了郯墨的手机号，等工作结束后用老板娘的手机拨通了郯墨的电话。 那话那头有些嘈杂，郯墨不知道是感冒还是怎么了，嗓子有点哑。 “郯墨，你感冒了吗，怎么嗓子有点哑”，乔岚问他，半晌后电话那头回了她两个字，“没有。” 然后又没了声音。 要不是乔岚早就知道郯墨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平时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样子，这电话还真的聊不下去。 平时和郯墨说话的时候，郯墨除了在讲题或者说到自己特别感兴趣的书的时候话会特别多以外，其余时候尤其是正常聊天，郯墨都是能不说就不说，不问他他就绝度不会主动开口。 乔岚查过，这是亚斯伯格症的通病，因为他们觉得日常聊天没有必要。 乔岚心道等开学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力改变郯墨不说话的习惯，要不以后和旁人怎么打交道，她有这个耐心旁人不一定会有。 “你去美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乔岚看了眼外边飘着的雪花，“之前你走的太着急，都没来得及问。”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渐渐消失了，可能是郯墨换了地方，这才继续道，“外公生病。” “原来是这样”，乔岚点点头，“怪不得走那么急，那现在病好点了吗？” “前天去世了。” 乔岚：“……节哀。” 郯墨想说没有哀，不需要节哀，但是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来。 陈伯推着他已经走出了医院，上了车后周围更安静了，电话里乔岚的声音也更加清晰，陈伯都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他刚刚听郯墨一句冷冰冰的“去世了”都没忍住咳了一下，郯墨不懂这里边的弯弯绕绕，他就是实话实说，但这话着实噎人，乔岚愣了好几秒才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上次走的急，连最后一门语文考试都没有考完，不过最后年纪第一还是你。” 郯墨“哦”了一声，他对现在的谈话不是很感兴趣，他其实想问乔岚为什么现在才给他打电话，但是乔岚现在在说话，郯墨暂时还是乖乖的跟乔岚说话。 “第二名是你吗。” “是啊”，乔岚很开心，“当时出了成绩就想告诉你，但是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好可惜。” 郯墨愣了愣，蓦的抬起头，那头的乔岚等了半天又没听见反应，“怎么了？” “我留了联系方式”，郯墨低低开口，说罢又补充一句，“让班主任转告给你。” 这回轮到乔岚傻了。 自打当初考完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乔岚压根没有见过班主任，班主任也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 所以郯墨当初临走前还特意让班主任转告，但是班主任因为什么事情给忘了或者耽搁了？ 乔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后，她才开了口。 “我没有收到。” 坐在前边的陈伯叹了口气，他就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古怪，果不其然，不是乔岚不联系而是根本没法联系。 乔岚后边还说了话，说她在郯先生来吃饭的时候，特意找郯先生问了郯墨的联系方式，然后补上晚了两天的新年快乐。 等终于挂了电话，陈伯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盯着手机发呆的郯墨，也终于觉得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下来。 那天过年的时候，郯墨突然和他说不想回国了，吓了陈伯一大跳。 不过现在…陈伯安下了心，等这边老人家的葬礼结束，他们也就能回国了。 不过比起郯墨的单纯简单，陈伯想的更多也更深。 之前给郯墨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确定已经将电话号码发给了乔岚的家长，如果乔岚的父母确定收到了短信，为什么却没有告诉乔岚？ 是故意没有告诉还是忘了？ 前者是恶意，后者是不关心。 无论是那一种，都绝对不是正常父母该有的态度，之前看乔岚出来打工，只是觉得乔岚家里贫困，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陈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转头问还在拿着手机盯着这通来电发呆的郯墨，“少爷，乔岚有提过自己父母是什么工作吗？” 郯墨眼睛盯着手机上长达十分钟的来电时间，没有抬头道，“提过。” “是做什么？” 郯墨记性好，乔岚说过他也记得清楚，“附中门口有个小餐馆。” 在学校门口开餐馆？ 学校门口的小餐馆，那绝对不是困难户，学校学生多客流量大，就算赚的不多但是也不会太少。 那乔岚还打工？ 之前陈伯只是觉得乔岚家庭情况特殊，现在倒是隐隐有些确定，乔岚的家长有些问题。 乔家这边，乔岚至始至终也没有给乔源补课，没时间也不想补。 好在乔岚一个假期几乎都在西餐厅里，餐厅里管吃她也不用回家吃饭，每天晚上早早离开家晚上十二点后才回来，倒是和乔家一众人都打不着正面。 听说乔父乔母咬牙把乔源请了哪个学校老师家里补课，一节课一百块，补的还不止一门，一个寒假就花了好几千块钱。 所以有时候乔岚回来，偶尔撞上熬夜看电视剧的乔母，乔母看她的眼神跟乔岚欠了钱似的。 乔岚关上房间门，开始琢磨，要不这学期申请住校算了，每天面对乔家一众人太影响心情。 但是住校生晚上十一点就要关门，她晚上要打工，打完工十二点又回不去，这又是个问题。 想不到两全的好办法，于是只能将提前住校的念头打消，心道等熬过高一，一到高二马上就申请住校。 寒假比起暑假短了太多，还没到正月十五，就已经又要开学。 乔岚在开学的前一天，去了一趟银行，将自己寒假期间赚的所有钱又存了进去，然后查询了余额。 两万零一百二十三。 比乔岚当初一开始准备打工时候的预想，多了太多。 她当时找这个工作，一个月就一千六百块钱，餐厅会有提成小费偶尔还有奖金，乔岚当时满打满算给自己一个月算了两千块钱。 她暂时还不用自己养活自己，所以没有什么开支，所有的钱都存起来，到高一结束了应该也能有两万块。 高中住宿费加学费，一年不到三千块钱，她每个月饭卡上会有两百块的补助，以后乔家不供着她了，每个月再添三百块的生活费绝对够用，毕竟学校吃饭很便宜。 这样算下来，如果能赚到两万块，高二高三就能安安心心的上下来。 但是现在，才刚刚过去半年，银行卡里的钱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数额。按理说看到卡里的钱，乔岚应该高兴一点，但是实在没法开心。 一想想卡里一多半的钱是哪来的，乔岚又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这一边有好大一半全是郯墨来西餐厅吃饭给她的提成还有小费。 她一个一个月赚两千块钱的小服务员，硬生生被郯墨提成了月入五千的中等收入人群，拿着这张卡乔岚都觉得烫手。 乔岚觉得自己必须找个机会和郯墨说一说这个事情，不要让他再来西餐厅了，天天当散财童子算个什么事。 将卡收起来，没敢放家里，还是装在书包里边的小口袋，和西餐厅那边做好交接，重新恢复每天只上夜半的生活，晚上早早睡觉后，第二天早早去了学校。 开始上学了。 早上九点开始报道，但是按时来的学生不算太多，可能是没睡够，也有可能是通宵赶作业现在都还没写完。 乔岚进教室后，教室里就零星几个人，班主任也不在，乔岚想去问问班主任关于郯墨电话号码的事情，正琢磨着怎么开口不会显得太没礼貌，倒是开完会的班主任看见她先开了口。 “上学期期末考时候郯墨让我帮你带句话，太忙了给忘了，回头我给你妈妈发了短信，你妈妈告诉你没？” 乔岚：“……” 没有，乔母什么都没告诉她。 什么都不用再问，她已经知道所有了。 班主任还乐呵呵的自说自话，“哎呀我真的没有想到，郯墨进步能这么大，当初刚刚开学校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谁都不理，现在居然会主动联系人了…” 乔岚听不进去，有一瞬间的冲动跑出校门，冲进那个小饭馆问乔母为什么不告诉班主任发的短信，但到底刹住。 道理要和正常人讲得通，乔母这种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再说哪里还需要问什么为什么，要不是忘了，要不就是因为她没有给乔源补课，乔母故意不告诉她。 等报完名后，下午的时候乔岚去了手机商城。 曾近念高中的时候乔岚一直不用手机，反正也没有什么联系的人，手机对她而言没有太重要，所以这辈子乔岚也没觉得没有手机会有什么不方便。 但是经过了这事，乔岚还是觉得还是要买个手机。 卖手机的大叔热情的招待，“要个什么牌子，什么机型？” 不要牌子不要特定机型，现阶段乔岚对手机要求很低，想了想道，“能打电话能发短信就行。” 大叔：“……” 买这种手机的都是老太太老头，你一个小姑娘家凑什么热闹。 正要说什么，乔岚又急忙道，“还是买个稍微好点的吧。” 之前想查资料都得等每周信息课，实在太不方便，买个手机用来查资料也挺好，之前在网上看了本有关亚斯伯格症的书，买了手机也正好能看。 买完手机办完卡，乔岚这才去了西餐厅。 晚上的时候，乔岚正在忙着上菜，一起的一个姑娘拉住她指了指门口位置，乔岚回头一看，一个月不见的少年，又出现在了西餐厅。 后边推着他轮椅的陈伯也乐呵呵的看着她笑。 身边的女生笑嘻嘻的将她手里的菜盘拿了过去，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快去快去。” 乔岚：…… 店里的众人对她和郯墨的关系都有些误会，无论乔岚怎么解释自己和郯墨只是同学，也没一个人信。 乔岚没必要和她们解释什么叫作亚斯伯格症，后边也就任由她们说了。 走过去陈伯郯墨问了好，陈伯笑眯眯的看着她，“一个月不见，好像变白了啊。” “冬天嘛，捂一捂大家都白了”，乔岚笑了笑，低头看着郯墨，“今天你最喜欢的那个位置正好没有人，我们过去吧。” 自打一进来就盯着乔岚看的郯墨，终于开了尊口，“好。” 一个月没有见了。 要不是那边有点事情不能走，他还可以更早点回来。 再次看见乔岚的感觉，比他来之前想象的还要好。 郯墨又忍不住想一直盯着她看，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刚刚陈伯说乔岚白了些，郯墨细细的看，也没看出来。 不过一想又觉得应该是这样，乔岚一整个寒假都在忙，也没有人和他一样每天送各种东西给她吃，又要营养不良了。 不过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就像他特意买的黑曜珠。 黑曜珠是他偶尔看见的，黑的通透的珠子，看到时郯墨就想起了乔岚的眼睛，于是买了回来。 乔岚熟练的帮两人点餐，低头看见乖乖坐着的郯墨，一时间脑子里蹦出了“可爱”两个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领班，于是小声与郯墨道，“我今天去买手机了，以后你找我就不用再找旁人了。” 郯墨抬头，大抵是想蹙眉实在不会，板着一张脸，“你缺钱。” “不是很贵”，乔岚忙道，又回头看了一眼将手机拿出来给郯墨，“你帮我把你的号码输在上面吧。” 郯墨接过崭新的白色手机，之间轻轻的摩挲过手机的金属边缘，划开了屏保点开通讯录。 指尖蓦的捏住了手机。 上面干干净净的，一个号码都没有。 他是第一个。 脑袋里突然像蹦进了一个小火星，烫的他思绪都有些不稳。 他喜欢一这个字，第一，唯一，一起，一直，这些词语都喜欢。 指尖落在屏幕上。 tan…mo。 认真的输上自己的名字，再输上电话号码，郯墨将手机重新还给了乔岚，乔岚拨了郯墨的号，“这是我的号，记得存啊。” 当然会存。 不过刚刚一眼过去，已经背在了心里。 乔岚还想再说什么，领班转到了这里，乔岚不能再和郯墨闲聊了，迅速将手机收起来后点完餐道，“等我一下。” 说完迅速走人，郯墨和陈伯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领班走后，乔岚又蹿了回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郯墨。 “新年礼物，有点晚了，但是还没过十五，还是能算数的，我自己做的，不要嫌丑啊”，说完不敢再耽搁了又迅速溜掉。 陈伯笑道，“这孩子，风风火火的”，转过头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打开看看，是什么，啧…平安结啊。” 乔岚不知道送什么给郯墨，买贵的不现实，买便宜的又没意思，路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看见了编平安结的彩绳，心中一动买了许多回去。 编了一大堆，终于编出一条满意的。 对于郯墨而言，他最缺少的，就是是健康，平安。 郯墨临走的时候，乔岚又在忙了，陈伯看在眼里笑道，“明天上课就又见了，现在先回家。” 郯墨看了陈伯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上了车。 等回到家里，郯墨从柜子里将自己从外边买回来的黑曜珠找了出来，圆润的黑色珠子，在灯光下色泽极好，从里边挑出一颗，郯墨将珠子和平安节都拿给了陈姨。 他想把这颗珠子串到这个平安结上。 “不要把前边的拆开”，拆开就不是乔岚做的了，“然后把珠子穿上去，做成手链。” 陈姨盯着珠子和平安结看了好半天，叹了口气，“我试试吧。” 陈姨戴着老花镜，和郯墨坐在灯光下边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完成了这项高难度的手工改造，将手链戴在郯墨手腕上，苍白的肤色映衬着黑色的珠子与彩绳。 很合适，也很漂亮。 郯墨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满意的推着轮椅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31章 乔岚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白了点，在陈伯说她有变白后，班里有同学和她打招呼时候也说她有变白一些。 果然是以前被饿的太狠了，现在慢慢一点一点调养，身体慢慢好点了，气色也不之前好了不少。 不过想想自打嫁入“豪门”之后就越发丰腴白皙的乔二姐，还有滚胖滚胖的小白胖子乔源，乔岚觉得自己进步的空间还非常非常大。 想起小说里对后来乔岚回归的四个字，惊艳归来，乔岚还真有些期待这张脸惊艳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肤色对一个人的颜值，影响真的能这么大？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先把书读好。 班里除了郯墨，和乔岚关系最好的还是裴宁。 这学期来后，班主任没有再按照座位排顺序了，因为有同学举报班主任这种行为对成绩不好的同学不公平，所以班主任只能作罢。 于是将按照成绩排座位的规则换成了，成绩好的同学可以自己挑选同桌。 后边的差生如果人缘够好，也能和成绩好的同学坐同桌。 高中年级的学生，还是有点害羞，班里那么多喜欢陈曜阳还有宋瑶的，但是到了最后，陈曜阳和铁哥们李凡坐在了一起，宋瑶也和的闺蜜坐在了一起。 裴宁也跑去和舍友坐了同桌。 这么换了一通，班里的男女生同桌瞬间少了百分之九十，乔岚和郯墨就是其中的百分之十。 当初班主任说了换座位的新规则后，郯墨紧张了好一会儿。 他不笨，早就发现乔岚在班里人缘不好，除了平时见面打招呼的同学，真正能聊天说话的其实只有一个裴宁而已。 所以乔岚不会想和其他人坐，但是指不定会和裴宁一起坐。 他小心的看了乔岚一眼，乔岚四平八稳的坐在座位上，就像换座位和她根本没关系一样。 后来裴宁和另一个男生坐了同桌。 但是，就算裴宁坐远了，一有空还是会来找乔岚，虽然平时都是来问题的。 正是下课时间，乔岚拿了手机查不认识的单词，裴宁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还没开始问题首先看见了乔岚的手机，“哎吆”了一声，“买手机了？那存一下我的号。” 乔岚比了一个OK的手势，裴宁报了一串数字，乔岚录在了手机上。 郯墨盯着乔岚手机上“裴宁”的名字，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几天后，偶然一次机会乔岚顺手将手机交给郯墨保管，郯墨盯着手里的白色手机看了好半天，然后划开了屏保，找到了通讯录。 乔岚的手机里已经不是只有他的号码了，除了裴宁，还有乔岚打工时候认识的好多人。 备注是按照名字首字母排的，郯墨姓氏的开头是T，虽然没有排到最后但是也已经很靠后，至少裴宁的名字在他的前边。 郯墨抿了抿唇，点开自己的通讯录，在郯墨的郯前边加了一个1。 郯墨变成了1郯墨。 然后再次打开联系人，郯墨看见自己的的名字瞬间排到了最上面，而下本紧跟着的是乔岚自己的电话号码。 她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号码，所以特别加了一个“本机。” 上边是郯墨，下边是本机，看了好一会儿后，郯墨突然又有些耳朵尖发烫，急忙重新锁了手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乔岚回来后将手机还给了乔岚。 乔岚没发现郯墨的小秘密，她在忙着做物理卷子。 乔岚自打物理通了窍以后，对物理的兴趣开始与日俱增，最爽的是遇见不会的题，只要给郯墨一看，一定迎刃而解，将卷子推到郯墨那边，郯墨很是自然的将卷子拿过来接过乔岚手中的笔。 乔岚看见他手腕上的手链。 到底是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编出来的，不至于串个珠子就认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的手这么巧，乔岚当时给平安结收尾的时候怎么都不对劲，但是现在被做成了手串，收尾的部分不知道怎么编的，看起来很整齐，最后垂落的小穗子上被串了细小的银色小坠子。 瞬间将乔岚的平安结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乔岚盯着手链上面的黑色珠子，“这珠子是玛瑙吗？” “不是，是黑曜石”，郯墨放下笔，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正对着那枚黑色串珠，“灯光打过去的时候，玛瑙依旧是纯黑色，黑曜石不是。” 乔岚低头看了半天，强光下的黑色珠子居然有点彩虹光。 “很漂亮”，乔岚道。 郯墨想了想，“家里还有多半盒，我明天拿给你。” “不用不用！” 乔岚赶忙闭嘴，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这样下去，乔岚都不太敢在郯墨面前说什么好了。 生怕郯墨第二天直接带过来。 郯墨每天的固定投喂让她已经倍感压力了，这两天乔岚一直都在琢磨怎么和郯墨开口，让他不要再来西餐厅当冤大头，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乔岚预感这事一旦说出来郯墨一定会不高兴，但是非说不可，这是原则问题。 下午放学出来，去西餐厅的时候，乔岚路过一条街，三三两两都是烧烤店，附中的学生都戏称这里是烧烤一条街。 乔岚走过烧烤街，走着走着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眯了眯眼睛，再看过去，还真没看错，一堆穿着附中校服的初中生挤在外边一个露天桌子边上，男男女女都有，一群小朋友吆喝着居然还在喝酒。 乔源又圆又滚的身体挤在一堆单薄的初中生里边，格外明显。 乔父乔母给乔源花钱向来舍得，乔岚也没有多想，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上了公交车。 晚上的时候，郯墨如约而至，不过陈伯送他来后又离开了，说是有点事情。 郯墨依旧点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菜品，乔岚纠结了半天问他，“天天吃这几样，不会觉得腻吗。”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该腻了。 郯墨连续三个月在这个店吃完饭，所有的菜来来回回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真的不腻吗？ 陈伯最近越点越少甚至开始点红酒，乔岚敢打包票，陈伯绝对吃腻了。 但是郯墨正儿八经的切着牛排，还挺认真的回答乔岚，“不腻。” 他没撒谎，郯墨也不会撒谎。 他是真的不腻，他就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节奏，包括住的地方，周围的人，房间里摆放的东西，还有填饱肚子的食物。 能吃饱就可以。 乔岚试探失败，她沉默的盯着郯墨看了好半天，突然道，“郯墨，你知道你在这家餐厅已经花费了多少钱吗。” 郯墨切着牛排的手顿住了，不知道乔岚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因为乔岚在说话，所以郯墨礼貌的抬头看她老实回答，“不知道。” 每天都是陈伯付钱，更何况郯墨既不关心也不在乎。 今天餐厅人少，陈伯也不在，乔岚索性坐在了陈伯之前一直坐的地方，她对着郯墨比了一个七。 “郯墨，三个月时间，你在餐厅一共消费了七万。” 乔岚上辈子这辈子，除了穿书前高考考了省第九，政府奖励了她五万块钱，一直都过的穷巴巴的，她之前没有细算，后边细算后后发现郯墨居然已经在这家餐厅花费了这么多，乔岚坐不住了。 郯墨还是没理解乔岚的意思，三个月消费了七万，怎么了… 乔岚眉头拧了起来，“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郯墨想都不想，摇头，“不多。” 乔岚：“……” 她不想和郯墨探讨七万块对于有钱人和一般人是什么概念，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对我来说，太多了，没有必要这么去浪费。” “没有浪费”，郯墨放下刀叉，浅褐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乔岚，“我来这里吃饭，你可以有提成，有小费，所以不是浪费。” 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这是郯墨第一次明说自己来就是为了乔岚，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是假的，“每天花钱吃不喜欢的东西，这就是浪费”，乔岚试图和郯墨解释清楚。 郯墨沉默半晌，低下了头小声道，“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但是也说不上喜欢，是不是，在来这家餐厅之前，郯墨，你每天吃什么都有专业营养师帮你搭配，你需要补充均衡充足的营养，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长期吃这么油腻不健康的东西。” 郯墨没有反驳，他终于从乔岚的话里听出几分不同寻常，“你到底”，他看着乔岚，“想说什么。” “我想说，郯墨，今天过后，和以前一样在家里吃饭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郯墨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好半天后声音闷闷的，“那我不来了”，没等乔岚松口气又接着道，“我让陈伯每天带回去。” 乔岚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不是”，乔岚终于发现了，完全不能和郯墨绕弯子，想说什么必须直接明确的告诉他，“不要来这里吃饭，也不要让陈伯带…” 郯墨难以控制的开始暴躁，他想不明白。 “你不要钱，也不要我来这里，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郯墨”，乔岚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帮我不用给我钱，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如果可以你又为什么来这里打工。” 郯墨执拗而又搞不懂乔岚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她缺钱他有钱，不过七万块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难？ 乔岚也因为怎么都讲不通而语气更加严肃，“我缺钱和你有钱没有联系，你为什么就是搞不明白，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没有哪个朋友哪个同学会这么做，郯墨，我们之间，没有你必须养着我供着我的关系…” 郯墨压抑的暴躁，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瞬间爆炸，将手里的刀叉摔在了盘子上，“咣当”一声惊得周围人纷纷往这边看。 他冷冷看着乔岚，“不吃了，结账。” 第32章 郯墨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实属聪明。 这一刻暴躁生气是真的，但是固有用意也是真的。 乔岚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能让他这样帮她或者供着她，“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这几个字就像突然卡机的电视视频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重复播放。 甚至还特意加大了音量。 他狠狠的将刀叉扔在盘子上，愤怒，伤心，烦躁，还有他自己不会形容的情绪，比如失望，比如委屈。 眼中尽是阴霾，只想愤怒走人。 乔岚急忙同被打扰的客人道歉然后跑回来，“陈伯还没有到，你要去哪？郯墨，我没有想惹你生气。” 他不想听，现在去哪儿都行，总之这会儿不想待在这里。 乔岚迅速的整理好郯墨的餐具，堵住郯墨的轮椅就是不让他走，郯墨冷冷的坐在轮椅上定定看着乔岚。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不过这是乔岚单方面感受到了，郯墨感知不到这种氛围，他一语不发的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第一个带早餐给乔岚时，他们之间也有过一小会儿这样的对峙。 当时乔岚怎么都不吃，他也是这样看着乔岚，说如果不吃那就全部丢掉，最后乔岚妥协了。 郯墨怔了怔，突然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愤怒也被转移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乔岚不知道这一刻郯墨脑子里的小九九，看着洒了的汤无奈道，“我重新帮你上一份，这份不算你点的，餐厅可以免费赔偿。” 郯墨回神了。 “不用”，他抬起头凝视着乔岚，“我不想吃。” 乔岚低头瞅了眼几乎没碰的牛排，郯墨今天一共就吃了这么一点点，一会儿回去准要饿。 “那我打包好，一会儿让陈伯带回去。” 郯墨眸光微闪，“我会让陈伯丢掉的。” 乔岚：“……” 郯墨看着乔岚语塞的样子，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一点，以为乔岚和上一次一样终于要妥协了，结果乔岚也不笑了，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别过眼。 “想丢那丢了吧。” 他真觉得这一刻的郯墨就是个熊孩子，惯得毛病，乔岚转身走人。 留下眼中尽是茫然和错愕的郯墨，待茫然退去后，只剩风雨欲来。 没一会儿后陈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过来就发现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小心翼翼的往郯墨脸上看了一眼，虽然和平时一样依旧面无表情，但风雨欲来的暴怒已经扑面而来。 怎怎怎么了这是？ 陈伯莫名其妙的带着郯墨上了车，车开出好半天后才问郯墨，“怎么了？吵架了？” 半晌后，后边才传来郯墨闷闷的声音，“她说不要让我再来这里。” 郯墨的声音只是比平时低了一些闷了一些，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冰冷语调语调，但陈伯硬是从里边听出了委屈的调调。 不让郯墨再来餐厅啊，陈伯大抵已经猜出了原因，但还是问道，“那乔岚有说为什么不让你来吗？” 陈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和郯墨正常交流的机会，每一次有情绪波动的交流对郯墨都是有帮助的。 郯墨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路灯开始陈述。 “乔岚说三个月内我一共消费了七万元，消费数额太高，我说不高，她说很高而且这是浪费，西餐厅食物对我身体没有好处，她还说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朋友和同学之间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不需要给她钱也不需要帮她。” 陈伯虽然一直很心疼郯墨的亚斯伯格症，但有时候也觉得这个病症有方便的地方，比如说不会撒谎，比如所回答问题的时候不会欺瞒，而且没有一句废话的能将整件事情全部表述完整。 虽然语序或者情感会有些不大对。 听了陈伯的描述，看来乔岚不让郯墨来的原因和他想的差不多。 作为一个正常思维的人，陈伯不但很能体会到乔岚的感受，更是非常欣赏乔岚的做法。但是，如果是郯墨，他感受不到乔岚的为难，也不会觉得乔岚很为难，他的思维就像电脑程序一样，有自己一套既成的逻辑，只要自己心中的逻辑合理，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还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三四岁或者更小，有一次郯墨在房间里堆雪人玩。 对正常孩子来说，他们也许不懂雪受热会融化的原理，但是却明白雪是不可以搬到房间里的。 那时郯墨的母亲还活着，她握着郯墨冻得通红的小手问他为什么要在房间里堆雪人，郯墨小脸蛋上没有一点点表情，他道因为外边有风他不舒服。 因为外边有风不舒服，但是又想玩雪，所以将雪搬到房间里在房间里堆雪人。 这是小郯墨自己的逻辑思维。 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傻到透顶。 后来郯墨的母亲陪着他等雪融化了，告诉他雪融化后会变成水，会弄脏地板会弄湿沙发，郯墨这才被说服。 郯墨很难给改变自己的想法，除非你可以用更正确的逻辑说服他。 当初郯墨的母亲可以用雪的融化来说服郯墨，那是自然现象，直观而又明了；但是现在乔岚不许他来餐厅是因为乔岚的心里不能接受，心里不能接受这要怎么说服郯墨？ 在郯墨看来，被人帮助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帮助乔岚，乔岚会为难会不高兴；而乔岚因为他的帮助而不高兴，郯墨也许会觉得是因为她不喜欢他，所以才不想要。 乔岚不接受他的钱，和不接受他的人没什么区别。 陈伯头疼。 以前他特想让郯墨有个可以交流可以对他好的朋友，现在有了，结果新的问题又来了。 郯墨对朋友的所作所为和一般人不一样，就连对友谊的定义，也和一般人截然不同。 第二天陈伯战战兢兢的将郯墨送进了学校，实在不放心的给乔岚发了个短信，让乔岚千万别故意冷着郯墨，这会让郯墨心灵很受刺激。 陈伯就算不说乔岚也不会这么做。 昨天晚上她看有关亚斯伯格症的书看到了凌晨两点，现在整个人都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是乔岚和郯墨说话，郯墨却一直紧闭着嘴巴不同乔岚讲话，乔岚试图和郯墨讲道理，“郯墨，拒绝你和拒绝你帮助不是一回事，你已经帮了我一学期，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郯墨终于开了口，“你需要，你还在打工。” 乔岚：“……” 乔岚终于明白了书里的一句话。 对于亚斯伯格症的人来说，凡是符合他们逻辑的，他们认定自己是正确的，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说多了可能还会有反向作用。 郯墨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又终究是没有说。 那天离开西餐厅的时候，有那么一刻，郯墨难过到想再也不想见乔岚不想去学校了。 可是第二天他还是来学校，不但来了还继续坐在了乔岚旁边的位置，他一边还在气乔岚那边说的话做的事不想再理乔岚，但另一边却又在心里隐隐担心如果他真的不去，乔岚是不是也就不会再理他了。 就算乔岚不接受他欺骗他的感情让他这么难过，但他还是不想和乔岚一刀两断。 裴宁没有一点眼力劲的还跑来找乔岚问英语题，等问完后一抬眼就对上郯墨阴鸷的视线，被吓得一个激灵抖了一抖。 然后迅速挪开视线，凑在乔岚耳边小声问她，“郯墨怎么了？我没惹他啊？” 乔岚：“…我的问题。” “你还能惹郯墨生气呢？”裴宁表示很惊讶，他真觉得乔岚在面对郯墨的时候简直好到没脾气。 裴宁声音很小，郯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他们挨得很近，手中骤然起劲。 轻轻细碎的响声。 郯墨低头一看，钢化膜碎了，细小的碎渣将指尖划开一道小口子，血一下子沁了出来，滴到了白色的校服上。 乔岚转头就看见郯墨校服上的血迹，吓得急声问他怎么了，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一板创可贴。 “伸手”，乔岚看着不配合的郯墨无奈道。 郯墨定定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乔岚实在没办法，伸手抓过郯墨手腕，将指尖上的血迹用纸巾擦干净，又用创可贴细细的包好道，“马上要月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郯墨沉默的将手指抽了出去，冷冷道，“不会。” 然后在下午回家的路上，盯着包了创可贴的手指将近半个小时。 过两天是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等成绩出来，郯墨虽然还是位居年级第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英语居然还不到一百四十分。 很多人惊讶，却不敢去问。 郯墨将英语答题卡塞进书包里，一语不发。 上课时候英语老师老刘在班里的投影仪上放了好几篇英语作文，说是这次的高分作文。 英语作文主题是友谊。 老刘赞不绝口的三篇英语作文，它们上边写友谊是分享，友谊是就算许多年不见也不会消散的感情，是会让大家变得更好的美好，三篇其中的一个就是乔岚写的。 郯墨也写了友谊。 他的作文中写道，友谊是拥有，是占有，是不容有第三人的绝对领域。 十五分的作文，最后只得了两分，他沉默的将答题卡丢进了垃圾桶。 下午放学后，乔岚继续去西餐厅打工，郯墨没法再去西餐厅了，坐在车子里注视着乔岚的背影，陈伯实在不想看郯墨轴成这样，打开车上的广播，企图吸引郯墨的注意力。 结果还真将郯墨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就连陈伯听到这个新闻也吓了一跳。 陈伯听得是本市的新闻，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哪里交通堵了哪里发生车祸了，结果听着听着就听见广播里说昨晚凌晨时分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两名男子抢劫了一位女士并打伤了该女子。 这种新闻放在平时，最多也就是引得大家吐槽两句，但是如果发生抢劫的地方就在西餐厅那条街道上，就足够让郯墨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乔岚每天打工的西餐厅，虽然在市区的繁华处，但并不在明晃晃的大马路上，大白天倒是安全，但晚上其实真的挺危险。 尤其是很晚的时候，街道上没什么人，女孩子独自一个人。 因为以前并没有听到这类的事情，所以郯墨也没有想到这里，但是现在正好就听见了，郯墨脑子里一时间只有广播里主持人标准的播音腔。 即使再生气再难过，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乔岚的安全，郯墨难得有紧张的时候，当即让陈伯掉转车头去西餐厅。 陈伯叹了口气，“是要等乔岚下班送她回家吗？那太晚了，这样吧，我们先回家，然后我每天晚上来接她回家，这样好不好？” 郯墨紧张过后冷静了，这才想起了他和乔岚现在的处境。 郯墨莫名的不想让乔岚知道自己还这么关心她。 “不好”，郯墨闷声道，半晌后道，“陈伯，你找人每天晚上送她回去”，说完又补充一句，“偷偷跟着，不要被她发现。” 陈伯：“……” 明明还是关心，为什么就非得这么轴。 “行”，陈伯答应了，罢了又问，“跟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一直打工就一直跟着吧。 陈伯：“……” 算了你开心就好。 乔岚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打工的时候，领队特意找她们，说最近这里出了点事情，告诉她们千万要小心，尤其是上夜班的女孩子，还特意给每个员工发了一瓶喷雾还有水果刀。 乔岚：…… 这几天都相安无事，听说警察已经将两个抢劫犯追拿归案了，但总归还是要小心。 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乔岚收拾好东西看了眼时间，和平时一样往家里走。 现在十一点四十七，等回到家应该十二点二十左右…今天作业不是很多，主要是在课间差不多都写完了…但是还是得预习一下明天的课程… 乔岚一路上乱七八糟的做着今晚的打算，等走到乔家楼底下，正好十二点二十。 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诧异，家里居然亮着灯。 这个时候，乔家一众人按理说都睡了，除非是乔母又熬夜看电视剧，但是她看电视剧一般不会把客厅的灯开这么亮。 灯火通明的，乔岚上楼的脚步慢了下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上了楼开了房间门，乔岚抬眼一看，客厅沙发上除了乔源，乔父乔母乔老太都在，乔老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乔父乔母脸色极其难看。 “站门口干什么呢，还不进来？”看见乔岚进来，乔母登时就站了起来。 乔老太“啧啧”两声，“指不定心里有鬼，不敢进来。” 乔父一脸横肉的坐在沙发上一声暴喝，“还不滚进来！” 乔岚眯了眯眼睛，要进门的脚顿住了。 她上来的时候就猜可能发生了什么，比如乔二姐哭着回娘家说老公找了小四，乔老太和乔母又吵架之类的，但绝对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毕竟她什么都没做。 但是现在眼前这三个人的架势，却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 乔母看她站在那儿不动顿时更气了，“耳朵听不见是吧，让你进来，门关上，你自己不嫌丢人我还怕别人听见了丢人！” 乔岚拧着眉头，“我怎么丢人了？” “哎吆这还不认”，乔老太挑眉，“我就说天天往出跑肯定得学坏了，大晚上天天不回来指不定在哪儿干什么呢，偷家里钱不说还不认账。” 乔岚总算听出来什么事情了，怀疑她偷乔家的钱？ “我没偷”，乔岚道。 “你二姐前段时间来家里给了我两万块钱，我就放茶几下边的抽屉里了，我还一直没发现，今天一数少了一千多”，乔母拿着一叠钱在桌子上一个劲的拍，“你说钱哪儿走了！” “不知道，不是我”，乔岚面无表情道，“你去问别人吧。” “不是你是谁，啊，你说，你奶奶根本舍不得花钱，我和你爸不可能拿，源儿我前几天刚给了身上有钱够用，你大姐二姐最近没来过，不是你是鬼偷的？” “那可能真是鬼偷的吧”，乔岚垂着眼睫冷笑一声，乔母被乔岚这个态度刺激的坐不住了，“不认是吧，以为念书念的好了自己有本事我们管不了了是吧”，站起来左右转了好几圈，从厕所拿了笤帚出来，“我再问一次，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手机都买上了，不是她拿的她哪儿来的钱买手机，还说什么打工挣的”，乔老太白了乔母一眼，一双小眼睛盯着乔岚，突然站了起来，“看看看，我就说是她偷的，你看脖子上挂的是啥东西…” 说着就要跑过来抓乔岚脖子上的苹果玉坠。 乔岚一巴掌拍开乔老太的手护住脖子，乔老太声音更尖了，“这没皮没脸的直接打死算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乔父，在乔老太被乔岚推到一边的时候终于蹦了起来，满是横肉的胖脸晃了晃，一手抽过乔母手上的笤帚暴喝起来，“给我滚过来…” 乔岚一把推开门就往楼底下跑。 乔父拿着笤帚跑出来追。 乔岚年纪小身体矫健的多，乔父胖成一团又穿着拖鞋，也大概是没想到一直内向胆小的乔岚居然敢跑，边追边在楼梯里骂，等跑到楼底下乔岚早就不见人影了。 左找右找没找见人，气的又骂了好半天才上去，他就不信乔岚不回来，等回来的一定往死里打。 乔岚撒腿跑出了小区，直到跑到马路上这才松了口气，蹲在马路边的路灯下给自己匀气儿。 今天要是被乔父抓住，她真有可能被打死。 现在暂时安全了，但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马路，乔岚又有些发愁了。 现在去哪儿？之后去哪儿 西餐厅已经关门了，回不去，她一个女孩子家又不能可能在大街上晃一晚上，也不能像有些男生一样去网吧混一夜。 去开个房间？ 一想想就肉疼。 但是也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用手机点开美团，搜索最近的宾馆酒店，找个稍微便宜点的，先把今天对付过去再说，等明天后再想之后的事情。 蹲在马路上划拉着手机，左看右看终于看了家自己可以接受的，又点开地图瞅了瞅，辨认了一下路后正准备站起来，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滑了过来，最后停在了乔岚面前。 车门缓缓打开，穿着十分单薄的少年，面色苍白眼神阴沉，坐在车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马路上抱成一团一脸懵逼的乔岚。 两人四目相对了将近半分钟，少年终于别过了脸道， “还不上来。” 第33章 因为担心乔岚会出事，所以郯墨让陈伯找人晚上跟着乔岚。 两个小伙子跟了好几天一直相安无事，今天跟着乔岚目视乔岚回了家，两人晃晃悠悠的商量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包个夜上个网，结果没五分钟，刚刚安全送回家的那个小姑娘，突然从楼道里冲了出来。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就看那小姑娘玩命的跑，后边从楼道里蹿出一个胖子，拿了根棍子边跑边骂，听不清骂什么，就只听见那胖子说要打断这姑娘的腿。 两人一想最近拿陈伯这么多钱就是为了保护这小姑娘，愣了愣后就开始追，最后看见那小姑娘跑到了马路，然后蹲在地上… 玩手机？？？ 最近陈伯找他两，给了他两挺多钱让他们天天晚上送一个姑娘回家，两人搞不懂陈伯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尽职尽责。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他们也不好确定要怎么办了，眼看着那姑娘在路灯下边蹲着，大晚上天气怪冷的，可别冻感冒了。 最后给陈伯打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一辆轿车就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得亏是大晚上不堵车。 然后他们远远看见车门开了，那小姑娘不知和车子里的谁遥遥相望了半分钟，最后上了车，车子绝尘而去，陈伯给他两打电话说没事了。 被接上车的乔岚，车上暖气慢慢散开，终于觉得不太冷了。 她从刚刚看见郯墨的震惊，到现在逐渐平静，但脑子里还是有一大堆疑问。 “郯墨”，乔岚转头看上身就穿了一件衬衫的郯墨，“你和陈伯，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她想问的其实更多，为什么你们在这儿，为什么你们恰好这个时间在这儿… 郯墨抿了抿唇，最终选择了不回答。 在前边开车的陈伯适时的岔开了这个话题，“乔岚啊，你大晚上的怎么在外边呢，外边多危险，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郯墨不说陈伯转移话题，乔岚也看出两人都在回避自己的话，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追着问。 “是出了点事情”，乔岚道，说罢陈伯和郯墨都没有开口，乔岚默了默只能继续道，“我二姐前段时间给了我妈两万块钱，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千多。” “他们怀疑是你拿的？” “嗯”，乔岚声音淡淡的，“我说我没拿他们不信，然后乔…我爸要打我，我就跑出来了。” 郯墨隐在黑暗里，听到最后乔岚说要打她，侧脸看了乔岚一眼，坐在前边的陈伯皱了皱眉头。 乔岚连郯墨的钱都不要，怎么可能拿家里的钱。 他之前就猜测乔岚家里不太对劲，现在听乔岚说乔岚家里人不分青红皂白根本不问清楚就随便打人，更是猜出了许多。 “你家里，除了你二姐还有别的孩子吗？” “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那就是了。 这种家庭陈伯见得太多，尤其是农村里。 生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为了生一个儿子。重男轻女，家里只有儿子是个宝，女儿全是以后留着换彩礼的。 怪不得乔岚家庭条件也不是太差，却要出来打工，今天又遇到了这种事情。 陈伯收回了思绪，又问乔岚，“你刚刚有什么打算吗？” “刚刚没想太多，就想先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上，之后的事情明天再说。” “你一个小姑娘住酒店多不安全，尤其这么晚了，而且住一晚上也不便宜，这样吧，先跟我们回家里，虽然不宽敞但是至少安全。” 乔岚转头看了郯墨一眼，她之前看书说AS症的人不喜欢有旁人进入自己熟悉的领域，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打扰，而且最近郯墨一直都不理她，乔岚怕郯墨不高兴。 但郯墨直直的盯着前边的靠背看，半晌后硬邦邦的开口，“明天可以让陈伯送你去学校。” “不用不用”，乔岚忙摆摆手，“我自己去就好，那…那就打扰了。” 陈伯乐呵呵的表示，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透过后视镜看了郯墨一眼，笑容越发慈祥。 刚刚打电话过来听说这边出了事，换了件衬衫厚衣服都没穿就跟出来了，结果现在开始梗着了，就是臭脾气。 郯墨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不是郯父住的别墅区，就是普通的花园洋房。 郯墨不喜欢太空旷的房子，也不喜欢有外人来，所以家里上上下下都是陈伯陈姨老两口打扫收拾的，房子太大两位老人家倒是收拾不过来。 乔岚跟着陈伯和郯墨下了车，陈伯在前边打着灯，乔岚顺手扶住郯墨的轮椅，郯墨身体一僵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郯墨家在一楼，都是为了方便，陈姨也没睡听到动静也出来看。 乔岚有些不好意思，大晚上的累的老人家还不能休息。 陈姨一点没觉得被打扰，从一听到陈伯说要接乔岚回来，陈姨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天天听老伴儿说这姑娘，知道这姑娘对郯墨好，陈姨就一直想看看，可惜没看成。 没想到现在能见到了。 乔岚被过分热情的陈姨接了进去，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被看了好半天，郯墨坐在轮椅上静静看陈姨和乔岚说话，陈伯实在无奈的打断了陈姨的兴奋。 “一点了，这孩子明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 陈伯这才反应过来，乔岚和郯墨的到校时间不一样，于是风风火火的又拉着乔岚进了一间卧室。 “岚岚啊，这是我的房间，你今晚就在这儿睡。” “哦”，乔岚突然被叫岚岚愣了一下，接过陈姨给她的睡衣，“那您在哪儿睡啊。” “我跟老伴儿一起”，陈姨也笑眯眯的，平时她和陈伯分开住，因为陈伯晚上打呼，不过也不是不能一起住，等安排好乔岚又看见还在客厅发呆的郯墨，“墨墨也快睡觉。” 正好跟出来的乔岚听见陈姨这声“墨墨”，顿时不觉得自己的“岚岚”有什么了。 老人家这声墨墨，听在乔岚耳朵里，突然觉得有些可爱。 再看看眼前面无表情还在梗着的郯墨，乔岚突然有了逗他玩的念头，唇边扬起了笑容走了过去，突然低下头来在郯墨耳边，轻声喊了一声， “墨墨！”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声不同寻常的称呼，郯墨蓦的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息，这是他十五年将近十六年，从来也不曾有的感觉。 格外敏感耳朵尖上突然感受到温热，比常人清晰的多，甚至让郯墨有种乔岚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他的错觉。 他豁然间迅速转头，身后的女孩满脸笑意道，“墨墨，快睡！” 郯墨：…… 郯墨僵硬的坐在轮椅上，没有人看见这一刻郯墨紧张的连手指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家里重归安静，郯墨这才迟疑的伸手，摸了摸耳朵尖。 手指轻颤。 好烫。 第二天乔岚起的很早，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被子，洗漱完后出了郯墨的家门，辨认了方向后急忙往学校那边赶去。 等回到学校，乔岚才开始仔细琢磨现在的情况。 乔家是不能待了。 就算以后乔家人知道那钱不是她拿的，乔岚也一点都不想回去，既然不住乔家，她也不可能在外边租房子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住宿。 住宿挺好的，乔岚以前一直住宿，和宿舍朋友关系都很好，但是住宿就有个问题，那就是打工没办法再继续了，毕竟宿舍楼晚上十一点准时关门。 听说附中的宿舍管理还挺严格的。 手里的钱只要她不乱花就够用，等之后放暑假寒假她可以再出去打工，所以不用太担心。 既然想好了，乔岚等一下早自习就去找班主任，没说是因为家里出问题，而是说为了更方便学习。 班主任听完很高兴，又对乔岚这种好学生很信任，说他现在就着手去办，不过肯定不能和同班同学一起住了，而且一两天内肯定办不好。 前者乔岚求之不得，乔岚不大喜欢本班的同学，不是更好。 后者的话…乔岚只能拜托班主任稍微快一点了。 等回到教室，郯墨已经来了，昨晚睡得太晚，少年看起来有些困倦，从书包里拿出还热腾腾的早餐递给乔岚。 “…谢谢”，乔岚接过早餐。 就算是这段时间在“冷战”，郯墨还是每天坚持带早点和营养液给她，乔岚转过头想和郯墨说什么，等对上视线后，郯墨突然别过了脸。 乔岚傻了，还在冷战吗？ 乔岚叹了口气。 还好，她终于想到解决办法了。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郯墨突然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他盯着手腕上的黑曜珠看了好半天这才和乔岚道，“今天你回家吗？” “不回”，乔岚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可以再收留我一天吗？” 郯墨抿了抿唇，“我让陈伯去接你。” 乔岚盯着眼前的少年笑了笑，“好，不过今天可能要早一点，可能，七点左右。” 七点？为什么是七点？郯墨愣了愣但还是点点头。 每隔一会儿就看看时间，六点半了，六点五十了，七点了，七点零二了，外边传来了开门声，陈伯接了乔岚回来了。 郯墨终于将视线从钟表挪了回来，正左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出去，房间门被敲响了。 “郯墨，我可以进来吗？” 女孩在门外问他。 郯墨从桌子跟前退开，滚动着轮椅过去打开了门。 等乔岚进来后门关上了，陡然间这个空间就剩乔岚和郯墨两人，郯墨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了起来，却见乔岚蹲了下来，蹲在他的眼前，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银行卡。 “郯墨”，抬头看他的女孩唇边带着笑意，将卡递给他，“这张卡，你帮我保管吧。” 第34章 郯墨有轻微的缄默症，尤其是在自己无法预料想不到的事情面前，一般不会开口。 即使他很紧张很茫然也很想问为什么。 乔岚笑了笑，“我今天刚刚辞了西餐厅的工作。” 郯墨面无表情的怔了怔这才开口，“…为什么。” “之前我和你说我不需要你帮我，并没有骗你，你帮了我很多，多到现在不用去打工也可以好好上学好好生活。不过最终决定辞职，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你应该也猜得到，是我家庭的原因，我不准备回家了，今天早上也和班主任递交了住校申请，大概再有一两天就能办好。” 乔岚语速比往常慢一些，说的也很具体很详细。 “这张卡是我上半年存的钱，一共是两万块多一点，如果不出意外，这会是我之后高中两年半的备用金”，说到这笑了笑，“不要觉得少，每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费，对于普通高中生完全够用，但是也许会有紧急情况不太够用，如果真的不够用，我就来找你。” 乔岚终于想通了，郯墨一根筋，她怎么也跟着死脑筋。 两万块钱，对她来说完全够用，所以乔岚不觉得自己哪天会真的找郯墨借钱，但是稍微改变一下说辞，改的让郯墨更愿意听更能接受，就像现在这样说成自己真的有求于郯墨的样子，之前的死局也就解开了。 她抬头认真的看着少年，“郯墨，你会借给我吧。” 郯墨扣在轮椅上的手指一点一点不自觉的抓紧，想也没想的回答，“当然。”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乔岚笑眼弯弯，少年不吵不闹，单纯又真挚的模样，乔岚总觉得眼前的少年就像一个懵懂却又全身心依赖她的小孩子，于是变得更加耐心，声音也不由自的柔和。 “那现在我把这张卡交给你，你可以定期查看上面的余额是不是真的足够，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缺钱，密码是******，你记数字那么厉害，肯定一下子就能记住吧。” 就这么一会儿，乔岚说了这么多话，话里信息量大到郯墨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突然没法全部理解。 在听到乔岚说自己已经辞职后，郯墨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好像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乔岚说不是不需要他的帮助而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个逻辑思维，让郯墨将自己一直梗在心里怎么都过不去的坎终于消退了下去。 可谁能想到乔岚还会说之后那些话。 她给了他一张卡，她说这是她将来两年所有的积蓄。 乔岚把自己所有的积蓄给给了他保管。 郯墨低头看着乔岚放进他手里的小小的卡片，脑子里一时间有太多想法和无法辩别的情绪，乱哄哄的吵成一团，让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那些纷杂的情绪中，最终抽丝剥茧涌上心头的，是说不出的安心。 之前他觉得乔岚不在乎他欺骗他，现在再想，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逻辑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之间好像突然多出了什么实质性的羁绊，一瞬间，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被乔岚所需要。 乔岚抬头细细打量着少年的面孔，苍白，依旧毫无表情，可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多了不同的东西，她扬唇一笑，嘴上却道，“卡都给你了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吗，还是不想帮我保管，如果不想的话那我就拿去…” 说罢伸手佯装要将卡拿回去。 少年一把将卡握在手里，“我的”，他定定的看着乔岚道，“给我了，就是我的。” “你的你的”，乔岚不逗他玩了，“那你千万要帮我保管好千万不能丢了啊。” 少年眼睛亮亮的保证，“不会。” 乔岚又忍不住笑了，突然想伸手摸摸郯墨的头发，但是郯墨肯定不喜欢，所以还是住手了。 一会儿后乔岚出去帮陈姨收拾厨房去了，陈伯小心翼翼的往郯墨房间看了一眼。 毕竟是从郯墨生下来就照顾他的人，别人看不出来他哪能看不出来，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之前浑身的阴郁一股脑全没了，那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 陈伯都惊讶了。 他把乔岚弄家里就是为了让乔岚想法子修复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想着如果实在太难了，他还得想办法推波助澜一下，毕竟乔岚也就是个办法的娃娃。 结果这一转眼，还没十几分钟，郯墨整个人都跟开花了似的。 乔岚到底和郯墨说了什么？ 陈伯都好奇了。 乔岚哄好了郯墨，出来想给陈姨帮忙，但是陈姨是个闲不住的人，愣是没让乔岚做什么，而是旁敲侧击的忙着打听。 打听乔岚和郯墨怎么认识，问郯墨在学校怎么样等等。 乔岚一一说了，陈姨还不知道郯墨在学校里居然还有其他一面，又听乔岚说郯墨特别聪明，问他什么都难不住他，更是笑的无比开心。 陈伯简直无语，“你让人家两孩子说话去，你一个老婆子拉着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好说的。” 乔岚笑了笑说没有的事，但还是找郯墨说话去了。 郯墨在看书，又是纯英文的，听见乔岚进来，郯墨又陡然有些紧张。 乔岚没发现，她左右看看郯墨的房间，这是房间里最大的一间卧室，空间很大，包含了一个阳台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卧室里除了床以外，一张书桌，然后挨着墙的部分是特意订做的书柜，没有门扇，就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从进屋的墙壁一直到阳台，全是书。 不管郯墨到底看了多少，但是这个藏书已经足够惊人了。 乔岚刚刚忙着和郯墨说话都没来得及看一看，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惊叹，惊叹完了才去看郯墨现在看的书。 “这是什么”，乔岚问。 “the Silk Roads”，郯墨将书合上递给乔岚，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牛津大学历史教授彼得弗兰科潘的一本全新世界史，从张骞通西域、亚历山大东征、罗马帝国崛起、波斯帝国辉煌、十字军东征一直写到美苏冷战、中东战争伊拉克战争，因为是从中国延展出去的丝绸之路的一部崭新通史所以书名为丝绸之路，你要看吗。” 乔岚对历史还挺感兴趣的，可即使她英语可以裸考过六级，但是想畅通无阻的看这种书还是太难。 尤其里边生僻词汇太多了，乔岚看了一段就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难而退了。 “看不懂”，乔岚老实回答，“等我英语更好一点…” 话音未落，郯墨突然转着轮椅往背后的书架上走去，乔岚正想问他怎么了，郯墨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递给她。 和郯墨手里这本一模一样的封面绘图，就是上边多了她熟悉的汉字。 英译本。 乔岚愣了愣，心道难道郯墨也会有看不懂的地方所以对照着看，但是不对啊，郯墨在美国待得时间更长，英文比中文更好，能看懂英语又为什么特意买中文版？ 郯墨将书递给她，“这套给你。” 给…我啊。 乔岚抱着沉甸甸的书，“你不看吗？”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郯墨心道。 当初觉得这本书好，所以也想让乔岚看，于是买了英译本，结果没想到中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书也一直没有送出去。 现在正好给乔岚看。 陈伯进来就看见郯墨坐在桌子前，乔岚坐在床边趴在桌子一侧看书，灯光很合适，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暗，两个孩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坐在一起安静看书的样子，却让活了快六十年的陈伯眼睛一酸。 只有他们知道，郯墨永远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曾经，多让人心酸。 乔岚不用去西餐厅打工了，生活节奏突然一下子慢了下来，时间也突然多的让她觉得有些奢侈。 班主任说等后天就可以正式搬宿舍，于是乔岚又在郯墨家叨扰了一晚上。 晚上陈姨下厨做饭，老人家手艺很棒，乔岚一边吃饭一边听老人家说话，郯墨吃的不多，拿着筷子在碗里一画圈圈。陈姨突然看了郯墨一眼乐呵呵的笑了，转头与乔岚道，“岚岚啊，我告诉你一个墨墨的小秘密。” “什么”，乔岚好奇。 “我们家墨墨啊，一紧张就拿着筷子在碗底画圈。” 正茫然画圈圈的郯墨愣了愣马上将筷子放下，正好目睹全部的乔岚和陈姨等人，见状都笑了。 看了半晚上的世界史，乔岚晚上做梦满脑子都是地图，第二天去学校后，后来的郯墨带了陈姨特意给乔岚做的早点。 营养粥小煎饺还有牛奶，外加一盒水果。 乔岚：…… 还是心情复杂的吃着早点，小声问郯墨，“带这么多，你不觉得重吗。” 郯墨老实摇头，他是将书包放在腿上的，自己的腿又没知觉，感觉不到重。 乔岚听完郯墨的话，半点没放松，心情顿时更加复杂了。 她低头看了眼郯墨的双腿。 说话不揭短，这是最起码的礼貌，郯墨不喜欢人说他精神有问题，也肯定不喜欢有人说他的腿，所以乔岚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郯墨自己主动提起了，乔岚迟疑片刻小心的问他，“郯墨，你的腿，自从受伤后将近一年了吧。” 郯墨半点没觉得冒犯，还挺认真的想了想，“一年零两个月十四天。” “医生说有说什么吗。” “不知道”，郯墨道，他不想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居然会岔开话题，“好不好吃，好吃明天让陈姨再做一点。” 乔岚：“…不用。” 裴宁又从善如流的挤了过来，攒了一堆单项选择正要问乔岚，走过来时候就看见乔岚和郯墨在说话。 裴宁明明是一个内向的人，是内向的人只对不熟人的内向，对于同宿舍的舍友，对于曾经的老同桌乔岚，裴宁一点都不内向，甚至还说开玩笑。 笑着打趣乔岚和郯墨，“你两冷战过去又恢复蜜月期啦？” 乔岚：“……” 本来因为裴宁又来不大开心的郯墨：“！！！？？？” 裴宁在开玩笑，但是听不懂玩笑话的郯墨，却被这个太过亲近的词语刺激的有些头晕，头晕罢了甚至觉得耳朵又开始发烫。 他想说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对，但是又没有说。 抬头看了裴宁一眼，突然觉得裴宁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裴宁哪儿知道自己一句话惹得郯墨乱七八糟想了这么多，他问完题后，看见乔岚后边的椅子空着，便随便坐在和乔岚说话。 “听说你要住校啊。” “嗯。” “为什么突然住校？” 乔岚没必要和裴宁说那么清楚，就用打发班主任的话打发裴宁，“方便学习。” 裴宁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住校的话是方便的多，每天还能多睡会儿懒觉，我每天都是睡到六点二十才起。” 坐在一旁一语不发却听见全部的郯墨，这才想起裴宁也在住校。 裴宁还挺开心，“你应该会被分到女生第一公寓，我们男生一公寓就在旁边，离挺近…” 郯墨刚刚还放松的身体又陡然僵直了。 刚刚还觉得裴宁终于顺眼了不少，现在再看过去，只觉得裴宁比以前更讨人烦。 好不容易等裴宁终于走了，郯墨坐在座位上好半天，突然转头与乔岚道，“你可以不住校。” “啊”，乔岚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什么？” “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里。” 乔岚噗嗤一笑，“我又不是你家人，一直住你家里算什么事，再说了我住你家陈姨住哪儿，这两天陈姨晚上一直睡不好，你也知道的。” 郯墨下意识想说那可以换大一点的房子，乔岚又道，“住宿不苦的，我听说我们学校的住宿条件很好，而且住校也有方便的地方，就像裴宁说的，每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懒觉。” 郯墨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想起昨天和乔岚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在一个桌子前看书。 他还想继续和乔岚一起吃饭一起看书。 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法子说服乔岚。 没等郯墨想出来说服乔岚的办法，乔岚这边，已经搬进宿舍去了。 因为高一已经过去的大半，乔岚这个时候再住校，肯定不能和本班同学一起住，所以乔岚的舍友们都来自与不同的班，凑合住两三个月，等到了高二分科，重新分班后又得重新搬宿舍。 一个宿舍八人人，乔岚搬进去的宿舍只有三个人，还很空，等乔岚进去就是四个人。 乔岚没有回乔家拿东西，她手里边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不会放家里，家里也就一点衣服还有几本书。 高中生穿衣服又不费，现在渐渐暖和了也不用穿厚衣服，在网上买几件衬衫断袖等等，就全部齐活了。 搬进去那天是个周末，宿舍几个女孩都在。 都是高一的学生，就算有些没有见过乔岚本人，但是也听过乔岚的名字，毕竟每次考试都挂在年纪排名的前边，同寝的三个女孩听说新室友是乔岚，还期待了一下。 大家对成绩好的学生总会有第一惯性思维，比如会觉得可能是书呆子，可能不好交流，没想到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女生，其实特别好相处。 乔岚对本班很多同学很排斥，但是对新室友倒是没什么，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认识了几天感觉几个女孩人都挺不错，乔岚住校也住的越发满意。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三个女孩一有时间就和她打听陈曜阳。 陈曜阳是不是很帅，他平时是不是真的只是随便学一学就能考那么好，陈曜阳是不是和宋瑶谈恋爱… “是挺帅。” “不是，挺认真的。” “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乔岚没了解过陈曜阳，尤其是最近陈曜阳和宋瑶的座位都离她很远，乔岚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个姑娘几乎把能问的都问了，看乔岚是真的不知道，有些失望但也没觉得怎么样。 都说男生宿舍谈论最多的是女生，女生也喜欢讨论男生，都是爱八卦爱帅哥的年纪，八卦陈曜阳不行，转头就八卦到了郯墨的身上。 大家对天才都是充满兴趣的，尤其是这个天才还出乎意料的好看。 有个姑娘道，“郯墨真的好看，我有次碰见他没忍住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但是他好像不高兴，吓得我没敢再看了。” “是吧是吧，我也有点怕他。” “乔岚，郯墨是不是真的很不好相处？我听好多人说他太聪明，所以根本看不上和其他人说话…” 乔岚这回来精神了，一改之前八卦陈曜阳的样子，迅速反驳，“他是聪明但是其实很好相处，就是有些认生还有不爱说话，其实性格超级软。他就是不习惯有人离太近，没有讨厌的意思，只要有点耐心和他说话，就是不太爱笑，所以看起来会有点凶。” “乔岚你说起郯墨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女生笑道，“你怎么这么了解他啊。” “我们是同桌啊”，乔岚道，“当然知道了。” 大家现在不会在说郯墨疯郯墨傻了，但是敢和郯墨说话敢主动接触郯墨的人还是很少，就像刚刚那个女生说的，她们总归还是有些怕郯墨。 天才两个字，让人仰望，也让人止步。 更不说郯墨天生没有表情，所以看起来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乔岚不想让大家对郯墨总是有误解，那是一个善良又单纯的男孩子，她想让其他人知道郯墨的好，亲近他喜欢他。 想让郯墨慢慢和正常人一样，可以说可以笑可以交朋友。 虽然很难，但能做一点是一点，看这几个女孩对郯墨的印象大有改观，乔岚心情好了不少。 转眼乔岚住校已经过了了一周，乔父乔母始终没能等乔岚回来，但没来得及管乔岚去了哪儿，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 有天下午，小饭馆里来了一个学生，乔母一看还挺高兴，她认识这几个孩子，都是乔源一个班的，经常来这里，乔母还给他们少点钱。 那几个孩子经常来，和乔母说话也没个顾忌，说着说着，乔母听出来不对劲了。 有个孩子说自己特别羡慕乔源，因为乔父乔母经常给乔源零花钱，还给的很多。乔父乔母听完这话没觉得有什么，还挺自豪。 结果又听那孩子说他们前段时间去吃烤串，乔源特别豪迈的结了账，最后花了将近六百块钱。 几个孩子说起来满脸全是羡慕，都是初中生，手里能有十几块钱都挺好了，乔源直接能请他们吃六百块的烤串，那得多爽啊。 不过毕竟觉得自己和乔源是朋友，有些事情没敢说出来，比如乔源请他们吃烤串，主要是想请班上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还挺漂亮的。 这种事情，所有孩子都自觉的保密，绝对不会告诉家长，但是夸乔父乔母疼乔源给他零花钱，这就不用保密了。 几个孩子满脸羡慕，乔母却傻了。 他是疼乔源，也经常给乔源零花钱，但是一般都是分着给，有时候二三十，有时候五十，最多最多也就一百块，乔源哪儿来的那么多钱请同学吃饭？ 攒的？ 怎么可能，乔源根本不是能存得住钱的人，前几天还找她要钱，怎么可能是攒的。 乔母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儿，和乔父对视一眼，皱着眉又问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哪儿有乔母的心眼，而且乔源跟他们夸海口说那钱是他二姐给的，他二姐家巨有钱。 现在乔母问了，一股脑全说了。 乔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铲子掉到了地上。 第35章 乔岚有将近十来天没有回家，乔家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当初老二也跑出去一两个月，所以现在也是骂骂咧咧的几句。 比如翅膀硬了胆子大了，现在连他们的话不听了；爱回不回，别回来正好，看着就来气，还有乔父对乔岚当时撒腿就跑的事情极不满意，好几次说等乔岚回来一定好好收拾一顿，看还敢不敢跑。 结果没等乔岚回来，乔母在偶然间发现，偷钱的可能不是乔岚。 而是乔源。 乔母等乔源的几个同学走后变得一脸菜色，和乔父说有点事情先回家，一回家就直奔乔源的房间。 乔源吓了一跳，他被家里惯坏了，看见乔母要翻他的书包还一脸不耐烦，“妈你干嘛！” 说着就要抢书包。 因为他书包里有不能让乔母看见的东西。 结果没想到平时对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乔母，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厉声呵斥让他坐下。 乔源结结实实的下了一大跳，心头突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就看见，乔母从他的书包里抖出了三本他刚买的玄幻小说，还有一个没有拆开包装的发卡，这是他前两天专门去给姚思梦买的生日礼物。 小胖子虚荣心强，最近老是在同学们面前显摆自己有钱，所以买了礼物故意连发卡上的价格标签都没撕掉。 218元。 他们这个年纪，送个礼物最多也就十几块钱，有时候甚至送两张一次性的明星海报，乔源故意留着标签，就是想让姚思梦觉得他更有钱更有心，也让其他男生都羡慕嫉妒。 哪能想到会突然被他妈给发现。 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早知道就把标签给撕了，看不见标签，他编个十几块钱也不是不行。 乔源缩了缩脖子，“…妈你干啥啊，一进来就翻我书包…” “哪来的”，乔母盯着这发卡上边的218简直冒火，一看几本玄幻书更冒火，她每个月花上千块钱给乔源补课，结果乔源一天偷偷看小说。 “哪来的钱买的！” “就…就平时的钱攒的”，乔源也有点怕了，他倒是还没想到乔母已经知道钱是他偷的这边，主要是害怕他妈说他不好好学习还看小说。家里所有人都宠他，他妈也特宠但不像他奶奶和爸爸一样，他不好好学习或者又偷偷晚上吃东西，被他妈发现了有时候要挨骂，所以乔源还是有点怕乔母。 “你们给我的钱我没花，一直攒着…” “这是攒的？”乔母将发卡摔在地上，上面的水钻都崩掉了几个，乔源看的无比肉疼，“妈你别摔啊”，说着就要捡起来，结果被乔母一句话给钉在了地上。 “只是攒钱买的，那请你们同学吃烤串的钱又是哪儿来的，也是攒的？” 乔源一张又白又胖的脸这才一变。 一开始偷偷拿钱的时候，乔源其实还挺怕的，但是那么厚的两摞钱，乔源就想抽一张应该也不会被发现，那段时间姚思梦喜欢喝茉莉蜜茶，他一天给她买两瓶。乔源自己花钱就凶，给姚思梦买东西以后就有些不够用了。 等过了三四天，也没人发现，乔源慢慢胆子就大了，一开始是一张，然后两张，最后四五张，等半个月过去，已经拿了一千五。 他请关系好的哥们还有几个女生吃了一顿烤串，虽然还一直悬着心，但想起同学们的羡慕别提多有脸了。后来有一天乔父乔母终于发现，但是压根没想到他身上，而是觉得是乔岚偷的，所以乔源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安安心心的又过了十来天，乔源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乔母居然发现了。 乔源这时候还嘴硬，还想把锅往乔岚身上推，“什么烤串，是不是乔岚又跟你说什么了”，乔源还以为是乔岚说了什么。 乔母没想着这个时候乔源还狡辩，气的脑子一懵甩手在乔源胳膊上打了一巴掌，“你还不认，你同学都说了你请他们吃东西，一吃六七百，你是不是要我到学校里找你同学问清楚了才认？” 乔源这下真的吓傻了，要让他那些同学都知道他是偷的家里的钱，那他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混，这才后怕的撒开嗓子就哭。 在厨房里忙活的乔老太一听孙子哭了，饭都不做了就往来跑，一进来就看见儿媳妇要打孙子，一把将乔源护在后边对着儿媳妇就吼，“你犯啥病了突然这么打孩子，你看哭成啥了。” “他还有脸哭”，乔母气的哆嗦，“你问他偷了家里多少钱！” 偷钱，偷啥钱，乔老太愣了愣，“那不是乔岚偷的吗，你赖给我孙子干啥。” 一提起这个，乔母才想起乔岚给乔源背了这么多天的锅，但这会儿乔母也顾不上想乔岚怎么样，她满脑子还是乔源。乔母自己没文化没素质，所以总想尽可能的让儿子好好学习，以后比她和乔父都出息，也能成为乔老太嘴里的干部。 结果乔源一天干什么，偷偷看小说，偷家里钱还骗人，乔母除了愤怒还觉得伤心。 乔老太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全经过，但知道归知道，看乔母又要打乔源又不满了，“还打还打，要不连我一起打，你看孩子都哭成啥了”，枪口一转就对着乔母开始开炮。 “两万块钱你不知道藏好，放着茶几上，不让家里人拿也迟早让贼偷了，自己不知道放好现在倒是开始怪孩子。我以为拿了钱怎么不学好了，不就请同学吃了一顿饭买了个生日礼物，你平时多给点零花钱也不至于逼得他自己拿。一天忙得不见人，根本不知道管孩子，一出事就只知道打打打，谁家当妈的像你这样！” 乔老太一口嘴炮，本来是乔源的错，没几句就把过错全推到了乔母的身上。 “你看都哭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乔源这时候倒是个机灵脑子，放开放开嗓子又是一通猛哭，哭的乔老太太心肝都疼，等乔父回来后，就看见亲娘媳妇又冷着脸不说话，儿子跟个受气包似的藏在他奶奶后边。 等问清楚什么事后，乔父又和往常一样充当了婆媳之间的和事佬，和媳妇说乔老太也是心疼孙子，和乔老太说乔母是恨铁不成钢，最后拉着儿子坐在腿上给讲了一个多小时的道理。 好似乔源不是13岁而是3岁，慈祥耐心的样子，一点不像当时拿着笤帚打乔岚时候那么凶横。 终于觉得给儿子讲明白了道理，又偷偷给了乔源三百块钱，“想要钱就和爸说，爸还能短了我儿子的钱？一会儿过去给你妈道个歉，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乔源拿着钱，一边点着头，一边脑子里却是在想又有钱能在同学们面前装逼了。 晚上乔源跑到乔母跟前，低声道了歉说自己知道错了，乔母一看儿子眼睛红彤彤的又心软了，又拉着乔源讲了一通道理。 乔源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偷钱”风波，甚至手里还又多了几百块钱。 等晚上睡在床上，乔源突然发现自己偷了钱，简直赚大了。 偷的钱偷了也就偷了，而且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乔源忍不住的想，那如果他下次还拿家里的钱，就算他妈妈生气还有奶奶护着，爸爸也会护着他，还是挨不了打，等事情过去再找妈妈哭一哭撒个娇，然后这件事又过去了，指不定爸爸妈妈给他的零花钱还会更多。 反正又没偷的是家里的，又不是别人的钱。 乔老太乔父三观不正且放纵的教育方式，到底会给乔源还有乔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乔岚不知道，也不关心。 高一下学期要通过会考考试，大家最近都忙着学习，乔岚闲暇之余还在看郯墨给他的《丝绸之路》，哪儿有心思关心乔家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天班主任突然找她，说乔母打电话给他，说让乔岚有时间给回个电话。 乔岚没告诉乔母自己的电话号码，所以乔母打到了班主任这里，乔岚嘴上答应了，回头就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她是半点不想再和乔家有任何关系了，等高考后一定考外地的大学离这里远远的。 乔母一开始还想找乔岚说说好话，结果找了两次，乔岚压根不理人，乔母也来了脾气。 说的跟她爱管乔岚似的。 有本事她一辈子别回来别找她要钱。 乔岚没了乔母的骚扰，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最近又不用去打工，学习空余时间还能看看别的书，晚上还能去操场跑跑步。 她现在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乔岚原本就十分出色的五官，终于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吃得好心情好，再加强加强锻炼。 逐渐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考试，郯墨和乔岚稳坐年级第二，陈曜阳成了不变的万年老三，大家终于对这个现实逐渐麻木，每次考试完后感叹一声后，往乔岚和郯墨的位置看一两眼，也就罢了。 不过看着看着也逐渐有了新发现，男生对女生的长相总是有着敏感的嗅觉。 “我怎么发现，乔岚比之前看起来好看多了？” “变白了吧，气色也好多了，以前看起来瘦不拉几面黄肌瘦的。”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乔岚就是肤色太暗了，她如果皮肤能和宋瑶一样绝对也漂亮。” 郯墨耳尖的听到了这些话，突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你们终于发现了的优越感。 他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乔岚很好看了。 想方设法的投喂了将近半年时间，现在终于有了效果，郯墨觉得自己还要再接再厉。 远处议论纷纷的男生们不知道郯墨想什么，还继续说的起劲儿， “比宋瑶好看？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夸过头了啊，就比之前稍微好看了点，就能更宋瑶比了？” “我其实有点get不到宋瑶啊，我喜欢御姐那一款的，宋瑶长得跟娃娃似的，而且个子有点太小了。” 说到这个，大家倒是都不反驳了。 除去刚刚那个男生说的不喜欢宋瑶这种类型，宋瑶身上最大的缺陷就是她的身高，之前班里体检，宋瑶的身高是155，不过这个身高和宋瑶的脸倒是很相配。 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孩子也特别多。 不过如今很多男生都腿控，小个子就算比例再好也不比不过大高个，男生们说起女生来瞬间变得兴奋起来，说班里谁谁谁个子高但是比例不行，五五分，又说谁比例好腿特长。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乔岚。 学校最近流行改校裤，又宽又松的校裤改一改，就能改成还挺潮的铅笔裤，腿粗的改宽点，腿细的改的稍微窄一点，但是也不敢太窄，太窄了考验腿型，而且被年级主任看见了一定要骂。 改了裤子，那有些腿长腿型有好看的姑娘，瞬间脱颖而出。 乔岚就是其中一个。 超过一米七的身高穿上被改过的校裤后，两条长腿就有些吸睛，因为之前从来不会把乔岚归结到漂亮女生的行列中，也不会把她归结到男生感兴趣的那一群里边，所以好多男生在发现乔岚身材好的时候都还挺吃惊。 “以前怎么没发现乔岚腿这么长？” “她个子不是一直挺高的吗，好像快172了，确实腿长。” “腿长又不等于腿好看”，也有人不满，“乔岚太瘦了，腿型肯定不太好。” 乔岚没郯墨耳力那么好，听不见也没特意听，她将郯墨带来的水果盒子打开，用牙签扎了一块哈密瓜给郯墨。 乔岚发现郯墨喜欢很甜的水果，荔枝，哈密瓜等等。 果然郯墨乖乖拿过去吃了。 乔岚轻笑了一声。 最近比较闲，乔岚有时候就会琢磨郯墨的事情。 她记得这本书的名字，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完全搜不到这本书，乔岚只能依靠记忆去回忆书中原本的内容。 郯墨到底是个配角，而是还不是二号配角，所以着墨不算特别多，但是每次出场都让乔岚印象深刻。 书中郯墨第一次出场也是在高一的时候，但是后来他因为总是受到同学们的欺凌，所以中途退学了，等再次出现已经是男女主角上大学之后。 那段时间是郯墨最吸引书粉的时候，郯墨因为记着女主宋瑶曾经偶尔的几次关心，依靠自己拥有的强大财力还有绝佳的经济头脑，帮助了陷入经济危机的男主和女主，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可以好好活着的时候，其实他的抑郁症已经越来越严重。 终于在两年后，郯墨死于自杀。 当初乔岚看到这里，就没有继续看下去，最喜欢的角色没了，乔岚对男女主角着实没什么兴趣。 宋瑶就和书里一模一样，是善良单纯的小白兔女主，所以书里写宋瑶会在所有人欺负郯墨的时候帮郯墨一把，这没有什么逻辑错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岚穿过来，先行关心了郯墨，宋瑶至始至终只将眼睛放在陈曜阳身上，并没有关心过郯墨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郯墨的病情。 郯墨虽然有亚斯伯格症还双腿残疾，但是这两者都不会造成郯墨死亡，郯墨的死是因为他重度抑郁症还有自杀。 乔岚一开始对郯墨的关心来自于对这个角色的喜欢，以及对郯墨的怜悯，可如今再想起来，对于郯墨，乔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发的将照顾郯墨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一样。 因为她在帮助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回馈给她太多。 人总是有感情的。 郯墨不愿意提起他的腿，有时候说到医院还有治疗相关的话题，也会笨拙的故意岔开，乔岚实在不忍心逼他说这些。 不过对于亚斯伯格症和双腿乔岚暂时没有办法，对于抑郁症，郯墨身上暂时看不到抑郁症的痕迹，但是他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被害妄想症也极有可能会伴生抑郁症。 自己能做的不多，但是总归还是有帮助的，陪伴，友好，善意等等等等。 第二次月考之后，这次物理卷子很难，但郯墨还是再一次拿下了物理满分的好成绩，几个物理老师拿着郯墨的试卷赞不绝口，最后找到了郯墨的班主任。 班主任喜气洋洋的进了教室找到郯墨，班里同学看班主任乐开了花，好奇的问他发生了什么。 “反正是好事”，班主任还挺神秘，一高兴就忘了分寸，着急想帮郯墨推轮椅，郯墨忙将轮椅后退了半米远脸上尽是戒备。 班主任想起前几天还看见乔岚帮郯墨推轮椅，还想着郯墨又有进步了，结果今天自己上去帮忙，郯墨还是很抗拒。 班主任有点讪讪的收回手，心里涌上一点说不出的感觉，但还是急忙说正事，“郯墨，跟我来办公室一趟，老师有事情要告诉你。” 郯墨一离了乔岚又恢复成了平时寡言的模样，沉默的操控着轮椅出了教室，大家左看右看也没不出什么名堂，于是重新自己的谈话。 乔岚盯着郯墨的背影离开后才收回了视线，坐在乔岚后边的两个女生随口问起乔岚，“乔岚，你准备学文还是学理啊。” 高一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文理分科成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学文还是学理？ 乔岚下意识想说学文吧，毕竟自己以前就是学文，重新再学的话相对而言比较轻松，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道，“还没想好。” “你应该学文啊”，后边坐着的女生倒是先替乔岚说了，“你政史地那么好。” “人家不止政史地好啊，化学物理也挺厉害，这次物理就比郯墨低，还有数学，又考了满分…” “我就说相对，相对！乔岚理科也厉害，但是她文科就是更好啊，她那个数学等以后学文，简直不要太占便宜好吗。” 乔岚什么都还没说，两个姑娘倒是因为她唧唧喳喳的辩论了起来，乔岚也不和她两瞎聊了，低头盯着自己的成绩，琢磨了起来。 另一边被喜气洋洋的班主任带进办公室的郯墨，一进去就看见物理老师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一抬头看见郯墨，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来啦”，物理老师只负责教课，不知道郯墨的具体情况，太过亲近的样子让郯墨又是下意识一退。 物理老师愣了一下，班主任忙在他耳朵跟前说了句什么，物理老师这才急忙“哦”了几声，然后坐在了回去，与郯墨指尖隔开了将近一米的距离这才道， “今天老师来找你，主要是觉得你在物理上特别有天分，我们学校每年都会选出非常出色的学生，去参加全国高中物理竞赛，郯墨同学，你要不要参加？” 第36章 郯墨不是很有兴趣，但是也没有马上拒绝，物理老师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先报名，十月份的时候，就能参加省赛区的全国高中物理联赛，如果成绩在全省前几名则可进入省代表队，我之前也带过获奖的的同学，但是郯墨你的物理水平比曾经那些同学还要出色！只要进入了省代表队，就能参加冬令营，冬令营如果再可以拿一等奖，那就可以进入国家集训队了！国家集训队由全国最优秀的竞赛老师授课，集训两个月后选出最优秀的，然后代表国家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物理老师越说越激动，就像郯墨真的已经获得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奖一样。 却听郯墨冷冰冰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去。” 物理老师没说还好，说到进入国家队“集训”后，郯墨本就没什么兴趣的念头更加没兴趣了。 物理老师的热情一下子凝固住。 班主任示意物理老师不要着急，接过话，用一种诱哄小孩子的语气慢慢同郯墨道， “经过这么多次的考试，几位老师都对你的在数学物理上的天赋非常惊叹，所以才想让你去试一试”，班主任坐在了郯墨不远处的椅子上，继续道，“你掌握的知识内容对于高中生而言太超前，每天在这里上课对你而言的确是浪费时间，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接受更高一层的教育，掌握更精髓的知识。” 班主任觉得郯墨对什么都没兴趣，但是他的数学物理这么好，天赋是一回事，喜爱肯定也是另一大原因，所以想用这一方面来吸引郯墨。 结果郯墨听完还是两个字，“不去”，说完还直接想走，急的班主任又急忙补充， “参加比赛还会有很多好处，郯墨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同学相处，不喜欢每天坐在这里上课，如果你真的能获奖，你就完全可以只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再和其他同学坐在一起上课；如果以后真的能得奖，得一等奖，那直接就能保送最好的大学，不用再来上课，你难道不想吗？” 这对学生的吸引力可太强了，尤其是郯墨，毕竟郯墨更讨厌校园生活不是吗？ 可惜郯墨还是一脸冷漠，如果他会做表情的话，大抵是这个意思。 你好烦。 “不想”，郯墨冷冷道，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想上课。” 什么获奖什么集训，他全都没有兴趣，他想来上课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也没有人能逼迫他，他现在之所以待在这里，是因为乔岚在而已；至于还有什么保送大学，他更是没兴趣，就算真的保送了，如果以后乔岚不在那个大学的话… 想到这里，郯墨陡然愣住了。 郯墨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关于之后，未来的很多事情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是乔岚而已。 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不想去参加什么物理竞赛。 因为不知道乔岚未来在哪里，所以也不会过早的决定自己未来会在哪里。 他根本没有犹豫，就这么自然的在自己未来的空白画面里，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 乔岚。 只有这一个名字，没有其他。 郯墨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感知到，自己对乔岚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追随感。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跟着光走。 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分辨，乔岚是他的光，光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而离开光，生活就会重新回到曾经的黑暗，也许会更加难捱，他突然想起艾米莉·狄金森的一首诗。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可是郯墨又忍不住想到了这首诗的后两句。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ilderness has made 但是照亮了我的阳光 造就的一片新的荒野 郯墨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这道光，这片阳光，就像离不开阳光的小草。 没有光，会死的。 班主任一脸没想到的诧异：……？？？ 郯墨以前不是最不想上课吗，最不喜欢热闹的校园生活吗，这是怎么了？他还觉得参加竞赛，对郯墨简直就像量身定做的生活轨迹，结果郯墨这么果断的拒绝了。 郯墨没有必要满足班主任的好奇心，在再次确认不会去后转身就走。 物理老师和班主任面面相觑，最后相互叹了一口气后，班主任拿起桌子上书急忙也往郯墨的方向跑去。 下节课是十四班的语文课，他也要去上课了。 班主任走的很快，几步就走到了郯墨身边不远处，不放弃的又劝了郯墨好几句，最后连给学校争光为自己争光这种场面话都说出来了，但是郯墨连头都没转一下，班主任终于放弃了。 算了算了，班主任摇摇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咱们学校设置了奖学金机制，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班主任乐呵呵的笑道，“我们学校为了鼓励学生学习，专门设置了奖学金制度，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六个，根据每年级两学期的最后两次期末考试做出判定。一等奖有五千元，二等奖是三千元，三等奖一千元，如果不出意外，一等奖应该是你没跑了。” 获得一等奖的学生有奖金，带出一等奖学生的班主任脸上也有光，班主任觉得郯墨拿这个一等奖简直不要太简单，毕竟每次考试分数都高的离奇。 说着说着，一转头突然发现郯墨坐在椅子上不动了，“怎么了？” 丢东西了？ 郯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得一等奖，什么条件。” “你还担心这个，你肯定没问题。”，班主任乐了，“就是看两学期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成绩，两次成绩加起来谁分数最高，一等奖就是谁的。” 到时候郯墨一等奖，乔岚和陈曜阳拿个二等奖，如果运气再好裴宁或者宋瑶能在这学期期末更争气一点，指不定还能出一个三等奖。 那他可就太有面子了。 班主任越想越高兴，下意识想伸手拍拍郯墨肩膀，手伸出来了又收了回去，“马上响铃了，快回去上课吧。” 郯墨回到了教室，乔岚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郯墨这次出去的有点久。 “班主任找你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乔岚问郯墨。 “没有”，郯墨道，想了想还是和乔岚说清楚了，几句话就将物理老师说的话，以及自己的态度概括了一遍。 乔岚点点头，怪不得班主任喜气洋洋的。 但是郯墨拒绝也完全在她意料中，她其实也不大想让郯墨去。 乔岚只要一想起书中郯墨离开了两年，整个人变成了重度抑郁症，就觉得还是让郯墨在她眼皮子底下安安全全的更好。听说参加竞赛的学生一般都是要集训的，郯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去集训，谁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获奖很光荣，但安全更重要。 乔岚的态度让郯墨有些捉摸不透，他静默的坐了好半天，想问乔岚什么，但这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上课绝对不许有人说话。 郯墨转头看了眼偷偷在英语课上做数学的乔岚，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默默的推到了乔岚那边。 乔岚看见这小纸条还诧异了好半天，然后才拿过纸条。 郯墨问她，她想不想他去参加竞赛。 乔岚迅速的落笔，然后将纸条推了回去。 ——不想。 郯墨定定的盯着纸条上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好半天后将纸条郑重的夹在书里，然后自己趴在桌子上，偷偷的，止不住的面部动了动。 那是一个依旧略古怪，却发自内心的不受控制的笑容。 第37章 分科在期末之后，但不影响同学们的提前迸发的热情。 分科对偏科的同学来说绝对是一大好事，但也有因此格外烦恼的人，比如文理都差不多的学生，还有一些特殊原因，比如就像宋瑶，她文科成绩明显好过理科，但报选文科就代表她一定不能和陈曜阳在一个班了。 当初高一进班她可以托家里人想办法和陈曜阳一个班，但分科后家里再有权有势也不行了，除非她学理，因为陈曜阳根本没有想过去学文。 但如果真的学理，她很有可能会跟不上，毕竟陈曜阳进入尖子班的可能性非常大。 等高二分科后，高二重组班级，一共36个班，一班到十班是文科班，十一班到三十六班是理科班。在这三十六个班级中一共有三个尖子班，文科一个理科两个，分别是八班，十八班，二十八班，大抵是学校也有点迷信，觉得八这个数字比较吉利。 高一每个班级最好的学生最后组成尖子班，最好的学生最好的老师，以保证两年以后高考的一本上线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种数据对学校招生很有帮助。 宋瑶在高一的时候可以依靠文科成绩进入年级前五十，但是如果没了文科的加持，如果真的进了理科班的尖子班，自己到底又会在哪个位置她自己都没底儿。 所以就算宋瑶再怎么喜欢陈曜阳，还是不敢这么恋爱脑。 班里有人为分科愁的秃头，天天一下课就跑去厕所给父母打电话商量商量，每个人张口闭口全是分科。 乔岚差不多做好了决定后问郯墨想学什么。 郯墨对文理其实没什么所谓，他上课从来都不听课的，但是如果硬要选一个的，那应该是偏向于理科的。 现在乔岚问他，郯墨却不回答，他聪明的觉得这个问题要先让乔岚回答。 如果自己说了学理乔岚想去学文该怎么办，虽然他可以改口，但是郯墨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郯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会不太好。 他没有回答而是乔岚，“你呢。” 乔岚手指拿着一支笔在本子里划拉了两下，道，“学理吧。” “那我也选理”，郯墨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 乔岚放下手中划拉的笔，唇角轻快的上扬，“我也觉得你适合学理。” 郯墨虽然说文理都非常优秀，但他最突出的绝对是他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他因为阅读量很大，所以在文科上会比旁人好那么一点点，但在理科上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智商比旁人好出太多。 而且乔岚以前学过文，学到后边也知道，文科并不是所谓的死记硬背，越到后边表达主观思维的题目会越来越多，尤其是历史，郯墨在表达主观看法这一方面并不占优势。 至于乔岚，乔岚一开始本来是想去学文的，毕竟以前学过，如果继续学文她的高二高三生涯会比较轻松，但她偏偏不是这样的性格。 曾经乔岚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虽然这个专业既收文科生也收理科生，但等真正开始学专业的时候，总归还是理科生更占优势。高中两年，理科生比文科生多的不仅仅是数学难度稍微高一点，而是长时间的逻辑思维能力的提高。 乔岚学了一年多的金融，还是挺喜欢这个专业的，如果不出意外指不定大学还会继续报考金融，如今重来一次，该学理科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以前让他最担心的物理，已经不足以让她害怕了。 她和郯墨的成绩进入尖子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学校设立了三个尖子班，乔岚现在就可以确认郯墨进入十八班的可能性会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原因倒是很简单，附中的教学楼，每栋楼五层，每层四个班，所以十八班的教室在一楼，而二十八班在四楼，学校还是会考虑到学生的特殊性。 乔岚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十八，希望自己也能分进十八班吧。 分科，会考，忙忙碌碌的高一生活转眼就到了尾声，最后一次期末考试转眼来临，班主任私下的时候找乔岚说，让她一定加油好好考，这次如果能稳住年纪前三的位置，就能稳拿学校的二等奖学金，三千块钱呢。 乔岚从上一学期就知道奖学金这事儿，不用班主任说早就做好了拿这三千块钱的准备，三千块钱对她而言，等于半年的生活费了。 不过想起自己当初发誓一定要拿一等奖的决心，乔岚没忍住笑了笑，获取继续好好复习。 这次期末和上学期有了点不一样，有关系好的朋友马上就要分开，有些感性的女生在考完后回到教室里哭了好一阵子，男生们则大多还是打打闹闹。 成绩出来的时候，大家对成绩的好奇心都比往日淡了许多，乔岚抬头随便看了一眼，结果在看到排名的时候愣了愣，又霍的抬起头看了第二眼。 她没看错，这次期末考，班里的最高分不是郯墨居然是她。 乔岚急忙用手机点开校园网，拉出了成绩单，盯着上面的名字确认了好几遍，这才确定是自己没有错。 自己是班级第一，往下拉，郯墨这次居然掉到了班里第三。 怎么可能？ 郯墨的数学等等拿手的课业全是满分，后边的历史地理也都比她高，但是等看到最后，乔岚什么都明白了。 语文，零分。 乔岚来不及感叹郯墨就算语文零分也能拿第三这种恐怖的事情了，她分明记得考语文那天郯墨进了考场，所以并不是是缺考。 乔岚捏紧了手机，转头目光落在了郯墨的脸上，少年精致好看的面庞正好看着她，看乔岚看过来的时候，像是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面无表情的模样被惊慌打破，有一点点轻微的破碎。 乔岚深深吸了一口气，“郯墨，你交了白卷吗？” 少年浅褐色的眼眸颤了颤，侧过了脸，“…那天不舒服。” 分明没有一点表情，但撒谎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就和以为自己表演的完美无缺的小孩子一样。 然后乔岚不说话了。 郯墨最怕这种气氛。 他看不懂对方的表情，看不懂对方的肢体动作，只要不说话，他就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他在班主任说了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法子，虽然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乔岚当初不要他花钱的原因，但是也隐隐明白了自己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在乔岚给他的那张卡里多添一点。 但是他又担心乔岚会不会和当初一样生气，虽然这两件事不太一样，但也具有着共性。 乔岚现在不说话了，郯墨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乔岚不说郯墨顿时又想了一大堆，她是不是又要生气，是不是又要不理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乔岚熟悉的声音钻进了郯墨的耳朵。 乔岚对他说“谢谢。” 乔岚既然能看出来郯墨笨拙的撒谎，那不至于脑子笨到想不通郯墨这么做的原因。 要和上一次一样和郯墨讲得清清楚楚，弄得两人都不高兴吗？ 乔岚觉得，人总是要知好歹的。 这世界上有人对你好，愿意这样想方设法的对你好，那就不要去在乎一些零零总总破坏气氛的事情。 郯墨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让她反过来责怪他的。 乔岚自己要做的，不是去追究郯墨这么做哪里不对，而是知道感激，然后想一想该做些什么对郯墨更好，不要让少年付出的一片好意得不到一点回音。 乔岚点开了年级排名，因为郯墨的退后，自己重新又回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 上学期期末，郯墨因为急忙赶往美国所以语文考了一半，那一次郯墨虽然拿下了第一，但总分值高出乔岚不到十分；这一次郯墨语文零分，乔岚比郯墨更高了好多。 总分加起来，乔岚高于郯墨，高一年级的一等奖学金已经稳稳的落到了乔岚的手里。 “郯墨”，乔岚突然转头与郯墨道，“一等奖学金要五千块钱，等我拿到钱，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想想吃什么比较好，你有没有什么想吃但是一直没吃过的东西，等放假后我去找你玩，我们瞒着陈伯一起去，你喜欢吃甜食，我们可以去…” 乔岚一口气说了好多地方好多东西，郯墨侧着脸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后道，“可以都去吗。” 选择起来太难了，郯墨想，如果有乔岚一起的话，每个地方，每个好吃的东西，他都想去试一试。 “都去吗”，乔岚佯装想了想，“都去也没问题，我现在是小富婆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说着暑假的打算，郯墨问乔岚暑假干什么，乔岚说大概还会找个工作，再赚点钱。 郯墨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抵是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没有说，只是与乔岚道，说好的一起出去吃东西，又怕她忘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将地址写了出来发给了乔岚。 班里不明所以的同学们往他两身上多看了一眼，小声的说着话。 “郯墨那天我看他去考试了啊，怎么语文零分？” “不知道，天才的想法我们不懂。” “我们学校不是有设立奖学金吗，那郯墨奖学金不是没戏了？” “你没看见过每天接郯墨的那辆车吗，你看郯墨像是会在乎那点钱的人吗？” “五千呢好吧，我也想要啊…” 没有谁猜得到真相，只有与乔岚关系很不错的裴宁，还有脑子格外聪明最近又格外喜欢关注乔岚的陈曜阳，像是猜到了什么，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高一生活在同学们恋恋不舍的告别中画上了句号，迎来了长达五十天的暑假生活。 乔岚又要开始琢磨这个暑假该怎么过。 放假期间学校不允许住校，乔岚也不想回乔家，乔岚正琢磨自己是不是该租个房子，还是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正好再赚点钱，陈伯突然给乔岚打电话。 郯墨如果找乔岚，一般都是用自己的手机号联系的，陈伯打电话给乔岚，那就是陈伯在找她。 这是放假第一天，学校允许学生在学生宿舍多待三天，乔岚正在宿舍拿着手机逛58，陈伯打电话过来后，乔岚迅速下了楼。 也不知道陈伯是怎么进来的，陈伯笑眯眯的请她上车，乔岚往车子里看了一眼，没看见郯墨。 一般大家也不会觉得子女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会僵硬到这个地步，乔岚没有告诉郯墨自己暑假不回家的事情，这些糟心事没必要让郯墨知道让他也糟心。 但是乔岚瞒得了郯墨却没瞒得过陈伯，陈伯活了半辈子，看人看事都通透的多。 乔岚能狠心直接搬出家里去住校，可见乔岚和父母的关系已经差到了不可修复，高一这都结束了，陈伯有时候旁敲侧击的问起郯墨，从郯墨的话中发现，乔岚住校后，乔岚的父母好像也从来没有管过乔岚。 所以陈伯猜测，如今放暑假，乔岚大抵是不会回家的。 他打电话给乔岚的班主任，确认乔岚还没有离校后就更确认了这个想法，所以第二天就打电话找到了乔岚。 与陈伯相识也有多半年了，乔岚对陈伯挺熟悉也很感激，随便闲聊几句后乔岚问陈伯找她有什么事情，陈伯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后，有些为难的开口。 “是有这么一件事。” 陈伯说陈姨娘家有事，突然回娘家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陈伯本来想找个人照顾郯墨，但郯墨太排斥外人，所以这事很不好办。 所以就想到了乔岚。 “岚岚你和少爷是朋友是同学，本来这种事情找你有点过意不去，但是除了我们老两口，他也就能和你多说几句话。” 乔岚没答应。 没答应的主要原因是，她怕这是陈伯还有郯墨觉得她没地方去想照顾她，所以想到了这么个法子。 毕竟郯墨都会故意考低将就奖学金让给她了，陈伯段位比郯墨高得多，乔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陈伯说的是真的假的。 趁着乔岚犹豫的空档，陈伯又接着道，“少爷的起居日常都是我打点，每天吃什么都有营养师送过来，不会有什么重活，也绝对不会太累，完全不用担心，工资的话就按照…” “没有没有”，乔岚忙道，“我不是想这个，我是想”，说完顿了顿，大概是犹豫该怎么说，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是想陈伯你是不是想帮我才特意来找我。” 陈伯笑了，“想帮你是真的，但我老伴儿回家，少爷缺人照顾也是真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少爷希望可以看见你，也是真的。” 第38章 乔岚知道郯墨对她现在很依赖，但是陈伯的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乔岚也没多想。 陈伯坦坦荡荡的承认确实有帮她的想法，但是也确实需要乔岚的帮助，乔岚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乔岚边上楼收拾东西边感叹，包吃包住，吃的很好住的也很好，为什么不去。 唉，自己真是太现实了。 乔岚的东西不多，带点衣服还有书，很快就下来了，等上了车和陈伯随便闲聊。 有些话，陈伯在郯墨在的时候不会说，但是现在郯墨不在，陈伯倒是没什么忌讳，比如乔岚真实的家庭情况。 陈伯问她不回家父母会不会着急等等，乔岚也没有瞒着的必要，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说乔家的一堆极品人极品事，乔岚觉得自己心态很好。 陈伯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表情淡淡的女孩，心道这孩子确实比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成熟的多。 郯墨因为病的缘故，所以很难和同龄人交朋友，当初陈伯就想，如果有一天郯墨有了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个朋友应该会比郯墨大一点，如果是同龄人的话，也会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因为这样才可以有更多的耐心去包容郯墨的脾气，不厌其烦的去化解他的冷漠，从而慢慢去理解他。 陈伯看着郯墨长到这么大，从几年前的冷漠疏离，道现在一点一滴的变化，陈伯心头的欢喜没有人知道。虽然郯墨依旧面无表情，但慢慢懂得了主动，懂得怎么去关心人；明白了更丰富的情绪，高兴，生气，失望，甚至还有委屈，他一点一点的慢慢都在感受。 少年永远都只有黑白色的世界，重新慢慢的添加一些新的色彩，虽然很慢，但已经是让他无比惊喜的进步。 陈伯知道郯墨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有多难，所以陈伯才会想法子抓紧一切机会，能让郯墨和乔岚更亲走的更近，比如今天的这番说辞，比如他特意和学校年级组组长打过招呼，希望能把乔岚和郯墨分在一个班。 还好乔岚这孩子成绩也非常好，要不然还稍微有点不好办。 郯墨对于即将到来的暑假，其实没有特写喜欢，虽然说现在有了乔岚的电话号码可以联系，乔岚也说有时间会来找他，还要请他出去吃东西。 但是也没有说具体时间，就算是说了具体时间，也只是一次两次。 暑假那么长，将近两个月的假期，一次两次实在是少的可怜。 为什么暑假就放这么长，不能和寒假一样稍微短一点么。 重新从书架里取出一本书，这才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出了脑袋，一瞬间只剩下同龄人看不懂听不懂的符号与文字。 当郯墨全身心投入到什么之后，就很难有动静能打扰到他，他专心的读完自己想读的所有内容后，觉得有些口渴，这才打开房间门准备去厨房喝口水。 然后却在自己家看见了让他怔愣好半天的人。 乔岚坐在茶几前边的沙发上，手里也拿着一本书，正是郯墨给乔岚的那套世界史，刚刚进门后郯墨房间没有动静，陈伯说郯墨在看书，所以乔岚也没有打扰进去打扰他。 笑着看了眼呆呆的郯墨，乔岚指了指桌子上切好的甜橙，“看完啦，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郯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陈伯从自己房间出来，和郯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郯墨听完转头与乔岚道，“不用照顾我。” “嗯？”乔岚抬头。 “陈姨不在，你住在这里就好。” 你住着就好，不用照顾他也不用做什么，郯墨觉得乔岚能来已经很好了，非常好了。 陈伯看郯墨这么实诚的样子，乐了好半天，他就知道把乔岚哄到家里绝对有好处。 郯墨从一开始的不开心，到突然怔愣之后，才像是后知后觉的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但随之还有压不住的紧张，虽然还是依旧面无表情，但乔岚又看见了郯墨在紧张时候在盘子里画圈圈的日常动作。 晚饭是郯墨的专职营养师做的，定时定点送过来，平常都是陈姨按照营养师的配餐自己做，现在陈姨不在所以改成营养师亲自来。 乔岚虽然说以前到处打工，生活阅历已经挺丰富，但是因为从小没有一个家庭，对于做饭还真不太会，唯一还不错的是做甜点泡咖啡，毕竟曾经在咖啡店打过很久的工。那时候她在上大学，去的咖啡厅就在学校不远处，店不大但是很有特色，老板是个乔岚的直系学姐，闲暇时候经常教乔岚做甜点。 乔岚在厨房了转了一圈，陈姨应该是个很喜欢研究厨艺的人，厨房里的各种工具应有尽有，冰箱里也有每天送过来的各种新鲜材料。 看着看着，乔岚就动了心思。 郯墨很喜欢甜食，乔岚在和郯墨坐同桌两个月后就发现了这一点。 表面上冷冰冰的少年，其实是个甜食控，反差很大，但还挺可爱。 乔岚拿着手机，凭借记忆搜索自己曾经做过的，而且还很不错的几个甜点，毕竟太久没做了有点不大记得了，等搜好后截了图保存起来。 等有机会试一试。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陈姨的老家在离这里不算太远，开车的话大抵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前陈伯说陈姨家里出了点事，没有具体说是什么，结果几天过去，陈伯告诉乔岚自己也得过去一趟，今天走明天就能回来，所以就得劳烦乔岚特别照顾郯墨一天。 乔岚在郯墨这里住了好几天，近距离的观察了郯墨的生活日常，却发现郯墨在生活上其实很独立。 除了有时候够不到书架高处的书以外，郯墨能自己做的事情几乎都是自己完成，洗澡，睡觉，换衣服，但陈伯还是同乔岚交代了很多，有关于郯墨必须忌口不能吃的东西，比如睡前检查一下郯墨房间的窗户等等，他受不了夜风，晚上睡觉也不能有灯光等等。 乔岚拿着小本本一一全部都记了下来，坐在房间里却听得见陈伯和乔岚说话的郯墨，又开始紧张的用笔在书上画圈圈。 虽然和乔岚坐了半年的同桌，但是乔岚来家里他还是紧张，乔岚最近一直都在，郯墨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但是现在陈伯要离开，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人，郯墨又开始紧张了。 陈伯说完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郯墨又不是离不开人的小孩子，之前郯父也经常会让郯墨去自己那边住，他就是借着机会把这些说给乔岚。 等中午过后陈伯稍微休息了会儿，就开着离开了，下午时候，乔岚往郯墨依旧安静的房间里看了一眼，将那天自己截得一堆图找出来，删掉里边有郯墨忌口的东西后，进了厨房开始琢磨了起来， 房间不大，一百四五左右，房间又很安静，郯墨坐在自己房间完全听得见乔岚拉开了冰箱，大抵是在找什么东西。 郯墨盯着眼前的书好一会儿，控制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 慢慢进了厨房，郯墨看见乔岚穿着陈姨平时穿的围裙，拿着手机正在找什么，一转头，乔岚就看见了郯墨。 “吵到你了吗”，乔岚放下手机，“我还想动静小一点的。” “没有”，郯墨盯着乔岚身上的围裙道，陈姨每天都穿，郯墨从来没注意什么，可是现在穿在乔岚身上，郯墨却有些移不开眼睛，又是和之前有时候一样，心头涌上了说不出的亲密感。 “你在”，郯墨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其他东西上，“做饭吗。” “我不会做饭”，乔岚笑了笑，“我想试试做甜点，郯墨，你喜不喜欢布丁，我布丁做的还不错。” 郯墨推着轮椅进来，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食材上，低低道，“喜欢。” 喜欢就好，乔岚兴致更高。 高难度的一些甜点她忘得差不多了，也不敢献丑，容易一点的还是挺有把握，她之前帮学姐做的鸡蛋布丁，来咖啡店的客人还挺喜欢。 将将水煮沸后加入白糖充分搅拌成糖水，然后将糖水加蛋和鲜奶搅拌均匀。 郯墨坐在轮椅上认真的看乔岚处理食材，看她将一杯白糖混了开水，然后一直煮一直煮，厨房里渐渐溢出甜丝丝的焦糖味。 乔岚看郯墨有兴趣，于是将模型拿到了桌子这边，一点一点的将焦糖还有调匀的布丁材料小心的倒进模型里，给烤盘加水后放进烤箱。 “等十五分钟就可以，然后趁这个时间可以再捏几个椰香芒果卷。” 这是一种糯米做的小甜点，糯糯的，甜甜的，粘粘的，乔岚自己都很喜欢。 郯墨看她细长的手指，熟练而又迅速的将糯米和了水，揉成面团，郯墨的视线顺着乔岚的手指一点点上移，最后落在乔岚的脸上。 他的同桌真的好神奇。 分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却这么厉害。 她手指上沾了糯米粉，不小心擦在了脸上，郯墨盯着乔岚脸上白色的糯米粉，突然想伸出手将它擦干净。 乔岚在做了几份小甜点后，又加了一份鲜果捞，全是选的郯墨喜欢的水果。 郯墨格外喜欢椰香芒果卷，但乔岚没敢让郯墨吃太多，这是糯米，吃多了胃会有点不舒服。 晚饭后陈伯打了电话过来，问两人一切安不安好，乔岚告诉陈伯郯墨已经去洗澡了，陈伯这才放心。等电话后郯墨洗完澡出来，少年换了衣服坐着轮椅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洗了澡的缘故还是乔岚的错觉，乔岚总觉得郯墨脸色比平时更白了。 乔岚顿时有些不放心，忙问郯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想到晚上吃的东西，“是不是胃疼？” “没有”，郯墨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头发软软的，看起来格外乖顺格外可信，“没有不舒服。” 乔岚皱着眉头看着郯墨，眉头拧了起来。 郯墨习惯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但现在却完全没有看她，乔岚顿时想起了上次郯墨骗她说不考语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乔岚心里总觉得不安，但郯墨坚持说没事，和平时一样和乔岚说了晚安，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乔岚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怎么想都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打开了房间门，然后躺着床上继续看之前下载下来的有关亚斯伯格症的那本书。 白天睡得足，晚上就不太困，时间一点一点过了十二点，乔岚突然听见郯墨房间里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乔岚蓦的从床上翻了起来。 但声响过后，又恢复了宁静，就像是什么不小心掉下来一样。 乔岚眉头蹙了起来，下了床小心的往郯墨房间那边走去，郯墨房间里很安静，一切就像是她的错觉，直到她突然听见一声很低，却在夜里格外清晰的忍痛声。 乔岚急声敲了敲郯墨的门，“郯墨，你怎么了？” 屋里又是蓦的一静，但紧接着又是哐当一声。 乔岚脸色陡然一变，“郯墨，我进来了”，说罢一把打开门走了进去开了灯。 灯光下郯墨半坐在床上脸色煞白，因为惊吓之下被拉开的抽屉掉在地上，右手里抓着一个小小的药瓶。 乔岚怔了怔，这才疾步走了过去，正要问他到底怎么了，目光却骤然被少年因为慌张而被被子蹭起裤腿的右腿上。 白的晃眼的皮肤上，印着一道长达七八公分狰狞的刀疤。 第39章 乔岚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抽。 为…什么会有疤… 她知道郯墨从小有AS症，后来又发生了车祸导致双腿残废，可…为什么会有一道这么狰狞的疤，当初车祸留下的？ 可是除了这道伤痕，周围没有一点点其他的痕迹，车祸不应该留下这么平整的伤口，而且这痕迹… 更像被刀之类的利器留下来的伤痕… 少年腿上的皮肤似乎比脸上手上更加苍白，和同龄那些在操场上跑步打篮球的男生的腿不一样，没有清晰可见的肌肉和肌肉撑起的弧度，小腿还有脚腕处异常纤细，不像男生更像纤瘦盈盈一握的少女。 一眼过去，苍白，纤细，极具病态的美感，但背后，这是却小腿肌肉萎缩的初期表现。 肌肉相对而言开始减少，肌纤维组织开始一点点的变细，最后逐渐消失。 此刻郯墨的腿上印着刺眼的疤痕，小腿微微颤抖，他慌慌张张的弯下腰急忙将被子拉上来将腿盖住，乔岚看见他苍白的面容依旧不曾有什么表情，可抓着被子的双手却紧的过分。 他不想让她看见。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病态又恐怖的腿。 但他很疼，因为乔岚看见了他床上的药瓶，这是专门缓解神经疼痛，神经性病变等等症状。 乔岚蓦的反应过来，郯墨不是胃疼，而是腿疼，腿部神经疼。 “要吃药是吗”，乔岚忙跑出去倒了水进来，按照药瓶上的说明取了药片递给郯墨，神经疼起来有多疼乔岚不知道，她只能看见郯墨双眼已经疼到涣散，急忙掏手机顾不上已经这么晚了给陈伯打电话。 陈伯大晚上接到乔岚的电话吓了一大跳，惊得忙问发生了什么，待乔岚说完松了口气但还是很着急，“每个月都会疼这么一两次，没有固定时间，他不去医院，疼起来只能吃药只能硬挨着，药就在他床头的抽屉里，吃两片不要多吃……我明天早上就往回赶……” 乔岚挂了电话后，急忙将药瓶收起来，去卫生间将毛巾用热水浸透了，拧到半干又重新回来，伸手拉开被子。 吃了止痛药却依旧疼的整个人都涣散的郯墨，在乔岚掀开的被子的时候突然被触动了神经，牢牢抓住被子，死活不让她看见。 “郯墨放开”，乔岚抓开他的手，“你的腿需要热敷。” “不”，郯墨听不进去，也不想听，他知道乔岚要做什么，每次腿疼的时候陈伯也会帮他热敷按摩，郯墨从来没觉得陈伯做这些有什么，但在乔岚掀开被子的时候，郯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乔岚看见。 那么难看的疤，和不正常的腿，他不想让乔岚看见。 他想推开乔岚的手，抬起头来看着乔岚的目光，既涣散又恳求，“不要看”，少年向来平稳的声音，因为疼痛和难堪在止不住的发颤，“不要看…很难看…” “不难看，郯墨”，乔岚抓住少年发抖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就像稍微声音大一点都会吓到这个脆弱的少年一样，“真的，一点都不难看，放开好不好，墨墨，听话，手拿开。” 一点一点掰开郯墨的手指，将紧紧抓在被子上的手拿开，被子再掀开，苍白的皮肤与狰狞的伤疤又重现暴露在了眼前。 乔岚将温热的毛巾捂在郯墨止不住颤抖的小腿上。 “烫不烫”，乔岚手拿着毛巾，感觉不是很烫，但是又怕郯墨对温度太敏感。 郯墨僵硬又无措的坐在床上，看着乔岚的双手隔着毛巾捂在自己小腿上，半晌后才低低的开口，“不知道，我感觉不到。” 他不知道烫不烫。 不但感受不到毛巾的温度，也感受不到乔岚双手捂在他腿上的力度。 他只能感觉到神经一阵一阵让人奔溃的疼。 郯墨说的无比自然，乔岚听在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这才想起来，刚刚陈伯电话里说，郯墨的膝盖以下完全没有知觉。 感受不到温度，也没有力度，可是他能感受到神经在疼不是吗，神经如果疼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并没有到不可恢复的地步？ 毛巾很快凉了下去，乔岚又去卫生间重新浸了热水，来来回回热敷了半个小时，郯墨白的过分的小腿也稍微染了些许血色，那道疤痕也因为长时间的沾了热气，变得更红。 郯墨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乔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帮他敷腿，很认真，很专注。 她好像真的…不怕，也不觉得难看… 药效渐渐上来，他终于疼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小腿上依旧没有触觉，但许是心理作用，郯墨却似乎可以感受到按在小腿上的双手的力度，他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乔岚的手，看她最后一次拿开了毛巾，半晌后，之间轻轻的落在了那道伤疤上。 郯墨又不受控制的往后一退。 乔岚急忙收手，“对不起”，她道，罢了却又轻声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车祸时候留下来的吗？” “不是”，郯墨又忍不住想用被子盖住腿，乔岚这次却没有再隔着毛巾，那双手直接按在了腿上，郯墨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陈伯说热敷完后最好能按摩按摩，乔岚不大会，但稍微捏一捏总归有好处。 “那是…别人弄伤的吗？” “不是”，郯墨浑身又绷的紧紧，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紧紧攥在一起。 “是我自己弄的。” 乔岚正在按摩的手陡然一僵。 自己弄的… 自残… 乔岚这才恍惚想起，书中好像有提过一句，郯墨在车祸之后发生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曾经有过自残行为。 腿上的刀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乔岚眼睛止不住的有些发酸，尤其是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道疤痕，郯墨这样一个感情如此迟钝的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之后，才能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将刀扎在了腿上。 想伸手去碰一下，却又怕郯墨疼，乔岚又重新将手收回来，小心的避开这处伤痕，重新开始按摩。 “我刚刚看到，那瓶药是缓解神经疼痛的，郯墨，神经还有反应，你的腿是不是还能治。” 郯墨又沉默了。 他一旦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个反应。 乔岚认识他将近一年，看得出他撒谎的痕迹，也依稀辨认的出他沉默不说话时候代表的意思，郯墨的腿，也许是真的能治。 “能治为什么不去？” 因为不能去，也不该去。 一个本不该出生的人，一个本该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的人，却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而不该死的，却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残次品依旧存活于世，为了这个残次品受累半生的母亲却因为他永远离开。 他永远记得外婆对他说，他从一生下来就是母亲的拖累，他拖累了她十几年，最后甚至害死了她的生命。 他不想活着，却因为母亲最后的遗言不得不活着，可是这双腿，这双在那场车祸中残废的双腿，既然已经废了，那就让它永远废下去吧。 乔岚最终等来了郯墨的回答，可是却没能听明白这个回答的意思，郯墨说。 这是他应得的。 他想推开乔岚的手，告诉她不用浪费时间在这双腿上，可终究没有开口，他有些舍不得开口。 他感受不到力度，却依旧留恋这种感觉。 时间渐渐过了一点，少年因为刚刚的疼痛精神有些虚脱，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乔岚小心的将被子重新替郯墨盖好，坐在床边注视着少年苍白却又精致的面孔。 从来不曾皱起来的眉头，却在睡梦中微微蹙了起来。 就连睡着都似乎饱受折磨。 乔岚伸出手，轻柔的按在少年眉宇处，缓缓的推开了蹙起的眉头。 第二天一大早八点钟，陈伯就匆匆赶了回来。 昨晚接到乔岚的电话后就再也睡不好了，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就直接开车往回来赶。 郯墨昨晚太累，还没有起，乔岚起来有半个小时，正在收拾营养师送来的早餐。 陈伯悄悄的打开郯墨的放假门，进去一转后默默的退了出来，回头看了眼怔怔不知道想什么的乔岚。 小声喊了乔岚一声，乔岚这才回过神来，拿了早餐出来，坐在了餐桌的另一面，半晌后道，“陈伯，郯墨的腿，其实能治吧。” 陈伯默了默，半晌后才道，“可以治，但很难，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二十，而且治疗过程…非常痛苦，最主要的，是…” “是郯墨自己不愿意治。” 陈伯一愣，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眼神黯然的点点头，“是，他根本不愿意治。” 他说，全是报应。 从厨房了出来后，乔岚站在阳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毫无办法的无力感，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她总以为亚斯伯格症已经很严重了，可是更严重的，却是郯墨偏激又根深蒂固的思想。 早上九点三十分，郯墨终于起来，他坐在轮椅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刚睡醒的还不清醒的脑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乔岚照顾了自己半晚上，甚至还用手帮他按摩。 少年整个脊背陡然又挺直了。 乔岚听见动静转过头来，郯墨刚睡醒，软软的头发还没有收拾，有几缕不安分的向上翘起，呆毛瞬间给还有些怔愣的少年更添傻气。 乔岚蓦的笑了。 郯墨看着乔岚脸上的笑容，迎着阳光，女孩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郯墨下意识的也想回乔岚一个同样的表情。 可到底不知道该怎么笑，面部肌肉就像不听使唤一样，最后依旧是那个古怪又滑稽的模样。 乔岚拍了一下手走了过来，看着少年道，“我想到今天要做什么了，郯墨，我教你怎么辨认表情，怎么笑吧。” 第40章 郯墨重新洗漱完出来，已经换了衣服，脑袋上的呆毛也不见了，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冷冰冰又精致的少年模样。 乔岚看郯墨整整齐齐的头发，一瞬间还有些小失望。 抛开这些说到正题，乔岚最近一直在读的那本有关亚斯伯格症的书，书里有讲到这种症状无法根治也永远治不好，但是却可以通过其他办法，让亚斯伯格症患者与正常人更接近，慢慢看得懂其他人的面部表情或者身体动作。 如果将这种病只是看成一种病，这种病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这么想无疑会让人很沉重，但如果换一种思维，比如将与人交流当作一门课程，把其他人的表情，动作当作另一种自己从未接触过的语言，这么理解，好像也不是太难。 因为没有接触过，所以不懂，但如果慢慢的去学习，也许可以做到正常交流。 郯墨不知道乔岚要怎么教他，看似很听话的坐在桌子跟前，但其实脑子里现在一团乱。 因为乔岚出去的时候将手机撂在了桌子上，郯墨一眼就看见乔岚看得书上边大大的AS字母。 然后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他之前并不知道乔岚已经知道他是AS症患者，也不想让乔岚知道，就像不想让乔岚看见他那怪异的腿和难堪的伤疤一样。 但是现在陡然发现，其实乔岚早就知道了，不但知道还在背地里偷偷了解。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怎么知道？知道后到底是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怪异？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麻烦…… 乔岚出去没一分钟，郯墨脑子里已经不知道闪现过多少念头。 一会儿后乔岚从不知道哪儿找来一面镜子，然后搬了椅子坐在郯墨旁边，胳膊时不时的擦着他的胳膊，不像平时坐同桌时候穿着校服，家里很暖和，郯墨可是感受到乔岚温热的皮肤。 比自己暖和很多。 乔岚将镜子放在郯墨面前，“好啦，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也就是笑，笑有很多种，微笑，大笑，苦笑，冷笑…好多好多，我们学习最简单的就好，比如说最基本的微笑，看我！” 郯墨转过头。 啊，好近。 “不管是什么样的笑容，一般都是唇角上扬的，有些笑容上扬弧度大一点，有些呢小一点。微笑是大家做常用的表情，简单的理解就是稍微笑一笑，稍微，懂吧，稍微就表示笑的弧度不大，所以嘴角上翘的弧度也不是很大，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乔岚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唇角上扬，一般会露出牙齿，然后眼睛会有一点点眯起来，整个面部弧度是向上的”，乔岚又用双手示意了一下向上的动作， “如果一个人脸上五官是这样的话，那他百分之八九十就是微笑，一般大家微笑的时候心情都很不错，笑容会让人变得更自信更好看，大家看见对方面带笑容也会随之心情变得很好。” 郯墨将视线从乔岚近在咫尺的脸上移开，有些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他也觉得一个人笑的时候会更加好看。 就像现在的乔岚，郯墨觉得此刻的她真的特别好看。 而且他似乎真的可以感知到情绪，这一刻自己的心情确实是很好的。 “那我们先学习微笑好不好”，乔岚将镜子放在郯墨面前，自己依旧保持着面部表情，“像我这样，唇角扬起来…” 郯墨终于明白乔岚找镜子是干什么用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面部肌肉，转头看着乔岚，觉得自己已经将乔岚的面庞深深的印在了心底，可是等自己做起来，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正常人，根本不用学这些，心里是什么感觉，眼睛嘴巴等等，都会自发的做出相应的变化，可对于郯墨而言，心里的感觉和脸部表情好像是不同的枢纽，他需要发出二次指令，控制自己的五官去做出相应的变化。 不是从心而发，而是模仿。 就像乔岚一开始说的，将这个过程类比成学习一门新的外语。 记住一个情绪所对应的面部表情，就像记住一个新的单词，但是重新思索，再想办法表现出来，也就是将新单词组词造句。 郯墨想起小时候学校一起拍照，摄像师对着他大喊让他微笑微笑，可是他不懂什么是微笑。 如果那个时候摄影师能像乔岚一眼，告诉他微笑时候具体要怎么做，他也许也可以在童年时候，留下一张微笑的表情。 唇角要上扬，眼睛要微微眯起一点… 乔岚坐在旁边，歪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他。 郯墨做的很认真，但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学习，所以一开始总是艰难的，唇角扬起来了，可是却一高一低，不像微笑更像是冷笑，眼睛眯起了更像是有目的的打量而非笑眼。 “嗯…不太对”，乔岚道，她往前靠了一点，伸出手指突然落在郯墨的唇边，郯墨古怪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机械的转过头来对着她。 乔岚细细打量了一番，左手抬在郯墨下巴上，右手点了点他右边唇角的位置，“这里再上扬一点，对就这样，不要紧张，不要怕露牙齿，我们墨墨牙齿这么漂亮…咦，是橘子味的牙膏吗？” 郯墨感觉着乔岚温热的手指落在面颊上的位置，紧张的根本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听到乔岚这么说下意识道，“橙子。” “我也喜欢橙子味”，乔岚笑了起来，“一会儿我们榨橙汁喝好不好。” 郯墨眼睛微微的弯了起来，忙道，“好。” “别动别动”，乔岚突然急声道，“就保持这样”，乔岚急忙掏出手机。 郯墨笑起来总是有些古怪的，可是刚刚那一刹那，他笑眼弯弯，唇角上扬的弧度格外的好看，因为从未笑过而让人感觉无比冰冷的五官，也在这一刻的微笑下，慢慢的消融。 迎着阳光，乔岚将这一刻的郯墨记录了下来。 阳光，少年，微笑。 乔岚将手机递给郯墨，“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看。” 郯墨接过手机，看着手机上自己的样子，抬起头看了乔岚一眼。 笑起来确实很好看。 但他想的是乔岚。 她笑起来最好看了。 陈伯从外边进来，看见这张照片诧异了好半天，诧异完了忙让乔岚将照片发给他。 乔岚将照片发了陈伯一份，又发给了郯墨一份，然后自己也盯着照片看了好半天。 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一笑啊，笑起来更好看了，经常笑大家也会更喜欢他，会有更多朋友更多理解人接近他。 之后的每天，乔岚和郯墨都多了一门新的课程，就是辨认表情。 先开始辨认，然后再慢慢学习模仿。 乔岚在看书的时候，看到书中有推荐一个软件，这个软件请了扮演哈利波特的那位演员，展现了特定的与情绪情感相关的脸部表情，身体语言以及说话特色，而为了让人更简单的了解感情，还为每一种感情编写了相应的小事件。 比如你期望在生日那天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份礼物，可是父母忘记了你的生日，这时候所产生的感觉，就是失望；比如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所有人都认为你做错了，这时候的心情，大抵就是委屈。 乔岚让郯墨先看，然后让他猜对方想表达什么感情，做出这个表情时候是什么情绪，等郯墨回答后再看相应编写的故事。 郯墨真的很聪明。 依靠这样的学习方法，他很快的记住了不少感情所对应的面部表情和身体语言，也逐渐理解了一些他之前不能辨认的感情。 虽然对于常人而言，这种辨认方法很刻板，也会出现很多差错，但对郯墨而言，无疑是一种进步。 暑假就这样慢慢的一天一天过去，刚刚放假时，郯墨觉得暑假太长，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太短。 即将开学的前几天，陈姨终于从老家回来，回来后看见乔岚愣了好半天。 都说青春期的女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好几个月不见乔岚，陈姨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乔岚的肤色，本该很白的，毕竟乔母和乔二姐以及乔源都很白，乔大姐也大抵是营养不良又每天太劳累，脸色差一些。 乔岚经过郯墨将近一年的投喂，每天都是营养师专门搭配的营养餐，还有各种各样的营养品，女孩以前欠缺的全数被补了回来，肤色不再是之前的暗黄低沉，终于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白皙肤质。 皮肤一白，原本就很出色的五官更加长开了些，就像是被擦干净的蒙尘许久的珍珠，暴露了原本的模样。 原本只是个堪称清秀的小姑娘，陡然就变成了让人移不开眼的漂亮女孩。 五官精致，身形极好，双腿修长，走在大街上绝对是惹人回头注目的惊艳存在。 乔岚看着镜子，也终于相信了书中对乔岚相貌的描写，也终于相信了一个人的肤色对颜值到底有着多大的影响。 郯墨坐在轮椅上，听着陈姨一遍又一遍的夸乔岚漂亮，也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好似陈姨夸得那个人不是乔岚而是他。 终于到了放假的最后一天，乔岚收拾好东西，提前返回学校，收拾一下宿舍，明天早上就去报道。 说起来还有些紧张，不知道到底分到了几班，不知道能不能和郯墨分到一个班。 陈伯乐呵呵的亲自送乔岚去学校，等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这才扬长而去，说让她放心。 乔岚走得急，没太听清也没太反应过来，等第二天正式开学后，来到展板地方找到了分班情况，看到自己和郯墨的名字都出现在十八班后，轻声一笑。 原来让她放心是这个意思。 第41章 比起上学期报名时候大家稀稀拉拉的状况，高二重新分班，同学们热情高涨的挤在教学楼下边的展板上，在几十张分班表上找自己的名字。 比起那边的文科班，理科班因为班级太多，更是挤得透不过气。 乔岚对自己的成绩有把握，所以直接在十八班和二十八班的名单上找，在十八班的名单上不但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郯墨的名字。 乔岚心满意足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正要去找教室，背后有人用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喊了她一声。 “乔岚？” 乔岚回头，看见陈曜阳还有秦洋李凡等一众男生。 虽然已经分了班，但狐朋狗友们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凑在一起，惹得周围女生频频往这边看，但秦洋去注意到更多男生女生都往另一个方向看。 那女孩太显眼了。 夏天刚刚过去，天气还略有些炎热，来报名的学生们没有穿又宽又没型的校服。那女孩上身穿着最简单白色T恤，下边是一条牛仔九分裤，脚下也是大家最常穿的白色帆布鞋，可还是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那身材，那比例，那腿，太优越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对好看的一切总是充满兴趣，秦洋几人难免多看了一眼， 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还道这是哪个班的哪个妹子，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可等女生从人群里出来，看见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就连一直神情自若的陈曜阳都怔了怔。 他们终于知道这么多人在看什么。 长相分明还是熟悉的，可是整个人却变得不一样了，女孩肤色莹白，五官精致，即使扎着马尾将整张脸暴露出来，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 有些女孩的漂亮是柔和的，就像宋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长相，一眼过去也许不会惊艳，但却很耐看；有些女孩的漂亮是折中的，不太具有太大的特色但很好看。 但乔岚一眼过去可以让人感觉美到侵略性，那是可以从直观的视觉上打动绝大多数审美正常的惊艳，尤其那双眼睛，瞳孔极黑，眼尾张扬的上扬，映衬着如今莹白的皮肤，说不出的勾人。 秦洋叫乔岚名字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确定，直到女孩朝他们淡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乔岚走后，周围的学生才开始议论起来，“那是乔岚吧？”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乔岚学习贼牛逼，原来长得也这么漂亮吗？” “以前没这么漂亮来着…” 陈曜阳几人站了好一会儿，李凡才一副我早就说过的模样，“我说什么来着，我之前就和你们说乔岚五官特好，如果皮肤白绝对比宋瑶好看，你们还不信，这回信了没？” “我真觉得宋瑶还有盛诗璐几个比不上乔岚。” “不要你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尤其身材完全吊打…哎吆曜阳我没说宋瑶不好，宋瑶和乔岚不是一个类型…” 陈曜阳不着痕迹的往乔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几班？” “谁？宋瑶？刚刚不是听见了吗，八班。” 陈曜阳：“……这个我早知道，我他妈说乔岚。” “哦哦哦我过去看看”，秦洋一米九的个子挤了进去，没一会儿钻了出来，“卧槽乔岚也在十八班和你一个班。” 陈曜阳眼睛眯了眯，没有太意外，毕竟乔岚在十八班的机会有百分之五十。 乔岚在二号教学楼的一楼找到了十八班的位置，新班主任坐在讲台上一个一个的报名登记，教室里已经来了挺多同学，每个人脸上看起来都挺兴奋，每进来一个同学都回头看一眼，有没有眼熟认识的。 乔岚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静了一刹，为数不多的同学们愣神的看着乔岚，第一时间大抵觉得她走错了教室。 毕竟这里是理科班。 等终于有人认出这就是年纪排名永远在前二的乔岚，只剩下震惊与兴奋，学霸和美女都让人激动，两者相结合，效果加倍。 郝英从教室里进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乔岚的背影。 在将近一年前某次考试的时候，他曾经坐在乔岚后边，盯着乔岚的脑袋发呆了将近半个小时，那次考试，他的数学成绩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 郝英本就自来熟的性格，因为这么一次考试，总有种自己和乔岚挺熟的错觉，后来路上遇见乔岚的时候总会主动打声招呼。 现在一进班就看见了乔岚，假装没听见有人小声嘀咕郝英为什么在这里的碎碎念，长腿跨到乔岚跟前坐在了乔岚后边的位子上，戳了戳乔岚呲着一口可以拍牙膏广告的大白牙，“我一看这马尾辫就知道是你，以后一个班还请多…” 前边的女孩蓦的转过头来，郝英不曾提防间便撞进了那双勾人的凤眼中。 一句“多多指教”没能说出来，看着这张极具冲击性的漂亮脸蛋，平时能说会道的郝英突然哑了。 乔岚看了郝英一眼，微微有些惊讶，郝英成绩不差，但是绝对没有好到可以进到这个班，乔岚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你也在这个班？” 郝英愣神之后回过神来，帅气的脸庞显而易见的兴奋了起来。 “我爸说让我沾染沾染学霸们的学习氛围，把我扔到了这儿”，这人一点也不忌讳告诉别人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诚实的让乔岚有些不好意思问下去，只能点点头“哦”了一声，“多多指教。” 郝英笑的更开心，“多多指教。” 曾经在高一的时候，十三班就是全年级最受瞩目的班级，成绩永远第一，年级前三永远独霸，高一最受欢迎的帅哥美女也都在这个班里。 如今高一过去高二来临，十八班在报名第一天就又成了焦点，曾经帅到不相上下的陈曜阳与郝英居然进了同一个班，而一个暑假过去突然变漂亮的乔岚，也成了开学第一天的热门话题。 一个个报名结束，班里学生已经来了一大半。 两个尖子班，差不多都是抽取当初每个年级的前几名，所以如今班里每个人总有一两个相熟的人，毕竟组成了新班级，大家都不熟，所以大多都选择以前的同班同学坐同桌。 可郝英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指了指乔岚旁边空着的位置，“乔岚，咱两坐同桌行不行？” 班里的男男女女都闻言往乔岚那边看去，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也不知道是羡慕乔岚还是羡慕郝英。 学校的女生曾说郝英的笑容让人不忍心说出“不”字，现在这样的帅哥征求意见，大抵是没有女生能拒绝的了的，尤其刚刚还看见乔岚和郝英聊了好一会儿天。 结果乔岚倒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不好意思”，乔岚笑了笑，“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一起坐了。” 别人？约好了？班里几乎都到全了，就连陈曜阳都到了，还有谁没来？ 直到第二天，所有人看见那个苍白的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大家突然回过神来，原来是郯墨。 大抵是郯墨和所有人都不同，这才在第一时间没有想起他。 话说回来，和乔岚一个班的不止有陈曜阳，还有郯墨。 这个让所有人无比好奇的年级第一。 许多人都盯着他看，郯墨却只在许多人中看见了乔岚，唇角无意识的上扬，那张冷冰冰的面孔骤然像融了的冰雪，离他很近的一个女孩，看着这样的郯墨，突然有些脸红。 郝英的新同桌小声的与郝英道，“我听说乔岚以前和郯墨就是同桌，乔岚经常照顾郯墨。” “之前不是说盛诗璐想欺负郯墨，乔岚还护着他来着。” “是吗”，郝英点点头，想了想点评一句，“人美心善。” 旁边几个人都笑了。 现在的乔岚无疑是美的，主动关心郯墨这样的人，确实也是心善的，以前关照，现在还继续关照。 乔岚小声的与郯墨道，“原来你和陈伯早就知道我们都在一个班，居然不提前告诉我。” “惊喜。” 乔岚笑了，确实很惊喜。 “陈伯说让我放心，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等看见名单后才知道”，乔岚道，突然转头看见陈曜阳，“我没想到陈曜阳居然和我们也在一个班，不过裴宁分到二十八班去了。” “嗯”，郯墨应了一声，他对裴宁和陈曜阳都不感兴趣，只是听乔岚说而已。 他们其实待在一起已经有一个暑假，上次的见面也不过就是前天，可再看见重新换上校服的乔岚，郯墨还是觉得有种许久不见的新鲜感。 乔岚察觉到了郯墨的视线，笑着转头问他怎么了。 郯墨目光落在乔岚脖子上一晃一晃的玉坠上，“没事。” 乔岚顺着郯墨的视线，低头看了眼玉坠子，小声与郯墨道，“一直没有问你，这个是不是很贵。” “不贵”，郯墨看着乔岚摇头，自从发现乔岚对这个很敏感后，郯墨就学聪明了，绝对不会让乔岚知道具体金额，他侧着头与乔岚说话，可却敏感的觉察到了周围看过来的视线。 没有人比他对旁人的注视更加敏感，每当有人看他的时候，郯墨总能感觉到附着在身上撕也撕不下来的不舒服。 他早已熟悉了旁人怪异的注意，也已经逐渐习惯，每接触到新的人进入新的环境，各种各样的打量总是在所难免，这些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即使如此，郯墨却在觉察到往这边看得视线比往日更多，郯墨能清楚的发现，在乔岚和自己说话时，被人注视的不舒服总会更加严重。 郯墨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过来，他们看得，是乔岚。 第42章 乔岚觉得，十五六七岁这个年龄，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从本质上都不会太坏，所以她不觉得高一十三班的那种氛围可以代表整个附中还有其他人，对于全新的高二新的朋友，乔岚还是挺期待的。 等真正进入新环境之后，乔岚终于感受到了正常高中的生活氛围。 高二要开始上晚自习，很多家里住的比较远的学生，高二都纷纷选择了住校，于是班里边的住校生比例迅速上升，宿舍也重新分配过，这次乔岚和同班的七个女生一间宿舍，如果不出意外，将来两年内都不会再换宿舍。 新舍友们都挺好相处，尤其是和乔岚住上下铺的一个叫白钰的短头发女生，两人性格相近爱好相近，最近乔岚都是和白钰一起吃午饭吃晚饭，晚上郯墨不来上晚自习的时候，白钰会搬凳子坐在郯墨的位置上。 教室的座位，是一开始报名时候大家自己选的，新来的班主任对这方面好像也太在意，这位班主任是个讲题狂人，就算班会课也要争分夺秒的讲几道数学题。 理科尖子班只有两个，所以每个班的人数比普通版多很多，普通班有些甚至还不到五十人，但是十八班和二十八班都是整整六十个人。 班里男女比例七三分，全班女生加起来也没二十个。 乔岚以前上的是文科班，只记得当初的同桌前桌后桌，这么多桌只有一个男生，现在到了理科班，乔岚前后左右，只有后桌是两个女生，其中有一个叫项小寒的女生，和乔岚住一个宿舍。 项小寒性格挺开朗，当初刚刚座位定了之后，项小寒主动和乔岚自我介绍后还和郯墨说了话，不过有些可惜的是，郯墨要熟悉一个人太慢了，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理她。 班主任在班会课的时候做了简短的一段讲话，他说尖子班就要体现出尖子两个字，尤其班主任认为曾经的年级前三都在十八班，所以这学期十一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十八班必须超过二十八班拿下头筹。 说罢意有所指的表示，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每天弄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班里一众人听完这话，转头瞄了眼因为个子太高而坐在最后的陈曜阳和郝英两人，班里因为有了这两个人，总是发生一些不该出现在学霸聚集的尖子班该发生的事情。 教室门口一到下课总是有一大堆女生，全是别班的。 班主任代课代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就差没指名道姓说这两人的名字，尤其是郝英，班主任直接说有些学生不是靠成绩进来，好好看清自己的位置。 最后想骂陈曜阳还是忍住了，毕竟陈曜阳的成绩还是很能打。 乔岚一边听着班主任说话，一边做着题。 虽然班里经常闹哄哄的，但是班里的学习氛围很浓厚，大家学习力度也还不错。 不过和乔岚当初所在的高考大神的顶级学校的宏志班还是稍微差一点，这样的强度对乔岚来说不算什么，唯一让她有些担心的，那就是分科后自己会丧失一定的优势。 以前能拿年级前三，现在可说不准了，毕竟以前能压陈曜阳那么多分，大多数都是因为自己的政史地比陈曜阳好上不少。 对了，还有语文。 高二的物理好像突然上升了一个难度，乔岚应对的不是太轻松，但是每当将题递给郯墨，郯墨永远能在一分钟内算出答案，乔岚都忍不住与羡慕郯墨。好不容易等班会课下后，郯墨简短几句就将一道题的精髓点了出来，乔岚心服口服的小声与郯墨道，“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郯墨停下笔，转头忍者的看着乔岚，想了想道，“你也很聪明。” 乔岚蓦的笑了，“可不敢在你面前说聪明，我还是有点自知” 话音未落，身边的光线一暗，乔岚转头看见郝英坐在了自己右边的空位上。 郝英自己不在意告诉别人自己是花钱进的这个班，但被班主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夹枪带棒的骂一顿，就算不在意也变得在意了。 郝英最近就像被班主任的话刺激到了一样，每天也开始认真学习，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一有时间就找同学问题，但大对数时候都会挤到乔岚的桌子跟前。 乔岚一开始讲的还挺耐心，但郝英来的次数多了也有些想推辞，可一转头对上郝英灿烂的笑脸与很认真的架势，乔岚默了默，只能换个说辞委婉道，“其实你可以问你问你同桌，他数学也很好。” 乔岚对郝英同桌的名字有点印象，好像是原来五班的第一名，每次考试绝对可以考进年级前十。 “早问过了”，郝英一脸认真，“他不会我才来问你，就这个这个，我做了一半做不出来” 乔岚盯着题看了片刻，拿过郝英递过来的本子，接着郝英做的步骤讲了下去。 乔岚真实年龄二十岁不是两岁，也知道现在这张脸的杀伤力有多强，郝英来的次数太多，乔岚也不可能一点都猜不到。 但郝英没直白说过什么，而且郝英问题确实挺认真，乔岚也不好直接开口。 一边给郝英讲着题，乔岚一边突然有了个念头，自己天天找郯墨讲题的频率比郝英多多了，她才给郝英讲了几天就有些没耐心，郯墨每天跟上课一样的给她讲题，会不会也觉得烦。 等郝英问完题后，坐在乔岚和郯墨后边的项小寒笑着问郝英，“你们以前就认识啊。” 郝英一张帅脸笑的更灿烂了，“认识啊，高一第一学期就认识了”，他来这里找乔岚问题，百分之七十的心思实则在乔岚身上而不是题身上，现在项小寒特意问他，多了继续待在这儿的机会自然心情大好的说了起来。 “你猜我怎么认识她的” “怎么认识啊”，虽然十八班的姑娘们对学习更热衷，但是大家也喜欢和帅哥讲话。 “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考试我坐乔岚后边”，说到这儿郝英顿了顿乐了，“唉卧槽算了不说了，有点丢人。” “说话说一半你要急死人啊”，项小寒几个人笑了，乔岚坐在座位上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乔岚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之前的物理书上，转头喊了郯墨一声。 郯墨蓦的转头看她，一瞬间乔岚对上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眸子，可是却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不是毫无感情的冷漠，也不是看她时候的轻松，里边沁着乔岚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的暴躁。 上次出现这种状态，还是很久以前自己不许郯墨来西餐厅的时候。 乔岚陡然被郯墨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郯墨定定的盯着她看了足足两三秒，突然像醒过来一样。 这个班级对乔岚来说很不错，没有高一时候不友好的同学，就连郯墨都能看出来，班里的同学对乔岚很热情，尤其是男生。 乔岚的座位周围，不再像高一时候只有裴宁一个来问东问西，现在每到下课时间，总会有人故意聚在这里，每天来这里同乔岚说话的人突然增多，就像曾经十三班的宋瑶一样。 郯墨并不傻，他虽然对感情迟钝，但是却也能发现，乔岚曾经在十三班的时候并不受欢迎，甚至还受到了排挤。 当两个人有着相同境遇的时候，总会产生微妙的亲近感，他们同样不受欢迎同样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着别人根本无法插足的错觉，所以就算裴宁每天都来找乔岚，郯墨也没有真正讨厌过裴宁。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郯墨一天一天的认识到，他和乔岚之间的空间，慢慢的插进了各种各样的名字。 有男也有女。 可让郯墨最烦躁的，这一切是他一手推动提前促成。 他曾经因为别人看不到她的好而感到不平，所以用了一年多时间亲自将乔岚送到了所有人面前，他想让那些不知道她有多好的人看见乔岚的好。 现在如他所愿，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却忘了一点，每个人都是向往美好的，有人发现了乔岚的好，所以也和他一样选择了靠近。 郯墨低头看着乔岚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他伸出手，却又想到了什么蓦的收了回去。 刚刚那一刹，他居然想伸手握住这只手。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冲动，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他只知道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不可以。 郯墨从第二天就认出了郝英。 那个曾经走在乔岚身边说着笑着的阳光而又健康的，最近一直出现在乔岚身边男生。 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郝英，不要去想郝英刚刚说过的话，重新将视线落在乔岚脸上，扯动着唇角道，“没事。” 自从乔岚教会了他怎么去笑以后，他为了让乔岚开心，不知道对着镜子做过多少次的重复，重复到后来只要提起唇角就可以熟练的完成这个表情，甚至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乔岚看他笑了，但还是不放心的在郯墨胳膊上又捏了捏，大抵是想给他放松放松。 她和郯墨一起住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在一个空间里生活，难免多了许多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亲昵，她甚至帮郯墨按摩过腿，所以这样的举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在一旁正说话的郝英，在看见郯墨那张冷冰冰的脸在对着乔岚时露出的笑容，与乔岚右手落在郯墨身上的动作，说话瞬间一滞，片刻后这才移开视线重新和其他人交谈起来。 第43章 自从上次离开乔家已经过去了半年，半年时间里除去之前高一的班主任说乔母联系过一次后，乔岚和乔家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她平时住宿舍，但是周末的时候，陈姨会打电话让她去家里吃饭。 又到一周周末，同宿舍与乔岚关系很好的白钰随口问她，“回家吗” “对”，其实是要去郯墨家。 白钰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周去我家玩吧，我妈妈说想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你和你妈妈说什么了” 白钰眨眨眼睛，“就说我上铺是全年级学习最好的长得最漂亮的女生。” 乔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快打住我怕了你了。” “怕什么啊，我实话实说”，白钰乐了好半天，“我先走了，记得回家告诉你爸妈，下周去我家玩。” “知道了”，乔岚摆摆手，要回去收拾好书包出了校门，陈伯和郯墨已经在车子里等了好一会儿。 上车后陈伯和乔岚聊天，郯墨和平时一样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等一会儿后乔岚想起白钰的邀请，转头与郯墨和陈伯道，“差点忘了，下周有点事就不过来了。” “什么事”，郯墨转头问她。 陈伯也从后视镜里看了乔岚一眼，“你父母打电话了” “这倒没有”，乔岚道，“我舍友说想让我下周去她家里玩。” “这样”，陈伯点点头，“挺好，你们年轻人就该多交交朋友。” 郯墨隐在一边的手不自然的攥紧，沉默的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姨每周乔岚来的时候都会准备的特别丰盛，乔岚吃完后相帮陈姨洗碗，被陈姨赶了出去让她去和郯墨说话。 乔岚笑了笑出了厨房，找到郯墨的时候，郯墨又在看书。 乔岚坐在旁边歪着脑袋看了好半天，道，“郯墨，有时候你可以看一看出了书以外其他的东西，电视剧电影，比你专门看人物情绪解读的书籍要直观的多。” 郯墨合上书，语气淡淡道，“看什么。” 乔岚刚刚是提意见，没想到郯墨采纳的这么快，想了想道，“我觉得你会对科幻类的电影很感兴趣，不过我建议适当的看一些感情向的影片。” 爱情，亲情，友情等等，都可以。 “我一时间也想不起具体，有时间可以在网上找一找，找那些经典电影，都是很不错的。” 郯墨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搜索出一堆片名，全是各种世界著名影片，海上钢琴师，泰坦尼克号以及剪刀手爱德华等等。 于是当天乔岚陪着郯墨还有陈伯陈姨一起坐在客厅里，看完了海上钢琴师。 看电影是过程，主要的目的是让郯墨去感知电影要表达的感情，钢琴师对音乐的热爱，对所热爱的事物所保持的纯真，生于那条大船，又随这条大船一同沉默在无尽的海洋之中。 陈姨看得泪眼朦胧，陈伯也不停的叹气，只有郯墨冷漠如初。 在最后沉船后，乔岚问郯墨知不知道为什么钢琴师没有选择下船，郯墨目光依旧盯着屏幕，却说出了准确的答案。 他能说出纯真与自由，这让乔岚很开心。 但在看见最后的结局后依旧内心毫无波动，也让乔岚难免失望。 乔岚呼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所有的一切都得慢慢来，能感受到钢琴师所向往的感情已经很不错了，观众应该有的情绪，可以慢慢的进步。 “以后有时间，可以找一部电影，如果我不在的话，可以找一找影评，对比一下自己看过之后和其他人看过之后有什么区别。” 郯墨下意识想问你不在是去了哪儿，又蓦的想起下周乔岚就要去舍友家，又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等下一周回到学校，十一的临近让学生们又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除去十一放假，让大家更兴奋的是，十一放假前三天，学校准备开展为期三天的田径运动会。 运动会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不用早起，不用上课，可以自由带手机 体育委员站在讲台上统计报名参加运动会的同学，班主任站在一边随时参考。 陈曜阳和郝英喜欢打篮球，可惜附中开的是田径运动会不会篮球运动会，于是两人都蔫了，班主任盯着名单看了好半天，又在班里目视一圈，蹭蹭蹭的点了五六个高个子男生的名字，其中包括陈曜阳和郝英两人。 “长这么高的个子不参加干什么，一人一个” 郝英，陈曜阳等人 体育委员一脸不管我的事，最后郝英和陈曜阳两人，一人选了扔铁饼一人选了跳远，将跑步留给了其他几个人。 班主任安排完男生后开始安排女生，乔岚有种不大好的预告，果然下一刻就被班主任点了名字。 “乔岚我听说你每天晚上都在跑步，怎么就报了一个一百米接力参与都积极一点，给乔岚加一个八百。” 乔岚“” 班里男生女生都对乔岚投去你怎么怎么惨的目光。 乔岚叹了口气，跑就跑吧，她确实每天晚上都要围着操场跑好几圈，她就是不想参与，那个4x100米接力，还是实在人不够凑上去的。 理科班女生实在太少了。 等全部报名结束，班主任又点了乔岚，交给乔岚一个工作。 运动会当天每个班级都要走方阵，每个班选出一个女生走在前边举牌子，班主任也没让大家选，直接定了乔岚，定完后好几个男生起哄欢呼了起来。 别无其他原因，因为举牌子的那个人，有固定的衣服打扮。 班里有女生羡慕，但也没人反驳班主任的意见，对于乔岚这种学习拔尖，长得又好个子又高的女生，实在让人想不出法子反对。 一节班会课又这么过去，下课后从身边走过的同学随口与乔岚说笑几句，乔岚等身边清净了转头问郯墨，“运动会那几天你来不来啊。” 郯墨平时晚自习都不来，运动会不来的可能性几乎有百分之百。 郯墨手中的笔不停，道，“不来。” 来做什么，他没法参与，运动会两个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乔岚早就猜到会这样，但是还是有些失望，她想让郯墨多和大家接触，但话说回来看见赛场上其他人健步如飞，对郯墨而言更是一种折磨。 这么一想，乔岚觉得，郯墨还不如待在家里看书看电影。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乔岚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她还是想劝郯墨早点去接受治疗，郯墨的腿神经现在还有感觉，但是拖得久了也许就真的很难救了。 可她却不大敢说。 陈伯说郯墨腿上那道刀疤，就是当初他们强行让郯墨接受治疗，郯墨自己扎的。 晚上拉着白钰也去跑圈，早上早自习下后，郯墨带了陈姨切好的水果给乔岚。 乔岚和平时一样将那些很甜的水果递给郯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郯墨日常给自己讲题。 乔岚想起最近郝英找自己问题时的感受，突然问郯墨，“郯墨，你天天这么给我讲题，会不会觉得烦啊。” 郯墨抬头，漂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乔岚往左右看了一眼，然后靠近郯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因为郝英天天找我问题，我有点烦。” 郯墨怔了怔，突然间笑了。 阳光懒洋洋的映在郯墨的身上，少年那冷冰冰的五官，在笑容之下，好看的让人晃眼。 坐在乔岚和郯墨后边的项小寒又不禁想起了刚刚进班第一天见到郯墨的时候。 那天也是映着清晨的晨光，郯墨眼睛弯弯，他被少年精致无比的面容所震撼，怔愣在了原地。 神使鬼差的，她坐在了郯墨和乔岚后边的位置上。 可是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郯墨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就算是她主动同郯墨打招呼，郯墨也没有一点点回应，更不说是对着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项小寒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她是比不上乔岚成绩好比不上她那么好看，旁人都这么觉得也可以，可是郯墨又有什么资格这么想。 项小寒有时候想直接开口讽刺，但每每看见郯墨在面对乔岚时候的温柔与耐心，一瞬间所有的不满又变了味道。 刚刚郯墨又对着乔岚笑了，项小寒咬了咬唇，将脸上的复杂表情清扫感情，声音听起来自然而又欢快，“郯墨，你天天给乔岚补课，有时间也帮我补补吧。” 乔岚看了郯墨一眼，郯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收的干干净净，他冷冷的看了项小寒一眼。 项小寒给郯墨毫不掩饰的冰冷视线钉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登时有些挂不住。 “没时间。” 郯墨道，然后转过了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乔岚身上。 项小寒急忙左右看看，看见有人已经往这边看了，尴尬的抓了抓衣角。 余光又瞥见郯墨在和乔岚说话，项小寒只觉得无比憋屈，郯墨说的没时间，因为时间全用在了乔岚身上。 可是郯墨为什么对乔岚这么好 听许多人是乔岚在高一的时候就很照顾郯墨，所以郯墨也对乔岚一直非常好。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 乔岚毕竟那么漂亮，就连郝英这样的男生都对她有意思，郯墨又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可他这样的人，怎么敢对乔岚有想法乔岚会不会其实也知道什么 项小寒蓦的打了个颤，又抬头望看了眼乔岚和郯墨，再想想刚刚自己想到的，心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怪异。 第44章 乔岚洗漱完回到宿舍后，等熄了灯大家随便闲聊几句，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郯墨身上，项小寒难掩羡慕道，“郯墨经常带水果给乔岚啊，乔岚，你和郯墨怎么熟起来的啊。” 怎么熟起来 “就经常主动和他打招呼说说话，慢慢的就熟了吧。” “是你先和郯墨说话的吗” “是啊”，乔岚收拾好东西爬上床，“郯墨其实人很好的，就是一开始不好接触，等慢慢熟悉了你就知道他有多好了。” 白钰想起自己找乔岚时候郯墨冷冰冰的眼神摇摇头，“不行，我怕。” 乔岚笑了好半天，“你怕什么啊。” “我之前还和他主动打招呼，打了两三次没一个回应”，项小寒道。 “他要接受一个人需要挺长时间的，我刚开始和他打招呼打了将近一个月呢。” 白钰真心实意的送给乔岚三个字，“你厉害。” 项小寒安静了好半天，突然道，“我听说郯墨家条件好像特别好。” 乔岚皱了皱眉，“不清楚。” “我听说每天接送郯墨的那车特贵”，项小寒继续道，说着说着趴起来问乔岚，“乔岚，你就不怕郯墨和其他人关系近了就对别人好了。” 乔岚皱起来眉头，项小寒说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还没说什么倒是白钰口急心快直接怼人，“项小寒你是不是有毛病，岚岚和郯墨是朋友又不是搞对象。” 项小寒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白钰，蒙着被子玩手机去了。 虽然是一个宿舍，但是住久了每个人也有关系更好的一个，慢慢有了小团体。 乔岚最开始对项小寒印象挺好，毕竟很少有人主动和郯墨讲话，但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乔岚倒是不大喜欢项小寒了。 她是想让郯墨多交朋友多认识其他人，比如像白钰裴宁这些朋友都很好，但是项小寒，还是算了。 外边检查宿舍的老师走过去了，大家又随口聊了几句，白钰问乔岚明天是不是要发领队的衣服。 “对”，乔岚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衣服。” “短裙呗”，白钰挺兴奋，“跳啦啦操穿的，去年我记得是粉红的，不知道今年是什么颜色，明天就能看见了，不着急。” 乔岚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急。” 第二天乔岚收到了衣服，晚上回宿舍后，舍友们都好奇的跑来看。 一打开果然是短裙，一条短裙一个短款宽松无袖衫，红色亮面的，露腿又露腰，衣服材质很硬像塑料纸不像布，还送了一条腰带，银色的。 怪不得学校这么大方的送衣服，就这材质，可能连二十块钱都没有，穿一次就没法穿第二次。 不过这么夸张的亮闪闪的衣服，也不是平时能穿出去的。 白钰起哄要乔岚换上看看，乔岚收拾完后换了衣服，就算穿着拖鞋都不影响两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露在外边的腰更是细的让人羡慕不止。 舍友们忍不住感叹，“看看人家这腿这才叫腿好吗” “我听说那天还有人要给你们化妆”，白钰比乔岚还兴奋，“岚岚，到时候我给你拍照” 乔岚对着白钰比了个ok的手势，“么的问题。” 第二天去了教室后，班里有男生问乔岚，“我听说这次领队衣服特劲爆，乔岚，是不是啊。” 乔岚“还行。” “乔岚，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知道了”，乔岚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教室，班里还有人在说这次领队的裙子，听说是短裙。 郝英笑着踹了这男生一脚，“哪次运动会的领队服不是短裙啊。” “也是”，大家都笑了。 项小寒想起昨天乔岚穿短裙的的样子，想了想突然戳了戳郯墨。 郯墨蓦的一僵，回身过后脸色很难看，“别碰我。” 项小寒讪讪的收回手，“郯墨，你运动会不来吗” 郯墨强忍着没将主动碰他的项小寒扔出去，项小寒却不放弃的继续道，“乔岚昨天在宿舍里换了领队穿的衣服，特别好看，我听说运动那天所有领队还要化妆，你真的不来看看” 郯墨冷冷的注视着项小寒，一句滚字没来得及说出来，乔岚回来了。 乔岚看了眼脸色难看的郯墨，又看了眼一脸无辜的项小寒，最终选择转回去问郯墨怎么了。 郯墨想起项小寒是乔岚的室友，最后终究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后问乔岚班主任找她做什么。 “还是运动会的事情，说后天早上让我去舞蹈室找舞蹈队的陈老师化妆，就走个方阵还这么讲究”，乔岚和郯墨解释道，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那裙子虽然说质量差，穿上还真挺好看的，白钰说到时候给我拍照片，如果有好看的图，到时候发给你看。” 郯墨看着女孩漂亮的眼睛，许久后道，“好。” 马上就要进入十月，但天气还是有点热，学校特意查了天气预报确定开运动会的三天不会下雨。 运动会第一天需要大家来早一点，毕竟要整方队，或者练练喊口号，乔岚起的更早，和其他好多个女生坐在舞蹈室里等舞蹈老师化妆。 头发散了下来，用发卡将一边拢在耳后，老师们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发卡，不是银色的就是羽毛状的，很夸张的别在头发上。 这儿的女生都是每个班选出来的颜值担当，一眼过去全是漂亮女生，但到了给乔岚化妆的时候，老师还是看着这张脸蛋愣了一下，感叹一声这孩子长得很好，然后才开始化妆。 十八班以六十人的人数碾压，明显比其他班看起来更加有气势，又因为有陈曜阳和郝英两大帅哥坐镇，十八班更是无比惹人注目，而等所有换好衣服化好妆的领队们出来的时候，十八班的男生的起哄声更是力压其他班。 和乔岚一个宿舍的几个妹子尤其是白钰，看着乔岚回来疯狂尖叫，“岚岚你是今天最靓的崽” 乔岚差点一个趔趄。 就算是美女，也有大美女和小美女之分。 乔岚无比优越的身材，在这种衣服的衬托下，简直发挥到了极致，本来别人不算太短的裙子，因为腿太长看起来比别人还短了一截，更加吸睛。 乔岚的长相很有侵略性，属于艳丽那一挂，化完妆后更是将脸的优势无限放大，长发泼墨，凤眼红唇，真的美到了没朋友。 难怪十八班喊得那么起劲儿，往那里一站，别的班同学也齐刷刷的往她身上看，本班学生与有荣焉的脸上都有光。 陈曜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李凡发来的微信。 李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乔岚的照片，卧槽卧槽了一大堆，“我现在好他妈羡慕你和乔岚一个班。” 陈曜阳越过一堆头顶，看了乔岚一眼，回了一个字。 “滚。” 收回视线，转头看了郝英一眼，郝英站在那里，眼睛只看着乔岚的方向。 每个年级轮流走方阵，走完后就去规定的地方看其他班级走，高一高二高三一个一个来。学生们对走方阵没什么兴趣，几乎所有人的兴趣全放在了每个班领队的妹子身上，哪个长得好，哪个腿长。 那一天高二十八班走过主席台时，学生们的哄闹声达到了最顶峰。 隐在人群中的乔露心里酸到一句话也不想说，而在看台上看热闹的初中部，正和班里学生吹牛皮的乔源，寻着大家的喊声，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将近半年没见的亲姐。 “卧槽那是哪个学姐” “这个腿我爱了爱了，谁认识谁知道是哪个班的” 乔源来不及震惊半年不见，乔岚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好像又有了吹牛皮的地方。 “那个，是我姐，亲姐” “你就吹吧”，有人不信，从上到下将圆滚滚的乔源打量一遍，再看看那又瘦又高的美女学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乔源急了，“不信，不信等我下午带她过来给你们看” “行啊” 管他是不是，能见美女大家都兴奋，“到时候带不来怎么办” “玩笑，我亲姐还能带不来”，乔源嗤笑，“带不来请你们出去搓一顿。” 大家起哄着起来，乔源挺着肚子，觉得自己此刻一米八。 学操场上欢欢闹闹，没人看见操场旁边的小停车场上的黑色轿车，车子窗子放了下来，郯墨静静的看着操场上的一切。 他到底没忍住又来了。 以为项小寒的那句话，她说乔岚穿这身衣服特别好看。 真的好看，从操场这边走过去的时候，郯墨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明明已经看了那么久，已经见过无数个旁人不曾见过的乔岚，却还是被今天的乔岚夺走了所有的视线。 他伸手捂在心口的位置，跳的很快，比平时都快。 郯墨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念头，什么感情，在不受控制的喷薄而出，强烈，炽热而又难以压抑，他不想让其他人，让这里的所有人看见她这样惊艳的一幕。 执拗而又说不清辨不明的占有欲。 只想自己一个人看见，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 手机亮了，是乔岚发来的微信，她之前说拍了照会发照片给他。 郯墨看着手机上，点开了图片，不知看了多久，久到乔岚又发来微信，她说还是很可惜，因为他没有看到。 郯墨沉默的坐在车子里，许久后拨通了乔岚的电话。 电话接通，郯墨听着女孩清亮的声音缓缓开口，“我来了”，透过围着运动场的栏杆，郯墨看见了四处找人的乔岚。 “往右看，我在操场外边。” 第45章 白钰郝英几个叫她去玩，早上没有比赛，白钰带了好两副扑克牌，已经在教学楼下边的草坪上占好了地方等着要去斗地主，谁输谁就弹脑嘣抽皮条。 乔岚拿着电话，踮着脚尖往运动场外边的小停车厂看，越过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每天送郯墨上学放学的熟悉的卡宴。 乔岚眼睛一亮，一边迅速往运动场外边走，一边让白钰她们先去过，“你们先玩，我有点事。” “什么事啊，要不要我陪你啊”，白钰问她。 “不用”，乔岚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出了运动场，郝英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和他玩的好的男生哄笑着将他拽走，“别看了，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 “滚”，郝英笑着踹了男生一脚，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一开学郝英主动找乔岚做同桌，后来又和乔岚关系好的白钰几个人玩到一起，每天有空就去找乔岚问题，今天乔岚这个打扮一出来，郝英这个人都傻了。 是个人都知道郝英对乔岚的意思。 当初几个哥们还笑话过郝英，谁能想到郝英也有围着女生打转，每天花心思追女生的时候。 不过这个女生是乔岚的话，也难怪。 今天走完方阵后，本来不怎么活跃的学校贴吧都快炸了，全校都知道了这位学霸美女的名字，当初评选笑话的帖子都被顶了上来，里边新回复十有八九全是提名乔岚的。 刚刚还有高三的学长特意过来打听的。 也难怪郝英之前还挺淡定，每天在乔岚面前刷刷好感度，现在也有点坐不住。 香饽饽现在太抢手，郝英急了。 和郝英关系好的几个哥们都了解郝英，平时看起来悠哉悠哉，遇上正事倒是果断的很，指不定最近准备有什么大动作。 郯墨看乔岚迅速的跑出了操场，绕过周围的栏杆，不到一分钟就出现在了车子跟前。 她弯下腰敲了敲车窗，郯墨缓缓放下车窗，看着乔岚的脸一点一点的出现在眼前，最先看见的是他最喜欢的眼睛上，然后到鼻子，到殷红的唇。 她化了妆，微微有些陌生，但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熟悉。 乔岚笑着和陈伯打了招呼，转头与郯墨道，“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 “刚到”，郯墨道，他看乔岚上了车，坐在了自己旁边的位子上。 平时他们一起出去或者回家，乔岚都是坐在自己旁边，在更早的时候他们甚至一直待在一个房间看书说话，郯墨之前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和乔岚待在一个空间的感觉，和乔岚待在一起，他总是心情更放松觉得更舒服。 可是最近，在不确定什么时候，和乔岚在一起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变了。 郯墨对感情对情绪的变化，感知太迟钝了，就算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一样。 直到今天，他看见这样惊艳全场的乔岚，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乔岚好看，可是却是第一次因为她的好看，而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而现在，郯墨不知为何，觉得车子里的空间小的让他呼吸苦难。他喜欢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像平常一样的看着乔岚，却又在对上乔岚的眼睛后，像是被火星烫到了一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急忙挪开了视线。 视线不小心下移，落在了乔岚白皙细瘦的腰间，郯墨手指一颤，再低头，却是两条裸露在外的极其漂亮的长腿。 火星像是骤然崩裂燃起了大火，郯墨来不及辨别这一刻自己是什么情绪，蓦的别过脸闭上了眼睛。 心里太乱了，根本整理不清楚，郯墨只能凭本能转移话题，眼睛却还是不敢往乔岚身上看。 “早上有比赛吗”，郯墨问。 “有，十一点的时候”，乔岚道，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操场最边缘的多跳远比赛已经开始了，“八百米预赛。” “那现在做什么”，郯墨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好像一个顺着对话的机器。 “白钰带了扑克牌，在教学楼旁边的草坪上占了位置，说一会儿一起打牌玩”，郯墨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乔岚倒是回答的认真，回答完了还有了新想法，突然抓住郯墨手臂欣喜道，“郯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约她玩牌的都是关系很不错的几个朋友，乔岚认证过的朋友，人品还有保障的，郯墨和他们认识认识倒是很不错。 郯墨僵硬着身体，眼睛看了一眼乔岚白生生的隔壁，生硬的拒绝，“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啊”，乔岚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你那么聪明，看一遍两遍肯定就能学会，我们两一家，到时候我教你玩。” 郯墨被这句“我们两一家”勾的心脏微微一颤，正在犹豫间前边的陈伯乐呵呵的也道，“我觉得挺好，玩牌挺有意思的，少爷学会了，等以后岚岚来了我们在家也能玩玩。” 郯墨沉默片刻后，终于同意了。 乔岚很开心，不过在大牌之前还是得先把这身衣服换了，再卸个妆，回了一趟宿舍，全部收拾好后再回来，郯墨看着重新穿回校服的乔岚，视线终于敢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可却还是在直视乔岚的眼睛时，下意识的想挪开视线。 另一边，乔岚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郝英白钰等人的斗地主已经打了好几轮，玩的好像特别热闹，但实则郝英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终于看见想看的人回来，郝英一愣，因为来的却不是一个人。 乔岚走时候一个人，来的时候却带了一个，郯墨。 郯墨的到来让一众人瞬间静了，大抵是没人想得到郯墨会在运动会的时候来学校，但静了几秒后忙道欢迎欢迎。 白钰几人在草坪旁边的地上搬了张桌子，周围围了一圈人，现在乔岚来了给乔岚腾了位置，郝英在乔岚和郯墨脸上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落在乔岚脸上，心道卸了妆还是这么美。 又拆了一副扑克牌，“又添了两个人那再加一副牌吧，乔岚你要不坐这儿” “不用”，乔岚搬了椅子坐在郯墨旁边，“我坐这儿就行，我和郯墨一家算一个人，你们之前在玩什么，斗地主吗” “啊对，斗地主”，有个男生多看了乔岚和郯墨一眼才继续道，“乔岚你打牌怎么样，厉害不，厉害的话快点把郝英弄下去，没法玩了简直。” 玩的人多，大家商量好，谁输谁下，郝英从一开始玩就没下去过，不但不下去，每次赢了抽皮条还特疼。 郝英一脸笑意的看向乔岚，乔岚别开视线淡淡笑了笑道，“我玩的一般般，只是会而已”，说罢转头与郯墨小声道，“我先玩两把，你看看学一下，很简单的。” 郯墨“嗯”了一声，转头往郝英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对上郝英正看过来的视线。 郝英愣了愣又对着郯墨笑了笑，郯墨眸色暗了暗，移开了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乔岚的手上。 周围看得人多，乔岚为了大家能坐得下，凳子紧紧的挨着郯墨，又为了让郯墨看得懂，更是往郯墨那边侧一点，惹得旁边的同学又多看了两眼。 乔岚没觉得有什么，她说自己玩的一般般一点没谦虚，她很少玩这些东西，斗地主也只是知道怎么玩而已，拿到的牌不算很好，牌技也一般，郝英抢了地主一人打两人迅速赢牌下课。 打牌不是重点，惩罚才是，尤其是现在惩罚的人变成了乔岚。 另一个女生捂着胳膊撒娇让郝英打轻一点，郝英一指头抽过去，众人都说郝英不知道怜香惜玉，等下一个到了乔岚，旁边知道郝英心思的一众人，顿时开始起哄。 乔岚大大方方的将胳膊伸出去，郝英指头在乔岚手臂上轻轻碰了一下，一瞬间旁边的起哄声更高了。 “郝英你区别对待啊”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郝英眼里含着笑意看向乔岚，回头笑骂一声滚，乔岚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等重新接牌的时候，挨着郯墨的手臂，感觉到了郯墨僵硬无比的身体。 乔岚转头问郯墨是不是不舒服，郯墨摇摇头道，没事。 第二局开始，三分钟后，乔岚又输了。 郝英平时玩牌玩太多了，和不怎么玩的学生们一比简直就是欺负人，乔岚又在一阵起哄声中挨了轻柔的一皮条，等第三局开始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接过乔岚手中的牌，郯墨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来。” 众人瞬间又静了，有人小声的嘀咕，“郯墨输了谁敢打他啊，也不怕打出什么毛病” “他输了算我的”，乔岚脸色一沉，“行了” 说话那人看了乔岚一眼，又看了郯墨一眼，最后瞅了郝英一眼，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郝英熟练的洗了牌，皱了皱眉头，却到底没有说话。 重新开始接牌，乔岚盯着郯墨比在座女孩子还漂亮的手指头有些发呆，坐的累了索性直接胳膊搭在郯墨轮椅上看郯墨打牌。 “牌好烂啊”，乔岚小声与郯墨道。 “没关系”，郯墨道。 乔岚笑了，“你当然没关系，挨打的可是我，好好打。” 郯墨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不会。” 什么不会，乔岚看着郯墨一手烂牌乔岚觉得要完。 结果郯墨上手第一把，给地主找堵给另一个农民送牌，最后农民获胜。 再之后，乔岚明白了郯墨口里的不会是什么意思。 第二把郯墨拿到地主，靠着一手绝佳好牌压得另个人只出了两张牌。 第三把郯墨故意不要，忽悠另外一个人拿了地主，然后被郯墨抓住机会，两把清牌。 乔岚目瞪口呆。 一开始大家只觉得郯墨手气好，但是等郯墨打破了郝英连续赢牌的局面并垄断胜局后，郝白钰终于放下牌揉着被抽红的手腕由衷感叹一句，“我再和学神玩牌我就去跳楼。” 郝英旁边的哥们都服了，不是说不会玩吗，不会玩完成这样 乔岚呆了好半天小声问郯墨，你不是不会玩吗。 “确实不会”，郯墨道，“可以算牌。” 乔岚 众人又玩了几把，白钰看了看时间，转头与乔岚道，“岚岚，快十点半，你是不是得去检录了” “那是该走了”，乔岚站了起来，“你们继续玩，我去检录。” 郝英丢下手里的牌也跟着站了起来，“玩这么久也玩够了，我去超市买点东西，过去一起看比赛，你们还玩不” “不玩了”，白钰几个女生自然要去看乔岚比赛，郝英几个男生去了超市的方向。 乔岚低头与郯墨道，“郯墨，我先送你去找陈伯吧。” 一会儿她要去比赛，就管不过来郯墨了。 郯墨“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拨了陈伯的电话，没一会儿陈伯赶了过来，乔岚这才放心的小跑去了操场。 乔岚刚刚进了操场，居然迎面撞上了乔源， 半年不见乔源长得越胖了，兴冲冲的冲了过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抓住乔岚的胳膊，“跟我过去一趟。” 白钰眉头一皱想都没想的一把推开了小胖子，“谁啊有病吧。” “我是她弟”，乔源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刚刚他和同班同学闹着玩，几个男生怂恿他让他带乔岚过来。 近看乔岚，还是震惊乔岚变化之大，但来不及震惊，那边他同学还在那边等着呢，乔源不想和乔岚浪费时间，“走走走，过去见一下我同学。” 乔岚脸上不掩厌恶的将胳膊抽了出去，转身就走，“不去。” “我都答应我朋友说要带你过去了，你不去我还得请他们吃饭” 乔岚站住了，突然笑了一声回头道，“那就请啊，你之前偷钱请他们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乔岚本来心情挺好，一看见乔源陡然又不好了，不想和乔源浪费时间，“你敢让我过去我就敢告诉你那些朋友你的钱是哪儿来的。” 说罢不再搭理吓得脸色发青的乔源，和白钰往操场走去。 另一边的郯墨远远的看着乔岚的背影最后走远，一直没有说话，半晌后陈伯试探着问他，“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岚岚跑的怎么样我看看台那边可以上去，那边人少。” 郯墨抬头望看台那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陈伯推着郯墨去了看台的地方，郯墨坐在高处，最后看见了检录完站在起跑线上。 她没有穿校服外套，上身是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站在最靠里边的一号赛道上，和旁边比乔岚还要紧张的白钰说着话。 她身边围着的人明显比其他人多得多，郯墨认出很多是十八班的本班同学，还有许多不认识的男生，其中最亮眼的是刚刚离开却又回来的郝英，两分钟后，就连陈曜阳也出现在了操场上，和李凡几个远远看着。 几个男生坐在郯墨后边打游戏，一抬头突然道，“这场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人这么多那不是郝英吗，郝英跑啊” “跑个屁，看不见是女子比赛吗” “那郝英来干嘛” “可能看谁比赛吧。” 看谁 “乔岚啊”，八卦永远瞒不住，尤其是学校里所谓的风云人物，而坐在郯墨后边的几个男生，好巧不巧是他们隔壁班的学生。 “郝英最近在追乔岚，我他妈都知道了你们不知道吗” 郯墨的身体陡然一僵。 远处，枪声响了。 赛场上比刚刚更加热闹，赛道两边围满了学生，白钰一边跟在乔岚后边跑一边大喊加油，身边却迅速略过一个身影。 男生高大帅气，穿着黑色t恤，款式简单却被他穿的格外有型，两条长腿迈开迅速的超过了白钰，惹得旁边的女生频频回头。 郝英在陪跑。 从来只有被追的郝英，主动陪一个女生跑步。 不管多少女生都羡慕嫉妒，郯墨纷杂哄闹的脑海里只剩一句话。 郝英在追乔岚，你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 直到这一刻，郯墨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对郝英那莫名又强烈的敌意来自哪里。 可是下一刻，郯墨却又只有一个念头。 郯墨浑身僵硬，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之间因为捏的太紧而止不住的发麻。 乔岚速度很快，她稳稳的保持在第一位，最后第一个冲到终点，郯墨看着随后而至的男生快速的也赶了过去，拧开瓶盖将手里的水递给她。 他不能陪她跑，他甚至都没法站起来，他也没办法上前递给她一瓶水，因为她周围有那么多人，他根本没办法接近。 他们在说话在笑，离得那么近，只有他坐在这里，远远的拉开了距离。 身后的几个男生连游戏都不打了，纷纷议论起了八卦。 “真没想到郝英居然也会主动追人，以前多少女生追他都没答应。” “全程跟跑还送水啊，郝英是真的喜欢乔岚啊，以前追他的女生得伤心死了。” “乔岚那样对女生，学习好长得也漂亮，说实话喜欢她多正常。” “郝英都这么明显了，那乔岚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应该也挺喜欢的，我听说他两关系挺好的，毕竟郝英长那么帅是吧” 耳边分明还是运动员进行曲，声音那么大，那么吵，可是这一瞬间，郯墨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五秒，也许是十秒，又轰然恢复了听觉。 脑袋里像是有什么，轰然炸响。 郝英在追乔岚，郝英喜欢乔岚。 他那莫名的敌意，根本不是出于对朋友的占有。 占有，拥有，这根本形容的不是友谊。 友谊就像曾经所有人作文中写的那样，她们都说友谊是无私友谊分享。 拥有，占有，不容有第三人插足的空间，从来都不是友情，那是郯墨在陡然明白后却不敢想，不敢说的两个字。 那是爱情。 第46章 乔岚在早上参加玩预赛后顺利进入下午的决赛。 中午吃饭的时候郝英还有班里几个男生找她们一起去吃饭，白钰几个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正要怂恿乔岚，乔岚当即拒绝了，说自己回宿舍还有点事，让她们一起去就行。 白钰看看不掩失望的郝英，再看看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乔岚，果断选择和乔岚一起回宿舍。 等其他人都走了，白钰这才问乔岚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也没有”，乔岚道，就是有点心烦。 乔岚有小半年时间没见过乔家人了，今天突然碰见乔源，乔岚忍不住的就觉得烦，如果不是法律不允许，她真的恨不得马上把户口从乔家的户口本上迁出来，从此没有一点点关系。 和白钰说了一会儿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郯墨身上。 白钰今天才稍微近距离的和郯墨接触了一会儿，回想了一下与乔岚道，“还真像你说的，郯墨看着不好接触，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吧”，乔岚笑道，“我就一直不明白你之前怕他什么，他长得又不吓人。” “不吓人不吓人，过分好看了，真的，今天近距离观察了好一会儿，我觉得郯墨的脸一点都不比陈曜阳和郝英差啊。” “本来就很好看，你居然才发现。” “现在发现也不迟”，白钰道，罢了突然感叹一声，“这么一说突然有些伤感，长得又好又那么聪明，听说家里条件也特别好，如果腿没有问题能站起来，学校里追他的女生绝对得排队。” 乔岚听到这话，眼神黯了黯。 他如果可以站起来，如果没有亚斯伯格症，肯定要比陈曜阳还有郝英更受欢迎。 许多人都说老天是平等的，可实则上又哪里平等，乔岚在郯墨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老天眷顾他的痕迹，孤独症，身体残缺，从小父母离异，长大后母亲车祸去世，就好像所有的不幸全都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郯墨又做错了什么。 没有比乔岚更清楚，郯墨骨子里有多善良多单纯。 如果郯墨能接受治疗就好了。 白钰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则还是个听心细的女生，看见乔岚语气有些低落，想起今天早上乔岚带郯墨来的情景，憋了好一会儿后实在没忍住道，“岚岚啊，我是真的好奇，你为什么对郯墨那么好。” 不说平时，就今天打牌那一会儿，乔岚对郯墨的态度就连她看了都觉得太亲近，乔岚对郯墨几乎是事事关心时时照顾，白钰对自己亲弟弟都没这么照顾。 就算是觉得郯墨可怜觉得不忍心，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如果郯墨是正常人的话，白钰都有些怀疑乔岚和郯墨的关系了。 却不想乔岚听了白钰的话反问她，“你觉得我对郯墨很好吗。” 不等白钰再开口，乔岚继续道，“但比起他对我的好，我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白钰懵了，好半天才试探的开口问乔岚，“郯墨到底干什么了” 能让乔岚说出这样的话，郯墨到底是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乔岚想了好一会儿，帮她赚钱，送她圣诞礼物，故意不参加考试将奖学金让给她，每天帮她讲课，在她没地方可以去的时候正好出现身边收留她，全身心的相信她 “太多了数不过来了”，乔岚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如果没有郯墨，我现在可能连书都没法念，成绩也不会这么好，现在的生活也会乱七八糟。” 如果没有郯墨，她现在还要每天想尽办法来赚钱，每天的生活排的满满当当，会很辛苦，如果没有郯墨，也许为了生活她还得忍受乔家人，继续住在那个让人窒息的环境里，每天提心吊胆。 白钰从来都只以为乔岚对郯墨是出于同情和可怜，却不想原来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 “郯墨他对你很重要吧”，好半天后白钰突然道。 “当然”，乔岚笑了笑，“非常重要。” 从原本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那样让人反胃的家庭和凉薄的班级里，郯墨是第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也是两辈子对她最好的人。 郯墨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最重要的人。 学校的运动会流程很快，早上刚刚跑完预赛，下午就是决赛。 早上跑完后，乔岚就感觉不太对劲，除了白钰，宿舍的几个人还有班里好多人都在她面前提起郝英的名字，后来才知道郝英在她跑的时候陪跑了，最后跑完她喝的那瓶水，也是郝英专门去买的。 乔岚有些头疼。 她那会儿刚刚跑完，周围全是班里的同学，有人递水过来，她以为是班里给所有运动员准备的，所以也没多想也就喝了。 她根本不知道那是郝英买的。 之前郝英经常找她问题往她这边跑，乔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那时候郝英还算含蓄，所以乔岚也没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乔岚觉得自己保持疏离总能让郝英明白意思。 结果今天来了这么一出，凡是认识郝英认识她的，大概都知道郝英的意思了，不但知道，可能还误会了什么。 乔岚觉得自己必须找个时间找郝英说清楚，趁着萌芽还没成长知道的人还不算多，就将这个小幼苗给掐死。 但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运动会结束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十一放假的前一天，因为不用上课不用上晚自习，这两天无论是班级管理还是宿舍管理都松散了很多。又加上女生一号寝室这两天有几个班搬宿舍，从二号宿舍搬到一号，为了搬的更快，所以班上的男生也被允许出入女生宿舍帮女生搬东西。 郝英就是趁着这样的空子，直接来了一场高调示爱。 九月三十号的傍晚，在人来人往的宿舍门口，在其余男生震惊，女生疯狂艳羡的目光下，郝英直接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混进了女生寝室，在宿管阿姨后知后觉的喊声中，将花送到了乔岚的宿舍。 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花表白行为，本来就是劲爆话题，又因为这件事的主人公是郝英，那这件事的爆炸程度就不能再用劲爆来形容。外边来来往往的女生经过乔岚的寝室哪个不羡慕，就连乔岚寝室的几个姑娘都在疯狂感叹郝英太敢了。 乔岚当天正好不在，等回来后，花还放在桌子上，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了解释不清楚。 如果说郝英陪跑还是小范围的骚动，那等送花后，全校上上下下都知道郝英在追运动会上那个惊艳全场的学霸美女，大胆主动的让人无比心动。 就连郯墨也知道了。 郝英用一而再再而三，越来越高调的示爱方法，让郯墨明白了喜欢的含义，也知道了喜欢伴随的强烈而又复杂的心理刺激。 他终于可以从最简单的烦躁里，区分出其中一层一层更加清晰的感情。 愤怒。 嫉妒。 疯狂。 郯墨第一次明白喜欢是什么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得味道，是苦的。 十一放假回来，等待乔岚的不是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月考，而是憋了一周气的班主任。 郝英这次闹的太大，就连班主任都听说了自己学生轰轰烈烈的事迹，再一听这人是郝英，更是气的冒火。 十一放假回来，乔岚和郝英先后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很“势力”，对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差的学生的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和乔岚说话的时候温声温语，最后听乔岚说她绝对没有想在高中谈恋爱的想法，更没有和郝英谈恋爱的打算后，这才满意的放乔岚回去。 然后等郝英去的时候，憋了一整周的气一股脑的全数爆炸。 当天一整楼的学生几乎都人听到了班主任的咆哮声。 “你自己不学别带坏我的好学生” 郝英挨了一早自习的训，班里的学生几乎都往乔岚身上看，班里和乔岚关系还不错的几个朋友，甚至还有在二十八班的裴宁，都发微信问乔岚是不是和郝英在一起了。 乔岚心情很差。 这种百口莫辩的状态让她无比烦躁。 她想不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是不是哪里给了郝英暗示让郝英误会了，还是郝英实在太过自信，觉得没有女生会拒绝他 所以才选择了这么高调的方法 流言蜚语太多了，而更让乔岚心烦的是，很多人信了这是真的。 郯墨刚刚到学校，就看见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垂头丧气的郝英，郝英看见郯墨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然后进了教室。 郯墨看着郝英的背影，蓦的想起郝英陪在乔岚身后跑步的样子，想起有人拍到郝英抱着花大步跨进女生宿舍的照片，以及照片下边不知名的同学们发出“好配”的评价。 玫瑰火红，红的刺眼。 简单的两个字，却比玫瑰更刺眼。 一瞬间，郯墨突然不想走进那间教室。 他停在教室外的楼道里，好半天后看见热热闹闹的学生突然惊呼出声，那间他不想走进去的教室，乔岚和郝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教室。 众人的惊呼，压抑的尖叫，全数充斥在了郯墨的耳朵里。 他们去了哪儿，他们去做什么，他们又要说什么 郯墨不知道，他不敢想。 他恍惚想起乔岚曾经小声的说，她觉得郝英每天来找她问题好烦啊，可是却又想起其他人凿凿的话语。 “那可是郝英。” “谁能拒绝郝英。” 第47章 被班主任训话半个小时，郝英本来有些垂头丧气，但乔岚找他说想找他谈谈，郝英心情瞬间又飞了起来。 他从一进这个班就不招班主任的喜欢，被训话是常事，训来训去也慢慢习惯了。 乔岚和郝英两人一起走，瞬间又惹得许多人回头看个不停，郝英心情甚好的和几个认识的同学还打了招呼，追上乔岚的脚步笑着问她，“那天送花你不在，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乔岚回过头，郝英嘴上问着她喜不喜欢，但脸上的表情笃定的倒像是乔岚一定很喜欢。 这边离班主任的办公室已经挺远了，乔岚站住，回头，与郝英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后，这才看着郝英道，“买花用的钱，我一会儿微信转给你。” 郝英这才收敛了笑容，“为什么这个说…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乔岚心情很差，但到底还算不错的朋友，乔岚还是给郝英留了点面子，没有选择在班里直接说，现在也说的还算含蓄，“比起花，我更喜欢一套三五习题册，我没有让你送我练习册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郝英看着她一笑，“我也没想现在马上在一起，我就是很喜欢你想告诉你，没有想打扰你影响你学习。” “但是已经打扰到了”，乔岚越过郝英肩膀，看见来来回回掩饰不住好奇的看热闹的同学，“从上周开始到今天，我的微信就没有消停过，每天宿舍门口都有问我有没有和你谈恋爱的同学，马上要月考了，被班主任叫去问话，要留出时间专门讲清楚这些问题。” 郝英怔在了原地，大抵是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些问题。 他太受欢迎了，从小时候到现在，很少有人不喜欢他，尤其是异性，学校里有太多女生因为和他认识都觉得脸上十分有光，更不说他明确表示过好感的那种。 网上流行有一句话，这年头，长得好看的追女生叫撩妹，长得不少看的就叫骚扰。长得帅成郝英这样的，就像在他给乔岚送完花之后，和他关系很好的女生朋友也感叹，虽然对郝英没意思，但如果郝英这么高调的送花给她，她也觉得脸上特有面子。 结果乔岚压根没感受到所谓的脸上有光，只觉得麻烦。 郝英从来没有追过乔岚这种学霸级的女生，周围的女生也没有学习这么好的，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太了解乔岚。 确实不太了解，甚至说一点都不了解，不了解乔岚的家庭情况，不了解她的处境，不了解她如果不好好读书以后将会面临什么。换句话说，郝英和乔岚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郝英可以玩玩闹闹就这样混完高中三年，但乔岚不行，可惜郝英根本没发现这点。 郝英这才感觉到，乔岚不是故作麻烦，人家是真的觉得麻烦，就算乔岚没有直说，郝英现在也明白了，对于这么多人包括他都觉得很浪漫的告白方式，乔岚一点都不喜欢，而且很嫌弃。 乔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上课，决定一次全部说清楚，“我想不出我以前给过你什么暗示，让你产生了我喜欢你的错觉，不过也有可能是你太受欢迎所有有了这种错觉，但我还是想明确的说一下，免得再造成误会，郝英，我对你没意思。” 郝英这才懵了。 乔岚将话说清楚后，再没浪费时间，留下还有些呆滞的郝英直接回了教室。 项小寒看看乔岚，再看看还没回来的郝英，好奇的问乔岚，“乔岚，郝英呢，你两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两为什么要一起回来？” 项小寒语塞，下意识看了郯墨一眼。 郯墨沉默无语，和往常一样将已经准备好的营养液递给乔岚，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也没说什么话，可目光却只落在乔岚身上。 项小寒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乔岚已经有郝英这种校草级别的男生追了，就算没有在一起也肯定在暧昧了，但是却还理所当然的受着郯墨的好处。 果然人长得漂亮，不管做什么都是能被原谅的。 想到这儿又没忍住往郯墨脸上看了一眼。 郯墨为什么还要对乔岚那么好？ 项小寒越想越憋屈，等后边郝英终于回来后，项小寒觉得自己想通了。 郝英可不是乔岚想吊着就能吊着的男生，吊一吊指不定哪天就对她没意思了，乔岚答应郝英只是早晚的事情，等乔岚答应了郝英后，她就不信郯墨还能这么好的气性。 项小寒等着看好戏，结果好戏来了，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没有人知道那天乔岚和郝英到底说了什么，但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郝英和乔岚之间的变化。 郝英还是会来找乔岚问题，但乔岚却不会再给郝英讲题了，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乔岚在拒绝郝英。 乔岚几乎把我要离郝英远点的意思，写到了脸上。 如果说郝英高调告白乔岚，足够所有人震惊，那乔岚直接拒绝了郝英，那就更加震惊了。 套用大家惯用的一句话。 那可是郝英啊！ 居然真的有女生拒绝了郝英！ 只要关注学校八卦的学生，这两天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为什么乔岚会拒绝郝英？ 有人说是因为郝英告白的方式太烂了，简直就像强买强卖逼着乔岚点头，乔岚没和他翻脸就不错了。 但这言论刚刚出来就被铺天盖地的反对声骂了回去。 别人这么做确实强买强卖让人觉得low，但郝英根本不可能好吗。 “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如果有一天郝英这么追我，半点不唐突，脸上不要太有光好吗！” 所以乔岚到底为什么拒绝郝英？ “郝英确实家里条件很好又很帅，但是也没规定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他吧。” “我觉得乔岚不喜欢郝英挺正常啊，乔岚又不是只是长得漂亮，人家是学霸好吗，郝英就一学渣，人家乔岚指不定压根没想谈恋爱就想好好念书。” “高一和乔岚同班，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乔岚追过陈曜阳，所以为什么拒绝郝英，都懂？” 这个传闻一出，好像一瞬间一切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虽然说郝英长得帅受欢迎，但陈曜阳除了没长一张明星脸，其余半点不比郝英差，甚至人家还是个超级学霸，至少精神层面上和乔岚是同一个等级的。 十八班这两天简直就是舆论中心，本来一个乔岚和一个郝英已经够热闹了，结果把另一大热门人物陈曜阳搅了进来，于是更加热闹了。 郝英这两天见了陈曜阳脸色更差了。 陈曜阳想起高一一整年以及高二一个月，乔岚对自己的态度，想到什么似的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正在和郯墨说话的乔岚。 只想送给郝英两个字。 傻逼。 乔岚虽然还在过着日常被指指点点的围观生活，但不被大家误会，已经让她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是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后，乔岚保住了年级第二的成绩，乔岚心情就更好了。 不过这次郯墨没有能压乔岚太多分，因为高二开始，理科三门不再是高一的一百五十分，而是一百分，分差就比以前小了很多，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郯墨作文又跑题了。 不但作文跑题，就连阅读理解分数都有些低。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次的阅读理解和作文，都是感情向的。 郯墨的表达能力很不错，甚至比一般人好的多，他词汇量极大，逻辑性非常强，写出来的作文在乔岚看来，更像是一篇严整的论文，猛的一看会让人有种自叹不如的高级感。 如果作文命题是固定的，而且写得东西是客观的，那郯墨的作文几乎可以拿到满分，而如果是主管感情向的，郯墨的作文十有八九都在跑题，每次都只有将近一半的分数。 老师讲题讲的很快，尤其这次阅读大家得分都很高，所以乔岚在下课的时候，将整篇阅读从头到尾的给郯墨顺了一遍，她很有耐心，就像在家里给郯墨做感情辨认一样，将每一段表达的感情思想认真的讲给郯墨听。 乔岚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给郯墨讲语文，因为在别人看来这根本不需要讲，她不想让别人发现郯墨在感情这方面的迟钝，她心疼郯墨因为AS症所以感情欠缺，但不代表其他人知道后会和她一样。 为了让郯墨听清楚，乔岚压低了声音，离郯墨很近，她点出一段来问郯墨这段要表达的感情，郯墨说的不太准确，乔岚顺手从郯墨手中拿过笔，手指自然的碰到了郯墨冰凉的手指。 郯墨蓦的一僵，僵硬片刻后骤然挪开了手。 乔岚愣了愣。 她和郯墨认识这么久，就连按摩都帮郯墨做过，郯墨对他的触碰已经很熟悉了，但是最近郯墨却好像很怕和她身体触碰。 今天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 乔岚拿着笔顿了好半天，终是没忍住问郯墨，“郯墨，你最近怎么了？” 郯墨漂亮的浅褐色眸子，像是轻轻颤了颤，可乔岚没能发现，郯墨垂下眼睫，道，“没事。” 直到第二节课下，乔岚下去做操了，郯墨看着卷子上乔岚耐心写下来的字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教室里有人进来，郯墨没在意，做操的时候每天都会留两个学生打扫一下卫生，可一抬头却看见了项小寒。 项小寒坐在了郯墨前边的位置上，在郯墨开口让她滚开之前，蓦的开口， “郯墨，你喜欢乔岚吧。” 就像一瞬间被人攥住了心脏，郯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48章 郯墨浑身僵硬，却没有说话。 项小寒看着一语不发的郯墨，继续道，“运动会那天，我看见你了，你和乔岚一起和白钰她们打牌，后来还去看台看乔岚比赛。郯墨，你不是说你不会去运动会，怎么后来又去了？” 郯墨耳边嗡嗡作响，项小寒笑了笑，道， “你是为了乔岚去的吧，因为那天我和你说，乔岚穿那身裙子特别特别好看，所以你是特意来看乔岚的。” 郯墨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颤抖，目光定定的钉在项小寒身上，“不关你事。” 项小寒听着这话心里着实来气，但还是忍着气，道，“是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觉得好奇怪吗，你和乔岚关系那么近，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关系好，但大家似乎都没觉得这有什么，除了我都没有其他人发现你喜欢她，郯墨，你知道为什么吗。” 郯墨不想听，他直觉觉得项小寒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是却没有想到会诛心至此。 项小寒用轻飘飘的语气告诉郯墨，“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你根本不是正常人。” “虽然最近很多人都在猜乔岚是不是喜欢陈曜阳，打听乔岚关系好的男生又有谁，可是却没有人将你算在其中，实际上你才是乔岚走的最近关系最好的人，可是却没有人会想到你，为什么？因为没有人觉得乔岚会喜欢郯墨，即使你再聪明学习再好，就算大家叫你一声天才，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郯墨，你根本算不上一个正常人，连正常人都算不上，又怎么会有人想到你的名字呢。” 有些话，比刀子来的更让人心寒，更让人绝望。 “不是正常人”，这几个字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郯墨心口最脆弱的地方，疼的让他几乎没办法思考。 郯墨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因为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项小寒得意的笑了。 她本来以为乔岚会跟郝英在一起，就算不在一起，也一定会很暧昧，但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乔岚居然直接拒绝了郝英。 项小寒很震惊，却又心里有些不安。 当然，她也和所有人一样，绝对不会觉得乔岚喜欢郯墨。 可是乔岚不喜欢郯墨，郯墨会不会喜欢乔岚？ 会。 即使项小寒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却看见了原本说好不会来运动会，却依旧来了的郯墨。 郯墨喜欢乔岚，她干保证。 “可是郯墨，你怎么敢呢”，项小寒盯着他道，“我知道，喜欢乔岚再正常不过了，她长得漂亮学习又拔尖，性格也好相处，我都挑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所以喜欢她多正常啊，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这确实没什么，可是你怎么敢喜欢她呢。” 项小寒越说，心里越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你知道在宿舍里乔岚怎么说你的吗，她说你可好了，还想让我们多和你说说话，让你多交朋友，她说如果你有其他朋友她都替你开心，郯墨，你喜欢她，她可一点都不喜欢你。不过肯定啊，她肯定不会喜欢你，她对你好就是因为当初觉得你可怜而已，她连郝英都看不上，当然更不会看上你…” “闭嘴！” 心头的弦似乎已经在崩溃边缘，郯墨的声音藏着掩不住的惊恐和疯狂。 闭嘴，闭嘴！ 有些事实，是郯墨藏在心里根本不敢挖出来的自卑，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只要没有人碰，他似乎就可以自欺欺人的掩盖下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用最直接的方式，直接将所有的伤疤，连着疤痕带着血丝，毫不留情的直接掀了起来，伤口血肉模糊的让人胆寒。 他不想听，恨不得此刻耳朵失聪，可是越不想听见却听得越发清楚。 你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怎么敢呢郯墨。 郯墨觉得自己心口疼的让他呼吸不畅，他攥紧的双手，有那么一刻，想掐在项小寒的脖子上让她去死。 项小寒被郯墨的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但看着郯墨坐着的轮椅，胆子却又大了起来。 郯墨连站都站不起来，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生气了？”，项小寒还是往后退了一点，才继续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我只是说出来而已，你何必这么生气。郯墨，我没有想揭你的伤疤，我就是想让你清醒一点，不要喜欢她了好不好，她不可能喜欢你，你也根本不敢告诉她，不是吗。郝英告白后乔岚就疏远了他，如果乔岚知道了你心里的想法，你觉得她会怎么想你，她又会怎么做？” 郯墨咬紧的牙关启开，一开口似乎可以尝到血腥味。 “你威胁我？” “没有没有”，项小寒急忙摆手，“我说了我只是想让你早点认清而已，不要去想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情，郯墨心口像是空了一片，已经疼到失去了知觉。 “那什么才是可能的事情？” “可能的事情…”，项小寒突然有些脸红，小心的看了郯墨一眼，“郯墨，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其实我从第一次看见你就很喜欢你…” 郯墨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半晌后突然生出了说不尽的荒唐。 “喜欢我”，郯墨看着项小寒，“你刚刚才说过，我不是正常人。” 项小寒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我不在意的，只要你愿意像对乔岚那样对我，我不会嫌弃你的。” 不会嫌弃他？ 郯墨终于明白了一个词语的意思。 荒谬。 自卑是因为他在意，因为他在意乔岚，所以才会在乔岚面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对喜欢到骨子里的人自卑，可对着项小寒，他又何来的自卑，他又何必在乎她的看法。 “乔岚是我不敢想的梦”，郯墨看着项小寒缓缓开口，“可你算什么东西。” 项小寒脸上的红晕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不可置信的看着郯墨。 郯墨居然在嘲讽她？ 他有什么资格能嘲讽她？ 项小寒霍的站了起来，“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能告诉乔岚你在想什么，让她知道你脑子那些恶心又变态的想法…” “你可以试试”，郯墨道。 恶念来的悄无声息，他愿意在乔岚面前做一个单纯又善良的郯墨，可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心中没有恶念。 小时候被欺负时，郯墨想过让所有欺负他的人去死。 从小遭受的苦难太多，郯墨不是不会怪罪任何人的圣人，恶念与黑暗一直被压抑着，可这不代表不存在。 “你可是试试”，郯墨说，他面无表情的面孔没有一点点感情，那双眸子却冷得让项小寒胆颤，“我可以让你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所学校，可以让你的父母你的家庭彻底崩溃，你大可试试。” 项小寒睁圆了眼睛，突然笑了起来，“你简直开玩笑。” 可小声却有些不稳了。 她想起和其他人闲聊时说起每天接送郯墨的那辆车，听说价格在八位数以上，那是她根本不敢想的天价。 项小寒刚刚鼓起的勇气，一点一点的被消磨干净了。 而下午的时候，郯墨突然递给她一份文件。 项小寒皱着眉头接过，旁边众人包括乔岚都诧异，诧异郯墨居然会主动给项小寒东西，却在看见项小寒在打开那份文件后，蓦的睁圆的双眼，然后一把捂住了文件。 这是她家的家庭信息，她的父母甚至她的姐姐，所有的信息完完整整，甚至还有许多她都不知道的东西。 项小寒蓦的看向郯墨，眼中尽是惊恐。 那个看似瘦弱好欺的少年，那苍白的皮肤与浅褐色的眼眸，她突然想起和朋友开玩笑时说郯墨就像古堡中不见天日的吸血鬼，陡然间充斥着让人恐惧的胆寒。 “你尽可试试。” 郯墨这么说。 可项小寒不敢了。 她拿着手中的文件，手指都在发抖。 乔岚看看项小寒，又看看郯墨，想来想去到底没忍住小声问郯墨，“你给项小寒什么啊。” “外办同学让我转交的，我也不知道”，郯墨低着头，没有看乔岚，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渐渐发现怎么样去撒谎，才不会让乔岚发觉。 乔岚还是不太信，因为项小寒刚刚的表情明显是看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但是郯墨又有什么让项小寒害怕的？ 乔岚想不到。 她只是在和项小寒熟悉后，发现项小寒人品真的不太好，所以不想让郯墨和项小寒走的太近，毕竟郯墨那么单纯，接触了不少的人如果沾到不好的毛病可就不好了。 但乔岚到底没有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习惯，只能旁敲侧击的小声问郯墨，“郯墨，你觉得项小寒人怎么样？” 郯墨侧过脸，没有直视乔岚的脸。 “不知道”，郯墨语气淡淡，“和她不熟。” 乔岚笑了笑，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又想起宿舍里项小寒时不时和她打听郯墨的消息，还时不时说郯墨家庭条件好，还是决定让郯墨离项小寒远一点。 “班主任说如果想换座位可以找他，我们换个座位吧，不要在坐项小寒前边的好不好”，说完又怕郯墨多想小声道，“我和她关系不太好。” 郯墨转过脸，看着女孩精致的脸庞，那么好看，让他忍不住的想靠近。 可却在想靠近的一刹那，再也无法忽视躲避的尖锐事实打破了一切。 你不是一个正常人，你怎么敢喜欢她。 郯墨蓦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后重新睁开，露出了已经练习了千百遍的笑容轻声道了声， “好。” 第49章 周末的时候，乔大姐来看乔父乔母，等和乔母说了会儿话后去乔岚房间看了一眼，乔岚房间现在几乎成了堆杂物的闲杂房间。 乔大姐咬了咬唇去了厨房帮乔母做饭，等全家坐一起吃饭的时候问起乔母，“妈，岚岚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吗？” “联系什么”，乔母语气瞬间变得不太好了，“我上次还打电话给她班主任让给我回个电话，结果一点音信都没有，不爱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等哪天饿死了挨不住了想回来我也不要。” 乔源啃着一块排骨，含糊不清的抢话，“饿不死，我三姐上学期考了年级第一拿了五千块钱奖学金来着。” 乔老太瞅着机会啐了一口，“养了这么大养了个白眼狼，有点好处一点记不得家里。” “就是”，乔源擦了把油乎乎的双手十分赞同，想起上次运动会，他不过是想让乔岚跟他去见一下他的同学，结果乔岚怎么都不去，害他被班里好多人笑话不说，最后请一堆人吃饭又花了他二百块钱。 说到这儿乔源突然想起一件事，抓着筷子问乔母，“妈，你这学期有没有再见过三姐。” “没见”，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乔岚，但是乔母的态度看不出一点担心，就像乔岚不是她亲生的一样。 乔源倒是有些兴奋，“你们没见过我见了，她变化特别大，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变漂亮了呗，特漂亮，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当初学校里选校花选她的人特别多，前几天学校一个家里挺有钱的男生还送花给她，全校都知道。” 乔母听到这儿终于来了点兴趣。 等吃了饭后乔岚拿着乔母的手机找到了附中的贴吧，找到了曾经火爆全贴吧的乔岚在运动会上的照片。 “你看你看，我差点没认出来。” —— 新的一周，乔岚和郯墨换了座位，换到了白钰的前边的位置上。 白钰和另外一个男生同桌，两人曾经在高一是一个班，听说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性格同样大大咧咧，和白钰活像一对兄弟。 两人活宝似的，用过分夸张的语气欢迎“学神”到来，乔岚抓着他胳膊提醒， “笑一笑。” 少年微微一愣，精致又冷清的五官错愕一刹那后笑了。 后排的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郯墨有过其他表情，更不说这样好看的笑容，白钰捂着心口夸张的抓着乔岚，“美颜暴击！” 郯墨大抵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过分有夸张的亲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乔岚在他耳边小声道，“早就和你说你笑的时候很好看了，没有骗你吧。” 郯墨回头再看她，一瞬间连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可郯墨的笑容，始终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不会在开心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笑，而是在经过短暂又迅速的分析之后觉得，此刻该笑而已。 所以就连乔岚，有时候也看不懂郯墨笑容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不知道郯墨现在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一句话，都在那两句话的折磨中苦苦挣扎。 你怎么配，你怎么敢。 他在一个人的时候，拿着手机顿了很久，才艰难的输入了“残疾人”三个人。 承认自己是一个残疾人，身体上的残缺，精神上的残缺，可是我却喜欢上一个人。 在艰难的输入“残疾人”三个字后，再小心翼翼的输入“喜欢”两个字，然后点击搜索，可只是看了一眼，郯墨心口还血淋淋的伤口一瞬间又被扎了一刀。 下边明晃晃的大标题写着，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残疾人从来就不该拥有爱情和欲望。 郯墨蓦的闭上了眼睛，手机丢在了桌子上，靠在轮椅背上许久，终是又拿起了手机。 他想从这些人的言论里找到一些不同的声音，可是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看整条答案看完，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看了那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正常人和残疾人最终圆满的走在一起，即使那些一开始不顾家人反对，也要坚持在一起的情侣，在后来的岁月里，也最终走向了悲剧。 就像一个女孩说的一样，她曾经有一个双目失明的男朋友，她那么爱他，她曾经为了他和家庭断绝了所有的关系，她以为这样的爱情一定会永远的长长久久。 可是后来，她只不过撑过了三年。 太辛苦了，她说，有时候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为什么不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她曾经也是一个正常人啊。 许多人从一开始的疑惑，不知道残疾人该不该跟正常人谈恋爱，随着岁月的流迁，日渐严重的身躯，和万千压力时，残疾人能否像正常人一样抗住任，给心爱的她一个明天，终于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得到了答案。 郯墨急迫而又焦躁的想找到一个幸福的案例，想找到一个足以让他不这么绝望的幸福可能，终于在最后看到有人说自己找到了爱情，可等看完后，郯墨却只觉得更加绝望。 有人说她曾经见过一个很漂亮很好的男孩子，他不会说话，但是他很优秀，多年之后他结婚了，他的妻子是一个很漂亮但同样不会说话的女孩。 有人用最简单却最残忍的方式道，龙配龙虾配虾，自己不健全，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人，还是同样找一个不健全的人吧，降低标准，必要再奢望。 是的，他们把这个词称作奢望。 有那么一刻，郯墨想，如果他真的去接受治疗，真的可以重新站起来呢，可等清醒后才陡然明白，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有人残疾的是肢体，有的是心灵，可心灵的残疾比肢体残缺更怕人。 就算他站起来了，看起来像正常人了，可他却比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在心灵在精神上，残缺的有多么可怕。 郯墨突然懂了自己曾经不懂的诗句后两句的意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当生命中出现了救赎，她带给他温暖和光明，因为见过了阳光的美好，从此无法回到孤独与黑暗中，可是阳光并没办法将他从黑暗中解救出来，反而让他求而不得，一切都成为奢望。 周三下午的两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放了一部世界经典电影给大家，《剪刀手爱德华》。 要求认真观看影片，看完后交一份观后感给她。 住在古堡里的发明家所创造出的机器人爱德华，在一次圣诞节，发明家正准备为爱德华装上为他准备的圣诞节礼物，一双人类的手时，意外的倒地身亡，因此爱德华没有像正常人一样的双手，而是锋利的剪刀。 他被佩格带回家后，爱上了美丽的金，可最终在小镇受尽质疑，重新躲回了古堡。 爱德华因为是个怪物，对金的感情，完全来自于性情，没有功利，全是别人的纠纷。他可以为了金去做院艺，用剪刀手捏食物给其他人吃，忍受邻居的诱惑，甚至可以为了她包庇自己的良知，隐瞒真相，去偷盗。 金问他为什么 爱德华说，“因为你叫我去。” 这部享誉世界的经典电影，充满遗憾的结局，“我拿起剪刀不能拥抱你，放下剪刀不能保护你”这样感人的台词，让班上许多女孩子都落了泪，她们最多的莫过于是对爱德华的心疼，保护心爱的却被误解，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只能落荒而逃。 那天交上来的观后感，大家表达的思想大多都很一致，对人性的抨击，对社会冷漠的抨击。 语文老师在课上选出了最优秀的的积分投影给大家看，有人写道， “深爱也不是非要在一起才是好结局，纵然离别难过万分即使此后形同陌路，如今回忆起，还是很高兴你记住的我，永远都是从前我年轻时最美的样子。” 爱德华永远记住了金最美的样子，可郯墨却永远不能理解。 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在看到影片最后，爱德华独自一人回到古堡，金有了自己的生活结婚生子，那一刻郯墨觉得自己如果是爱德华，他可能会选择去死。 爱情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两个答案，要么一百分，要么零分。 老师们不会和郯墨要作业，可是这次郯墨却也写了观后感，只是没有交给老师而已，他看着同学们抨击着社会，却回想起自己在写这一篇观后感的时候，心底涌起的与爱德华感同身受的痛苦。 所有人都说这是社会的冷漠，可郯墨却写这是因为异类的不容于世。 就像爱德华，就像他一样。 爱德华有一双不同于人的剪刀手，他则有两条无法站立的腿，与无法理解情感的脑子。 爱德华曾经因为这双剪刀手而备受欢迎，却在爱上女主后，因为这双手被所有人怀疑排斥；他因为超出常人的智商而被大家仰视，可如果在他们得知他也喜欢上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后，也许所有人也会像项小寒一样，只觉得怪异与恶心。 爱德华的剪刀手只是一个象征，它代表着异类，格格不入，他不能真把它当成一个剪刀，那双剪刀代表着自闭、贫穷、残疾等等让正常人所不接受一切。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他和乔岚，就像影片中的爱德华一样，一人孤独一生，一人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 郯墨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郯墨将作业本撕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攥紧颤抖的双手，用尽全力将所有的情绪全数压了下去。 第50章 乔岚和白钰回到宿舍的时候，项小寒正在和宿舍另一个叫作闫梅的女生吵架。 乔岚住的宿舍一共八个人，但是总体却能分成三四个以上的小团体，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关系最好的却不一定是本宿舍的，每天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小摩擦。 但是像这样直接吵起来的情况倒是少有。 乔岚和白钰进去的时候，宿舍里除了本宿舍的几个人还有两个女生，这是项小寒高一时候的朋友，听说不但高一一个班，初中就已经认识了，所以关系非常好。 项小寒经常会带着这两个女生来寝室，来的次数多了，乔岚见了她们也会点个头打个招呼。 现在项小寒和闫梅吵架，这两姑娘一脸的尴尬，乔岚和白钰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为什么吵架。 能进十八班的学生，曾经都是自己班里最拔尖的学生，但是这些学生凑在一起进入高二后，也不一定是曾经的第一第二名了。宿舍里乔岚成绩最好，毕竟稳坐年级第二，项小寒最差一些，成绩在十八班中下游位置，但是依旧能考进年纪前二百，闫梅和白钰差不多，都是中游偏上，闫梅稍微比白钰更好一点。 但闫梅无疑是最刻苦的，和高一的乔岚有一拼。 闫梅每天在教室里学到最晚回来，每天中午晚上临睡前还要再做一会儿题，结果项小寒将自己的好朋友领回了宿舍，三个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天，声音还不小。 项小寒宿舍其他几个人的关系不是太好，所以这两个女孩经常会来乔岚她们宿舍，平时倒也没什么，正好今天闫梅在，被吵得没法集中注意力，于是让项小寒声音小一点，项小寒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就吵了起来。 等乔岚和白钰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吵了好半天，吵架内容已经上升到了项小寒说宿舍排挤她，连她好朋友都不让来，而闫梅直接怼项小寒，说为什么排挤你你心里没点数么。 项小寒整个人脸都黑了。 项小寒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她从刚刚来到这个宿舍，想方设法的和所有人搞好关系，但是到头来所有人都不领情。 闫梅大抵是对项小寒一肚子的火，最近憋久了，今天得空全数爆发了出来，说就知道和班里的男生叽叽歪歪，在教室里也就算了，回宿舍张口闭口全是说和自己没一点关系的男生。 “自己学习不好也就算了，非得打扰别人让别人也跟着你不好，说了几次不要把其他班人往宿舍带，没看见我在看书吗？” 项小寒也来了气，当即冷嘲热讽道，“天天这么拼，成绩没见得有多好，有本事你像人家乔岚一样，有年级第一天天辅导，随便学学就能考年级第二。” 刚刚走进来一句话都没说的乔岚：“……” 项小寒背地里说人闲话，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正巧回来的乔岚，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项小寒脸上一僵，被这么多人看着，尤其是乔岚，她蓦的想起郯墨对乔岚的百般照顾，却又想起郯墨对她冷冰冰的威胁，非但没有被人抓包的愧疚，反而越发怨恨起乔岚来，硬生生恼羞成怒生出了所有人都欺负她的扭曲心态，留下一句“我受够了”，直接离开了宿舍。 等项小寒和自己那两个同学出去后，白钰简直无语，“她受够什么了？我还受够她了呢。” 都是十六七的人了，大家都有分辨的能力，项小寒表面再热情，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事情不要太多。大家都是尖子班的学生，满脑子只有学习，也就只有项小寒每天把心思放在打听哪个谁家庭情况好，讨好男生上。 闫梅和项小寒吵完架后终于爽快了，半点没被项小寒刚刚拙劣的挑拨离间给挑拨到，但是却有些不明白的问乔岚，“她好端端的突然提你干嘛？” “谁知道”，白钰道，“她暗戳戳的针对乔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乔岚，她为什么老针对你啊。” “不知道”，乔岚道，其他几个人也觉得莫名其妙，白钰乐了好半天道，“指不定她喜欢郝英所以嫉妒乔岚…” 乔岚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她直觉觉得不是这样，等回想起刚刚项小寒的话，在损她的同时又带上了郯墨的名字。 乔岚对郯墨的所有事情都很敏感，现在回想起来，项小寒在宿舍里提起郯墨的次数确实非常多，经常时不时的问她郯墨的事情，而乔岚对项小寒疏远也是因为郯墨，因为项小寒一直问乔岚，郯墨家庭条件时不时特别好。 虽然大家都对郯墨很好奇，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项小寒这样感兴趣，乔岚蓦的又想起那天郯墨亲手交给项小寒的那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项小寒在看了那份文件后脸色都变了。 郯墨说这是外班有谁要给项小寒的东西，他只是负责转交，乔岚当时没有多想，等回头再想只觉得错漏百出。 郯墨从来都不是会主动帮人转交东西的人，而项小寒在看了那文件之后变得很惊恐，那惊恐分明是对着郯墨的。 所以项小寒和郯墨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是是乔岚不知道的。 这让乔岚有些不习惯不自在，在她与郯墨相识以来，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可是现在郯墨却瞒着她。 这种感觉也让乔岚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并不是不让郯墨去交其他的朋友，可是如果这个人是项小寒… 乔岚突然有些不确定，等下午的时候，乔岚转头往项小寒那边看了一眼，又回头小声问郯墨，“郯墨，我们换到这边坐你有没有不喜欢。” “没有”，郯墨说的很果断，想都没有想的回答，说明是真心话。 乔岚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那你觉得白钰好还是项小寒好。” 陡然提起项小寒的名字，郯墨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 郯墨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讨厌到让他清楚的感知到了恶心的意思，他从没来没有这么恶心过一个人。 不过他同样不喜欢白钰，这个女生是乔岚最高的同性朋友，她分走了乔岚太多的注意力和时间。 可是如果一定要选一个，郯墨沉默片刻后道，“白钰。” 乔岚这才放心了。 她不想主动去追问郯墨到底和项小寒发生了什么，只要是郯墨不想说的事情，乔岚就不会逼他去说。 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之后，乔岚突然发现，郯墨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乔岚比郯墨要大小半岁，郯墨的生日是十月，乔岚在七月，当初乔岚故意学着陈姨管郯墨叫“墨墨”，郯墨不让她这么叫，乔岚就道我比你大好几个月，怎么就不能叫。 郯墨傻傻的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反驳乔岚的理由，乔岚被他难得的傻样子可爱到了，终于不欺负他不学着陈姨叫“墨墨”了。 去年郯墨生日的时候，乔岚才刚刚穿到这里，郯墨对她还冷冰冰的一语不发，乔岚自然也不知道郯墨的生日。现在马上又要到郯墨的生日，乔岚左想右想却始终想不到要送给郯墨什么礼物比较好。 条件限制，乔岚的眼界着实没有很宽很广，乔岚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郯墨比较好。 郯墨早就注意到乔岚趴在桌子上，既不看书也不睡觉，就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的念头与他有关？ 就算已经看清自己奢望的感情，可郯墨有些贪心的忍不住去这么想，哪怕是一点点就好，毕竟现在乔岚还不曾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却不想女孩转了过来。 这节课是自习课，大家都在学习，乔岚压低了嗓子小声喊了他一声，道，“郯墨，你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啊。” 郯墨一怔。 转头对上乔岚黑色的瞳孔，心口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的想问，你一直发呆就是在想这件事吗？ 但是到底没有敢问出口，却不想乔岚像读懂了郯墨的表情一样解释道，“我刚刚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到要送你什么礼物，买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又没什么心意，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了，所以想直接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啊。” 所以她一直发呆就是在想这件事情，郯墨心口像是一点一点的被熨热了。 郯墨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很贪心。 曾经没有人关心他走近他，他向往着有一天有这样一个人，后来乔岚出现了，她对他那么好，他本应该满足了，可是却没有控制住想离她更近一点，甚至想把她占为己有。 其实早就该满足了不是么，是他要的太多太贪心，所以才活的这么痛苦。 郯墨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到。” 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可是这是他永远也不敢说出来的奢望，郯墨是真的想不到除此之外他还想要什么。 “那咱们都慢慢想，你想到了就告诉我，我想到了就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个惊喜”，乔岚道，罢了又补充一句，“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只要我能给得起的。” 你给不起。 郯墨想。 我想要你的一辈子，你没必要为我这样的人送上你的一辈子。 可郯墨还是点了点头道声好。 乔岚笑眯眯的笑了，眉眼弯弯，依旧是让他心动不已的样子，她从书包里拿出了耳机戴上开始写作业，写了两笔后看了郯墨一眼，摘了耳机问他，“要不要？” 郯墨愣了愣。 …什么…要不要。 乔岚将右耳的耳机递给他，“要不要一起听歌，班里好吵。” 郯墨想伸手去接，他当然想，但还是与乔岚道，“你自己听吧。” 戴一只耳机，还是会很吵。 这还不简单？ 乔岚从书包里拿出一副耳塞，这是她专门买的，宿舍有人打呼噜，所以买了耳塞。 郯墨低头看着雪白蓬松的小海绵团，伸出手接了过去。 班里嘈杂的声响被隔绝在外，他与乔岚听着同样的歌，就像只有两人同处在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空间，再也听不见其他，只能听见耳机里他从没听过的歌曲，歌词清晰可闻， “想看你笑，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你可知我唯一想要…” 郯墨轻轻捂住了心口的位置，他突然想到了生日想要什么。 他要不起她的一辈子，所以是不是可以奢求一个拥抱，就像歌词里说的一样。 一次就好。 第51章 乔二姐再次回家的时候，依旧是一个人回来的。 乔老太和乔母有些不高兴，乔二姐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一年多了，除了结婚的时候见过一次二女婿就再也没见过，更别说外孙了。 乔二姐含含糊糊的说因为老公太忙，孩子有保姆照顾，没好意思和乔老太还有乔母说她老公根本看不上她家，所以根本不想来这里，也没想这让乔母她们见孩子。 乔二姐不明说，乔老太也听的出来，顿时有些来气，她都没嫌弃二女婿都已经快四十岁，他倒是嫌弃他们家穷。 乔二姐不想听老太太吵个不停，应付了两声后和乔母说话去了，跑去乔岚房间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房间里全是不用的东西，乔二姐这才发现不对劲，“老三呢？” 乔二姐一年回来的次数少的可怜，压根不知道乔岚已经离开家半年多了。 多半年过去，乔母对乔岚的气慢慢消了，也没说太详细，主要是不想让乔二姐知道乔源偷家里钱这事儿，就简单的告诉乔二姐说乔岚在住校。 乔二姐也没多想，她知道乔岚现在成绩特别好，只当是乔岚为了念书方便。 “我还有事专门找她呢”，乔二姐有些失望。 “找她能有啥事”，乔母瘪着嘴道。 乔二姐“啧”了一声，“不是你之前让我给老三打听打听人家，我这不是有消息了嘛。” 乔母这才来劲儿了，顿时兴奋了起来，“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家里还几套房子要拆迁那个？” “不是那个”，乔二姐摆摆手，没告诉乔母，当初给那人说乔岚，结果那人居然看不上，还拐着弯说乔二姐没文化家里的姐妹指不定跟她一个样，气的乔二姐背后将那人骂了一个月。 “上次那个不好，那些拆二代家里有点钱就找不到东南西北，要找还是得找那些又经济头脑的，既能赚钱又有钱。我这才给老三说的比上次那个好多了，他爸妈也是开饭店的，年龄不大才二十五，长得虽然不是特别俊但也人模人样，身高倒是挺高，好多打听他的呢，我好不容易才搭上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的还是给家里留着。” 乔母越听越高兴。 听乔二姐说这小伙子家里就他一个，独生子，家里条件可是半点不比二女婿差。 “本来想着乔岚在了我直接问好了，改天约个时间见一见，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乔岚住校了，我这怎么给人交代，老三本来就条件不好，这耽搁来耽搁去指不定没戏了。” “怎么就条件不好了”，乔母这回倒是硬气了，“乔岚现在成绩可好得很，长得比你还好，等等上次源儿给我弄了张照片。” 说着拿出手机，翻了几下找到了乔源从贴吧保存下来的照片，照片上乔岚穿着领队服，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 乔二姐拿着手机看了好半天才感叹，“小半年不见老三居然这么出挑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有这潜质。” 越看越漂亮，漂亮的让乔二姐都嫉妒。 她自从嫁了现在的老公后，什么美女没见过，还真没见过乔岚这么漂亮的。 本来觉得乔岚长得不少没什么优势，没想到现在乔岚变化这么大，乔二姐瞬间高兴了与乔母道，“那你一会儿给乔岚打个电话，让乔岚抽个空出来一下见一见。” 乔母满口答应。 这可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乔岚没良心，她还想着给她张罗这么好的女婿，乔母就不信乔岚还能这么不知好歹。 等乔二姐走后，乔母这才着手联系乔岚，结果想来想去自己还是没有乔岚的联系方式，以前存的班主任的电话，现在也没用，乔岚都已经升高二了。 气的乔母又没忍住骂了乔岚好半天，等晚上乔源回来后，拉着乔源让乔源明天去乔岚的班里找乔岚，让乔岚回家一趟，说是有好事。 乔源好奇问乔母什么好事，乔母没告诉乔源，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些事。 乔源心里不情愿，但乔母给了他一百块钱，乔源又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刚刚下早操，乔岚和白钰几个从操场上往回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名字，一回头又看见了胖成一推的乔源。 乔岚的眉头在看见乔家人的时候瞬间皱了起来，等再看乔源身后跟了好几个小男生，更是烦躁。 乔源两步追上来，以前从没喊过姐，这次当着班里同学的面倒是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热，乔岚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转头让白钰等她一下，回头问乔源有什么事。 乔源得意的回头和“兄弟们”抬抬下巴，这才与乔岚道，“妈说让你这周回家一趟，所有事找你。” “什么事。” “我不知道”，乔源道，“妈说了反正是好事。” 乔家人能有什么好事。 乔岚懒得再搭理乔源，“有事说事，说不清楚就算了，我周末还有事，没空回去。” 鬼知道回去一趟还能不能再回来，乔家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泥潭。 乔源没想到乔岚还是这么难说话，下意识就想和以前一样欺负乔岚，但是再看看如今乔岚漂亮至极的样子，与学校里班里男生提起乔岚掩不住仰慕的神情，突然有点怂，只能看着乔岚走远。 心道反正他已经把话带到了，听不听是乔岚的事，谁让他妈妈不把事情说清楚，他也不知道到底找乔岚有什么事。 虽然在乔岚这儿受了气，但是回去后一帮子“兄弟”感叹原来他真的认识乔岚，听着众人羡慕的口气，乔源又觉得浑身舒畅了。 白钰等乔岚回来道，“上次就看见这小胖子，这次又来了，谁啊。” “我弟。” “亲弟啊！” 白钰表示很震惊。 看看乔岚，再看看那小胖子，哪里像一个妈生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后边的项小寒远远看着这边，她现在几乎不和班里人玩了，倒是和那两个关系很好的女生班的其他人混的挺熟，尤其是那两人宿舍的女生，现在倒是和她们走在一起。 有个女生随口道，“那不是乔岚她弟吗。” “你怎么认识那是乔岚弟弟？” “乔岚爸妈在学校门口开了一个小饭馆，我去过几次，经常能看见那个小胖子”，有个女生解释。 “那乔岚家条件挺一般的啊”，有人道，说罢笑了笑，“可能是乔岚成绩太好漂亮了，我下意识觉得她家条件也特别好。” 项小寒阴阳怪气的插嘴道，“她家要是条件好，她还用得着去勾搭一个残疾。” 和项小寒关系挺好的女生吓了一跳，急忙推了项小寒一把让她别乱说，结果拉也拉不住，项小寒最近说起乔岚简直像憋着狠劲儿，就连她们都感觉到项小寒有些针对乔岚。 但是至于为什么，项小寒却是从来都不说。 乔岚在偶尔一天看见了一位国外大师创作的手工壁画，乔岚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壁画漂亮，后边突然有了想法。 她专门跑了好多地方，终于买到了想买的手工壁画的材料。 这副壁画最后做出来的图形，是一颗幸运草。 图案很简单，但是制作还是有点难度，是用线一根一根的勾成图案，制作过程很精细，但是成品很漂亮。 四叶草的叶子有些立体，一眼看过去很有质感。 郯墨到底没有告诉乔岚自己生日想要的是什么，歌词里唱着一次就好，但是他一次都不敢要，因为怕仅仅一次也会让乔岚怀疑什么，发觉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分明是生日，但是却没有什么心情。 电视上是陈伯随便放的电影，自从乔岚让他有时间就去看看电影后，陈伯就买了很多影片，有事没事的放电影给他看。 他很喜欢悬疑重重的电影，在他看来很有意思，比如《盗梦空间》，《十二怒汉》等等，陈伯也会按照他的喜好放他喜欢的电影。 不过今天，陈伯放的这部电影，是部爱情片。 他不想看，因为自从明白了“爱”的含义后，带来的痛苦太多，感同身受的痛苦也更多。 可是这部电影出乎意料的温暖，有些曾经幻想过的，奢望过的美梦一点一点的被勾了出来，让他有些舍不得关掉。 这部电影真的很温暖，没有波澜壮阔大起大落，从头到尾充满了温情与眷恋，影片中的男主角轻轻的握住了女主角的手，他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吻在她的手指上，虔诚的像是一个教徒。 他们抚摸，拥抱，最后接吻，郯墨突然关掉了电视。 他又不想看了。 他可耻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在刚刚那一刹那，他想到了乔岚。 他不受控制的想拥抱她，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神圣而又认真的吻她的手指，她的脸颊，甚至是她的唇。 有些从未有过的念头，一旦开始就像疯涨的潮水，根本由不得思想去控制，越想停下来却越疯狂。 “咔嚓”一声，有人开门进来，郯墨豁然睁开眼睛，却对上了刚刚在他脑海里抑制不住肖想的熟悉面孔，郯墨微微有些发怔的呆了片刻，然后一瞬间清醒过来，就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 他僵硬着身体看乔岚走近，然后兴冲冲的从背后拿出来一块黑色的板子，翻过来后是细密的线编成的四叶草。 “幸运草，我亲手做的生日礼物，郯墨，我想不到你想要什么，那就送你幸运草吧，祝你所有的愿望全部都能实现吧。” 女孩笑颜如花，那么漂亮那么干净。 而前一刻自己却在想什么。 郯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肮脏的变态，是妄图将天使拽下地域的魔鬼。 真的，脏透了。 第52章 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乔岚数了十六根蜡烛，将蜡烛一一点亮了。 乔岚转头看着郯墨，烛光星星点点的映在少年精致的脸上，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更像琥珀一般璀璨夺目。 漂亮的让乔岚微怔。 陈伯笑呵呵的催郯墨快点吹蜡烛，乔岚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拦住，“等一下，先许个愿，可以不说出来。” 郯墨看着乔岚沉默片刻后闭了闭眼睛，半晌后睁开眼睛淡淡道声“好了。” 生日蛋糕是陈姨自己亲手做的。 郯墨很喜欢吃甜食，但是今天吃的并不多，乔岚看得出郯墨心情并不是很好。她回想了好半天，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回想有什么事情能让郯墨心情这么差，可是怎么想也没有想出来。 乔岚叹了口气，将旁边的抱枕抓了报过来在怀里，下巴搁在抱枕上浅浅的叹了口气。 郯墨从卧室了出来，目光落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乔岚身上。 外边天气渐渐凉了，可家里很暖和，少女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舒适的米白色裙子，长发半湿的披在消瘦的肩头上。她蜷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抱枕，米白色裙子下边露出纤细白皙的半截小腿还有赤裸的双脚。 郯墨挪开了视线，目光机械的落在乔岚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乔岚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马上就睡。” “嗯”，郯墨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乔岚却喊了他一声，道，“郯墨，你今天…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乔岚刚刚回想了很久，郯墨并不是今天不开心，这样不寻常的情绪其实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郯墨静了片刻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最近你心情不是很好。” 她果然很聪明也很敏感，郯墨心道，就连陈伯都没有发现，但是乔岚却发现了。 他摇了摇头说没事，等乔岚回房间睡觉后却在黑暗里坐了很久，他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着刚刚乔岚坐过的位置，以及乔岚刚刚抱在怀里的抱枕。 他盯着抱枕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抱枕抱过来，犹豫却又沉默的将抱枕抱在了怀里。 周日的时候，乔岚本来准备像平时一样坐公交回学校，毕竟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不想外边细细密密的下起了雨。 陈伯看了眼外边，转头与乔岚道，“岚岚，今天先别急着走，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别推脱了，外边雨这么大，送你一趟又不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岚怎么都没法拒绝了，谢过了陈伯后待到了将近四点，这才背着书包跟着陈伯出了门。 附中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很多学生都早点来抄作业，这会儿学校门口倒是人不少，乔岚下了车进了学校后，远处不知哪个班的几个女生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刚刚那是乔岚吗？” “是吧”，几个女生看了一眼，现在全校上下不认识乔岚的人真不多。 “她刚刚从那辆车上…下来吗？” 女生不确定的开口，“那辆车好像是每天专门接送郯墨的车吧，好像之前在学校贴吧里扒过，价格在八位数以上…” 几个没关注这事儿的妹子首先被八位数震惊了一下，然后才找到了重点。 “所以每天专门接送郯墨的车，今天送了乔岚过来？” 众人都默了。 她们不是十八班的学生，但因为之前郝英追乔岚的事情闹得太大，不爱八卦的同学知道了很多，爱八卦的更是把乔岚关系好的男生一个个扒了个遍，其中就有人提到过郯墨。 据说是乔岚高一的同学说过，乔岚高一的时候就和郯墨是同桌，郯墨谁也不搭理只搭理乔岚一个人。 关系好没有什么，可是今天好巧不巧的看见陈伯送乔岚过来，这件事就有些说不出的暧昧和亲密。 还有说不出的古怪。 一个男生只和一个女生说话，而且每天给这个女生讲题甚至送早点，现在甚至专车接送，换成其他人，几乎已经能肯定这两人之间有猫腻了。 可是一旦换成郯墨，大家又会觉得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样，可是又过分暧昧，所以更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 “我之前听我朋友说，她和乔岚的舍友关系可好了，乔岚舍友说乔岚家条件特别不好，所以乔岚才故意去勾搭的郯墨，毕竟郯墨家巨有钱。” “不是吧，我觉得乔岚不是那样的人啊，要不郝英追她她为什么不答应，郝英家难道就没钱了？” “那她为什么一直对郯墨那么好，而且现在还坐郯墨家的车来学校？” 乔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白钰戳了戳她，脸上神情有些不大好看，小声的问乔岚，“岚岚，你今天是怎么来学校的？” 乔岚没有和任何说过自己周末一般会去郯墨家的事情，她下意识想随便搪塞过去，可话到嘴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 “贴吧有人拍到你从郯墨家的车上下来，现在朋友圈好多人都在说这个事情。” 乔岚一愣，拿过白钰的手机一看，有人放了她今天从陈伯车上下来的照片，说这辆车绝对不会认错。 如今只要一沾染上乔岚，郝英，陈曜阳等等的名字，所有的八卦似乎瞬间就能爆炸，偏偏还有人故意往这边引，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校花拒绝了郝英的玫瑰，但是没有拒绝郯墨的豪车。 一句看似开玩笑的话，却根本掩饰不住对乔岚的讽刺，下班还有人跟风，说早就听说乔岚一开始就是因为郯墨家里有钱，所以才主动接触的郯墨。 乔岚如今人缘越来越好，可不喜欢她看她不顺眼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女生，尽管很多女生，乔岚根本都不认识她们。 如今这些人一副替郝英抱委屈的语气，说用郝英和一个残疾比，辱郝英了。 乔岚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她不知道是自己和郯墨的原因，还是这本小说设定这个学校的学生总是这么让人生厌，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用这种幸灾乐祸，又高高在上的恶心态度去评判一个陌生人。 这样能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 心理慰藉？ 乔岚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她第一反应只是不想让郯墨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乔岚将手机还给白钰，然后与白钰道，“这些东西千万不要让郯墨看见，郯墨在的时候也不要提。” 可是乔岚却忘了，郯墨对周围的异样的感知，比她不知道敏感多少倍。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分明不认识他的人，投在他身上的打量的眼神。 可是周围却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周的体育课，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郯墨坐在教室里看着书，外边不想晒太阳的女生们跑到教学楼旁边的阴影下边躲太阳聊天，郯墨没心情听那些人说什么，可却陡然听见了乔岚的名字。 郯墨从来不敢让乔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怕因为自己残破的身体会给乔岚带来流言蜚语，可是郯墨永远也没有想到，流言却以另外一种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方式，蹿进了他的耳朵里。 “远处那是乔岚吧？你们说她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是因为郯墨家有钱所以故意接近郯墨的吗？” “我觉得不是”，有人道，“我觉得乔岚是真的对郯墨好。” “我是真不明白，郯墨哪里比得上郝英，乔岚眼瞎了吧？” 郯墨还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下一句却骤然让他的理智全然崩塌。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那姑娘笑了好半天，“有个词语你们听过没有。” “什么？” “慕残啊。” 第53章 郯墨从小到大，听过太多侮辱和轻视，他曾经会控制不住的暴躁和冲动，直到慢慢长大后，他不再在乎那些人说了什么又诋毁什么，已经很少会因为他人的言论再动怒。 可他绝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舍不得她有一点点伤心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冠上这么难听的字眼。 慕残。 这两字只要说出来，郯墨觉得就连呼吸都艰难到不行，因为对他好，就因为她太过好心太过善良，所以莫名其妙的承受这些肮脏的言语。 全是因为他。 郯墨终于知道这两天大家古怪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乔岚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乔岚她却没有告诉他，至于其中的理由，并不难猜，可是郯墨感受不到感动，愤怒和悔恨已经将他烧得体无完肤。 体育课后，郯墨看着女孩依旧毫无阴霾的笑容，郯墨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来。 说什么，说让乔岚以后不要再对他好了，不要让人误会她喜欢一个肢体有残缺的人？ 怎么可能，乔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已经很明确的说明了她的态度，她从来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下闲言碎语改变自己的立场。 而且这件事本身根本不在于乔岚，而在于他。 郯墨坐在车声，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就想清楚了断绝这些言论可能性的方法，明确而又清晰，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他主动远离乔岚，甚至彻底的离开这里，只要他离开了，所有的纷争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第二，如果他能够站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但双腿站不起来，可相比于双腿，心理上的残缺，在面对乔岚的时候才更加不安和自卑，他曾想过即使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站起来，可亚斯伯格却依旧会伴随他一声。 亚斯伯格症是天生的残缺，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可是现在，乔岚因为他残废的双腿而被中伤，郯墨看到了重新站起来的意义。 如果可以不让乔岚免受伤害，他可以为此放弃自己曾经的坚持，即使那是对母亲的愧疚与补偿。 他其实就是一个这样无比自私的人。 分明有两条路可以走，分明他可以选择远远离开乔岚，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只要想一想以后的生活中没有乔岚的痕迹，郯墨就不敢再想下去。 就像离了水的人。 会死的。 他想选第二条路。 当初那场车祸的情景又开始不间断的浮现在脑海，失控的车子撞上来时母亲的尖叫声，最后一刻将他护在怀里时母亲依旧明亮的眼神，爆炸声后双腿剧痛之下的彻底昏迷，以及外公外婆指着他道他耽误了母亲的一生又害死了她的生命。 车祸，爆炸，鲜血，医院，一幕又一幕的重新在眼前闪现，郯墨痛苦的睁大眼睛，可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许久不曾发作的创伤应激反应又猛地扎进了脑子里，不知从何而来的质问声，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为什么反悔，为什么当初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你背弃了曾经的信念，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保护的人也会遭到报应的… 呼吸越来越急促，郯墨不得不用手紧紧的捂在心口的位置，陈伯被郯墨陡然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吓得一脚踩住刹车将车子停下来。 陈伯打开车门急声问他怎么了，情急之下大力抓在郯墨的手腕上，手腕上一阵钝痛，郯墨恍惚低头，看见了手腕上的平安结与那颗黑曜珠。 “如果背弃信念一定会有厄运…” 郯墨看着那颗黑色的珠子喃喃道，“就让一切都降临到我身上吧。” 一切的一切和乔岚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因果有报，也该是他一人独自承担。 陈伯被他突然复发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听到郯墨口中喃喃的话语更是一时间红了眼眶，急声问他怎么了。 好半晌之后，郯墨的双眼才终于有了焦距，他低下头，看着陈伯缓缓开口，“替我联系医生吧。” 陈伯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一时间这个人怔在了原地，半晌后这才激动的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联系…我明天就联系…不不不等回家后马上就联系…” 陈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郯墨终于想通放弃了曾经的偏执，郯墨没有说，这没有关系！他也不问，郯墨终于接受治疗，已经足够让他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当天回到家，陈伯马上打电话联系曾经郯墨刚刚从国外回来时，负责给郯墨手术的那位医生。虽然可以让医生来家里帮郯墨检查，可是家里到底没有设备，所以最好还是去医院。 郯墨坐在轮椅上，手指轻轻的滑过手机屏幕，静静的看着和乔岚聊天的微信框。 上一条微信过去不久，是中午的时候和乔岚说完话后，乔岚日常的一句午安。 看着这句午安，郯墨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直到时间过了九点半，学校里下了晚自习后，郯墨这才发了微信给乔岚，告诉她自己明天不会去学校了。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分钟，乔岚的电话打了过来，女孩的声音夹杂在吵吵嚷嚷的吵闹声中有些不太真切。 “怎么了”，乔岚问他，罢了突然紧张起来，“是不是又腿疼？” “嗯”，郯墨道，“所以明天不去了。” “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好了，身体最重要，你现在身体太虚了”，女孩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唐僧，有时候比陈姨还要唠叨，可是郯墨却听了很久，她在电话那头说，他在这边静静的听。 电话那头大抵是白钰在喊她，问她在和谁讲电话，乔岚半点不在意的直接道，“郯墨啊。” 郯墨的心口骤然一疼，急忙找借口挂掉了电话。 陈伯等他打完电话后进来，道，“已经联系好医生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过去。” “嗯”，郯墨身体一动不动，点了点头。 陈伯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的问他，“明天去医院…真的可以吗。” 郯墨对医院，对医生的恐惧和排斥太严重了，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郯墨扎进自己腿上的那把刀，陈伯都依旧觉得可怕。 “可以”，郯墨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明天早上准时叫我。” 陈伯点点头替郯墨关上了门。 等关上门后陈伯的脸色在一瞬间垮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五十多岁将近六十岁的老人家捂住了眼睛，无声的却又忍不住的落了泪。 他没有告诉郯墨，刚刚和医生交流的时候，医生说郯墨的腿拖了太久，可能，会很难。 医生说会很难，陈伯却明白，郯墨的真实情况，可能要比很难更难得多。 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擦了把脸回到卧室，第二天依旧精神抖擞，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叫醒了郯墨，然后带着郯墨去了医院。 陈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医生早上的预约推后，将最早的时间留给了郯墨。 距离上次去医院，其实也没有太久，上次外公去世时，郯墨也曾经去过医院，可今天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他自己，接受检查的那个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他。 一想到这个，郯墨的神经已经开始止不住的紧绷起来。 检查的过程，就像被放慢一样，比郯墨想象中更加难熬，他浑身僵硬的听陈伯回答医生的问题，躺在冰冷的设备上，听着各种各样的机器在耳边不停的“滴滴”作响。 自从车祸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他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的检查，如今一项一项，包括腿，包括整体的身体素质。 整整一个早晨过去，医生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郑重变得越来越严肃。 虽然乔岚已经教了他很多表情，可是郑重，严肃这样细小的情绪变化，郯墨还是无法察觉，只有陈伯，感觉到心口的温度一点一点的越来越低。 医生示意陈伯跟他出去，陈伯装作轻松的让郯墨等一等，然后跟了医生出去。 医生拿着厚厚一叠检查出来的片子以及其他东西，一一的指给陈伯看。 专业性很强，陈伯听不懂全部，可是却能听得懂大概，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我只想知道…还能不能治…” 说到最后，陈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医生沉默了好半天，叹了口气，“当初因为病人的抗拒，所以治疗本来就不彻底，后来一年半没有经过专业的检查和治疗，横纹肌营养障碍导致肌肉萎缩，横纹肌已经遍布身体多个地方，而后来又出现营养障碍。复健本来是非常痛苦非常难熬的，小少爷长期身体亏损，根本撑不住复健，所以…” “所以，小少爷很大概率上…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陈伯双眼红的不像话，却还是不死心的问，“很大概率…是多大…” “百分之，九十八。” 陈伯只觉得脑子轰然一炸，整个人当即再也站不住，踉跄的倒退几步，医生急忙一把抓住陈伯，却在抬头后僵在了原地。 郯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没有一点声音，他浅褐色的眼眸依旧看起来毫无波澜。 他静静的看着医生和陈伯，半晌后轻轻的重复了一声，“百分之九十八。” 医生急忙改口道，“其实没这么高…” 其实是应该更高吧，百分之九十九，甚至…百分之百。 他本以为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也许会有新的开始，可是没想到他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他曾说如果有什么厄运，请尽数惩罚到他的身上。 如今一切应验了，可是却比他想象的，来得早得多。 第54章 人生有时候绝情的可怕。 生死之间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可是仅仅一天之后，一条路又变成了思路。 医生告诉郯墨，他这辈子，可能永远都在在轮椅上度过了。 他没办法站起来，没办法成为其他人眼里的正常人，没办法让乔岚脱掉“慕残”嫌疑，如今的他再也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命运只留给他一件能做的事情。 那就是离开乔岚。 远离她，不要再让任何人看见乔岚和他有一点点关系。 这一刻，郯墨觉得心口已经疼到没有了知觉。 乔岚嗡嗡震动了片刻，郯墨低头，看见是乔岚发来的微信，她问他今天有没有好一些，明天可不可以来学校。 为什么还要管他呢，因为他的原因，自己已经被中伤成了那样，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呢。 郯墨有时候真的恨不得乔岚能稍微自私一点，稍微不那么善良一点。 他明天去不了学校，后天也去不了，也许以后的每一天，再也不会去了。 好久后，郯墨给乔岚回了微信，告诉她这周应该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乔岚的电话如约而至，“这次这么严重吗？” “嗯”，郯墨道，“很严重。” 那边沉默了好半天，道，“郯墨，去医院检查吧，周末我陪你去，好不好。” 郯墨闭上了眼睛，拿着手机的手有些不稳，他突然喊了乔岚一声，乔岚轻声问他怎么了。 “如果……” 郯墨压住痛到极致的情绪哑声道，“我说如果，如果我去检查过，医生告诉我，一辈子…我永远也站不起来…” 你会怎么做。 可话到嘴边，郯墨却突然自嘲，自己站不起来又为什么要问乔岚怎么做，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在期望着乔岚什么？ “…没什么，我乱说的…” 郯墨正要这样说，可是下一刻，乔岚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乔岚不知道为什么郯墨突然会说这样的话，等郯墨问完后，她根本没有想已经开了口。 “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啊。” 待说完后，乔岚电话那头陡然都静了。 郯墨怔怔的拿着手机，乔岚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后，突然感觉到耳朵隐隐发烫。 等后边再说了什么，两人都有些听不进去了，迷迷糊糊的挂了电话后，乔岚发怔的拿着手机，蹲在宿舍外边晾衣服的露天阳台上。 刚刚那句话，在郯墨问完后，她想也没有想的脱口而出。 郯墨问她以后站不起来怎么办，她当时的想法就是说的那样，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吧，她还是会和现在一样的去照顾他。 可是等脱口而出后，乔岚这才发觉，这句话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特殊意义，它简直就像一句情话。 郯墨单纯不懂这些，可是乔岚怎么能不懂，无论是男是女，当你脱口而出，当你已经想过照顾一个人一辈子都时候，那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乔岚蹲在黑暗里，一语不发的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等细细想来，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好像也不是无迹可寻。 早在很久之前，乔岚就想到了书中有关郯墨的痕迹，想到他将在高二的时候离开学校，在大一的时候重新出现，在大三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想让郯墨重复这样的生活，更不想让一条鲜活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她总想尽自己的可能，让他感觉到有人喜欢他关心他，让他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勇敢的活下去。 相识一年多，乔岚将郯墨看成了自己的责任，看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她想让他好好地度过这个高中，然后守着他让他安安全全的度过大学时光，不要再有惨剧的发生。 再远一点的将来，乔岚没有想过，她并没有专门去想过这些事情，只是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这样。 如今专门静下来认真的再去想一想，等她陪着郯墨度过了命运的死亡点，那之后呢，她可以就此放心的松手，任由郯墨自己去生活，或者将他交给另一个人？ 乔岚想了很久，最后确定，她做不到。 她不放心，她不放心自己离开后会不会有谁出现，就比如原本小说中的宋瑶一样，又一次将他推入地域，她更不放心自己只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等再次回来，是不是会和书中一样再也见不到他。 所以她确实是想照顾着郯墨，看他平平安安的永远活下去。 乔岚没有特意去想过这些事，可是却在不知不觉间早就为未来做好了打算，所以才能在郯墨那么问的时候，想也没想的说自己可以照顾郯墨一辈子。 左想右想，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但是再回想，却还是觉得这句话哪里都是问题。 乔岚蹲在阳台上，好半天后给白钰发短信。 [如果有人说想照顾你一辈子，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钰那边瞬间回信，一大堆“卧槽”震得乔岚眼睛生疼。 [卧槽卧槽卧槽，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和你这么说了？这情话说的也太骚了吧！] [这简直比我爱你还感人啊，有人要是跟我这么说，我绝对跟他走！] 乔岚：…… 乔岚再三解释没谁和自己这么说，她就是想问问，可过了半天后又问白钰。 [如果有一天，你对一个人有了这种想照顾他一辈子的想法，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我爱惨了啊！] 乔岚：…… 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己真实年龄其实比郯墨大三四岁来着，而且郯墨还那么单纯什么都不懂，按照白钰这个说法，这不是她占郯墨便宜吗？ 白钰说的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听不得听不得。 想来想去也没纠结出什么，索性也不想了，心道反正郯墨肯定没听懂自己说的这话有歧义。 郯墨这次腿疼好像挺严重的，等周五下午放学了，到时候去郯墨家看看吧。 转眼就到了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乔岚给郯墨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家，在的话她就过去。 郯墨回话说他在外边，等一会儿后又道，让乔岚等一等，他和陈伯有点事，等事情完了后就去接她。 乔岚思索了两秒后，说了声好。 刚刚一犹豫间，她又想起了之前自己从陈伯车上下来后，学校里传的各种流言蜚语。 乔岚其实没觉得有太大影响，班里的同学都很不错，除去项小寒阴阳怪气，倒是没有人乱说过什么，有些还在骂外班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思想龌龊。 当初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乔岚气了一个晚自习，但等睡了一觉后就不气了。 她们再怎么诋毁再怎么酸她，她照常考得好，现在还长得好，就当是她们嫉妒了。 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些人，故意避着郯墨？故意和郯墨离得远远的？在她心里她们的看法连郯墨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所以陈伯这次说来接她，乔岚只想了一刹那就答应了，她也不怕有人看见。 有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这并不代表是你错了，而是她们瞎。 乔岚回宿舍拿了件衣服，等快六点的时候这才出了校门，站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那边等陈伯过来。 可还没等到陈伯，却听见有人叫她，乔岚一回头，看了好半天这才认出来坐在车子上，和她打招呼的那人是乔二姐。 乔二姐看见乔岚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她每天开车来附中外边，已经好几天了。 说起来就来气，前几天乔二姐才知道乔岚根本不是方便学习才住校，而是乔父乔母冤枉乔岚偷家里钱，将人赶了出去。 也得亏她妈还拍着胸脯和她保证，一定能把乔岚带回去。 结果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乔岚人。 不过好在乔岚那张照片实在是太惊艳，本来已经没什么耐心的准女婿，看了乔岚的照片后，不但回心转意还说愿意多等几天。 后边可能又打听到乔岚在府中的成绩后，对方就更加满意了，天天主动找她，说想见乔岚。 乔二姐这个高兴，连续又催了乔母还几次，一直不见人，后边终于知道乔岚被乔母给打出去这事儿。 气的没办法，所以索性开车过来碰碰运气，已经来了好几次，今天终于给撞见了。 乔岚刚从学校里出来，还穿着校服，但周围都是穿校服的男生女生，乔岚还是特别出挑，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等转过头来，更是惊艳。 坐在车子后边的年轻男人顿时眼睛一亮。 虽然说以前看过照片，但是到底没见过真人，他是打听到乔岚成绩特别拔尖，确实和乔家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才更加期待。 现在终于见了真人，不像乔二姐年纪轻轻脸上妆浓的看不出原本五官，远处的女孩脸上干干净净，却依旧美的惊人。 罗年终于觉得自己来了好几趟没有白跑。 乔二姐过分热情的和乔岚打招呼，乔岚皱了皱眉头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离车子一米远的地方和乔二姐打了招呼。 乔二姐越看乔岚越高兴，“这是去哪儿啊，回家吗？” 乔岚往车里看了一眼，发现除了乔二姐，车子后边还有两个人。 “不是，去我朋友家”，乔岚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放假不回家怎么去朋友家呢，来上车，姐姐带你去吃饭，我们好久不见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说说话。” 乔岚终于看清了，车子后边坐着一男一女，她不认识那个男人，可对方却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让人格外不舒服。 第55章 乔岚感觉不太对，乔二姐不在家带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以前乔二姐对她爱理不理，现在这么热情更加奇怪。 “不了，我和朋友说好了”，乔岚往后退两步，“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唉唉唉别走啊”，乔二姐踩着高跟鞋追了出来，正要抓乔岚的胳膊，却发现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人。 一个中年人，但看着特别精神，个子很高，乔二姐吓了一大跳。 正想嚷嚷这人干嘛，却看见乔岚和这位中年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上了对面的车子。 乔二姐气的想追过去，结果首先看见了那辆车。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乔二姐嫁了个有钱人，慢慢的跟所谓的有钱人相识后，也见了很多开眼界的东西，比如车子。 她自己开的这辆车是她老公给她买的，宝马，六十多万，乔二姐开着这辆车到处逛，见了以前的朋友总是忍不住的一番嘚瑟。 除了炫耀自己的车，乔二姐还爱炫耀自己老公的车。 她老公开了辆路虎，一百多万将近两百万！不过有次酒店里来了几位客人，后来酒店的员工告诉她，这几位才是真的有钱，酒店下边停了三辆车，其中两辆都是价格高达八位数！ 两百万的车已经是乔二姐想都不敢想的豪车，八位数更是天文数字，她老公平的酒店总资产也大概就是八位数，一辆车能贵到这种地步，到底哪里好？ 于是乔二姐特意跑去看了一眼，等回来后还和老公说起这事，老公笑话她没见识，然后两人凑在一起看了好多真正的豪车过了把眼瘾。 对车有了些了解，于是一眼就看出乔岚上的那辆车，就是她曾经看到的超过八位数的一款。 乔二姐傻了。 别说后边坐着的罗年，就连她老公也买不起这样的车，乔岚的同学居然这么有钱？ 乔二姐回到车上，罗年说你妹妹人呢。 “她说她要去同学家”，乔二姐道。 罗年有些不大高兴，来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人，居然都没留住人，罗年难免抱怨了乔二姐几句。 乔二姐气的想骂回去，但是到底没敢，她还要指望着罗年帮她忙。 乔二姐只能止不住的可惜，怎么罗年就没看见刚刚那辆车呢，如果看见了肯定就不是现在趾高气扬的模样了。 乔岚摆脱了乔二姐上了车，钻进车子里，一抬头就和正看着她的郯墨对了个眼。 本来再正常不过的对视，平时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见郯墨，还是那天自己误打误撞的“情话”后，自己的心里有些变化，现在一对上郯墨的视线，乔岚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了一下。 好在郯墨不会注意到这种细微的小表情，注意到也大概不知道什么意思，乔岚又放心下来。 陈伯这两天整个人都很难捱，但是对着乔岚还是强装出几分精神来，问她刚刚拉着她的人是谁。 “我二姐。” 乔岚和陈伯随口聊了几句，她不把陈伯和郯墨当外人，也没好心替乔二姐瞒着，简单的把乔二姐的事迹讲了些许，陈伯听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陈伯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乔岚这么好的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家里人都是这个德行。 但是现在也没心情管这些了。 他今天和郯墨出去，是专门去和郯父吃饭的。 郯墨说他想出国。 郯墨没有瞒着陈伯，又也许是因为憋在心里太难受了，所以想找个人说出来，他告诉陈伯自己喜欢上了乔岚。 陈伯终于知道了郯墨答应去检查的原因，可一想起检查的结果，心口又是止不住的疼。 “少爷，其实岚岚可能根本不在意，她是个好姑娘。” 不在意你有AS，也不在意你的腿，陈伯认识乔岚这么久，他不觉得乔岚在得知郯墨喜欢她后，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怪异所以远离郯墨。 “她不在意我在意”，郯墨道。 “她是个好姑娘，所以更没必要和我绑在一起。” 陈伯沉默了。 郯墨从来都不懂感情不懂爱，现在终于懂了，可懂了却并不代表这幸福。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得不离开。 陈伯想说什么，但看着郯墨的样子，到底没有说出来。 乔岚总觉得郯墨还有陈伯都怪怪的，但是他们却又都什么都不说，转眼一个周末过去，乔岚重新回到学校，却在学校门口遇见了一个年轻男人。 乔岚第一眼没认出来，那男人开口说上周五还见过她，乔岚这才想起这就是那天乔二姐车子后边坐着的那个人。 罗年之前没见乔岚真人还好，见了一次就有些念念不忘了，他叫乔二姐再来，但是乔二姐说什么都不来，罗年气的骂了几声，索性自己来了。 开的是自己百万的车子，穿着一身名牌，站在学校门口跟个灯柱子是的惹得人人都看一眼。 乔岚当即往后退两步，抬眼问他，“有事？” 罗年看乔岚冷着脸，心道乔岚可能都不认识自己身上这些名牌，果然是穷人家的女孩子，没见识。 不过穷归穷，脸还是好看的，罗年笑了笑道，“我和你二姐是朋友，前几天还见过你妈妈。” “所以呢？” 罗年一愣，“你妈你姐没和你说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乔岚和罗年拉开距离，“我半年没见过我妈了，你有事找她。” 说完转头就走。 直到跑出去好远这才站住，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 她以为自己不招惹乔家人，和她们离得远远的，就能过上清净日子，可是乔家人的不要脸真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乔岚不傻，想想乔二姐，马上就能猜到这个罗年为什么来找她。 乔家是穷疯了吗，赶出去的女儿都要想方设法的卖出去？ 乔岚气的心里梗的难受，可等晚自习后突然收到罗念的短信后，乔岚整个人都懵了。 罗年到底从哪里搞到她的电话号码？ 罗年就像一个神经病，每天给她发各种骚扰短信，乔岚烦不胜烦直接关机，等又是一周周末，乔岚这周本来答应了白钰去白钰家里，却在校门外又遇见了罗年。 罗年说想请她去吃饭，乔岚说不去，罗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往车子上走。 郯墨准备这个月月末离开，也就是三天后。 他拉开抽屉，看见了抽屉中一张绿色的银行卡。 “郯墨，这是我这两年所有的积蓄，你帮我存着好不好。” 他当时很郑重的答应了她说好。 准备不告而别的念头，被一张银行卡给摧残干净。 他总该和她说一声的，虽然他担心自己见了她后又会舍不得离开。 郯墨拿着这张卡看了好半天，拿出手机给乔岚发了微信，结果过了好半天也没有回信。 乔岚从来不会不回他的微信。 郯墨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重新又拨了乔岚的电话，那边却回应手机关机，打不通。 郯墨蓦的攥紧了手中的卡。 静默几秒后，直接找陈伯飞速去了学校的方向。 学生已经走了大半，学校门口此刻人不多，乔岚和白钰被罗年缠住，罗年人高马大他不让乔岚走，乔岚真的走不脱。 乔岚看罗年伸手就来抓她手腕，乔岚来了火气，甩开手当即让他滚开。 罗年这辈子也没听过有人让他滚，脸上挂不住，也来了气，没几句就暴露了本性。 “你妈你姐天天求着我快点把你领回去，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点又念书念得好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陈伯的车子风驰电掣的赶过来，郯墨入眼就看见一个凶横男子挡在乔岚面前，伸手像是要动粗。 郯墨瞳孔骤然一缩，陈伯根本不用郯墨说，已经冲下了车拦住了罗年。 周围有些围观的学生，有些也想上前，但是一直没敢，现在见人冲上去后也三三两两的冲上来，将罗年堵在旁边。 罗年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看见人多他也不多留，临走前说了一句类似让乔岚等着的狠话，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几个帮忙的学生这才散了，乔岚脸色煞白的看了陈伯一眼，然后看向后边坐在轮椅上的郯墨，两三步跑了过去，“郯墨你怎么来了。” 郯墨双眼看着罗年离开的地方，压不住的狠厉与暴躁，“那是谁！” 第56章 乔岚看着扬长而去的罗年，眼中尽是阴霾。 既有对罗年的，还有对乔家的，罗年和乔家这次的做派，前者强盗后者人贩子，无论是谁都令人作呕。 她无意识的伸手揉了揉刚刚被罗年抓住的胳膊，很痛，肯定已经抓红了。 看到郯墨突然出现在这里，乔岚惊讶之余又当即有些担心，转头问他怎么突然来着这里，低头才看见郯墨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郯墨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将视线重新放回在乔岚身上，看见她捂在胳膊上的手，行动快于思想，等反应过来后已经一把抓住了乔岚的手腕。 “他是谁？” 乔岚低头看着郯墨紧紧锢在自己手腕上过分用力的手，到底没抽出来。 “是我父母找的准女婿吧。” 白钰也被吓得惊魂未定，本来开开心心的想找乔岚回家里，结果没想到居然撞上了这事。 她是真的想不到，这年头居然有人敢正大光明的在学校门口抢人。乔岚一般不会提及自己的家庭情况，白钰从只言片语中只能判断出乔岚和家人关系并不亲厚，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刚刚那个罗年说的很清楚，他说乔岚的父母姐姐求着他把乔岚带回去，乔岚父母这简直就是明摆着卖女儿换彩礼，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罗年的态度才这么猖狂。 还要不要脸，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生女儿难道就是为了长大了换钱用的？ 今天乔岚大抵是不能去她家里玩了，郯墨和乔岚应该是有话要说，而且因为罗年的这么一出，白钰也不敢随便带着乔岚到处乱逛了，指不定这个罗年又会从哪儿冒出来。 一想到罗年，白钰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但除了后怕更多的还是担心。 刚刚罗年走的时候说让乔岚等着。 乔岚就是一个学生，家里一堆人都恨不得将她卖了送人，那个罗年又看起来有钱有势，谁能帮她？ 这个罗年如果再来的话，谁能帮乔岚？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转头往郯墨那边看去。 其实喜欢乔岚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有像郝英那样同样有钱有势能帮她的人，可是白钰第一反应还是想到了郯墨。 即使郯墨站不起，看起来也比郝英瘦弱太多，但郯墨却比郝英来的更让人放心。 现在郯墨既然来了，白钰松了口气，也不拉着乔岚一定去自己家里，把乔岚交给了郯墨自己转身离开。 等走到半路上，白钰终于想通为什么她觉得郯墨会更让人放心，因为她感觉，郯墨对乔岚的感情，比郝英对乔岚深了太多。 虽然郝英曾经直接说过自己喜欢乔岚，郯墨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乔岚。 但她就是这么觉得。 直到白钰走远了，郯墨这才看见自己抓在乔岚手腕上的手，愣了一刹后这才忙松了手。 盛怒之下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问她，“疼不疼？” “没事不疼”，乔岚揉揉手腕，不想再让来来往往的人围观，转身跟着陈伯郯墨上了车。 上车后乔岚才同陈伯还有郯墨说今天到底怎么一回事。 上周的时候，郯墨来接乔岚时遇见了乔岚的那位二姐，乔岚同他们说过乔二姐的事情，当时陈伯只是觉得乔二姐当小三也能当的这么不知羞，却不曾想到她可以无下限到这个地步。 可是再细细想来，曾经乔岚说过，乔二姐安心做了小三，家里人不以为耻倒是反以为荣，如今尝到了甜头所以又想拉乔岚下水。 郯墨隐在黑暗里，他左手里还紧紧的捏着一张银行卡，手指太过用力，银行卡颤颤巍巍的像是下一刻就能被掰断一样。 如果今天他和陈伯来晚一点会发生什么。 如果他下定决心不同乔岚告别，直接去了美国，又会发生什么。 等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之后，等他终于忍不住想要看一看乔岚如今过的怎么样，也许已经被她那群恶心至极的家人给拉进了泥潭。 也许会被强制退学，也许会被关在家里，强行让她和那个所谓的准女婿… 一声脆响，乔岚诧异的转过头来，“什么声音？” 手中的银行卡断成了两截。 郯墨用尽全身气力压住了情绪，“不知道，可能是车子外边的声音。” 乔岚“哦”了一声，这才转头问他，“郯墨，怎么会突然来学校这边，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有事。 他准备来找乔岚说再见。 马上就要走了，他还是想见一面，然后亲自说一声再见。 可是现在，走，走哪里，怎么走？ 他走了，乔岚怎么办，他走了又有谁能保护她帮助她？ 也许是乔岚表现的太过乐观，她总像没有烦恼一样的笑着，从来没有抱怨，就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所以这才给了郯墨一种错觉，一种乔岚其实过得很好的错觉。 可其实，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家人，怎么可能会好，她在前面拼命的跑，后边却有好多人想见她拉回去。 郯墨松开手，折成两半的银行卡掉在了车缝里，本来准备说出口的分别暂时搁置了起来，郯墨道，“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乔岚拿出手机道，“罗年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天天打电话发短信，我实在没办法所以把卡拔出来了。” 郯墨眸色又是狠狠一沉，“先去办张新卡。” 陈伯车子拐了方向，往附近移动营业厅的方向拐了过去。 办了新卡回到郯墨家里，所有人都有些沉默，就连乔岚在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现在不得不去考虑要怎么办。 她原想凑够了钱，至少能安安稳稳的过完高中的几年，可是乔家人明显比她想象的还有没有底线，他们时时刻刻在盯着她，准备将她卖出去。 躲避已经没有用了，除非在剩下的一年半里，她一步都不要踏出学校，而就算这样，乔岚也不觉得这真的可行。 这个罗年，今天敢在学校门口直接抓人，明天指不定还会做什么事情。 可是不躲避又能做什么？跑回家和乔家人大吵一架，和他们断绝关系？ 怎么断绝，她的名字还是写在乔家的户口本上，乔家人知道她能还钱又怎么可能答应断绝关系，而且乔岚不敢想，自己如果回一趟乔家，还有没有再走出来的可能性。 报警？她是乔家的女儿，警察也不会插手。 乔岚深深吸了一口气，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孤儿。 隔壁房间里，陈伯小心的敲开了郯墨的房间门，走进来关上门。 郯墨不喜欢郯父，当年郯父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出轨自己的秘书，母亲和郯父离婚后带着他去了美国。郯墨对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可因为感情太过单薄，也生不出什么恨意。 郯父当初因为郯墨的母亲这才成功的进入了检察院，即使如今郯父已经是本省检察院常务副检，正儿八经的省厅级干部，郯父也不曾否认，如果没有郯墨母亲一开始的帮扶，也就没有今天的他。郯父当初出轨自己的秘书，郯墨母亲不做思考当即离婚，他确实对前妻和儿子充满愧疚，尤其是郯墨母亲去世后，所以这才一定将郯墨接了回来。 但也仅此而已了，郯父想尽法子想对郯墨补偿一二，可郯墨母亲去世留给郯墨的遗产太过惊人，郯父就算想补偿也无从下手。 今天接到陈伯的电话，被告知郯墨又准备回美国，郯父惊讶之余自也是掩不住失望，极力相劝也没什么成果。 可不想晚上的时候，郯墨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有些事花钱可以办到，有些事情却还得需要一点权力。 郯墨打电话给了郯父。 花钱将罗年的情况查的清清楚楚，这不费劲。 罗年真正的家庭情况，远比他嚣张的样子可怜的多，不过两个小时，郯墨拿到了罗年和罗年父母的所有信息，甚至知道了罗年父母所有的资产。 看似嚣张跋扈无法无法的罗年，父亲经营着一家火锅店，规模不小，罗年的父亲因为和乔二姐的老公共同投资另一家分店，所以最近一直有合作。 罗年父母年龄挺大的时候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过分溺爱，将罗年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郯父有些诧异郯墨居然会主动找他，而且还很精准的要针对什么，郯墨没有直说，只是让他给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说一下，多投一点精力放在XX街的某家火锅店上。 郯墨不明说，郯父也能明白这个意思，想给一家餐饮店找点麻烦实在太简单了，现在很多饭店打着新鲜食材的牌子，其实真正新鲜的到底没有太多，原材料和调料里边掺杂过期货的也不少。 很多时候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来检查，饭店提前听到风声总能准备一二，如果突然突击检查并严格的全数检查，那很大一批饭店都得关门。 对郯父而言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是郯墨好不容易开口，郯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等挂了电话号后，陈伯往外边看了一眼，低声与郯墨道，“那出国这事儿…” 郯墨摆明了要帮乔岚帮到底，所以近期内肯定不会出国了，而且指不定以后，因为放心不下乔岚应该也不会再离开。 却不想郯墨道，“等这边所有事情处理完。” “还是要走？” 陈伯诧异。 “去纽约特种外科医院”，郯墨垂下了眼睫，那是全球最好的骨科医院。 郯墨在今天之后才发现，自己对乔岚并非一无是处，他还可以保护她。 乔岚需要他。 医生说他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希望会永远坐在轮椅上，可除去这百分之九十八，还有百分之二能够站起来的希望。 心里一旦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似乎一切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尽管只有百分之二，可他愿意去为了这百分之二的可能，尽他所能的去拼一次。 第57章 罗年实在又没脸又气不过，转头就给乔二姐打电话。 乔二姐在乔家一众人面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是到了自家老公还有自家老公这些朋友跟前，不说话整个人都矮了几分。 很多人明面上客客气气的，背后没少戳她脊梁骨，说她学历低的有，说她小三上位的也有，句句戳到乔二姐的心头上。面对不如她的人，乔二姐能一点都不含糊的全部怼回去，但是如果对上条件本来比她好太多的这些人，乔二姐只能全部都受着。 最近乔二姐老公和罗年家合资开了一家火锅分店，乔二姐从来都没法插手家里的生意，但慢慢也懂了，自己手里没钱没生意，永远还是要被人踩下去。 于是死缠烂打最后终于成了这家新店的半个负责人。 乔二姐别提有多高兴了，每天开着自己的小宝马，享受享受当老板的日子。 结果转头就被罗年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罗年说乔岚不知轻重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一家子的土包子，以为长得好看了点就能上天。 罗年嘴里骂的是乔岚，但乔二姐怎么听都觉得是罗年在指桑骂槐在骂她，还有骂乔家人。 乔二姐心里气的不行，可偏偏在遇见这些真正的“有钱人”时，乔二姐便不由自主的矮了半截，本来只是觉得罗年在骂她，指不定自己怼两句后，罗年骂的人直接就是她了。 乔二姐只能将气全都给受了，等挂了电话后当即怒气冲冲的给乔母打电话，要不是没有乔岚的联系方式，乔二姐这通电话指不定就是打给乔岚的。 乔母这些天心情还挺好，罗年为了追乔岚，没少给乔家送东西，什么水果保健品，没几天就送来一大堆，乔母简直心花怒放。 比起乔二姐嫁的女婿，罗年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年纪不大，家里又是独生子，出手还这么大方。现在已经给家里送东送西，等以后把乔岚嫁过去，不说以后能有多少好处，彩礼钱首先肯定不会少。 乔母越想越高兴，结果没高兴几天，乔二姐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直接问她乔岚到底想干什么。 乔母听完后更气，在家里走过来走过去，不但生气主要还想不通。 “我是在害她吗？给她找的女婿不好吗？难得人家罗年看得上她，她倒是拿乔拖后腿！” 乔母是真没想到乔岚居然直接把罗年给惹飙了，一想想可能几十万的彩礼要打水漂，顿时坐不住了，左思右想不能就这么算了，到手的鸭子飞了她不得肉疼死？ 但是怎么找乔岚又是个问题。 附中是本省很不错的学校，管理相当严格，一般不认识的人很难进出学校，之前有次乔源说身体不舒服，乔父急的去学校接人，但看门的门卫死活就是不让他进。 不知道乔岚的电话，也进不去学校，乔母最后实在没辙了，将乔岚高一班主任的电话号码翻了出来，打听到了乔岚高二，也就是现在班主任的电话。 就算老师们想着保护学生，但毕竟这是乔岚亲妈打过来的电话，乔母说她和乔岚吵了一架，孩子赌气不接她电话，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找到了班主任跟前。一般人哪儿能想得到亲妈会这么算计自家孩子，乔母话里话外又好像对女儿很关心，班主任根本没有怀疑什么。 周日晚自习那天，陈伯担心罗年还会来学校门口找乔岚的麻烦，又亲自将乔岚送了过去，等回去后，按照郯墨的意思，找人盯住了罗年那边免得他又去学校那边找乔岚的麻烦。 罗年故意打电话给乔二姐，就是让乔家自己处理这事，然后让乔岚主动的乖乖来找他，所以这两天罗年倒是挺安分，就等着乔二姐那边给他好消息。 所以暂时没有罗年的骚扰，但周一大早上升旗的那天，班主任说有事找她。 乔岚成绩好，班主任经常找她帮帮忙，上次还帮忙批过卷子，所以乔岚没有多想，结果等乔岚过去后，就看见了将近一年不见的乔母。 乔岚转身就想走人，班主任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和家长赌什么气，你看你妈妈不放心你，还特意跑学校里看你，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和你妈妈好好谈一谈，孩子和家长哪有什么隔夜仇。” 说完班主任乐呵呵的先走了，乔岚一点都不想和乔母说话，可转头间却又站住了。 她和乔家的事情一直拖着躲着不是办法，总该找个时间解决掉，她之前就想找个机会和乔父乔母说开了，但是又怕回一趟乔家指不定就再也出不来，所以只能搁置。 结果现在乔母主动找来了。 乔岚重新退了回去。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升国旗，这边倒是没有别人。 乔母怒气冲冲的来找乔岚，但是等进了学校后就有些局促，然后再看见将近一年不见的乔岚后，突然发现眼前的三女儿陌生的让她认不出来。 比以前漂亮太多，乔母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但是以前属于乔岚的畏畏缩缩也不见了，整个人透着明显的疏离。 乔母不知掉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横不起来了，哑了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后才抬着头看着乔岚道，“这都一年了，如果不是我今天来看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准备回去了？” 乔母还是决定一开始先打感情牌，乔岚到底是她生的，当初可能是真的生气才离家出走，不可能对家人没有感情。 这语气，如果不是乔岚知道乔家人的德性，如果是以前的乔岚还对亲情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乔岚还真以为乔母在担心她。 乔岚侧耳听着年级主任颁发流动红旗，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有事就直接说事吧。” 乔母嘴里刚准备好的“妈妈一直担心你”顿时说不出来了。 乔母瞪着眼前的乔岚，“一年不见了，你见了妈妈就是这个态度？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你看谁家的孩子跟你一样…” “也没谁家的家长像你这样”，乔岚不耐烦的打断了乔母的话，“一年时间不闻不问，没有给过女儿一分钱没有管过她一点死活。上周罗年来学校差点将我绑走，这周你就来了，到底来做什么你和我心里都明白，这里也没有别人，有话就直说，还有十分钟升旗就要结束了。” 乔母没皮没脸的活了四十几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被自己生的女儿怼的生出几分愧疚来。 但是也只是稍纵即逝，片刻之后本性暴露。 “我听你二姐说人家罗年来找你，结果你给人家甩了脸子还让你同学把人家赶走了？” “有什么问题吗？” “人家好心好意的来找你，天天给你打短信送东西，周末还专门跑到学校门口带你去吃饭，你抽哪门子的疯态度这么恶劣？” 乔岚简直觉得的不可理喻。 “是我让他来的？” “人家罗年家里条件那么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挑三拣四的，真以为有几个和你一起念书的同学追你就眼睛长天上去了，我和你姐姐好心替你张罗这么好的事，给你找这个好的女婿，张罗来张罗去全让你给弄坏了。” 乔岚深吸一口气。 “你是给我张罗，还是给你张罗？罗年这是要给你多少彩礼钱，让你这么贴心的把女儿上赶着送过去？” 乔母又噎住了。 乔岚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根本不是她说什么就能骗得过的小女孩，乔母发现自己真的小瞧了乔岚，但也被乔岚这么直白的拆穿给刺激的有些恼羞成怒。 “要彩礼怎么了，我把你养了这么大养了十几年，要点彩礼钱咋了，你花我的钱吃我做的饭，花了十几年吃了十几年，你自个儿算一算得还我多少钱？你现在觉得你长漂亮了厉害了，追你的学生里边有挺多挺有钱，所以不把家里放在眼里是吧，没有我和你爸，你哪儿的聪明脑子哪里的来这张脸…” 我的脑子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乔岚实在听不下去了，“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 乔母终于满意的停住了，罢了才放缓了语气，“我是你妈妈，肯定不会害你，罗年家条件那么好，人又年轻还这么喜欢你，可比你二姐夫好多了，你乖乖去跟我回去，然后给人家罗年道个歉，好好陪人家吃顿饭…” “没可能”，乔岚打断了乔母的话，“他如果再敢来一次，我就报警。” “报啥警啊！” 乔母又惊叫了起来，真的搞不明白乔岚怎么想的，顿时也有些不耐烦，“行行行，你不见罗年也行，只要你能把彩礼钱给我补上，你要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依照罗年的家的条件，彩礼钱绝对能有几十万，她就不信乔岚还能这么强硬。 “我给你钱，但不是现在。” “啥？” 乔母傻了。 乔岚道，“等高考结束后，我可以给你钱，就当是你们把乔岚养大的的报酬。” 只要她能考到全国前二的学府，她就可以拿到二十万以上的奖金，只要她保持现状甚至更努力一点，乔岚有信心能拿到那笔钱。 虽然很可惜，但是如果能和乔家断绝这么恶心的亲人关系，乔岚觉得一切都值。将这笔钱给乔家，就上还乔家把乔岚养大的“恩情”，就当她占用乔岚的身体还给乔家的报酬，也当做她以后要给乔父乔母所有的赡养费，这样就算以后她也没有再赡养乔父乔母的义务。 用钱，买她后半辈子的清净。 第58章 “等高考后我给你钱，以后我是死是活是穷是福，和你们没有一点点关系。” 乔母一怔，心里第一反应是乔岚哪来的这么多钱？难道真的像儿子说的那样，学校真的有特别有钱的男同学在追乔岚？有钱到一下子能拿出好几十万。 但是既然有这样的同学，为什么又要拖到高考后？ 乔母想不通了，“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等高考后你考到外边大学，一转眼找不到人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你不答应也可以，逼急了指不定这几天我就离开这里，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乔母顿时怂了。 如果真的逼急了，乔岚直接跑路，那她上哪儿哭去？ 而且乔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她根本想不到乔岚有拿到高考奖励这件事，乔母现在总觉得是乔岚肯定傍上了什么其他有钱的学生，指不定比罗年家更有钱！ 这么一比，乔母突然觉得也不是并非罗年不可了，指不定以后乔岚能找个更好的，她完全可以再观望观望。 事情终于说定了，乔母还算满意的回到了家里，晚上特意找乔源打听了一下，当初是谁在追乔岚。 乔源对郝英的家庭情况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郝英到底是学校的明星人物，大家传来传去，乔源也听说了不少。 “反正长得巨帅家里巨有钱，我听人说人家家里是搞房地产的。” 房地产！ 那可比开火锅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乔母想通了，当即给乔二姐打了通电话，让乔二姐转告给罗年，让他别再来打扰乔岚。 乔二姐傻眼，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样了？ “老三是个急脾气，逼急了哪天跑了可怎么办？” 乔母道，“而且我觉得那个罗年也没有太怎么好，父母就是个开饭店的，你妹妹长那么漂亮，指不定以后能遇见更好的。” 乔二姐简直要被乔母给气死。 乔母轻描淡写的将这事情给拒绝了，但是回头要给罗年交差的是她又不是乔母！ 乔母这话哪里敢和罗年说，想来想去，乔二姐决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乔岚身上。 乔二姐露出一副很对不起罗年的样子，气的大骂乔岚，说乔岚怎么都不同意，他们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人家就是不答应，说如果逼急了她就直接跑人，让他们全都找不着。 罗年等了好几天好消息，最后等来这个结局，就算再怎么喜欢乔岚，现在也只剩下一肚子的火气。 气的将乔岚骂了一大通后还是不解气，当即给当初打听乔岚电话的那个同学发消息。 乔岚换了电话号码，罗年之前找人打听的那个号码已经打不通了，罗年只能让人重新打听。 结果等啊又等，还是没打听到。 乔岚现在的电话号码，除了郯墨和陈伯没有人知道，罗年本来就气，现在更爆炸了。 “行行行，惹我是吧”，罗年捏着手机一脸暴怒，也不看她能不能惹得起！ 附中周一到周五，外人根本进不去，就算罗年有钱也不好使，罗年只能周末继续在学校门口蹲人。 他就不信乔岚能一辈子都待在学校里不出来。 乔岚还真没出来。 自从决定好要拿那笔钱，乔岚又恢复了高一的超高强度学习，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更何况郯墨都不来学校了，乔岚顿时觉得说话的人少了一大半。 罗年在学校门口蹲了两天也没蹲到人，恨得牙痒痒却想不出办法来。 结果还没等想出办法，罗年家里突然出事了。 平时根本不会这个时候出动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突然检查，并在后厨查出了卫生不达标的材料。 每年都有好多饭店会被查出来卫生不达标，一般来说只要情节不太严重的，罚款几千块，最后几万也就了事了。 所以罗年一开始听到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可等最后处罚决定下来后，罗年和罗年父母都傻了。 罚款确实不多，但是整家店却被强行停业了。 不让开了。 这对罗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而与此同时，罗年父亲和乔二姐共同经营的那家分店，乔二姐从来没经营过酒店，从下跟着乔父乔母，看乔父乔母偷奸耍滑的故意用不好的材料用惯了，新店没开多久就学着乔父乔母的样子，结果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罗年家的本店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不合规定的材料，但是乔二姐这家，简直遍地都是。 刚开没一个月的分店直接被停业，而且被吊销许可证和营业执照。 但倒霉还是罗年父亲更倒霉，这家店的的经营人写的是他的名字。 原来的店好不容易让罗年父亲躲过了一劫，结果乔二姐一通偷奸耍滑的操作，直接把罗年父亲拉进了地狱。 两家店直接停产，本省的新闻联播上直接点名批评，没几天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火锅店卫生不合格，用了过期的劣质材料。 饭店停产信誉受损，之后面临的只有一个结果，破产。 每天开着小豪车觉得自己可以上天的罗年，还没来得及收拾乔岚，家里突然陷入了经济危机，再也顾不上乔岚了。 而且罗年隐隐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罗年的父亲最近像是老了好几岁，天天问罗年的母亲还有罗年是不是在外边惹了什么人。 突然检查，严格的惩罚，还有后续紧跟着的媒体宣传，一连串的操作简直就像有预谋一样。 罗年听得浑身冒冷汗，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乔岚。 最忌他得罪的人只有一个乔岚。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乔岚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罗年家愁云惨淡，乔二姐那边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说明白了，其实就是乔二姐直接拉罗年父亲下了水，要不是乔二姐，根本不会被吊销营业执照。 乔二姐以一己之力毁了乔二女婿投资不少的新店，还自家老公亏损了上百万不说，还彻底和罗年家结了仇。 乔二姐老公气的指着乔二姐骂她屁都不懂偏偏要逞能，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逞英雄，和乔家学的偷鸡摸狗的坏毛病，害他丢了上百万… 越说越气，最后直接动了手。 还不到两岁的儿子哭天喊地，乔二女婿却再也不想看乔二姐一眼，当晚直接去了外边没回家，之后连续好多天都是这样。 乔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陈伯再来接她的时候，才知道罗年家出了事。 乔岚下意识往郯墨脸上看，郯墨淡淡道，“罗年家饭店卫生不达标，前段时间新闻上已经通报过了。” “这样啊”，乔岚不再想了，反正罗年出了事，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郯墨终于替乔岚处理干净了一切，甚至安排好了人照看着乔岚，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打点完毕后，他与乔岚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郯墨突然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乔岚看着电视的目光一滞。 最近郯墨一直没有去学校，已经有将近二十天，她敏感的觉察到即将会发生了什么。 就比如郯墨刚刚这句话。 郯墨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若是旁人只当是他有点事可能会离开几天或者十几天，可是乔岚却隐隐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她顿了好半天才道，“多久。” “可能很快”，郯墨道，沉默片刻又道，“也可能会很久。” 如果最好的医院也不能治好他的腿，他还是不能站起来，那就会很快回来。 如果他的腿还有挽救的机会，那将是漫长的复健，所以会需要很久。 郯墨不想告诉乔岚自己是去治腿，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也许是希望，也许是绝望。 这是未知而又残酷的一场审判。 所以他不想告诉乔岚，不让她知道，少一份的担心，也许还能少一份的失望。 不告诉乔岚，如果无法治疗，去一趟后很快的回来，对乔岚而言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分别。 但是如果可以治疗，如果真的可以站起来… 郯墨心跳陡然变快。 如果可以站起来，那将是他送给乔岚最大的惊喜。 郯墨不说，乔岚也不问了，声音就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掺杂了几分失落。 “去哪里啊。” “美国。” “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 陪你过完年。 乔岚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了，她已经将这里当做了一个家，郯墨不想在所有人团聚的那天，只留下乔岚一个人。 新年来临的那天，本该欢欢闹闹的过年，却变得微微有些压抑。 新年的钟声敲响，乔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挡不住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少女蜷缩着身体靠在沙发上，呼吸平稳，可是依旧没有回房间。 她本想在郯墨离开前陪他再待一个晚上的。 电视的声音弱了下去，郯墨用遥控器调成了静音，他侧脸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孩，目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半晌后才缓缓落在她随意搭在抱枕上的右手。 如果他可以站起来，他就可以抱她进去，可是下现在的他还是做不到。 郯墨深深吸了口气，转动轮椅的手颤了颤，却又没有忍住的靠近。 轮椅撵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动，郯墨像是被声音吓到，僵硬的停住。 乔岚没有醒，依旧睡得安稳。 郯墨静静的看着她，用从来也没有过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乔岚的呼吸，他喉咙发紧的注视着乔岚的睡颜，像是用尽了这一生全部的气力和胆量，缓缓俯下身。 颤抖的唇在距离乔岚的唇还有不过两指的距离，终是停住，半晌后他小心翼翼的牵起乔岚的手，低下头，虔诚的将唇印在了她冰凉的手指上。 第59章 郯墨离开了，乔岚坐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昨晚睡前不曾有的薄被。 郯墨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乔岚不知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郯墨身上有种决绝而又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的信念。 假期很快过去，重新开学后郯墨依旧没有来学校。 同学们从上学期一开始惊讶郯墨为什么没有来，到新学期开学依旧没看见郯墨，已经开始习惯。 乔岚的同桌换了其他人，换成了一个和乔岚关系不算很亲近，班级成绩很靠前的男生。 这个男生和裴宁有点像，不是说长相，而是性格以及成绩，性格偏内向，刚刚和乔岚坐同桌的时候甚至有些害羞，后边慢慢才开朗了起来。 还和裴宁一样的是他的成绩，同样理科拔尖，但是英语拖后腿，班主任很喜欢这个学生，所以特意放在乔岚旁边，大抵是想让乔岚有时间帮他补一补英语。 乔岚习惯了郯墨坐在身边的日子，有时候做到不会的题下意识转头就想问题，但等转过头才想起郯墨现在已经不坐在自己旁边了。 新同桌人很好，可乔岚还是忍不住的怀念和郯墨坐在一起的时光，他们一起戴着耳机听歌，一起传小纸条说话。 乔岚比以前更拼了，学习刻苦到让白钰都害怕，乔岚周围还有宿舍的同学，都因为乔岚的劲头，莫名其妙的也跟着拼命。 郯墨不在了，几次考试下来，乔岚坐稳了年级第一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位置，和她关系好的几个朋友说乔岚今年的一等奖学金又稳了。 有人笑了笑说，可惜郯墨不在。 郯墨走了很久，大家似乎忘记了曾经对他的侮辱以及对乔岚的侮辱，同学们再提起郯墨时，大多只剩感叹曾经认识这样一个天才。 班里有人玩知乎，有人提问有一个天才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班里有人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所有话语里只有褒奖再没有任何侮辱的字眼。 闲暇时候大家聊起天，聊起以后，比如毕业，比如大学。 郝英问乔岚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乔岚曾经拒绝了郝英，郝英后边明白了乔岚的意思，可是到底不死心。 见过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就很难再看进去其他人了，郝英没有怪过乔岚，他体验着这辈子第一次被拒绝，终于学会了怎么用平等的视线去看待曾经喜欢他的女孩子。 郝英变了很多，学习进步了很多，性格也收敛了许多。 保持距离和乔岚只做朋友，乔岚也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 乔岚随口提起如今国内的最高学府，因为她需要一大笔钱，所以必须要去那里。 朋友们听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乔岚是年级第一，她完全有资格说这句话，郝英愁眉苦脸的揉了把脸，虽然他的成绩已经好了很多，但是那座学府，他还是没有一点可能。 “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这回是其他人问了。 “金融吧”，乔岚一边写着卷子一边道，她根本没想，只是有人问起，她随便回答了以前曾经学过的专业，等回答完之后，乔岚突然停下笔。 其实之前有次她想过另一个专业，因为郯墨。 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距离高考还早。 金融已经不是她最想学的专业了，但乔岚也没和众人解释，等一天结束后躺在床上，乔岚这才拿起手机照常给郯墨发了晚安。 和往常一样，郯墨没有回信，郯墨的回信一般都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也就是纽约的下午三四点。 很规律。 郯墨结束了一天的复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虚脱到没了抬手的力气。 疼的。 郯墨曾经在发生过车祸的时候，以为双腿骨折那时是他这辈子疼痛感最强的时候，直到开始复健后，郯墨才知道骨折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纽约的那家医院留下来他，说郯墨的腿可以治，但是会非常非常辛苦。 髌骨粉碎修复手术重新做了一遍，将原本已经愈合但长歪的肌肉和骨头重新裂开，再进行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后麻药渐渐退去，郯墨已经一年半不曾有感觉的双腿开始疼痛，骨头，神经，肌肉，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双腿动都不敢动，就这样手术后造成腿部严重僵直状态，膝盖弯曲严重受阻，伤口火辣辣的疼，每天敷冰袋止痛消肿，感觉伤口在一遍又一遍的撕裂。 郯墨因为AS的原因，疼痛感远比常人更加敏感，有时候疼痛袭来时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最后生生疼到直接休克昏厥。 等醒来后，郯墨看着窗外的星星，觉得自己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术后郯墨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后终于开始尝试下地，首次腿部着地时，一条腿瞬间变成黑紫色，就像再次被车轮从腿上碾过一遍又一遍，郯墨闷哼一声一把抓住陈伯的手，陈伯觉得那力度，自己的手差点被捏碎。 疼痛有时候能让人丧失理智，可在片刻清醒时候，郯墨心里却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很疼，但这是他两年后第一次用脚站在地上。 他想尝试走几步，被医生勒令停止，告知要一步一步来。 而这一步一步，才是复健真正的开始，弯度复健的开始。 腿根本没办法弯曲，复健就是让腿一点一点的弯曲，从一点点从腿部垫高物开始，被动制造角度，然后到后边俗称的掰腿。 每天如此，一天一天的重复。 因为太疼了，连续的复健动作很同意会造成病人再次休克，如果稍有不慎，本就才长好的肌肉会重新撕裂。 清晨总是从双腿贴满各种测试机器开始，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压腿伸直和掰腿弯曲，郯墨觉得骨节就像错位一样，每天都在重新将骨头拆卸然后重新组装，覆在外边的肌肉战战兢兢的维持拉伸撕扯。 郯墨住的是单人病房，隔壁的病房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同样出了车祸被送进了这家医院。 他是车祸后立马就被送了进来，程度远比郯墨轻松的多，可是每天的复健开始，隔着墙壁，所有人还是能听见他痛苦不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二十多对的大男人，疼到那种地步，郯墨的复健比他更辛苦，可从始至终，郯墨没有哭过一次，也没有喊过一次疼。 他总是咬着牙，双手抓在病床的床单上，偶尔疼到极致时闷哼一声，就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可等每天的复健结束后，他咬紧的牙关，已经疼到不能吃东西，双手抓住的床单早就被撕破了口子，浑身被冷汗浸透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人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 一晚上的休息后，第二天又是一样的重复。 医院里有人受不了复健的疼痛最终选择了放弃，郯墨最早进来医院，走的人一批接着一批，他却留到了最后。 两个月的术后休息，八十天的复健，郯墨全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当双腿终于可以弯曲到三十度的时候，有坚持不住的病人问他，你为什么还能坚持。 郯墨沉默半晌，开口道，“因为有人在等我重新站起来。” “很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少年脸色苍白，今天的复健结束已经很累了，可他依旧拄着拐杖在练习走路。 曾经刚来时，医生说他身体太弱，根本承受不住复健的痛苦和消耗，可是他全数咬牙撑住了。 而且走到了最后。 看见了曙光。 第60章 终于可以摆脱双拐走路的那天，乔岚的高二生活刚刚结束。 乔岚告诉郯墨自己又拿到了高二的一等奖学金，说自己发现了一家甜品店，里边的草莓摩斯杯特别好吃，而且相当自信的说就算郯墨你现在再回来，也抢不走她的第一名了。 郯墨右手紧紧抓着腿部肌肉复健器的安装架上，左手将手机紧贴在耳边，刚刚经过了大强度的复健练习，喘息声比平时急促了些许，声音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 “是吗？” “当然”，乔岚道，“我的生物成绩可好了，每次都接近满分，你最近都没有学习吧，肯定比不过我了。” 郯墨无声的笑了笑，“真厉害。” 乔岚从这句话里几乎听出了几分宠溺，恍惚间甚至觉得这是一种错觉，“郯墨”，乔岚叫了郯墨一声，“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心情这么好。” “嗯”，郯墨放开安装架，没有扶任何东西，站稳，往前走，从这里走回病房，眼中溢着浅浅的笑意，耳边是乔岚天马行空的话语。 她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这么开心，郯墨说秘密，不告诉你。 半年多年，郯墨也不知道这一次远行到底是惊喜还是失望，直到现在，医生终于肯定的告诉他这一定是一个惊喜。 他已经可以不依靠任何辅助，就能站立，行走，现在不用再继续之前的复健，每天的康复任务主要变成了锻炼，开始大量的补充营养，然后开始锻炼，加强身体素质。 慢慢的他不但可以正常的行走，上下楼梯，还可以跑可以跳。 经过一年多堆积的病弱，长达三个月宛如地域走一遭的复健，折腾了许久的身体，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 陈伯给郯墨请的是最专业的复健师，用最专业的数据计算出郯墨现在身体可以承受的最大运动量。 一个刚刚恢复的病人，现在就开始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训练，并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就像从来没有健身过的人，从一开始就接受最高强度的训练，没几个人能坚持下来，更何况还是刚刚大病初愈的病人。 复健师看着高高瘦瘦却一眼看得见病弱的少年，没觉得他能坚持几天，却不想他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他不会过量，一定是控制在接受范围之内，但只要是制定好的计划，当天一定都会完成。 这样下来，郯墨的进步堪称神速。 复健师惊叹之下更加积极的帮助郯墨恢复，有时候还同郯墨聊天，推荐他在恢复完全后可以每天都坚持锻炼在，最好学一些专业性比加强的运动，可以更好的加强体质。 郯墨道声知道，没有说自己早有这个念头。 他一直都记得，当初罗年来学校门口骚扰乔岚，而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上什么都不能做的痛苦。如果他可以，他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然后将碰过乔岚的那只脏手给卸下来。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郯墨拿过手机接通了听电话，复健师看着刚刚还一脸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少年，在接起电话时，冰冷的五官瞬间融化，就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郯墨讲的是中文，复健师听不懂，但从郯墨的简短的回答上，也能听出来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家常话。 确实没什么营养，比如今天天气怎么样，今天吃了什么等等。 纽约早上十一点，国内正是晚上十一点，乔岚在临睡前给郯墨拨了电话。 等拨通后发现自己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最近放假了，她一直在看书没有出去玩，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事情和郯墨分享。 可还是打了。 寒假的时候郯墨离开前往了美国，如今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乔岚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见过郯墨。 分别的时间越久，乔岚就越清楚的意识到，郯墨对她的重要性，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初来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已经过去了两年，真正走近她心里只有郯墨一个人。郯墨在的时候乔岚只是喜欢和郯墨相处的生活，等郯墨离开后，乔岚才发现自己像是丢掉了一个家。 乔岚清楚而又明确的意识到，她想郯墨了。 她想那个总是面无表情，却竭尽所能去笑的那个少年了。 乔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但郯墨丝毫没有不耐烦，依旧听得很认真，直到最后乔岚蓦的沉默了下来，郯墨一时间有些无措，是不是自己太无趣所以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乔岚轻声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会不会回来。 我有些想你了。 不是，其实是很想你了。 女孩略有些踌躇而又轻柔的声音，伴着月色，朦胧的让郯墨觉得自己幻听到了什么。 “快了”，心口藏着的喜欢与想念，迫不及待的卡在喉咙的地方，郯墨声音喑哑而又含着轻微的颤。 快了，真的很快了。 终于挂了电话，旁边的复健师一面暧昧的打趣他，“女朋友？” 郯墨捏紧了手中的手机，不是，郯墨下意识想要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贪念。 等复健彻底结束后，他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复健师了，就算他说了谎，他也不会拆穿他不会告诉其他人，更不会告诉乔岚。 他只是，只是想试一试，不去反驳这一句话，用语言去说乔岚真的是他女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静了很久，像是在心里挣扎了好久后，开口道，“是。” 开口说出“是”的一刹那，郯墨觉得自己被铺天盖地的羞耻与责备声淹没，可却又被更加让他心悸更加颤栗的欢喜与亲昵给覆盖。 复健师看不出这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下隐藏着怎样波澜壮阔的情绪波动，八卦的和郯墨打听女朋友是不是很优秀，是不是很漂不漂亮。 “很优秀”，郯墨听到复健师口中的“女朋友”三个字，心口又像是骤然被攥住，说不出的甜诉不出的酸。 “漂亮，特别漂亮。” “真的？” 复健师还挺兴奋，问郯墨有没有照片，说罢低头看向郯墨的手机。 郯墨将手机屏幕扣在地上，语气骤然变冷。 “没有。” 复健师：…… 继续训练。 高二的暑假远比高一短了很多，因为马上步入高三，所以要提前开始补课。 学校里只有准高三的学生们，瞬间空旷了很多，乔岚回到宿舍，和白钰几人半个暑假没见，再见面时乔岚还是挺开心。 白钰的老家远在西北，去了西北一趟，带给宿舍好大一堆特产，葡萄干薰衣草等等，铺开之后整个宿舍都蔓延着薰衣草的香味。 等给宿舍分完后，白钰又分了好几份，准备第二天正式补课的时候带给班里几个玩的很好的男生。 白钰性格像个男孩子，除了乔岚以外关系最好的几乎都是男生。 虽然郝英一开始是为了追乔岚故意接近和乔岚关系好的女生，但时间久了大家确实也玩到了一起，抛去喜欢不喜欢，都是性格很好相处的朋友罢了。 等分完后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郝英的微信，让她偷偷下宿舍楼一趟。 白钰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下了楼，在楼底下看见了晒黑一圈的郝英。 郝英说暑假的时候去了夏威夷玩，所以晒黑不少，将手里的袋子交给白钰，说这是他去夏威夷玩顺手买的纪念品，让白钰给关系好的几个女生没人分一件，最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包装最好的一份，让她转交给乔岚。 白钰低头一看，一串珍珠与小贝壳串成的手链，很漂亮，一看就不便宜的那种。 “我觉得她可能不会收”，虽然不想打击郝英，但白钰还是给郝英提了个醒。 郝英抓了抓脑袋，露出一口因为皮肤晒黑而更白的大白牙，“不收再说吧。” 行吧，白钰收了东西上了楼，将礼物一一送到后，最后将手链给了乔岚。 果不其然，乔岚没有收。 如果是和其他人都一样的贝壳手串倒也还好，但看看上边的珍珠，乔岚绝对没法收，重新将手链装好，准备明天上课给郝英还回去。 宿舍里现在只剩她两，白钰叹了口气，“我知道当初郝英搞了那么一出弄得全校皆知，但后边他也挺后悔的，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你就真的没有考虑一下？” 乔岚诚实摇头，“没有。” “为什么啊！” 乔岚笑了笑，“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就是不喜欢啊。” 乔岚将脖子上的小苹果玉坠拿了下来，重新拿出一根完好的红绳，将原来有些磨损的红绳换了下来。 白钰看着小心又认真的穿好玉坠，趴在床上随口问她，“我记得你这坠子带了好久了吧。” “嗯。” “你自己买的？” 见识过乔岚恶心至极的家人，白钰怎么都不觉得乔家人能给乔岚买这样的东西，她看过乔岚的这个玉坠，玉质特别好，价格绝对不便宜。 “不是”，乔岚穿好可玉坠，重新将玉坠戴好，冰凉的坠子贴在锁骨上，乔岚眼睛弯了起来，“郯墨送的。” 白钰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乔岚，想起郝英那被乔岚拒绝的手链，再想想被乔岚这么宝贝的玉坠，突然喊了乔岚一声。 “岚岚。” “嗯？” “你不会…” 说到这儿又不说了，乔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白钰的下半句，于是抬头问她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会是暑假作业没做完吧。” 乔岚：…… 等乔岚出了宿舍，白钰才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郯墨已经离开了多半年，无论是白钰还是班上的其他人，将近两百天的时间，已经逐渐将那个本不熟悉的少年的名字忘在了脑后，直到刚刚乔岚说起，白钰这才突然发现，乔岚在说起郯墨时，语气依旧是熟悉的自然和亲昵。 你是不是还在等他回来。 你是不是…其实喜欢郯墨… 想起从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坐着轮椅的少年，白钰到底觉得太匪夷所思，没有问出来。 问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毕竟郯墨都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正式开始补课，开学来的座位又是一次大混乱，这个时候大家总是抓紧时间自行调整座位，白钰第一个抢占了乔岚旁边的位置。 不说她两关系好，就说乔岚的成绩，年纪第一，谁不想在高三跟学霸坐同桌。 “岚岚，咱两一起坐怎么…” 话音未落，外边突然跑进来的学生一脸震惊和兴奋，连续“卧槽”了好几声，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猜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楼道外边喧哗了起来，好多同学趴在窗子上往外看，惊呼声与尖叫声透过薄薄的教室门传进了教室里。 “怎么了？” 乔岚诧异的回头往教室外边看去。 青绿色的教室门被推开，嘈杂声一瞬间被放大了好多倍，在惊呼与抽气声中，长达两百天不曾看见的少年，修长的双腿踏着清晨的阳光走进了教室。 乔岚怔怔的看着和所有人一样站着的郯墨，突然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第61章 乔岚不是一个情绪过分外露的人，但是这一刻看见郯墨和其他人一样的站一样的走，却是止不住的想哭。 从一月到如今马上九月，已经过去了将近两百个日夜，郯墨从来没有说过他要去哪儿，也没有说过自己到底会不会回来，乔岚有时候真的觉得郯墨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其他人而言，郯墨重新回来并站了起来，只是震惊和惊讶，但对乔岚而言，再次看见郯墨的那一刻，一直虚无定所的心终于一点一点的重新落回了原地。 身后骤然有了退路与依靠。 教室外边好多外办同学扒拉着门往里边看，嗡嗡嗡的议论成一片，教室里边倒是安静的过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郯墨身上。 他本就相貌极其出色，只是大家总会因为他双腿的残废而忽略他的长相，但现在他和所有人一样站了起来，身形高瘦双腿修长，少年肤色又极白，那张一直被大家忽视的脸骤然像又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再看过去一瞬间大家都感受了两个字。 惊艳。 站起来的郯墨，完全不输于郝英和陈曜阳，甚至比他们更加耀眼。 因为在郯墨站起来之前，所有人用两个字来称呼他，天才。 周围的寂静维持了十几秒中重归喧嚣，虽然还有很多人时不时的往这边看。 刚刚还说要和乔岚坐同桌的白钰，根本没想清楚为什么，瞬间从乔岚旁边的凳子上弹了起来，转头与乔岚道，“郯墨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知不知他要回来？算了算了郯墨回来了还是你两继续坐同桌吧…” 郯墨没回来之前，她觉得乔岚和谁一起坐都没关系，但是郯墨一回来，那个位置好像就成了郯墨的专属位置一样。 郯墨与白钰说了一声谢谢，长腿迈开走到了乔岚旁边，一句“我回来了”却在看见乔岚湿漉漉的眼睛后一怔，心口又酸又涩。 郯墨眸色颤了颤，两百个日日夜夜，每天复健完后浑身脱力的躺在床上，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她，每当乔岚的电话打过来时，听着听筒里的声音，郯墨恨不得立马回国。 太想她了。 女孩眼睛微微有些发红，那双黑亮的眼睛沁了一层水雾，漂亮的让郯墨想吻去所有的泪痕。 可是他不能，郯墨垂下眼睫，拿出了干净的纸巾递给乔岚，乔岚却像还没回过劲来似的，接过纸巾后将纸巾攥在了手里，眼睛却依旧盯着他看。郯墨愣了愣，半晌后踌躇的重新抽出一张纸巾，捏着纸巾的手指分明僵硬的不像话，却依旧尽自己所能的靠近，轻柔将女孩眼下的泪痕擦干净。 乔岚这才觉得刚刚的恍惚一点一点的悉数消失，目视着与她离得极近眉眼精致漂亮到极致的少年，心口的位置可以听见比平时更加清晰的心跳声。 现在还在教室，周围也许还有会看过来的同学，可是乔岚却不想推了郯墨。 她心情波动的厉害，她需要这样的关心，乔岚甚至有种想拥抱郯墨的冲动，这样才能完全平息。 可是周围人太多了，乔岚突然觉得还算友好的同学们都有些碍眼。 泪水擦干了，郯墨有些恋恋不舍的移开了手，掩住眼中的眷恋，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好了。” 乔岚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趴在桌子上，然后将脸颊转向郯墨的方向，开口道，“所以你离开这么久，就是去做复健吗？” “嗯”，郯墨点点头，“昨天下午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郯墨道，余光扫过时不时往这边看得同学，也换成了和乔岚一样的姿势，瞬间被这种暗戳戳的亲密感给包裹。 郯墨心跳的很快，既是因为自己忍不住的故意的亲密动作，又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敢于去和乔岚亲密。 他已经站起来了，能走了，除了乔岚以外没有人知道他患有亚斯伯格症，没有人再会觉得他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人会觉得他的行为怪异，就算有人发现他对乔岚的喜欢，也不会再有人会去嘲讽乔岚。 而且，甚至，他还故意想这么做。 他不敢也不想让乔岚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却想让除了乔岚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些和他一样对乔岚抱着相同念想的，喜欢她的男生。 郯墨知道从进教室的那一刻，郝英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郝英越是看，郯墨就越是忍不住的与乔岚靠的更近。 乔岚完全不知道郯墨在站起来后骤然大变的，大胆的占有欲和强势，她眉眼弯弯的笑着，“真的是太惊喜了”，但转眼又想到什么似的露出几分心疼道，“复健很疼吧，我听说一般复健要比受伤时候还要疼。” 她是在关心他，心疼他吧。 郯墨觉得干枯的心口像是滴进了一滴甘露，蓦的忍不住想让她更心疼一点。 “很疼”，郯墨目不转睛的盯着乔岚的眼睛道，“有时候太疼了，就想…就那么死过去。” 如果她能再多露出几分不忍，他就… 手上骤然一暖，冰凉的手被女孩细软的手指握住，郯墨浑身骤然僵硬。 “郯墨，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不要再瞒着我好不好”，乔岚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失望，可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很担心。” 郯墨一动不动的任由女孩抓着他的手，不敢动，也舍不得动，生怕一动齐乔岚就会将手收回去。 机械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觉得，无论乔岚说什么，他都会不做思考的全数答应。 看着呆呆的完全没有反应的郯墨，乔岚收回了手。 刚刚听到郯墨说自己疼到想去死，那一刻她是真的心疼，所以下意识的抓住了郯墨的手，可却在郯墨僵硬着一动不动后却忍不住质问自己， 你在做什么？ 在说出“我想照顾你一辈子”这样的话后，乔岚便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的看看待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与郯墨两百多天的分别，也让乔岚明白了自己对郯墨的依赖与想念。 乔岚承认自己对郯墨的感情变得逐渐有些模糊，而今天的自己情绪更是有些失控，总是忍不住的想靠近郯墨。 可是郯墨有AS症，根本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她到底在干什么？看郯墨僵硬成那个样子，果不其然被她吓了一大跳。 班主任从外边走了进来，乔岚蓦的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将刚刚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脑子里。 确实被乔岚吓了一大跳，却与乔岚想象中吓到弟弟原因完全不一样的郯墨，像是盯着什么宝似的盯着右手看了好半天，直到被班主任点到了名字，这才抬起头。 班主任自然很开心郯墨的回归，一个很有机会冲击最高学府的尖子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 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热情的发言，郯墨用余光再三确认乔岚在认真听老师讲话后，装作无意的将右手贴在了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有些心虚，有些紧张，却又止不住的喜欢。 当初稳坐年级第一，理科等成几乎全数满分的学神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而且还脱离了轮椅，很多今天看见了郯墨的同学都在议论。 “他站起来了，真的，我看见了，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完全看不出腿上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郯墨站起来后整个人就像在发光，我怎么从来没发现郯墨这么帅过？” “郯墨应该不能叫帅吧，他的长相不是陈曜阳和郝英的那种帅，就是好看，我好喜欢这款啊！” “我宣布我心目中男神一号的位置让贤了，陈曜阳位居第二，郯墨晋升第一，毕竟是超级学神，自带buff。” 站起来的郯墨，丢掉了残疾人的称呼，所有美好出色的种种，就像突然曝光一样全数被所有人发现。 再也没有人侮辱他，没有人看不起他，同学们在提起他的时候，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瞬间将他送到了郝英和陈曜阳的高度，无论从哪方面，长相，家庭，成绩，郯墨都不比这两人差，甚至更甚。 乔岚不知道郯墨心里是什么感受，但乔岚在看见贴吧里一清色赞美郯墨的话语，以及下课后好奇来教室外边打探郯墨的同学，觉得无比的自豪。 他就是这么好。 你们居然才发现。 郯墨依旧没有去上晚自习，他原本想去，毕竟现在行走已经不再是问题，不过现在晚上有了新的事情要做。 他依旧要保持高强度的锻炼，才可以让身体恢复的更好，除了锻炼，郯墨让陈伯请了专业私人的自由搏击教练。 一种在实战中远比跆拳道，空手道等有用的搏击方法，他不在乎其他，他只想在最快的时间里，无论从哪方面，都拥有可以保护乔岚的力量。 他颀长的身影从项小寒眼前走过，项小寒怔愣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曾经被她羞辱过的少年，如今变得耀眼到让她不敢直视，她突然想起了曾经郯墨冷冰冰的话语。 你是个什么东西。 项小寒想说些什么，同郯墨，可是却再也不敢了，如今的郯墨，就像陈曜阳就像郝英一样，已经是她再也不能触碰到的天迹了。 第62章 曾经郯墨在的时候，乔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考得过郯墨，但是如今郯墨再回来，乔岚看他才开始着手学习的生物，突然看见了自己在考试时候能超得过郯墨的可能性。 乔岚的生物出乎意料的好。 她曾经是文科生，没学过生物，这一辈子重新接触，没想到自己在生物上居然这么有天赋，生物考试她一般都能将近满分。 不说以后怎么样，就最近的考试乔岚还是很有信心，看了眼正在认真看生物书的郯墨，乔岚突然来了兴致，指头戳了戳郯墨道，“墨墨，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郯墨又被乔岚一声“墨墨”叫的面孔发僵，先不管乔岚要打什么赌，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似乎可以看出几分纠结小声道，“…不要叫墨墨。” 本来乔岚还没注意，她就是随口叫的，现在被郯墨又点了出来，乔岚同样压低了声音笑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陈姨天天叫你墨墨也没有见你不让叫啊。” 陈姨能一样吗？ 郯墨抬头看了眼讲课正讲的兴起的班主任，他骨子里还是很有原则性的，比如上课可以不学习不听讲，但是不能说话。 不过如果是和乔岚说，郯墨果断抛弃了原则，将脑袋微微压下来一点才转头继续道，“陈姨是长辈。” 乔岚也将脑袋压下来一点，桌子上放了很高一摞书，压下来正好将两人的脑袋挡住，乔岚眨眨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比你大好几个月。” 郯墨：“……” “你现在还没满十七。” 郯墨：“……” 他下个月才过十七岁的生日，郯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及这个话题，然后果断的重现捡起乔岚刚刚的话题，“打什么赌？” 乔岚也抬头往讲台上瞥了一眼，班主任还在热情洋溢的继续讲课，用书挡住脸继续道，“第一次月考就算了，太近了，我打赌期中考试你绝对考不到第一。” 郯墨笑着看她，“第一是你吗？” “当然”，以前还担心陈曜阳，现在又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郯墨看了看眼前的生物书，想了想同意了，“可以，赌什么。” 这个乔岚倒是没想好，于是反问郯墨，“你想赌什么？” “那等期中成绩出来后，谁的分数高，谁就要求对方做一件事吧。” “就算不用打赌，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也会答应啊”，乔岚道，但声音太小，郯墨没听见，“你说什么。” “我说…” 毕竟在上课，不好声音太大，乔岚只能凑的更近一点准备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话到嘴边正要开口，身后的白钰突然用比戳了戳她。 乔岚一愣，当即准备回头问白钰怎么了，结果才发现班主任激昂的声音消失了，一抬头就对上班主任瞪了老圆的双眼。 “乔岚郯墨，聊得高兴吗？” 班主任一声大喝，“噔噔噔”的用手指戳着黑板，“上课，看黑板，看我！黑板在这儿！” 不在同桌脸上！成绩好就不用听课了？这次能稳住第一吗就敢这么浪？ 郯墨上课从来不听讲，老师们已经习惯了，明白这孩子上课听课对他而言就是浪费时间，所以郯墨上课看别的书老师绝对都不会管。 但是不听课也不能上课聊天聊得这么忘乎所以，惹得周围好多同学不听讲总忘他两身上看。 班主任一吼，全班同学的眼神刷刷刷的往乔岚和郯墨身上戳，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戳的乔岚耳根突然有些烫。 班主任带学生带了这么多年，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倒不是从乔岚和郯墨身上，而是从旁边学生的身上。 班主任老早就发现，只要班里瞅对象的，或者还没得及瞅对象有点苗头的，老师们不知道但是旁边的学生绝对都知道，有时候他们点了两个人的名字，周围其他学生的表情绝对都很有戏，有些胆子大的还会起哄。 今天抓到乔岚和郯墨上课说话，虽然说没有起哄声，但是瞧瞧周围一个个这个眼神，班主任瞬间警惕了。 对待好学生和差学生，班主任的态度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尤其是乔岚和郯墨这样的尖子生，班主任盯着两人沉默了好半天，道，“下课来我办公室。” 说罢又补充一句，“乔岚先来。” 乔岚，郯墨：“……” 一下课，班主任的举动就像突然给两人加了某种认证一样，不说叽叽喳喳议论的其他同学，就连白钰都觉得不对劲。 白钰跑过来跟着乔岚出了教室，问她，“你两上课说啥呢？” “打赌期中考试谁考得高”，乔岚心累，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钰：“打个赌你两凑那么近干嘛？而且你不知道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盯着你两看了多久！” 乔岚：“……” 白钰回头往教室里边郝英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郝英的眼神，顿时觉得这位哥们有点可怜，重新将目光落在乔岚脸上，然后下移看见乔岚脖子上的玉坠，当初忍住没问出来的话，这会儿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她目睹了郯墨回来那天乔岚哭的红彤彤的眼睛，乔岚平时是个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所以那次真的吓了白钰一跳，然后之后，不但看见了乔岚哭，还看见乔岚任由着郯墨帮她擦眼泪。 虽然两个都很好看的人凑在一起会更好看，那个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 再想想最近在宿舍里乔岚无意识提起郯墨的次数，白钰深吸一口气，道，“岚岚，真的，我问你个事情。” “问吧。” “你是不是…喜欢郯墨啊？” 乔岚沉默了好半天才小声道，“这么明显吗？” 卧槽！白钰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真的啊？” “不是不是”，乔岚急忙摆手，说完不是又觉得又不对，精致的眉头蹙在了一起，纠结了好半天后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自打郯墨之前去了美国后乔岚忍不住总是想郯墨的时候，乔岚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可是再往深处想，却好像又不是。 问她喜欢郯墨吗，喜欢啊，当然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还想他想照顾他。 但是喜欢有太多种了，朋友，家人，都可以喜欢，她对郯墨又是什么喜欢？家人，朋友，都有，那有那方面的喜欢吗？ 乔岚有时候觉得是有的，有时候又觉得没有，有时候蓦的对上郯墨的眼睛她会突然心跳加快，像刚刚被老师点名后会觉得心里有鬼耳尖发烫，在这种时候，乔岚觉得是有的。 可是大多数时候，乔岚都没有，她看着郯墨那双浅褐色漂亮的眼睛，根本不会有半点邪念。 乔岚想了好几天终于想清楚了归根到底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并没有把郯墨当做一个异性来看，她因为郯墨是曾经书中自己最喜欢的角色而关照他，后来因为他的可怜儿怜惜他，郯墨对她而言是一个最特殊的存在。 所以在面对郯墨时一般来说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一旦郯墨显露出男性特有的一些魅力时，乔岚这才会蓦的冲破认知障碍，变得有些脸红心跳。 所以白钰问她到底喜不喜欢郯墨，乔岚是真的不知道。 可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开始纠结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早就喜欢上了。 等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一个人，指了指前边的座位让乔岚坐，然后才道，“知道老师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乔岚道，“对不起老师，我不会再在上课说话了。” 班主任：…虽然认错态度很端正，但是这都是小问题。 “知道错了就好”，班主任对着自己最看赏的学生实在不能像骂郝英那样，根本骂不出来，咳嗽一声才继续道，“除了这个，还有呢，你和郯墨怎么回事？” 乔岚：“…老师我们没什么事…” “你们成绩都很好，老师对你们还是很放心的，但是你们到底年龄还小，现在又是高三，谈恋爱可以等考完高考，以后上了大学再好好的谈，现在谈恋爱就是浪费时间。你们成绩都很拔尖，好好努力绝对可以考进国内前二的两所大学，到时候想怎么谈就怎么谈，老师绝对不会管着你们…” …老师您想的太远了。 乔岚刚刚还在纠结自己对郯墨的感情，自己压根什么都没想明白，郯墨更是什么都不懂，乔岚认真的和班主任保证，“老师，我们真的没什么，没有不对劲，也没有…谈恋爱，老师您真的误会了。” 班主任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乔岚，“真的？” “真的。” 班主任沉默了好半天，“算了，你先回去，让郯墨进来。” 等郯墨进了办公室后，班主任和郯墨沉默对视好半天后，班主任才开口道，“你能站起来，重新回到学校，老师非常的高兴。” 所以呢，郯墨沉默不语的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顿时脑壳疼，刚刚和乔岚说的那么开心，现在倒是像个哑巴，但是想起当初刚刚接手郯墨时候，负责照顾郯墨的那位老先生的话，又将脾气压了回去。 “老师找你过来，主要是因为你和乔岚的事情。” “哦”，郯墨心里颤了颤，他现在非常喜欢，甚至很享受有人把他和乔岚的名字列在一起，就算是上课被老师点名。 班主任：……虽然早就知道郯墨难交流，但是这也太难了！ 皱着眉头想了想，班主任道，“老师想了想，你们两成绩都这么好，而且都很均衡，如果分开坐的话，可以帮助一些成绩相对较差的同学，所以…” 你两要不要别坐同桌了… 话音未落，就被少年冷冰冰的打断了。 “不行。” 班主任皱眉，刚刚被乔岚安抚下去的心脏瞬间吊了起来，“原因” 因为他只想和她坐，但是郯墨不想说，拒绝回答班主任这个问题。 班主任道，“不说原因，马上就换座位。” 郯墨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道，“如果换座位，那我就不来了。” 第63章 这是何等明显直白张狂却又幼稚的威胁！ 班主任震惊。 难道他会怕这种小学生威胁给吓到吗？ 沉默片刻后，班主任默了。 会。 附中是本省很不错，升学率能排前五的学校，而每年的高考状元，如果不出意外都是从前五的这几所学校里出的。 优秀的学生不少，就像陈曜阳，乔岚等等都非常优秀，但是不管怎么样，却都和郯墨不一样，能被称为天才总是有原因的。 班主任带过那么多学生，从来没有遇到过郯墨这种，让班主任觉得自己没法教的学生，教不了，郯墨掌握的知识早就超出高中知识太多。 这样的学生，有非常非常大的可能性冲击明年的高考状元。 一个高考状元，就问哪个老师不心动，不说最后的奖金，主要是荣誉。 所以即使郯墨的威胁这么幼稚，班主任还是被威胁到了。 就因为换了个座位，指不定会丢掉一个好苗子，就问亏不亏。 而且除了郯墨的威胁以外，班主任还担心另外一点。 虽然乔岚刚刚说她绝对没有和郯墨谈恋爱，但是郯墨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班主任如果再看不出来郯墨的心思，那就是蠢是笨了。 班主任虽然严格，但并不是迂腐。 按照常规思维，高中时候谈恋爱绝对是弊大于利，大多数学生因为谈恋爱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但是也有例外，也有那种互相鼓励最后都很优秀的例子。 对于这种情况倒是不要插手比较好，插手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郯墨和乔岚到底属于哪一种，班主任也不确定，他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年，又是喜欢又是生气，思索了好半天后才道，“你和乔岚如果要继续坐同桌，可以，但是有要求，成绩绝对不能落下。” “好”，郯墨这回倒是回答的很快。 班主任将信将疑的看着郯墨，比起乔岚，郯墨更让他操心，谁让郯墨能说出“不让他和乔岚坐同桌就不上学”的恐怖发言。 “那我就相信你们一次”，班主任道，说完又想起来似的又急忙厉声补充一句，“还有，上课不许再说话！” “知道”，郯墨这回答应的爽快。 不说话完全可以做到，如果实在有事情要说，他还可以传小纸条。 郯墨想起上一次和乔岚传小纸条，好像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有点想念。 郝英因为当初追乔岚，被班主任一顿臭骂，整个楼层都能听见班主任的发飙声；结果到了郯墨，稳稳当当的进了办公室，风轻云淡的走了出来，等下节数学课的时候，班主任叫郯墨上黑板做题，等郯墨做出来后，班主任一脸的欣慰笑意。 不管郯墨乔岚到底有没有在一起，但单从班主任的态度上去看，同学们看向郝英的表情顿时更加同情了。 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终极差距。 同学们在猜测着乔岚和郯墨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迎来高三的第一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乔岚依旧坐稳了年级第一的宝座，但是刚刚才学了小半年生物的郯墨，压了陈曜阳跟在了第二的位置。 乔岚看着郯墨的成绩顿时觉得自己当初和郯墨打赌有点太自信，但是又想想她和郯墨打赌的内容。 其实她还挺期待郯墨会有什么要求。 郯墨这次语文没有跑题，成绩比乔岚还高，就是生物差了点，少年拿着生物练习册做题，旁边的乔岚正在给班里某个他记不住名字的男生讲英语。 郯墨盯着一道题默数了一百秒，乔岚还没有讲完。 郯墨不看了，拿起笔在书上迅速的画了几笔，将书本往乔岚面前一递，“不会了。” 找乔岚请教题的男生愣了，就连乔岚也难得的呆了一下，大抵是从来没想到郯墨也会有不会的内容，想不到天才也会向人请教问题。 不管旁边那个男生是什么想法，乔岚瞬间来了兴致。 给郯墨讲题哎，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给郯墨当小老师！ 乔岚两三句草草给旁边的男生讲完，丢下懵逼的某男生拿过郯墨递过来的练习册，动力十足，“哪道？” 郯墨将一整页一大半的题打了对勾，直直看着乔岚，“很多道。” 乔岚将打了对勾的题大扫了一遍，确实都是这一章的重点疑难点，拿过笔认认真真的和郯墨讲起题来。 坐在后边发呆的白钰，看着郯墨在和乔岚说话时面上的笑意，等吃晚饭的时候和乔岚闲聊，“你和郯墨的成绩，到时候都能去b大吧。” 乔岚点头，“不出意外的话。” “你们这是已经商量好要报同一所大学吗？” “没有”，乔岚道，她没问也没想过，就觉得应该是这样。 白钰笑了笑，“不用问，郯墨那么喜欢你，肯定和你考一个大学，没跑了。” 乔岚差点被一口饭呛到，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没喜欢你还是没想和你考一个大学？”白钰觉得乔岚的眼睛可以捐给需要的人了、 以前因为郯墨站不起来的缘故，所以大家都不会多想，但是现在郯墨站起来了，再回想以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郯墨喜欢乔岚。 故意考差把奖学金让给乔岚，每天给乔岚带早点和营养品，每天都做乔岚的专职物理小老师，见了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只有看见乔岚时脸上带着笑。 还有让白钰永远忘不掉的，是当初乔岚被罗念差点带走，郯墨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当时她回头看了郯墨一眼，那少年脸上的戾气，至今让她觉得可怕。 这如果还不算喜欢，那现实里百分之八九十的情侣，怕都是假情侣。 但是乔岚却非常肯定，“真的不是。” 她在阅读那本关于亚斯伯格症的书时看到过这么一段—— 亚斯伯格症的人一般都患有“爱情障碍”症，专家们认为，亚斯伯格症的部分人群智商远超寻常人，但情商却远比寻常人低太多，在感情上，他们更像小孩子一样的空白。 所以乔岚才敢这么肯定，郯墨绝对不会喜欢他，他会依赖她照顾她保护她，但对她不会有男女方面的喜欢，因为郯墨不懂这些。 专家说亚斯伯格症的人终极一生都不会懂什么是爱，也许会有极少部分的人会懂，但却因为天生感情上的缺陷而过分偏执。占有欲太过强烈，因为太过迷恋一个人而产生无数麻烦，很少有正常人受得了这样的爱，从而走向了悲剧。 乔岚有时候也会想郯墨会不会是这其中的极少部分，可是她观察了很久，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并没有。 亚斯伯格症群体，一个完全不会掩饰情绪的群体，所有的表现都是最直观的，可乔岚没有从郯墨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就算白钰再怎么不懂，乔岚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郯墨患有亚斯伯格症，这样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嘲讽和凌辱，每天都在这么努力的让自己更像一个正常人，郯墨已经够辛苦了。 高三的十一假期只有短短三天，三天过后又是紧 张的复习，十月中旬的时候，郯墨迎来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 心理年龄已经过了二十岁的“乔岚姐姐”，想起最近自己纠结的终极问题，蓦地生出了说不出的罪恶感。 郯墨才十七岁，对于感情方面可能还要小好几岁，她到底一天在想什么鬼玩意，如果被郯墨知道郯墨得怎么想。 乔岚一个激灵，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干净，僵着一张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对郯墨道，“墨墨，明天你生日，我带你去吃草莓摩司杯吧，上次逛街时候偶尔发现的。” 郯墨已经不会去再纠正乔岚的“墨墨”了，在所有都喊他郯墨的时候，乔岚叫他“墨墨”，似乎也很不错。 但先不说墨墨，郯墨眸光微动，“一个人去逛街？” 逛街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和谁一起，男生还是女生？会不会是那个郝英 乔岚适时打破了郯墨的瞎想。 “和白钰，那边有个商城，影视城旁边有家甜品店，她家的草莓摩司特别好吃，你肯定喜欢。” 郯墨的眸色重归平静，虽然还没吃到草莓摩司，但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丝丝的甜。 郯墨看着女孩漂亮的眼睛，唇边浅浅的扬起了笑意，轻轻道了声“好”，心却开始跳个不停。 他可以不可以把这个当作他们之间的一次“约会”。 可以的吧，不要让乔岚知道就好。 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郯墨第一次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一样，因为第二天的“约会”而紧张不已，甚至比一般人更甚。 因为他从来不喜欢去那些人多嘈杂的商业区，从来没有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和一个女孩的明天，他止不住的去猜想明天他们要去的地方，要吃的东西，要说的话，还有要穿的衣服。 陈伯站在门口看着纠结换衣服的郯墨，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多少年了，他终于看到郯墨有了十几岁少年的青春气息。 郯墨忐忑的问他这身好不好，陈伯高兴的连声称赞特比好。 第二天早早起床早早吃完完饭，郯墨紧张的坐立不安，直到终于看见远远走来的女孩，没有穿校服，长发披在肩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真好看。 郯墨忍不住去想，待再看时才发现，乔岚穿着和他颜色搭配极其相近的衬衫九分裤。 乔岚似乎也发现了两人默契的撞衫，片刻诧异后，耳尖又悄悄的泛了红。 心思却与郯墨不约而同的撞在了一起。 他怎么这么好看。 第64章 十月中旬的天气，不复之前的炎热，乔岚穿着最简单的牛仔九分裤和休闲衬衫，好巧不巧的和郯墨撞了颜色。 两人心中皆有暗藏着的小九九，皆是心中波澜顿起，脸上却依旧淡定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十分默契的保持了一致。 郯墨因为之前一直坐轮椅的缘故，伤病拖累又营养跟不上，所以这时候的个子还不是特别好，一米七八左右，但比例倒是很好，身形板正双腿修长，过分白皙的皮肤加上异常出色的五官，在如今这个小哥哥比小姐姐更是欢迎的时代，同样来甜品店吃东西的女孩子甚至男孩子，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桌前的少年。 乔岚点了之前就很喜欢的草莓摩司，又估摸着郯墨的喜好搭配了饮品，郯墨坐在位置上，没有注意来来往往往他身上戳的视线，目光只盯着乔岚一个。 郯墨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商业区，这种年轻人最聚集的地方，今天第一次来，郯墨简直不能更喜欢现在的氛围。 他有注意到，来这甜品店大多是扎堆的女生，除此之外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情侣。 也许有些不是情侣，但是一般人也会认为他们是情侣，郯墨忍不住想，所以自己和乔岚出现在这里，其他人看见他们会不会也觉得他和乔岚，其实是一对情侣 应该会吧，郯墨默默的想。 乔岚点好东西后回到座位上，坐在了郯墨对面的位置上，郯墨听见不远处几个女生小声的叹息，如果仔细的辨认，甚至可以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那边那个小哥哥好好看，皮肤超白五官超级精致” “好像一个人哎，你说我去要他的微信号，能不能要的到啊” “有个女生朝他走过去了有人先行动了诶好像是和他一起的啊，是女朋友吗” “好像是的”，女生难掩失望，乔岚正好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只能盯着乔岚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但是腿好长” 郯墨曾经很讨厌自己听觉太过敏感，因为总能听见很多并不想听到的东西，可是现在却觉得听力太好绝对是一件好事。 情侣，女朋友，这样的词眼，就算听多少遍都听不够。 乔岚点了两份不一样的饮品，给郯墨的是一杯仙草茶，等所有东西都上齐了，乔岚喝了一口自己的太平洋咖啡，抬眼看小心尝试的郯墨。 “怎么样” 她没喝过那个口味，因为郯墨偏爱甜食，所以问了店员要了口味偏甜的饮品，也不知道郯墨喜不喜欢。 郯墨尝了一口，凉凉的，很甜，但是却不腻。 “很好喝”，郯墨眼睛弯了起来，将杯子往前推了推，“要不要试一下” 试一下 看着郯墨手中的茶，乔岚难得的卡壳，抬眼对上郯墨澄澈又干净的眼睛，乔岚顿时又想掐自己一把。 默了默后伸手接过来，“那我试一试。” 手中的茶杯凉凉的，和刚刚自己喝的咖啡完全不同的温度，乔岚喝了口郯墨递过来的茶，又看看自己的咖啡，压住自己不健康的胡思乱想，将咖啡递过去。 “那你试试这个，也是甜的，不过稍微有点腻。” 郯墨唇角的笑容更深了，浅褐色的漂亮眼眸盯着眼前的咖啡杯，眼眸中沁了几分兴奋，几分害羞，几分压抑，低头尝了一口咖啡。 乔岚有些不放心的问他，“怎么样” 郯墨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牙齿轻轻咬了咬吸管，没有敢抬眼，目光盯着桌子上的小蛋糕低低开口。 “我喜欢这个。” 郯墨喝咖啡的样子太过乖巧，乔岚甚至想伸手摸摸郯墨的头，但到底忍住了。 “喜欢的话你喝那个”，乔岚笑眼弯弯，抬头往外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时间，犹豫片刻后试探性的开口，“时间还早，这边有家影视城，最近正好有新电影上映，来都来了要不一起去看电影吧。” 郯墨握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一紧，低头掩住眼中的开心与欢喜，“好啊。” 说罢又怕乔岚怀疑，又补充了一句，“最近xx上映，正好想去看看。” xx是一部美国好莱坞大片，自从让郯墨看电影之后，郯墨经常会找各种各样的电影看，最喜欢的莫过于漫威系列。 如果说甜品店更受女孩子青睐，那电影院绝对是情侣天堂，这边成双成对的情侣比甜品的更多了。 看着排在前后一起拿票的情侣，乔岚本来压下去的罪恶感顿时又涌了出来。 打住打住，并不是只有情侣来看电影，郯墨本来就喜欢漫威系列，而且郯墨从来没有来过电影院，她只是想让他试一试而已。 打住，不要多想。 等拿好票后，乔岚让郯墨坐在观影厅外边的休息区，自己准备去那边买点爆米花还有鲜榨果汁。 正要站起来，郯墨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少年看着她道，“我去吧。” “没事我去”，乔岚照顾郯墨习惯了，即使郯墨现在已经站起来了，不用再坐轮椅了，但是乔岚还是下意识的照顾郯墨。 虽然现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但是郯墨毕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没有自己排队买过东西，没有来过人口密度这么大的地方，所以乔岚还是和以前一样，下意识的主动去照顾郯墨，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来做。 可郯墨却说他去。 他确实都没做过，这里人太多太嘈杂也确实让他很不舒服，买东西时要主动说话还要选东西对他而言也是挑战，可是郯墨还是想去试一试。 想试一试自己亲自给乔岚买东西是什么感受，想试一试自己买东西时乔岚坐在身后注视着自己时，又是什么感受。 他站起来了，不再是那个凡事都要乔岚来照顾的残废了，他也想去照顾乔岚，他也想和来这里的其他男孩子一样，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照顾自己的女朋友 或者是，喜欢的人。 乔岚怔愣的看着少年的背影，挺拔，果断，又带着略微的有些可爱的强势。 乔岚不争气的按了按心口，半晌后无力的捂住了脑袋。 乔岚你个大龄姐姐，放过小朋友吧。 漫威系列绝对是很多男生的心头好，所以来看这场电影的，倒是男生居多，坐在乔岚旁边的四个男生，看模样应该是大学生，转头看了乔岚一眼，没忍住又看了第二眼。 他们刚来就看见这个女孩，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伴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实在太漂亮，即使没有化妆都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四个男生都白白净净有些小帅，其中最高的那个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工作后，轻咳一声走了过来，坐在乔岚旁边与乔岚打招呼，“你好啊。” 乔岚一直盯着郯墨的背影看，没注意到旁边坐了人，转头看见一个长了小虎牙的男生，这才说了声“你好。” 郯墨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但是看着旁边的人也能学会，而服务台那边的小姐姐看见郯墨的长相后，对郯墨更是格外热情。 郯墨买好了爆米花，小姐姐问他要什么果汁，郯墨回头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然后周围的一众人，就看见刚刚这个格外惊艳的少年，脸色骤然一沉迈开大步往休息区那边走了过去，和刚刚带着笑意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了突然 乔岚哪里看不出这个男生找自己是在搭讪，毕竟乔岚这脸这身材都这么优越，乔岚随后搪塞两句想将男生打发走，但是男生似乎一点都没发现她的冷淡。 正巧男生问她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起来，乔岚转头瞄了眼还在买东西的郯墨，泯着良心又占了郯墨的便宜，“不是，两个人，我男朋友去买爆米花了。” 转头又看了郯墨一眼，好的，还在那边。 反正听不到。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男生如果再听不懂乔岚的拒绝，那就是智商情商都有问题了。 男生顿时有些失望，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看见有人一阵狂风似的刮了过来。一抬头便看见五官异常出色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一把抓起女孩的手，用极度生硬的语气道， “陪我去买鲜榨。” 女孩在看见少年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亮，跟着少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刚刚来搭讪的男生，看着两人身上颜色极其统一的“情侣装”，再看看两人皆异常出色的相貌，就算被拒绝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对儿实在有些养眼。 抓了抓耳朵，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一声，“原来真的有男朋友啊。” 还没走远的乔岚 本来一肚子气的郯墨 乔岚急忙小声解释，“刚刚那个男生来搭讪，我找了个借口拒绝他，不要多想。” 真的很想多想的郯墨“多想什么” 乔岚多虑了，果然郯墨什么都不懂，虽然不紧张了但是莫名有些小失望，转头问郯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看见你和别的男生说话。 郯墨默了默，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好吧，乔岚也默了，跟着郯墨走了好一会儿，低头看着被郯墨抓在手里的手。刚刚郯墨抓着她就走，现在还抓着没有松开，乔岚下意识想抽出手，但转头看见少年毫无察觉的面孔，又任由郯墨抓着。 而抓着乔岚手的郯墨，刚刚一冲动就做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又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举动，心里蓦地紧张心慌起来。 可握着女孩细软的手，到底装傻没舍得松开。 第65章 郯墨喜欢看漫威，但是今天的漫威电影绝对是最好看的一次，不止是第一次和正常人一样坐在电影院， 第一次戴着3d眼镜看3d电影，还有和乔岚，和喜欢的人一起坐在这里，感受一切自己从来没有感受的东西。 他终于走了出来接触到了新世界，而接触新世界的时候还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 他能听见偶尔路过的男男女女说他们好配，看许许多多人走过时忍不住回头的视线，这种甜蜜的误会，让他越来越沉醉。 似乎这样就能欺骗自己，仿佛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可等回到学校，这种甜蜜的折磨似乎才刚刚开始。 原因倒是简单，郯墨和乔岚出去看电影逛街，好巧不巧的被同校的同学给撞见。几个男生结伴去看漫威电影，远远看见一对穿着“情侣装”的郯墨和乔岚，不但如此，两人还手牵手在一起买爆米花。 一起看电影还牵手，这不是情侣是什么？ 虽然自打郯墨回到学校后，很多人都觉得这两人指不定已经在一起，可到底是猜测，毕竟就连十八班的学生也没看见两人有太亲密的动作。 如今终于有人撞见了郯墨和乔岚，虽然不是本班同学，但郯墨和乔岚是附中的名人，还不至于给认错，更不说还被拍了照片。 一周过去，郯墨和乔岚两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已经认定了两人的情侣关系。 郝英这回彻底内伤。 虽然之前大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根据郝英每天的观察，乔岚郯墨除了凑在一起说话并没有什么太亲密的动作，结果就来了这么当头一棒。 想装傻都装不了了。 郝英怨念到连课也不想听，一双眼睛幽怨的盯着乔岚后脑勺，盯了半天后又转移到郯墨身上。 更难过更憋屈了。 他防备了所有人，包括陈曜阳，包括其他班要追乔岚的男生，就是对郯墨没防备。 其实一开始还是有防备的，有注意到乔岚和郯墨之前格外的亲近，但后来随着郯墨的离开，郝英也渐渐忘了。 可谁能想到，消失了将近一年的郯墨，又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完完整整的回来，甚至没给郝英适应的时间，就把乔岚给拐走了。 郝英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伤心，可等憋屈伤心完后，又觉得如果这个人是郯墨的话，根本没什么用。现在回想起来，郯墨和乔岚之间好像有一层旁人都无法融入的壁，根本没谁能插足。 也正是因为这样，郝英才更绝望，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戏了。 和别人比自己还挺优越，但是和郯墨比，哪里优越？ 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身高能吊打郯墨，郝英身高有一米八八，郯墨应该还没有一米八。 但有天才之名的郯墨，身高并没有减少他多少魅力，而且郯墨的身高在以肉眼可见的变高。 因为残疾而耽搁的两年，在郯墨疯狂的锻炼和补充营养后，开始迅速的填充，短短两个多月，郯墨之前许多裤子全数换了新的。 乔岚和郯墨并排走着说话，转头就能看见少年精致的下颚线，正想说什么却瞬间被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吸引了注意力。 “墨墨”，乔岚将郯墨从下往上的打量一遍，伸手比了比后道，“你是不是长高了啊。” 乔岚有170，在女生里就挺高，之前和郯墨说话并没有觉得有身高差，今天突然有了身高差。 “嗯”，郯墨提起身高似乎心情很好，唇边扬着笑意，余光瞥见周围又往这边看的同学，故意低头在乔岚耳边道，“现在181” 乔岚：？？？ 两个月长高三公分？ 郯墨眼中映着女孩诧异的神情，眸中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他太喜欢如今这个角度这个高度去看乔岚，他可以看得肆无忌惮，看她纤长浓密如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看她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唇，却不会被她发现。 乔岚不知道郯墨在想什么，她想起网上曾经说过179是男生身高的分水岭，180和178只差两公分，但给人的感觉去完全不一样。 看着如今的郯墨，乔岚完全同意这种说法，只是高了三公分，可她再看郯墨却已经要抬头了。 而郯墨之后一定还会更高，少年迟来的青春期着实有些吓人。 乔岚突然觉得有些新奇，自己曾经一直蹲下来照顾说话的少年，转眼已经比她高了好多。 高三的生活，每一天都似乎太短有些不够用，期中考试时，郯墨在经过乔岚最近尽职尽责的生物“教学”后，本来欠缺的生物成绩突飞猛进，迅速追上并赶超了自己的小老师，而总成绩又是重新回到了第一名。 所有人对这个结果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没有惊诧没有错愕，只是很多人感叹一句，学校不让早恋的规定，并不包括学神和学霸。 物理老师上课的时候甚至故意点完乔岚的名字，紧接着点郯墨的名字，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情，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些要将早恋学生扼杀在摇篮里的凶煞模样。 班主任想起一个月前乔岚和他保证，说绝对没和郯墨谈恋爱，结果这还没一个月，来办公室里其他几个老师都知道了。 班主任觉得这样影响不太好，准备再找乔岚和郯墨谈一眼，结果好巧不不巧听见郯墨和乔岚的对话，乔岚说等下次她绝对会超过郯墨，郯墨笑了笑说声“等你。” 看到这种充斥着“好学”和“进步”气息的早恋，班主任纠结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算了，就当没看见。 难免有学生止不住的酸，说这年头校规对于好学生来说就当放屁，结果被好多人怼了一通。 有本事你成绩能好到郯墨乔岚的程度，到时候你要上天也没人管你。 所有人除了白钰认定她和郯墨真的在谈恋爱，乔岚从一开始的还会解释，解释到后边索性也不解释了，既没有解释的必要，也不想解释。 自己真的是太卑鄙了，乔岚心想，又暗戳戳的占郯墨的便宜。 还好郯墨在这方面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 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冬天说来就来，突然间气温降了下去，整个s市迎来了一场流感。流感来的气势汹汹，学校超市里纸巾的需求量瞬间增大，去校医那边拿药的人流也猛然增多。 乔岚被郯墨投喂了将近两年，每天又坚持跑步，身体素质很不错，但挡不住宿舍里有人感冒，一个传染两，两个传染三，最后终于也没逃离流感的魔爪。 外边天气已经到了零下，很冷，教室里有暖气，但是绝对不算太暖和。 早起背书时候已经开始头疼，等早自习开始时，同学们嗡嗡嗡的背书声音萦绕在耳边，本来乱糟糟的脑袋变得更重了，配合着后边白钰两分钟擤一次鼻子的节奏，乔岚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现在还在早自习，还不是下课，总归不是该睡觉的时候，乔岚睡的不太安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头朝着讲台上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英语老师进来，又昏昏沉沉的眯了过去。 之后似乎下课时候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响起，乔岚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直到有沁着凉意的手轻轻的落在了额上，陡然的凉意让乔岚蓦然惊醒，她侧着脸睁开眼，对上郯墨浅褐色的漂亮眼眸。 少年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的微微无措，眼神微微飘忽，却还是靠近她小声问乔岚，“是不是我的手太凉。” 他已经将手暖了好一会儿后才去给乔岚试温度，可依旧凉到了乔岚。 乔岚摇摇头，“没有”，她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睛有些失神的盯着少年收回去的手，却发现苍白的手腕处有一处明显的淤青。 温度偏高的手抓住了郯墨的手腕，郯墨不知道是因为被抓疼，还是被乔岚手上的温度烫到，轻轻的一颤。 大抵是被高烧烧坏了脑子，乔岚的胆子大了些，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夹带着就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轻软语气，指尖刮过那处淤青，激的郯墨浑身僵硬。 “这里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到了”，郯墨道。 其实是学习自由搏击时候受的伤。 乔岚盯着那处淤青看了好半天，这才松开了手。 “笨蛋。” 就连责备声也软的让人心颤。 郯墨深吸一口气，目光从乔岚脸颊上错开。 “你发烧了。” “嗯”，乔岚重新将脸颊埋进埋进胳膊，“有点低烧，眯一会儿就好。” 身边的少年不再说话了，乔岚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身上还带着外边空气的冷意的郯墨将她叫醒。 温度刚刚可以喝的水，用纸巾包好的药，少年垂着纤长的眼睫，低头将一大片药片仔细的分成四份。 “哪来的药。” “医务室”，郯墨道，将药递给乔岚，“吃了药继续睡吧，我和下节课老师说过了。” “嗯”，乔岚吃完药继续趴在桌子上，半晌后肩上一沉，一件外套披在肩头，乔岚闻见曾经在郯墨衣柜里闻见的熟悉的清新味道，再次抬眼，看见郯墨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羊毛衫与校服外套。 乔岚拿下身上的衣服想将衣服还回去，却被郯墨固执的重新披在了肩上，少年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不冷。” 乔岚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 怎么可能不冷。 “真的不冷”，郯墨替她重新披好衣服，冰凉的手指轻轻蹭过乔岚的脸颊，笑了笑低声道，“你忘了，我感觉不到冷。” 乔岚心口蓦然一酸。 一直坐在后边目睹了全程的白钰，看看趴着的乔岚，再看看只穿着单薄校服的郯墨，终于忍无可忍的朝着同桌怒吼一声，“我生病了！” 同桌一脸懵逼，“我知道啊”，你一个早自习一卷纸都快用完了。 “你就没一点表示？” “我不是把我的纸都贡献给你了？” 白钰：“” “我冷。” “所以？” “外套给我。” “给你我穿啥？暖气跟假的一样，教室里这么冷” 白钰：“” 滚滚滚滚滚！ 第66章 也许是大冷天只穿着单薄校服的郯墨太引人注意，又也许是这两人本来就过分引人注意，就连进来上课的生物老师，目光都时不时的往乔岚和郯墨那边瞟。 想起刚刚郯墨主动来办公室找他，生物老师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结果郯墨跑来请假，不是给自己而是给同桌请假，说同桌生病了让她上课好好睡觉。 生物老师总算能明白当初班主任叫郯墨谈话时候的感受了，这年头偷偷谈恋爱的学生多了去了，但是还没有像郯墨这样早恋恋的光明正大的。 偏偏还没办法不答应，好歹乔岚是他最得意的学生，现在病成那样了，不答应郯墨显得他多无情都不讲道理似的。 这么一来，生物老师的眼神就有些管不住的往乔岚和郯墨那边瞥，再看看郯墨身上薄薄的衣服，生物老师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看来是学校的暖气烧的不太行。 等下课后，郝英的好兄弟们拍拍郝英肩膀，“兄弟，认命吧。” 不是兄弟打击你，是你和郯墨一比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人家没有一样比你差的，之前还觉得郯墨身高是硬伤，结果郯墨就跟吃了激素似的蹭蹭蹭的往上飙。 指不定哪天就跟郝英一个高度了。 如今在这群兄弟眼里，郝英都比不过郯墨了，更不说乔岚。 “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人乔岚现在看郯墨哪哪儿都是好的，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更牛逼，所以兄弟，真的认命吧。” 郝英：？？？ 还是不是兄弟，说话能不能这么不这么伤人，已经够悲伤了，您非得补一刀是吧？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旁边的男生突然道，“让乔岚喜欢你的办法。” 语气深沉，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 郝英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法子哦？” “那就是” 男生卖了个关子，然后大声宣布，“快给乔岚推荐一下那个《冷面王爷爱上我》！” 《冷面王爷爱上我》是最近很火的一部古偶剧，每天播完必上热搜，剧中的男主施星羽更是花样天天挂热搜，人气高的不要不要的，走哪儿都是最近新圈粉的施星羽的新粉丝。 忘了提了，施星羽就是跟郝英长得像亲兄弟的那位明星，一位人气爆棚的当红炸子鸡。 郝英：“”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滚滚滚滚”，郝英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玩笑玩笑，兄弟，就是想让你高兴点，其实你想啊你本来就跟乔岚没戏，人家以后是要考x大的，咱看看自己的成绩也知道不可能是吧，你成绩但凡和郯墨或者陈曜阳一样” 旁边一众人终于将这位爱说大实话完全不会看眼色的大兄弟给弄走了，虽然真的都是实话，看是真的别说了，再说指不定郝英真的要哭了。 乔岚好好吃了药又早早休息，身体底子好，两天后渐渐又好了，白钰一边擤着鼻子一边发誓，“等这次感冒好了我绝对和你一起去跑步。” 同样都是十七八的年龄，乔岚的抵抗力比她好太多了，乔岚都发烧了，结果人家两天全好，自己还每天头昏脑涨。 白钰给自己桌洞旁边挂了一个垃圾袋，专门装纸用的，一边重新拆了一卷纸，一边与乔岚随口聊天，“岚岚，你为什么想考金融啊，我想不到想学的专业，我爸妈让我上师范学校，我死都不想当老师” 这简直就是报考专业时的常态，很多父母希望孩子报考师范学校或者去学医，但是很多学生对这两个专业都是绕道走，就跟白钰一样的想法，死都不去当老师。 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学生，受了老师十几年的气，生出一点逆反心理再正常不过。 但是等后边毕业开始找工作，工作难找，又会有一大批学生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听父母的意见，有些师范学校的毕业生毕业后直接就去了学校任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开始羡慕老师有寒暑两个假期。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乔岚和白钰瞎聊了一会儿以后报考专业的事儿，等转过身来，郯墨合上手中的书问乔岚，“为什么想学金融？” 刚刚看郯墨分明在看书，看来看得不太认真，自己和白钰瞎聊，郯墨居然都听见了。 乔岚轻咳一声，假装正经道，“郯墨同学，请端正你的学习态度。” 郯墨愣了愣一时间没说话，乔岚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跟郯墨开起了文字玩笑。 郯墨是没办法听懂她的调侃的。 也许是最近的郯墨太正常了，根本和旁人看不出什么差距，所以乔岚有时候也会突然忘记郯墨还患有亚斯伯格症。 亚斯伯格症最主要的特征，无法辨别除了语言以外的所有信息，比如眼神比如表情或者一些身体动作，但是一些开玩笑的语言表述他们也很难懂。 乔岚记得自己在看那本亚斯伯格症的书的时候，里边有人举了一个例子，一位已经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在一起演讲中讲到自己患有亚斯伯格症，并用最简单的例子阐述了这种病的不方便。 这位企业家说，曾经有朋友调侃问他。 “可不可以问一问你的手表，现在是几点钟？” 对于正常人而言，这是一种幽默而又有趣的问世间的方法，可对于这位企业家而言，他却听不明白。 他只觉得无法理解，因为自己的手表并不会讲话，它没办法告诉朋友现在几点钟。 所以他在分明戴着手表又知道几点钟的情况下，回答朋友说“不知道。”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很好理解，朋友以为这是他故意的拒绝，从此之后慢慢疏远了他。 而他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 将近四十岁的成功企业家听不懂朋友在和他问时间，如今刚刚十七岁的郯墨，让他听懂乔岚突如其来的调侃，实在太为难他了。 乔岚的这句“请端正学习态度”，在郯墨看来，更像乔岚不高兴的训斥。 乔岚看着郯墨面上的怔愣，急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刚刚看你在看书，所以以为你没有听到我们在说话。” 郯墨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半天后这才点了点头。 虽然郯墨依旧面无表情，可乔岚太熟悉郯墨了，看他突然沉默就知道刚刚这件看似很小的事情，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乔岚只能迅速的转移话题，继续刚刚郯墨问她的问题。 “以前不知道想学什么，对炒股有点兴趣，随便想的金融，之前白钰她们问，所以随口就答了。” 郯墨终于被乔岚转移了注意力，“喜欢炒股？” “不算喜欢，就是有点兴趣”，乔岚笑了笑，“之前有次偶尔看了“股神”的传记，觉得特别厉害很佩服而已。” 很厉害很佩服吗。 郯墨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睫，乔岚偏着头看又陷入了沉思的郯墨，蓦地想起之前自己曾经想到的新的想学的专业。 那是因为在认识了郯墨后才想去接触的东西，后来因为郯墨暂时的离开，以及郯墨越来越正常的原因而暂时被搁置，而今天后，乔岚重新又将当初的念头捡了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亚斯伯格症，终极一生也无法治愈。 好巧不巧的，之后有人大家一起说话的时候，郯墨陪在乔岚旁边，不说话只是听着其他人讲，正好有人讲了一个很好笑的小段子。 所有人包括乔岚都笑到不行，只要郯墨一个人面无表情。 讲了笑话的男生一抬眼就对上没有笑也没有说话的郯墨，突然有些吓着，有些自我怀疑的小声道，“不不好笑吗？” 好笑吗。 郯墨下意识在心里反问，他真的没有听出这段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可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笑，所以不是笑话不好笑，而是他根本没有听懂。 郯墨顿时觉得心口蓦地一紧。 因为重新站了起来，表面看来他似乎已经和其他人没有了区别，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不觉得他再配不上乔岚。 这种感觉太好，以至于让郯墨开始沉溺其中，甚至有些乐不思蜀，差些忘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就算能站起来，他还是和所有人不一样。 他患有一个一辈子也无法治愈的病症，亚斯伯格症，在许多人眼里甚至会当做精神病的一种症状。 他怎么就忘了，其实自己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他的心灵永远残缺。 骤然的冷场让讲故事的男生有些尴尬，旁边有人急忙救场，“可能学神没听见哈哈。” “你讲的太他妈隐晦了好吗，郯墨应该没听懂吧，人家的脑子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听你讲这些垃圾玩意的。” 一众人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郯墨浑身僵硬的坐在原地，突然感觉到右手被捏了一下。郯墨诧异回头，乔岚松开了手慢悠悠道，“其实我也没听懂啊。” “没听懂你笑什么啊”，将故事的男生大受打击，这个段子真的这么难懂？ “这不是看你们都在笑吗”，乔岚一脸无奈。 那为啥现在您又承认了？ 男生想问，蓦地想起刚刚郯墨一脸面无表情没听懂的模样，瞬间悟了，然后感觉自己突然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众人又乐了好半天，“果然学霸的脑子和咱们不一样”，将刚刚突如其来的一点小冷场盖了过去。 郯墨坐在椅子上，双手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的缓缓攥紧。 第67章 曾经有一位亚斯伯格症青少年用一句比喻句形容自己与正常人的不同。 他说普通人的大闹就像是在社会化世界中运行的windows操作系统，而亚斯伯格症的大脑只是在dos系统下缓慢的运作。 除了慢，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 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将跟随他一辈子永远无法抹去的残缺。 郯墨就算再迟钝，也能明白刚刚乔岚是给自己解围，她在帮助他不让其他人发现他在站起来后，其实依旧不是一个正常人。 郯墨突然想到一个词语。 乐不思蜀。 暂时的安稳与迷醉，让他有些得意忘形。 当天晚上的晚课，郯墨的自由搏击教练明显感觉到郯墨的暴躁，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手上的力度一眼看得出是在发泄。 这个少年是他教过的学生里边最狠最不要命的一个，就像有什么在他身后拼命催促他一样，教练有时候好奇还会问郯墨几句，不过郯墨从来都是什么都不说。 教练也没指望郯墨今天可以说些什么，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身型逐渐不再瘦弱的少年，依旧攥紧着拳头，可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与其说是诉说还不说是在问自己。 “如果有一个，你穷极一生都追不到的人，你会怎么做。” 穷极一生都追不上的人？ 教练虽然不知道郯墨到底是什么身份身家，但就看郯墨出手阔绰，每天接送的车是他一辈子也不敢想的白日梦，就能知道这少年身份绝对不简单。 能让这少年觉得自己一辈子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女孩，那得是什么天仙什么大小姐？ 如果是他的话，既然知道怎么追都追不到 教练没做多想就道，“那就不追了呗。” 话音刚落，教练就看见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年，瞬间染上了一层狰狞气息，一双眼睛尽是阴郁。 长了一身肌肉十分强壮的教练，都被少年陡然的情绪变化吓了一大跳。 虽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教练就迅速的改口。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觉得一定追不到呢”，你看你，长得这么帅家境这么好，往外边一站就有一大堆小姑娘跑来问微信，这么优越的条件这么坚决的说追不到，难道是 “之前已经追过了吗？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没答应？” 少年沉默片刻，沉沉开口，“没有。” 没有追过。 教练：所以搞了半天还是暗恋啊！ “既然从来都没追过，怎么知道追不上？你们认识吗？” “认识。” “那，关系很差？” “很好。” “很好是有多好？” “最好。” “那就快去追啊”，教练听着都替郯墨着急了。 郯墨垂下眼睫，摇了摇头，“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教练搞不明白。 “她当我是朋友。” “多正常”，教练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多少情侣都是从朋友发展来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消极。” “我的意见是凡事总是要试一试，既然从来没有追过，那就不能断定这件事没有可能”。教练本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一开口就变得滔滔不绝，化身情圣， “因为觉得追不到所以永远不去追，那就永远追不上了，但是如果去试一试，当然有可能是你想的那样，但是如果追到了呢，是吧，如果呢！我要是是你，有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孩，我就是去试一试，拼了命追一次，实在追不上了那就算了，至少回想起来不会觉得遗憾” 不留遗憾 郯墨突然有些想笑。 他是不想留遗憾，可是如果乔岚发现他的想法后，从此变为陌路呢。 比起遗憾，这才是他更不能接受的结局。 教练还在洋洋洒洒的说，说依郯墨的条件，完全不用这么没自信，指不定那女孩早就喜欢他云云。 郯墨闭上眼睛，轻描淡写的一句，教练瞬间闭嘴。 教练愣了好半天才道，“病？” 郯墨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做一次身体检查，身体绝对没毛病啊。 “什么病？” 郯墨将三个字在口中咀嚼了好久才艰难的说出口，“精神病。” 教练：“？？？” 完全无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郯墨冷冷的朝着教练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教练却看懂了郯墨眼中的嘲讽。 看吧，任凭刚刚说了多少，当得知他有这样的病情时，所有人都会远离他。 教练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刚刚无意识的动作，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想解释，但却觉得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人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所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郯墨才觉得那个女孩永远不会喜欢他接受他，教练觉得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算了，全是白解释，更何况郯墨在乎的又不是他的看法，教练叹了口气，“所以那个女孩不知道你有病吗？” “知道。” 知道？ 教练诧异。 好半晌后，教练终于正色道，“我觉得能让你这么喜欢的女孩，一定是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你不必用我们其他人对你的看法去估摸她的想法。她既然早就知道你的情况，但是依旧对你好，对你最好，说明她可能根本不在意你有没有病。” 郯墨目光沉沉的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教练叹了口气，“郯墨，也许，我是说也许，你在你喜欢的女孩心中，比你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谈话就此结束，郯墨重新站起来开始练习，手法依旧犀利，不过比起刚刚，终于少了些许狠厉。 郯墨的学习内容，除了正常的课业以及自由搏击后，又多了两项。 一项股票，一项情感分析。 股票是在得知乔岚对炒股有兴趣后，郯墨开始接触的。 乔岚说因为看了股神的传记后很佩服，所以想学，一句话就让郯墨做出了决定。 他总是想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乔岚对他产生更多的感情，即使那不是爱情，而除此之外，乔岚对炒股很感兴趣，他可以先学，之后再慢慢教乔岚。 不过让郯墨觉得很高兴的是，在真正接触炒股后，利用数学和各种各样的分析，郯墨发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太多。 简直太有意思了。 除此之外，郯墨开始疯狂学习感情分析。 他忍受着不适，开始重新接触心理医生，并接受心理医生的建议，让自己变得更像一个“正常人。” 他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但他可以努力做到让其他人看不出他并非一个正常人。 这是一项异常艰难并要坚持终生的学习。 心理医生给他一本专门针对亚斯伯格症症状的书，这本书中一共确认了412种人类的感情，并将所有的感情分成了24个不同的组群。 他需要做到的是将这412种感情全部背下来并记在心里，他不懂，所以那就去记，记住每一种感情所会表现的表情和动作。 当一个人哭的时候，他需要做什么，他不知道，那就背下来，当有人笑得时候，他又该做什么，统统全部都记在心里。 短短几天时间，郯墨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因为他不懂，他只能在看见一个人出现某种表情后，在记忆库中去搜寻其他人在看见这种表情后，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他必须很快，因为如果慢一点，有人会觉得他迟钝，没有人知道在短短的几秒时间里，郯墨的脑子已经快速的运行了多久。 太累了，因为神经每一刻都在高度的紧绷，郯墨觉得自己被所有人累出了毛病。 可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郯墨在疯狂的汲取知识，让自己变成一个模仿大师，他在最快的时间内，让自己可以在面对各种各样最常规表情时做出正确的应对。 有人说郯墨终于不是面无表情了，也有人说郯墨其实真的没有很难交往，只有乔岚，在所有人认为郯墨变得越来越合群的时候，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与违和感。 郯墨在乔岚不曾发觉的空间里，开始野蛮生长。 只有在面对乔岚的时候，还能因为心口难以抑制的悸动，而展现出一个还算真实的他。 乔岚问他到底怎么了，郯墨却已经可以镇定自若的撒谎。 他说自己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治疗，最近可能与平时不一样，是因为心理医生让他这么做而已。 半真半假的说法，甚至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这确实是心理医生的建议，可是郯墨却没有告诉乔岚，心理医生在当初还告诫过他另外一句话。 医生说当亚斯伯格症成人运用模仿能力，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交流，甚至开始得心应手并大受欢迎，一切看似很美好，可那才将是灾难的开始。 因为整个世界都会变得真假不分。 曾经经过缓慢分析才能分析出对方的真实想法，而那时将不会再做任何分析，依靠所掌握的知识和经验去猜测对方的想法，并做出相对的反应。 从此，就真的，再也什么都看不懂了。 第68章 天天渐渐冷了，但就算再怎么冷，好像也没有影响男生们对篮球的热情，虽然老师们一直告诫大家不要去打篮球，冬天的地比平时的更硬，很容易受伤，但只要不下雪，篮球场上永远还是有人。 乔岚每天都要从篮球场经过，但一眼过去全是不认识的学弟，同年级的高三学生已经没时间玩篮球了。 与往常一样往教室里走，一边和白钰说着话，一边往篮球场那边瞥了一眼，结果一眼就看见了蹿在一群高高瘦瘦的男生里的那个白胖子。 乔源。 很久没见乔源，乔源个子也猛地高了很多，但是好像比之前瘦了点，不再是又矮又圆的胖子，而是成了一个又高又壮的胖子，抱着篮球在球场上跑动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累人。 乔岚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乔源也会打篮球，但也只是想了一刹而已，转头就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直到又过了将近十来天，学校里突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惹得好多同学都好奇的往外边看。 救护车来得快走的也快，一下课大家都好奇的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等下午的时候，差不多班里人都知道了，好像是一个高一学生，在打篮球的时候摔了，摔得还挺严重，体育老师吓坏了直接拨了120。 所有老师都被拉去开了紧急会议，等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借着此事严令禁止学生再去打篮球，一众男生唉声叹气道，就算他们想玩也没时间玩啊，高三连体育课都没了。 高三的生活太无趣了。 体育课已经全数被其他老师占领，各种各种的娱乐节目也全部取消，比如其他年级准备的风风火火的元旦晚会，高三年级已经被成功的排除在外，甚至连三天假期也只剩了一天。 全班几乎都在哀嚎，乔岚往郯墨那边瞥了一眼，郯墨桌子上又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郯墨最近天天都在抱着这本书看，乔岚之前瞅了一眼，看见那是一本有关于炒股方面的专业书，而且不是初级入门，而是已经挺有深度的那种，乔岚也翻看了几页，就算是她曾经学过金融，也看的磕磕巴巴。 白钰感叹也只有郯墨，能在高三这个紧张的时候看其他闲书还能保持年级第一的好成绩，感叹完后又好奇问郯墨为什么突然开始研究股票，郯墨表情淡淡的开口道，“很有意思。” 乔岚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想起了不久前郯墨特意问她为什么想学金融。 她说因为自己对炒股有点兴趣。 虽然在学过金融后才知道，学习金融学对炒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但当初曾经报考的时候，确实是这个原因，所以郯墨问她她也就这么答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郯墨开始看这方面的书，正是她说完这句话后的第二天。 虽然乔岚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不要这么自恋，但还是不自觉的去想，郯墨是不是因为她才特意去学。 乔岚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盯着郯墨发呆，反正班主任这会儿正在和悲愤的同学们扯皮。 郯墨本来就对人的视线敏感，更何况乔岚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口跳动的速度又不争气的快了一刹，落在书本上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眸光微微一动唇边似有似无的像是含了一抹笑。 稍微低下头一点，转头对上乔岚的目光，“怎么了？” “没事没事”，乔岚忙错开视线摇摇头，指了指郯墨手中的书道，“墨墨，你学懂后记得教我啊。” 本来就是为了教你才学的。 郯墨默默心道，却是面上不显一点端倪的点点头。 乔岚直直盯着郯墨的眼睛，依旧没有从这双漂亮的眸子里看出来一点异常。 郯墨面部少有表情，所以乔岚一般都是观察他的眼睛，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乔岚发现自己已经很难从郯墨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了，他在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眸子永远都是笑的。 乔岚晃了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清理干净，撒谎，假装这些高难度的行为，郯墨怎么可能会这些。 元旦只有一天假，陈姨给乔岚打电话，让她去家里吃饭。 周六早上补完课后，乔岚和郯墨一起出了校门，许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乔岚和郯墨上了一辆车，然后绝尘而去，不过如今这两人的“恋爱关系”已经人尽皆知，大家从一开始的惊讶已经逐渐麻木。 乔岚自从高三后，去郯墨家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好不容易来一次，陈姨想方设法的给乔岚补充营养。 等吃完饭后乔岚去陈姨房间看书，转眼到了十二点，乔岚收拾好东西后上床睡觉，睡了没十几分钟又想出去喝口水。外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乔岚估摸着所有人都应该睡了，于是也没开灯免得吵到陈姨他们，结果刚刚从屋子里出来，一脑袋撞上了刚刚洗完澡正好从房间里从出来的郯墨。 乔岚一脑袋撞在郯墨胸口上，郯墨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乔岚的胳膊，一手按开了走廊灯。 浅橙色的灯光亮了起来，乔岚低头看着抓在自己胳膊上有力的右手与手臂。 家里太热了，地暖比学校的暖气不知道热了多少度，乔岚在家就穿着短袖和短裙，刚刚洗完澡的少年也穿得很凉快，上身穿了一件无袖t恤，已经覆了一层肌肉的胳膊明晃晃的露在外面，肌肉漂亮手腕有力。 头发半湿半干的少年漫不经心用毛巾揉着头发，精致的面容上还挂着水珠，携卷着还未散尽的水汽，乔岚蓦的抬头，少年好像比之前又长高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时，暧昧又说不出强势的气息陡然将乔岚裹住。 那是属于男孩子特有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荷尔蒙。 乔岚懵了一刹，然后在一瞬间，觉察到了脸颊上的温度。 郯墨抓着乔岚的手腕，没舍得松开，于是装作没发现的问她有没有撞到。 不知道是不是乔岚的错觉，她总觉得郯墨的声音比起平时稍微低哑了一点，在这样的晚上这样的氛围上越发惹得她耳朵发烫，急忙摇头说没事，抬头往郯墨房间里看了一眼，自我感觉还算沉稳的转移话题，“怎么还没睡？” “嗯”，郯墨手指轻轻在乔岚手腕上摩挲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道，“正要睡。” “哦”，乔岚低头看了手腕一眼，又看了眼面色正常的郯墨，没敢再往郯墨脸上看，“我去厨房喝口水，墨墨你也早点休息。” 一杯水喝完，听见郯墨回房间关门的声音后，乔岚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才回去继续睡觉。 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郯墨抓着她胳膊的手臂与自己撞在郯墨胸口的触觉。 郯墨真的变了，长高了，身体结实了，散去了曾经的懵懂与孩子气，从曾经的男孩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男人，浑身上下全是她都招架不住的荷尔蒙。 乔岚烦躁的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打住，打住，控制住！ 学习，学习，好好学习！ 可是有些事情越想忘记就越记得清楚，而且郯墨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穿了另外一件黑色无袖t恤露出线条极好的两条胳膊，在家里走来走去。 等白钰回到宿舍，就看见乔岚趴在床上躺尸，乐呵呵的凑过去问她怎么了，乔岚沉默了好半天，真心实意的哭丧一句， “我好难啊。” 你难什么啊，白钰震惊。 唉，没什么，乔岚从床上爬起来，“走吧，去教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钰：“” 等元旦过去，转眼就是寒假，不过高三的寒假短的寒碜，学校规定补课必须补到腊月二十八，等期末后其余年级欢欢喜喜的回家，高三学生趴在窗台上看着远去的学弟学妹们无语凝噎。 唯一让人觉得安慰的是，不用跑早操了，所以每天到校时间稍微晚了一点，大家可以多睡一会儿觉，而且除此之外，最近学校管得也不会太严格，有学生定外面的话，看门的大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管了。 郯墨规规矩矩的也来上课了，虽然他还是不听课依旧在研究自己的股票。 乔岚好奇问他有没有试一试。 “有”，郯墨道，说罢又补充一句，“用的你卡上的钱。” 我的卡？ 乔岚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了郯墨。 “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郯墨笑了笑，“放心。” 乔岚笑了，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啊，她卡里最多也就剩一万多了，一万多对郯墨而言实在太少了。乔岚估摸着是郯墨自己炒，然后顺带带了她的一点钱而已。 乔岚有些好奇了，郯墨那么聪明，不知道对这方面怎么样，挺有兴趣的问他，“行情怎么样？” 郯墨想了想后道，“还可以。” 郯墨的还可以绝对不止是还可以了，乔岚感叹，果然是郯墨啊，做什么事情都这么厉害。 两人说着话，突然有同学叫乔岚，说外边有人找她，乔岚随口问是谁，那同学道，“好像是你妈妈。” 乔岚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沉默片刻后，乔岚转身出了教室。 其他人不曾觉得有什么，就连时时刻刻关注着乔岚的郝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知道乔岚家里情况的白钰和郯墨，白钰脸色也有些不大好，转头正要问郯墨，却见郯墨已经站了起来，跟着乔岚走了出去。 第69章 郯墨远远跟着乔岚，看见远处那个中年妇女在看见乔岚的时候，几乎是朝着乔岚扑了过去。 乔岚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乔母，问她又有什么事。 乔母抬起头来，乔岚这才微微一怔。 乔母虽然是个农村来的女人，但是长得确实漂亮，慢慢年龄大了逐渐不漂亮了，却依旧会化点妆装点装点。但今天的乔母素面朝天，面色蜡黄黑眼圈很重，头发甚至有些乱糟糟的，乔岚一眼就能看出她脸上的憔悴。 这样子实在太落魄，乔岚心里稍微一软，正要说什么，乔母却一脸的狰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声音尖锐而又刺耳。 “你弟弟都成那样了你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乔源？ 乔源怎么了？ 乔岚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乔母瞪圆了眼睛地盯着乔岚冷笑，“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乔岚刚刚才升腾起来的一点点心软，一瞬间被乔母的态度磨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乔岚脸色冷了下来，“有事说事，没事我回去上课了。” 乔母一把抓住乔岚的袖子尖叫道，“不准走！” 惹得旁边路过的学生都难免看一两眼。 乔母一说起儿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除去狰狞略为的疯癫，整个人又变成了刚刚失魂落魄的模样。 乔母有时候觉得老天真的不公平，到处来来往往都是人，为什么厄运总是要降临到她的好儿子身上。 几天前，她在店里忙活的时候接到了乔源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说乔源在打篮球的时候摔了一跤，给摔伤了，摔得好像有点严重。 乔父乔母当场吓得脸都白了，店门一关就往学校里跑。 很多人本来以为只不过摔了一下不会太怎么样，结果乔源一直哭嚎着喊疼，最后直接给疼晕了过去，这才吓得学生急忙找班主任，拨了120以后通知了乔源的父母。 将人送到医院，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医生告诉了乔源父母一个晴天霹雳。 乔源这一摔，引起了右肾破裂，所以需要将右肾给摘除掉。 不说乔父乔母，就连班主任都傻了，谁能想到就摔了一跤，能把一个肾给摔坏了。 医生说现在天冷地硬，乔源的身体重量又太大，所以也能解释的通。 乔母坐在病床旁边看着手术后昏睡过去的儿子，哭的眼睛都肿了。 医生在旁边劝她，说只要一个肾脏的一半功能在，人就没事，通过检查后，乔源另一颗肾脏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摘除一个肾脏对乔源是没有太大影响的，一个肾脏足以满足机体需要。 可乔母还是不信邪，看看昏迷的儿子又拿出手机来百度，又看见了很多其他的说法。 比如说肾为人体排毒的一个器官，摘除一个会引起另一个代偿，长期以往会引起另外一个肾功能下降，继而排毒能力下降，对机体极不利，最终导致肾衰竭。 甚至还有人说自从切除一颗肾之后感觉身体状况很差，而且还感觉很痛，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感觉很影响寿命，年轻的时候还好，等年龄大了一颗肾肯定撑不住等等。 乔母看的心惊胆战，之后医生再说什么都不听了。 医生本来心平气和的和乔父乔母解释，结果乔母一副医生不作为的讨债模样，惹得医生也没了好脾气。 “所以你的意思呢？” 医生强压着烦躁道，“如果你不放心，完全可以找一颗适配的肾源。” 乔母脱口而出，“那就找啊！” 乔父到底没失了智，一把抓住乔母问医生，“那得要多少钱？” “肾脏移植手术费用大约需要10万到30万元不等，这要看术后的适配反应，置于肾源，肾源很难得，一颗合适的肾源价格至少在40万以上。” 这还不包括术后的恢复费用。 价格报了出来，乔母一个激灵，终于从疯癫中清醒了过来。 医生终于堵住了乔母的嘴离开了病房，留下乔母怔愣片刻后开始嚎啕大哭。 手术的费用加上一颗肾源，再还有术后恢复，笼统计算一下将近一百万。 一百万，对于乔父乔母来说，真的太多了。 乔父乔母所有的收入来源来自于附中门口的小饭馆，小饭馆太小了，而且学生吃饭价格都偏低，收入还算凑合但绝对不高，辛辛苦苦了好些年，后边成功的嫁出去两个女儿，终于才买了现在的房子。 他们自己舍不得花钱，但是对乔源倒是大方，几千块的鞋子买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还真不多。 满打满算十来万而已。 哪来的一百万。 除非卖了房子，可是房子怎么能卖，卖了房子他们住哪儿？ 乔母哭的眼睛肿成了一个核桃，偶尔有小护士劝她，真的不用这么担心，一颗肾绝对没有问题。结果乔源醒来后一直喊疼又吃不进去东西，乔母刚刚被小护士说的动摇的心瞬间又乱了，小护士再和她说这是术后伤口在疼，乔母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行，绝对要让儿子健健康康的！ 乔老太比乔母的反应更激烈，当时听见孙子受伤后吓得当场昏了过去，等醒来生怕乔父乔母真的不舍得花钱给乔源，天天给乔父乔母洗脑，就算砸锅卖铁也必须给乔源治病。 “家里没钱不是还有老大老二，老大家再不行十万总能拿出来，老二开着几十万的车，我就不信没有钱？” 乔老太自己没钱，一辈子手里的钱没有超过两百块钱以上，对金钱完全没什么概念，一口一个十万几十万倒是喊的轻松。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乔父乔母也不管了，当即打电话给乔大姐和乔二姐。 乔大姐家里条件不算很好，对于刚刚结婚后买了房子欠了一大堆债的小两口而言，十万块太多了，但到底是亲弟弟出事，乔大姐东拼西凑还是找了三万块给了乔母。 乔老太骂骂咧咧的说乔大姐小气，亲弟弟都成这样了就拿这么点钱。 乔大姐心里蓦的一酸。 就是这三万块也来的不容易，老公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婆婆特别不高兴，为了这三万块钱她受了多少罪，但到了乔老太嘴里，只觉得她小气。 乔大姐突然间眼圈红了。 乔源是她亲弟弟，她为了乔源东奔西走的找钱，可她的孩子都快三岁了，乔老太以及乔父乔母，连一罐奶粉都没给她的孩子买过。 乔大姐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乔大姐夫走过来默默的揽住了年轻的妻子的肩膀，乔大姐抓住老公的胳膊，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乔大姐好欺负，乔父乔母要了三万块钱过来，可乔二姐那边就难了。 按理说乔二姐嫁的老公更有钱，之前还给了乔母两万块钱的零花钱，遇到这种事理当掏的钱更多，结果这次，乔二姐抠的一毛不拔。 一句话，就是没有。 乔母震惊，你怎么可能没有，你老公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老公，乔二姐更憋屈了。 自打之前她将老公新投资的火锅店的经营权要了过去，本来想轰轰烈烈的大干一番，结果谁能想到，开门还没一个月，直接被吊销了营业执照。 店没了，投资的上百万直接打了水漂。 平时还算宠着她的老公，那天直接发飙，之后一段时间天天骂她，之后有次喝酒还动手打了她。 乔二姐吓得哭了一晚上，可她到底不敢和老公哭闹。 店确实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没的，钱也是因为她没的，而且她哪里敢和老公闹，她现在完全就是寄居在男人身上的没有自理能力的女人，如果将老公惹得更毛，指不定她现在的一切都没了。 乔二姐自从嫁了一个有钱老公后，没少在以前的朋友和亲戚面前嘚瑟，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法再靠着老公后，当初那些人会怎么看她怎么像她，乔二姐想都不敢想。 所以就算老公再怎么样，她都得全部受着，不但受着，还更加卑微的每天想方设法的伺候着让老公满意。 可即使这样，事情还是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乔二姐不但把新投资的店作没了，还连累罗年家倒闭，罗年的父亲和乔二姐的老公关系很好，这事儿弄得乔二姐的老公脸上特别没脸，对不住人家。 一起的朋友都感叹，果然穷乡辟岭出来的没见识没文化的打工妹靠不住，也就长得漂亮了点，除了长相一无是处。 虽然说以前的嫂子年纪大了长相没以前好了，但到底是和他当初一起上大学还帮他打拼过的女人，孩子教育的优秀，帮他管理酒店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结果离了婚娶了现在那个打工妹，不说工作比以前加倍了多少，现在直接上百万全没了。 那种只有一张脸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平时养在外边给点钱也就行了，家里主事的老婆，还是要找水平差不多的。 乔二姐的老公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初糊涂，再回想已经许久不见得前妻，突然还有些想念，还有跟着前妻走的女儿，其实也想的紧。 后来实在没控制住又去见了前妻，结果前妻已经差不多有了新的稳定的感情，只能补偿了前妻和女儿一大笔钱，后边每隔几天还会去看看女儿。 乔二姐听说了这事也不敢和老公闹，后边又打听到前妻已经快结婚了这才放心，可没等放心多久，自家老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彻夜未归。 乔二姐坐不住了，跑出去盯了老公好几天，终于发现老公又和一个女人走的很近。 乔二姐打听清楚了那女人，已经二十七岁了而且已经离过婚，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鼓足了勇气去和老公抱怨，委委屈屈的道，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老女人。 对她越来越冷淡的老公低头看了她一眼，一句话就将乔二姐打回了原形。 “人家可是正经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是不是连这个大学都没听过。” 乔二姐一直和所有人吹嘘的理念，瞬间崩塌。 她一直觉得自己年轻漂亮，有时候那些名牌大学生都要叫她一声老板娘，同样的年级，她甚至更年轻，她可以住别墅开豪车戴钻戒，许多大学生一个月也不过几千块钱的工资，每天还起早贪黑。 乔二姐对此无比优越，后来甚至还想将乔岚也拉下水。 结果还没等将乔岚拉下水，乔二姐已经成了一只落水狗。 没她年轻没她漂亮的女人将她好不容易抢走的老公给勾走了。 乔二姐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能抛弃妻子找小三的男人，完全有可能抛弃小三再去找所谓的小四小五。 而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有朝一日注定会被抛弃。 第70章 乔二姐现在自身都难保，每天抱着刚刚会说话的儿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从这别墅里滚出去，钱也不敢和老公要了，哪里还有钱给乔父乔母。 而且乔二姐一直都知道老公看不起她的家人，更不喜欢她在他跟前提起乔父乔母，现在乔母想和她要这么多钱，乔二姐哪里敢提。 乔二姐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现在的落魄境遇，所以怎么也不和乔母说明原因，就说自己没钱。 乔老太在一边听着乔二姐和乔母打电话，越听越来气，她就觉得是乔二姐不想借钱，拿着钱买车买钻戒都不愿意救自己亲弟弟。 乔二姐在老公面前怂，对着乔老太可一点都不怂，两人隔着电话当即便吵了起来，等吵完后乔二姐发誓绝对一毛钱都不会给乔家。乔老太顿时又有些后悔，急忙想再说什么，乔二姐已经挂了电话，等再打过去时已经直接被拉黑了。 从两个女儿手里最后也就要到了三万块钱，连手术的零头都不够，乔母气的一边骂乔二姐，一边哭自己的儿子命苦。 第二天再去医院的时候，乔母终于不敢再对着医生乱发脾气了，小心翼翼的问医生，和医生打听医保的事情，想问清楚如果做了手术后医保能补多少。 医生说手术费可以报很多，但是肾源是一毛钱都不会减的，乔母听完又哭了。 哭完又开始记恨其他人，记恨两个女儿，甚至记恨班主任。 找到学校里和班主任闹，说班主任不作为管不好学生，让儿子摔着了，又疯了似的抓住当初和乔源打球的几个男生，说是不是他们故意推儿子这才摔伤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摔倒。 结果好巧不巧，小篮球场旁边有摄像头，摄像里的乔源还真是自己把自己摔着了，根本没人推他。 乔母气极，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乔源是为了班里一个女生特意去打篮球，堵住人家女孩将女孩大骂一顿，说她不学好勾的他儿子受伤，扒着女孩家里要赔钱。 同学老师从一开始的同情，被乔母这么闹了一场后只剩下厌恶，尤其是乔源追了那么久的那个女孩，更是气的恨不得乔源一辈子躺病床上别起来再祸害人。 乔母发疯了好多天，还是一点钱也没弄到，整个人老了好几岁。 和乔老太一起在病房里照顾乔源，听着医生的话，乔老太突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抓住医生急忙道，“肾源不一定要买你们的把。我家还有个孙女，就比我孙子大两岁，绝对健康，不能把她的肾换给我孙子？” 乔母一愣，蓦的抬起头来，顿时像看见了新世界，眼睛都亮了起来，医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乔老太口中的孙女并不在这里，乔老太就直接做主说要将孙女的肾换给孙子，你孙子缺一颗肾就要死要活，你孙女把肾给了旁人就剩一颗肾，怎么就不见你们心疼？ 医生着实讨厌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并不是亲人就一定适配。” “不管适配不适配，先把人叫过来查一查呗，如果适配呢？” 医生沉默了好半天，“这种事还是需要本人同意才可以。” 乔老太双眼一瞪，“把她养了这么大难道是吃白饭的？” 病房里的其他几个病人以及医生护士们，面上皆是一言难尽，这年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家长，也不知道他家姑娘造了什么孽给这些人当女儿。 可乔老太乔母却完全不管，终于看到了曙光，一时间只剩高兴了。 只要有肾源，十几万二十万的手术费，贷贷款还是能办到的，更何况后边还有补贴。 乔母终于回家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附中，找到了乔岚的教室，让学生喊乔岚出来。 结果乔岚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乔母气的又骂了乔岚两句，说乔岚不知道关心弟弟，乔源都住院住了这么久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乔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传的摔伤的那个高一学生就是乔源。 乔岚半点没心疼，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乔源住院了你不去陪着，跑来找我做什么”，乔岚道，“我又不会给你儿子看病。” “什么叫我儿子！” 乔母跳了起来，“源儿不是你弟弟吗，你还有点当姐姐的样子” “我没偷了钱赖给姐姐的这种弟弟”，乔岚冷声打断了乔母，“别跟我打感情牌，有事说事。” 乔母没想到乔岚居然知道那钱是乔源偷的，被乔岚直接戳破后脸上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意识到自己再教育乔岚好像也教育不了了，也当即说明了来意。 “你请一天假，跟我去医院一趟。” “去医院做什么。” “你弟弟摔了一跤，右边的肾摔裂了，刚刚做手术取了出来”，乔母说到这儿又开始哽咽，“医院里黑的没人性，一个肾要几十万，咱家哪里能掏得起” 乔岚心头涌上不太好却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的预感，她想到了什么，但是却觉得这太荒谬了。 可没等乔岚想多久，乔母直接帮乔岚确认道，“亲属提供肾源就不用花钱在医院买了，你跟我去医院走一趟，看和你弟弟能不能适配，适配的话” 乔母难得的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乔岚深吸一口气，简直要被气笑了，“是配的话把我的肾脏抛出来给乔源？” 乔母当即点点头，“你弟弟伤了几天瘦了一大圈，医生说少一颗肾以后肯定对身体有影响，你弟弟才这么大” “乔源少一颗肾脏对身体不好，我少了就无关紧要了？” 乔岚真的觉得不敢置信，她每次觉得乔家人已经坏到极致了，可是他们依旧有办法刷新乔岚的认知。 “你一个女孩子” 乔母脱口而出，等说出来后才猛地收了回去换了个说法，“你先给你弟弟，以后咱们有钱了再帮你找合适的” “为什么不是等有钱了以后再帮乔源找合适的？” 乔母语塞片刻，大抵是说不过乔岚，又着急又变得恼羞成怒，“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良心，你弟弟都成这样了，你一点都不担心还说这种风凉话。我和你爸要不是年纪大了不合适，哪儿能轮得到你，医生说了少一个肾对以后没什么影响，你就给你弟弟一个又怎么了？” “没什么影响乔源还需要什么肾源”，乔岚真的不想再和乔母说一句话了，再多说一句她觉得自己会被这家人恶心致死。 “乔源怎么样不管我的事，如果一定需要你们想办法凑钱，不要来找我，我没有义务为了你儿子搭上我的自己，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找保安了。” 你还找保安？？？ 你还想让人直接把你亲妈赶出去？ 乔母气的脑袋都昏了，抓住乔岚的手腕死都不让乔岚走。 “行，你不去医院也行，你上次答应给的钱，现在就给我。” “我上次说了等高考后”，乔岚想甩开乔母的手，乔母却死死抓住她，“我不管，你不给你弟弟肾源就给钱，我把你养了这么大，简直养了一个白眼狼，你这女儿我也不要了，你把钱给我。” “我从来没有义务给你钱，上次答应给你钱是我良心未泯”，乔岚一字一句提醒乔母，“我想给你就给你，不想给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说了高考后给你钱，你如果再继续闹，高考后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如果是以前乔母也许真的就放弃了，可一想想还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还有乔岚坚决不同意的态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疯癫瞬间又升腾了起来。 “一个两个全是白眼狼！你二姐没良心，你也没良心，明明都找了有钱男人就是一分钱都不给你弟弟”，乔母咬着牙，乔她一直坚信乔岚能掏出几十万是因为有个有钱学生追她， “行，你不给是吧，不给我就天天来学校闹，让所有学生还有老师都知道你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对家人见死不救，我看你高三能不能上安稳，我看你能不能去高考，不给是吧，你一天不给我一天不让你安生，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撕扯着抓住乔岚的衣服，乔岚怎么扯都扯不开乔母的手，身后陡然有人快步走过来，一只极有力的手抓住乔母的胳膊将人架开然后将乔岚拉了过来。 郯墨紧紧揽着乔岚将她护在怀里，那双向来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一片寒冰。 第71章 乔母闹得动静太大了，惹得许多学生都出来围观，白钰几个关系好的学生从教室里边冲了出来，就连旁边办公室里的班主任一众老师都急忙跟了出来。 几个老师上前急忙将乔岚护在后边，又快速通知了保安，保安急忙赶了过来，将吵吵嚷嚷的乔母准备拉走。 乔母一边撕扯一边指着乔岚一通大骂，骂她没心没肺见死不救，说要不是父母给她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聪明的脑子，她能有今天的日子。 保安使劲要将乔母拉走，结果一不小心被乔母挠了好几把。 周围学生议论纷纷，乔岚静静的站着注视着乔母的方向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乔母终于离开了，班主任等人一回头就看见被郯墨紧紧揽在怀里的乔岚。 “咳咳”，正要说话的班主任顿时很尴尬，虽然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乔岚和郯墨的小恋爱了，可必经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子，班主任还是觉得自己要管一管。 “那个，乔岚啊”，班主任又咳了一声，“一会儿来办公室一趟。” 乔岚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郯墨揽在怀里，乔母的到来让她感觉很累，而贴着背的胸膛又让她觉得难得安心，这一刻乔岚真的想就这么一直靠在郯墨怀里。 只可惜她不能，现在周围的环境也不允许。 乔岚不是书中真正的乔岚不是乔家真正的女儿，但乔母今天的行为还是让她愤怒到情绪失控。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父母？ 不对，他们确实是全心全意为孩子的父母，为了乔源什么都能做，只不过除了乔源以外其他的女儿，在他们心里大抵根本算不上自己的孩子。 换肾，这么荒谬的事情，乔母居然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乔岚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留下一众议论纷纷的学生与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的郯墨。 等乔岚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后，办公室里边的几个老师都被乔母气到肺疼，班主任左想右想实在气不过，想起上次乔母通过他找乔岚好像留了电话号码，转头给乔母打电话想做做思想工作。 结果被乔母一通撒泼给怼了回来，乔母一口一个我们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还说班主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班主任挂了电话大骂，乔岚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有这么操蛋的父母？ 同学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等过了两天，凡是了解八卦的学生几乎都听说了，因为乔母想方设法的混进学校里来找乔岚，就像乔母说的那样，不得成目的自己不好过，那就绝对让乔岚也不好过。 乔母在遇上乔源后简直就像一个疯子，而且因为乔岚的拒绝，单方面偏执的认为，乔岚一定可以和乔源适配，所以行为越发激进。 正好这一段时间高三在补课，学校的警卫管理没有之前那么好，又被乔母钻了两次空子，后边实在防着进不来，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乔岚的电话，还有乔岚宿舍另外一个关系好的朋友的电话，每天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 乔岚自己被骚扰也就算了，但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到了别人，这就是乔岚不能忍受的了，尤其还有项小寒，本来对乔岚有意见，最近借着机会没少呛乔岚，说能不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乔母打扰到了她的学习。 大家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对乔岚不友好的学生还听信了乔母的话，以为乔岚不孝顺不仁义，说她人品不过关。等后边乔母闹得多了，大家终于知道了事情原委，从此也再没人说乔岚的不是了。 必经为了亲弟弟把自己的肾贡献出去这种事，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很多人都感叹乔岚怎么有这样的父母。 十八班本班的学生知道的更多一点，比如乔岚宿舍的所有人都知道，乔岚的家里已经有两年没给过乔岚一分钱，乔岚所有的学费都是自己打工赚的。 郝英想起当初乔岚拒绝自己时的理由，他说她没有时间没有功夫和它谈恋爱，她没有他想象中活的那么轻松，那时郝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真的远比他想象中活的辛苦的多，而知道此事的陈曜阳也为此沉默了许久。 和乔岚关系好的同学都开始想办法给乔岚支招，有人让她不要管，有人说让她报警，也有人说要不就去医院试一试，指不定根本不适配呢。 但马上被其他人反驳了去。 如果不适配那自然万事大吉，但是如果真的适配呢？ 那不是直接把乔岚往火坑里推？ 报警，根本行不通，乔母是乔岚的亲人，警察不会管这些事情；还有别理会乔母不要管，怎么能不管，乔母现在就像个疯子，乔岚现在高三就剩最后半年，如果任凭乔母这么闹下去，乔岚的学习效率一定会大受影响。 就是因为乔岚和乔母之间斩不断的血缘关系，让这件事变得越发棘手。 有天和陈曜阳擦肩而过时，陈曜阳突然喊住了乔岚，乔岚停住脚步，陈曜阳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如果需要帮助需要钱，可以找我。” 乔岚微微诧异。 因为一开始陈曜阳对乔岚的态度太恶劣，乔岚一直对陈曜阳印象不好，后来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所以陈曜阳突然这样说，乔岚实在没想到。 乔岚真心实意的谢过了陈曜阳，但还是说了拒绝。 之后郝英也找她说可以借钱给她。 “你妈妈不就是缺做手术的钱吗，我可以借你，虽然不是太多，但是聊胜于无” 十几万几十万他是拿不出来了，父母怕他乱花钱不会给他太多，所以郝英也没有办法。 乔岚依旧谢过了郝英说了拒绝。 她知道这是大家的好意，可她不喜欢欠其他人的人情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所有人以一种可怜她的态度去帮她，她还没有走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乔岚想打起精神好好听课，但还是有点难，她真的很累。 她将脑袋埋进胳膊，脑子里全是乔母的事情。 乔岚想的远比其他人想得多。 除去最紧迫的换肾，乔岚想的还有如何真正断绝和乔家的亲属关系，或者想办法能剥夺乔家人对她的抚养权还有监护权。就算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了，她不能保证乔家人以后还会继续做什么。 如果实在不行她可以去求助法院，虽然会很耽误时间影响学习，但如今已经这样了，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郯墨转头看着乔岚，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了乔岚。 乔岚接过糖，将糖纸撕开，甜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味蕾。 乔岚呼了口气，脑袋依旧枕在胳膊上，脸转向郯墨那边看着郯墨。 “墨墨”，乔岚叫了郯墨医生。 “嗯”，郯墨认真看着她。 “我好累啊”，乔岚道。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可郯墨对她而言并不是外人。 郯墨是她最重要的人，最亲密的朋友，最亲近的家人，也是她，放在心里小心翼翼喜欢的人。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乔岚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依靠，从来不会依赖其他人，从小缺爱的女孩最清楚的一个道理就是，靠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可是在这里，她认识了郯墨，这个曾经一直被她保护依赖她的男孩，现在长大了长高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慢发生了变化，乔岚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郯墨有多依赖。 乔岚想起几天前郯墨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她感觉背后空无一物，往后退一步就会陷入一片黑暗，可就在那个时候郯墨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退了一步，身后不是黑暗，而是温热的胸膛。 就像现在，她真的好累，她不想和其他所有人示弱，可是却想在郯墨面前这样，这个分明比她小了好几岁的男孩子，现在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她想和上次那样抱一抱他，或者想让他碰一碰她，乔岚知道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可是却是控制不住。 人在脆弱的时候，太需要温暖需要依靠了。 乔岚直直的看着郯墨，正想说些什么，郯墨却突然伸出手。 温热的手自乔岚的视线中上移，最后落在乔岚的发间。 郯墨轻轻的摸了摸乔岚的头发，轻柔而又认真。 “累了闭上眼睛休息吧”，郯墨道，“没事的。” 没事的。 累了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一切都有我。 少年看着女孩的面容，是温情，是怜惜，是所有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深到骨子里的喜欢，可等离开学校后，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那双眸子只剩阴霾。 陈伯在前边开着车与郯墨道，“已经联系好了。” 郯墨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四十八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二分钟。 不紧不慢的吃完饭，又拖过了约定的六点半，郯墨这才姗姗来迟的来到与人约定好的地方。 一家乔父乔母这辈子也没有来过的高档餐厅。 这里最大的好处，安静，保密。 乔父乔母看着周围精致华丽的装潢，又看看菜单上价格惊人的菜品，吓得到底没敢动。 六点半过去，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直到将近七点的时候，外边终于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与乔岚年纪差不多的相貌非常出色的少年，一个跟在少年身后的中年人。 乔父乔母急忙站起来满是谄媚道，“没想到联系我们的人这么年轻这么帅气” 郯墨似笑非笑的看了乔父乔母一眼，乔父乔母顿时拍不出马屁了，乔父使了个眼色给乔母，乔母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道，“那个你说你可以帮我们给源儿找到匹配的肾源，还，还帮我们出钱，不是开玩笑的吧。” 郯墨抬眸，“开玩笑你们就不来了？” “那肯定不是开玩笑的！” 乔母急忙又道，“唉吆我就说我源儿吉人自有天相，这世上到底好人多，真的是太太太感谢您了。” “先别急着感谢”，郯墨淡淡道，“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郯墨抬眼，看着掩不住急迫的夫妻两。 两人为了儿子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郯墨想起乔岚无措却又疲惫的样子，心中只剩心疼。 “放弃对乔岚的监护权抚养权，与乔岚分户”，郯墨道，“从此和乔岚断绝一切关系，如果能做到，” 话音未落乔父已经迅速表态，“能做到！” 这有什么做不到的！ “别着急”，郯墨垂眸，缓缓喝了口水才继续道，“从此以后你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不许见她不许找她，从她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如果你们能做到，那大家都相安无事，如果做不到，” 少年浅褐色的眼眸眯了起来，一字一句道， “如果做不到，我就让人将装给你儿子的肾重新挖出来，怎么把肾装到你儿子身体里，到时候就怎么把它弄出来”，少年看着哗然变了脸色的夫妻两，悠悠道，“我说完了，现在，你们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了。” 第72章 郯墨血淋淋的威胁，顿时将乔母刚刚的一点小心思给吓了回去。 之前和她联系的人是跟在少年后边的那个中年人。 乔母是在又想法子去学校找乔岚的时候遇见了这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找到她说，他可以帮她支付乔源的肾源钱。 这对乔母而言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回家后乔老太高兴的说肯定是老天不忍她的乖孙儿受苦，所以让好心人来救他，乔母高兴了两天后慢慢察觉出来不对。 但那个中年人什么都不透露，乔母也不敢多问，她第六感猜测会不会跟乔岚有关系，但没敢太往那边想。 必经乔二姐跟那么有钱人的结婚了，都没能给家里一点好处，更不说乔岚，最多就是谈个恋爱，谁能为谈恋爱的小姑娘出那么大一笔钱！ 直到刚刚郯墨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后，乔母终于能肯定，这个少年就是为了乔岚才帮乔源的。 乔母心中大震，虽然之前就猜到乔岚的小男朋友肯定有钱，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有钱到这种地步，几十万在人家眼里就跟几块钱似的。 知道了这点，乔母的心思顿时跑远了。 看来乔岚的这位小男朋友比乔二姐家的更有钱，而且对乔岚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乔母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乔岚到底是她的女儿，这少年这次可以为了乔岚给乔源找肾源，那以后指不定可以靠着乔岚讨更多的好处。乔母本来觉得自己有求于这个少年，所以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低了郯墨一截儿，等知道郯墨的来意后，顿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顿时觉得是郯墨有求于她。 谁让她是乔岚的亲妈。 指不定以后就是这少年的丈母娘。 这少年最多也就十七八岁，到底是个孩子，可比乔二姐家那四十来岁的老油条好对付多了。 正在心里美滋滋的打算盘，打算提点条件。 这少年要她和乔岚断绝关系，郯墨心道她就是答应了，以后再找乔岚又能怎么样，结果郯墨一句话将乔母吓得什么都忘了。 挖挖出来？？？！！！ 这这这都是法制社会了！！！还能这么无法无天？ 乔母不敢置信的瞪着郯墨，可这少年悠悠的态度，跟明确的告诉她，这少年好像没开玩笑。 陈伯适时的添油加醋道，“你们不信，大可试试，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之前乔岚的二姐好像介绍了一个人给乔岚，如果没记错，是姓罗吧，现在家里已经破产了吧。” 乔父乔母震惊。 他们当然知道罗年家破产的事情，当初罗家破产，乔母还庆幸说还好没把乔岚嫁到罗家，要不就亏大了。 其实罗年家破产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 乔父乔母终于怕了。 觉得刚刚这个少年的威胁，好像也不是儿戏了。 乔母吓得咽了口唾沫，有些犹豫不决，乔父却是急急忙忙道，“只要能救我儿子，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去找乔岚” 乔母急的抓住乔父的袖子让他别冲动，乔父回头就瞪乔母，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儿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乔母一震，不敢再多言了。 乔父赔着笑与郯墨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医院” “不着急”，郯墨淡淡道。 “怎么能不着急！” 乔母又憋不住了，拧着眉头道，“我们都答应了！” 陈伯实在忍不住了替郯墨开口，“我们少爷刚刚说了，给你儿子看病的要求是你们放弃对乔岚的抚养权监护权，然后给乔岚分户，等这些全部完成后再给你儿子做手术。” “那不行！” 乔母一口否决，“先给我儿子看病，如果我儿子好不了我就不答应” 郯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乔母，“你是在威胁我？” “我”，乔母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转头就看见乔父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郯墨轻笑一声慢悠悠道，“根据法律，出卖、遗弃、性侵害、虐待、暴力伤害未成年人的，或者将未成年人置于无人监管和照看的状态，导致未成年人面临死亡或者严重伤害危险，经教育不改的，经法院判定后可剥夺父母的监护权。” 乔父急忙道，“我们没有” “你们逼迫子女捐献肾脏，两年内没有给乔岚一分钱的抚养费，被告到法庭后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谈一谈了”，郯墨道，“你们自己想清楚，是你们主动还是我动手。” 乔父乔母就是两个法盲，卖女儿这种事干了不止一次，根本不知道其实早就触犯了法律，一听自己居然犯法，顿时又怂了。 “还有”，郯墨却又继续道，“你们自己好好想清楚，你们儿子的身体重要，还是和乔岚的关系重要，我可以慢慢等，就问你们儿子能不能等。” 乔父总算是看清楚了，这少年根本不是长相的那般无害，他和乔母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他们还有求于他。 乔母始终不甘心，总觉得放弃这么一条大鱼太吃亏，借口说要去上厕所，百度查了一下剥夺监护权和分户的要求，看百度上说分户的要求中，需要年满十八岁，以及分户人必须有一套房产。 顿时觉得又有戏了。 乔岚还没满十八，而且乔岚也没房产，她就看乔岚怎么能把户口分出去。 这回再没有和郯墨唱反调，老老实实的同意了郯墨的要求，倒是让乔父微微有些诧异。 等谈话终于结束后，乔母把自己刚刚查到的消息告诉乔父，乔父想想也对，这可不是他们不同意，而是法律根本不允许。 等陈伯那边通知他们让他们跟他一起去派出所还是社区验证消息的时候，乔父和乔母却傻眼了。 乔岚确实还没到十八岁，按照身份证上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按照法律规定，未满十八岁不能分户，既然这条过不了，那就另辟蹊径。 陈伯直接改了乔岚的出生日期。 改身份证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上边早就有人打了招呼的情况下。 乔父乔母懵逼的做了虚假证人，将乔岚的出生日期改提前了五个月，于是，乔岚瞬间从未成年变成了成年，满足了分户的第一条要求。 更让乔父乔母震惊的还在后边，等需要出示房产的时候，陈伯居然真的拿出了乔岚的房产证！ 郯墨的母亲曾经还活着的时候，在本市有两套别墅，一套相对在市区，一套在环境更好的稍微郊外的位置。郯墨回来后不喜欢太大的房子，所以另住了一套小复式，两套别墅倒是一直空着。 郯墨在乔岚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名下的一套过给了乔岚。 乔母偷偷看了一眼乔岚名下的那套房子，惊得眼睛瞪得老圆。 虽然没看清房子有多大，但是却看清了地段！ 那地段的房子全是别墅，周围环境一等一的好，一套房子的价格起码都在八位数以上，结果这少年直接给乔岚这么贵的一套房子？？？ 乔母有一次被震惊，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可也又一次真正相信了郯墨口中的威胁。 陈伯不管失魂落魄的乔母，现在所有需要分户的条件，全部满足。 乔父乔母傻眼看着不过几天，乔岚有了一张新的身份证，以及一本属于自己的户口本，从此脱离了乔父乔母。 而与此同时，乔父乔母被剥夺了对乔岚的监护权和抚养权，从此凡是法律上可以将乔岚和乔父乔母绑在一起的条条框框，全部被郯墨清扫的干干净净。 从此乔岚和乔家，终于再也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第73章 只要有钱，医院那边迅速就位，乔源的手术很快的也安排到了日程上。 陈伯将刚刚新办好的身份证以及户口递给郯墨，“等这周周末，岚岚来家里的时候就可以给她了。” 郯墨打开户口本，盯着乔岚的名字看了好半天。 干干净净的一页。 他真的好想在这个小本子上再添一个名字。 他的名字。 郯墨重新合上户口本，抬头看着陈伯，道，“去学校一趟吧。” 陈伯笑呵呵道，“这么迫不及待想给岚岚一个惊喜吗。” “不全是”，郯墨指尖轻轻抚在桥栏目的名字上，道，“她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心情不好，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这还是白钰和郯墨说的。 白钰有天发现了一本特别，一不小心没刹住，晚上睡得有点晚，这才发现乔岚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于是转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郯墨。 郯墨看着自己放心心口宠着的女孩，近日来变得那么疲惫，郯墨真的心疼。 当然除此之外，他确实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乔岚这个好消息，直白的讲，郯墨就是想去邀功。 即使平时装得再淡定，有时候却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等到了学校后，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郯墨站在宿舍楼下，却又迟疑了。 乔岚会不会已经睡了，自己是不是来的太晚了，自己这样明显的态度，会不会让乔岚看出什么。 补课期间是不用上晚自习的，通校生不用去，住校生也没有硬性规定，想去就去。 但是在教室看书的效率绝对要高过宿舍，乔岚和白钰在教室上晚自习上到九点半后回到宿舍。 住宿生的人数并不是太多，而且现在更是只有高三的学生而已，所以偌大的宿舍看起来空空落落。已经临近新年，天空中下着细碎的雪花，宿舍楼下的路灯昏昏暗暗的亮着，将每片雪花飘落的模样映照的清清楚楚。 乔岚在宿舍看了会儿书有些昏昏欲睡，下床去了小阳台，吹吹凉风想要稍微清醒一点，她低头看着簌簌落下的雪花，在地上浅浅的铺上一层薄雪。 有人站在路灯下，静静的站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乔岚只不过扫了一眼，却蹙起了眉头又看了过去。 路灯下的那身影，眼熟的让她根本不需要辨认，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是郯墨。 郯墨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岚迅速回到房间往楼下跑去，白钰一脸懵逼的跟在后边喊，“你干吗去啊？外边下雪呢！” “有事”，乔岚的声音飘荡在楼道里，白钰不解的出了阳台，想看看乔岚到底去做什么。 路灯昏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年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终于转身往校门外边的方向走去。 白钰下意识着急的想喊郯墨等一等，刚刚冲下楼的女孩也出现在了同一片灯光下。 白钰不知怎的，蓦的松了口气。 女孩跑的很急，迅速追上了走的异常踌躇异常缓慢的少年，大概是喊了少年一声，郯墨蓦的转头，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跑的很急的乔岚。 从白钰的角度看去，两个人离得很近，灯光，雪花，少年，少女，组合在一起的画面，美的让白钰有些心动。 有些想谈恋爱的心动。 郯墨完全不知道白钰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没有想到乔岚居然看见了他，一时间有些惊慌，却又满是说不出的满足。 “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过来啊”，乔岚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一个人吗，陈伯呢？过来怎么都不打电话，要不是刚刚看见你” 郯墨看着少女絮絮叨叨的样子，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轻声笑了。 这么晚这么冷来看你是因为想你。 过来不打电话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怕你发现我的心思。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同乔岚说，可是却是什么都不能说。 他想在这一刻将跑的太快连外套都没有穿得女孩抱在怀里，想握住她的手试一试她手上的温度，可他也不能这么做。 天空在下雪，就算郯墨还想和乔岚继续说话，但到底心疼她穿得太少。 他看着乔岚笑了笑，“刚刚和陈伯处理了点事情，正好有个惊喜想给你，又觉得有点晚了，所以还是想明天再给你。” 他已经学会了骗人的技巧，学会了怎样去掩饰真正的情绪，天衣无缝，乔岚根本找不出一点点暧昧的痕迹。 乔岚也笑了，“什么惊喜需要这么着急。” 可等接过郯墨手中的东西，乔岚完全怔在了原地。 在被乔母纠缠的这些天里，乔岚查阅了无数资料问过了能问的所有人，她深知分户有多难，尤其是在有乔父乔母的情况下，更是难上加难。 可郯墨却全部处理好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轻描淡写的模样，就像一切真的很容易一样。 乔岚手指摩挲着暗红色的小本子，声音在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情况下，染上了些许哽咽的味道。 “你给了她什么”，乔岚声音有些抖。 “让乔源做了手术而已，没什么的”，郯墨道，他低头看着乔岚柔声道，“法院已经剥夺了他们的监护权，以后他们再也不会纠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郯墨游刃有余的态度骤然乱了，少年一瞬间变得手忙脚乱。 下意识想将人抱在怀里，却到底没敢，只能笨拙的蹲下来一点帮她擦脸，平时学的模仿学的所有的话全忘了。 “真的没什么的，一场手术的钱换你以后安安稳稳，我觉得很值得，乔岚岚，别哭了好不好，天气冷眼睛要哭坏了” 却是声音陡然一滞，扑进怀里的少女将泪湿的脸颊埋在他锁骨的地方，烫的郯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乔岚抱住了郯墨，眼泪依旧止也止不住。 她不想哭的，可是却忍不住一直掉眼泪。 对于寻常人而言，就算没有一个将你疼到骨子里的人，还有一路为你保驾护航的爱你的父母，可是乔岚什么都没有，上一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 她总是拼尽全力一个人往前跑，一个人走的太久，根本不知道有人依靠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段时间是她最无措最疲惫的几天，没有人知道乔岚每天还能正常上课需要多强的意志，没有人知道再有一点小小的挫折，她也许真的再也挺不住了。 她原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人，可是却在自己也不曾知道的时候，有另一个人在保护她，拯救她。 他将她即将一脚踏空的残垣全数铺好，为她的人生铺就了新的花路。 都说万物皆有裂缝，而郯墨，是乔岚黑暗的世界里，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74章 郯墨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在两年前的生日那天，悄悄许下一个生日愿望。 那时候的他依旧还是个站不起来的残废， 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初来的心动与随之而生的自卑日日夜夜充斥在心口，那时乔岚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同乔岚在自习课上共用一个耳机，听着杨宗纬的《一次就好》 想看你笑，想看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 他听着歌，许下了生日的愿望，他想要一个拥抱，一个乔岚的拥抱。 可是郯墨到底没敢将如此简单的生日愿望告诉乔岚。 那年生日过去，又是一年生日到来，如今又已经过了很久，距离那次许愿已经过去了两年，郯墨终于体会到了将乔岚拥在怀里的感觉。 女孩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消瘦，更软，发间的香味幽幽的缠绕在鼻尖，细软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郯墨一动不敢动。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也会有人经常想抱他，可拥抱的感觉让他浑身僵硬，落在身上的触感更是让他忍无可忍。 他拒绝人的接近，拒绝拥抱这种表达亲密的动作，可却在认识乔岚后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期待。 乔岚的拥抱依旧让他浑身僵硬，却与曾经所有的感觉全然不同，因为无措，因为不敢置信，更是因为兴奋，郯墨甚至在心里不自觉的希望，乔岚抱着他的手可以更加用力，可以让他们之间更加密不可分。 郯墨的手缓缓的覆在乔岚的背上，一点一点的用力，一寸一寸的将人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口，他埋下头，将下巴小心翼翼却又情不自禁的抵在乔岚的肩膀上。 这是他这辈子距离乔岚最近的时候。 只要一转头，郯墨的鼻尖甚至可以擦过乔岚的脖颈，只要一低头，唇就可以吻到她白皙的肩颈，两人相贴的皮肤在火烧火燎的发着烫。 乔岚的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可以郯墨却依旧听见了。 乔岚说郯墨你怎么可以这样。 郯墨揽着她腰肢的手蓦的一紧，无措间以为是乔岚在怪他，乔岚却继续道，“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办，让我离不开你怎么办…” 说话间，女孩埋在他脖颈间的脸颊蹭了蹭，因为天寒而沾了凉意的皮肤与郯墨发烫的身体相触碰，郯墨只觉得一刻间所有紧绷着的自制力被抹的干干净净，一瞬间脱口而出，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 那怎么可以，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么，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总会长大的，等长大后会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乔岚下意识想这么说，可却在开口的一瞬间顿住了。 乔岚揽着郯墨的指尖轻轻的一颤，就像是因为这一刻自己心头萌发的恶念，而让她羞愧不已，却又忍不住继续这么想下去。 郯墨总归会长大的，总归会明白的，等他长大后明白后会遇见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可是… 如果如果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 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她呢。 他还小她是不是可以慢慢陪他长大，他不懂她是不是可以一点一点的教他，他不可能一辈子永远只是一个人不是吗，他说“那就永远不要离开”，说明他同样希望她能和他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虽然郯墨的感情同她不一样，可是想和对方在一起不想分开的想法却是一样，郯墨说他们要一起考一个城市，一起考一个大学，未来的很多天他们依旧可以像如今这样，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即使在其他人面前再如果游刃有余，在乔岚面前总是不知所措，他后悔自己已经执拗到骨子里的喜欢，可却忍不住期待乔岚会有什么回应。郯墨脱口而出的真实想法，让他陡然清醒过来，而半晌后一直没能等到乔岚的回应，更是让郯墨本就忐忑的心脏越发七上八下。 可就在这时候，郯墨听见耳边女孩轻柔的应答声，她说， “好。” 郯墨说那就永远不要离开，乔岚说，好。 乔岚能感觉到自己在说出“好”字后，揽在她腰间的手蓦的一紧，紧的让她甚至有些疼。 郯墨贴着少年的胸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抱着郯墨的双手早就冻得发麻。 她下楼急，身上就穿着在宿舍里穿得单薄外套，如今天空正在飘着雪花，刚刚心情太激动没有发觉，现在才感觉到浑身已经冻透了。 乔岚下意识想松开郯墨，就像往常一样让郯墨早些回去，可心境早与之前不同，伴随着不可言说的诱骗小孩子的羞耻感与罪恶感，乔岚突然小声道， “墨墨，我冷。” 郯墨觉得是不是因为乔岚的回应而太兴奋，以至于出现了错觉，要不然他怎么会从乔岚的这声“墨墨”里边听出一丝丝撒娇的口吻。 第二批上晚自习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每个人路过时难免往乔岚和郯墨这边看一眼。 郯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他仔细辨别着乔岚的这句我冷。 乔岚说自己冷，那他是不是该放开她让她早些上楼去休息，可郯墨却舍不得，这样的拥抱，不知道下次得到什么时候。 郯墨蓦的想起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电影片段，因着乔岚的一句“好”而恶胆从生，他扯开了大衣将乔岚捂了进去，将女孩隔着外套抱着自己的双手，这回更加亲密的揽在自己腰上。 周围路过的正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同学忍不住医生惊呼，藏在阳台上看热闹的白钰更是捂着嘴大喊一声“卧槽。” 最后郯墨回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 别看“耍流氓”的时候果敢的不行，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有多忐忑，生怕乔岚直接将他给推开。 都说月色让人心乱，雪夜也一样让人难以自持。 乔岚到底没有推开他，她甚至十分乖巧的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没有不自在，最后还笑着同他说了再见让他安全到家后发微信给她。 她没有不喜欢，也没有不开心，郯墨心想。 那他有没有喜欢，有没有觉得开心？ 郯墨不知道。 郯墨猜不透乔岚的想法，他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曾经只奢望一个拥抱就能满足，如今刚刚得到就开始期待下一次，也许真的有一天有了下一次，他依旧不会满足，甚至会更加渴望。 渴望拥抱，渴望亲吻，甚至渴望更加亲密无间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郯墨甚至感觉到全身都开始颤栗。 人总是贪得无厌，得到了一样就开始贪妄其他，这种念头浇也浇不下去，而且越烧越旺。 郯墨坐在车上，他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触碰每一句话，最终将思绪还是停在了那个“好”上。 乔岚答应了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在这之前她甚至还说，郯墨你这样，她永远离不开他怎么办。 那时他回答的太快，不曾去想过这句话里的其他意思，如今细细想来，不正是乔岚已经逐渐开始越来越离不开他。 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就像郯墨离不开乔岚，乔岚也在逐渐变得离不开他。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让她更加依赖自己，让她更加离不开他，这样直到最后，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郯墨蓦的攥紧了拳头。 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他是个精神残缺的人，本就不该将乔岚绑在自己身边。 可是天知道他有多想这么做。 郯墨深吸一口气，将自今天后升腾而起的欲念艰难的尽数压下来。 陈伯在倒车镜里看了郯墨好几眼，郯墨今晚的表情实在太丰富，陈伯敢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郯墨什么都没有说，陈伯只能将话题重新转移到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上。 比如已经成功进行了手术的乔源。 “肾源刚刚换上，现在还在观测中，想要完全正常出院，至少还得一个月时间。” “嗯”，郯墨将注意力转移开后便轻快了很多。 “你明天再给郯赫程打一次电话。” 陈伯：“……” 那是你父亲… 但一想郯父曾经干的操蛋事，陈伯也没说什么，而是问郯墨找郯父做什么。 “跟上次一样，故技重施，这次查乔家的那个小饭店。” 陈伯一愣，查乔家的小饭店？ 就算不查，陈伯也敢保证，那个小饭馆的卫生绝对没法达标，能教出乔二姐的父母绝对不是什么本分的生意人。郯墨嘴上说的是查乔父乔母的小饭馆，隐含的意思就是和之前的罗家一样，撤了乔家夫妇的执照让他们生意做不下去。 虽然能理解郯墨的做法，但是， “这样是不是会把那两口子给逼急了，到时候没办法又来找乔岚怎么办？乔源术后恢复，住院费加上药钱绝对二十万打不住，我看他们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而且那两口气又没什么见识，我觉得真有可能回头继续找岚岚…” “就是要让他去找”，郯墨淡淡道。 他还担心他们胆子不够不去呢。 陈伯一瞬间明白了郯墨的意思。 郯墨曾经说花几十万买乔岚一个清净，可没说几十万帮乔源治个病，然后再给乔岚一个清净。 就算几十万打了水漂都没关系，也远比真正帮了乔源让人来的舒服。 乔家那些人，也绝度不是能被几句话就能真正收心的人，必经贪婪那么清楚的写在脸上，他从来没想着让乔家人那么舒服，那颗肾，郯墨也从来没想过让它在乔源的身体里待太久。 第75章 这次乔岚再怎么和白钰说自己其实还没和郯墨在一起，白钰打死也都不信了。 这都抱上了还能没在一起。 不过这次乔岚也不解释了。 她还想任由大家误会，然后探一探郯墨，看他懂什么又不懂什么。 白钰实在感叹自己天天被虐狗，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老神在在道，“有句话说的好，男女之间根本没有纯友谊。” 乔岚一乐，“那你和尹子琪也不是纯友谊？” 尹子琪是白钰的同桌，两人从高一就是一个班，后来分班后分到一起又坐了同桌，眼看高三快结束了还坐在一起。乔岚和郯墨坐在白钰和尹子琪的前边，每天都能听见这两不住的斗嘴，等白钰终于生气后尹子琪又开始哄白钰开心。 这两人天天以哥们相称好的不一般。 听乔岚突然提起尹子琪，白钰愣了一下然后炸毛似的跳了起来，“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啊，其实吧男女之间还是有纯友谊的，有句话叫作越丑越纯，尹子琪就是！丑纯丑纯的，我和你说，我喜欢的类型绝对不会拿来当朋友，我的哥们绝对都是我嫌弃的，我和尹子琪还是很纯很纯的。” 乔岚越乐了，“虽然说尹子琪没有帅到郯墨这种地步，但是也挺清秀绝对算不上丑啊。” “你看你，说尹子琪就算了，还非得带上你家郯墨，秀恩爱没完没了了是吧”，白钰一脸无语， “言归正传啊，所以说越丑越纯，但凡长得好看的绝地就不会纯，像你和郯墨这样的就更不会。郯墨纯吗？他纯的话刚刚能把你直接裹衣服里，能任由所有人说你两谈恋爱也不带反驳的；你纯吗，你纯的话能任由郯墨那么抱着，能专门把郯墨的电话号码挑出来前边加个1，放在最前边？” 乔岚：“……” 要不是白钰突然提起这事，乔岚还真的差点给忘了。 这事儿也是白钰发现的。 白钰拿着乔岚的手机玩，玩着玩着点开了乔岚的通讯录。 按照姓氏拼音排行，白钰的开头是B，一般都在通讯录的最前边，结果白钰一点开就看见郯墨的名字明晃晃的排在自己名字上边。 怎么首字母是T都能排到她前边，一细看才发现郯字前边有个1。 一看就是故意加上去的。 这是乔岚的手机，不是乔岚特意备注的还能是谁？ 还说没谈恋爱对郯墨不是那种喜欢，这种行为只符合那些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好吗！ 结果今天就被白钰又将这事挖了出来。 乔岚微微一愣，这年头大家都习惯用微信联系，打电话的频率很低，就算打电话也不是找通讯录，尤其是常联系的人，一般都从通话记录里找，更何况郯墨的电话号码乔岚背的比自己的还熟，所以还真没发现这回事。 当即转头去床头摸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郯墨的名字确确实实就是第一个，前边加了一个小小的1。 乔岚盯着这个小小的1，半晌后轻轻笑了。 今夜对乔岚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摆脱乔家人的轻松，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想法明白要做什么的轻松，这段时间堵在心口所有的不畅全部消失殆尽，乔岚终于睡了这么多天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乔岚这边睡的安稳，郯墨那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乔岚离得那么近的面孔，脸颊紧贴着他，双手抱住他的触感。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勉强睡着，可睡着之后却完全应征了一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梦中的情景远比他所想的更加大胆更加炽热。 那是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压抑却不敢讲出来的欲望。 早上郯墨醒来，一动不动跟傻了似的呆呆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半晌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郯墨机械的摸过手机。 是乔岚早上的早安微信。 晚上做梦做的太放肆，郯墨难得降智的没发现今天突然多了一句早安，只是盯着微信聊天背景中昨天在梦里来来去去的女孩，少年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蛋，一点一点的染上了红晕。 红透了。 郯墨你真的太没节操了。 可是… 又真的太难忘了。 乔岚能感觉到郯墨今天略有些别扭，只要一对上她的眼睛瞬间就会移开，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难道是因为昨天？ 后知后觉的终于发现了什么？ 乔岚一点都不着急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觉得有点兴奋。 如果郯墨真的一点都不懂，那必是无动于衷一点反常都没有，如果能有一点点的反常，虽然也许只是后知后觉的害羞，但这对乔岚而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班里来来去去投到乔岚和郯墨身上的眼神全是暧昧，同学之间全是八卦，昨天两人在宿舍楼底下“深情相拥”大家都知道了，等下课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天，说马上就要来临的新年，以及新年过后的情人节，还有情人节上映的几部电影和电影中几位人气极高的明星。 郯墨在同学们的嬉闹声中，简短的回复陈伯几个字，在乔岚不知道的情况下，学校门口属于乔父乔母的小饭馆应声关门，乔父乔母在儿子身体逐渐好转的喜悦中没有坚持多少天，就因为生计被断而愁眉苦脸。 虽然郯墨付过了肾的钱，可术后需要的药费还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眼看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又没了赚钱的路子，乔父乔母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老太实在搞不明白，“那人能掏钱给源儿看病，就不能把术后的钱叶掏了？” 乔父乔母面面相觑，半晌后乔父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掏钱是人家好心，又不是欠了咱们的……” “怎么就不是欠了咱们的！” 乔老太双眼一瞪，“咱们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都送人了，让他掏点钱给弟弟治个病怎么了，你们不是说人家特有钱吗，给乔岚买了上千万的房吗，几十万对人家而言就跟咱们几百块一样，已经掏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再掏一点了吧。” “这…” 乔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乔母却有些动摇，绝对乔老太说的有道理。 “咱们也不和他多要，就要源儿术后用的钱，最多也就二十万，你去要我就不信他不给”，乔老太道，“就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我就不信你们还拿不出他。” 乔母被乔老太说动了，不但说动了还想到了另一回事。 “你说咱家店里前天突然来人是不是那小子背后使坏啊”，乔母道，“他当初不是说罗家那什么…” “罗家啥事”，乔老太好奇。 乔母这才将罗年看上乔岚，郯墨把罗家弄破产的事情告诉了乔老太，乔老太一听更冒火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去要！好端端的断了咱家的生计，我就不信他不给钱！” 乔父乔母有些害怕，“…如果不是呢…” “你儿子治病重要还是你的脸重要”，乔老太双眼瞪圆，“你不要了我去要，有什么害怕的，我就不信他还敢真的对源儿干什么，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他以为自己是谁呢无法无天了…就是看你们胆子小哄你们，这么大的个人了被个小屁孩给吓成这样。” 乔父乔母沉默了好半天，半晌后乔母道，“要不就再找一次吧，要二十万就行…先别找岚岚…” 乔父想想呗吊销的营业执照和关门的小饭店，终于点头了。 而另一头的陈伯，拒绝了乔家人的联系，乔父乔母怎么也联系不到陈伯，更不说郯墨。 郯墨轻笑一声，收了手机，回头和乔岚继续说话去了。 高三的苦逼生活终于在临近过年的前两天结束，同学们撒欢的冲回家里，开始享受为数不多的十几天寒假。 乔岚在郯墨家度过了第三个新年。 她依旧清晰地记得去年过年时，那是与此刻全然不同的心态。那时她不曾明白自己对郯墨的感情，等新年的余韵还未过去，郯墨便远赴美国，从此消失了半年之久。 那时候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绝望萦绕在心头，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是记得那时候郯墨的心情很差，她问过郯墨好几次，可郯墨却什么也没说。 腊月二十九那天，乔岚硬拉着郯墨出了门，带着从来没有感受过外边的年味的少年穿梭在大街小巷。 路边全是红红火火的灯笼，到处都来来来往往的行人，人挤着人让人透不过气，却越发能感受到新年的欢闹。郯墨尽量习惯着与其他人擦肩而过的不适，又目光紧紧的锁着乔岚追紧她的身影，可还是一不小心被人给挤散。 乔岚转过身站在万千灯火中展颜一笑，伸手越过人群抓住郯墨的手。 少年失神间踉跄两步贴近了乔岚，下意识将女孩细软的手握得更紧。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走散过。 那年新年里，乔岚和郯墨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年，一起在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第一眼看见了对方的面庞。 映着窗外的万千星火，两人将对方的脸庞映照在眼里，刻印在心里。 那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最喜欢的模样。 第76章 在家的时候，郯墨每天继续看自己的书，偶尔看一看与课程相关的东西，毕竟他是学校唯一一个可以上课不用听讲，下课放学不用做作业的特殊生。 所以寒暑假作业也是没有的。 乔岚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作业还是要做的。 附中就算只给高三学生放了十来天的寒假，但是作业一点都不含糊，卷子一套又一套，除了卷子还有很多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动笔的笨蛋作业。 乔岚写的又烦躁又无语。 郯墨研究完今天的股市走向后进房间来找乔岚，乔岚正坐在桌子前边奋笔疾书的赶作业。 乔岚正在写的是数学。 她更加喜欢数学，物理，化学这类更加灵活的作业，虽然她的英语和语文成绩更加拔尖。 郯墨伸手拿过乔岚摆在桌子上的一大堆卷子，翻开一看，语文和英语还有生物几乎都是空着的，乔岚大概是准备将这些放在最后再写。 这倒是符合乔岚的性格，就像乔岚在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将最喜欢的先吃完，将不太喜欢的留在最后边。 乔岚看郯墨来了放下了笔，她转了转有些酸疼的手腕笑了笑问郯墨，“看完了？” 郯墨自从接触股市后兴趣渐增，每天放在这上边的时间越来越多，当初乔岚还说想和郯墨学一学，结果根本没有时间。 “嗯”，郯墨点点头，随口和乔岚解释了两句今天的股市动向，目光落在乔岚下意识转动的手腕上。 顿了顿道，“我帮你写吧。” “嗯？” 乔岚抬眸。 “你的语文英语也不需要写这些东西，有多余的时间还不如多背背单词看看书”，郯墨将乔岚放在最远处的英语和语文拿了过来，挺厚一摞子卷子，上边干干净净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你先写你手上的，这些我帮你。” 乔岚揉手腕的动作顿住，看看郯墨再看看郯墨手中的卷子，恨不得又给郯墨一个大大的拥抱，真心实意的感叹， “墨墨你真的是天使。” 郯墨笑了，“我不是，我要报酬的。” “什么报酬”，乔岚笑眯眯的保证，“只要你要的，天生的星星都帮你摘下来。” “我要星星干什么”，郯墨心道漫天的星星也比不上一个你，将手伸出来，白的过分的手腕上依旧系着一条手链，已经戴了很久的手工编成的手链上穿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我要一条新的”，郯墨道。 乔岚瞅着郯墨手上的手链，这是两年前她送给郯墨一条平安结，郯墨让陈姨把平安结改了改并编进去一颗黑曜珠，最后串成了现在的手链，郯墨一直戴着这根手链，现在再看确实已经不怎么新了。 确实需要一条新的了。 可是 乔岚为难。 “我不会啊”，女孩漂亮的眉眼蹙在了一起，当初学平安结都是在网上找的教程，学了好几天才编出一条不算太丑的，现在编法完全都忘了，平安结都编不出来更不说手链。 郯墨将手链从手上拿下来，“这个我不管”，将手链塞到乔岚的手中，“我就要。” 乔岚：“” 又好笑又觉得故意耍小性子的郯墨可爱的没边。 反正郯墨已经帮她写作业了，腾出了时间，正好再找视频学一学，乔岚将手链收好，想了想后趁机又提出要求，“那下午你陪我出去买彩绳，好不好。” 当然没有问题，郯墨心道，百分之二百的愿意。 两人下午一起出门，彩绳这类的东西随便找家礼品店都有，最近又是新年，商城这边到处都是人，像这种小礼品店里更是挤满了女孩子。 郯墨最近又长高了，已经马上就能摸到185的天花板，本就瞩目的身高，再配上白皙的肤色与精致无比的五官，一进店里就惹得一众人往郯墨身上看。 在这个如今小哥哥比小姐姐更受欢迎的时代，郯墨这样的男孩子太扎眼了。 可就是这样的男孩子，却异常乖巧的跟在一个女孩子后边，两人去了里边编彩绳的地方，听不见在说什么，但看动作大抵是在选颜色。 乔岚抓起郯墨的手，将彩绳在郯墨手上比了比，想看看什么颜色最好看，却发现因为郯墨的皮肤太白，每个颜色衬着他的皮肤都特别好看。 乔岚抬头看看郯墨再看看彩绳，“都很好看啊，墨墨你喜欢哪个。” “都喜欢”，郯墨倒是回答的快，浅褐色眼睛酝着几分笑意道，“都买了吧。” 说罢又补充说明，“多买点可以多练练，而且上次买的珠子还有好多。” 乔岚乐了，“编好多，然后每年过年送一条手链吗。” 郯墨也笑，“我觉得可以。” 每年送一条手链这也太寒碜了，乔岚心道，虽然自己是个穷人但是也没穷到这种地步啊，但最后还是没种颜色都买了好多。 既然已经进来了索性多逛逛，乔岚还挺喜欢逛这种小店，左右看看也挺好。 郯墨跟在乔岚背后，无视一众往这边看的男男女女，一转头就看见挂在镜子旁边的各种各样的发箍。 郯墨蓦的想起那时还是高一，圣诞节那天他来学校送给乔岚一颗小苹果玉坠，乔岚从礼堂里跑出来的时候，发间别着一个鹿角发箍，一亮一亮的，俏皮又可爱。 现在墙上挂了好多发箍，镶了水钻的，蝴蝶结的，还有和乔岚上一次戴的一样亮闪闪的，除此之外居然还有猫耳朵兔耳朵的。 郯墨盯着一只毛茸茸的粉白色的兔耳发箍盯了好半天，乔岚都选好东西准备去付钱了，一回头就看见郯墨站在镜子旁边盯着墙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呆。 等走过去一看，乔岚难得一呆，全是无比少女心的发箍。 而郯墨盯着的绝对是最少女心的一个。 “墨墨？” 乔岚试着喊了郯墨一声，郯墨转头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突然伸手将挂在墙上的兔耳朵发箍拿了下来。 乔岚因为放假所以没扎马尾辫，漂亮的长发泼墨似的披在箭头，粉白的兔耳朵被郯墨戴在了乔岚的发间。 郯墨还不够，伸手将乔岚捂着脸的口罩拿了下来，女孩精致的五官瞬间暴露出来，她抬着头，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郯墨，配合着毛绒绒的发箍，将乔岚本来异常明艳精致的相貌都衬托的十分可爱。 郯墨满意了。 “走，去付钱。” 被强行戴上兔耳朵的乔岚：“” 郯墨喜欢这种调调吗？ 郯墨喜欢这种可爱的？ 对哦，原书中郯墨不是喜欢宋瑶吗，宋瑶就是妥妥的可爱范， 可她的长相一点都不可爱啊。 乔岚心里有点甜却又有点酸，紧跟着郯墨去了收银台那边。刚刚好多往郯墨这边看的女孩子终于看见了乔岚，一瞬间又被惊艳了一次。 等乔岚和郯墨两人离开后，收银台的几个女孩不由感叹，这对儿小情侣的颜值未免太高了些。 回家的路上，乔岚明显的发现郯墨心情特别好。 乔岚摸了摸脑袋上的发箍，想了想从手机里下载了几张当红小花的美图，御姐的有，可爱清纯的也有。 等存好图后转头问郯墨觉得哪个比较好看。 郯墨扫了一眼，摇头，“都不好看。” 乔岚：“一定要选一个呢？” 郯墨只能拿过乔岚的手机，重新翻看了一遍，最后指了指一个给乔岚，“这个吧。” 因为她的眼睛和乔岚有些像。 乔岚盯着手机上的这位女明星，双眼上挑极其挑逗，墨发雪肤美艳逼人。 和可爱清纯一点都搭不上边。 乔岚：？？？ 这不对啊。 乔岚关了图片，好半天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当然来，最后索性打开视频找编手链的教学去了。 等回到家里，郯墨乖乖帮乔岚写语文英语作业去了，乔岚拿着一大堆彩绳还一小盒子黑曜珠，开始认真学习编手链。 但弄来弄去也不着调，突然想起郯墨的手链是陈姨帮着改的，当即从床上蹦了下来跑去陈姨的房间找陈姨。 推门进去，陈姨正坐在床边，戴着老花眼镜不知道看什么东西。 陈姨看乔岚进来招手让她过来，乔岚放下手中的彩绳还有黑子，走近了才看见陈姨看的是一本相册。 乔岚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郯墨小时候的模样。 这本相册记录了郯墨从小到底的过程，从刚刚出生，最后停留在郯墨的十五岁，也就是郯墨妈妈去世的那年。 “这些照片都是我们夫人亲手放进去的”，陈姨小心翼翼的抚过相册。 将相册翻到第一页，那一页到第五页中，除去郯墨，还可以看见另外两个人。 乔岚见过郯父几次，认得出这是郯父年轻时候的模样，旁边是一位五官精致气质温和的漂亮女性。 “这是墨墨的妈妈吧”，乔岚道，“墨墨长得真像阿姨。” 郯墨的五官就很精致，现在看照片完全可以知道他像谁了，除了鼻子更像郯父以外，眉眼部分和郯墨的妈妈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姨看着照片中郯墨的妈妈，眼中掩不住的慈祥，“是啊，这时候雁凝才刚刚大学毕业一年。” 刚刚大学毕业的郯妈妈不过22岁，长相漂亮学历高家世又好，无疑是众多优秀男人喜欢的对象，与她门当户对的也不少，可郯妈妈却看上了一穷二白的郯父。 听说郯父是郯妈妈同校的学长，相貌英俊，家境清寒却十分优秀。陈姨说郯妈妈从大学就很喜欢他，她是个大胆的女孩，喜欢就去追了，可是郯父一直没有答应，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两人迅速结了婚。 结婚很快，生下郯墨也很快，所有人都觉得她们郎才女貌很是恩爱，就连陈姨也是那么认为。 因着郯墨外公的原因，郯父顺利进入了检察院，年轻有为春风得意，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郯父和身边的小秘书走到了一起。 如果要问郯父真的喜欢那个小秘书吗，郯父自己也不知道，如今再想起已经离世的郯妈妈，郯父觉得自己对她的思念远比如今结婚的妻子多得多。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出轨，他其实是爱自己的妻子的，可他还是出了轨。 而最让他意想不到的，大抵就是郯妈妈那样温柔的女人，却，没有给他一点点悔过的机会，出轨就等于死刑，她迅速离了婚带着只不过三岁的郯墨去了遥远的美国。 所以三岁后，郯墨的照片中，就再也没有父亲的身影了。 之后郯墨的照片中，零星有几张同郯妈妈的合影，最后在郯墨十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没有照片，只剩空白的相册。 可陈姨却接过相册又往后翻了两页，乔岚低头一看心口骤然一缩。 两页空白过后，相册里又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一个人。 不是郯妈妈也不是郯墨， 那是不知何时拍下来的，乔岚。 第77章 陈姨说他们不知道郯墨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他们只知道这张照片是郯墨自己放进去的。 郯墨将乔岚的照片放进了属于自己亲人的相册里，小心而又隐秘的珍藏了起来。 就算陈姨不说，乔岚也能明白这是郯墨小心翼翼的珍视。 等郯墨再进来的时候，乔岚和陈姨已经将相册收了起来，开始研究手链怎么做。 有陈姨帮忙，乔岚学的就很快，学会了就开始喜欢弄这些玩，乔岚这才觉得郯墨当时买了这么多彩绳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 乔岚不但学会了，还能弄出新花样了，各种颜色各种搭配，编了七八条出来。 首先给郯墨换了一条，然后选了一条颜色相对较浅的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郯墨看见乔岚手腕上与自己颜色不尽相同，款式却差不多的手链，在乔岚看不见的地方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 有了郯墨的帮忙，乔岚的作业在开学前三天就完成了。 剩余的三天，好巧不巧的元宵节和情人节前后凑在了一起，元宵节过后便是情人节。 新年的余韵还是热闹的紧，元宵晚会似乎也挺惊喜，陈姨和陈伯看的兴致勃勃。 乔岚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郯墨却是因为明天情人节的缘故在发呆。 如果明天拉着乔岚出门，会不会不合适，乔岚会不会觉察到什么？ 郯墨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最近越发放肆越发不知道控制了，因为乔岚的好脾气，因为她对他无休止的宽容，所以让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明显。 郯墨想起网上的一个小段子，小孩子犯了错后被母亲教育，问他知不知道错了，小孩子回答知道错了，妈妈继续问下次还敢不敢了，小孩子却道还敢。 他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情境。 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当，但下次还敢，甚至还想更加丧心病狂一点。 他甚至想试试乔岚的底线在哪里，自己做到哪一步她才会真正的升起真正的推开他。 虽然知道这个结局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可郯墨就是忍不住的想试试。 乔岚玩了会儿手机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起身去卫生间了，走后不到十秒钟，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郯墨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去看的，只不过瞟了一眼就被发来的短信中的“电影票”三个字吸引了注意。 郯墨这才看清楚，这是网上订票后发来的信息确认成功以及取票码。 所以乔岚刚刚是在订电影票？ 短信来了两条，说明乔岚订了两张票，而且定的票日期显示就是明天。 明天，是情人节。 乔岚订了两张票，订了两张情人节的电影票。 所以她明天要和谁一起出去看电影？ 乔岚从卫生间回来后，拿起手机确认了短信，没有同郯墨提起看电影的事情。 乔岚没有和他说，所以不是和自己，郯墨眸光一颤垂下眼眼睫。 其实最有可能的是白钰。 女孩子一起去看电影很正常。 郯墨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现在连一个女孩子的醋都想吃。 等第二天情人节真的来了，无论打开什么软件，似乎所有人都在过情人节，郯墨顿时有些烦躁。 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后，陈姨进乔岚房间，郯墨和陈伯在客厅说着话，就听陈姨与乔岚道，“岚岚，今天这么漂亮，要出去啊。” 稍微化了一点点淡妆越发美艳动人的乔岚笑了笑道，“嗯，要出去。” 郯墨蓦的攥紧了拳头。 乔岚真的是和白钰出去？和白钰出去何必专门化妆打扮。 和自己出去的好几次，乔岚从来都是素颜的。 陈伯一眼就看出郯墨的心不在焉，往房间了看一眼再往郯墨脸上看一眼，迅速撤离现场留下郯墨一个人低气压的坐在客厅里。 郯墨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好巧不巧的，乔岚的手机又在客厅茶几上放着，好巧不巧的又放在郯墨一下子就能看见的地方。 手机屏亮了一下，郝英大刺刺的微信就这么明晃晃的刺进了郯墨的视线里。 郝英给乔岚发微信，祝乔岚情人节快乐。 其实是一条很正常的短信，就跟新年快乐，元宵节快乐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情人节三个字，再正常不过的短信瞬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暧昧色彩。 让郯墨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郯墨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乔岚不可能跟郝英一起出去看电影，可想起那两张电影票，想起特意化了妆的乔岚，再想起好巧不巧的这条微信，郯墨因为亚斯伯格症所诱发的多疑症又开始作祟。 虽然乔岚不喜欢郝英，可郝英却喜欢了乔岚两年，现在依旧在喜欢。 就算不是郝英，那是不是又是其他的谁？ 乔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沙发上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郯墨。 乔岚走过去坐在郯墨身边，“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不好。” 郯墨转头，两张面孔瞬间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女孩子因为妆容越发精致无比的五官让郯墨心口猛地一滞，他看着那双他爱到骨子里的眼睛沁着笑意，然后听到乔岚道，“我订了今天下午五点半的电影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郯墨一愣，乔岚笑眼弯弯，“不想去啊，但是你不去就没人陪我去了。”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夹杂着说不出的撒娇口吻，面对着这样的乔岚，不说简简单单一个要求，郯墨觉得就连命都能给她。 更何况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所以她特意打扮，特意买了票，是要和他一起出去吗。 可今天是情人节。 她知道吗。 在这样的日子，去看一场爱情电影，她知道会让本就满心欲念的他更加难安吗。 郯墨不想多想，可却忍不住多想。 她喜欢这个女孩太久了，喜欢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里，天知道乔岚一个略为暧昧的举动，会让他原本就不够坚定地信念崩塌成什么样子。 可是乔岚好像并不知道。 她和他一起出门，就和一起走进电影院的其他情侣们一样。 乔岚买的电影票是情人节特映的爱情电影。 人很多，放映厅里没有一个空位，几乎全是一对一对的情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爱情的幸福味道。 在情人节，和爱的人坐在一起看一场爱情电影。 这是一部校园爱情电影，青春，懵懂，暗恋充斥着的一部暖暖的爱情片。 郯墨其实并不喜欢这类的电影，他更喜欢刺激更喜欢烧脑，可今天这部电影，他却看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看着电影中的女主角，一个不算漂亮不算优秀的女孩，因为喜欢上一个耀眼的男孩而不断的努力，暗恋的过程又心酸却又让人感触。 可电影的结局是美的，因为耀眼的男主角其实早就喜欢这个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电影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女孩靠在男孩肩头，男孩低头浅浅的吻在女孩唇上，夕阳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唯美而又温馨。 郯墨看见坐在前排的一对情侣情不自禁的也在接吻。 从电影院出来后，天已经黑透了，可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有买花的小女孩跑到乔岚和郯墨眼前，甜甜的叫着哥哥姐姐你们真好看，问他们要不要买花。 乔岚噗嗤一声笑了，现在的小孩子嘴可真甜，买花之前还要先夸你好看。 乔岚大大方方的买了一朵，转头笑盈盈的将玫瑰花递给郯墨，道，“墨墨，情人节快乐。” 郯墨整整的接过花，他几乎不敢正视乔岚的眼睛。 从刚刚走出电影院，从乔岚将花递到他的手里，他、郯墨怕自己意志力只要再差那么一点点，他会将眼前的女孩紧紧的抓进怀里，然后重重的咬上她的唇。 郯墨捏着脆弱的花茎，艰难的控制着自己，与乔岚也说了一句情人节快乐。 “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逛一逛吧”，乔岚道，“后天就要开学，剩下半年都没机会再出来玩了。” “好”，郯墨道，他压低了嗓音才将声音中的颤抖勉强压住。 他们行走在爱情弥漫的夜晚，吃着冰激凌，虽然很冷心口却热的发烫，有摄影爱好者游走在大街小巷，记录下每一个美好的瞬间，乔岚和郯墨就这样闯进了他的镜头。 一对儿异常漂亮的小情侣，男孩儿注视着女孩儿的眼神，像是包融了整个世界。 “咔嚓”一声将此刻记录，并衷心祝福两人能够长长久久，乔岚与那人道声谢谢，再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大街上的人渐渐的少了，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家了，郯墨准备给陈伯打电话来让陈伯接人，乔岚却拉着郯墨上了一辆正好经过的公交车。 这是晚上最后一趟，时间很晚了，车子上几乎没什么人。 “墨墨，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坐过公交车，坐这个回去吧”，乔岚拉着郯墨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子的位置，“这路车可以直接到家门口。” 郯墨确实没有坐过。 车子比郯墨家的轿车差太远了，很吵也很颠，可别一样的空间与感受，却让郯墨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浪漫。 车子每到站一停，偶尔会有人上车，但车子最后的位置却没有其他人打扰，窗外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乔岚枕在郯墨的肩头渐渐睡了过去。 她真的困了，脸颊枕在郯墨的肩头，乖巧的不像话。 郯墨一动都不敢动，这一刻他只想车子永远不要停，就这样一辈子。 即将到站的前一站，车子提醒下一站即将下车，郯墨小心的转头看着依旧睡得安稳的女孩，想叫醒她，却在这一刹那又停住，他低头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面容，在车子即将到站的前一站，缓缓的低下头，忐忑却又虔诚，小心翼翼的吻在了乔岚的唇上。 那一刹，本已沉睡的女孩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双手揽住了少年，浅笑一声，将人拉了下来，轻轻的咬住了少年冰冷的唇。 第78章 乔岚上车后确实有点困，但不至于困到睡着。 她既然想通了自己以后想和郯墨在一起，想通了要让自己和郯墨之间的感情变一变，所以她会时不时的故意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让郯墨感受到其中的不一样，一边慢慢观察郯墨到底可以不懂到什么样子。 就像今天，乔岚就是故意靠着郯墨的。 她有些累，一边是冷冰冰的窗户，一边是她喜欢的男孩子，乔岚觉得这不是一个需要考虑很久的选择题。 她将脑袋枕在郯墨的肩膀上，那一瞬间，乔岚感觉到了郯墨的紧张和不自在，他身体僵硬的厉害。 如果郯墨像她想象中的并没有男女意识，如果完全不知道男主之间的感情，定然不会是现在这个僵硬到一动不敢动的样子。 最近时不时的试探与故意亲近，乔岚隐约觉得郯墨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她靠在郯墨身上，两人相贴的温度暖暖的，耳边是隆隆的车子声与时不时提醒到站的声音，她听见下一站的提醒声，原本打算装出一觉睡醒的样子，却骤然听见少年极力屏息却依旧清晰地呼吸声。 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郯墨的气息。 然后，郯墨冰凉的唇小心翼翼的吻了下来。 乔岚想不起那一刻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惊讶，惊喜，心动，太多了，她只能感受到少年试探一般小心的鸿毛一般的轻吻。也许是太轻让乔岚不敢置信所以想验证一番，又大抵是太喜欢这一刻又大抵是她也想这么做，乔岚没有睁眼，却是伸出了双臂抓住了即将逃跑的少年，重新吻了上去。 她轻轻咬住了少年的下唇，睁开眼睛时，她看见郯墨颤抖的眸光，那双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却颤的对不准焦距。 就像她怎么都相不到郯墨会亲下来，郯墨应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亲回去，乔岚看着郯墨这副模样轻声笑了，“怎么这” 这么紧张 却是话音未落，郯墨一动不敢动的唇便狠狠地压了下来。 他实在难以抑制的喜欢她，所以在最后马上离开的一刻里，喜欢终于占据了理智轻轻吻了乔岚一刹。 乔岚的胳膊揽上来时郯墨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是自己所有欲念被乔岚发现后的崩溃，是所有肮脏暴露在乔岚面前的不知所措，可下一刻乔岚看温软的唇却主动缠了过来，将他本就七零八落的理智，一瞬间冲散的消失殆尽。 他感觉到乔岚的牙齿咬在他下唇的位置，听见她轻声笑了后又说了什么。 可到底说了什么，郯墨没有听见，埋藏在心里压抑到奔溃的欲念，一瞬间全数爆发。他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亲吻到底是怎样，但爆发的本能侵占了所有的理智，郯墨猛地捞起乔岚的腰，将乔岚未说完的话全堵了回去。 她的唇那么甜那么软。 郯墨几乎浑身都在颤栗，他右手揽着乔岚的腰左手紧紧的抓在前座的靠背上，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起。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却急切激烈的可怕，炽热的唇压辗转厮磨的像是在寻找出口，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咬，乔岚几乎在郯墨吻过来的第一瞬间就能感觉到唇上的刺痛。腰更是被郯墨一手紧紧的固住紧贴在他身上，乔岚的后背几乎完全悬空，乔岚知道郯墨在学自由搏击，可是从没想过郯墨如今的力道能大到这种地步。 她被一条胳膊固在怀里动也不能动，郯墨因为太过激动而不再小心翼翼的手抓在她腰上，抓的乔岚生疼。 她从来不知道永远都温温和和的少年，会有这样疯狂全然相反的另一面。 乔岚一开始的主动和镇定，被郯墨乱七八糟异常粗暴的吻完全打乱，乔岚无意识的用舌尖碰到被郯墨咬破的地方，却激的郯墨越发没了理智。 窗外的雪还在下，公交车停了又走，本该到站下车的两人，一人完全没听见，一人毫无办法。 乔岚眼看着过站的车子越走越远，被郯墨揽住的腰也隐隐酸疼，乔岚伸手使劲的推了郯墨一下，郯墨丝毫不动。 “墨墨墨墨！” 郯墨终于停了下来，浅褐色的眼眸中依旧满是意犹未尽的火热与疯狂，夹杂着一直掩藏如今终于毫无保留全部释放的喜欢到骨子里的眷恋。 郯墨从来是冷漠的，从来是冷感的，除去暴怒，乔岚从没有在郯墨的眼中看到过这么炙热的感情。 郯墨他 耳边下一站到站的提醒声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乔岚的思绪，来不及去想其他，乔岚伸手挡住郯墨的唇急声道，“我们该下车了，已经坐过站了！” 郯墨看看外边已经不熟悉的街道，再看看近在咫尺的乔岚，这才像豁然醒来，可还是恋恋不舍的在乔岚的掌心又亲了一下。 乔岚被郯墨亲的手指一蜷，再不敢耽搁，拉着郯墨在车子又要再次启动的时候迅速跑下了车。 车外依旧寒冷的气息，将刚刚爆发的炙热温度降了下去，一瞬间所有的旖旎全部消失不见。郯墨看着乔岚放开的手，丧失的理智逐渐重新归位，但理智虽在却还是一团乱，乱得让刚刚小疯子似的少年不知所措。 本能的亲完了抱完了，现在本能过去了，来不及思考又变得更加让他忐忑的问题一股脑的全部挤进了脑袋里。 他们刚刚这算什么，乔岚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态度又算什么，乔岚到底为什么会回吻他，乔岚刚刚是不是不高兴，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 乔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嘶好冷，都快十一点半了，不知道陈伯睡了没，从这里走回去应该不会太远吧” 结果说完后没等到郯墨的回答，回头一看，刚刚还异常凶狠的狼崽子少年，此刻看着她的眼神都俱是迟疑与忐忑，活脱脱像只小猫崽崽。 要不是腰还酸着唇上还能感觉到刺痛，乔岚真怀疑刚刚发生的所有都是假的。 至少这样的郯墨，乔岚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他能像刚刚那样。 乔岚将手机放回衣服兜里，笑了笑道，“怎么了，怎么不走。” 郯墨漂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 乔岚想了想走了过来，轻声道，“墨墨？” 郯墨缓缓伸手，就像试探一样的抓住了乔岚的手，然后像是在等待乔岚的反应一样，慢慢地将乔岚的手紧紧握住。 乔岚低头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抬起头来笑眼弯弯微微有些戏虐道，“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纯情，刚刚可不是这样。” 郯墨眸光又是一乱，他握紧了乔岚的手，像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才道，“我们我们现在，算什么。” “你觉得呢”，乔岚反问道，她将郯墨的另一只手抓过来，那只手里还捏着一枝玫瑰。 “情人节特意约你出来，特意约你一起看爱情电影，特意送你玫瑰花，刚刚还任由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乔岚说的很慢，每说一句郯墨抓着她的手就紧一分，乔岚想把抓的好疼的手抽出来，结果被握得太紧根本没法动。 乔岚放弃了，循循善诱的补充上最后一句，“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少年的眸光茫然了一小会儿，继而豁然亮的惊人，又迅速开始从猫崽崽往狼崽子过渡。 乔岚看着熟悉的眼神顿时想起还在疼得腰和唇，忙道，“好好说话，不许动，先松手。” “不”，郯墨果断拒绝，“如果我理解的没有错，为什么要松手。” 乔岚面无表情的幽幽道，“因为你手劲太大，疼。” 郯墨：“” 终于乖乖的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少年垂着脑袋，精致好看的脸蛋上只剩心疼和懊恼，乔岚实在惊诧郯墨现在的表情丰富。上前一步走的更近一些，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郯墨的头发，稍微蹲下来一点，仰着头看着又沉默下来的少年，道，“墨墨。” 郯墨看了乔岚一眼又用纤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神色，心神恍惚的“嗯”了一声。 “我们在一起吧。” 郯墨恍惚的神情又醒了，腾得对上乔岚的眼眸，攥紧了拳头。 他当然想，他恨不得让乔岚发誓，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就永远都不要收回去。 可是不行。 “不行”，郯墨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拒绝说了出来。 乔岚诧异，“为什么，墨墨这样不行的，你亲都亲了，还收了我的花，怎么都该做我男朋友了。” “可是我有病！” 郯墨厉声说，“我有病”，他又重复了一遍，喃喃道，“亚斯伯格症精神病，一辈子都治不好。” “我知道，早就知道”，乔岚声音柔和了下来，道，“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亚斯伯格症，以后有可能会发展成抑郁症，甚至精神分裂症，他永远会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也永远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异类。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依旧会有无数的流言蜚语，依旧会像曾经一样的缠着乔岚，她也永远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墨墨，墨墨，郯墨！” 乔岚抓住越来越急躁的郯墨，厉声道，“亚斯伯格症从来都不是精神病，只是一种自闭症障碍，你只是一个比正常人更聪明的男孩子，不是异类！你知道很多伟人都有亚斯伯格症的，是不是，他们是异类吗，不是的？” 爱因斯坦，比尔盖茨都是，没有人称他们是异类，所有人都只觉得他们是天才。 “还有别人的看法，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看法，你在意的是我还是其他人？” “是你”，郯墨的声音喑哑而又残破，“只有你。” 乔岚眸光越发的柔和，她抬起手将少年低垂的脸摆正了，让他认真的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既然只有我，那就只看我。” “我的审美就是你，所以，你从来不用去在意别人怎么看。” 在我这里，你就是所有的心情。 第79章 郯墨觉得乔岚这个人太过分了。 怎么轻而易举就能说出这么动听的话，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踌躇和顾虑全部击碎，拼都拼不起来。 她怎么这么会说情话，怎么能随口说出这么好听的情话？ 郯墨晕晕乎乎的想，果然乔岚的语文学的很好。 他就说不出来，他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喜欢你已经喜欢到快要发疯了。 乔岚眼中含着笑意看少年怔怔的模样，突然道，“不行。” 郯墨这才恍然抬头，乔岚将郯墨一瞬间脸上的急切尽收眼底，正色道，“虽然我的身份证上已经成年了，但是距离你成年还有将近一年，这是早恋吧，学校禁止早恋的。” 郯墨迅速道，“班主任已经默许了。” 乔岚漂亮的眼睛眯了眯，笑意越深了。 原来郯墨真的其实什么都懂！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坚持认为郯墨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心态呢？想起刚刚在车上那么凶狠无比的问，再想起之前还一直觉得郯墨太单纯，乔岚突然觉得还是自己太单纯。 不过想通了这些，再联系郯墨刚刚激动之下的那些话，乔岚似乎明白了这个少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渴望与自卑相互交织。 就算不用想，都是痛苦的。 乔岚蓦的觉得有些心疼。 伸出手又摸了摸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少年的头发，冷风灌进袖口，乔岚冷的哆嗦了一下再次拿出手机，“好冷，我们给陈伯打电话吧。” 郯墨默了默，伸出手将乔岚的手机拿过来，重新放回到乔岚的衣服口袋里，道，“走回去。” 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远，一站路。” 虽然陈伯和陈姨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他们也不会妨碍什么，但郯墨不想有第三个人来破坏现在氛围，他就想和乔岚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 乔岚瞄了眼固执的少年，轻轻笑了一声，装作没看出郯墨的用意，“好吧”，乔岚边走边道，“但是已经很晚了，会不会有点危险。” “不会”，郯墨道，“有我在。” 乔岚轻笑一声，“这么自信啊。” 郯墨挺认真的想了想，半晌后点点头，“嗯。” 乔岚又想笑了，这次笑是被可爱到了。 她总是忘了，郯墨已经长大了，身体已经健康了，而且还学习了自由搏击。看他这般自信的样子，再想想刚刚按在乔岚腰上的手劲，乔岚觉得郯墨应该是有说这种话的资格的。 自己虽然力气不是很大，但被郯墨一只手按着动也不能动，看来郯墨学习自由搏击确实效果显著。 抬头看一眼已经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少年，突然想起之前在家看到的郯墨胳膊上肉眼可见的肌肉。当时惹得她脸红心跳，现在他们关系变了完全可以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啊，乔岚毫不客气的突然伸手在郯墨的胳膊上捏了一下。 郯墨吓了一跳，骤然紧绷的胳膊，确实手感特别好。 没有同一脸懵懵的郯墨解释，乔岚淡定的收回手道，“墨墨你现在多高啊。” 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些呆呆的郯墨呆呆的回答，“185。” 两个月，又长了四公分？ 乔岚不得不再次感叹，青春期的少年发育太可怕了。 郯墨完全不知道乔岚在想什么，他一直晕晕乎乎的，突然和乔岚在一起的不真切一点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严重。两人一不小心稍微碰到一下，郯墨的心口轻跳一下，脑子里才有一瞬间的清明。 毕竟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自己喜欢了两年，放在心口不敢表露一句的女孩突然告诉他，她和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就算是做梦，郯墨也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 美好到让他不敢去相信。 所以郯墨总是想去碰一碰乔岚，只有肌肤相贴的踏实才能让他觉得一切是真的，可这样的触碰太清浅了，郯墨觉得根本不够。 最好能像刚刚那样的亲吻，再不济将乔岚抱在怀里，实在不好那就抓住她的手。 不管是什么接触，只要有接触就好，正这么想着，没想到乔岚突然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 郯墨迟疑好半天伸出了手，可在伸出去的时候后骤然收了回来，将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差些忘了自己对冷感很迟钝，几乎感觉不到冷，所以即使乔岚说了冷，郯墨也没有觉察，就算双手暴露在空气里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能感觉到手指十分僵硬。 可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此刻自己的手定是冷的像块冰。 郯墨将手放在口袋里，等手指变得不那么僵硬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一般的轻轻握住了乔岚的手。 在握住的一瞬间乔岚反握了回来，十指相扣的一刹那，盘桓在郯墨脑子里晕乎乎的不真实感就像被冷风全数吹走，再次清楚的认知让郯墨心口跳动的速度又一次加快。 原来都是真的。 天空中飘着雪花，可郯墨却想走的更慢一点。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早下车，如果再多坐两站就好了。 乔岚难得的与郯墨的心思偏差了一次，郯墨恋恋不舍的不想回去，因为一回家会有两个电灯泡，但乔岚还真的一心只想马上回去。 虽然手拉手走在雪夜里挺浪漫的，但耐不住实在太冷了。 乔岚觉得自己都快冻透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家门口，乔岚抓着郯墨几乎是飞奔进楼道的。 迅速开灯开门，等门打开的瞬间才听见郯墨突然喊了她一声，乔岚拉着郯墨进了房间，终于感觉到久违的暖气后，舒了口气这才回头，“怎么了？” 抬眼看着闻讯已经迅速出来的陈姨。 郯墨，“” 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没什么”，郯墨背过身去垂着脑袋换鞋子。 就是想在进门之前来个亲亲。 结果乔岚根本没听见。 乔岚看着从头发根都写着委屈两个字的郯墨，难得的懵逼在原地。 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委屈了？ 陈姨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边念叨怎么不打电话，一边催着两人快点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自己跑去厨房忙着又折腾了一点夜宵。 男孩子洗澡快，郯墨出来的时候乔岚还在卫生间。 陈姨又准备了小点心和鸡汤，郯墨吃一口往厨房门外边看一眼，心不在焉的样子陈姨一眼就看了出来，陈姨还以为是自己炖的汤不好喝，郯墨看陈姨又误会了这才急忙喝完。 然后直接被陈姨赶进了卧室，催着去睡觉。 郯墨：“” 他就说不能这么早回来，想做什么就得在外边全做了。 一回来什么气氛什么空间全都没了。 郯墨憋屈的躺在床上，听着外边浴室门终于开了，听见乔岚吧嗒吧嗒的拖鞋声，还有听不清说什么的乔岚和陈姨的谈话声。 最后是乔岚进了对面的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一切重归安静。 乔岚摸了摸又有点撑的肚子，心道明天早上必须去跑步，郯墨每天这样吃是长个子，她这样吃绝对是长横截面。 时间已经很晚了，就算白天再怎么热闹，现在也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乔岚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这才有时间有心情，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数整理一遍。 今天对郯墨而言是梦幻的一天，对乔岚来说何尝不是。 在不久前她才刚刚下了决定，她要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什么事感情，什么事喜欢，可直到今天才发现，郯墨早就知道了喜欢的意义，甚至比她想象的深刻的多。 等静下来再想，很多事情才变得有迹可循。 当初郯墨莫名其妙的问她如果自己一辈子站不起来会怎样，一别就是半年，最终站起来又是为了什么，明知自己不健全的情况下一次一次的挣扎又是为了什么。 乔岚对郯墨的喜欢里是她摇摆不定的犹豫，可郯墨对她的喜欢，却是同命运同理性作斗争的艰难的压抑和挣扎。 比起郯墨，乔岚太轻松，太容易了。 乔岚心口又是一紧，她实在控制不住的心疼，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郯墨实在经历承受了太多。 郯墨因为有亚斯伯格症而自卑，可乔岚却在郯墨的感情面前感到了自卑。 她真的何德何能，被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喜欢到这种程度。 乔岚捂住心口的位置，跳的很快，一阵一阵的酸涩，涩的甚至有些疼，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岚猛地睁开眼睛。 一动不动的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可是好半天后又没有一点点声响。 难道自己听错了？ 她满脑子全是郯墨根本睡不着，刚刚分明听见了一声声响，像是开门的声音，很轻，但是真的有。 乔岚以为是郯墨晚上出来喝水，可听了好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岚抱着被子又躺了好几分钟，然后突然从床上翻了起来，赤着脚迅速下了床一把打开了门，按开了小走廊上昏暗的灯。 本该早就睡着的少年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手指在地板上画圈圈。 然后被乔岚突然的开门吓了一大跳，精致好看的脸蛋上满是怔愣。 同样愣在原地的乔岚首先反应过来，两步走过去蹲在郯墨旁边，耳边伴随着陈伯的打呼声，压低了声音问郯墨，“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郯墨抿了抿唇道。 乔岚默默无语，这一点都不像没什么。 两人像两只小仓鼠似的蹲在一起，郯墨过了好半天这才抬起头看着乔岚缓缓道道，“我就想”，顿了顿才继续道，“确认一下。” 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乔岚蓦的心软的不像话。 “既然要确认呆在门口怎么确认”，她如果真的已经睡着了没听见怎么办？ “过来”，乔岚轻声道，双手捧住不大明白却乖乖凑近的郯墨的脸颊，认认真真的亲了一下， “确认完毕，现在真实了吗，男朋友？” 第80章 郯墨对上学谈不上喜欢，但是也谈不上不喜欢，后来因为有乔岚在，所以郯墨甚至觉得上学还算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这是第一次，郯墨非常非常不想去学校，和其他同学一样恨不得假期能再无限延长。 开学了，乔岚就要去学校住校了，就不能住在这里了，他和乔岚在一起的时间一瞬间从二十四小时一下子压缩到不到十二个小时，甚至不到八个小时，谁让郯墨既不上早自习也不用上晚自习。 对于刚刚确定恋爱关系还没有两天的郯墨而言，他到底和乔岚不一样，本就没什么真实感和安全感的他，太怕两人之间隔开的距离了。 他连住在乔岚对面时都觉得无法安心，更不说乔岚回到学校。 向来眼亮的陈伯这次也难得的没看出什么来，归根到底是乔岚和郯墨这两人平时的时候关系就极亲密，如果不是不了解，看这两人的相处方式绝对会觉得是情侣无误。 所以如今乔岚和郯墨终于在一起了，毕竟没有在陈伯面前亲亲抱抱，陈伯倒是真的毫无觉察。 明天就是开学，郯墨沉默的靠着门框看乔岚整理书包，整理箱子，一张精致好看的脸蛋此刻面无表情。乔岚一转头就看见郯墨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这眼神，活跟自己欠了郯墨好多钱似的。 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沉默的伸手接过乔岚手中的书包往门口走去。 乔岚：“” 陈伯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郯墨手里的书包，和平常一样下意识的就要接过去，看了眼郯墨换好的外套乐呵呵道，“我送就行，外边怪冷的，你在家看书吧。” 郯墨：“” 如果不是他未成年没有驾照不会开车，郯墨压根都不想让陈伯去。 陈伯终于从郯墨怨念的面孔中看出了郯墨的抗拒，顿时反应了过来。 郯墨这还喜欢乔岚追乔岚呢，自己多管什么闲事啊真是，当即咳嗽了两声，“走吧走吧，我先去开车。” 和陈姨说了再见后两人出了家门，郯墨磨磨唧唧的走的特慢，马上走到车跟前，乔岚的手都按在了车门上的时候，郯墨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乔岚的手。郯墨如今比乔岚高了一个头，站在乔岚身后完全将人罩在了身子底下，少年一手拎着书包一手从乔岚身后揽着乔岚，下巴搁在乔岚肩上，闷闷开口， “今天不走了吧。” 乔岚被郯墨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动作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乔岚蓦的耳尖发烫急声道，“明天就要开学了，起来，有人！” 郯墨转头看了一眼，转了转身体将乔岚挡的更加严实，“没事，看不见。” 乔岚：“” 有时候害羞的不像话，有时候又奔放的不像话，乔岚也摸不透郯墨这毫无定性的心情了。 “那明天早上再走，再住一晚上”，郯墨在乔岚耳边低声道。 “就一晚上你想做什么”，乔岚随口接道。 等说完后才发现这句话好像有点歧义，于是两人同时一静。 乔岚头疼的想解释其实自己的意识是多留一晚上也没太大意义，却陡然感觉到郯墨贴着自己脸颊的耳朵烫的惊人。 乔岚蓦的回头，瞬间对上脸颊微红的郯墨，一双浅褐色的漂亮眼睛里慢慢地全是害羞。 乔岚：“” 她错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她的小男朋友害羞成什么样子了。 乔岚又一次觉得其实郯墨总体而言还是比这个年龄的少年更纯情的，她不能因为两天前郯墨那个凶残的吻，误会自家小男朋友。 正这么想着，该纯情男朋友突然将自己和乔岚贴的更紧，依旧是红着脸颊却是转头突然在乔岚的脖子上亲了一记。乔岚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脖子能敏感成这样，浑身一颤，听着郯墨在耳边小声道， “想这样。” 乔岚：“？？？！！！” 一脸害羞确实满嘴的虎狼之词，这么不和谐的表情和语言，郯墨做起来一点都不违和！ 郯墨在脖子上亲了一下，又在乔岚耳垂上吻了一记，乔岚双腿一软急声道，“不闹了不闹了郯墨你还是个未成年！” 某未成年少年被这三个字一刺激，乔岚终于找出空档从郯墨胳膊下边钻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远处有个小朋友正好奇的往这边看，乔岚一手拍开郯墨拉开车门跨上了车，一抬头就对上陈伯还来不及收回去的一脸恍然大悟和意味深长。 乔岚：“” 郯墨家的车子玻璃上的单向透视膜效果太好，在车子外边根本看不见里边，又因为郯墨的突然接近，让乔岚完全忘了车里其实还坐了个陈伯。 外边什么都看不见，里边可是什么都能看得见。 乔岚坐在座位上将脑袋埋在膝盖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抬不去头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绝对是他最最最丢脸的一次。 郯墨倒是出乎意料的“厚脸皮”，对上陈伯的视线无比淡定的上了车，然后再看看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乔岚，只觉得这个样子的乔岚可爱的不像话。 撞破“好事”的陈伯乐呵呵的开着车子，乔岚装乌龟装了好一会儿后，转头看着郯墨，想起刚刚郯墨一顺溜行云流水的耍流氓行径，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样子，用陈伯听不见的声音小声道，“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谁把她家纯情可爱的小男朋友教成了这样子？ 郯墨也压低了身子小声道，“不是你教我的吗？” 乔岚：“？？？” “你让我看电影”，郯墨老老实实回答，说完又补充一句，“我看的全是你推荐的。” 乔岚：“” 我让你看电影是学习感情学习情绪情绪心情，谁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乔岚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郯墨却依旧贼心不死，就算车子已经开了好半天，还是想让乔岚回去再住一晚上。 乔岚无奈，“就一天而已，今天下午明天早上一样的。” 郯墨很快接口，“那就直接住家里吧。” 乔岚终于感觉到今天的郯墨格外的粘人，但是郯墨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 因为心里极度的不安全与不相信，所以郯墨在自己根本不曾发觉的情况下变得更加依赖乔岚，更加离不开乔岚。 当初没有在一起时，他不敢想他们有朝一日真的会在一起，而如今终于在一起了，郯墨又忍不住想乔岚为什么会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可怜。郯墨知道自己应该很满足不应该多想，可新的让他心焦的不安让他又开始乱想。 等终于将乔岚送到学校，陈伯看着盯着乔岚背影一动不动的郯墨笑道，“明天上学不就又能见着了。” 郯墨终于收回了视线，纤长的睫毛垂下，半晌后用问了乔家人最近的动向，陈伯说乔父乔母一直在找他，但是没有门路根本找不到，郯墨点了点头，说起这些事情终于岔开了思绪。 乔岚回到宿舍，大家十来天将近二十天没见面，一群女孩见见面倒是热热闹闹，一见乔岚第一句话就是，“岚岚你上火了啊。” 乔岚：“啊？” 舍友指了指自己下唇的位置，“嘴巴破了。” 白钰大大咧咧的嚷嚷，“你简直问了一句废话，不是上火破了难道是被咬破了？” 乔岚：“” 等白钰说完后，众人全数一愣，场面就此安静，再盯着看乔岚的下唇，上火好像真不是这个样子啊。 白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给乔岚挖了个坑，这才急忙道，“你们这群污神！我的意思是自己咬的你们都想哪儿去了？” “我们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哪儿去了？” 处于舆论中心的乔岚趁着几个人嘴炮，迅速撤离了战场。 给郯墨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到了，白钰叫她去学校超市买点东西，乔岚放下手机一同去了，等买完东西两人又顺便去了教室一趟，最后又顺便吃了个晚饭。 等晚上回来已经到了九点钟。 郯墨就看着自己的新晋女朋友，发了一条“我到了”，还是文字消息，之后彻底消失，当晚练拳时力道又大了不少。 等晚上回去后，终于收到了乔岚的微信。 乔岚发来好长好长一段语音。 女孩声音轻快好听，就像平时说话的那样，将自己去做了什么一件一件全数说的详细，最后声音软软的道了声“晚安。” 郯墨将语音听了三遍之后，一晚上不大顺的心情，瞬间恢复如初。 第二天一大早，白钰看着站在镜子前，已经扎头发扎了三分钟的乔岚，“你今天梳个头怎么梳这么久？” 乔岚对着镜子看了看转头问白钰，“高马尾好看还是低马尾好看？” 白钰：“” “对于您这种颜值，秃头都好看。” “哦”，乔岚重新转回去看了看镜子，半晌后又道，“所以到底哪个更好看？” 白钰：“你中啥邪了？” 每天镜子都不照用手指两把抓好头发的某人，今天对着镜子照了这么好半天？ 乔岚最终还是扎了一个漂亮的高马尾，显得更学生气一点，嗯，和郯墨的年龄更配一点。 然后拿起手机给郯墨发了早安。 郯墨的早安也很快回了回来。 乔岚每天差不多走的时候会发短信叫醒郯墨，郯墨正好这个时间起床，然后吃早点再来学校，正好赶上早自习下。 “我现在马上去教室了”，乔岚道，“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此刻并未在家而是已经在教室郯墨，全然不顾同学们的诧异目光也开口道。 然后，乔岚就在教室里，看见了刚刚说好一会见的新晋男朋友。 乔岚和白钰双双一愣，乔岚两三步走了过来，盯着郯墨看了好半天这才小声道，“你怎么突然来这么早？” “好好学习”，郯墨正色道。 乔岚：“” 真是进步越拉越大了，都会开玩笑了，乔岚心想，转头正想说什么，却又听见少年突然凑在她耳边的低语， “一晚不见”，郯墨道，“所以想要早点见到你。” 第81章 有一种撩人方法，叫作天然撩。 用郯墨的想法就是，他真的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他是真的这么想了，所以也就这么说了。 郯墨从前因为不敢让乔岚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无论是什么都哭哭压抑，现在两人终于在一起了，郯墨聪明的发现乔岚不但不讨厌这样直白的心思而且还很喜欢，所以自然是要说的。 早早的起床，早早的来学校，可不就是因为太想所以这么迫不及待。 郯墨说的自然，可乔岚毫无预兆的被郯墨给撩到了。 而跟在乔岚后边正准备说话的白钰，就这么凑巧的将郯墨的这就话听了个正着，可怜白钰一个单身狗，一大早什么都没吃，就被喂了一肚子的狗粮。 一边的酸一边止不住的疑惑，学神之前不是挺内敛的？怎么一个寒假过去突然这么正大光明的开始秀了？ 有句话说的好，恋爱中的人都是瞎子，乔岚和郯墨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尤其这两人因为成绩太过优异，就连老师们都睁一眼闭一只眼，所以更是无比的猖狂。 郯墨今天来得早，顺便带过来的还有陈姨刚刚做好虾仁水晶饺。 皮儿轻薄半透明，肉馅饱满色泽鲜亮，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晶莹剔透，不大不小正好一口一个。 乔岚本来没觉得饿，但水晶饺实在太过诱人，乔岚瞬间感觉到了胃的抗议。 乔岚难得的注意到了周围同学们的感受，必经大早上大家都饿着肚子，自己直接这样吃是不是有点拉仇恨。 “怎么了”，郯墨叉起一个将小叉子递给乔岚，“尝一尝，凉了就没那么鲜了。” 乔岚在男朋友虾饺和同学们的感受中间纠结了不到一秒，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同学什么的，不重要。 陈姨的手艺依旧出色，虾饺口感柔软，鲜美可口，虾仁只鲜不腥，简直不要太好吃。 郯墨又慢悠悠的将另外一个小盒子打开，里边是切好的各种水果，每种分量都很少，但种类却非常多，拿出里边一颗又红又大的车厘子递到乔岚唇边，“吃点水果。” 乔岚下意识准备直接咬过去，突然感觉到灼灼的视线，微微迟疑后默默回头，坐在乔岚后边的白钰啃着食堂的白饼咸菜，一脸人不如狗的怨念模样。 乔岚：“……” 乔岚终究还是自己接了过去，顶着来自身后的视线问郯墨要不要吃虾饺。 “我吃饱了。” “真的？” 郯墨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乔岚，在家里也就罢了，在学校里这么明目张胆，乔岚脸皮到底还是薄，拿起一本书放在郯墨面前，“别看我，看书。” “没你好看”，郯墨拒绝，“不看。” 乔岚：“……咳。” 郯墨看着乔岚白皙的面颊上又是微微泛了粉，将本就明艳漂亮的五官衬托的愈发动人。 而且今天的乔岚和平时好像不太一样。 郯墨将乔岚从上到下的又观察了好几遍，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乔岚的扎高的马尾上，这样的发型显得乔岚多了几分可爱和俏皮。乔岚的长发发尾有些自然卷，发尾不听话的在乔岚低头的时候滑在乔岚的脸颊旁边，乔岚将高高的马尾又甩到后边，一会儿后重新滑到了前边。 这就是他喜欢了两年的女孩子。 这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 一个连头发丝都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一个只要坐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做都能撩拨到他的女孩子。 乔岚终于赶在班主任和班里大部队学生来之前吃完了东西，将小叉子和小饭盒收起来后，摸了摸饱饱的肚子与郯墨小声道，“我不敢再这么吃了。” 郯墨茫然，“为什么？” “怕胖”，乔岚道，“你不觉得我最近胖了吗？” “没有”，郯墨回答的很快。 “有”，乔岚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脸圆了。” “没有”，他每天都将她的样子记在心里，所以他的观察绝对要比乔岚准确的多，郯墨看着乔岚的手，觉得自己的手也在蠢蠢欲动，“胖了也好。” “啊？” 这回换乔岚迷茫了。 胖了也许就不会这么受欢迎了，郯墨幼稚的想。 他看着乔岚精致无比的五官，这么好看，这么漂亮，所以有那么多人喜欢太正常了。 这份感情本就是郯墨的奢望，如今终于在一起了，郯墨依旧爱的卑微爱的患得患失。他想不通乔岚为什么会喜欢他，他是一个又差劲又不健康的精神病患者，就算是最后也只能得出乔岚是可怜他这个原因。 但就算只有这一点，也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郯墨从来也没有自信，没有信心可以守得住这份感情。 所以乔岚如果可以不那么漂亮，不那么优秀，不那么受欢迎，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多人觊觎她，那他是不是可以将她留在身边留的更久？ 但郯墨觉得，乔岚绝对不会喜欢他这样的想法，为了他而让自己变得平庸，太自私太自我了，不是么。 如果乔岚不喜欢，那就不用说了。 让她喜欢他已经足够难了，他不能让乔岚以为他自私的想法而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变得讨厌他。 郯墨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用他在书中在电影中学到的，用惯用的模仿技巧笑着与乔岚道，“我的意思是胖了也好看，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乔岚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蹙，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却还是能感觉到这一句情话明显不如上一句让她来的更动心。 等中午的时候，白钰吃着饭看乔岚和郯墨用微信聊天，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两一个寒假发生什么了？当然你两之前就很虐狗了，但之前就是虐一虐哈巴狗，今天简直能虐哭一只狼狗。” 乔岚收了手机正经的表示，“你有这个感觉，那就对了。” “什么意思？” “我和郯墨正式在一起了”，乔岚大大方方道，“前天。” 前天才在一起？？？ “那你两之前算什么？” 乔岚想了想后迟疑道，“暧昧期？” “那您两这暧昧期真长”，白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连她都以为乔岚和郯墨早就在一起了。 郯墨将早上到校的时候提前了，但晚上的晚自习还是没法去，因为还要学习自由搏击。 郯墨将打拳和陪乔岚上晚自习在心里对比了一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晚自习，但又想到曾经乔岚被人欺负时候自己的无能，郯墨终究还是继续学习搏击。 越学越暴躁，越学越后悔开学那天没有强硬一点，还是让乔岚住了校。 上了几天的课，郯墨完全感受到了早恋的痛苦。 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而在一起又独处的时间，几乎没有。 这对于刚刚确定关系的郯墨而言，太痛苦了，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除此之外在学校里，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不说亲亲抱抱这类的亲昵行为，就连牵手都不行，班主任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被其他不认识的老师逮到，后果定然不会太好。 郯墨比一般人更加渴望，也更加需要这些亲昵的触碰。 自从拥抱过亲吻过后，郯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有皮肤饥渴症的重病患者一样，无时无刻都渴望能与乔岚接触。 可是在学校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乔岚不知道郯墨怎么了，但是感觉到了郯墨略为不安的情绪。 三月的初春，教室前边，黑板旁边已经挂上了高考倒计时的牌子，紧张的气息开始在班级里蔓延，就连郝英这种对学习不是太伤心的学生，也加大了学习的力度。天气已经渐渐回暖，窗外的杨柳也重新开始抽芽生长，嫩黄的细柳条垂落下来，有那么一两枝调皮的跑进了窗户里边。 十八班的教室就在一楼，每年夏天，窗外的树木葱葱郁郁将教室的阳光遮的严实。 乔岚看着伸进窗户的细嫩的小柳枝，伸手折下来食指长的一小截儿。自从从陈姨那边学会了编手链之后，乔岚觉得自己的手都变巧了不少，手指灵活的左右摆弄一小会儿，便编出了一个小小的指环。 高三到了，就连课间也不像以前那么吵吵闹闹，要不在低头学习，要不趴在桌子上稍微休息休息，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偶尔夹杂着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 郯墨正在看书，左手突然被乔岚拉了过去，郯墨一转头就看见乔岚将细细的嫩柳指环小心翼翼的戴在他的手指上。 她戴的很认真，终于戴好后松了口气略有些自得道，“果然跟我估计的差不多。” 郯墨看着手指上的小指环，一时间怔住，脑子里空白一片。 乔岚也许只是玩性大发所以弄了这样一个小东西而已，但在郯墨眼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就算这只是一根柳条，但它却套在了郯墨的手指上。 在和乔岚在一起后，郯墨是不大敢去想“未来”“永远”这类的词语的，即使在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在脑海里奢望过无数遍，可那是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 在一起后，郯墨从来不敢这么去想。 他最多最多想到他们一起毕业，一起考上一样的大学，也就仅此而已，有些东西是他不敢去触碰的，比如戒指，比如婚礼，甚至，更对于寻常情侣很容易就想到的孩子。 这都是郯墨不敢想的。 可乔岚现在在他的手指上戴了一个小指环，虽然只是一个杨柳编成的小东西。 郯墨小心的展开手指，看着手指上的小指环，乔岚凑过来也伸出自己的手指道，“看我也有一个。” 一模一样的两个小指环，戴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两人手指相握，郯墨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 上课铃响了，老师从教室外进来示意开始上课，郯墨依旧盯着手指上的小指环看个不停，伸展着手指看了好久，又翻过手掌看了好半天，最后轻轻的攥住了拳头。 手指捏的一紧手上有了力道，一瞬间，细软的柳条接口处一松，完整的指环， 断了。 第82章 一刹那，郯墨的心跳都滞住了。 乔岚给他编的戒指断了。 小小一截儿柳条从指间脱落，静静的躺在手心里。 所以他还是不该去奢望，不可能拥有这些更加长久的东西，你看，不过一个小小的指环，才不过一分钟，已经断掉了。 郯墨不想这么去想，太丧太痛苦了，可是一旦有这样的念头，更多类似的念头就开始不断的侵蚀脑海，对常人来说不过就是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而杨柳太脆，所以自然而然的断掉，可郯墨总会想到一些多余的东西。 断掉的杨柳就像有什么象征一样，就像他们也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一样… 郯墨一把攥住了细细的柳条，旁边的乔岚倒是被郯墨吓了一跳。 高三学生的桌子上都摞着高高一摞子书，稍微低下头就能将自己的身影挡的差不多。讲台上老师还在讲课，想起之前被班主任批评的经历，按理说乔岚应该好好上课，但一看郯墨的状况，乔岚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怎么了”，乔岚将脑袋压下来小声道，郯墨却怔怔的看着她不说话，乔岚看看郯墨眸光打颤的模样，再看看郯墨攥紧的左手。 悄悄的伸手抓住郯墨的手腕，强硬的使劲将郯墨的手拽了过来，然后将牢牢攥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终于看见了已经被捏的歪歪扭扭的已经散开的小柳条。 乔岚又气又心疼。 亚斯伯格症不但让人看不懂别人的想法，还总会让他们思虑过重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而郯墨本就没什么安全感。 乔岚叹了口气，将郯墨手心里的柳条拿了出来，抓着他僵硬的手捏了捏郯墨的手指低声道，“这是柳条随便编的又不是真的戒指，我编的也不是很紧，断了多正常啊，伸手。” 郯墨迟疑的将手伸出来，乔岚重新将柳条缠在郯墨手指上，这次乔岚编的很认真很认真，尤其是接口的地方。 “断了我们重新系上就好了啊”，乔岚终于将小指环重新编好，“好了，我们墨墨手指真好看。” 郯墨低头凝视着重新戴在手指上的指环，刚刚心跳停滞的感觉终于一点点的散去，心跳重新恢复正常，这次手指一动也不敢动了，生怕再不小心又给弄断。就算乔岚说了这不算什么，可郯墨还是很重视，就算它是杨柳编成的，但是却是指环的形状，所以还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一低头就看见脑袋凑在一起的乔岚和郯墨。 这些学生！都以为有一摞子书挡着老师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其实老师站上边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半天，一转头看这两人还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正要提点提点，就看乔岚终于坐端正了。 行吧，算了，就再给一次机会算了。 乔岚重新开始认认真真听课，郯墨盯着手上的指环看了好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将指环从手指上取了下来，最后完完整整的拿下来后郯墨松了口气，打开了一本厚皮书，将指环夹在了书本里面。 这样就好了。 不管怎么样，它都不会再断开了。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周末，乔岚周末的时候一般都会去郯墨家里，但这周好巧不巧的有宿舍舍友过生日。 乔岚宿舍的八个女孩子，虽然平时也有自己的小团体，除了项小寒以外大家整体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高三过生日，一般都是过十八岁的成人礼生日，女孩向来注重仪式感，所以这个生日还是需要好好的庆祝一下，就连白钰周末也特意留下来没有回家。 十来个女孩子一起去吃了饭，最后白钰又提议去唱了歌，于是本来打算回家的乔岚没能去成郯墨家。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的郯墨，结果连女朋友的面儿都没见着。 等当天练自由搏击的时候，郯墨整个人要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教练纠结了好半天试探的问他，“咋了这是，你喜欢的女生和别人好了？”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郯墨杀人似的狠辣眼刀。 教练：“……对不起是我嘴贱。” 教练瞬间认怂，这不是您的表情太恐怖，再结合郯墨之前说过的话，教练首先想到了这个。 郯墨深吸一口气硬邦邦的开口，“我们在一起了。” 教练：“哦，恭喜…？？？在一起了？？？” 不是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吗？不是说一辈子都不可能追得上吗？ 而且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怎么还这么表情？ 但教练没胆子再问了，郯墨似乎也没有说的欲望，等晚上陈伯来接人的时候，陈伯乐呵呵的毫不介意的和教练八卦，“小姑娘陪室友过生日去了没陪他，闹别扭呢。” 已经将近三十岁完全体会不到小情侣之间黏黏腻腻的教练要多无语有多无语，等再看郯墨瞬间心态都变了。本来觉得郯墨每天都冷冰冰的像个过分成熟的大佬，结果因为这种原因闹别扭，教练发自内心的感叹，其实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闹别扭”的郯墨度过了一个格外不开心的周末，等周一重新开始上课，心情都没有好很多。 挂在教室前边的倒计时每天都在减少，班主任天天指着倒计时大吼时间不多了，同学们也在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只有郯墨希望时间能更快一点。 快一点快点毕业，毕业后有三个月的假期，郯墨想一想都觉得很向往。 让人不舒服的校园生活还在继续，其中偶尔夹杂着一点让他心情稍微好点的东西，比如他的炒股。 郯墨因为乔岚的原因接触到了炒股，等接触之后发现其中大有奥妙很有意思，而且越研究越有意思，本就对数学格外有天赋有兴趣的郯墨，在这里边发现了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刚开始玩的时候还亏过一点，后边郯墨几乎就没怎么亏过钱了。 他还用乔岚卡里钱买了一小份，当时答应了乔岚赚了算乔岚的，赔了算他的，而就是用乔岚的钱买的这一小份股，最近的势头不是一般的好。郯墨用了乔岚将近一万块钱，现在早就多了一个零。 郯墨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乔岚这个好消息，毕竟这支股还有潜力，可以等毕业后所有的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再给她一个小惊喜。 感情上的，在郯墨单方面的暂时不满足，导致郯墨不得不将心思稍微转移一点才能稍微好受一些，比如他的炒股，比如打拳，但尽管如此，郯墨晚上的睡眠也不是特别好。 郯墨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乔岚的问题，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因为他和旁人总是不同的，他不能用自己病态的需求和渴望去要求乔岚，乔岚不会喜欢他这样的。 乔岚不会喜欢他这样，乔岚不会喜欢他那样，他有很多行为乔岚一定都不会喜欢。 越想郯墨就越绝望，他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好的地方是值得喜欢的地方。 郯墨连续失眠了两个晚上，于是导致从来都精神很不错的郯墨，居然在上课的时候睡了过去。 老师从来不会管郯墨，但乔岚得管啊，乔岚还从没见过郯墨在上课的时候睡过觉。 乔岚趁着老师不注意，伸手握了握郯墨的手。 是凉的，不烫。 没有发烧没有生病。 郯墨醒了过来，反手抓住乔岚的手，乔岚余光瞥了老师一眼小声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郯墨摇摇头。 就是很想你。 就算你坐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我还是觉得很想你。 乔岚看着郯墨这个样子，突然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可手还被郯墨抓着，乔岚准备将手抽出来，却蓦的被郯墨抓的更紧，郯墨死死抓住她，盯着她看了许久后突然道， “乔岚。” “嗯？” 乔岚一愣，因为郯墨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直接叫过她的名字。 “怎么了”，乔岚柔声道。 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想问了，可是那时候他不敢，因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怕他问清楚了乔岚也许就后悔了。 他们开始的太过梦幻，因为他不受控制的亲吻，所以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什么也没说，他没有对乔岚说过喜欢，乔岚也从未说过为什么会回吻他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他有时候在想，乔岚也许就是一时糊涂没有想清楚而已，而等她终于想清楚的那一刻，就会是他们分开的时候。 所以郯墨总是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糊涂下去，一直这样，不要想清楚为什么。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就算一直糊涂也没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可这才几天过去他就变得不满足了，他就变得胆大如斯，想要问清楚到底为什么了。 郯墨你不怕吗，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为什么要问呢，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呢，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不满足，那些所谓的为什么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事实证明，总是有的。 在爱情里，每个人都喜欢去追问为什么，喜欢刨根问底，有时候就算答案不是那么的美好，总也想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所以，郯墨死死的抓住乔岚的手，压抑着疯狂跳动的心跳，沉沉的开口， “你到底为什么…” 郯墨顿了顿，才终于艰难的将整句话讲完， “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老师：所以为什么你们总是要在上课的时候讨论这些问题？？？ 第83章 这回轮到乔岚怔住了。 因为乔岚相不到也想不通，为什么郯墨会问她这种问题。 乔岚觉得他们相识的这两年，经历了那么多，最后终于走到一起，无论是什么都是水到渠成。 为什么在一起，因为我很喜欢你，喜欢了很久，而恰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原来你也在喜欢我，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 多么自然多么舒畅。 他们之间，即使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这样的字眼，可是喜欢的眼神喜欢的行为，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很明显了。而起在一起的那边，他们拥抱过，接吻过，那么激烈的拥吻，所以乔岚以为他们完全不用去说明这些，她以为郯墨和自己一样，其实什么都明白。 可郯墨现在突然问她为什么要在一起。 郯墨根本不懂。 他根本不懂自己对他的喜欢。 下课铃声响了， 第二节课下所有人都要下楼去做广播体操，郯墨垂下眼睫转身也往教室外边走去，还没走两步突然被乔岚抓住。 “跟我来”，乔岚拉着郯墨走向操场相反的方向。 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上是草坪，草坪中间有条小道，小道往里边走还有一个螺旋楼梯，很隐秘，这里一般没有人，做操的时间更不会有人。 做操时候不去，班主任一会儿肯定要问话，但是乔岚左右一对比，还是觉得和郯墨说清楚更重要一些。 郯墨乖乖的任由乔岚拉着走，等转进了螺旋小楼梯后，将郯墨摁在了台阶上这才开口，“郯墨。” 郯墨坐在楼梯上，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乔岚，“嗯？” 乔岚一手按在台阶口的小矮墙上，垂眸看着郯墨，道，“我一直以为我们当初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的心意和对方是一样的，所以有些话就算不说，你和我都明白”，乔岚认真道，“但是我现在才发现，谈恋爱有些步骤真的一点都不能省，仪式感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郯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有些没听懂乔岚的意思。 他仰着头看着乔岚，乔岚注视着郯墨，“所以我们还是把所有落下的全部都问清楚，郯墨，那天你为什么要偷亲我？” 郯墨手指一紧。 因为，郯墨听着心口跳动的声音哑声道， “我喜欢你。” 喜欢了很久，喜欢到了骨子里。 乔岚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亮亮的，身体伏下来一点又继续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回吻你？” 郯墨沉默片刻，老老实实的开口，“我不知道。” 郯墨不知道。 就算到了今天，郯墨依旧想不通，也许是因为他吻了她她无意识的回应，又也许是她自己也根本没有想明白。 乔岚被郯墨一句不知道气的想揪住郯墨衣领大吼你怎么能不知道！但到底忍住了继续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郯墨又是沉默片刻后，道，“可怜我吧。” 乔岚：……？？？ 乔岚这回真的被气笑了。 “我可怜你？” 乔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抵是气急了也不在意形象了，长腿一跨，一脚踩在郯墨旁边的台阶上，胳膊搭在膝盖上，顿时两人离得越近了。 “我可怜你什么？你有什么能让我可怜的？别转头，看着我”，乔岚伸手将郯墨转过去的脸转了回来，“而且我是那种因为觉得你可怜就稀里糊涂决定自己人生的那种人？” 这世界上让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可她选择的只有郯墨一个人。 而且乔岚完全搞不懂郯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怜他，她与郯墨相比，更应该被可怜的难道不是她？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相比之下，我家境困难，爹不亲娘不爱没人管，麻烦事情一大堆，你可可怜过我？” 郯墨摇头，他怎么会觉得乔岚可怜，在他心里乔岚漂亮聪明，优秀的让人觉得完美。 郯墨对乔岚已经不是简单的滤镜看法了，乔岚听着郯墨的话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道，“说的这么好听，差点就信了。” “全是真的”，郯墨道，在他心里乔岚就是这样的存在。 “那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也是一样？”乔岚放慢了语速，像是担心他听不懂听不清一样，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也许也开始接近你确实是觉得可怜，可那不是全部，没有谁和谁的感情是只有怜惜来维持的。” “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有多优秀，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要优秀”，乔岚伸出手抚过郯墨的脸颊，“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仰慕你，多想留在你身边和你一直这样走下去，嘘，不要说话，等我说完。” 乔岚将踩在台阶上的脚收了回来，蹲在了郯墨的面前，抬头看着他继续道，“我说的全是真的，当初你什么都不告诉去了美国，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你会不会就这样抛下我一走了之。我也会害怕，害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遇见了另外一个人，你会像对我一样的对她，我也怕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喜欢上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子，从此和我只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我还试探了很多次，试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患得患失了很久。郯墨，说了这么多，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来不是因为可怜你才和你在一起，想照顾你一辈子是因为喜欢你，不喜欢你和别的女孩子走太近是因为喜欢你，那天你吻我我回吻也是因为喜欢你，决定和你在一起想做你女朋友还是因为喜欢你，从来没有第二个原因。”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很抱歉当时没有说这句话”，乔岚握住郯墨的手，将下巴抵在郯墨膝盖上仰着头轻声道，“以后你想听多少遍都可以，郯墨，我真的很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这样一个人的喜欢，想在一起一辈子那样的喜欢，好啦我终于说完了，现在轮到你说…” 郯墨抓着乔岚的手，只想将人抱在怀里，结果还来不及动作，隐秘的小楼梯口伸出一个脑袋，幽幽的开口，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还与郯墨十指相扣乔岚：“……” 愣了一刹那首先先冷静下来的郯墨：“……谈心。” 一看做操少了两个人，已经找了将近十分钟的班主任：“……” 谈心什么时候不能谈心？谈心哪里不能谈心？非得大课间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谈心？有什么话就着急的必须现在说，就不能等课间操做完了再说？ 班主任越想越气。 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这两干什么了，毕竟这两人的成绩都没落下，但是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火了！他带了几十年的学生，从来没有见过早恋恋的胆子这么大的！ 还好是被他看见了，这如果给教导主任看见了，那不得被拉出来全校批评？ 这事儿不能这么完了，必须管！ 就算你两的关系家里已经默认了，就算你两的成绩是年级第一第二，也必须管，这让学校的学弟学妹们看见了成何体统，教坏了谁负责！ 于是十八班的一众同学发现，班主任怒气冲冲的带着乔岚和郯墨回来，又带着两人出去，一整节语文课都消失不见，直到语文课下了才回来。 乔岚和郯墨写了一节课的检查，乔岚乖乖的认认真真的写了八百字，郯墨的检查报告就一句话，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没人知道这两人去做什么了，谁让两人的成绩实在太好，就连白钰都以为班主任找他两是因为学习上的问题。 班主任终于教育完了两人，并严令禁止在学校这么猖狂。 于是被教育的两人，终于安安分分的消停了好几天。 实则说起来并不是班主任的功劳，而是郯墨因为乔岚的一番表白，终于结束了让他焦躁不安的自我怀疑时期，甚至因为表白太甜变得反应慢半拍的，开心的像个小傻子。 直到周五那天晚上，大抵是乔岚这番话的威力终于慢慢下去，郯墨被甜的晕乎乎的脑袋终于可以理智思考了，小傻子终于不傻了，变得激奋了起来。 大晚上上着晚自习，乔岚收到了郯墨的微信，郯墨说自己就在教学楼外边。 乔岚看看讲台上坐着的生物老师。 很好，今天不是班主任的晚自习，班主任今天晚上一直没有出现，看来根本没有来。 乔岚跑去和生物老师请了假，生物老师对乔岚这种好学生不做任何怀疑，还很是关心的让她注意身体。 乔岚乖乖点头，这才出了教室出了楼道，刚刚下了台阶就被抱了个满怀。 郯墨几乎是将她腾空抱起，乔岚惊慌的忙抱住郯墨的脖子小声道，“怎么晚上突然过来了。” “想你了”，郯墨的脸颊埋在乔岚锁骨上小声道。 “明天周末我就可以回家了”，乔岚摸了摸郯墨脑袋，“非得今天突然过来。” “说了想你了”，郯墨又重复了一遍后，低声道，“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乔岚故意道，“我那天说了好多话。” 郯墨将她放在了地上，低头轻轻用额头蹭了蹭乔岚的额头，“你说只要我想听，你就说给我听，我现在想听了。” 乔岚轻笑一声，手指抚过郯墨脸颊最后捏在他的耳垂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浅声道，“说什么？喜欢你，好喜欢你，最喜欢你，你喜欢哪个？” 第84章 郯墨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 妖精。 这一刻的乔岚简直就是个妖精，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奉上所有的妖精。 太要命了。 郯墨这两天打拳都特别狠，没办法，心情太亢奋，今天分明已经打爽了浑身没什么力气了，可等看见乔岚后郯墨觉得自己浑身又烧了起来。 绝对不是他不经撩的原因，而是乔岚太能撩拨了，女孩子在耳边的轻语声就像蛊惑一般，每一个喜欢你都酥到了骨子里。 郯墨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抱着乔岚的双手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碎了。 他忍无可忍的重新抱着女孩的腰将人腾空抱起来，乔岚惊叹自家小男朋友嘴上说不过她就开始动手，一个转身已经被郯墨反制，后背抵在了墙上。 少年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额头，眼睛，鼻子，柔软的唇一寸一寸的往下，浅尝辄止的模样。 晚上的校园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偶尔有跑出来去买东西的学生，两个一对三个一堆的说着话往超市方向走去，刚刚还能撩拨的乔岚瞬间怂了。 她到底没郯墨胆子这么大脸皮那么厚，伸手在郯墨胸口推了一把，“别闹了。” “没闹”，郯墨侧着脸，目光下移紧紧的锁着乔岚微微张开的唇，缓缓的，轻轻的，贴上，碰了碰。 比起上一次那个吻，这个吻安静而又纯情。 郯墨微微急促的呼吸错落在乔岚唇边，就连说话也舍不得离开，“十三天。” 乔岚又担心有人看见，又被这个格外温柔的吻亲的晕晕乎乎，小声道，“什么十三天。” “距离上一次接吻，已经过去了十三天”，郯墨手掌托在乔岚后颈的地方，大拇指不安分的在她格外敏感的脖子上轻缓的摩挲，他低声强调，“每一天我都记得很清楚。” 乔岚震惊，“哪有人记这些东西的！” 郯墨倒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之所以记得清楚的原因，“可能是……” 说到这里郯墨难得的顿住了，突然有些委屈，又突然有些害羞的小声道，“可能是次数太少。” 乔岚：“……” “如果多亲几次我可能也就记不清了”，郯墨还再接再厉道，“是不是很有道理。” 乔岚：“…有道理你个头，放开，有人来了。” “不放”，郯墨继续抱着乔岚，下巴在乔岚肩膀上蹭了蹭，乔岚顺着郯墨的头发，“到底怎么了，今天？” “没什么”，郯墨摇摇头道，“前几天你说的话，我想了很久。” 乔岚忍不住又笑了，“就几句话想这么久。” 因为喜欢太久了，郯墨将脸闷在乔岚肩膀上闷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情人节那天，还有前几天你说的话，就像做梦一样。” 乔岚有些心疼，转头在郯墨脸颊上亲了一下，“不是梦，全是真的，有没有感觉到我亲你了。” “没有”，郯墨这回聪明了，继续闷闷的道，“要不你再亲一下。” 啧，学坏了。 “过期不候”，乔岚拒绝，“好了好了不许撒娇，马上就要下晚自习大家快出来了，快点回去，明天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嗯”，郯墨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是依旧诚实的抱着乔岚，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确实反射弧慢，乔岚的一番话他反应了三天才终于将这番话琢磨透了，终于从晕晕乎乎的欢喜状态中脱离出来，变得清醒，从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坚定了很多事情。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喜欢这个词的含义，但是我遇见了你，我从来不敢奢望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是你先说了我们要在一起。” “我曾经想这样就够了，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也不会阻拦你，但现在，乔岚，你和我说了喜欢说了永远，以后如果你再想离开，我不会同意，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我曾想过将你牢牢的绑在我身边，永远都离不开我，可到底不忍心也舍不得。 可现在是乔岚主动走近了他，她主动将自己送到了他的身边，郯墨不是圣人，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她，但控制不了自己不接受她。 而一旦接受，一旦真正的被他拥有，郯墨就再也不许乔岚走出去了。 就算以后有朝一日乔岚不喜欢他了，受不了他了，厌倦讨厌他了，他都不会放手。 他就是这么病态，这么自私。 乔岚认真听他说完了所有后，握住郯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如果郯墨口中自私是将她留在身边， “那就一直自私下去吧，我喜欢你的自私。” 在喜欢上郯墨的那一天，她的未来蓝图中，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郯墨终于满足了乖乖的回家了，但也是在乔岚将他又送到了校门口之后。 陈伯乐呵呵的和乔岚说了明天见，这才和郯墨离开，乔岚呼了口气这才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走到教室门口迎面遇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班主任。 乔岚：……？？？ 今天晚上不是没有班主任的晚自习？班主任不是没来学校？ 乔岚倒抽一口气。 还好还好郯墨已经走了。 还好他们说话说得快，没有被班主任看见。 如果再被看见，乔岚觉得班主任真的要疯了。 班主任也没想到会看见乔岚，“干嘛去了？” “…不舒服，去了趟医务室。” 大抵是因为身边没有郯墨的原因，班主任这次没有怀疑，还同乔岚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相关的话，说完后又不知道怎么的将话题拐到了她和郯墨身上，教育他们当前还是成绩最重要，谈恋爱什么的等高考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乔岚一路点头，老师说左绝对不往右，班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回去上自习吧。” “好的”，乔岚乖巧答应，要多好学生就有多好学生。 周六上完课后，郯墨终于可以带着乔岚回家了。 乔岚好不容易才回来，郯墨一点都不想别的事情耽搁，转头就与陈伯说让陈伯给教练打电话，将今天晚上的自由搏击给取消了。 “别啊”，乔岚忙道，她之前和陈姨聊天的时候听陈姨说起过，郯墨自由搏击这个教练很厉害，请他教郯墨一点都不便宜。 乔岚是个穷人家，见不得钱这么浪费，不用想都明白郯墨不想去上课的原因，想了想道，“一会儿我陪你去吧。” 她还挺想看看郯墨打拳时候的样子。 乔岚这么一说，郯墨折中想了想，答应了。 本就八卦的教练，一抬头就看见郯墨旁边的小姑娘，大老远没看见长什么样子，只能看见两条长腿，比例巨tm好。 等走近了，教练不由感叹，怪不得能让郯墨神魂颠倒，就这长相这身材，太出色了，之前听郯墨还说起过，说这姑娘是个大学霸。 教练盯着乔岚那张明艳至极的脸蛋，有点怀疑。 这么漂亮的妹子真的学习也能那么好？ 郯墨眉头皱了起来，果断的用自己挡住了教练的视线，一脸我女朋友你少看的模样，教练瞬间讨饶。 他差点就忘了，能让郯墨这么喜欢的女孩子，郯墨的占有欲那得有多强！ 话不多说那就好好开始训练。 郯墨进去换了衣服，出来后看见乔岚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教练凑过来坏笑一声道，“女朋友今天在这儿，需不需要为师稍微手软一点。” 郯墨急速一拳，瞬间让教练闭了嘴。 乔岚本来想着郯墨学的时间不长，应该还只是学到皮毛而已，结果郯墨和教练一对打，乔岚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由搏击是一种不拘泥于任何固定的套路招式，提倡在实战中根据战况临场自由发挥，风格开放，所以打的更是格外凶狠，乔岚看的心惊肉跳，总觉得这两人不像是在教学学习，而就是在打架。 而且打的很凶残。 乔岚本来就是想陪着郯墨而已，结果神经完全被郯墨给牵着走了，眼睛紧紧的盯着郯墨，生怕一不小心他就被打了。 她总算是明白郯墨胳膊上偶尔出现的青紫色痕迹是怎么来的了，胳膊不容易受伤，指不定郯墨身上的青紫痕迹更多，就怎么打不受伤才怪。 乔岚看的心惊肉跳，尤其是看见那个教练一肘击在郯墨后背，郯墨闷哼一声，乔岚顿时觉得心跳到了嗓子口，坐都坐不住了。 郯墨一转头就看见乔岚已经站了起来，女孩脸上的担忧明显的他一眼都能看出来。 郯墨突然生出了几分恶劣的想法。 等教练再一拳过来时，郯墨躲避的动作慢了些许。 乔岚看不清这零点几秒的差距，但教练懂啊，这么一来二往，没几下就发现了郯墨的不对劲。 刚开始还觉得这小子今天是不是生病了，结果在注意到郯墨老往乔岚那边瞥的眼神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好小子，居然用苦肉计！ 看着你家小女朋友心疼了觉得心里特爽是吧？ 好端端的被虐狗，教练真想借着机会真的揍郯墨一顿，但这位毕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教练还是怂了，不但怂了，还主动应和起来。 既要看起来很凶狠，但实际上又要打着不疼，瞒过小姑娘的眼睛，还要让郯墨别受伤。 一场打下来，教练觉得比跟郯墨好好打一场都累。 太tm心里苦了。 郯墨今天不给他涨工资简直说不过去。 中途休息了一会儿，乔岚跑过来递给郯墨一瓶水，抓着郯墨的胳膊左看右看，又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了好半天，终是放弃了。 回头看了教练一眼小声道，“你每天都这样啊。” “…嗯”，郯墨有些违心的点头。 乔岚心疼了。 这也太狠了啊，那位教练好歹是拿过奖的人，用得着对郯墨这样一个新人这么凶吗。 教练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乔岚埋怨了，喝了口水还特自来熟的打招呼，打完招呼还开始打广告，“小姑娘要不要也学学，长得这么漂亮不学点防身术，多危险。” 乔岚：“……不用了谢谢。” “这个不适合女孩子”，郯墨喝了口水与乔岚道，“如果你想学，可以学学巴西柔术，我教你。” 他小时候学过一点，因为母亲学这个，所以他还看了几招，如果乔岚想学，他也可以先学了再教她。 教练发现自己这个电灯泡根本插不进区话，叹了口气出去打电话去了，将空间留给小情侣说话。 乔岚拉过郯墨的胳膊帮他揉了揉胳膊，“你什么时候会巴西柔术了。” “以前学过一点”，郯墨道，“很厉害。” “是吗”，乔岚随口道。 “嗯，我教你一招试试。” “啊？” 乔岚一愣，这就突然开始学了？ 郯墨站了起来，伸手将乔岚也拉了起来，“这种武术不是很依靠力量，更注重技巧，就像这样…” 乔岚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天旋地转就被郯墨给压倒，郯墨一手绞住她两只手，乔岚瞬间一动也不能动了。 “是不是很厉害？” 郯墨一脸无辜的问她。 乔岚：“……” 乔岚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很厉害”，乔岚道，拍开了郯墨的手，“教我。” 等我学会了就治你。 郯墨放开了乔岚从乔岚身上挪开，很是认真专心的将这一招的原理给乔岚讲清楚，然后又开始讲自己刚刚一瞬间完成了哪些步骤。 看似很快的一招，没想到分解开来居然这么难。 好在郯墨手把手的教她，乔岚终于差不多摸到了这一招的精髓所在，学会了后瞬间有些跃跃欲试。 郯墨无比配合，配合着乔岚的慢动作。 但乔岚还算聪明，而且这招确实不太需要力气，只要手法对了，对方就使不上劲儿，所以当乔岚做对了的时候，郯墨终于毫无办法的被乔岚撂倒了。 乔岚艰难的用两只手绞着郯墨的双手，几乎是半骑在郯墨身上将郯墨全部压制住，微微有些喘气道，“我赢了。” 郯墨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是啊，我被你制服了。” 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继续开始训练的，正好推开门进来的教练。 教练傻眼片刻后， “……对不起我走错了，不是，我来早了，你们继续。” 第85章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她真的只是在学习柔道而已。 岚岚心累，但岚岚没有解释。 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一则她和郯墨是情侣，二则她和教练又不熟没有解释的必要。 也就是脸上有点发烫而已。 郯墨比乔岚还淡定，指不定这位少年想教乔岚柔道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一手揽着乔岚的腰半点没有被制服的狼狈，甚至挺享受的问乔岚还学不学。 “不学了”，乔岚从郯墨身上翻了起来，脸颊还是发烫。 她都十八岁了学这个有点晚，而且她不是郯墨，郯墨不用念书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拿下年级第一，她可不行，为了保住年级第二不被陈曜阳超过去，乔岚对学习半点不敢放松。 而且她还要考最好的大学，和郯墨一起去最好的大学。 所以说男朋友太优秀着实很有压力，一想到这里乔岚又想起郯墨之前说的话，越发不能理解这么优秀的郯墨为什么会那么自卑。 乔岚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好好学习吧，而且我也没有学的必要啊，这不是有你嘛”，乔岚声音软软的，“你会保护我吧。” 郯墨愣了愣，继而眸光柔和的不像话，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就连一开始学自由拳击也是为了乔岚，乔岚完全不需要去学这些自保的东西，有他就够了，他会无时无刻的陪在她身边。 打完拳后九点半，乔岚琢磨着可以回家了，但郯墨却将陈伯打发了回去，抓着她的手往反方向走。 乔岚下意识想问郯墨要去干嘛已经这个点了可以回家了，但转念闭上了嘴。 乔岚上辈子活的也不轻松，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去拼去抢，这样的生活下，她追求的永远只有活着，只有努力的活着。 小时候争一口饭吃，初中为了争取高中被资助的名额拼命读书，高中又为了大学能够免费能够有奖学金更是一心只放在学习上，直到后面上了大学，也依旧为了生活在永不停歇的打工。 她的成绩永远名列前茅，性格不错，长相虽然比不上现在的乔岚但也不错，从高中到大学，也有喜欢她追过她的男孩子，但乔岚从来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虽然上辈子已经过了二十岁，可感情上却是一片空白。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感情经历都匮乏的可怜，每天脑子里除了读书就是打工，所以乔岚不觉得这样的自己会在恋爱方面有什么浪漫的天分。 就像现在郯墨既然拉着她走，乔岚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的比较好。 郯墨带着乔岚去看电影。 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举动，他们在之前已经一起去看过两次电影了。 但这件事在郯墨心里却有着不太一样的意义，或者说总是心存遗憾。 郯墨永远记得上次情人节时，坐在他前排那对相互拥吻的情侣。 那天是情人节，那部电影是甜甜的爱情电影，那时他也想抓住旁边女孩的手亲吻她的唇，可那时候他却没有资格。 郯墨知道自己很幼稚，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大晚上不回家跑去电影院，但他就是想，有些遗憾留在心口，就像一块怎么都抹不去的印记。 晚上十点半的电影，等看完后肯定已经过了十二点，所以虽然今天是周末，但这会儿的人流量也不是特别大。 乔岚看了眼最近上映的电影，尤其是这会儿可以看的，一部恐怖片，一部动漫，一部文艺片，一部流量明星演的爱情片。 乔岚有些不确定的转头问郯墨，“我们…看哪个？” 无论是哪个，乔岚都觉得不是郯墨喜欢的风格。 压根就不是为了看电影内容的郯墨倒是回答的果断，“随便。” 乔岚：“……” 随便那就是压根不是很想看电影，既然不想看，又跑来电影院干嘛？ 干… 嘛…？？？ 乔岚顿时眼睛睁大了。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中学生，乔岚觉得自己的思想不能这么没下限，不能这么没节操，就算是自己没节操没下限，郯墨也不会这样。 但是，但是这个时间点，郯墨这个无所谓的态度，乔岚一瞬间满脑子蹦出许多不和谐的片段。 就说巧不巧，乔岚这个不怎么看电视剧看小说的人，之前偶尔看过的几本小说，每对儿情侣在一起后似乎都要去电影院浪一浪。 好像不去就缺少什么仪式感一样。 第86章 这个周末，郯墨的心情格外的好。 虽然在乔岚周日回学校的时候又故态复萌的想让乔岚放弃住校，住在家里。 乔岚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乔岚简单的计算了一下，自从和郯墨谈恋爱以后，不说其他就单单说这个周末，乔岚一共做了三份卷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成。 按照平时周末的进度，乔岚至少能做六份卷子外加再将一门学科简单的再过一遍。 所以说学校禁止早恋，还是很有道理的。 太耽搁学习，太消磨意志了。 这样下去不太行。 她可以发誓要考最高学府拿六位数奖学金的人。 乔岚因为学习拒绝了他，这让郯墨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了。如果是以前学习新知识的时候，郯墨还可以说让乔岚回来自己好给乔岚补课，但现在已经到了高三后期，大家不用学习新知识而是一遍一遍的开始刷题巩固旧知识，乔岚也不需要郯墨的一对一辅导了。 郯墨觉得乔岚简直过分，居然能说出陪你玩还不如刷一张卷子这样过分的话来。 最终没有办法，还是在周日晚自习之前将乔岚送回了学校。 等将乔岚送到，车上只有郯墨和陈伯两个人的时候，陈伯这才说起了其他的不能让乔岚听见的事情。 乔家的事。 陈伯当初找乔父乔母简单，以陈伯的手段打听这样一个家庭实在太过容易，当初帮助乔源时也是陈伯主动联系乔家人。 但等乔源做完手术之后，陈伯就消失不见，陈伯和郯墨对乔家人了解透彻，但乔父乔母甚至连郯墨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说郯墨的底细。陈伯断了和乔父乔母的联系，只要陈伯和郯墨不想，乔父乔母就绝对没可能找到他们。 自打乔源出院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乔家人一直没放弃找郯墨。 郯墨出了手术里的大钱，剩余的药物全是由乔家人自己掏的。 所以说人和人总是不同，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将旁人好意当成自己的本事。 说的就是乔家人。 郯墨出了最大头的钱，按理说正常人都应该感激涕零，可到了乔家人这边，就变了味道，用乔老太的话说，既然郯墨能随便拿出几十万，那也不差后边这十几万。 反正不差钱，那就顺手掏了呗。 更何况乔老太现在坚信，乔父乔母的小饭馆倒闭和郯墨脱不了关系，是郯墨害的他们成了这样，所以郯墨必须负责。 分明是自己有求于人，却是一副自己才有理的模样。 可惜乔家人气势汹汹的准备找郯墨讨公道，却是根本找不到郯墨的身影。 乔父乔母到底有些怕，郯墨当初的那句警告，虽然让人觉得荒诞，但是因为涉及到了亲儿子身上，难免要小心一点。 但后边实在是找不见郯墨，眼看着小饭馆已经被别人出租，财路无望，而乔源的病后续需要的钱远比想象中的多，乔父乔母终于又将念头打到了乔岚的身上。 回家探望乔源的乔大姐实在想不通乔父乔母为什么还要找乔岚，乔家算是贫困户口，乔源这次大病之后，政府医疗保险补偿的钱好大一笔，乔家暂时也不是很缺钱，而且乔岚已经脱离了乔家的户口，人家当初帮助乔源的条件就是不许再去打扰乔岚，结果受了人家的恩惠转头就毁约，那当初说的话都算什么。 乔大姐实在没忍住说了两句，结果被乔老太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乔老太说乔大姐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早就不是乔家人了有她什么事儿。 乔大姐突然觉得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惦记着这些人。 就像乔老太说的，她已经嫁人了，已经不是乔家人了，乔家发生什么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婆婆老骂她心软没志气，乔大姐一直反驳，毕竟这是她的亲生父母，但这样一次又一次后，乔大姐突然觉得真的没意思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以后乔家再发生什么，她绝对，真的，她再也不想管了。 于是最后一个有点三观的乔家人走了，乔父乔母在乔老太的撺掇之下，又开始想方设法的找乔岚。 但因为之前乔源的事情，学校的几个门卫都记住了乔父乔母，几乎全学校都知道这对儿夫妻为了儿子，将成绩优异的女儿抓去医院换肾，几个门卫防乔父乔母跟防贼似的。 乔母根本进不去学校，所以也就一直没见到乔岚。 郯墨和陈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拦着也没有添一把火，静静等着乔家人最后作一把死。 结果没等乔父乔母作死，乔家人自己先乱了。 陈伯告诉郯墨，乔源和家里大闹了一场，跑了。 乔源好不容易出了院，每天被乔父乔母精细无比的养着，毕竟换肾的人需要非常高质量的静养，养了一个多月后这才终于回了学校。 结果等乔源一回去，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曾经的好哥们都不搭理他不说，乔源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子，见了他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 乔源这才知道，当初自己住院的时候，乔母天天跑来学校闹，将和乔源玩得好的男生通通骂了个遍，就跟他们害乔源摔伤了似的；这还不够，最严重的是那个女孩子，乔母直接骂人家姑娘不学好勾引乔源，要不乔源也不会好端端的跑去打什么篮球，最后把自己摔进了医院。 用那么难听的话侮辱人家女孩子不说，还借机讹钱，这事儿放到谁身上都觉得恶心。 更何况那姑娘对乔源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谁都喜欢长得好学习好的男孩子，乔源完全是反面教材。 乔源这样一个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为了所谓的那些兄弟一次又一次偷家里钱的人，可见有多虚荣。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兄弟情”，好不容易才让那个女孩子对自己能笑一笑，结果全被自己亲妈给搞砸了。 虽然乔母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乔源。 可乔源不管。 一想起喜欢的女孩对他厌恶至极的模样，乔源就忍不了，坐在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几乎全校所有人都知道乔母为了他让乔岚去换肾，走到哪儿都有人这就是乔岚那个弟弟。 才不过两天，乔源就受不了了。 回到家里后，说什么死活都不去学校了。 乔父乔母虽然对乔源溺爱，但平时花大钱给乔源补课，可见还是很重视儿子的学习，结果乔源直接不去念书了，乔父乔母这回也不惯着乔源了。 乔父乔母不同意，乔源本来就对乔母有气，要不是因为乔母，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人人都讨厌的地步，要不是乔母，喜欢的女孩子也不会那么厌恶他。 乔母一心一意全为了乔源，怎么也想不到到头来居然被儿子这么怨恨，又气又难过的大骂她这是为了谁。 乔母越这样，乔源越觉得乔母果然就是大家说的那样，没文化没素质，活脱脱就是一个泼妇。 乔源曾经因为乔老太一直损乔母没文化还怨恨过乔母，但如今却用同样的话直接辱骂自己的母亲。 乔母直接傻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乔母狠狠扇了乔源一个耳光。 事情发展到最后，陈伯与郯墨道，“乔源直接跑了，拿了家里两万块钱跑了。” 乔源偷家里钱已经偷成了惯犯，但这绝对是偷得最多的一次，几乎是把乔家能找到的所有现金全部都拿走了。 郯墨冷笑一声。 他还没动手呢，结果乔家人自己就乱了。 这样倒也好。 郯墨帮乔岚脱离出了乔家，但从来没告诉乔岚其实他根本没准备放过乔家。 虽然乔家人没底线，但到底是乔岚的亲人，郯墨也会担心如果自己做的太过，如果后来被乔岚知道了怎么办。 有些事情郯墨希望乔岚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比如当初他威胁了项小寒，比如他曾经让罗家破了产，又比如他准备将自己塞进乔源身体里的肾给重新破坏掉。 在乔岚不知道的地方，郯墨做过很多阴暗见不得人的事情。 乔岚总觉得他阳光，单纯，可实际上根本不是。 这是乔岚绝对不会喜欢的阴暗面，郯墨永远不会让乔岚发现。 乔源的事情，郯墨早就有了安排，但现在乔源自己作死给了他一个机会，郯墨倒是觉得轻松不少。 乔源这样的人，根本不用他做什么，他就能将自己给玩死了。 乔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伯招人将乔父乔母盯得很紧，乔父乔母根本没有接触到乔岚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的乔父乔母可没工夫再去找乔岚讹钱。 心头肉儿子都跑了。 乔老太哭着大骂乔母，说要不是乔母打了乔源一巴掌，乔源也不至于就这么跑了。 “你让他一个人在外边怎么活”，乔老太哭的眼睛都肿了。 一想亲孙子才不到十六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从来没离开过父母，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再想想乔源才出院一个多月，换肾之后休养至少也要三四个月，三四个月里好好的吃药，而且饮食生活都得非常非常注意。 结果乔源跑的时候，根本来药都没有带。 医生当时说了，说刚刚做完手术的人一定要好好休养，而且千万不能磕着碰着，新换的肾比之前自己的更脆弱，而且不小心被感染后很有可能肾衰竭。 乔母想越后悔，就算之前被乔源气的哭了一晚上，在儿子跑了之后也半点不在意了。 只要乔源能回来能健健康康的，就算不念书又能怎么样。 这回是真的什么都不做了，每天的生活只有找儿子。 自己找，还要花钱请人找，报纸上电视上，钱大笔大笔的花出去，但却一直没有音信。 一个多月，乔父一个胖子再也看不出一点胖，乔母也跟老了几岁的一样。 这个时候，乔源终于有消息了。 是距离这里将近上千公里的另外一个城市打来的电话，说乔源住了院，让家属快点赶过去。 担心了一个多月的乔母当场晕了过去。 乔源住院，是被打的，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去医院住过一小阵子。 刚刚做完手术没有太久，乔家人将乔源伺候的好，乔源觉得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所以才那么大胆的药都不带。 乔母乔老太谨遵医生教诲，给乔源补充蛋白，不让他吃油腻吃咸，平时饭量也是严格控制，因为肥胖很危险。 乔源本来就胖，爱吃，一个多月天天清汤寡水，终于到了外边，也不知道自己忌讳什么，胡吃海喝暴饮暴食不说，油腻重口味的东西更是顿顿不少，结果不到两周时间，就出现了腹泻，高烧，呕吐等现象，最后严重脱水，去医院住了好几天。 医院里用钱多，乔源就带了两万块钱而已，他又习惯了用钱用请客的方式结交朋友，新认识的几个朋友天天看乔源傻乎乎的，故意捧着他跟着乔源混饭，没几天两万钱就花了一半。 后边住了院又钱少了，乔源这才开始注意，但到底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的不懂事的孩子，别人看他傻看他好欺负，身上的钱没维持几天又没了。 跟着不学好的人，很容易也变成那个样子，更不说乔源本来就被家里人给惯坏了。 曾经乔源偷家里的钱，乔家人没有责备，甚至为了不让乔源偷拿家里的钱所以给了乔源更多零花钱。乔源偷了一次后就有了第二次，后边第三次第四次，越到后边，乔家人已经管不住了。 可那是偷家里钱，家里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的伤害到乔源，可乔源终究将这种坏毛病带到了社会。 没钱，又不想找工作，乔源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走上了偷窃的道路。 偷得是他最近结交的所谓的好兄弟们的钱，偷完钱还没花掉，就被抓住了。一番口角后，几个都不大的年轻人动了手乔源这个做完手术的玻璃人，还没挨几下，就碎了。 移植肾放置於髂窝内，距体表较浅，表面仅为皮肤、皮下组织及肌肉层，缺乏肾脂肪囊的缓冲作用，在外力挤压时极易受到挫伤。 因，平时应加强对此的保，医生之前说过就算是坐车，也及选好乘车位置，避免车辆转弯或急煞车时，移植肾的部位碰撞到其他物体而引起移植肾的损伤，可见脆弱到什么地步。 结果乔源直接被打，等几个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乔源已经晕了过去。 几个年轻人这才害怕，匆匆忙忙的拿回钱跑路走人，路过的好心人打了救护车将乔源送去了医院。 乔父乔母接到的电话，是医院打过去的。 乔源刚刚换上才不到两个月的肾脏，又坏了，虽然没有碎，但肾枯竭已成定局。 而且重新再做手术，更是对人元气大伤。 换了一家医院，医生又同乔父乔母说了同样的话，医生告诉他们不用太忧心，一个肾还是能保持基本的生活，只要好好保护，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差距。 上一次乔母还能在医院大闹，还能想都不想说为了儿子什么都可以，但现在，在经历了一次之后，在如今家里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之后，乔母也不敢说了。 乔父犹犹豫豫的说，要不再去找郯墨，实在不行去找乔岚，乔母却蓦地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少年阴恻恻的话语。 那个少年说只要他们敢再找一次乔岚，当初怎么把肾装到乔岚的身体里，就怎么把它拿出来。 乔母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由不得她不多想，因为她去找过乔岚，还不止一次，虽然没有见到人，但确实是找。而最可怕的是，乔源的肾，就这颗新换的肾，又一次从手术室里被拿了出来。 乔母不敢去想，到底是不是郯墨动的手。 她不敢问郯墨，也找不到郯墨，只能和警察撒泼一定要查出自己儿子受伤的真相，结果真相来了，是自己的儿子偷了别人的钱，所以才被打进了医院。 不是有人平白无故的打乔源，是他自己先犯了错，几个被抓到派出所的小混混一口咬定乔源偷了他们的钱，还说他们对乔源如何如何好，结果乔源却转头不认人。 乔母不敢闹了，再闹乔源还在医院，却要背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案底了。 乔家终于因为对儿子的过度溺爱，错误的教育方式，以及贪得无厌种种原因，彻底了垮了下去。 而此时的附中，一片静好，此时的乔岚，也什么都不知道。 郯墨没有和乔岚提一个字。 天气逐渐转热，高考也越来越近，乔岚这种经历过二次高考的人，也开始不由的越来越紧张。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后，乔岚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就比郯墨低了二十分钟左右。最近瘦了一大圈的班主任高兴的拍着乔岚的肩膀说，只要乔岚发挥正常，考个b大绝对没有问题。 乔岚看着已经变成个位数的倒计时，却更紧张了。 乔岚不知道复读过的学生，第二次高考会不会更紧张，但她就是紧张的过分。最后几天，老师们还在抓紧讲卷子，恨不得将自己脑袋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塞进同学们的脑袋里，直到考试前的最后一天，才开始停下讲课，给所有学生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思想工作。 郯墨心不在焉的听着班主任的演讲，突然微微一怔，低头。 乔岚握住了郯墨的手，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加油！” 第87章 高考当天，班主任比学生们来的更早，提前一个多小时等在考场学校的门口，只要看见本班学生就会冲过去做一小番思想工作。 看见乔岚和郯墨来的时候，冲的格外的快。 毕竟这两人可是他最寄予希望的两个人！ 尤其是郯墨，他可以瞄着今年的全省状元去的。 高考当天，班主任比学生们来的更早，提前一个多小时等在考场学校的门口，只要看见本班学生就会冲过去做一小番思想工作。 看见乔岚和郯墨来的时候，冲的格外的快。 毕竟这两人可是他最寄予希望的两个人！ 尤其是郯墨，他可以瞄着今年的全省状元去的，想一想自己可以带出一个状元，班主任就很激动。 “紧张不，不紧张吧，不要紧张，发挥你们自己的实力就可以，就跟平时的考试一样……” 乔岚本来挺紧张的，但如今临近考试倒是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被班主任这么一套连环催命后乐了好半天，等班主任走了后与郯墨道，“如果真的失利没考好怎么办。” “不会”，郯墨倒是实诚，乔岚的水平摆在那里，就算失利也比绝大多数好得多。 “说不准呢”，乔岚笑了笑道，“考不好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考一个大学了？” “没这个可能”，郯墨这次回答的更快，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有考不好的可能，也没有不在一个学校的可能。” 乔岚花了五秒钟终于理解了郯墨的这句话。 简单易懂的来说，就是乔岚考哪儿他就去哪儿，你没考好那咱就去不是那么好的学校就是了。 这人冷不丁的一句大情话，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乔岚真想给郯墨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相比被感动到的乔岚，郯墨倒是认真思考一番后，觉得乔岚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才是更容易失利的那一个。 语文这个对其他人来说很稳定的科目，对郯墨来说却是最不稳定的一个，每次的阅读理解和作文，郯墨都是听天由命。 就算看的书再多，辨认的表情也更多，也只是让其他人觉得他懂而已。 其实郯墨还是不懂。 郯墨转头看了乔岚一眼，突然有点小担忧了。 如果这次的阅读和作文是情感类题目那该怎么办，如果自己语文没有考好怎么办，如果自己没有考好没有考到他和乔岚约好的学校，难道让乔岚跟着自己吗？ 所以如果语文没办法保证的话，其他几门必须达到最完美，是不是才更安全？ 高考的第一天第一门就是语文。 郯墨略有些担忧的进了考场，等看到作文题目稍稍的松了口气。 如果他判断的没有错，这个作文应该是在反应某种社会现象？ 应该…是吧… 以往就算郯墨不确定作文立意也没紧张过，这是第一次，郯墨在考试的时候紧张。 等语文终于考完了，郯墨走在路上，忽略时不时投到他身上的女孩子的目光，竖起耳朵听来来往往的同学们讨论作文立意，即使好多人好像和自己写的是一个立意，郯墨也没太敢相信。 直到找到乔岚，听了乔岚的立意后，很是开心的笑了。 等之后的几门课都是郯墨的拿手科目，更不说这次的郯墨比平时考试不知道仔细了多少，数学卷子做完之后还检查了两遍，最后确认无误后才交了卷。 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后，乔岚和郯墨又在学校门口遇见了班主任。 大抵是最后一门也考完了，气氛完全不同于之前几门考完后，大家也不对答案了，而是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接下来的暑假。 郯墨陪着乔岚去宿舍拿东西。 陈姨让乔岚将上学时候的课本都带回来，说就算用不着了，但却是一种纪念。 今天学校特准外人进出宿舍，学生的父母朋友可以进宿舍帮毕业生搬东西，宿舍楼里时不时会从窗户里扔出一堆东西，扔的最后的是书，很多学生终于解放，将所有书都从窗户里扔了下来，兴奋的大喊大叫。 宿管阿姨站在楼底下大骂，但丝毫不影响此刻激动的学生们。 乔岚看看进进出出的学生们，笑着与郯墨道，“要不要上去看看？” 郯墨想起什么，下意识想说自己就不上去了，但转念却又迅速决定。 “上去。” 如果没有记错，一年半以前，郝英曾经冲进女生宿舍楼，甚至冲进乔岚的宿舍找乔岚表过白。 虽然他看不上那么蠢的表白方法，但也要进去看一看。 好歹是乔岚住了两年的地方。 虽然大抵会遇见不大顺眼的人。 乔岚和郯墨早就是学校几乎空开的情侣，现在郯墨正大光明的直接来帮乔岚搬行李，走过路过的学生们感叹，其他人都是父母帮忙，乔岚直接是男朋友。 不过想起乔岚那操蛋的父母家庭，再看看自己身边帮忙的父母，许多人又觉得心理平衡了。 宿舍里也乱糟糟的，还没走到就能听见项小寒指挥着父母收拾东西的东西。 满脸的笑容，再一转头看见乔岚，亦或者说郯墨的时候，全数僵在了脸上，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乔岚诧异的挑了挑眉。 项小寒一直和她不对盘，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刚刚项小寒的动作分明就是害怕。 乔岚确定郯墨和项小寒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就连项小寒的父母也感觉出女儿突然沉默了下来。 郯墨就像是没看见项小寒一样从她身边走过，指了指乔岚的床铺，“你住这里吗？” “啊？是”，乔岚收回了视线，没再多想走过去和郯墨一起收拾东西。 项小寒盯着乔岚和郯墨的背影。 项小寒永远都没办法讨厌郯墨，只不过曾经还觉得高人一等的心态，早在郯墨站起来后被打击的一点不剩，郯墨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到不愿意给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项小寒才更讨厌乔岚。 看着这两人无比和谐的样子更是觉得刺眼。 项小寒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子，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东西，拉着父母离开了宿舍。 乔岚往宿舍门口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收拾衣服。 白钰从外边进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扯着扯着嗓门和大家喊，“明天晚上十八班xxktv最后一次聚会，能来的都来啊，不能来的请写一份五千字的请假教给班主任谢谢。” 大家哄笑着说知道了，因为已经毕业了，所以白钰大着胆子对着郯墨又吼了一遍，对上郯墨似笑非笑的眸子又缩了缩脖子，“能来吧？” 郯墨抓头问乔岚，“来吗？” “来来来”，乔岚和白钰保证，自己能来，郯墨也能带过来。 毕竟最后一次聚会了，大家做了两年的同学，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白钰这才放心的跑去找其他人。 等收拾好东西，陈伯打电话问他们好了没有，郯墨出去接电话，乔岚手机嗡嗡震动。 乔岚拿出手机，看见微信消息上边的名字，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乔岚抬头往门外边看了一眼，点开了微信，将项小寒发来的一大长篇微信仔仔细细的看完，项小寒还不放弃的又发来消息。 [你以为郯墨是你想象中那么阳光单纯？他全是骗你。] [郯墨就是一个魔鬼！] 乔岚正准备回信，郯墨打完电话从外边进来，乔岚又将手机收了起来。 郯墨随口问怎么了，乔岚笑了笑道，“老班在班群里说明天他请客。” 说完后将已经整理好的大箱子推到郯墨跟前，“你拿着个”，很快乐的决定好劳务分配，郯墨提箱子，自己背起小书包，“走吧。” 郯墨轻笑一声，将乔岚手里的小书包也拿了过来，接过推箱往门口走去。 乔岚追了上来，很不诚心的表示，“这样不好吧，我也能拿东西的。” 郯墨将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乔岚，“你拿着个。” 乔岚看看手机再看看帅气下楼的郯墨，笑意酝满了眼睛。 捏着手机一蹦一蹦的跟了上去。 第88章 相比较曾经的那次高考，这次高考后乔岚远比那次放松的多。 原来依靠一个人，身后有一个转头就可以看见的人，感觉是这种样子。 曾经那时候，乔岚和周围所有的同学们一起高考完，大家各回各家，各自开始享受这段长达三个月的假期。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是轻松快乐的，不用担忧将来的大学，不用担心转头一毕业就没了去处，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一对父母。 乔岚记得那时刚刚高考完第一天，她就开始了忙碌的找工作生活，她是最后一个离开校园的毕业生，也是那个暑假最忙碌的毕业生。 如果这一次没有遇到郯墨会怎么样？ 大抵还是曾经忙碌的生活，甚至可能会更加艰难，既要赚钱还要避开吸血鬼一样的乔家人。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乔岚依旧没有父母，却有了一个家，有了可以爱自己的人。 乔岚不知道是自己太依赖郯墨，还是郯墨给她的安全感太过真实，可以让如今的乔岚安心到这种地步，她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安安稳稳的去参加散伙饭，在长达三个月的假期里可以不用活的那么累。 打开微信后，手机里边的消息就没停过，项小寒给乔岚发的消息早被其他人给压了下去。 作为一个尖子生，乔岚在这个时候发挥了自己的最大用处，虽然有白钰那种考完后管它好坏，天大地大玩开心最大的人，但也有考完试战战兢兢不确定答案的，乔岚手机上好多同学发来消息问某某道题到底是什么。 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什么，英语改错是不是有个介词用错了。 将关系不是特别好的全部回复完后，剩余几个关系好的，乔岚边回复答案边怼人，毕竟现在都考完了，对了错了也没办法改，答案一样也就罢了，如果不一样了成绩出来前的这十来天还要不要活了。 裴宁给乔岚回消息，道话是这么说的，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就是忍不住啊。 还一个劲儿的催乔岚别说废话，快给他说答案。 [我也不能保证我的是全对啊] [我也没指望你能全对，所以您能不能帮忙问问您的男朋友？] 乔岚：“……” 郯墨转头看乔岚看了好几眼，不知道跟谁聊天聊得这么开心，都不怎么和他讲话。 “白钰吗”，郯墨实在没忍住问道。 “不是”，乔岚笑了笑道，“裴宁，还是找你的。” 乔岚顺手准备将手机给郯墨，犹豫一下后又趁着郯墨不注意将项小寒的消息给删除掉，这才将手机给郯墨。 郯墨接过乔岚的手机，手指迅速的在上边点点点。 三分钟后，郯墨将手机还给了乔岚。 乔岚看完，目瞪口呆。 所以说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数学是昨天下午考的，大题倒是还记得答案，但选择题的答案乔岚就记得最后两道。 但是郯墨记得清清楚楚，裴宁一道一道问得烦人，郯墨直接将所有选择题填空题，还有后边除了证明题以外的可以准确得出结果的大题答案，一股脑全发了过去。 裴宁丢下一句[还是大佬给力]后迅速跑路，完美的体现了乔岚这个工具人的作用。 乔岚:…… 不过几分钟后，裴宁又小心翼翼的发过来一条，问乔岚最后一道填空确定是这个答案吗。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裴宁这道题的答案和郯墨不一样。 乔岚乐了，转头与郯墨道，“就说考完后绝对不能对答案，影响心情，趁着成绩还没出来前好好玩就是了。” 坐在前边的陈伯很赞同，“考完了就好好休息，岚岚假期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乔岚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用像以前那样拼命的打工了，乔岚还真有点茫然，茫然了片刻转头问郯墨准备做什么。 郯墨倒是早就想好了，假期规划很简单。 学车考驾照，然后接着炒股。 说起炒股，乔岚倒是来了兴趣。 “之前我问你炒股炒的怎么样，你说还可以，那现在呢？” 郯墨侧着头看着乔岚笑了笑，眼睛却没忍住的亮了起来，就像考了满分准备将卷子教给家长的小朋友一样道，“你猜你的那一万块现在是多少。” 一万块的本金，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乔岚之前也学过一点点，当时听说学校的一个老师投资两万块一年后成了六万，这已经算非常非常好了。 但乔岚对郯墨迷之自信，所以又把郯墨的水平拔的更高了一点。 别人两万块变六万，郯墨一万块的话… “五万？” 乔岚试探的问。 郯墨唇角扬了起来，不说话，任由乔岚猜了好半天后才无奈道，“你从来不看你的银行卡余额吗，也不怕我全败没了。” “没了就没了啊”，乔岚笑了笑，当初那笔钱本来就是郯墨花的冤枉钱。 乔岚自打将银行卡交给郯墨后就没查过余额，她每个月花销多少都记得很清楚，所以就算不用看余额都差不多能知道大概剩多少，但郯墨现在这么说。 乔岚下载了手机app，这才登录了自己的卡号点了进去。 点进去后，乔岚看着上边的数字懵了好半天，默默的又将软件退了出来又重新进了一次，重新检查了一下银行卡还有自己的名字确定没有错误后。 愣愣的转头看向郯墨， “真的不是你偷偷给我转钱了吗？” 实在不怪乔岚不信，一万块的本金，一年多时间，变成了三十一万，实在太魔幻！ “不是”，郯墨摇头，看着乔岚眯了眯眼睛道，“这是不相信我的技术，还是不相信我的信用？” 乔岚：“…不敢相信我能有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这真的，太恐怖了！ 乔岚真的有些怀疑了，乔岚真的只是个男配角吗？就算是本书的男主角陈曜阳，也做不到郯墨这个地步吧。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太偏爱郯墨，以至于书中的郯墨死后乔岚就弃了文，陈曜阳这位男主角最后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步，到底是什么样的发展，乔岚还真不知道。 但不管陈曜阳怎么样，只要郯墨安安全全的活着，乔岚完全敢说，以后的郯墨绝对可以比陈曜阳活的更像男主角。 乔岚想了一大堆，郯墨倒是单纯，这位厉害的男朋友成功的被取悦到了。 从当初听到乔岚很佩服股神后，郯墨生出了想炒股的想法，直到现在听见乔岚这句话，郯墨觉得什么都值得。 乔岚发誓自己只是好奇。 “除了我这小一万，你自己投的，现在有多少？” 郯墨想了想后，在乔岚耳边小声道，“养你的话，够了。” 乔岚：“……？？？” 算了，乔岚还是不问了。 她本来有时候觉得自己来这里遇见郯墨就像一场梦，这会儿之后更觉得像梦，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优秀的天才少年，而这个少年还是她的男朋友。 等回家之后，郯父给郯墨打电话想庆祝郯墨毕业，被郯墨拒绝了，郯父只好退而求其次，等郯墨高考成绩出来后再庆祝。 打开微信，班群里，班长一遍又一遍的艾特全员，再三强调明天大家一定都要到，艾特完了还特意找乔岚，让乔岚一定把郯墨带过去。 现在无论是谁，找郯墨不直接找郯墨，全是找乔岚，就连班主任也开始正大光明的找她打听郯墨的情况。 乔岚再三保证明天两个人一定一个不缺，手机这才终于平息了下来。 第二天一觉醒来几乎已经到了中午，乔岚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等醒来后迷迷瞪瞪的撞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郯墨，两人对视好半天后乔岚这才急忙冲进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除了头发略有些凌乱以外，整个人颜值还是看得过去的。 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洗脸刷牙。 等外边的郯墨明白乔岚为什么匆匆忙忙躲起来后，没忍住笑了，虽然耳尖有点发红。 谁让他在乔岚还没醒的时候，其实已经进过乔岚房间，他不但进去了，还坐在床边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最后看见乔岚因为太热蹬掉半个被子露出两条细长的腿，这才脸颊一烫急忙离开房间。 等出了房间后，乔岚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却还是在眼前晃个不停。 真的很漂亮。 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样子… 他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就是觉得很好摸而已…没有多想… 乔岚一出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想什么的郯墨，走过去坐到郯墨身边，这才看见他比女孩子还白皙的面颊粉粉的，突然就笑了。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热的”，郯墨将脸颊转过去，然后不怎么自然的转移话题，“下午几点过去，陈伯陈姨这两天不在家，我们得自己找过去。” “五点到饭店，四点出发就可以”，乔岚道，“吃完饭可以休息一会儿。” 郯墨想了想，站了起来道，“不休息了，我们去外边吃完，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小时后，吃完饭的乔岚，被郯墨带进了商场。 又一个小时候，郯墨心情甚好的拉着乔岚从商场出来，两人穿着格外和谐的情侣装，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好不容易终于毕业了，终于刻意正大光明的秀恩爱了。 本来不怎么期待的散伙饭，郯墨也觉得有点意思了。 等两人准时出现在饭店里时，郯墨满意的听见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卧槽”以及各种被狗粮噎到的感叹声。 “你们真是够了！” “不吃饭了！狗粮已经吃饱了好吗！” 之前还抓着乔岚郯墨两人做思想工作的班主任，这次终于乐呵呵的笑了，拍了拍乔岚的肩膀，“很好很好。” 简单的和大家说了几句后，班主任这才站了起来，“同学们静一静，我来说两句！” 众人哄笑出声，平时一个个都挺怕班主任，现在毕了业，倒是不怎么怕了。 班主任笑骂了几声最皮的几个学生后才道，“高考终于结束了，大家所有人辛苦三年，不管到时候结果怎么样，每个人都努力了，那就是最棒的。” “对！” 几个男生大吼一声，众人一乐笑了好半天后班主任才继续道，“高考结束了，再过十几天二十天，你们的志愿也就报结束了，那时候你们就要离开家乡奔赴全国各地。老师很替你们高兴，也替自己高兴，那个时候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班主任的声音也微微带了几分感慨于伤感。 “我知道我平时对你们太凶，但老师一点不后悔，现在你们毕业了，作为老师我也该放手了，不能再管着你们了，以后你们的人生都要靠自己去走，老师在这里，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好好做人，好好做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等多少年后，老师希望再见到你们时，你们都能过的比现在更好。” “我知道你们一会儿还准备换地方继续玩，老师也就不跟着你们去了，我在那边你们也放不开玩不尽心，咱们现在就碰一杯！” 众人拿起杯子，有男生大喊着能不能喝酒。 “既然都成年了想喝就喝”，班主任这次也不拘着大家了，“喝多了就早点回去睡觉，不许撒酒疯！班长，到时候你盯着！” 班长一听这话站起来表示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将酒杯里的啤酒换成了雪碧。 班主任见状又笑了。 最后又同大家说了些话后，班主任这才离开，离开前还叮嘱大家，晚上回去后记得给他发微信报平安，大家都答应了这才安心离开。 等班主任离开后，大家这才开始放开玩，没吃饱的接着吃饭，吃饱的转战旁边的ktv。 乔岚和郯墨吃的慢，主要是乔岚不太想让郯墨去ktv，郯墨的听觉比常人好得多，这种场合还是尽量少去。所以乔岚吃的巨慢无比，等吃完后两人还沿着周围走了走消消食，最后实在被白钰催的不行这才去了ktv。 那边ktv里已经唱了将近一个小时。 乔岚和郯墨推门进去后，里边已经成了群魔乱舞。 乔岚拉着郯墨坐在离音箱比较远的地方，和几个不怎么唱歌的同学坐在一堆聊天吃水果，将空间留给了白钰等一众麦霸们。 乔岚想安安稳稳的坐着，可却有人不让她安稳。 十分钟后，郝英搬过来一箱啤酒，一屁股坐在了乔岚和郯墨正对面的小圆方墩上，和郯墨对上了。 “喝酒！” 第89章 乔岚想都没想，拒绝！ 郯墨每顿饭都是专业营养师给特别搭配的，有很多东西他完全不能碰。 鬼知道郯墨的体制到底能不能喝酒。 如果喝了酒出问题怎么办？ “不行”，乔岚简直就像护犊子的小母鸡，一人之躯挡住来势汹汹的郝英，“郯墨没有喝过酒，不喝。” 郝英大抵是已经喝了一点，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但又也许是对着乔岚的缘故，尤其是现在乔岚还护犊子似的护着郯墨跟他唱反调，郝英本来很俊帅的脸被酒气熏得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乔岚的眼神也满是委屈。 大有你不接受我也就算了，现在还帮着你家那口子欺负我的嫌疑。 “谁都是从没喝过开始的，我以前也没喝过”，郝英这回是真的找事，在学校里憋了两年，现在已经毕业，等成绩出来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以后指不定连见乔岚一面都见不到。 所以直接把今天当成了最后一次见面，该委屈就委屈，该出气就出气。 自打郯墨能站起来后，郝英还有陈曜阳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就开始直线下降。 不说陈曜阳，就说郝英自己，郝英一想起来就愤怒。 用很多人的说法就是，郯墨长得比郝英好，学习上更是完全吊打，本来身高比不上，结果郯墨后期疯狂拔高，现在已经跟他一个个头，就连他玩的很溜的斗地主，都比不过刚刚开始玩的郯墨。 哪哪都比不上郯墨。 就说憋屈不憋屈。 郝英今天就是找准了要和郯墨比一比，就算我哪哪都不如你，我就不信我喝酒还喝不过你？ 尤其乔岚刚刚还说郯墨从来没有喝过酒。 郯墨从来没有喝过酒，但郝英可是打初中就和哥们一起玩，喝酒早就是家常便饭。 不公平吗？ 不管，老子那么喜欢的姑娘都被郯墨拐走了，不公平怎么了？ 憋着！ 郝英蛮不讲理完后还拍着桌子同乔岚吼，“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掺和，白钰，把乔岚带到一边唱歌喝橙汁去！” 乔岚：“……” 白钰：…… 她可不敢，比起得罪郝英，白钰百分之百更怕郯墨。 白钰不敢，但今天在场的可不止白钰乔岚几个人。 全班除了陈曜阳三四个人以外几乎都在，郝英郯墨等人本来就是焦点，现在这两人直接对上，一个个连歌都不唱了，蹿成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 尤其是和乔岚关系好的几个，被乔岚和郯墨平时喂狗粮喂的太多，仙子比谁都激动。 “喝喝喝！” 乔岚还想再拦，倒是郯墨异常冷静。 伸手接过郝英递过来的啤酒瓶，动作想当优雅的用酒起子打开酒瓶盖，挑眉，“怎么喝？” 旁边的一众学生顿时沸腾了。 白钰不敢听郝英的话，但明摆着比谁都更想看热闹，一看郯墨这个态度激动的抓着乔岚的胳膊“卧槽”一声。 “郝英又输了”，白钰感叹，“郯墨这也太帅了吧！” 对郯墨本来就有滤镜的乔岚，自然只会觉得更帅。 少年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半靠着沙发挑眉的模样，让乔岚都觉得心悸。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搬凳子的搬凳子，坐沙发背的坐沙发背，乔岚默默的挤到郯墨旁边，看看已经倒好酒的一排啤酒杯，再看看来势汹汹的郝英，心里到底放心不下的小声问郯墨，“真的喝啊，你会喝酒吗？” “不会”，郯墨倒是实诚，“没喝过。” 不知道是谁又从外边弄来好多杯子，一张桌子上满满的都是酒，少说也有二十个杯子，乔岚看的头皮发麻，“那你答应个什么？” 刚刚那动作确实帅，但是逞英雄也不是这么逞的啊。 “到底谁喝还不一定”，郯墨一点都不担心，“而且…” 说到这里郯墨顿了一下，转头在乔岚耳边轻声道，“为了你，我也不能输了。” 乔岚：“……” 虽然有点被感动到。 但是这种事情是说赢就能赢下来的吗。 郝英一看就是酒场子上喝惯了的，所以才敢这么直接找郯墨拼酒，但是郯墨压根没喝过，谁知道到底是千杯不醉还是一杯倒。 但是郯墨已经答应下来了，乔岚也没有再反对。 算了喝就喝吧，郯墨应该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他如果敢答应，应该不会对酒精过敏。 只要不过敏不出事，就算喝醉了… 喝醉就喝醉吧。 郝英大抵是看不下去乔岚和郯墨正大光明在自己眼前咬耳朵，实在忍无可忍的用骰子磕了磕桌子，“不许说话了，喝酒！” “你先说规则”，郯墨眼睛眯起来看了郝英一眼，唇边突然扬起一抹坏坏的笑，用不大不小，但郝英绝对能听见的声音对乔岚道，“鼓励一下？” “啊？” 乔岚愣了一下，什么鼓励一下？ 倒是旁边看热闹的同学们比乔岚在这方面脑回路更快，哄笑一声然后瞬间尖叫开来。 郯墨捏着乔岚的下巴，将她的脸颊转了过来，当着郝英的面，在乔岚的唇上亲了一下。 一瞬间的尖叫声差点将房顶都掀翻了。 郯墨这一招简直太狠了，当着郝英的面儿秀恩爱，郝英气势汹汹的来，现在指不定已经wei了。 乔岚被亲的猝不及防，听着大家的欢呼声，这才后知后觉的脸颊发烫了起来。 坐在对面也被猝不及防“伤害”到了的郝英，沉默的瞪着郯墨看了将近十几秒钟后，深吸一口气。 去他娘的，今天不喝死郯墨他就跟郯墨姓！ “吹牛，会不会”，郝英觉得自己不能跟郯墨废话，一废话自己就输了，还是喝酒来的实在。 “不会”，郯墨是个乖宝宝，不喝酒不“赌博”，连斗地主都不会玩的人怎么可能会玩“吹牛。” 郝英只能和郯墨讲解，“每人各摇一次，看清自己盅内的点数，猜测对方的点数，然后从庄家开始吆喝所有参与者骰盅内共有多少个某点数的骰子，叫法比如三个点，四个点，最大六个点…我和老猫示范一次，你先看看，看会了咱们开始。” 乔岚坐在郯墨跟前，抬头看看郝英，突然有点可怜这孩子。 如果玩诈金花比大小之类的，是多少就多少，这种游戏虽然比较无聊，但是纯属运气。 但是“吹牛”就不一样了，这种游戏不但比运气，还要比智商，看你猜的准不准，算的准不准。 郯墨玩斗地主，玩三把都能压着郝英打，这种游戏…乔岚想都没想的直接站在郯墨这边。 郯墨刚刚说“到底是谁喝还说不准”，实在太明智了。 郝英大抵是对自己太有自信，和班里一个男生玩了几把之后，问郯墨明白没明白。 郯墨说明白了，郝英又“好心”的给了郯墨三次试玩的机会，“前三把咱们就试试，不喝酒，等三把过后，开始喝酒，没问题吧。” “没有”，郯墨晃了晃骰子，慢条斯理道，“酒怎么算。” “一局三杯，玩开心了过。” 一般都是三把或者六把过，但郝英说玩开心过摆明就是要灌酒，我不满意那就一直玩，直到我把你灌醉了才停。 “可以”，郯墨表情依旧淡淡，“先试试。” 试试。 开局三把，不喝酒，纯属练手。 郯墨全输了。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哄闹了起来，有人开始说郝英有点欺负人，毕竟郯墨从来没玩过。 郝英脸皮巨厚，没玩过怎么了，谁让他答应的。 只有乔岚，看一看郯墨手里的三个骰子，再想想刚刚郯墨叫的数字。 …简直就是乱叫。 如果不是郯墨完全没摸到门路还不会，那就是… 故意的。 乔岚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毕竟“吹牛”不是什么太高智商的游戏，而且还跟数学有点点的关系，郯墨不可能在看了别人看几局后自己再玩几局，还什么都不懂。 郯墨的智商，和他们正常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水平线上。 于是就在这样的开局下，在郝英终于觉得自己胜利在望的情况下，郝英的悲催夜晚终于拉开了帷幕。 正式一开始玩，郝英就傻眼了。 这个游戏，手气的成分太低了，就算你手里的点子再怎么好，只要被对方猜中，管你好不好。 三局开头，刚刚还三连胜的郝英，全输了。 九杯酒直接被送到了眼前。 郝英不服气。不信邪，“继续！” 郯墨淡淡的瞥了眼酒，“先清酒。” 郝英：“……” 旁边看热闹的同学殷勤的跑出去要了很大的九杯，郝英眼睁睁的看着九杯酒杯倒到了一起，然后好大一杯酒被递到了面前。 这不是他想象的开局。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发展啊！ 郝英倒是说话算数，没有逃酒的意思，而且确实好酒量，将一大杯喝完后吼一声“再来”。 继续。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郯墨的故意示弱，让郝英轻敌了不少，现在才发现是郯墨在放迷雾弹，郝英这回终于重视了起来。 虽然说智商比不上郯墨，但到底是玩了好多年的老手，不轻敌认真对待后，终于不是被郯墨一直吊打的状况了。 三局里边还是可以赢一局，偶尔沾占了先机后还能稍微更好一点。 总体来说两人胜率三七开，郝英三，郯墨七。 郯墨一开始喝酒的时候还总是忍不住皱眉头，从来没喝过酒的人，就算是啤酒，也不觉得有多好喝。 等慢慢喝多了后，倒是觉得啤酒没有之前那么难以下咽了，而且味道还可以。 但是经常喝酒的人就比较有经验，当你觉得酒开始变好喝的时候，那就说明已经喝高了。 显然，不怎么喝酒的乔岚不知道，从来没喝过酒的郯墨，更是不清楚。 第90章 郯墨和郝英的拼酒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尤其是郝英，一张帅脸已经明显能看见醉意。 就算再怎么能喝的人，喝太多也一样着不住，更不说郝英在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 喝醉了的人真是太烦人了。 乔岚不由发出感叹。 郝英对乔岚的态度一直都挺端正，大抵是因为喜欢的缘故，所以对其他人再怎么拽，在乔岚面前还是有点怂。 但喝醉酒的郝英，要多烦人就有多烦人，不但烦人还不讲道理！ 用“男人之间的较量不需要女人掺和”这种中二无比的说法，愣是将乔岚从郯墨身边给弄走。 乔岚：“……？？？” 之前看热闹很起劲儿的白钰几个，看多了也没劲儿了，拉着乔岚去旁边唱歌去了。 乔岚对唱歌的兴趣不大，郯墨郝英那边已经被男生们包围了，乔岚只能放弃。 郝英看起来已经醉的不轻，但是郯墨好像还好。 依旧是之前淡漠的模样，冷冷的，话不多，跟刚开始喝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乔岚放心了些，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索性出去透透气。 就算这间包厢再怎么大，但几十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也着实有点闷人。 这家ktv的最边边地方有个小天台，六月的夜风不是很凉，吹在身上身舒服。 乔岚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路灯，难得轻松的放空发了会儿呆，直到听见脚步声这才转头。 来的是项小寒。 乔岚没觉得太惊讶，甚至觉得在意料之中。 昨天项小寒给乔岚发了很多微信。 微信中，项小寒问乔岚，问她知不知道郯墨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问她知不知道看起来单纯干净的郯墨，实质上就是一个魔鬼。 项小寒说郯墨曾经调查过她的家庭情况，被说要报复她的家庭，说要让他的父母丢掉工作，让她离开校园。 [郯墨就是一个魔鬼，你根本就是被他骗了]，项小寒说，[你害怕吗，知道你喜欢的男生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害怕吗？] 项小寒最后是这么问的。 乔岚没有回。 果然项小寒今天憋不住了，微信上没有达成目的，现在直接来找人。 乔岚只看了她一眼，依旧靠着栏杆，直到项小寒走到乔岚身边问她，“你居然一点都没听进去我的话。” 她以为乔岚不回自己的消息，是被吓到了，是去质问郯墨了，项小寒还有些兴奋的想今天郯墨会不会不来，两人会不会终于出现了裂缝。 结果今天乔岚和郯墨都来了，不但来了还穿了情侣装，从一开始到刚刚，这两人几乎一直都腻在一起，郯墨甚至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吻了郯墨。 想起刚刚那个吻，项小寒骤然攥起了拳头。 乔岚终于舍得给项小寒一个正脸，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我说的全是真的！” 项小寒激动道，“我还有郯墨调查过的资料，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倒也不必”，乔岚淡淡道，“我信。” 项小寒心中微微一喜，却听乔岚又道，“然后呢？” 就算他真的调查过你的家庭，威胁过你什么，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你不害怕吗？” 项小寒瞪圆了眼睛，“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那么可怕，你居然还喜欢他？” 乔岚将视线落在项小寒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他这么可怕，所以你为什么还喜欢他？” 项小寒怔住了，就像被突然戳中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样怔住，又猛地反应过来急声反驳，“谁喜欢他！” “平时就没少给我找麻烦，现在又这么积极的想拆开我们，你不喜欢郯墨难道你还喜欢我？” 乔岚一边嘲讽人一边还能开个玩笑，“项小寒，你当我是傻的吗？” 项小寒喜欢郯墨这件事情，在高二的时候乔岚就有觉察，那时候她和郯墨还没有在一起，项小寒在宿舍里提起郯墨的次数就很多，后来一有机会也会和乔岚打听郯墨的消息。 若不是后边发现项小寒这人心术不正，乔岚还以为项小寒是真的想对郯墨好。 项小寒没想到乔岚居然看出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好一会儿后才缓过劲儿来继续道，“现在说的是你们，和我没有关系，我就算喜欢也绝地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乔岚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骂人，难道你想了郯墨还能跟你在一起？ 项小寒不傻，听明白乔岚这句话已经是明摆着的嘲讽，你就是想郯墨也看不上你，一张脸越发难堪，“乔岚你别不知道好歹，我好心提醒你让你早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免得以后后悔。” “我再重复一遍，项小寒，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乔岚脸色沉了下来，“你真以为你微信上说的模棱两可的那些话，能有几分可信度。郯墨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其他人，更不说招惹你，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把他逼急了，他怎么会弄出那些东西甚至还去威胁你”，乔岚声音严厉了起来，“自己坏还不自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到底当初和他说了什么”，乔岚一把抓住被逼问后明显慌神的项小寒，“说！” 项小寒紧闭着嘴巴就是不说话。 乔岚冷笑一声，“你老说我把郯墨想的太单纯，我现在倒是觉得是你把我想象的太单纯，你觉得我和郯墨认识三年，郯墨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能不清楚？我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怕，因为这种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乔岚眯着眼睛，“别觉得我做不到，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吧”，乔岚在项小寒耳边小声道，“我现在就住在郯墨家里。” 项小寒豁然抬头，脸上的震惊与嫉妒，这次根本来不及掩饰。 “想知道为什么是吗”，项小寒突然道，“行啊，我告诉你，因为那个时候我发现了郯墨他喜欢你。” 乔岚抓着项小寒的手蓦的一紧，项小寒继续道，“那时候他还残疾，但是他居然敢喜欢你，还藏的那么小心翼翼，可还是被我发现了”，项小寒咬着牙道，“我只是很好奇的问他，毕竟乔岚学习那么好那么漂亮，就连郝英都在追你，他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残疾，到底有什么资格敢去喜欢你。” 乔岚脑袋里轰然一想，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疼得整个人都在打颤。 那时候的郯墨，自己每天小心翼翼的护着，就算外界说的话再怎么难听，乔岚也舍不得让他听见只言片语。 她那么护在心口上的人，却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听到了世界上最诛心的讽刺。 他本来就很自卑，现在已经这么优秀课依旧自卑，依旧觉得他配不上她。 那那个时候，还不能站得起来的郯墨呢。 原来他的喜欢这么早，在她还不曾明白喜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她；而他的感情又那么深，即使听到了这样的话，却依旧瞒着她将所有的喜欢全都压在了心底下。 有些事情现在才知道，但想起来依旧心口疼得说不出话。 怪不得那时候的郯墨总是像有心事，总是好像不开心，总是小心翼翼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所以他才会问出“如果我一辈子站不起来”这种问题。 是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自己痛成这样也不敢说出来，又是怎么样的喜欢，让他最后决定放弃对母亲的愧疚，选择了重新站起来。 这一刻乔岚有多心疼郯墨，就有多厌恶眼前的项小寒。 “我以为你们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他居然站起来了，乔岚，为什么你们永远这么幸运…” “你闭嘴！” 乔岚忍无可忍。 “他受过多少苦，他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但我经历过什么，项小寒你不会不知道，你父母健全家庭美满，你站在什么立场去说自己不幸运，就算是不幸运那也是你自己自找的”，乔岚厉声道，“你说郯墨是魔鬼你说她可怕，你有什么脸说出这种话，相比郯墨你才更像魔鬼，用其他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项小寒，你简直不是人。” “我一点都不觉得郯墨可怕，我只觉得被你这样的人喜欢，郯墨真是太可怜了。” “项小寒，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人”，比乔父乔母还恶心。 乔岚再也不想和项小寒说一句话。 她不想看见这个将刀捅进郯墨心口的魔鬼。 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遭到该有的报应，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和郯墨过的更好。 她只心疼郯墨，想抱一抱郯墨，抱一抱这个曾经受过太多苦楚的她最喜欢的男孩子。 走出了小天台，乔岚重新回到包厢里。 包厢里依旧热闹非凡，拼接已经接近尾声。 不得不到尾声。 因为郝英彻底喝趴了。 乔岚着实被吓了一大跳，郝英一个一米八七的大老爷们，抱着关系很好的兄弟居然在哭。 乔岚走近了才听见郝英边抹眼泪边祝福郝英，“祝你们幸福！” 郯墨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很是淡漠的开口，“谢谢。” “我好他妈难受啊”，郝英继续嚎，平时不说的醉了之后全数倒了出来，“这辈子第一次追人，居然还被人抢走了…” 乔岚：……这算哪门子的抢，她认识郯墨可比郝英早多了。 乔岚无奈的坐在了郯墨身边，小声问他怎么样。 “还好”，郯墨看了她一眼，道，终于第一次善意的和郝英说了一句话，“祝你早些找到女朋友。” 郝英摆摆手，“不找了，伤心透了”，抬头看见乔岚后，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看着乔岚又变成了之前委屈的样子深情道，“以后哪天他不要你了你两分手了，记得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刚刚还觉得泯千愁的郯墨：？？？ 拿着手中的酒瓶，顿时想站起来打人。 被郯墨猛地捏住手疼的皱眉的乔岚：“……” 我到底为什么要进来？？？ 旁边看热闹的哥们们终于不闲着了，几个人托起郝英就走，“醉了醉了，说的话就当放屁”，将郝英拽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哥哥哥，喝点茶？” “不喝”，郝英一边抽搭一边拒绝，“我要唱歌。” “行行行，唱什么，我给您点。” 郝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我自己点。” 半分钟后，所有人包括郯墨看着歌名齐齐无语。 《我会一直等着你》 歌词第一句： 你的心，不愿为我停住，你的心，不愿为我等候。 乔岚：…… 一把抓住郯墨的手，“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拉着人就往常出走，将郝英撕心裂肺的“我的眼泪掉下来”挡在了门外。 等终于走了出去，凉风袭来，乔岚拿出手机道，“等我滴滴一辆车…” 话音未落，郯墨蓦的从身后将乔岚抱住，脑袋重重的磕在了乔岚的肩膀上。 第91章 郯墨醉了。 早就醉了。 每个人醉酒后的反应都不一样，有上头的也有不上头的，像郝英那样撒酒疯的属于上头的，像郯墨这样越喝越冷静的，属于不上头的。 但是不管上头不上头，总归都是醉了。 郯墨的皮肤本来非常白，很多人都是越喝脸越白，郯墨大抵也是这种反应，但肤色太好所以对比不大。而他平时就是冷冷的模样，话不多，尤其乔岚不在的情况更是话少，所以刚刚郯墨不怎么说话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就连乔岚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喝的不是太多，但加起来也有四五瓶，郯墨一个从来没碰过酒的人，能站住已经实属不错。 人多的时候要面子，尤其是和郝英硬撑着，现在终于走出来了，身边就剩乔岚一个人，硬撑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郯墨终于撑不住了。 又或者说，酒精这个东西很神奇，有时候觉得脑袋还是清醒的，但是脑子却控制不住身体行为，如果严重的话，脑子都控制不住。 郯墨现在的程度，已经属于脑子快控制不住的阶段。 平时的郯墨就算会撒娇，但是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整个人和一个大号的娃娃一样趴在乔岚的背上，双手从后边揽住乔岚的脖子，脸颊埋在乔岚脖子里蹭来蹭去。 乔岚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可是在大街上！ 好巧不巧的正好有出租车路过，乔岚赶忙拦了出租车，郯墨睁开眼睛看看车子，乖乖的站了起来跟了进去。 又突然清醒了一样。 伺机本来想说不想拉喝醉的客人，但一回头，刚刚还看起来站不住的少年，直直的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但眼睛亮亮的，哪里有一点点醉意。 行吧。 司机确定是自己判断失误。 应该是人家小情侣在亲热，自己看错了。 而乔岚，看着又恢复正常的郯墨，简直叹为观止，而且也有点搞不清，郯墨倒是是醉了还是醒着。 一分钟后，乔岚相信郯墨是醉了。 因为郯墨将乔岚的手紧紧的抓住，乔岚被捏疼了想抽出来，郯墨却抓的更紧了。 乔岚感受着捏的发麻的手，吓得一动不敢动。 好不容易到了家，给了钱，郯墨也一直乖乖的跟在乔岚身后，直到进了门，乔岚刚刚换了鞋子，突然天旋地转。 郯墨一声不吭的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往卧室里走去。 乔岚觉得这一刻自己应该害羞的尖叫一声，但是实在不怪她，她真的怕喝醉了的郯墨抱不住她直接将她丢地上。 乔岚紧紧的抓住郯墨的衣服，慌忙之中听见郯墨说了什么。 “什么”，乔岚没有听清。 郯墨抱着乔岚走到卧室门口站住了，低头看着乔岚，眼睛亮亮的掩不住的开心道，“陈伯陈姨不在家。” 乔岚：“……然后呢。” “就我们两个人”，郯墨又解释了一遍。 乔岚脸上有些发烫，抓着郯墨的手臂提醒他，“你还未成年，想什么呢。” 郯墨皱了皱眉头，不满的反驳，“毕业了。” 毕业了，不算早恋了。 “但是未成年”，乔岚还是无情的开口。 未成年，不要老想着开车！ “你快放我下来”，乔岚道，她真怕郯墨抱不住她。 郯墨难得聪明的明白了乔岚背后的意思，瞬间更加不满，“摔不了。” “万一…” 话音未落，郯墨突然蹲了下去。 “摔不了”，郯墨又说出了一遍，“我还能抱着你做深蹲。” 乔岚：“……” 喝醉酒抱着人做深蹲到底是什么奇葩操作！ 她还以为郯墨喝醉酒是很安静的那种，但是完全不是啊！ 喝醉的郯墨智商直线下降，但偏执幼稚程度直线上升，为了证明自己能抱住乔岚，硬生生做了十个深蹲，然后突然道，“做不动了。” 乔岚：“…那快放我下来。” 郯墨沉默的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后，蓦的又坐了下去。 这次不是深蹲了，是直接坐在了地上，而被他抱在怀里的乔岚，惊诧之间双手抱住郯墨的脖子。 郯墨将乔岚抱坐在自己大腿上，乔岚只要一低头，就能吻到郯墨。 郯墨抬头看着乔岚，右手顺着乔岚的脊背蜿蜒向上，最后落在后颈上。 乔岚抱着郯墨的脑袋，坐在他的腿上两人接了吻。 喝醉了的少年，少了之前的莽撞，但却多了平时不敢有的新尝试。他左手牢牢的按住乔岚的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右手固住乔岚的脸，咬着她的唇，舌尖长驱直入的破开乔岚的牙齿。 湿吻。 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房间里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唇舌交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暧昧的喘息声。 郯墨完全沉迷于这种更加缠绵的接吻当中，乔岚呼吸不稳的抱着郯墨的脖子，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乔岚不得不伸手推了推郯墨，结果被少年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看的心口骤然一跳。 郯墨完全变成了小狼崽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终于又重新将乔岚抱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的床上，然后欺身过来，将眼角微红的乔岚压进了柔软蓬松的被褥间。 虽然乔岚之前没有谈过男朋友，更不说和其他人发生过什么关系，但到底是个成年人，如今被郯墨身体贴着身体，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少年的身体变化。 更不说那双眼睛与粗重的呼吸。 乔岚突然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对郯墨，乔岚真的没有原则。 几乎是无条件的惯着他。 她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难免会害怕，但如果真心实意的问自己，如果是郯墨的话，她并没有拒绝的想法。 只是觉得稍微稍微有点早而已。 但是… 但是如果郯墨真的想要，真的忍得很难受的话… 她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第一次真的会不会很疼啊，未成年这么早不会对以后身体不好吗，不会对郯墨的发育有影响吗… 乔岚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在郯墨的吻落在锁骨还要继续往下的时候，到底伸手抱住了郯墨。 完全是默许的意思。 好像憋久了对身体也不好吧，而且以后迟早要发生的事情，早一点也没事吧… 可下一刹，郯墨突然从乔岚身上滚了下去。 少年将自己滚到旁边的位置，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脸颊埋在枕头上。 “对不起”，少年闷闷道，“不用管我，我趴会儿就好了。” 第92章 乔岚看着趴在床上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言语。 虽然男女有别不能感同身受，但只要用脑子想一想也能知道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 硬生生憋回去什么的…… 好不容易想通了下定决心的乔岚盯着将自己卷成蚕蛹的少年好一会儿，伸手戳了戳郯墨，“墨墨…” 郯墨整个人顿时缩的更紧，转头迅速看了乔岚一眼，将自己滚得更远裹得更严实了，声音闷闷的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乔岚：“……” 就算能下定决心接受郯墨了。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郯墨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要抓着郯墨说自己xiangyao吗？ 没可能！ 乔岚打了个冷颤。 她是一个矜持害羞的女孩纸！ 这种事情想一想就很恐怖。 所以乔岚只能乖乖侧躺在一边，看郯墨将自己卷成一堆装蜗牛，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少年时不时的喃喃自语声。 乔岚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终于听见少年的自言自语。 元素周期表。 乔岚：“……” 心情顿时越发复杂了。 又心疼又想笑又无语。 乔岚在旁边躺了一会儿后，突然琢磨着这个时候自己出去是不是比较好，自己在这里是不是有点让郯墨放不开？ 一想到这点，乔岚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郯墨说趴一会儿就好，就这样趴下去那得趴到什么时候？ 给郯墨留一段时间，自己正好出去给陈伯打个电话问问，郯墨喝酒到底有没有关系，然后再弄点醒酒的东西，茶啊粥啊什么的。 她不太清楚，等出去了用手机查一下就行了。 这么一想，乔岚从床上翻了起来，没再碰郯墨，只是与郯墨道，“我去厨房弄点醒酒的东西，你先躺会儿…” 话音未落，刚刚还攒成一团的少年蓦地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乔岚的手腕。 “不行”，郯墨终于不背元素周期表了，不知是被被子裹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过热的手，紧紧抓着乔岚的手腕，就是不让人走。 “我不是走”，乔岚耐心地解释，另一只手拍了拍郯墨的的胳膊道，“我只是去一样厨房。” “不行”，郯墨道，半晌后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眸子依旧亮的惊人，却用说不出的委屈模样看着乔岚，小声道，“不要离开我。” 乔岚一下子心软了。 “不走不走”，乔岚重新坐了回去，反手握住了郯墨的手，十指相扣，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 “嗯”，郯墨满意的嗯了一声，少年颀长的身体从床那边挪了过来，将脸颊贴在乔岚和自己相握的手边，乖巧的躺了下来。 喝醉后的少年脸颊很烫，大抵是很喜欢乔岚温度微微凉的手，不但贴着，还满意的蹭了蹭。 这回不像小狼崽子了，活脱脱像一只爱撒娇的猫咪。 这都是什么可怕的技能！ 乔岚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一个男孩子可爱成这个样子，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郯墨不知道，他紧紧贴着乔岚心口全是粉红泡泡，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后说了一句什么。 乔岚又没听清楚，捏了捏郯墨的耳垂，俯下身来问他，“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想在你身上串个小绳子”喝醉酒后的郯墨异常诚实，平时心里有多少小九九从来都不敢说出来，今天晚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出倒，虽然声音小，但乔岚还是听见了。 乔岚：……？？？ “为什么要串个绳子？” “绑起来”，郯墨又抓着乔岚的手蹭了蹭，说完后略有些害羞的小声道，“这样你就永远不能离开我了。” 乔岚怔了怔，沉默了好半晌后才道，“为什么总觉得我会离开呢。” 是她做的好不够吗，所以郯墨还是没有安全感。 最近这段时间郯墨的表现一直很正常，比起之前来开心了很多也放开了很多，乔岚看在眼里心里也终于微微放松了一点。 她以为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再一次又一次的说过我喜欢你之后，郯墨应该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了。 可是今天郯墨醉酒了，都说喝醉后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曾经乔岚也以为郯墨永远不会说谎，永远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与心思，自从她知道郯墨喜欢她喜欢了那么久，却一直压在心底里从不让她看出来后，乔岚就再也不敢这样去想了。 所以这段时间的开心是不是也是他装出来的，又或者说他的担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总觉得她会离开呢。 少年紧紧抓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呢。 有些残留在童年深处的声音，因为郯墨自己的抗拒，所以平时不会想起来，可越是压抑越是想忘记，却往往适得其反总会埋得越深。 他不想留下这些记忆，可它们却总会时不时的自发跑来找他，就像现在，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在外公的葬礼上表哥说的那些话。 你没有心，你不会爱别人，所以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喜欢你，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 “没有人会一直喜欢我”，郯墨轻声道，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命运说，他闭着眼睛将自己蜷了起来，“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乔岚握着郯墨的手骤然一紧，她急声想说不会的，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可少年却又继续道， “他们说我没有心，我不会爱人”，郯墨道，他抬起头来看着乔岚，“可是我真的很爱你。” 乔岚眼眶发酸，眼泪差些滚了出来。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少年望着她道，“我会很爱很爱你的，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妈妈曾经说以后一定要和爱你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你爱的人，这样才会更幸福。 所以， “所以有我就好了”，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照顾你保护你，不会有人比我做的更好，所以就这样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乔岚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手指抚过郯墨的脸颊。 “好。” 也许是她做的还不够，又也许是少年黑暗的童年与母亲离世留下来太多阴影，这些都不重要了。 既然过去无法改变，那就在未来做的更好。 郯墨不敢相信，那就一点一点的让他相信，让他相信她真的也很爱他，远比他想象之中爱的更多。 郯墨终于平复了下来，贴着乔岚的脸颊好一会儿后，突然伸手在旁边的床头柜抽屉里摸了好半天。 最后摸出来一根小彩绳。 是之前为了给郯墨编手链剩下来的彩绳。 鬼知道郯墨藏到床头柜里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郯墨一开始的用意是什么，但现在的用意倒是挺明显。 郯墨将细细的彩绳在乔岚手腕上绕了一个圈，然后绑了一个死结，再三确认很结实后这才满意的又拿出两根线来，将原本短短的彩绳给接长了。 三根彩绳的长度接近两米，郯墨满意的道，“接长一点，这样你可以稍微跑远一点，但是跑不掉了。” 乔岚唇角扬了起来，“是啊跑不掉了。” 她也没想着要跑啊。 郯墨给乔岚系完后没法给自己系，乔岚将彩绳接了过来，“我来。” 郯墨听话的伸出手，仍由乔岚也在他手腕上系了一个死结。 系完后郯墨不放心的问，“系好了吗？” “好了。” “确定好了吗？” “确定。” “哦”，静默五秒钟后，“是死结吗？” 乔岚没忍住又笑了，“死结，解不开了。” 解不开那就好。 郯墨拽着彩绳的这一头，拉了拉那一头，将乔岚的手拉了过来，小孩子似的眼睛弯了起来。 乔岚也笑了，“那现在我要去厨房喝口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郯墨从床上翻了起来。 “那一会儿还要洗脸刷牙”，乔岚边走边道。 郯墨想都不想，“一起。” “还要睡觉。” “…一起。” “那我还想洗个澡呢？” 喝醉酒后的郯墨实在太实诚太好逗了，乔岚忍不住就接了下去。 一直“一起”的郯墨这回终于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后才纠结道，“还是不要洗了吧。” 郯墨蓦地害羞了起来。 乔岚突然说到这里，郯墨刚刚想了一下就刹住了车，不敢乱想了。 虽然今天喝醉了，但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很有记忆的。 他不想再趴在床上等反应过去了…… 这种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乔岚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样诚实到什么都藏不住的郯墨真的太可爱了，不管正经事还是开玩笑，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乔岚现在很好奇，等郯墨醒来后看见两人手上的彩绳，该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 平时装的跟个正经人似的。 原来满脑子全是小九九。 就这样拽着一根小彩绳，郯墨跟在乔岚身后，将乔岚的洗漱用品全部搬到自己的浴室。笑眼弯弯的和乔岚一起洗了脸刷了牙，又觉得这种氛围格外好，想起如果不洗澡的话，于是拉着乔岚两人坐在小板凳上泡了脚。 还时不时踩一踩乔岚细嫩白净的双脚。 最后才坐在椅子上看乔岚将乱糟糟得到床重新铺好。 女孩还穿着今天出门买的情侣装，休闲衬衫加短裙，露出又长又直的两条长腿。 乔岚将床铺好，坐在床沿上与郯墨道，“你要睡里边还是外边…” 话音未落，声音陡然打了一个颤。 少年突然站了起来，走过来后半跪在乔岚面前，俯下身，在女孩光洁漂亮的小腿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第93章 郯墨终于心满意足的睡着，可拜郯墨最后突然的那一个吻，乔岚失眠了。 虽然和郯墨已经接吻过好几次了，今天晚上还尝试了让人格外脸红心跳的shiwen，但却比不上刚刚这一个吻来的更让人震惊。 乔岚完全没有想到郯墨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小腿上被吻过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乔岚的错觉，好像比周围的皮肤烫了不少。 乔岚盯着那一块皮肤看了好半天，突然下来床，在郯墨的桌子上摸了一只笔，在那里画了一个小爱心。 这才满意的重新躺了回去。 然后…… 继续失眠…… 直到凌晨两点，乔岚转头看了眼让她失眠的罪魁祸首，实在睡不着，于是想出去吃片感冒药。 结果被手上细细的彩绳给拽住。 乔岚：“……” 算了，重新又躺了回去。 继续装睡。 装着装着，终于睡意袭来慢慢睡着了。 乔岚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着，郯墨确实一觉到天亮。 舒坦。 第二天酒醒了人也精神了，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发呆，就感觉到今天和平时好像不太一样。 女孩蜷缩在他的怀里，右手抱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从郯墨的角度看过去，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浓密纤长。 郯墨曾经在起床的时候想过，虽然已经在一起了很好了，但是如果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乔岚，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今天一睁开眼睛，郯墨就看见乔岚了。 问他什么感觉。 想永远就这样抱下去的感觉。 幸福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能这么好看，怎么能这么喜欢。 乔岚睡的还熟，不知道是梦里梦到了什么，无意识的又往怀里蹭了蹭。 郯墨一僵，下意识的往后一腿，这才发现双腿也被乔岚修长的腿紧紧的绞在一起。 郯墨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崩溃的捂住了眼睛。 这对他无疑是最甜美的体验。 但…… 真的太折磨人了。 十七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一大清早这种敏感的时候… 而且随之而来的，是昨天迟来的记忆。 昨天实在喝的太多了，有些片段已经不太记得，但是有些郯墨还是能想的起来。 比如他和乔岚坐在地上接了吻，比如为什么乔岚昨天晚上没有回自己房间，还有昨天临睡前亲了乔岚的腿。 郯墨：…… 又蠢又幼稚又放肆。 但是，一点不后悔。 毕竟干的都是平时根本不敢的，借着酒劲装装傻充楞，郯墨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还觉得效果很不错。 不过有一点郯墨非常庆幸。 昨天差一点点就真的发生什么了。 还好没有。 并不是因为自己是未成年之类的原因，全是假的，十八岁和十七岁难道真的差了很多？ 并没有。 并不是说十七岁的自己不可以，而是喝醉了的他不可以。 郯墨总体上来讲，还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就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恋爱中的每个重要步骤，对郯墨而言，都很重要。 更不说是这样的的事情。 更何况在之前，郯墨还不知道乔岚的想法，这种事情对女生而言更加重要，如果乔岚不愿意等等。 昨天的记忆虽然零碎，但却还是有迹可循。 郯墨记得不是很清晰，但却还记得乔岚抱着自己温顺乖巧的样子，郯墨不傻。 他看得出来。 那是默许。 默许背后是一辈子将自己交给他的决心。 郯墨的心软成了一汪水，无意识将怀里的女孩抱的更紧。 乔岚迷迷瞪瞪的醒来，半睡半醒的蹭了蹭，“困。” 类似于撒娇的轻软语气，将本来准备起床的郯墨重新拉了回来。 郯墨不动了，乔岚满意的在郯墨胸口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又睡着了。 陈伯陈姨不在家，郯墨也堕落成了一个懒人，就这样陪着乔岚一直躺到将近十一点。 完全清醒的两个人再次醒来，相互对视好半天后，突然齐齐的别开了视线。 “想吃什么，我定外卖”，这回是郯墨先开的口。 “别订了我做”，乔岚接话，看看时间刚刚十一点，反正现在放暑假有的是时间，做一顿饭也挺有意思。 “好”，郯墨收了手机下了床，“我嫌弃洗…” 被绑在手腕上的彩绳拽了回来。 郯墨：“……” 乔岚：噗。 昨天就在想郯墨今天醒来后发现彩绳会是什么，果然很有意思。 郯墨愣愣的看着两人手腕上的彩绳。 乔岚面无表情的看着郯墨，“你绑的。” 郯墨：“……” “你说怕我走，要把我绑起来。” 郯墨：“……” “对不起”，郯墨低头小声道。 乔岚脸色好像不太好，肯定不喜欢的。 下一刻乔岚却笑了。 “道什么歉啊”，乔岚转了转手腕，“你手上的还是我绑的呢，我是不是也该说声对不起？” 郯墨一怔，看看乔岚再看看手上的彩绳，乔岚笑了笑从床上爬了下来，“好啦不闹了，快点解开。” 不想解。 郯墨心想。 但是还要去洗澡。 只能不情愿的解开，解着解着一低头，就看见乔岚白皙修长的小腿上，画了一颗爱心。 乔岚发现郯墨突然不动了，低头正要问怎么了，结果发现郯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腿。 顺着郯墨的视线，乔岚看见了自己昨晚画在腿上的小爱心。 乔岚：…… 所以说晚上是个容易迷失的时间啊！ 昨天因为被郯墨亲了一下，乔岚被这个吻撩的太心动，最后找了根马克笔，画了一个小爱心。 昨天是真的想画，但是也没有想着要让郯墨看见，更不说现在是大白天已经不是晚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 乔岚内心几乎要尖叫。 她怎么就忘了这事儿了？怎么就被郯墨给看见了？ 乔岚耳根一烫，刚刚抓包了郯墨，结果转眼被抓包的成了自己。 拖鞋都顾不上穿拖着长长的彩绳直奔自己房间。 郯墨坐在床边呆了好半天，唇角这才忍不住的一点点上扬了起来，漂亮的眼睛里俱是温柔的笑意。 拿起乔岚留在地上的粉白拖鞋，敲了敲乔岚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乔岚脸颊还是有些发烫，小声的道，“我要洗澡换衣服了。” “我知道”，郯墨走过去，又一次蹲了下来，将乔岚匆忙丢下的拖鞋穿在了她白净的双足上。 “好了”，郯墨又看了眼乔岚腿上的小爱心，眼中的笑意又一次蔓了出来，这才站了起来道，“现在可以去洗澡了。” 第94章 陈伯和陈姨出去一趟，几天后回来，莫名感觉家里这两孩子氛围不对了。 比之前更腻歪了。 不过对于老两口来说，乔岚和郯墨越好，他两越高兴。 听说陈姨当年刚刚成年就嫁给了陈伯，如今要不是社会提倡晚婚，这两孩子都没到结婚年龄，陈姨恨不得直接拉着两人去领证。 郯墨依旧每天晚上都去练拳，乔岚现在闲了下来，于是每天都陪着郯墨去。 陈伯将两人都赶去考驾照，于是白天学车，晚上练拳，日子过得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直到高考成绩终于出来。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乔岚不是很担心也不是很着急，郯墨更是无比淡定。 因为足够优秀，所以考完后差不多能有一个估摸的结果，最终结果应该不会和估摸的差太多，尤其是理科。 乔岚和郯墨没有大晚上熬夜等着查成绩，直到第二天刚刚六点多，许久不见的班主任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乔岚的手机上。 虽然还没有查成绩，但是从班主任的兴奋劲儿上看，乔岚和郯墨肯定都没发挥失常，考的都不错。 但如果能兴奋到这个份儿上，乔岚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忙问班主任郯墨到底考了多少。 班主任纯属太兴奋才给乔岚打电话，结果一听乔岚的语气压根还不知道。 “我不说”，班主任笑得别提多高兴，“你们自己查，查完了记得来学校。” 出成绩的这天，学校会统一给学生下发报考学校的专业指导书，有些学生还要询问老师们的意见，所以大家都会去学校一趟。 “行吧”，乔岚挂了电话后，拉着郯墨跑去打开了电脑，陈姨和陈伯也跟后边过来看热闹。 虽然对高考不是很了解，但现实里多少爷爷奶奶也不懂这个，孙子孙女出成绩的时候还是很关心不是。 虽然说乔岚吃饭的时候习惯性的先吃喜欢吃的，但现在乔岚还是觉得要先查自己的，然后再查郯墨的，把惊喜留到最后。 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片刻后，乔岚的成绩还有资料全数显示出来。 数学英语满分150，语文140，理综稍微低一点281。 总成绩，721。 乔岚他们做的高考卷一，很多省份共同使用的一套卷子，总分750分。 这个分数比乔岚之前自己预想的要高那么一点点。 乔岚给自己估计的是715左右，和她平时的几次模考相差不多，乔岚模考从来没有上过720分，没想到最重要的高考，居然突破了。 虽然只突破了一分，但是也算是突破啊！ 大抵是乔岚和郯墨的表情太淡定，陈伯陈姨拿不准，所以岚丫头到底是考的好，还是考的不好？ 郯墨想了想道，“抛开今年卷子的难易程度，这个分数差不多是有些省的状元。” 听不懂成绩但是听得懂状元两个字啊，陈姨高兴的抱着乔岚差点亲了乔岚一口，被郯墨将人拽了回来。 乔岚迅速关了自己的页面，点开新页面输上郯墨的准考证号。 她的分数知道就行了，郯墨的分数才是重头戏！ 班主任一直盼着郯墨能考个省状元回来，作为郯墨的女朋友，乔岚比班主任还激动。 将所有消息输进去后，乔岚停了一下，深呼吸，做好准备。 郯墨没忍住笑了，道，“说不定你比我更高呢。” “怎么可能”，乔岚想都不用想的摇头，“你肯定比我高啊，如果不是我吃键盘。” 说话的一瞬间点了下去。 郯墨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笑了，“看来不用吃键盘了。” 乔岚盯着那个成绩看了好几遍，这才转过来抓着郯墨的手，声音掩饰不住的激动，“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738！ 依旧数学英语满分160，语文比乔岚还高了两分，140，最可怕的理综298吗，差两分就满分。 而总分，也就一共差了12分而已。 其中十分在语文上，但语文140分，已经是高分中的最高分了。 乔岚早就见惯了郯墨的厉害，但是还是忍不住感叹。 我男朋友怎么能这么厉害？ 差12分满分唉！ 历年的本省的高考状元绝对没有这么高的分数。 郯墨这个分数如果不是状元，乔岚又能去吃一次键盘。 不过不用找班主任去确认，官网上已经明晃晃的出了新闻，郯墨的名字挂在最上边，那惊人的分数也高高的挂起来。 乔岚瞬间明白班主任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她现在也激动的想到处找人打电话，炫耀一番。 但是自己的朋友几乎全都是本班同学，不用乔岚说，应该也全都知道了。 乔岚顿时有种无处炫耀的失落感。 最后只能继续和自家男朋友感叹，怎么这次能考这么好。 郯墨倒是回答的认真，想了想道，“因为多检查了两遍。” 乔岚：“……” 其他人做卷子的时间都不够，哪儿有时间检查啊，还检查两遍。 所以最后归根到底，还是郯墨厉害啊！ “走，去学校！” 乔岚瞬间满血复活，就像得了什么大宝贝一样，必须找人炫一炫。 郯墨没忍住又笑了。 分明自己也考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但好像完全不关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郯墨虽然不喜欢热闹不喜欢有人太关注自己，但现在却很愿意配合乔岚。 等到了学校后，教学楼下边的横幅上，挂着无比显眼的条幅，郯墨的名字还有成绩很有牌面的挂在上边，办公楼上已经挤满了学生，都是跑去找老师们的。 成绩终于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大多看起来似乎心情都不错，一个个凑在一起聊得正嗨。 虽然说平时的郯墨乔岚就是学校里的明星人物，但是今天这两人绝对更是！ 想当初还有人酸乔岚和郯墨，谈恋爱谈的明目张胆，但是老师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不公平。 现在一看，人间两人谈着恋爱，但学习完全一点都没落下。 有人实在忍不住感叹，老天造人的时候真的是偏心眼啊，为什么有些人长得那么好看，学习也还能这么好？而且还有男朋友（女朋友）！ 苍天不公啊！ 和平时的考试一模一样，学校排名中郯墨第一乔岚第二，这次高考依旧是。 不过郯墨是学校第一，也是全省第一，而乔岚是全校第二，全省却是第三。 第二名是一中的一位学霸，比乔岚高了四分，总分725分。 所以730以上的还是只有郯墨一个人！ 班主任今天绝对是所有老师里边最有牌面的一个。 本省的成绩出的不早也不晚，之前已经有几个也是全国卷一的省份先出了成绩，出的那几个省的状元都没郯墨分数高，有一个省份的状元还没乔岚分数高呢。 所以班主任估摸着，郯墨这个分数，很有可能不仅仅是省第一，很有可能是这套卷子的全国第一！ 七百三十分以上，已经很难得了，更不说郯墨是738而不是731或者732。 那到时候，牌面就更大了！ 终于等乔岚和郯墨来了办公室，满脸喜气的班主任冲上来，给了郯墨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大大的拥抱。 郯墨不习惯与除了乔岚以外的任何人拥抱，更不说这么“诚挚”的拥抱。 一时间额角一跳差点将班主任给扔了出去。 好在班主任抱完了后猛地想起来，当初郯墨来上学时陈伯的嘱咐，特意提过郯墨不喜欢人接触。 这才急忙放开，然后乐呵呵的赶紧解释，“太高兴了，没忍住。” 郯墨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乔岚后边，周围的几位老师和同学顿时都笑了。 当初老师们对乔岚和郯墨是装看不见，现在这两孩子都毕业了，而且都考的这么好，再看这两走在一起，顿时觉得赏心悦目。 又好看又优秀的孩子，就问谁不喜欢？ 班主任实在太高兴了，拉着郯墨还在说东说西，乔岚顺手拿起十八班的成绩统计表，从上往下看了下去。 陈曜阳指不定要被气死了，因为乔岚就比陈曜阳高了一分。 乔岚主要看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人，白钰发挥正常，到时候报考她之前预想的学校应该没有问题。 一路看下去最后停留在项小寒的位置上。 今年的卷子偏难，分数线比去年低了有十分左右，白钰比一本线高了将近五十分，乔岚和郯墨高的就更多了。 但是项小寒，居然没考到一本线。 十八班可不是一般的班级，十八班是尖子班。 学校追求的升学率是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说说，其实是百分之百。 项小寒的成绩在十八班确实不算好，中下游的水平，但尖子班到底是尖子班，就算最后边的学生，去了普通班也能考个中间位置。 结果项小寒这次，居然连一本线都没过？ 乔岚看了郝英的成绩，郝英都超了一本线二十分。 乔岚看着项小寒的名字，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脑海里还是蹦出来几个字。 活该。 心思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成绩退步，最后落榜，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有点惨的就是，项小寒成了十八班唯一一个拖后腿的未达标学生。 十八班百分之百的一本升学率，被项小寒硬生生又拖回了百分之九十八。 班主任时不时叹口气，一直等着项小寒来准备做做思想工作，但项小寒始终没有来。 没来就没来吧，班主任也没太在意，转头问起几个学生的报考意向。 乔岚和郯墨的大学很好选，全国最高的两座学府，现在任由他们挑选，就看这两人选哪个了。 乔岚和郯墨选学校选的很快，不过等选专业的时候，郯墨看着乔岚最终确认的专业，瞳孔猛地一缩。 乔岚没有选之前说好要学的金融，她报考的是应用心理学。 第95章 “为什么要学这个…” 郯墨道，可等问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 郯墨一时间不知道心头该作何感想，感动，欢喜，还是酸楚。 沉默好半天后，郯墨这才按住了乔岚的手低声道，“不用这样。” 不用为了他放弃自己喜欢的，而逼迫自己去接受这些本不在预期之内的东西。 “不要为了我这样，学你自己喜欢的就好”，郯墨道。 乔岚笑了笑道，“我现在就很喜欢这个啊。” 郯墨沉默着不说话，乔岚合上书走过去坐在郯墨旁边的位置上，握住了郯墨的手，“当初说想学金融是因为对炒股感兴趣，你现在就在炒股，你比我更明白大学学金融其实和炒股的关系并不大，就算以后我也想试试，你完全可以教我啊，是不是？” 郯墨没有说话，乔岚只能继续道， “想学心理学不是最近才有的念头，这个想法已经有将近一年了，如果说不是为了你你也不相信，确实是因为你我才想去学这个，但是完全不用觉得我放弃了什么。我现在确实觉得心理学很有趣，我也想通过学心理学更加了解你更加关心你啊，就像你特意学炒股一样。”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为了喜欢的人去付出，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看不懂大家的表情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没有关系，我去学就好了，我会努力去读懂你。 乔岚抬手摸了摸郯墨的脸颊，“能学和你有关的大学专业，太幸福了好吗，再说了b大的心理学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反倒是金融学不如那几个顶尖的财经学校呢，好啦，我的话题就此跳过，你呢，你准备报哪个专业？” 郯墨目光定定的盯着乔岚看了许久，终于将实现重新放在了电脑上。 “数学。” 郯墨记忆力超群，从小对数字异常敏感，数学这种专业最适合他不过，而且如今股票市场主流分析主要有三类，技术分析，基本面分析，数据量化分析，其中技术分析和数据量化分析全都与数学有着密切的关系。 乔岚听罢想了想，道，“你学数学是为了继续炒股，当初炒股是因为我，所以四舍五入也就是说你学这个专业也是因为我了。” 郯墨：…有点不太对，但是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所以这就对了嘛！” 乔岚拍了一下手，道，“你看我学的专业是因为你，你学的专业是因为我，是不是很公平？” 这怎么公平，虽然一开始接触炒股是因为你，但是后来却是因为喜欢。 乔岚喜欢心理学吗？郯墨不知道。 但是不管郯墨知道不知道，乔岚既然做了决定，郯墨也就管不了了。 最后将志愿交上去，乔岚和郯墨的分数太高，属于最早被录取的那一批，比其他学生要早很多。 后来等两人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班主任还有很多同学知道了两人的专业，郯墨的专业倒是正常，看见乔岚选的专业，就连班主任都以为乔岚选错了。 “没错啊”，乔岚解释道，“第一志愿就是这个。”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白钰实在搞不懂，“之前不是说想学金融来着？” “你之前还说想学法律呢，现在怎么去学管理了。” 行吧。 这倒是。 很多同学都没有选择以前想好要学的专业，毕竟上学那时候对专业了解太少，很多人都是随口一说罢了。 就是实在觉得乔岚这个专业有点偏。 “虽然说没有考到一个城市吧，但是离得也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周末有时间了我一定过去找你玩”，白钰道，“对了，你和郯墨住校还是在住外边啊。” 白钰是鲜少知道乔岚如今就住在郯墨家的人，知道乔岚和郯墨已经是见过家长的关系，郯墨的家境又那么好，所以在外边租房子甚至买房子住也完全正常。 主要是白钰实在想不到郯墨和其他人一起住宿舍的样子。 大抵是认识郯墨两年，郯墨除了乔岚以外没有一个朋友，所以白钰想不到他和其他人关系好，甚至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乔岚倒是还没想到这个问题，最近天天练车，乔岚满脑子全是交通规则和挂挡刹车。 本来说好要和郯墨一起去学车，结果郯墨没满十八岁根本学不了，也考不了驾照，于是就成了乔岚学郯墨在一旁看着。 乔岚刚开始还担心自己学不好要挨骂，毕竟网上经常有人说教开车的教练训人一套又一套的，结果陈伯直接给乔岚报的是大贵宾班，不用排队随时预约不说，还专门辅导温柔耐心。 乔岚压力更大了，生怕对不起陈伯花的钱，每天学车时候恨不得将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都放在上边。 现在白钰说起住校不住校的事情，乔岚自然是想住校，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郯墨，郯墨还是需要慢慢融入到人群当中来。 虽然自己会一直陪着他，但她无法代替所有，郯墨还需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尤其是同性朋友。 b大是全国最高学府，能去那里的学生都是优秀的，总体来说都是高素质的，在那样的环境里，郯墨也许真的会结识关系很好的朋友。 这是乔岚所期待的。 但也没办法完全放心，毕竟郯墨从来没有和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而且郯墨的亚斯伯格症始终是一个隐患。 乔岚摇了摇嘴唇，这事还是得和郯墨商量一下。 刚刚班主任又找郯墨不知道要干嘛，乔岚一路找了过去，才看见说的嘴皮子发麻的班主任和无动于衷的郯墨。 一问才知道，随着各省的成绩全出来后，全国卷一的各个省状元也相继出现，但郯墨依旧保持住了第一名的称号。 历年的文理科状元都会接受采访然后留几张照片，像郯墨这样学习又好长得又这么帅的，班主任觉得怎么都得多拍几张照片。 结果别说拍照片，郯墨连采访都没接受。 班主任怎么劝都没用，看见乔岚来了眼睛一亮，拉着乔岚让她劝一劝郯墨。 乔岚完全站在了自家男朋友一边。 “那就不采访了吧”，乔岚道，“他不喜欢。” 随着最近高考成绩公布，网上有关高考的话题就没断过，一开始是那些参加高考的明星，后来就是这些高考状元。 郯墨从来不关注这些东西，所以也不知道，乔岚却看到过，当时738分的惊人高分出来后，网上很多人都在讨论，下边的评论居然还有附中学生的爆料，自称是同校的学弟学妹，说了好多有的没的。 乔岚也喜欢看那些夸郯墨厉害，说他名字好听的评论，但却很不喜欢看到那些到处科普的学弟学妹们。 尤其是有人专门写出郯墨以前双腿受了伤站不起来，很多人都感叹很励志，但乔岚看着还是觉得不舒服。 所以到了最后，郯墨也没有接受采访，记者没办法只能采访了班主任，还采访了几个很八卦的同学。 乔岚搜了几个相关的新闻看了，几篇新闻的意思大抵都是郯墨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理科方面异常突出，就算不怎么听课也次次年级第一，然后不出所料的，果然提到了郯墨以前不能站立的事情。 新闻就是这样，尤其是郯墨这样的正面人物，总喜欢突出他的辛苦，然后再通过辛苦烘托他的不容易，就跟心灵鸡汤一样。 而对于其他同学的一些八卦爆料，比如郯墨其实不是不怎么听课人家是根本不听课，还有郯墨学习谈恋爱两不误，每天都有宾利车接送等等，正面新闻上倒是没有写出来。 毕竟这些算是负面新闻，不适合出现在这类积极向上的新闻里边。 这两天热搜上时不时有什么高颜值状元等等，之前有个男生白白净净的，热搜直接冲到了前五，如果换成郯墨的照片，估计直接能在第一挂一天。 好在郯墨没接受采访，没拍照也不允许用自己的肖像，网上没找到郯墨的照片，所以热度也不太高。 三个月的暑假好像很长，但过得又很快，乔岚拿到了二十五万元的奖金，再加上郯墨炒股给她的红利，乔岚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除此之外，乔岚还成功的拿到了驾照，而郯墨距离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住校不住校的问题，乔岚郯墨和陈伯一起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住校，如果郯墨不喜欢不适应那就搬出去住，以郯墨的手笔在学些附近买房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九月的开头，乔岚和郯墨一起坐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在学校外的酒店住了两天，提前一天去周遭还有学校里边逛了逛。 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始迎新，但是校园里的氛围已经很热闹。 乔岚指了指前边林荫大道那边已经搭起来的牌子，犹豫道，“明天我还是先陪你报名吧。” 陈伯陈姨这次没来，总不能让两位老人家还帮着他们拿行李，更可况乔岚和郯墨带的东西很少，乔岚之前说先陪郯墨报完名之后再自己去报名，被郯墨拒绝了，郯墨说自己去就可以。 可是今天都已经这么多人了，明天肯定人更多。 郯墨揉了揉乔岚的头发，“下个月我就成年了，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 “好吧”，乔岚只能点点头，“那明天我们分头行动，报完名后我再去找你。” 第96章 郯墨一定是行李带的最少的新生。 乔岚还拎了个小箱子，郯墨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 这人怕麻烦，所有的东西，包括衣服，都准备今天报完名后全部重新买。 迎新非常热闹。 小彩旗从校门口一直延伸到报名处，到处都是穿着各色t恤的学长学姐，进来一个就问是哪个学院的。 数学专业是b大的王牌专业之一，更是尖子生扎堆的重点专业，所以就连报名的地方也比其他专业显眼一点。 郯墨往那边看了一眼，乌泱泱的全是人，郯墨下意识不想去，这种环境已经让他很不喜欢了，更不说更让人窒息的报名处。 心里再不喜欢，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郯墨现在已经很会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连眼神也可以掩饰到乔岚一点都看不出来。 “真不用我陪你去吗”，乔岚问道。 “不用”，郯墨将手里的小拉箱还给乔岚，“一会儿找到宿舍后给我打电话。” “好”，乔岚道，她和郯墨约好报名结束后去逛一逛，郯墨缺的东西太多了。 乔岚到底不放心，谁让郯墨一直都是被照顾大的，乔岚一边找心理学专业的位置，一边回头看郯墨那边，手里拎着个箱子，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一看就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标准的新生。 实则乔岚绝对是今天最淡定的一个，毕竟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后来大二的时候也跑去迎新，总流程还是挺熟悉。 乔岚走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一个树荫底下拉着的横幅，写着心理学专业。 b大的心理学是全国拔尖，但是到底不是热门专业，而且招收人数非常少，今年b大一共就招收70个本科生，一年收七八十个人，几个年级加起来总人数都比不上大专业的新生人数。 乔岚估摸着这里应该挺冷清，两天时间一共接七十个学弟学妹，简直不要太轻松。但到了地方后，才发现挤在一起的人倒是不少，比旁边几个专业看起来热闹很多。 乔岚走过去后，坐在前边统计的学姐听见拉箱滚动的声音急忙往后边吼一声，“小声点有新生到了，通知书给我…” 转头这才看见乔岚，学姐看着乔岚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乔岚的录取通知书，一瞬间整个声音都柔和了下来，“这么热往里边走走，学妹先坐，填一下这个。” 一声学妹将几个说话的学长给吸引了过来，等再看清楚乔岚的长相，这才眼睛一亮“嗖”的一下子挤了过来。 几个人一散开，乔岚一下子明白为什么这里人多了。 最里边坐了一个男生，乔岚看见他脑子里顿时蹦出邻家学长四个字，因为坐着看不出高低，穿着白色休闲衬衫看起来很干净，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温和，当然最主要的长得很好看。 要不然怎么单单就这里这么多人，毕竟有帅哥坐镇。 但就算是个帅哥，却比郯墨差远了，大抵和陈曜阳郝英一个水平。 乔岚对郯墨有滤镜，论谁来都不闭上郯墨更好看。 乔岚看了一眼收回眼，接过学姐递过来的笔，在表格上填上自己的专业名字，挤过来的另外两个男生七嘴八舌的和乔岚问话。 “学妹字儿不错啊。” “谢谢”。 “学妹哪儿人啊。” “s省。” “唉我家就在隔壁省份”，学长乐道，看了看乔岚身后没有其他人， “学妹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乔岚将填好了表将笔还给学姐，对着学长展颜一笑，道，“和男朋友一起来。” 兴冲冲的学长瞬间卡壳，后边几个学姐顿时都乐了，一开始让乔岚填单子的学姐这才接过话继续八卦，“那你男朋友呢，没来陪你报名啊。” “他在那边，我们分开各自报名的”，乔岚指了指远处的几个专业，道，“谢谢学姐。” “不谢不谢，我送你去宿舍”，学姐站了起来，直到乔岚走了，几个学长学姐才开始感叹，卧槽，双学霸啊！情侣一起考进顶级学府这种事，原来真的存在。 不过让几位学长比较受打击的是，心理学专业本来招生就少，好不容易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学妹，结果早就被人预定走了。 这年头的学弟怎么这么不懂事？还没来呢就跟学长抢人，你就说过不过分！ 跑去外边接人的两个学姐回来，说数学系那边特别热闹，问为什么热闹。 “听说来了个颜值逆天的学弟，一堆人都跑过去看热闹。” “你也去了？” “那当然”，学姐很自豪，自豪完了兴奋道，“身高目测185以上，真滴帅！” “今年新生颜值都这么高的吗？” “还有谁？” “刚刚咱们专业也来了个颜值逆天的学妹，腿特长，就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人家没男朋友也没你什么事儿啊…” “靠”，众人哄笑开来，一直坐在后边的那个白衬衫男生，随手拿起刚刚的报名表，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乔岚。 专业人数少，住宿条件倒是不错，四人寝，上铺下桌，乔岚来的最早，宿舍里还没有其他人。 乔岚找到自己的床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将行李箱放进柜子里，带上手机身份证下楼去找郯墨。 刚刚和送她过来的学姐聊天，打听到了数学系宿舍的位置，离得倒不是很近，但乔岚记路挺厉害，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郯墨的宿舍楼下边。 找了片树荫后给郯墨打电话。 男生总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投缘的话题，迅速的熟络起来。 郯墨报考的是b大的王牌专业，这个专业本来就是真正的学霸扎堆，b大每年招收十来个高考状元，今年有两个就在数学专业，其余分数也平均都在六百五十分以上，而郯墨所在的宿舍，四个人更是学霸中的学霸，全都是七百分以上的大佬。 其中最大佬的还是郯墨。 不过看到郯墨时，就像之前报名的一众学姐一样，就连室友第一眼还是先看郯墨的长相，自我介绍一番后，谢弘懿捂着脸感叹，“唉，221颜值第一保不住了。” 郯墨从来有过这样与陌生人直接对话的体验，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看着眼前白白净净自来熟的清秀男生，脑子里又下意识的蹦出了之前学习的各种情绪解读与模仿应对。 当他真实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转化成借用别人的思维，一切好像就轻松多了，他笑了笑甚至还能开玩笑道，“保得住，让给你。” “上道”，谢弘毅下意识想伸手拍郯墨的肩膀，被郯墨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谢弘毅倒是没察觉到，他一伸手发现郯墨比自己高了多半个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将手收了回去念念叨叨，“刚刚已经来了一个哥们，他父母陪着来的，这会儿陪父母转去了。我妈要跟着来我没让，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你是本地的吗，咋连行李都没带…” 这一大串问下来，郯墨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最后挑了自己最愿意回答的，“不是一个人，还有女朋友。” “哈”，谢弘毅一呆，这才回头，想了想后突然道，“兄弟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怎么感觉这么熟呢。 郯墨将自己的通知书递给谢弘毅，谢弘毅看完一拍大腿嚷了起来，“我就说耳熟！你是那个全国卷子的理科状元，是吧，我之前还看过你的新闻！” 碰上一个自来熟又话多的舍友，郯墨觉得很轻松，不用回答问题，谢弘毅完全可以自问自答。 “卧槽你长这样咋就没你照片啊”，谢弘毅激动道，“我和你讲，之前网上那个最帅高考状元简直就是来搞笑的，长得还没我帅呢还最帅，看到你长这样他指不定能羞愧死你信不信…” 郯墨皱眉，这要怎么接话，背后议论人什么的总归不道德。 结果没等郯墨开口，门口推箱子的声音响起。 “你他妈又在背后编排我是吧”，门口传来一声声音，推着老大一个箱子的的高瘦男生站在门口盯着谢弘毅，“不就比你高了一分你丫的记了两个月…” 谢弘毅瞬间跳了起来，“老子能记一辈子！” 平时考试一直都是他考得好，结果最后一次这人居然比他高，高也就算了，结果就高了一分，还拿了本省状元的称号。 郯墨听出不对劲儿了，“你们以前认识？” “啊”，门口推箱子的那高瘦男生走了进来，“认识，高中前后桌上下铺，你好我叫孔沙。” “郯墨。” “行了收拾你的东西”，谢弘毅帮孔沙将行李箱拽进来后继续和郯墨唠嗑，“兄弟我真的看过你的新闻，一开始我不认识你这个姓，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后边还看了新闻下边的评论，有你们学校的学生爆料，说你从来不上课还正大光明谈对象，但次次考试还是第一，牛逼！” 郯墨：“……谢谢。” “谢啥啊谦虚”，谢弘毅摆摆手，“哦对你刚刚说说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来的，你女朋友哪个学校的？师大？我记得师大也是这两天开学。” “不是，也是b大。” 卧槽，谢弘毅震惊，“你对象高考多分啊？” “721。” 郯墨说完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整个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谢弘毅拽了拽孔沙小声道，“肯定是他对象你信不信。” 孔沙给了谢弘毅一个白眼，这么明显的问题有什么信不信的。 看着郯墨脸上的笑再听听这含着笑意的声音，等电话挂断后两人目视郯墨出了门，孔沙看了谢弘毅一眼，低声道，“羡慕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谢弘毅嗤之以鼻，“找对象还是要大学找好吗，大学里漂亮妹子多得是，你不知道报名那会儿好几个学姐要送郯墨过来，各个特漂亮，肯定比他那女朋友漂亮。” 大学生会打扮，而且由于本班的亲身经历，谢弘毅实在不觉得理科班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女生。 但到底好奇，顺道伸长脖子往楼下看了一眼，就看见楼下树荫凉那边一个颜值巨高腿巨长的妹子，谢弘毅眼睛一亮，“看，我就说高颜值妹子随处都是，这也太漂亮了，收拾收拾能出道…” 话音未落，就看见刚刚出去的新室友朝着那妹子走过来，那漂亮姑娘看见郯墨后展颜一笑，一笑顿时越发好看了。 然后那女孩被郯墨揽进了怀里，离得很近说了些什么，最后手挽手的一起离开。 谢弘毅：“……” 孔沙眼中酝着笑意：“怎么了？” 谢弘毅：……为什么他高中的时候班里没有这么漂亮的妹子？为什么现在他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去他妹的不羡慕。 刚刚说的话不算，他现在老羡慕了。 第97章 “室友怎么样”，乔岚最关心的是这个，谁让郯墨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正常交流过。 郯墨想了想，做出了评价，“挺好，你呢。” “我还没见到”，乔岚道，“我是第一个来的，等我们买完东西回去，差不多应该就到全了。” 郯墨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我们要买什么？” 乔岚：“……” 这个时候，郯墨没有一点天才的聪明了，又傻又无助。 之前说好和乔岚一起去买东西，说好的时候完全没有异议，好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原来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乔岚说什么他点头就是。 乔岚被逗笑了。 “买的东西很多啊，尤其你连衣服兜没带”，作为一个住校生，还是一个有过上大学经验的住校生，乔岚倒是什么都知道，“首先得办一张电话卡，本省的联系起来更方便，好像还有校园套餐什么的，然后生活用品毛巾牙刷之类的，买完这些后我们再去商城买衣服。” “好”，郯墨依旧乖乖答应。 学校里边有一个大超市，里边东西很齐全，但是因为刚刚开学季，里边人山人海，乔岚和郯墨买了东西后排在好几米长的队伍里，一边等着结账一边说话。 反正闲着也是贤者，乔岚索性和郯墨讲新生要注意的一些东西，免得被骗。 乔岚记得自己第一次上大学的时候，刚刚入校的第一天晚上，宿舍里就来了好几个学姐，抓着一群还什么都不懂的新生，和她们讲要趁着大一早点报名学习某些其实不用专门去学习的东西。 可是她们不知道，几个学姐又一个劲儿的说以后一定会用的到，找工作的时候这个已经跟四级英语一样成了硬性指标，看着如此为她们着想的学姐，好大一半新生都乖乖掏了钱。 直到后边见到了真正的辅导员，辅导员提醒她们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专门来宿舍做“推销”的学长学姐，那就是坑蒙拐骗骗钱学一点很鸡肋的东西，一众新人才知道自己花了冤枉钱。 想一想自己当初都中了招，更不说郯墨这样既单纯又不把钱当回事的败家子，乔岚觉得自己还是要和郯墨说一说。 乔岚能想到一点就说一点，郯墨听得也很认真，直到最后全部听完了，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这才沉沉的盯着乔岚，“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啊”，乔岚一愣，这要怎么说，她从来没准备将自己的真是来历说出来，就算这个人是郯墨。 “刚刚报名时候听到的。” 随口找了个借口，结果好巧不巧的正好撞上了郯墨的猜测。 郯墨压根不会猜到乔岚的真实来历，他也只是觉得乔岚知道这么多有些奇怪，又想起了刚刚一定要送他去宿舍的几个过分热情的学姐。 异性总是很具有吸引了，尤其是相貌非常出众的异性。 就像乔岚这样。 是不是也有男生像那些过分热情的学长一样，一定要送乔岚回宿舍，而且还在去宿舍的路上和乔岚说了这么多东西？ 虽然郯墨拒绝了几个学姐的引路不了解详情，但从舍友谢弘毅的口中，郯墨得知谢弘毅也被学姐送回了宿舍，并且还交换了微信号。 那乔岚呢？ 当然乔岚不会主动去加别人的微信号，但如果送她回来的学长要加呢？能主动送她回来那就说明感兴趣，既然感兴趣不会不向乔岚要微信号，而乔岚是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一般不会拒绝…… 郯墨眼神骤然一凛，却听乔岚继续道， “我们专业男女比例三比七，当时去报名的时候几乎全是学姐，一个学姐送我回来的时候说的”，乔岚自己有点心虚，所以解释的更加清楚。 郯墨一愣，眼中的寒意一荡。 “学姐？” “对啊”，乔岚点点头，点完头后这才体会出郯墨在意的点品出了其中的滋味，眼中一时间浸满了笑意，一把揽住郯墨的胳膊，垫着脚尖在郯墨耳边小声坏笑，“吃醋啊。” 郯墨：“……” “吃个醋拐弯抹角的，差点没看出来”，乔岚啧了一声，“我还没问你呢。” “问我什么。” “谁送你去宿舍？” “没人送”，郯墨整个人的气质都软和了下来，“自己找回去。” 乔岚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方向感很不错。” “还可以”，郯墨握紧了乔岚的手，“到我们了，去结账。” “嗯”，乔岚跟上郯墨的脚步，等全部结账后离开超市，一直跟在两人后边排队的几个妹子这才叽叽喳喳的议论，“天哪前边这对情侣颜值好高。” “而且超甜有没有。” “有。” “羡慕。” 羡慕的人不止这几个，买好的日用品分成两份，因为担心商场关门，所以暂时先全部放在郯墨宿舍里，于是乔岚又顺便跟着郯墨去了一趟宿舍，与三位舍友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我女朋友，乔岚。” 上一次同其他人介绍乔岚还是带着乔岚去看自己打拳的时候，那是第一次。 郯墨对着别人说乔岚是自己女朋友，这样一句简单的陈述句，郯墨每次从口中说出来时，依旧会止不住的心跳，幸福感和满足感像是要从心口溢出来。 这次依旧是。 乔岚对着郯墨的三位舍友笑了笑，谢弘毅顿时略有些结巴，自己的名字都说的磕磕绊绊。 颜值暴击。 虽然郯墨的长相也很暴击，但是毕竟是个男人，你一个男人长得再好我也不感兴趣，老子是直男！ 刚刚谢弘毅站在二楼，从上往下看，已经能看出这妹子身材好颜值也好，等乔岚走过来完全直视，谢弘毅突然明白了拍照时候的所谓的“死亡角度”。 从高处往低处拍，一米八的人能拍出一米五的错觉。 再看郯墨的这位女朋友，谢弘毅刚刚还说郯墨这么早找女朋友太吃亏，这得错过多少漂亮妹子。 但是，但是说实在了，谢弘毅长了这么大，见到的漂亮姑娘不少，今天也看见几个特别漂亮的学姐，但还是没这位来的好看。 虽然直男经常看不出女孩到底有没有化妆，但谢弘毅还是觉得，这位脸上素的更彻底一点。 更不说这漂亮的大长腿。 谢弘毅忍不住吃了个柠檬。 有这样的女朋友，错过多少妹子都值得啊！ 而且这女朋友怎么这么温柔？怎么这么好脾气？怎么对郯墨这么好？短短几分钟，谢弘毅觉得自己就这样看着乔岚和郯墨都觉得牙疼。 被甜的。 按理说这种颜值的女生，不应该高冷一点任性一点？谢弘毅想起自己高中时候，学校里的那位校花，听说和她谈恋爱的男生，简直就像伺候了个祖宗。 那还没乔岚好看呢。 就这样羡慕的看着这两人回来一趟又转身离开，谢弘毅将自己摔在床上，幽幽道，“我也想谈女朋友。” 想要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孔沙眼中一黯，突然毒舌，“下辈子吧。” 谢弘毅：“……” 虽然老子长得是不如郯墨，但是好歹兄弟一场，你就这么损老子？ 谢弘毅越难过了，趴在床上气的不理孔沙了。 另一边的乔岚，在帮郯墨挑衣服。 虽然和郯墨已经逛街过很多次，但每次乔岚还是觉得异常不适应。 郯墨这人根本对钱没概念。 乔岚没打听过郯墨有多少钱，她大概记得原小说里提过，郯墨母亲留给郯墨的遗产，他挥霍一辈子都够用。就是可怜小说里边的郯墨根本没活过几年，而所有的遗产也全都因为宋瑶而给了陈曜阳。 一想就生气。 还夹杂着不舒服。 因为宋瑶。 虽然宋瑶这姑娘人很好，但一想书中的郯墨因为她病情加重最后自杀，而且郯墨还喜欢过她。 乔岚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摈弃掉。 别想了。 现在郯墨已经是她的了。 重新认真的帮郯墨挑选衣服。 必须挑选，因为如果不挑，郯墨完全会看一套买一套，店员推荐过的他觉得还不错的，根本试都不试直接买。 虽然郯墨现在个子高像个行走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但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为了不让郯墨件件都买，乔岚只能各种挑毛病，尤其是那些贵的离谱的，还有平时没有场合适合穿的。 这件颜色不好看，那件质量不太行，这个牌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很讨厌，那个牌子口碑不太好，凡是能想到的乔岚都用上，站在一边的店员小姐脸都是绿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乔岚觉得自己已经被杀死了n多次。 乔岚完全相信，他们走后那些店员一定会议论，说这么帅的男生怎么就找了这么难伺候的一个女生，人家花自己的钱还巴拉巴拉挑个没完。 但就算是这样，等逛完后还是买了很多。 乔岚将能丢掉的盒子袋子都扔掉，一是为了拿着方便，二是为了低调。 郯墨今天这一堆东西买下来，花的钱在六位数以上，这对一般大学生而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郯墨本来就不太会和人相处，乔岚到底担心有些红眼病的人会有什么坏心眼，郯墨这么优秀这么帅看来是藏不住了，那就稍微藏一点富吧。 天亮着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乔岚先跟着郯墨去宿舍拿东西，拿完东西后郯墨又跟了下来说要送乔岚回家。 谢弘毅搞不明白，“这样你送过来我再送你过去，有意思吗？” “没意思”，孔沙道，“所以别老想着找女朋友。” 第98章 这次乔岚再回去，三位舍友终于都回来了。 回来后，乔岚敏感的发现，这个宿舍的氛围，和自己曾经的大学宿舍好像不太一样。 宿舍里三个人，两个躺在床上，一个还戴着耳机，另外拿着手机玩，只有一个扎了双马尾的女孩看见她欢快的迎了过来。 然后其他两个女生这才注意到乔岚，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一个继续戴耳机一个继续玩手机，只有双马尾女孩拉着乔岚说话。 女生是对长相很敏感的群体，乔岚长相太突出，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很有漫画风的可爱妹子惊呼一声“你好漂亮”，聊了一会儿后问乔岚高考考了多少分。 这是个很常见的话题。 乔岚相信每个宿舍都会问到。 但有目的和没目的的问话，乔岚还是听得出来。 乔岚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学心理学的天赋，亦或者是因为和郯墨在一起后喜欢分析每句话的意思，所以多心了一点。 毕竟没必要问个成绩，在这之前铺垫这么一大堆，比如一次又一次的夸乔岚漂亮，又莫名其妙的提起自己以前也有个关系很好的很漂亮的女孩，但是成绩不太好；也不用突然说心理学这个专业太偏门，虽然说是b大这样的顶级高校，但其实在某些地方也只是一本线而已，说罢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乔岚，“岚岚你是哪个省的啊。” “s省”，乔岚边收拾东西边道。 s省虽然不是那种高考大省，但绝对也不是那些偏远地方，分数线绝对不低，甚至今年的全国卷一状元就是s省的。 “这样啊”，双马尾妹子点点头，“我是f省的，今年分数线真的好高啊，五百五十多，比其他好多省高了二三十分呢，b大就更不说了，我考了六百八十几一直担心过不了，还好录取上了。” 说罢还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心口。 乔岚：“……” 戴着耳机的女生没什么动静，但另外一个看手机的女生，乔岚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女生绝对翻了个白眼。 双马尾女孩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歪着脑袋很是可爱的问她，“岚岚，你高考多少分啊。” “七百多吧”，乔岚拿出手机给郯墨回微信。 双马尾女孩一僵：“……？？？七百多？” “七百多少啊？” 七百零一二也是七百多，七百八九也是七百多，虽然高考总成绩也就七百五。 “721。” “噗”，一直玩手机的那姑娘实在没忍住乐出了声。 说实话，满心期待的来到大学，无论是学校还是舍友，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幻想，但是谁能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么膈应人的对象。 长得可可爱爱的模样是，说话也娇滴滴的很可爱，但一开口只想让人抽死她。 不说别的，就说高考成绩，这“小可爱”女孩高考成绩最高，高也就高吧，结果一直说个没完，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就是故意显摆。显摆自己成绩好，显摆自己当初没有怎么学习但是高考就是好运气，一口一个姐姐，直接将柳灿灿给气笑了。 你他娘的比我小吗，谁是你姐姐。 结果人家还很可爱的愧疚道，“但是我长得显小嘛。” 柳灿灿：……扎个双马尾穿个萝莉裙就显小了？ 想吵架但又觉得没必要，第一天，而且都成年人了，没意思。 另外一个室友直接戴了耳机，柳灿灿也懒得再搭理她，直到乔岚回来。 没想到最后这位室友这么漂亮，于是那位“小姐姐”又开始了，先是一顿夸奖，后边果然又开始打听乔岚的成绩，还明里暗里故意说长得漂亮的女孩一般学习都不怎么样。 结果人家这妹子不但是超级美女，还是超级学霸。 721分，放在有些省份都能当状元了。 双马尾妹子沉默了好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你好厉害啊。” “谢谢”，乔岚铺好床铺从床上下来，出门去外边和郯墨打电话去了。 实在没有想到宿舍生活会是这个样子，也许是曾经的大学宿舍太和谐，舍友们太好相处，让乔岚下意识以为这次应该也会不错。 但就像网上很多人说的，大学时候，大部分的宿舍都不是很和谐，六个人五六个群之类的事情，再常见不过。 乔岚承认自己有些失望，毕竟是要一起生活四年的对象。 但也就仅此而已，等郯墨电话接通后，乔岚将这些事情抛到了脑袋后面。 两天迎新过去后，军训前的一天晚上，指导员将这一届堪堪两个班的心理学学生们组织起来。 基本的步骤，做一做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班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教室后边来了几个人，指导员看见几人笑了笑，挺熟稔的聊了起来。 乔岚一看，挺熟悉的几张脸。 当初送她回寝室的那位学姐在，和他搭讪的那个学长在，还有那个虽然没说话但颜值很高的白衬衫学长也在。 那位学姐看见乔岚，还挺开心的和乔岚挥了挥手。 罗曼，也就是昨天的双马尾女孩，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凑了过来小声问乔岚，“那个学长是谁啊，我记得报名的时候他就在报名处。” 虽然说第一天大家的见面不是很愉快，但一开始的活动几乎都是以宿舍为一个群体，几乎都是四个人一个宿舍的坐在一起。 乔岚在和郯墨发微信，郯墨那边也在开班会，差不多一样的流程。 乔岚挺好奇郯墨怎么做的自我介绍，郯墨回信，说报了名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乔岚：“……” 好吧，其实挺符合郯墨的人设了。 乔岚和郯墨在说话，回复罗曼的样子就有些不太用心，好在罗曼的注意力都在那位白衣衬衫的学长身上，“你也不认识吗”，罗曼语气还挺高兴，“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乔岚：……为什么我会知道，大家都是新生。 几个学长学姐坐了一会儿后离开了，指导员这才说这是他们心理社的社长还有几位副社长，他们专业人少，所以整个专业的凝聚力还挺强。而心理社与一般社团不一样的是，这个社团对他们的专业真的很有帮助，而且还有教授指导，所以学心理学的学生，还是很有必要去试试加入心理社。 罗曼挺兴奋的说自己一定要去，乔岚随口应了一声后继续和郯墨说话。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后，郯墨那边始终没回信。 乔岚：……？？？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甚至从来没有过，郯墨回她的消息永远都是秒回的，就算不是秒回，点开微信也是正在输入中。 乔岚又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郯墨的回信。 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去郯墨宿舍的时候，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加了她的微信。 乔岚找出谢弘毅的名字，很礼貌的开口。 [同学你好。] 谢弘毅这边倒是秒回，[咋了弟妹？] 乔岚：……弟妹？ 郯墨住了个校，一下子从大佬变成弟弟了？ 算了弟妹就弟妹吧，说实话乔岚被叫的挺开心。 乔岚就问问郯墨没出什么事吧，好半天不会信，结果一会儿后，谢弘毅蹭蹭蹭的发过来好几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 乔岚一看，头发都快炸了起来。 她家男朋友被好几个女孩子围在座位上，由于谢弘毅拍的角度不太对，看不出他此刻面无表情还是满脸笑意。 [弟妹没啥大事，就是学生会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 乔岚：……这还叫没什么大事？ 第99章 “同学，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加入学生会对你以后的人生际遇真的很有帮助，以后找工作的时候…” 谢弘毅小心的瞄了一眼郯墨穿着的鞋子。 当初他还随口问郯墨怎么什么东西都不带就来学校，结果当天下午，郯墨就跟他的漂亮女朋友买了一大通东西回来。 虽然郯墨和乔岚很低调策丢掉了包装，谢弘毅感叹新室友人品实在有点好，但是作为一个喜欢鞋又买不起鞋的鞋子控，谢弘毅还是一眼认出了乔岚和郯墨买回来的几双鞋。 几双鞋加起来的价格绝对好几万，更不说还有那么多衣服。 怪不得人家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呢，家境够好所有随便买。 所以说实在的，这些学姐信誓旦旦说的以后对找工作有帮助什么的，指不定人家郯墨根本没想着找工作啊。 果不其然，郯墨要么不开口，要么只有淡淡的两个字，“不去。” 学姐们不放弃，再三和郯墨说进学生会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要不是看郯墨成绩好(长得太帅)，郯墨还得和其他同学一样经过面试选拔才能进去。 结果不管怎么说，郯墨还是两个字，“不去。” 谢弘毅甚至从这一声一声的“不去”里边，听出了郯墨的心情—— 越来越烦躁。 已经在忍无可忍的边缘。 谢弘毅觉得自己得稍微出动一下，很故意的咳嗽两声，喊了郯墨一声然后道，“郯墨还有两分钟九点了！” 九点整下课，每个班也差不多九点整班会结束，谢弘毅刚刚问郯墨班会完了要不要去食堂觅食，郯墨说不去，说自己要去接女朋友。 于是一众围着郯墨的学姐，就看见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的郯墨，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后站了起来。 “让一让。” “那个…学弟…” “让一让，我有急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个刚刚上大一的少年，但郯墨冷着脸的时候很有震慑力，直到人气爆棚的长腿美颜少年离开了教室，有好奇的学姐才问谢弘毅，“什么事啊，这么急？” 谢弘毅懒洋洋的眯眯眼，拖长了声音道，“接女朋友啊~” 要多故意就有多故意。 果然一说完，一众学姐全部沉默。 谢弘毅终于觉得心里爽了。 让你们不邀请就比郯墨稍微差那么一点点的本人！ 一旁另外两位室友，皆是一脸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郯墨出了教室才看见乔岚发来的微信，刚刚一直被围着，郯墨就算再不喜欢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毕竟好多人来找他，他不好理也不理的低头只看手机。 也没回信，直接拨通了乔岚的电话。 电话接通，女孩的声音在人群中稍微有些不太清晰，“你们也结束了啊。” “嗯”，郯墨应了一声，“哪个楼。” 问得莫名其妙，也就乔岚能秒懂。 “三号楼，3402。” “等我。” 乔岚挂断了手机与舍友们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柳灿灿随口道，“怎么了，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乔岚笑了笑，“我男朋友来接我。” “你有男朋友啊！” 罗曼声音突然拔高，惹得周围好多人都往乔岚这边看，尤其是今天时不时往乔岚这边看的几个男生，罗曼这才捂住嘴巴眨眨眼睛，“我就说岚岚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单身，灿灿我们也留一下看一眼岚岚的男朋友怎么样？” “人家男朋友你你看什么？”柳灿灿简直搞不明白。 “都是室友嘛”，罗曼道，“我就觉得岚岚这么好看，那岚岚的男朋友帅不帅啊，而且室友有男朋友，先见一见后边在请我们吃顿饭，这不是很正常吗？” 乔岚三人齐齐头大，这很正常吗？ 柳灿灿没心情陪罗曼搞幺蛾子，室友是室友，室友男朋友是室友男朋友，“我走了你爱看自己看。” “哎哎！” 罗曼看看两个前边离开的室友，再看看压根不管她的乔岚，到底还是跟着柳灿灿她们跑了，她可不想一个人走在学校校园里。 郯墨在主楼上课，乔岚在三号楼，间隔的稍微有点远，乔岚坐在后边翻看刚刚关注的学校公众号，没看两眼郯墨来了。 郯墨看乔岚走过来，突然觉得自己想她想的厉害。 说实话真的很不习惯。 尤其是暑假的时候，他们几乎同吃同住24小时都在一起，但自从大学开学后，宿舍离得远，教室也不在一起，除了中午时候一起吃饭，今天再没有其他的见面。 等终于再看见乔岚，郯墨刚刚的烦躁，不安等等负面情绪骤然间消失干净。 乔岚还没来得及问郯墨和学姐们说什么，郯墨已经全数倒了个干净，说刚刚没回消息是因为有人找他，想让他进学生会。 “你怎么想？” “不去”，郯墨依旧是这两个字，但语气可比刚刚温柔多了，“你呢？” “可能会参加学校的心理社什么的，导员说这个对专业挺有帮助…” 两人说着话并排出了教室，临出去的那一刹，郯墨突然低头，猝不及防的在乔岚唇上吻了一下。 乔岚吓了一跳，“还有人…” “没人”，郯墨亲完后满意了，拉着她的手往外边走，“大学没有说不能谈恋爱。” 乔岚眼笑眼一弯，“那未成年能不能谈恋爱？” 郯墨双眼一眯，一把将手中细软的手握得更紧，“你等着！” 等下个月。 下个月他就满十八岁了！ 吆，这么凶的吗？ 乔岚噗的笑了出来。 嘴上这么凶眼睛都不敢往她脸上看，脑袋里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耳廓都红了。 郯墨被乔岚笑得耳尖更烫了，奶凶奶凶的警告乔岚不许再笑，然后生硬的转移话题，“要不要吃东西。” “不吃”，乔岚坚决摇头，“我要控制体重。” 她要控制体重保持颜值！郯墨这个大宝贝现在太招人了，别人都是面试考察才能进学生会，郯墨直接是学生会的人来请他。 郯墨压根不知道乔岚居然很有危机感，装作很自然的在乔岚腰上揽了一下，“不胖。” “现在当然不胖，等真正胖了可就晚了。” 好吧，郯墨意犹未尽的收回手，那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可怜智商超群的小天才，对感情约会这种事情永远一头雾水，乔岚故作沉思半天后，“好像是没什么事情了，那，回宿舍？” 郯墨：“……” 一声不吭的盯着乔岚，然后抓住乔岚的手，“那就在外边逛逛。” 现在已经九点多，十点半关寝室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也就在校园里到处逛逛，郯墨不太在乎去哪儿，只要乔岚在身边就可以。 学校很大，走一走就快到时间，郯墨将乔岚送到宿舍楼底下，又一瞬间体会到了住校的不好。 乔岚之前和他说先试着住校，如果实在没办法适应不喜欢，那时候再搬出去也行。 虽然这一刻的郯墨已经产生了搬出去的念头，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才两天就说搬出去，自己是不是太过娇气了，乔岚也许会觉得他出尔反尔觉得他孩子气，而且住校也是为了他好，乔岚想看他和其他人多交流交流。 有些人很烦，就像那些时不时瞥到他身上的目光，就像那些说了好多遍也不走的学姐，但也有相对顺眼的存在，比如三个新舍友。 虽然有一个稍微有些多话，但总体来说相处的还算不错，这种同性之间的沟通，在郯墨看来还是挺新奇的感受，更不说谢弘毅三人也是学霸，几个人偶尔交流起学习上的东西还挺投缘。 所以，暂时，能忍先忍。 “一会儿上去还得试试迷彩服”，乔岚道，“明天就军训了。” “嗯。” “那明天早上我就不等你了，我们院要求在三号楼底下集合，而且还挺早，应该和你们时间不太一样。” “……” 郯墨又不想说话了，这回甚至不觉得住校烦人，甚至觉得上大学都很烦人。 而且郯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明天早上见不到，他连乔岚穿迷彩服的样子都见不到，就算中午能见到，但也是其他人都见过之后？ 郯墨顿时更烦躁了。 乔岚敏感的注意到了郯墨突如其来的低气压，伸手摸了摸郯墨的头发，顺毛似的柔声道，“怎么了突然？” “你们明天几点集合”，郯墨生硬道。 “七点半”，乔岚道，“乖啦，明天早上很赶的，你自己收拾好喝室友一起去集合，等中午结束了我们一起吃饭。” 郯墨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乔岚，好半天才道，“我想看。” 乔岚一愣，想看什么？ 看你穿军装。 不但想看，还想第一个看。 乔岚终于明白了郯墨的纠结，心里软软的，“就算那样也还是有其他人早一步看到了啊。” 看看低气压的郯墨，再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分钟宿舍关门，乔岚将手机塞进郯墨手机，“等我”，说完就往楼上跑去。 宿舍在四楼。 不高，但也不低。 柳灿灿几个被突然冲进来的乔岚吓了一跳，“别急啊，还有几分钟才关门…” 还以为是乔岚因为快关门了跑回来的，结果就看见乔岚以最快的速度，将两条长腿蹬进宽松的迷彩服裤子里，踩上鞋子抓过上衣腰带又冲了出去。 几人：……？？？ 干嘛呢这是？ 郯墨拿着乔岚的手机，半晌后，看见他漂亮的女朋友从女生宿舍里跑了出来，迷彩服外套披在身上，拉链都没拉好。 他们的军训服，不是平常军训时候的那种绿色，天蓝色的那种，而且还特别加工过，胸标是校训，臂章是校徽，还有肩章，多了很多元素和细节，看起来挺有质感。 乔岚边走边将迷彩服外套穿好，“里边的实在来不及换了”，乔岚将手中的帽子和腰带递给郯墨，自己随手抓了个马尾，然后又将帽子戴好，伸手准备将最后的腰带拿过来系好，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精致的五官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诱人，女孩张开双臂对着某还未成年的少年低语道， “第一个给你看，腰带也给你系，这样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蜜的大学日常~~~~ 第100章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郯墨觉得乔岚是只妖精。 一只可以要了他的命的妖精。 乔岚就站在眼前，张开双臂的模样像是随时随地就能投入他的怀抱，崭新的腰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人双手打颤。 “还有两分钟就要关门”，乔岚抬头看着郯墨窜起小火苗的双眼，“再发呆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被忍无可忍的郯墨拦腰扣住，低头狠狠的在唇上咬了一记，咬罢后一语不发的将腰带束在乔岚腰上，动作看起凶狠，实则力道却一点也不大。 腰带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本来有些宽松的迷彩服扎上腰带后瞬间变了气质。郯墨不知道是这次的军训服好看，还是因为乔岚太漂亮，乔岚本就精致张扬的五官，在海蓝色的迷彩服下显出几分英气来，漂亮之外还很帅气。 乔岚任由郯墨盯着自己看了好半天，弯着眼睛唇边漾着笑意，“满意了？” 没。 就像之前拥抱过后就想要亲吻，亲吻完后后还想要更深入的东西，所以这一刻，郯墨的脑袋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和想法。 但没时间了，宿管阿姨已经在喊人了。 乔岚催着他快点回去，免得男寝关了门也进不去。 郯墨这才想起来并不是只有乔岚有门禁，他也有。 住校。 真的好烦。 目送乔岚进去，就算郯墨跑的再快，回去后还是迟到了几分钟，宿管阿姨不大开心的从里边开了门，结果瞅了郯墨一眼到底忍住了。 这孩子长得也太俊了！ 这年头谁都喜欢好看的人，好看到郯墨这个程度，就连宿管阿姨都舍不得多骂两句。 等回到宿舍里，三位舍友已经洗完澡各自忙活，谢弘毅想起今天发给乔岚的郯墨被一群学姐包围的照片，贼贼的乐了好半天问郯墨，“弟妹有没有训话？” “训什么话”，郯墨完全不知道谢弘毅在说什么。 难道没有训话吗？谢弘毅从床上蹦了起来，那会儿发照片给乔岚的时候，乔岚绝对紧张了！谢弘毅还想看看小情侣之间吃吃醋耍耍小性子呢，结果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郯墨这样子明显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很爱搞事情的谢弘毅有点失望。 不过失望之余倒是对郯墨和乔岚之间有点感兴趣了，“四儿，你和弟妹在一起多久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郯墨和乔岚这两人和一般的情侣不太一样，虽然说热恋期的情侣都很甜，但这两人除了甜以外总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有时候还有些老夫老妻的错觉。 所以谢弘毅琢磨着郯墨和乔岚在一起是不是挺久了。 郯墨在宿舍里年龄最小，还没等他说同意不同意，就已经成了老四，谢弘毅更是叫的亲切，一口一个“四儿”，郯墨抗议无效只能随他去了。 在一起多久？ “八个月”，郯墨记得很清楚，他们在一起的那天是情人节。 谢弘毅点头，“那是挺久了”，七八个月应该是发展到很熟的阶段了吧？作为一个只经历过一星期恋爱经验的直男来说，谢弘毅表示自己完全不清楚。 孔沙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笔，“那你喜欢她挺久了吧。” 谢弘毅下意识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蠢，在一起多久就喜欢了多久啊，结果就听郯墨“嗯”了一声，“两年。” 诶？谢弘毅满脑袋的问号，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那认识多久？” “三年。” 孔沙不出所料的点点头，果然记得很清晰啊。 刚才谢弘毅问郯墨在一起多久，郯墨想也没想的就说八个月，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不会记这么清楚，要么估摸说一个大概值比如半年多，要么稍微停顿一会儿计算一下才说出准确时间。 但郯墨说的很快，就像将每一天都牢牢记住一样。 喜欢到了哪种程度，才能随时记得在一起多久记得在一起的每一天，所以孔沙才断定郯墨在确定关系之前，一定已经喜欢了乔岚很久。 等郯墨进了浴室，谢弘毅才傻不愣登的看着剩下两位舍友，最后转头问孔沙，“你咋知道他之前就喜欢弟妹了？” 孔沙实在不想回答这么智障的问题，丢下一局“傻子”转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 最后还是另一位舍友程晋看不过去，屈尊问谢弘毅，“每个人谈恋爱之前总要先认识，然后产生好感，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暧昧期，最后在合适的机会确定关系，之前不喜欢咋在一起，难道你谈恋爱要先有了名分才纠结感情的问题？” 谢弘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卧槽你咋知道！” 程晋：“……？？？” 谢弘毅这才将自己唯一一段感情经历分享给了程晋，曾经有个可爱的小学妹找到他说喜欢他，和他表白，母胎solo这么多年的谢弘毅终于感叹自己来了桃花运，当天学妹表白完就答应了，结果等晚上回去才想起自己连学妹的名字都不知道。 第二天跑去问人家学妹的名字，将小可爱学妹气哭，谢弘毅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哭；第三天学妹来找他问他下午可不可以陪她去吃饭，谢弘毅抱着篮球看看操场再看看小学妹，果断选择了篮球；第四天小学妹请教他问题，谢弘毅讲了一遍后小学妹没听懂，谢弘毅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还听不懂… 一周后，谢弘毅被分手了。 听完这段故事后，程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这是步骤错了啊”，谢弘毅一拍脑门一副我终于明白的样子，“我这个是不是叫先婚后爱？” 程晋：……他就不应该说话。 看人家孔沙多聪明，拒绝听这么智障的爱情故事，他终于明白孔沙老说谢弘毅是个“哈皮”是个什么意思了。 郯墨去浴室洗澡，错过了谢弘毅的“爱情故事”。 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郯墨其实还是有些难以忍受与其他人共用一个浴室，但郯墨如今渐渐明白了“适应”这个词语的意思，一切不喜欢和不习惯，总是要慢慢去适应的。 洗完澡后打开电脑，看了看今天的股票大盘，晚上十一点半准时关灯，乔岚的晚安微信也如约而至。 郯墨看着手机上说着晚安蹦跶的小兔子，轻笑了一声。 晚安。 第二天终于开始军训，校园里瞬间被小绿人，不，小蓝人给淹没。 专业集合之后再一起去参加军训动员大会，乔岚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数学系的旗子，距离自己简直有十万八千里，乔岚只能放弃。 大会有点无聊，柳灿灿看见乔岚的动作后笑了笑，“找你男朋友啊。” 乔岚和柳灿灿关系挺好。 宿舍就四个人，一个天天戴着耳机是个独行侠，一个罗曼合不来，柳灿灿性格倒是和白钰有点像，不说话的时候挺高冷，一说话后就有些逗比属性，而且性格很直爽。 乔岚点点头，“不过离得有点远，看不到了。” 柳灿灿顺着乔岚的视线，看见了数学系的旗子，“你男朋友是数学系？” “嗯，怎么了。” 柳灿灿积极的和乔岚分享八卦，“我在学校贴吧里边看见，说数学系今年来了个颜值逆天的男生，而且高考成绩十省第一，之前评选的几个校草学长直接被迫让位，话说之前评选的几个校草之一还有季宿来着，就是我们专业那个帅哥学长…” 乔岚完全没听进去后半句，只听进去前半句的十省第一和颜值逆天，顿时满腔的自豪，拽了拽柳灿灿的袖子低声在柳灿灿耳边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乔岚眼睛亮亮的，“那是我男朋友。” 柳灿灿愣了愣，想了好半天才迟疑的小声道，“新校草还是季宿啊？” 乔岚莫名其妙，“季宿是谁？” 柳灿灿：……我们系的系草的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就是那位新校草了？ 卧槽啊！ 柳灿灿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但是想来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太惊讶的，乔岚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到底的女孩，找个更优秀的帅哥男朋友，天经地义的事情啊！贴吧里虽然到处都是感叹校草太厉害的人，但也有人说今年也有好几个颜值超高的学妹，大抵是心理学人太少了，有位心理学的学姐提名了乔岚却没几个人知道。 柳灿灿看了楼底被爆照的几个女孩，没一个比得上乔岚的，更不说乔岚的身材。就说这军训服，穿在乔岚身上也和其他人不一样，谁让乔岚腿长呢。 本来对乔岚的男朋友不太感兴趣的柳灿灿，因为“校草”两个字也突然有了兴趣，帅哥什么的，单纯还是想看一看。 等军训动员大会结束后，长达半个月的军训终于开始。 大抵是之前几年里，有些高校军训出了点问题，所以这两年军训的力度比之前小了很多，又也许是乔岚高中三年坚持跑步，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没感觉到太怎么辛苦，就是太阳有点晒。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算郯墨再怎么适应，还是暂时适应不来和那么多人挤在食堂里打饭，所以两人去了校外吃东西。 乔岚有睡午觉的习惯，吃完饭有点困，但现在回宿舍的话，走回来至少十来分钟二十分钟，到时候还去赶去军训，大抵连二十分钟都睡不到。 郯墨看着困意袭来的乔岚，透过玻璃看了看正对面的一家酒店，“去开个房吧。” 乔岚一个激灵瞬间醒了：“……开房做什么？” 怎么突然提这种要求？那个…太没准备了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中午就一个小时啊，一个小时不够…吧… 结果就听郯墨道，“去睡个午觉。” 乔岚：“……” 对不起！是她思想太污浊了！ 没脸见人了。 光天化日大白天的… 郯墨眼尖的看见乔岚骤然红润的脸颊，“怎么了？” “没事”，乔岚脱口而出，“开个…定个房间就为了睡午觉啊，怎么能这么浪费！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吗，虽然你有钱但是也不是这么浪费的，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乱七八糟的，乔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说一气好掩饰掩饰自己内心的丢人。 郯墨没想到乔岚这会儿脑子里想的东西，他墨墨的在心里反驳乔岚，以后他还能再赚啊，再说了就他现在的资产，养几个乔岚都绰绰有余的。 但到底没说，拉着乔岚出了饭店走进对面的酒店，“有钟点房，不贵。” “贵。” “我累了，不想走回去”，郯墨道。 果然话题到了郯墨身上，乔岚终于不反对了。 “我没带身份证。” “我带了。” “军训为什么要带身份证？” “…要订酒店。” 其实他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顺手带了，不过现在看来带的很有必要。 跑去酒店定个房间，就是为了睡午觉。 乔岚捂着脸。 真的太奢侈了！ 除了奢侈以外还有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酒店的前台小姐盯着两人看了好半天，意味不明的眼神一看就是想偏了。 年轻小情侣开几个小时的钟点房什么的… 乔岚这个时候突然有些羡慕郯墨有亚斯伯格症，郯墨完全看不懂这位小姐眼睛里边的调侃意味，乔岚实在有些脸热的想保持一下距离，以证明他们就是很单纯的来睡个觉，结果被郯墨一把抓了回来。 “过来。” 乔岚：“……” 能不过去吗？ 郯墨将房卡递给乔岚，“你先进去，时间紧。” 乔岚：“……”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乔岚看也不看前台小姐的眼睛，拿过房卡落荒而逃。 郯墨看着乔岚的背影笑了笑，转过头来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与前台小姐道，“这个房间我要订半个月。” 前台姐姐一愣，“哈？” 办事还要…包，包月的吗？现在的小年轻这么厉害的？ 郯墨表情淡淡，“新生军训，方便找个地方睡午觉。” 前台姐姐：…… 原来只是睡个午觉。 所以说是她误会了？ 但是这怎么能怪她啊，是不是！现在开钟点房的小年轻不都是为了那个什么…吗，毕竟钟点房省钱啊，哪个像眼前这少年一样财大气粗还要包夜的？ 而且这少年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刚刚那小姑娘在的时候多阳光多爱笑，小姑娘一走，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但是吐槽归吐槽，工作还是要认真，“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的钟点房不提供包月的，其实你们每天过来办个手续就可以。” “麻烦”，郯墨道，“那就换个房间。” “啊？” “换个能包月的房间。” “……那价格不便宜的。” 能一次包半个月的房间都是标间以上的。 “没关系”，郯墨依旧面无表情。 对他而言都是小钱，而且就算真的贵，天大地大女朋友睡午觉最大。 不过还是要嘱咐前台小姐一句， “如果她问起来你就说这是钟点房。” “为什么？” 一直冷冰冰的少年终于又露出了一点笑容， “因为她不喜欢我浪费钱。” 所以，记得不要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郯墨：我是不是很听话（乖巧） 第101章 军训不算太辛苦。 除了稍微有点热。 这种顶级高校的学习氛围是一般学校不能比的，但由于现在还是军训，算是所有新生最后几天的放松，倒是与一般大学相差不会太多。 心理学一共两个班，加起来七十来个人，军训了几天后大家都已经认了和眼熟，大家凑在一起聊天，谈谈高中的有趣事，对即将开始的课业的好奇，顺带聊一聊学校里的新鲜事情。 休息时候，乔岚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聊起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说着说着背后突然有点骚动。 乔岚等人转头，看见了她们心理专业的门面学长季宿，也就是乔岚之前在报名处看见的那位邻家学长。 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几个学长和学姐，但是招不住季宿长得好看，身高腿长的，一眼就看见了他。 坐在旁边的罗曼兴奋的和乔岚等人八卦，“我听说季宿学长的成绩一直都是专业第一，特厉害，而且是我们心理部的部长。咱们部不是还有教授偶尔坐镇嘛，季宿现在还不是硕士生，但教授经常会专门指点，以后肯定直接留校考咱们学校的硕士生。长得又帅又那么厉害，但是人一点都不高冷，特别好相处，有人跑去和他请教专业问题他也不嫌烦的…” 专业人数少就是有这个好处，八卦少，但是精，想季宿这种心理系的风云人物，没几天就被学弟学妹的扒了个遍，也就只有乔岚除了季宿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毕竟百分之九十五的神经全都在郯墨身上。 季宿和几个学长学姐是来给大家送水的，慰问学弟学妹们。 比起班主任，直系学长学姐到底亲近多了，虽然年级不同但是到底都是学生，大家本来就好奇，现在来了几个学长学姐，新生们自然围着他们问东问西，一个个全是好奇宝宝。 罗曼兴奋的朝着季宿招手，对着季宿大喊了一声学长，季宿往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走了过来。 乔岚信了罗曼的话，这位学长是真的好相处，长的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模样，说话时这种感觉更盛，温和，却有信服力，而且还挺幽默。 有同学好奇他当初为什么要学心理学，季宿回答的也挺认真， “挺久以前的时候很喜欢一部电影，《犯罪心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看完后对犯罪心理侧写师很感兴趣，觉得很酷，所以选了心理学。” 侧写师，根据罪犯作案的手法，时间，地点，受害人的类型，数量等一些因素，并结合犯罪心理学的理论，以推断犯人的个性，职业，生活情况，作案风格，从而抓住罪犯，fbi警员他们将犯罪心理学直接运用于犯罪的调查中，这个行业，心理学是最基础的东西。 乔岚心道确实刺激，就是和这位学长的气质不太搭，完全反着的。 旁边的同学们听完也叽叽喳喳的说这个好帅，“但是想当侧写师，学长你为什么不直接考警校学犯罪心理学啊。” “因为妈妈不同意”，季宿笑道，“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大家都笑了，后边又聊到了心理社的问题，有人问到心理社的问题，比如真的有教授指导吗，平时都是做什么，季宿全数一一解答，最后道，“等军训结束后几天会开始社团迎新，想来的话可以来报名，不过进不进得来，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虽然说只有七十来个新生，但是心理社团又不是只招收本专业的人，还有相关的外联部之类，也可以是其他专业的同学，所以最后能进去的人还是少数。 一通畅聊后新生们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罗曼。 因为军训的缘故，罗曼的打扮这次和大家都一致了，虽然说有时候挺作，但大部分时候罗曼表现出来的可爱还真的挺可爱，就像现在略为撒娇的问季宿还会不会再来的模样，乔岚觉得就挺好。 也许是罗曼撒娇有用，也许是季宿真的人很好，还真答应了，说军训的时候有时间就来。 郯墨所在的学院今天早结束了几分钟，郯墨看了眼时间，抬步去了心理学这边的训练场地，一会儿可以直接接乔岚去吃午饭。 乔岚她们正在做最后整合，比较随意的站着听教官讲话，突然旁边的两个女生小小的骚动了一下，乔岚一抬头就看见半靠在操场拦网上往这边看的郯墨。 乔岚听见罗曼小声惊呼，“那边那个男生好帅，和季宿学长有一拼了！” 乔岚：……比季宿帅多了好吗！ “我怎么看他那么眼熟？” “这谁啊，是在等人吗？” “等谁啊，他在看我们这边，等的应该是我们班的吧…” 虽然说郯墨这位新晋校草和状元郎的名号够响亮，但是真正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到底是少数，只有柳灿灿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了乔岚一眼。 倒是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学长学姐，其中有一个正好是那天去数学系那边看过热闹的，一眼就认出了郯墨，毕竟学校里颜值高成这样的也没有几个。 “那个那个，就是之前数学系来的新校草，季宿，你可输了啊。” 季宿抬头往郯墨那边看了一眼，淡淡的收回视线，“这是那谁男朋友吧。” “谁？” 季宿将目光重新落在乔岚身上。 其实很好猜，乔岚报名的时候就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男朋友是数学系的，现在郯墨又来心理系这边接人，再者这两人的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果不其然，等这边终于解散后，乔岚直接朝着那个男生走了过去，季宿听见刚刚那个认出郯墨的女生惊叹一声，以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她上次就说过男朋友是数学系的是吧。” 是啊。 季宿又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看见女孩蹦蹦跳跳的蹿进那个少年怀里，少年伸手揽在她腰间，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季宿可以看见郯墨脸上带着笑，抬头时目光正好撞了过来。 季宿笑了笑收回视线，与同心理部的几个人一起去了食堂那边。 来来往往走过的人难免往乔岚和郯墨身上看一眼，郯墨盯着季宿背影看了好半天问乔岚道，“那是谁。” 乔岚回头看了眼，“那个男生吗？是我们直系学长，今年大三，好像还是心理社的社长，怎么了？” “没事”，郯墨收回视线，“看来很厉害，而且，长得不错。” “还行吧”，乔岚道，说完又突然笑了起来，“这样不行啊，看你看惯了，总觉得谁都没你好看。” 一瞬间，郯墨因为这句话，心里莫名涌起的不舒服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两人一起出了学校去吃东西。 等下午再军训的时候，乔岚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略为的不一样了。 以乔岚这么漂亮的长相，虽然说心理系的男生少，但是到底还是有二十来个，暗戳戳有好感的肯定有，结果郯墨这一趟直接宣布了乔岚有主，就算有心思的也没心思了。 女生更对的倒是好奇，和乔岚关系好的几个还和她打听她和郯墨怎么认识的等等。 之后几天，郯墨就再没机会来了，倒是那几位学长学姐，之前答应了大家要来，来了三四次，每次来就数罗曼最高兴。 罗曼喜欢季宿，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更不说乔岚柳灿灿等人在宿舍里，时不时就能听见罗曼说季宿的名字，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比如季宿是单身，季宿的父母离婚这种事情她都能知道。 转眼十五天军训过去，最后一天军训结束后，一众大一学生终于解放，乔岚去找郯墨的时候遇见了郯墨的几位室友，谢弘毅一看见乔岚就道，“你怎么一点也没晒黑啊。” 因为我抹了防晒霜啊。 乔岚之前学车的时候防晒做的不够好，晒黑了一点。 其实晒黑倒也没事，但是郯墨是个晒不黑的体制，自己好得是郯墨女朋友，比郯墨还要黑这叫什么事儿啊。 所以这次的防晒工作做的特别好。 和郯墨两个人站在一起，再和旁边的谢弘毅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军训彻底结束，也就预示着真正的大学生活来临，军训完一天的时候提供给学生们喘口气，一天后正式开学。 上课第一天，第一节课下后，郯墨班主任打电话给郯墨说有事情找他。 郯墨话少，一直是电话那头说，郯墨偶尔回答一两句，“没时间”，“不想”，“不考虑。” 那边还在说什么，等郯墨挂了电话后，乔岚问郯墨怎么了，郯墨说刚刚班主任打来电话，想让郯墨做这一届新生代表发言。 “那就去啊！” 谢弘毅比郯墨还激动，“别人想去都去不了，你还不乐意，我要是能替你去早就替你去了！” “麻烦”，郯墨很冷漠，课程很紧，本来就没时间，有时间还想和乔岚一起。 “有什么好麻烦的”，谢弘毅实在想不通，“这是荣誉懂不懂，几千新生就选了你，多光彩的事情，我是你室友我都觉得脸上有光，弟妹肯定也觉得特有面子。而且说实在的，你两都在一起这么久了，现在还天天腻在一起，真的不烦吗？” 郯墨搞不懂，“为什么会烦。” ……因为我唯一一次的恋爱经验告诉我很烦啊。 “行吧行吧，不讨论这个了”，谢弘毅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答应比较好，班主任都找到你跟前了，你这么拒绝了多不给老师面子，你以后还要被他管整整四年呢，好好想想。” 第102章 郯墨最终还是答应了班主任。 因为乔岚说她可以帮他一起写演讲稿。 没有占用自己和乔岚在一起的时间，郯墨就没太排斥了，而且乔岚还帮他修改了演讲稿。 等稿子通过后，郯墨要着手准备发言的事情，他虽然几乎可以将稿子背下来，但语气平淡，听起来波澜不惊，而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郯墨是那种要么不做，做了就会做到最好的性子，让乔岚将稿子中需要停顿还有语气加重的地方标出来，回头又找了许多演讲视频。 等乔岚再次验收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短短一天时间，郯墨从昨天那个面无表情的机器人模样，变得特别自然。 非常好。 郯墨百分之百的信任乔岚，乔岚说好了，那就是真的好了，郯墨放下手中的平板去了趟卫生间，乔岚随后拿起平板电脑，点开后看见了还未曾关掉的演讲视频。 是郯墨专门搜索的非常出色演讲。 乔岚随便看了两眼，但就是多看了两眼，乔岚的眼睛却慢慢睁大了。 太像了。 甚至不能说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郯墨刚刚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甚至连手上身体上偶尔的小动作，都和视频里边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乔岚愣了好半天，猛地将视频关掉将平板重新放回去。 等郯墨回来后，乔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随便闲聊两句后道，“要不我们再来一遍吧，我再看看。” 郯墨没有怀疑。 乔岚看着眼前会笑会皱眉甚至还会用手势的郯墨，等郯墨回宿舍后，乔岚几乎是飞奔回宿舍，她打开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本书，没翻几下就找到了想要找的内容。 “那些亚斯伯格症的青少年可以将自己从戏剧课学到的本事用到生活日常里，他们观察谁在社交上得心应手，并模仿这个人的言行。” “成为一个模仿高手当然也有其他好处，能活灵活现的模仿老师或者电视里的某个主角，从而让自己变得大受欢迎，但当一个亚斯伯格症患者运用模仿能力，并在表面上获得一定的社交能力后，一切就弄假成真了。” 别人不会再相信他们其实在社会理解力和同情心方面存在着困难，他们也将活在自以为的最表面的世界当中，用所谓的“经验”去辨认这个世界。 乔岚合上书，坐在床上发呆。 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今天偶尔发现，乔岚完全不知道郯墨在模仿上居然有这么好的天赋，但也有可能是他早已接触过这种训练，而如今所展现出来的是他训练之后的成果。 郯墨从来没有说过，乔岚也没有发现，如果不是今天偶尔看了那段视频，乔岚可能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现。 乔岚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就手里的这本书，乔岚看过好几遍，书中有很多所谓的“成功案例”，但何为成功，其实不过是人们眼中的成功。 事业有成，有妻有子有朋友，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成为许多人羡慕的人生赢家。 可是背后呢。 其实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懂。 不懂爱情不懂友情，甚至不懂亲情，他们习惯性的用自己在书中在电视中或者在生活中看到的各种经验来处理事情。妻子生气了，他们不会去想到底因为为什么，而是采用最简单的方式——买东西送东西，乔岚看到书中有个案例，妻子绝望的问丈夫到底爱不爱她，而患有亚斯伯格症的丈夫却是一脸冷漠的问她， “不是买了礼物给你？” 他们不懂什么是爱，他们只知道别人表现出出来的“爱的方式。” 这很可怕。 这不是乔岚愿意看到的。 可是换一种思维，模仿却是能让他们变得更像正常人，让其他人喜欢他们接受他们，让他们融入到这个社会，即使是假的，可回抱给他们的，却是真的。 这又很诱人。 所以乔岚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她想让其他人也喜欢郯墨，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郯墨的生活变成无休止的表演，甚至，甚至对着她也开始演戏，而她根本辨认不出这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习惯。 到底要怎么办？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索性给郯墨拨了视频过去。 那边过了好半天才接，接通后眼前一晃，然后突然间一片白雾。 乔岚：“……手机出问题了？” “没有”，郯墨用手将摄像头上的白雾擦干净，画面重新恢复清晰，镜头里不知道是什么总之还是看不见郯墨的脸，乔岚凑近镜头看了好半天，突然明白了过来骤然红了脸。 郯墨正在洗澡。 手机是室友从外边塞进来的，浴室里满是雾气，瞬间将手机摄像头蒸了一层白雾。 郯墨将摄像头擦干后将手机立在洗脸台那边，洗脸台不高，结果镜头好巧不巧的对准了郯墨的腰腹。 乔岚盯着郯墨漂亮的腹肌傻了好几秒，登时觉得手机烫手有点拿不住。 镜头里郯墨晃来晃去的，乔岚生怕不小心拍到更不能看的比如更往下的地方，忙错开了视线，等错开后又没忍住看了一眼，再看时郯墨已经穿好了浴袍，从白雾蒸腾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漂亮的腹肌被挡住了，乔岚羞耻的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失望。 郯墨这才发现今天的乔岚好像有点安静，平时打电话过来都是乔岚一直说话而自己主要负责听，结果今天电话接通了好半天，乔岚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往手机屏幕里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家漂亮的女朋友，白皙的脸蛋非常明显的染了一层红晕。 郯墨愣了愣，这才想到什么似的低头看了一眼。 乔岚肯定没有看到非常不该看的东西，因为接通视频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洗完了，并不是全身都luo着，而且刚刚放手机的位置，理当拍不到太低的地方。 平时一个劲儿的瞎撩拨他，其实脸皮薄的跟张纸一样。 郯墨想到了什么，突然心口跳的有些快，他压低了声音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九月十九”，乔岚眼睛飘忽的乖乖回答。 “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十九？ 乔岚一愣，才反应过来，“你生日。” “十八岁生日。” “啊。” “下个月的今天，我就成年了。” 乔岚：……所，所以呢？成年了要做什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郯墨却就此打住什么都不说了，一点都不尴尬的转移话题，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乔岚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发愁的事情。 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不管郯墨对其他人如何，对她却是真实的，就在前几秒，郯墨真实而又有些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欲望，虽然有些难为情，可是这不是假的。 也许这件事有折中的办法。 也许郯墨和其他亚斯伯格症患者不一样，书中说绝大部分的亚斯伯格症患者甚至不会去喜欢谁，可是郯墨却喜欢了她。 也许郯墨可以通过学习其他人将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的同时，还能保持本心，还能在她面前保持最真实的样子。而且她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心理学了，她会辨别出郯墨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只要自己不被骗过去，一切就都有挽救的机会不是吗？ 乔岚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镜头中的郯墨小声道，“在看书，顺便想你。” “顺便？” “看书就要心无旁骛，我已经匀出来半份儿用来想你了，要满足。” 郯墨看着女孩带着笑意的脸，笑了。 好吧。 其实他刚刚在洗澡的时候，也顺便…想了一下乔岚。 但是这话还是不说了。 等挂了电话号后，乔岚又在网上搜索了好多与亚斯伯格症有关的书籍，然后去网上搜索书名买书，她必须对这种病更加了解才行。 两天后，新生大会召开，郯墨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自然风趣的演讲，精致无死角的脸蛋，好听清朗的声音，这确实是荣誉，乔岚看着大屏幕中男朋友帅气的模样，自豪的无与伦比。 可等自豪完了之后，乔岚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郯墨这次算是在所有新生面前亮了相，以前知道的暂且不说，这才不知道的也全知道了。 郯墨发言后的第二天，宿舍里，罗曼一边泡着脚一边玩着手机，絮絮叨叨的和乔岚几个人说自己今天又为了季宿学长做了什么。 “我刚刚去我们校园公众号的表白墙上和季宿学长表白，你说学长会不会看见啊。” “不知道”，三个人回答的倒是整齐。 罗曼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过几天社员迎新想办法进社团吧，对了岚岚，我看见好几个和你表白的呢。” “嗯”，乔岚没太在意。 “还有和你男朋友表白的。” 乔岚：“嗯…嗯？” “超级多，翻两页就有一个，誒，又一个。” 乔岚摸到枕头边的手机，点开公众号，找到了所谓的表白墙，刚点进去，就看到热气腾腾的最新表白。 [啊啊啊郯墨真的好好看啊，好喜欢他啊！] [未来的男朋友，我希望你满足这几点：1.身高187，2.长相9.8分以上，3.高考成绩十省第一，好的，我说的就是数学系的郯墨，当我男朋友吧！] [学姐动心了，郯墨学弟姐弟恋吗？] 乔岚：…… 这真的是全国最高学府吗？不应该都是闷头读书的超级学霸吗？不应该视帅哥如粪土一心只有圣贤书吗？ 还有郯墨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吗？ 结果再往下一翻， [郯墨你有女朋友我也不在意，我会等你们分手的！] 点开这条表白，里边一溜串人在问郯墨真的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漂不漂亮等等。 乔岚盯着手机沉默好半天，重新点开天猫，迅速下了好几个单。 第103章 乔岚对打扮向来不是很重视，尤其是正式开学后，课业还挺忙。 大一主要学的是基础，与专业相关的只有人体解剖生理学还有普通心理学，其余的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还有计算机应用基础这类的基础课，这类课程可以自行选择时间，所以一节课有可能有各种专业的学生。 郯墨和乔岚选了一样的时间。 郯墨与往常一样在宿舍楼底下等乔岚，看见熟悉的身影走出来，等走近了却发现了乔岚和平时的不一样。 今天的乔岚，漂亮的过了头。 乔岚真的很适合化妆，像娱乐圈很多明星也是有名的“上妆脸”，这类五官总归有几个特征，面部立体度非常高，高眉骨，高山根，还有些深眼窝，鼻梁必须要高挺，脸部正面非常的饱满，侧面非常立体，温和和小家碧玉这类的词语和这种长相完全沾不上关系。 乔岚就是这种，五官精致，极具侵略性的美，她平时也就涂个唇膏，连眉毛都不怎么画。 现在只要稍稍修饰一下，将五官突出一下，她的妆并不重，毕竟是在学校里，生活妆而已，描一描眉毛，勾一下眼线，最后加上口红，她很适合很正的那种红。 看着这张脸只剩惊艳两个字。 今天早上化完妆后，宿舍几个姑娘看着她都怔了好半天，更不说是郯墨。 郯墨有些愣神的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等回过神的那一刹那，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 他想把乔岚脸上所有的妆容都擦干净。 他想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消失，男的女的，全部，所有。 他想把乔岚藏起来，不要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看见。 乔岚着实没想到郯墨会是这种反应，她还挺期待郯墨看见会是什么反应，还想问他好不好看喜不喜欢，结果郯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乔岚不受控制的缩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开口，“不好看吗？” 郯墨目光沉的不像话，没有回答而是依旧盯着她。 化给谁看。 他么？但如果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对他而言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郯墨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今天的自己有什么值得乔岚特意化个妆。 她要去见谁所以才这个打扮？ 郯墨并不愿意去怀疑这怀疑那，自从他们在一起后，郯墨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已经逐渐消失，他开始真的相信自己也许是值得被爱，乔岚是真的喜欢他，而且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 可突然的一刹那，郯墨这才发觉，不安并非消失，而是短暂的被压了下去而已。 只要他所沉迷的平静生活稍微有一点点的波澜，稍微有一点点的不同寻常，被他渐渐遗忘的不安一瞬间就会卷土重来，死灰复燃。 就像现在，就因为乔岚化了妆而已，他的神经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 为什么，因为谁，乔岚是不是瞒了他什么？ 郯墨想质问。 但是到底理智战胜了情绪，他控制着表情问乔岚，“今天要去见什么人么。” 乔岚摇头，“没有，就是去上课。” 就是去上课？ 郯墨攥紧了手指，却尽量用相对自然又随意的语气问乔岚，“那为什么突然化妆。” 今天上的课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好像是有不太一样的地方，专业课都是一个专业的学生一起上的，但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是很多班一起上的。 这个课上有谁？ 乔岚真的没有看出来，没有看出来郯墨平静面孔下边的压抑。 对于这个问题，乔岚确实想隐瞒，她是真的不大愿意回答为什么要化妆。 乔岚原本预想的是郯墨看见今天的自己会不会被惊艳到，然后顺便夸夸她很好看，结果郯墨单刀直入问她为什么化妆。 吃醋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后在心里暗戳戳的吃就行了，让当事人知道多尴尬啊！ 乔岚抬头和郯墨对视几秒钟，沉默的掏出了手机。 郯墨攥紧的手指顿时更紧了，他以为乔岚这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想回答，却见乔岚在手机上点了两下不知道点到了什么，然后将手机递给他，声音闷闷的，“你自己看。” 郯墨低头看了眼手机，一眼过去满眼全是各种的“喜欢。” “这是什么。” “学校表白墙”，乔岚有些小郁闷的说，“各种各样的表白。” 乔岚给他看这个做什么？ 郯墨不大明白，但乔岚既然让他看肯定是有用意，往下翻了翻后。 郯墨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多根本不相干的人提起他的名字，看看这些“表白”，再看看今天格外漂亮还有些沮丧的乔岚，郯墨终于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心口“怦”的一跳，一瞬间似乎可以听见清晰可闻的心跳加快的声音。 是…他想象的那样子吗？ 郯墨长腿迈开，两大步就追上了乔岚的步子，“岚岚，乔岚！” 本就惹人注目的两人，顿时更加惹眼了，又加上这会儿大家都要去上课，路上全都是走过的学生。 郯墨因为之前的新生代表，只要留心过的人几乎都认识，因为郯墨和乔岚分属不同专业，所以每天上课也没有约好一起去而是和舍友们各自去，今天因为是基础课所以约了一起，郯墨这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宿舍楼底下。 有人不知道郯墨有女朋友，有人听说过，但也许是郯墨太好看太优秀了，就算听说他有女朋友，也没有将这位“女朋友”想象的有多好，指不定都不是b大的学生，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表白墙上的表白才层出不穷，甚至还有人直言会等郯墨分手。 毕竟这里是b大，能来这里的哪个不优秀，哪个不自傲，尤其是既优秀又漂亮的怎么都觉得自己肯定要比郯墨那位女朋友好得多。 结果今天就见了个正着。 不是说没化妆的乔岚不漂亮，但绝对没有化过妆之后的乔岚来的更完美更惊艳，好多女生都没忍住多回头看了乔岚一眼，小声的问身边的朋友那个女生是谁，是不是隔壁电影学院的学生跑错地方了，这长相放在娱乐圈也绝对够看啊！ 结果就看见这位超级大美女和最近学校里人气爆棚的新晋校草，手牵手一起去上课。 …… ？？？？？ 郯墨是对视线非常非常敏感的人，他当然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多的数也数不清，但这会儿也没心情去关心这个了。 他抓住了乔岚，手劲儿极大的将微微有些丢脸的女生强硬的拽了过来，低下头和乔岚咬耳朵，“如果我没有想错”，郯墨心跳快的让他有些快飘起来，就连说话都似乎在飘，声音落在乔岚的耳朵里更羽毛是的发痒。 如果我没有想错， “你是吃醋了吗？” 乔岚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就是不往郯墨那边看，拖着郯墨往教学楼那边走，“快，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刚刚满脑子的阴郁念头早就消失的找也找不见了，眼睛亮的惊人，他动也不动，就将使劲儿拽着他走的乔岚给拽了回来，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目光灼灼的盯着乔岚贴着乔岚敏感的耳朵要她说个明白， “你还没说是不是。” 乔岚：“……” “是不是？” “是是是是是！要迟到了！” 郯墨笑了，那张在其他人面前永远冷冰冰的脸庞温暖了起来，不在拽着乔岚不让她走了，而是被乔岚拉着乖乖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太高兴了，高兴的有些昏了头，和当初乔岚说完喜欢一样，又变成了十足的小傻子。 原来乔岚也会不安，也会不放心么。 原来喜欢的人为自己吃吃醋是这样的感觉。 郯墨不知道，他只知道吃醋是什么感觉，曾经没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资格的吃醋，在一起之后还要小心控制的吃醋，那种心脏飘忽在空中没有着落的不安，郯墨不喜欢也不想经历。 可喜欢的人为自己吃醋，这种感觉却甜的心口像是泡了蜜一样。 他每天都在寻找乔岚喜欢他爱他的证据，好让自己活得更踏实一点，今天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尽管这种感觉好到无法描述，可郯墨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因为在他欢喜的时候，乔岚也许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正在不安。 郯墨听话的被乔岚拖着走，走着走着突然道，“不用吃醋的。” “嗯？” “我只喜欢你。” 只喜欢你，根本看不进其他人任何一个人，我的世界早已被你全部占领，你的名字，你的相貌，你的声音，占据了我所有的感观。 再也腾不出一点点地方给其他人了。 所以根本不用吃醋，如果不是乔岚今天给他看这个表白墙，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喜欢”他的其他人。 更何况，郯墨经历了多少才终于明白了喜欢的含义，又经历了什么才将喜欢说出后，喜欢两个字对郯墨而言太真贵了，而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喜欢，廉价的让他不想再看第二眼。 乔岚没想到郯墨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猝不及防的表白让她心跳都快了起来。 乔岚伸展手指，将郯墨的手握得更紧，抬头看着走在身边的人群，笑容明媚， “我知道”，乔岚说，“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我是同样足够漂亮足够优秀足够与郯墨匹配的女生。 我是郯墨的女朋友。 我的男朋友任何人都抢不走。 觊觎郯墨的人，哪边凉快去哪边呆着。 想都不要想。 第104章 谢弘毅很委屈。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事实就是，上课二十分钟，他已经没忍住往乔岚脸上看了不下五次。 所以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的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会更高，好看成乔岚这样的，就坐在自己左边的左边，隔着一个郯墨就能看见。 这让人怎么忍得住？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旁边的孔沙都要被谢弘毅这歪理给气笑了，你自己管不住眼睛，合着还成了人家女孩子的原因？ 怪她过分美丽？ 孔沙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如果还想好好上课，我奉劝你还是管管你那眼睛。” “哈？” “你敢再看一眼，你信不信郯墨把你从教室里扔出去。” “没这么小气吧”，谢弘毅完全不信，不就多看了一言两眼的有什么打紧，今天的乔岚实在好看的太过分了啊 结果等不信邪的谢弘毅再次没忍住往乔岚那边看了一眼，就对上了自己帅气无比的室友的死亡凝视，附带一个冷冰冰的字眼。 “滚。” 谢弘毅：“” 卧槽真有这么小气啊！ 谢弘毅瞪圆了眼睛，想回怼郯墨，但对上郯墨的眼神，莫名的怂了，最后又转头去跟孔沙吐槽。 “哇郯墨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让我滚，还有没有一点室友爱了？而且看一言两眼都不行，真的太小气了吧，你说是吧，他是不是很过分？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单后不对啊，我谈恋爱肯定不会和郯墨一样这么小气的，我还是要谈恋爱的，我也想想要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唉你咋不说话啊，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不理人了” 孔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了三秒后，果断的也送给谢弘毅一个字。 “滚。” 谢弘毅：“？？？？？？” “你为什么也突然凶我？我怎么你了？你别给我装！装哑巴，不说清楚没完” “第五排穿黄衣服的那个男同学”，讲台上的教授突然开口，一瞬间所有人往第五排看去。 就说谢弘毅这人不靠谱，穿一身明黄色跟个小黄鸡似的，教授一进来就被这无比显眼的颜色给完全吸引，结果他还明目壮胆的叨叨叨，教授想不注意都难。 “看你好像很想发言，那就回答一下这道题。” 谢弘毅懵逼的抬头，大屏幕上有道题，19世纪三大工人运动中，集中反映工人政治要求的是哪个。 哪个？ 纯纯的理科生谢弘毅懵了，就算高一的时候学了，他现在不知道啊，他甚至都不记得三个工人运动是哪三个。 作为曾经的尖子生，从来没有被老师在在课堂上点名的谢弘毅，终于体会到了有多丢人，终于闭上了嘴安静如鸡的待到了下课。 乔岚直到下课都还想笑，教授在点了谢弘毅一次后又点了两次，好笑的是他不点名字，每次都管谢弘毅叫“小黄同学”，谢弘毅实在没忍住同教授说我叫谢弘毅，结果教授直接管谢弘毅叫“谢小黄同学。” 谢弘毅那么话多那么闹腾的一个人，一节课上万后跟霜打了的茄子似一样，蔫不拉几的。 乔岚和郯墨下午都有课，而且都是第五节课就开始，也就是下午一点上课，两人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b大的食堂，乔岚吃过几次，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郯墨自小都是陈姨亲自下厨，所以一开始有些吃不习惯，适应了几天后稍微好了点。 郯墨什么都没说，问起来也说吃起来还不错，但乔岚总觉得郯墨没吃饱。郯墨之前因为还要练自由搏击，每天晚上运动量特别大，而且又因为出院要补充营养，所以陈姨都是选用的最好的食材做饭，像牛肉这类都是每天必须，不但必须，甚至还控制量。 明显，食堂绝对达不到这种水平。 不是说郯墨娇气，是他身体需要。 乔岚之前想的是让郯墨去学校住校，可以认识新的朋友，这对郯墨有好处，！，但是等真正住校后，其实很多小麻烦都暴露了出来。 洗澡，吃饭，健身，用电用网，谈恋爱，总之都不是很方便，尤其郯墨之前有时候研究大盘会盯到半夜，自从住校之后就不行了。 但郯墨什么都不说，问他的时候也一直回答感觉还好，乔岚看他这个样子，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勉强。 午饭的时候郯墨吃的正常饭量，但绝对比之前在家的少，乔岚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人喊她。 这三人应该是一个班的，毕竟心理系就两个班，同班的概率太大了。 “真是你啊”，三位学长走了过来，喊她的那个学长啧了一声，“化个妆都不太认识了，不过更漂亮了。” 郯墨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学长，眯了眯眼睛。 “谢谢”，乔岚笑了笑，随便聊了两句后，挺有礼貌的介绍了一下郯墨，“这是我男朋友。” 乔岚笑眯眯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几个学长都笑了，季宿也笑了，视线和郯墨对上后笑了笑，几人又闲聊了一句，临走前季宿像是想起来似的与乔岚道，“下周一社团开始招新，如果想进的话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好的，谢谢学长提醒”，乔岚点点头，等三位学长走了，回头才看见郯墨面无表情的盯着三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乔岚拉了郯墨一下，“怎么了？” “没事”，郯墨收回视线，和乔岚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像是无意的问乔岚，“你要加社团？” “要啊”，乔岚道，“心理社和一些社团不一样，专业性很强的，而且还有教授指导，我听说社团经常会组织大家一起研究案例，有时候还能聘请心理医生，平时帮助学校同学做心理辅导提升能力，总，帮助还挺大的。” “嗯”，郯墨淡淡嗯了一声，“是挺好。” ！ 乔岚终于听出了一点点不对劲，“怎么了”，乔岚猜的挺准，“你是不是不太想让我去啊。” 是。 郯墨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乔岚和这个季宿走的太近。 乔岚之前说过，这个季宿非常出色，还是本科生却已经是教授的重点培养对象。 优秀的人总是惹人注目的。 而且有一点点很重要，季宿是乔岚的直系学长。 郯墨总是想尽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和乔岚的生活重合的更高，努力培养和乔岚想同的兴趣，这样他们之间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乔岚永远也不会觉得腻。 他没有报考心理学专业，也学不来这些，亚斯伯格症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在这一门学科上永远比不过旁人，更不说这位得意门生季宿。 乔岚会不会有一天被这样优秀的，也更加有共同话题的人吸引？ 郯墨不敢想。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季宿的任何行为，在郯墨看来似乎都别有深意。 军训时候看向乔岚时候被他撞见的眼神。 刚刚特意提醒乔岚来面试。 为什么会专门提醒？ 既然会提醒让乔岚好好准备，那就说明季宿想让乔岚来心理社团，还想让乔岚留下来。 为什么想让乔岚来？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 郯墨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郯墨到底没说什么，因为这也许只是他的臆想，所以他不能这么无理取闹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我就是觉得参加社团太费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也很符合郯墨，乔岚犹豫了一下，“那要不”！” “去吧”，郯墨打断了乔岚的话，“我们以后时间还长。” 他其实不知道时间长不长。 他只知道乔岚想去这个心理社。 几天之后，大家口中的“郯墨的女朋友”，终于有了名字，稍微八卦一点的学生终于知道了她叫作乔岚。 特漂亮。 腿特长。 稍微拾掇拾掇就能出道的那种漂亮。 不过到底是全国最高学府，学习氛围才是最出众的地方，颜值这种东西，虽然很重要，但在b大绝对不是最重要。 b大课程很紧，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九点半，一共十二节课，一节课五十分钟，中午就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能来b大的学生，一般都是状元或者省里前几名，高中时肯定都是老师重点关注对象，也是学生们仰慕崇拜的学霸。但是等到了b大后才发现，原来身边都是学霸，有可能还是各方面条件都比你好的学霸，这些学霸不仅学习好，而且家境优渥，多才多艺，视野开阔，而且都还很勤奋。 就像乔岚的室友罗曼，一开始觉得她浑身上下的漫画萝莉风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学习很好的人，但是罗曼到底是高考六百八十多的学霸。虽然每天要腾出时间化妆买衣服试裙子还有打听季宿学长的喜好，但学习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一点不含糊。 趁着洗脸的功夫，罗曼开心的捂着脸说自己今天又遇见了季宿学长，学长还说下周一就是社团迎新，让她好好准备。 “学长特意提醒我哎，你们说他是不是其实对我也挺有好感啊。” 乔岚想起今天季宿和自己也是这句话，不过看看罗曼这个样子，于是很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加油。” 第105章 一共就七十来个人，但心理专业学生要进的心理健康部其实就收10个人，其余组织部，宣传部，还有秘书处并不只招收心理系的学生，而心理系的学生在这几个部门上的竞争力，还真不如其他专业。 宿舍四个人有三个人准备去，乔岚，柳灿灿还有罗曼，另外一个妹子很酷的参加了轮滑社。 季宿说让她们准备一下，但是到底准备什么，其实乔岚几个也不太清楚。 乔岚和当初认识的学姐发了微信，请教了一下学姐，学姐发来一串语音，说这个说不准，就看你看面试时候的表现了。学姐说她当时面试的时候，面试的学长也没问什么专业问题，问专业的她也不懂，毕竟才上了一周课，问得全是家常话。 “我就跟面试官唠嗑唠了五分钟，后边接到消息说我过了，让我过去。” 过了一会儿，学姐又发来一条文字微信。 [偷偷告诉你，我室友准备了一大堆演讲稿，就比如学习心理学是为了造福社会之类的大场面话，没进去。] 乔岚若有所思，所以招收新人主要看的是真实两个字吗？ 但是尽管学长学姐们说的再如何轻松，还没进去的新生们还是挺紧张。 招新的时候在星期一，心理专业星期一下午上完认知神经科学后就没课了，下午一点上课，两点五十下课，后边是难得的空余时间，一般大家都会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 招新就在这个时候。 等到了地方，七十来个新生一起上完课，几乎又一起去面试，还挺有集体感。 一个社团的分工还是很明确的，有负责招人的，有负责联系外边的，也有负责面试的，不过面试的基本都是心理健康部的学长学姐们。 这次负责的三个人，一个大二的学姐，另外两个都是大三，三个人正在说着话，后门那边进来一个月，转头一看倒是诧异， “社长怎么来了。” 季宿和另外一个学姐一起过来了。 季宿是社长，他主要负责制定每次活动，也就是说他是做决定的那一个，下边的分工都有各自的人负责。 季宿完全可以不用来，不过他想来就来，也没人拦着，外边的学妹们看见季宿应该都还挺高兴的。 ！ 季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笑了笑道，“正好有时间，过来看看，你们开始就行。” 那位大二的学姐故意有些夸张道，“本来是我们验收学弟学妹的，社长一来弄得我感觉我才像面试的。” 坐在季宿旁边的学姐乐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季宿这张脸还是挺无害的，是那种让人第一感觉就很亲近的那种。 虽然这只是表象，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人是典型的外热内冷，真实模样和他外表的样子完全相反。 今天季宿打电话找她一起过来的时候，她来时季宿正在打电话，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什么，只听见季宿说他很忙，没时间，周末再说，那时候的季宿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她和季宿是两年的同学了，现在又是心理社的社长副社长，平时接触的多，了解的也多。 “又是医院打电话？” “嗯”，季宿闭着眼睛坐着沉默了好半天，片刻后站了起来，没多说什么转头去了社团那边。 佩北嘉看着季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起新生军训的那天，学妹问季宿为什么要学心理学，季宿说因为他喜欢犯罪心理侧写师，而他的母亲不同意，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心理学。 你看这个人，随口就能编出这样一个原因来，还让人觉得他很酷很有趣。 谁能想到真实的情况是季宿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父亲，还有一个被不正常的父亲逼的同样不正常的母亲。 季宿很少提起自己的父亲，他和自己父亲的感情很淡，平时偶尔会提起自己的母亲，裴北嘉知道她的母亲现在住在一家条件非常好的疗养院里，季宿每隔一段时间会过去看一次。 这才是季宿学心理学的原因。 他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犯罪心理侧写师，他信手拈来的说辞，根本信不得。 不过这个人今天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让她一起来社团这边，裴北嘉也是学心理学的，学心理学可不只只是分析心理，有时间动向和话语都很值得分析。 季宿这种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原本不用来的纳新却特意过来，还拉着她一起过来。 想想就有问题。 但是季宿不说，那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除非等他哪天突然想说！说了自己会说。 裴北嘉只能配季宿一起看新生纳新。 看着看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每年都有那种理想远大报效祖国的优秀青年，面试的时候跟演讲似的，听的人还挺激情澎湃，就是有点好笑。 乔岚！ 这么漂亮的脸蛋，看过之后肯定不会忘啊。 唉这姑娘今天还化妆了，更漂亮了。 裴北嘉稍微坐起来一点，看乔岚开始面试。 而等进去后，乔岚才发现，之前学姐私下和她说的完全没有错。 就是进来聊天的。 问你是哪里人，高中生活觉得怎么样，最后问一问老生常谈的问题，为什么要学心理学。 “想帮一个人”，乔岚道。 “什么人”，面试的学姐好奇。 虽然是面试，但乔岚还是没说，郯墨的亚斯伯格症，她不想更多一个人知道，笼统的回答，“很重要的一个人。” 季宿闻言，瞳孔一缩。 面试的学长学姐们笑了，略有些促狭的开玩笑，“很重要？男的女的？” 乔岚也笑了，“不告诉你。” “你胆子挺大啊”，学姐笑了还会儿，“好了，结束了，结果明天出来，到时候等通知。” “好的”，乔岚同几人说了再见后出了房间，后边今天又扎了双马尾的罗曼穿着小裙子走了进去。 等所有的面试结束后，差不多已经将人确定了下来。 季宿从沙发上起来，拿过名单，看见乔岚的名字端端正正的写在上边，将名单重新还给负责的学姐，“再加一个人。” “谁啊。” “就那个双马尾的女生”，季宿想了想才想起来，“叫罗曼。” 第106章 一共就收十来个人，乔岚宿舍进了两个，乔岚和罗曼。 罗曼捂着心口心有余悸的道，“我那天没发挥好，生怕过不了，没想到居然过了，不行我要给学长发个微信，告诉他我过了！” 三个人报名，就柳灿灿一个没选上，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罗曼还一直没完没了的说，柳灿灿有些不高兴的回怼，“你过了就过了，和学长说什么烦不烦你？” “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儿啊，学长之前提醒我好好准备，我现在回个礼怎么了”，罗曼瞪眼，“你自己没选上和我们撒什么气？” “学长还提醒乔岚了呢，人乔岚怎么就没给季宿发消息？” 乔岚：…… 好端端的又扯上她做什么。 乔岚因为郯墨的原因，除了上课和晚上睡觉时间，一般都不和舍友们一起活动，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灿灿和罗曼就变成了每天必吵一架，乔岚一开始还能劝两句，后边劝不过来也同另外一位舍友一样，戴着耳机装聋了。 外边已经稍微有点凉，乔岚不大想去外边打电话，但是宿舍里又吵闹，索性带着耳机给郯墨发消息，文字的。 乔岚问郯墨在做什么，郯墨发了一张照片给她，是一本书，《世界上最伟大的交易商》。 [这本还不错]，郯墨倒是没问她为什么突然文字聊天，很配合的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只不过听乔岚说自己已经过了心理社的面试后，稍微满了几秒钟才回信。 郯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打出的[恭喜]两个字，最后还是删掉换成了稍微好一点的语气。 [很棒]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恭喜乔岚，更恶劣的，他甚至还希望乔岚没有通过面试，结果乔岚还是过了，谁让她那么优秀。 可是他已经和乔岚说过自己不在乎了，现在又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给谁看。 乔岚通过面试心情很好，他没必要惹得乔岚心情不好，毕竟每一天每分每刻他都要做一个完美男友，这样才不会惹她生气让她不喜欢才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比起乔岚的喜欢，自己的心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郯墨没有发觉书本已经被他捏的皱巴巴，控制住心里的烦躁，尽量自然的问她宿舍还有没有其他人也选进去。 乔岚回复，[还有一个] 郯墨觉得自己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如果是语音聊天亦或者视频，乔岚也许还能从郯墨的语气还有脸上看出来些许什么，可惜现在只有文字。 郯墨的语气很正常，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怪异，就像最正常不过的聊天，乔岚又一次没有察觉出来，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乔岚说起了郯墨的生日。 十月十九号是郯墨的十八岁生日，离得很近，就在下周了，下周的星期天。 正好是周末放假，乔岚觉得不能和平常一样待在学校里泡自习室，这么有意义的日子还是要出去约个会。 前两天乔岚就想提前计划一下要怎么给郯墨过生日，可以找一下本地好吃的东西，或者去看电影…… 想了好半天，乔岚对自己异常匮乏的恋爱经验给郁闷到了，想来想去也就这几样，最后没办法打开知乎，终于发现了海洋馆，电玩城，游乐园，恐怖屋等等。 乔岚全用备忘录记了下来，留着以后参考。 乔岚给备忘录截了屏然后发给郯墨，郯墨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她这是什么。 [约会计划，我特意查的]，乔岚道，[墨墨，你生日那天我们出去玩吧！] 郯墨盯着这张手机截图，心口微微的甜了一下。 乔岚记录的很认真，而且应该是看了很多后挑选出来的，全是他没去过的地方，也是他们一起没有去过的地方。 乔岚说他们可以一起计划一下，安排一个完美的生日行程，早上可以去海洋馆，下午的话可以看看电影喝喝茶，晚上可以去恐怖屋玩玩。 说起恐怖屋来，乔岚居然还很兴奋。 郯墨的笑意不自觉的从唇边溢了出来，刚刚的不欢快被乔岚的用心冲淡了不少。 说不定是他想多了，毕竟不止有乔岚进了社团，而且b大学习很忙，社团活动也应该不是很多。 耳边谢弘毅欢呼一声，说自己收到了社团的通知，说他通过了，高兴的在宿舍里蹦跶了好几遍，旁边的孔沙一脸生无可恋。 他和谢弘毅进的是一个社团，要不是谢弘毅他打死也不会进这个社团，本想着没可能过，结果居然真的过了。 谢弘毅报的社团叫禅学社。 谢弘毅说自己受够了每天看舍友谈恋爱，所以要报个禅学社平心静气。 谁能想到真的给过了。 比起孔沙的生无可恋，谢弘毅倒是高兴，兴致勃勃的说他们社团特别积极，已经定了这周要出去聚餐。 聚餐？ 郯墨愣了愣。 他没有参加过这些，也不知道社团活动的流程，现在才发现，原来社团有些活动居然不是在学校的。 乔岚的心理学社会不会也有这么多破烂事？ 还没等郯墨问乔岚，乔岚这边还真的接到了消息。 罗曼让她看最近加的社团讨论组，乔岚打开后，看见最新家的群消息已经99+而且还有艾特自己的。 这是面试结果出来后学姐让她们社员加的群，乔岚打开群聊，发现里边聊得正嗨，往上翻一翻也不是只艾特她，而是艾特全员，新社员进社团，每天迎接新人大家都要一起吃顿饭，借着这个机会真正的熟悉一下。 订的时间是十月十八号下午六点半。 十八号？ 乔岚还挺有兴致的心情瞬间掉了百分之八十。 因为郯墨的生日是十九号。 虽然说不是当天，但乔岚本能的有种将这一天左右的时间也全都留给郯墨的想法，没想到聚餐正好订在了郯墨生日的前一天。 群主是现在心理社的副社长，艾特的全员后问大家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扣个1。 乔岚将聊天记录从上往下翻了一遍，一顺溜的1，因为十月十八号那天正好是周六，一般来说大家都有时间，更不说是傍晚之后。 第一次集体活动就不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再让大家改时间，那更没道理。 乔岚犹豫片刻后点开学姐的私聊，问学姐到时候聚餐，大概几点能结束。 学姐回复的挺快，[大家就是吃个饭，不会太晚，十点绝对可以回宿舍。] 十点啊…… 乔岚想说还是有点晚，但讨论组就剩她一个没有给答复，乔岚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同意了。 等回复了学姐后告诉了郯墨自己下下周周六要参加社团活动的事情，郯墨那边安静了好半天也没见回信。 郯墨实在不知道回什么，而且真的，一个字也不想回。 本来心情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想到生日的时候两人可以不受打扰的在一起，结果转头就又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本来还想说周日一天玩不了什么，要不周六就出去。 现在也不用再说了。 郯墨从一开始，也许是因为季宿的原因，对这个心理社团没有一点点好印象，现在更是只剩厌烦。 对打扰他的一切事情厌恶，还夹杂着无法忽略的愤怒。 他真的生气，甚至是对着乔岚。 可是冷静再想，乔岚又做错了什么。 是十八号不是十九号，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所有人都去乔岚没理由不去，这都很正常。 是的，很正常。 郯墨一边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就像是给自己洗脑，重复到最后若不是心口还是难受，他真的要信了。 如果这些都正常那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难受？ 所以到头来，是不是说明还是他最不正常？ 不想让乔岚接触其他人，不想让乔岚的生活里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痕迹，所有的时间只属于自己，让乔岚只看他，只能看他。 这样的想法。 本身就很不正常。 第107章 按理说，这种社团聚会一般都安排在学校附近不远处的饭店里，一则便宜，学生们承受得起，二则是离得近，大家玩的晚了回学校也更方便更快一些。 但乔岚她们这次的初次见面会居然没在学校门口，社团把地方订在了很繁华的街道上的一家韩式料理店里，离学校稍微有一点点远，而且价格不菲。 但最终还是订了下来，因为听学姐们说这家的烤肉非常好吃，而且社长也就是季宿掏了大头的钱，所以大家可以吃顿更好的。 罗曼高兴的在宿舍里一个劲儿的瞎蹦跶，将自己的衣服全都摆出来，一堆小裙子，边换边问几个舍友哪个更好看。 三位舍友都有点坐不住，去自习室的，去隔壁宿舍玩的，当然还有找了男朋友散步的。 乔岚今天没跟郯墨视频，总觉得哪里空荡荡的，掏出手机想给郯墨打电话，想了想索性直接下了楼去找人。 现在九点二十七分，还能浪一个小时呢。 乔岚给郯墨打电话的时候，郯墨正在宿舍里戴着耳机一边听书一边撑俯卧撑。 自从当初康复之后，郯墨就保持每天大量运动，现在到学校稍微有点不方便，学校附近也有健身房，但人太多郯墨不会去，去更高档更远的地方又太浪费时间，宿舍里也不允许摆放各种大型运动器材，所以只能做一做这种最基础的。 谢弘毅一开始看见郯墨的腹肌后大为刺激，还想跟着一起做，不过坚持了没两天就放弃了。 之前每天晚上上完课后，乔岚和郯墨要么一起去图书馆，要么就围着校园或者去周围逛一逛，总归每天还有些许的约会时间。但自从之前一场雨后，天气冷了下来，尤其到了晚上凉飕飕的，于是也不怎么出来溜达。 更不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郯墨下了楼，用手里的外套很顺手的将乔岚裹住。 虽然心情还是很差，但控制的很好，更不说关心照顾乔岚已经成了他骨子里的习惯，有些动作根本想都不用想。 乔岚看看自己穿的好好的外套，再看看郯墨上身就一件衬衫，而且想起刚刚电话里郯墨微喘的声音和刚刚跑下来的速度，猝不及防的将手伸到郯墨的脖子那里摸了一下。 郯墨还没来得及反应，乔岚又已经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穿好”，乔岚将郯墨披在她肩上的外套给扣了回去，“刚运动完，也不怕吹了冷风感冒。” 郯墨被摸得毫无防备，愣了愣才道，“我不冷。” “知道你不冷”，郯墨对冷感很迟钝，几乎感觉不到，乔岚自然知道这个，“不冷又不代表不感冒，穿好，我穿的够多了。” 郯墨心口微微暖了些许，将衣服穿好后牵起乔岚的手边走边道，“怎么突然出来，室友又吵架了？” 乔岚在郯墨跟前没秘密，几乎什么都和郯墨说，郯墨虽然不参与讨论评论，但乔岚说过的全都记得清楚，之前好几次乔岚特意出去和他通视频，都是因为乔岚宿舍的两个女生在吵架。 “这倒没有”，乔岚笑了笑，将自己微微有些冷的手指蜷起来，郯墨顺手将她的手整个裹住，乔岚开心的眯了眯眼睛，“为什么突然过来，就是单纯的想你了。” 乔岚被握住的手倏地被捏了一下，笑容还不曾散去的抬头，就看见郯墨站住脚步，突然不动了。 乔岚心道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郯墨的下颚线真的好看的过分，正想感叹一句郯墨却低下了头，精致好看的五官骤然放大，郯墨的唇柔柔的吻了下来。 夜还不深，但天已经很黑了。 乔岚说出想他的时候，郯墨只想吻她，而心神烦躁了一晚上的郯墨，也确实很需要一个吻。 他需要安抚，需要安慰。 可是他不能告诉乔岚自己不高兴的原因，所以没办法从乔岚那里得到安慰，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宿舍楼下不远处有棵老树，树干很粗，一人甚至抱不过来。 乔岚被郯墨温柔却强硬的抵在树上，一手揽住乔岚的腰紧紧的贴近自己，一手固在她脑后将她的脸颊微微抬起，低下头轻轻的咬在了她冰凉的唇瓣上。 研磨，舔舐，滚烫的舌尖润湿了两人的唇，最后顶破齿间探了进去。 郯墨吻得突然，乔岚不曾反应间已经被亲的晕晕乎乎，郯墨这个吻轻柔却说不尽的缠绵，不知道为什么乔岚总觉得这会儿的郯墨像一只求安慰的小兽，不会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 晕晕乎乎，微微喘息间乔岚突然发现，自从他们上大学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过一个亲吻了。 乔岚伸出双手圈在郯墨的脖子上，脚尖不受控制的踮起迎了上去。 这棵树位置隐蔽，她和郯墨的位置更加隐蔽。 乔岚不知道郯墨亲了多久，每次以为要结束，郯墨却又恋恋不舍的又缠了上来，或是脸颊或是脖颈，不厌其烦的用鼻尖蹭来蹭去。 乔岚抱住郯墨的脑袋，轻轻喊了他一声，“墨墨。” “嗯”，郯墨将脸颊闷在乔岚颈间，像是喃喃自语一般道，“我好想你。” 乔岚笑了笑摸摸郯墨的头发，“我就在这里啊。” 是啊，你就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我那么想你。 郯墨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我到底该怎么办。 乔岚敢保证，郯墨今天晚上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虽然说话一切都正常，可乔岚想起刚刚那个吻与抱着自己时的沉默，乔岚总能感觉到说不出的难过，她在心疼郯墨。 可是为什么。 乔岚问郯墨是不是不高兴，郯墨笑着摇摇头反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说完后又道， “我没有不高兴”，说完像是自我催眠又像是为了让乔岚信服，“真的没有不高兴，我现在心情非常好。” 乔岚心头涌上一种浓浓的违和感，她盯着郯墨脸上的笑容看了好半天，最终什么都没说。 直到几天后，乔岚看着学姐推荐她的很硬核的一本心理辅导书，终于明白了那天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书中说，当人撒谎的时候，总是喜欢重复，这一点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发觉。 [撒谎者面对一个提问，借以假笑的时间迅速思考想出一个谎言，并且会异常坚定的回应，而且会重复很多遍，因为他会担心别人不相信从而怀疑他。] 虽然书上的内容是根据审讯犯罪分子时候的经验，放在现实生活中来有些严重，可有时候并无道理。 不过一句你是不是不高兴，正常人一般不过一句“没有”或者“不会。” 如果乔岚没有记错，郯墨整整重复了三遍。 郯墨，好像，在骗她。 乔岚手指轻轻一颤，她盯着书上那句话看了好半天，摇了摇头，这只是说大概情况并非适应全部，如果完全听信书上的内容，那也太过疑神疑鬼了。 而且这几天郯墨都很正常，没有变的话少，笑容也依旧。 所以应该是她想多了。 正在发呆间，手机亮了一下，乔岚拿过手机，打开微信，发现是个好友申请。 乔岚一看，居然是谢弘毅。 她不是有谢弘毅的好友吗？她没有删掉谢弘毅，所以是谢弘毅删了她？ 乔岚犹豫着重新同意了好友，还没问怎么删了好友，谢弘毅就问她， [弟妹啊你是不是和郯墨吵架了？] 乔岚心跳骤然一滞，[没有，怎么了。] [没有？那他闹什么？我他妈感觉郯墨天天想打死我！] 虽然平时郯墨话就少，但是最近这两天简直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差到极点。 乔岚想起今天分别前郯墨面上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后回复，[今天呢？] [地狱模式！] 乔岚咬了咬唇问他，[他心情不好，具体是哪天开始。] [星期三啊，他晚上接了你的电话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都不对了，我还以为是你两吵架了原来不是啊？] 乔岚将手机扔到一边，闭上了眼睛，好半天后才重新爬起来回复了谢弘毅，让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郯墨。 谢弘毅感叹他哪敢啊，上次就和乔岚微信说了一句话，拍了一张郯墨的照片给乔岚，结果回去后就被郯墨强行删了乔岚的好友。 今天还是翻了孔沙的手机重新找的乔岚的号。 这又是乔岚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乔岚记得当初她和郯墨偶尔说起自己和谢弘毅聊过一两句微信后，郯墨没有半点不开心，甚至还笑着问她他们说了什么。 谢弘毅求助完乔岚后，又转头将她给删了，说怕郯墨发现了不高兴。 如果是平时，乔岚大抵还能开两句玩笑，现在乔岚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了。 前一刻她还在替郯墨辩解，辩解说郯墨的行为也许不能用心理学的某些惯性思维去判断，结果转头就被谢弘毅证实。 郯墨心情很差，却在她面前一直笑着。 郯墨很在乎她和异性有交流，可是在她面前却装作一点也不在乎。 大抵有人说这难道不是说明他在乎她，不愿意将坏情绪留给她，可这不适用于郯墨。 乔岚曾想她可以放任郯墨去练习模仿，他可以用学到的所有东西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更好，会更受欢迎，只要在面对她的时候展现出他真实的想法就好。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为郯墨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留给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只把虚假的一面留给了她。 即使这份虚假是为了她。 第108章 乔岚发了挺久的呆。 难过是有的，生气也是有的，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了。 甚至连失望都没有。 乔岚想了好半天为什么甚至会连失望也没有，想了好半天后乔岚发现，对于郯墨，有些情绪她天生就不会有。 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想郯墨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单单只骗她，她其实可以找郯墨直接质问他的，可乔岚只要想一想那个场景就放弃。 她舍不得。 舍不得郯墨在被她质问的时候明明慌张无措却假装镇定的样子，更舍不得他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胡思乱想心情更加糟糕。 她分明只想让他开心幸福的。 其实这里边的原因，也根本不难去猜，在其他人面前能保持最原始最真实的样子，却在她面前装成另外一幅模样，归根到底，也不过在意罢了。 因为不在意其他人，不曾在意他们的看法和他们心中所想，所以不需要掩饰，就算被他们厌弃讨厌，他根本不会在意；但因为在意她，所以总是压抑自己将有些最真实的东西藏起来，假装出一副他自以为她会喜欢的模样。 是的，他自以为乔岚会喜欢的。 比如隐藏自己可怕的占有欲，而在她的面前装得云淡风轻；又比如不想她多想，装成毫无阴霾开开心心的模样。 乔岚喜欢这样的郯墨吗？ 不喜欢。 那些在其他人看来“怪异”，“有病”的行为，乔岚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心疼他悲惨的过去，怜惜他因为与旁人不同而生来的自卑。 从郯墨最落魄的时候与他相识，所以乔岚见过他最灰暗的一面；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与他相知，所以乔岚喜欢的是他最原本最真实的一面。 从一开始喜欢上郯墨的时候，他就是与众不同的一个，那时候他还是有亚斯伯格症，甚至还站不起来，喜怒无常疑神疑鬼，有时候根本没办法沟通，可乔岚就是喜欢他，越来越喜欢。 郯墨这个名字，早已经被刻进了血肉之中，他的好他的不好，她都会全数接受，这要这一切是真的。 所以为什么郯墨会认为他伪装出来的这个完美的样子，才会让她更喜欢呢？ 因为这是乔岚希望的。 郯墨不在其他人面前伪装，是因为他不在乎，可是他却依旧留在学校，依旧维持着一个正常人的样子，所有的原因全是因为乔岚在乎。 因为她让他住校，让他接触同学，让他认识朋友，让他做一个所谓的“正常人”，因为她这些自作聪明的主张，所以郯墨认为她希望他变成那个完美的样子。 他想变成她更喜欢的模样，这样就能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你早就知道他有亚斯伯格症不是吗，你也早就知道这个病永远不可能痊愈不是吗，那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去改变。直到现在，乔岚这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她想让其他人也喜欢郯墨认同郯墨，她想让那些人知道他有优秀，可她却用错了方式，而错的更离谱的，是这根本不是郯墨想要的。 郯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所有罪恶的源头，只不过是她而已。 所有源头理清楚的那一刹那，乔岚心口疼得有些呼吸困难。 乔岚，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乔岚拿出手机点开郯墨的微信框，大抵是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上边的聊天记录，又索性翻上去看看。 翻着翻着，乔岚的手顿住了。 这周三，也就是九号那天，谢弘毅说就是那天之后郯墨整个人变得很容易生气，原来原因这么显而易见。 那天她和郯墨正好聊了很多，而且是文字消息，他们一直在讨论怎么给郯墨过一个完美的十八岁生日，而之后因为她接到了群里的消息，将自己十八号要去社团聚会的事情告诉郯墨后，郯墨那边沉默了好半天。 将近有十几分钟的空白，之后郯墨才回信说自己刚刚和舍友在讨论问题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并让她在十八号那天好好玩。 这么明显的不对劲，为什么当时她却没有发现？ 而之后郯墨一句简单的解释，还有那句“让她好好玩”，她居然就真的信了，如果是以前乔岚绝对可以发现。 是郯墨演戏的本事越来越厉害，还是她变得迟钝了？ 两者皆有吧，但也许后者的原因更多一些。 她模模糊糊的想起几天前的晚上，在和郯墨接吻的时候，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吻，现在再想，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和高中一样每天习惯性的对着他说我好喜欢你。 她确实变迟钝了，而郯墨却是那样敏感的一个人。 负责社团活动的学姐，收到了乔岚的微信，乔岚说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那天聚餐她有事去不来了。 社团吃饭又不是正式社团工作，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是乔岚吧…… 毕竟这种校花级别的美女，还是很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的，虽然都知道人家有男朋友。 所以学姐试图劝一劝乔岚，但乔岚直言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实在去不了。 好吧，都这样了学姐也没有办法，又和乔岚说了几句话后这才转头去和季宿说，说之前确定好的人数有变动，有个学妹来不了了。 这种事情其实不用和季宿说，但季宿这次几乎等于请客了，所以裴北嘉还是和季宿说了一下。 季宿那边过了听长一会儿才回信，[哪个] [乔岚]，裴北嘉说，还怕季宿不知道是谁又形容了一下，[就那个特漂亮的学妹] 季宿这回倒是回的快了， [原因] [没说，就说了有事来不了] [去问清楚] 裴北嘉盯着这行字，愣了好半天。 社团一起吃饭而已，人家都说了有事，又不是和老师请假还要追根到底的问那么清楚，本来就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事情，以前社团都一起吃过多少次饭了，也没见季宿要问清楚其他人不来的原因啊。 如果是其他人，大抵听了季宿的话也就乖乖去问了，可裴北嘉不是，以她对季宿的了解，这又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上一次不正常还是季宿莫名其妙拉着她去一起看新生面试，这次又让她问清楚人家小姑娘为什么不来。 两者一联系，裴北嘉神色微微一变，踌躇片刻后才发消息给季宿。 [你看上这个小学妹了？] 季宿敢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些不正常，就没指望瞒着裴北嘉，如今裴北嘉终于问了，季宿倒是回答的干脆，是这样没错。 裴北嘉沉默片刻后打字，[人家有男朋友，季宿我不信你不知道。] [知道]，季宿道，[我这不是把罗曼弄了进来。] 裴北嘉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乔岚有男朋友和罗曼有什么关系，等全部想通后，陡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季宿当然知道乔岚有男朋友，不但有而且还是一个异常优秀的男生，之前也有学长对乔岚表示过好感，所以乔岚见谁都直言自己有男朋友，并疏远了那些对她有想法的男生。 所以季宿才把罗曼弄进了心理社。 只要不太过区别对待，谁都不会发现他对乔岚的心思，如果不是季宿故意让她知道，她也根本想不到这一层面。 所有人都发现不了，那乔岚自然也不会发现，乔岚不会发现，那也就不会疏远。 裴北嘉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她一个一个的打字，[季宿，别像个疯子一样，行吗？] [何必这么激动]，季宿倒是自在，[暂时我还没想做什么。] 裴北嘉看着这人气定心神的样子，实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季宿，我劝你还是别这么自信，人家郯墨半点不输你，小心哪天阴沟里翻了船。] 她其实还有更过分的话想说，她想说我现在觉得你和你的父母一样也像个有精神病的疯子，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戳人伤疤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而另一边的乔岚，回绝了学姐后，重新计划了一下这个周末。 多出了一天的时间，乔岚瞬间感觉时间宽裕了，后知后觉的发现，比起周末和郯墨一起出去玩，和校友们一起去吃饭真的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玩什么呢？ 乔岚打开上次备忘录里保存的约会圣地，恐怖屋，想去，游乐园，也想去，海洋馆，好吧，还是想去。 想去那就都去！ 两天时间呢，能去好几个地方了。 乔岚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查这些地方什么时候客流量最大，避开人最多的时间，终于整理出来了一份约会计划。 乔岚满意的将计划来回看了两遍后，等下午两人吃完晚饭后，乔岚噌的一下将自己的小本本掏出来。 郯墨看了乔岚一眼，接过了小本子。 虽然乔岚没说这是什么，但郯墨还是能看出来，郯墨盯着周六下午六点那个时段看了好半天，“不是说要聚餐么？” 郯墨发誓，他已经尽量控制住了语调，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高兴。 “我想了想，和一群不大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聚餐，哪里有和男朋友一起约会有意思。” 郯墨这回想忍都忍不住了，没人知道他在丧了这么多天后，听到这句话有多欢喜。 乔岚看着郯墨唇边的笑意，伸手捏了捏郯墨俊俏的脸蛋。 早就该这样了，开心就笑不开心就不笑，这样真实又满心只有她的少年，真的让她太喜欢了。 第109章 乔岚从来没有玩过恐怖屋或者密室逃脱这类的游戏，当得知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选项的时候，乔岚直接把这个定成了第一想去的地方。 虽然乔岚承认自己胆子不怎么大，当初还没穿书之前宿舍里边大家一起看过恐怖片，乔岚全程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捂着眼睛，但就是越怂越想看。 谢弘毅很明显的发现郯墨的心情转晴，没敢和郯墨说自己私下和乔岚交流过，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郯墨，怎么心情突然这么好。 郯墨心情好，也没平时那么冷漠寡言了，甚至还故意秉着秀恩爱的念头告诉谢弘毅，周末的时候要和乔岚去玩。 谢弘毅“哦”了一声，心道果然还是乔岚有办法，随口又问你们去哪儿玩啊。 [密室逃脱。] 正常人听到这里都知道这是人家情侣的单独约会，可惜谢弘毅榆木脑子不灵光，而且又对这类游戏兴趣极高，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带我一个我也想玩！” 另外两个舍友：“……” 郯墨面无表情。 “不是你们两个人也开不了啊，到时候还不是要和别人组队，和其他人组队还不如带我…你干哈啊我说的不是大实话吗？” 郯墨：“滚。” 另外两位舍友：……情商不够用咱就少说话好吗，我真的怕哪天你会被郯墨给打死。 至于乔岚寝室那边，罗曼明明在得知乔岚不去后心情好的不像话，挂着满脸的笑意有些言不由衷的劝乔岚，“大家第一次见面呢，怎么能不去啊，啊呀不过男朋友生日也确实重要啊，更不说是十八岁成人礼呢…” “明明心里乐开花了能不能不这么装？岚岚不去了你以为你就是焦点了是吧…” 柳灿灿和罗曼又吵了起来，乔岚长叹一口气戴上了耳机。 虽然之前这个想法是因为郯墨才有的，因为每天和郯墨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对郯墨了解不够关心不够，也让郯墨更没有安全感，所以乔岚重新开始考虑了一下住校还是搬出去住的问题。 现在看看又开吵的两人，乔岚觉得自己可以立马搬宿舍走人。 乔岚之前想了很多，郯墨没有安全感。 她不会让郯墨去克服安全感，只会尽自己所能给他安全感，感情之中的一人缺少安全感，无外乎几个原因。 比如本身不够优秀，这一条直接可以排除，自打乔岚认识郯墨以后，郯墨就是乔岚心目中最优秀最让她心动的男孩子，又比如对感情看得太重把对方看得太重，作为郯墨的另一半，乔岚很享受这种状态，重视对方这本该就是情侣之间该有的。 除此之外剩下来的所有总结起来，不过是因为觉得对方不够喜欢自己罢了。 那就让他感受到自己有多喜欢他，一遍一遍的告诉郯墨他他有多优秀，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告诉他自己有多离不开他。 不喜欢她关注其他的事情，那就少关注，减少放在除了郯墨以外的其他事情上的注意力；不喜欢她和异性走得近，那就和其他的异性朋友保持距离。 不管这对还是不对，乔岚没有觉得委屈也没有觉得很困难做不到。 约会就该漂漂亮亮的出门。 乔岚化了有史以来自己最满意的妆容。 周六的早晨，两人一起坐在略有些空荡荡的食堂里吃早餐。 郯墨看着乔岚从远处走来，步子很急，几乎是小跑过来。 天气已经冷起来了，乔岚穿了一件郯墨很眼熟的蓝色风衣，之所以记得清楚，因为这件衣服是郯墨买给她的。 蓝色的复古收袖，收腰的一个搭配，很经典的版型儿又很显身形的版型，乔岚个子高身材比例又特别好，一身风衣衬的她高雅又大气。 她今天甚至还烫了头发，长发发尾的地方卷起卷儿，眼眸漆黑，笑眼弯弯的问他，“今天好不看好？” “好看”，郯墨手指轻轻抚过乔岚的脸颊，特别好看。 除了好看，还很……勾人。 乔岚贴着他手的脸颊，轻轻的挨着他的手蹭了蹭，又猝不及防的在郯墨手腕那里亲了一下道，“你也特别好看。” 郯墨微微一愣，不但被亲的毫无准备，而且被夸的同样毫无准备。 “这是什么反应”，乔岚歪着头笑容更深了，“我以前没有说过你很好看吗？” 郯墨怔怔的摇头。 没有。 这回轮到乔岚诧异了，真的没有吗？ 自打认识郯墨以后她就觉得郯墨特别好看，甚至有时候还自叹自家男朋友怎么能这么好看，结果居然都没对郯墨说过么？ “怎么能没说过呢”，乔岚喃喃道，自言自语完了后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以前没说过那就现在说，乔岚觉得以后自己必须心里想什么就和郯墨说什么，免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墨墨”，乔岚叫了郯墨一声，道，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说完又补充一句，“没有之一！” 郯墨又呆住了。 按照他学习的各类模仿表演，此刻他大概需要说一声谢谢然后回夸一句，但显然这样冷淡的反应一点都不适合此刻心跳很快的他，傻了好半天后耳根悄悄的红了憋出来两个字， “没有…” “不要你觉得是我觉得”，乔岚借用了最近相当火的一句调侃，“我就认为你最好看，你怎么看没用，不许反驳，吃饭！” 郯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满脑子只剩乔岚的“我觉得你觉得”，还有虽然沉默却不容忽视的好心情。 两人早上去了海洋馆，乔岚之前不懂为什么有人说海洋馆是约会圣地，等到了之后才明白，这里轻松悠然的氛围让人格外舒畅，整个世界都是蓝色，冷色调的灯光下，转头再看自家本就颜值爆棚的男朋友，瞬间觉得更好看了。 乔岚和郯墨手牵手走出海洋馆，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突然明白，约会重要的其实根本不是去哪里，而是陪在身边的人。 只要是郯墨，无论是哪里去做什么，她都觉得很开心。 不过等终于可以见识一下自己期待已久的密室逃亡，乔岚还是瞬间兴奋了起来。 因为是周末，来玩的人还挺多，男男女女都有，情侣也有，一走进去，恐怖阴森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乔岚听见有胆子小的女生在小声说有点害怕。 表面大胆实际很怂的乔某人，其实也被墙上披头散发的女鬼吓了一跳，但还是装作很硬气的模样转头与郯墨小声道，“墨墨，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选不恐怖的。” 郯墨想说自己不害怕，大抵是从小到大最怕的都是人心，这些疑神疑鬼的东西，郯墨一点感觉都没有，更何况他还有亚斯伯格症，情绪感知本来就比普通人迟钝的多，他甚至都不太明白害怕是什么感觉。 郯墨想了想乔岚的话，想完后很“贴心”的摇摇头，“不用。” 你喜欢玩恐怖的那我们就玩恐怖的。 乔岚：“……” 一个小组六个人，乔岚郯墨和另外一对儿情侣以及两个女孩分到了一个组，凭借着女生敏感的第六感，乔岚敢保证，那两个姑娘甚至还有那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孩都时不时的往郯墨身上瞥！ 乔岚瞬间将郯墨的手握得跟紧，郯墨低头看了一眼在她耳边小声道，“怎么了？ 乔岚同样小声回复郯墨，“对那些觊觎你的女孩子宣布所有权。” 郯墨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眼同组的其他几个人，然后实在没忍住在乔岚耳垂边亲了一下。 郯墨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其他，今天的乔岚要命的甜，无论是早上突如其来的说他还看，还是海洋馆里有些冷时主动藏进他的怀里，还有现在又可爱又霸道的小任性，都甜到让郯墨时时刻刻都心动到不行。 他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心道还需要宣布什么所有权，要不是乔岚这么一说，他连队友是男是女都没有注意。 眼睛里只有一个乔岚而已。 旁边平白吃了一顿狗粮的四个人：“……” 其中那对儿情侣，女孩子看着将乔岚紧紧揽在怀里的郯墨，伸手狠狠的锤了自家男朋友一下郁闷的抱怨，“你看人家！” 男生莫名其妙，想起刚刚乔岚在郯墨耳边说话撒娇的样子，很郁闷的也道，“你看你！” 乔岚和郯墨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等游戏开始一会儿后，乔岚看见互不理睬的那对儿情侣，还暗自感叹，一看这对儿情侣就不够恩爱。 但也只是想一下下而已，因为这个游戏，远比乔岚想象的还要恐怖，刚刚有个白色人影从自己身体里边飘了过去，虽然心里明白这是假的，但乔岚还是浑身发毛的一把抱住了郯墨。 而从进来到现在依旧面不改色淡定的一比的郯墨，一手将乔岚抱好，一手输数字。 这一关要用到圆周率，墙上面写到了派的后很多位，中间扣掉了一位数字，大概第15、6位的样子。 这谁知道啊，大家最多也就背道第七位，一起的那个男生抱怨这题太坑爹，还不让带手机，结果正说着郯墨已经输了数字上去。 “唉你别乱试……” 弄错了脑袋上的天花板要往下掉…… 话音未落，门开了。 男生：“……” 男生的女朋友，倍感丢脸的又锤了自家男朋友一下，“你看你！” 这回男生终于没话说了。 还有之后的对照着摩斯密码猜数字，郯墨超乎常人的聪明和敏感，在其他人还没想到怎么办的时候已经破解成功，最后用了极短的时间将几个人带了出去。 被这样魅力值爆棚的郯墨吸引的同队姑娘，实在没忍住，等最后出来的时候和郯墨搭讪，“那个…你是以前就玩过吗？” “没有”，郯墨随口道。 “你们时哪个学校的啊，真的好厉害，以后有机会可以约一起玩……” “不用”，面对着其他人，郯墨就是一尊雕塑，带着乔岚出来后，捏了捏自家女朋友滑嫩的脸蛋，“怎么了？” 乔岚定定的看了郯墨好半天，道，“没事。” 但等过了一会儿后，实在又没忍住，“你怎么能这么厉害！” 郯墨又一次感叹，今天的乔岚果然过分的甜，想起刚刚一起的那个男生抱怨因为有他在都没什么游戏体验感，低头看着乔岚问她，“我这样，不会觉得无聊吗。” “怎么会”，乔岚想都不想的摇头，看着自家男朋友一路吊打其他人，这种自豪感简直不要太好。 郯墨心口一暖，刚刚的一点点小担忧也全部消失不见，“那以后想来我们再来。” “好”，乔岚笑眯眯的任由郯墨牵着手。 乔岚真的很开心很幸福，早上腻歪一会儿后去海洋馆，中午骑着单车迎着人群去吃日料，下午去恐怖屋和男朋友一起玩耍秀秀恩爱，晚上的时候两人一起走过大街小巷一起去吃火锅，羊肉里边嵌着小葱花，七彩色的面条看起来格外有趣。等吃完后去买两杯奶茶，口味不一样的，我尝尝你的你试试我的，慢慢踱步去湖边消消食，听路边的流浪歌手唱歌，看坐在路边的老爷爷老奶奶打牌。 流水账一样，可这不就是所有相爱的人的日常写照。 乔岚看着坐在湖边的枕着老爷爷肩膀的老奶奶，轻声喊了郯墨一声，“墨墨。” “嗯。” “等我们老了，我们也要像那边的爷爷奶奶一样。” 郯墨顺着乔岚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岁月静好的老两口，一瞬间眼睛酸涩不已，差些落了泪。 “好不好”，乔岚这样问他。 “好”，郯墨哑声道，当然好，他根本不敢想的好。 “今天开不开心。” 郯墨将脸颊埋进乔岚脖颈间，“嗯”了一声，有些闷闷的。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学校，再晚就进不去宿舍了。” 郯墨：“……嗯。” 乔岚使劲儿憋着笑继续道，“其实进不去也没关系。” “嗯？” 这回郯墨没听懂。 乔岚踮起脚尖，在郯墨耳边道，“十二点之后，你就成年了。” 郯墨抱着乔岚的手一紧，心跳骤然一快，声音有些不稳，“…所以呢。” “所以，我特意带了身份证”，乔岚咬了咬郯墨耳朵，小声在他耳边道， “成年了，有些事情，现在可以做了。” 第110章 （对不上情节的小伙伴去wb，看完就能对上了） 凌晨的夜，很静。 郯墨小心又没忍住的伸出手，拂过乔岚的脸颊。 她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纤长的睫毛时不时的还会颤动一下。 郯墨越发舍不得爬起来，纠结了好几分钟最终还是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去了去了浴室。 关上浴室门，免得洗浴的水声吵醒乔岚，两三下冲完后披好浴衣走出来，拿起浴缸旁边的一次性浴缸套。 从来没用过这些东西，甚至连给浴缸放水都没做过，现在心情甚好的异常耐心的慢慢琢磨。 等全部都弄好后，再三试了试水温这才出去将睡得迷迷瞪瞪的乔岚从被窝里挖出来。 乔岚是真的累。 少年经过高强度锻炼后的身体有些可怕，本就想了那么久，乔岚还故意煽风点火的刺激，一没控制就过分了。 身体简直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听觉触觉似乎都迟钝了起来，被郯墨抱起来进了浴室被放进了水里，乔岚这才醒过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就看见自家男朋友浴袍下漂亮的胸肌腹肌，等迷瞪几秒钟再次睁开眼睛，这下浴袍都没了。 乔岚蓦的醒了过来。 水温很合适，包裹着身体很舒服，郯墨的手力道很柔和动向很单纯的抚过乔岚的脖颈，手臂，腰际，最后快到大腿的时候被乔岚一把抓住。 乔岚被碰过的双腿还有些抖，低头看去透过粼粼的水波还能看见上面暧昧的红色痕迹，乔岚抓住郯墨的手咬着唇低声道，“我自己……” 郯墨轻松的将手从乔岚的手中抽出来，长腿跨进浴缸里，低头亲了她一下，“你累了，我来。” 乔岚一愣，脸颊又是蓦的发烫，不久之前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涌了上来，她说了好多遍好累终于阻止了好想继续的某少年。 现在又被郯墨拿了去将她堵了回来。 放开了那只手，乔岚抿着成唇眼睛躲闪的不往郯墨那边看，偶尔浑身一僵本就眼角发红的双眼越发像沁了一层水雾。 装得格外能撩实际脸皮薄的不像话的乔岚，只想快些洗完了回去，可身边的少年偏偏还不放过她，分明就连现在那只手都放肆不像话，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显而易见的害羞。 郯墨半是欣喜半是害羞，犹犹豫豫的问她痛不痛。 等说完后还紧接着结结巴巴的解释，“对不起，我我有点过了…” 乔岚想哭，平时想方设法的哄她，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这么诚实，诚实的让她不忍心岔开话题搪塞过去。 这要怎么说？ 说实话么。 第一次什么都不懂还不知道节制的少年人真的很可怕？ 这话怎么能和郯墨说。 郯墨的心思比小姑娘还敏感，这话只要敢说出来，今天这么好的气氛指不定就全没了。 按照之前的想法，乔岚准备多夸夸郯墨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可是也不能现在夸啊，更何况你真棒你好厉害这样的话，打死乔岚这会儿也没可能说出来。 顶着少年满是关怀的眼神，乔岚只能期期艾艾的回复一句， “还好……” 还好，就说明还是有不好的地方，郯墨一心疼已经瞬间内疚了起来，“我不太会…没看过那些…” 我就知道！ 一句还好已经成这样了，实话实说得内疚成什么样子，忙打断了郯墨的自我批评，“没关系的，我觉得挺好的…” 说完两个人都静了。 挺好的，什么挺好的。 郯墨技术挺好的还是自己感觉挺好的？ 乔岚僵硬的抬起头，刚刚眼中尽是愧疚的少年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还…还好吗？那能不能…” 郯墨凑了过来在乔岚唇上咬了一下，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依旧害羞的说出不要脸的话， “能不能再来一次。” 乔岚：“……很晚了。” “明天不用上课。” “……你不累吗…” “不累。” 乔岚真的快哭了，双手按住精神抖擞又要凑过来的少年，“我累了，好累！明天，明天好不好！” 郯墨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终于退了回去，“好吧。” 谁让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朋友，还是要宠着的。 于是，十月十九号，郯墨生日当天，明明说好要去游乐园玩的两人，在酒店给郯墨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不过虽然没玩成，但过生日的寿星，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心满意足的出门，亲自去给女朋友买东西吃。 昨天给开房间的前台姐姐，看着昨天那个呆若木鸡仿佛被强迫的男生，今天喜气洋洋生龙活虎的样子，愣了好半天。 等片刻后，又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拿着买来的东西，脸上的欢喜就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好像是她误会什么了。 郯墨真的是生活白痴。 买东西也完全不会买，只挑贵的，乔岚语气软软的说他太败家，郯墨被批评的心情更好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乔岚吃东西，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乔岚，“昨天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昨天来酒店之前，乔岚说自己有件事情要告诉他，后边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乔岚转动着迟钝的脑袋，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准备和郯墨说要不要搬出来住。 但是现在！ 打住！ 还好没说。 刚开荤的男生不是人，一点甜头都不能给，给了就得疯。 “没有”，乔岚果断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 本来就对语气不是很敏感的郯墨，现在更是个二傻子，也没有多想，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乔岚身上，“好不好吃，我问了店员说这个特别补……” 要不是第二天还有课，郯墨哼哼唧唧还不回去，拖到临近宿舍关门的最后一刻终于赶了回去。 刚一进宿舍，罗曼就高声道，“唉吆岚岚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啊，回来了”，乔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后进卫生间洗漱，洗漱后出来一边和郯墨发微信一边听罗曼兴高采烈的和她说那天聚会的事情。 “岚岚你没来大家都好失望的。” 乔岚给郯墨回自己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了，随口回罗曼，“有什么好失望的。” “都想看看校花长什么样子嘛，不过岚岚你都有男朋友了当然看不上其他人了，唉，我们心理部男生太少了，不但少还质量差，你男朋友那么帅也就季宿学长能比了，但是好可惜，学长来了一转坐了一会儿说家里有事付完钱就先走了……季宿学长真的好好啊，那家店吃东西好贵的学长居然全掏了，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欢他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好……” “…好好好”，乔岚心不在焉的附和两句，心道就算是季宿也没法和郯墨比啊。 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郯墨的脸，也许是发生过了关系，再想起郯墨来觉得他除了好看以外还格外性感。 完了，乔岚丢下手机将脸埋进枕头里。 她没救了，她居然觉得郯墨更帅了。 她更喜欢了。 一直“自言自语”的罗曼突然“哇”了一声，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呼一声，“岚岚，你肩膀上！！！！我才发现还有锁骨……” 乔岚一愣，一转头，就看见肩头的痕迹。 ……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就别问，如果关系一般那就装作没看见好了，哪个会像罗曼一样直接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嚷嚷的特大声。 乔岚不怕人知道，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丢人，但也被罗曼这个反应弄的有些烦躁，“别说了行吗？” “不说就不说”，罗曼不大高兴的移开了视线，“对了那天聚餐后，学姐说下周开始制定第一个课题，课题内容季宿学长已经定了，明天我们全部去社团听工作。” “知道了”，乔岚点点头，然后继续和郯墨说话去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发生后，两人好像更亲密更想黏在一起了。 乔岚尚且这样，更不说郯墨。 郯墨心理发生的变化，有时候超出了乔岚的想象，玩玩全全的将乔岚纳进了自己的世界，不留一点缝隙一点痕迹。 只想把她留在身边，不让离开半步，想知道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的所有动向，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全部都想知道。 控制不住的想要全部掌控。 乔岚不知道郯墨心理的变化，但是倒挺享受郯墨的照顾。 早上连去教室也不和室友一起去了，陪着乔岚吃完早点，当着乔岚一众同学的视线将她送到教室，这才走人。 乔岚压根不知道郯墨是确认了她前后左右没有男生以后才走。 中午一出教室就能看见郯墨来接她，而且带她出去吃海鲜，坐着看郯墨笨笨的剥虾，剥好后放到她眼前的碟子里， 就问谁能拒绝这么周到的照顾。 乔岚吃着郯墨亲手剥的虾，与郯墨道，“我记得你们下午还有课。” “嗯，六七节。” “那你空个位置给我，我去完社团那边和你一起上课。” 郯墨手一顿，抬头，“社团？” “嗯，社团活动。” “哦”，郯墨又开始继续剥虾，“去吧，不用陪我上课。” “去什么去”，乔岚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我！” 第111章 乔岚之前想好了要怎么让郯墨不再骗她，对他好让他有安全感等等。 这是她要做的。 但并不代表郯墨什么都不做。 乔岚想找个机会和郯墨说说这件事，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发现只要好好观察郯墨，还是能看出他到底是说真话还是撒谎的，亦或者说以乔岚对郯墨的了解，她可以大抵猜出来郯墨更真实的想法。 和郯墨一起过周末，乔岚没找到什么机会，也是因为那两天的郯墨很真实，他很高兴，乔岚一眼就能看出来。 郯墨被乔岚突然认真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来，对上乔岚的眼睛，乔岚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不许他眼神躲闪， “这个反应，我不喜欢。” 郯墨一怔。 眼神不受控制的乱了。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怕乔岚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 乔岚看得见郯墨眼中的迷茫与慌乱，止不住的心疼，却还是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不许低头，看着我。” 郯墨想要挪开的视线一颤，又重新对准了乔岚，声音小了下去， “不知道。” 乔岚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下来，略有些受伤道，“因为这个反应，让我感觉不到你的喜欢，让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在乎我。” “没有”，郯墨这才回答的很快，有些回答根本不需要思考，“我只在乎你。” “那为什么要这么平淡的让我去”，乔岚道，“如果我是你，你要去一个地方，那里全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还有很多觉得你很帅的女孩子，我肯定会不开心的。” 不…不开心吗，郯墨怔怔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是很霸道很没道理的，我不喜欢别的女生看你，不喜欢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占用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喜欢有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看你喜欢你，所以我肯定不想让你去。但是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我想想，我会问你几点结束，等你回来后会问有没有喜欢你的其他女生，总归要问一些让我安心的问题，毕竟我的男朋友那么帅那么优秀。” 郯墨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乔岚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继续道， “如果我是你我会这样，我喜欢你啊，所以我要表达出来我要让你知道我很在乎。冷静的说一个去吧，我做不到，除非我不在乎，或者我想隐瞒我的想法装作不在乎，可是既然相爱那就应该坦诚相对，不应该隐瞒不应该有欺骗。所以墨墨，你这个反应，是你不在乎我呢还是你在隐瞒自己的想法装不在乎？” 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郯墨心里有鬼不敢这样和她对视，可偏偏乔岚不许他错开视线。 是因为不在乎还是想隐瞒想法装作不在乎？ 郯墨浑身发冷，手都是僵的。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乔岚的用意，郯墨也就考不来这所学校了。 乔岚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后只不多就是想问他，你隐瞒自己的想法骗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发现他说谎了，发现他骗他了。 她说相爱的人不该有欺骗，可是他骗了她。 乔岚对他失望了。 失望这个词，浮上心头的一刹那，郯墨觉得自己心口都在绞着的疼。 失望之后会怎么样，会慢慢变得不喜欢，不喜欢之后呢，分手？离开？再也不见？ 郯墨觉得浑身的血已经凉了，整个人怔怔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半晌后几乎是没什么意识的开口。 “没有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那为什么要骗我。”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喜欢他不私心，喜欢他不麻烦，喜欢他大度。 以为？这样？ 乔岚看着他这个模样真的心疼，只想抱着他揉一揉，但到底忍住了。 “还是刚刚那个话题，如果你去参加社团，我平平淡淡的说一句“去吧”，你会喜欢吗？” “…不会。” “那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呢”，乔岚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虽然她明白郯墨是为了她，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喜欢这样的反应，“郯墨，我也不喜欢。” 这次直接叫郯墨了。 而且又是一遍不喜欢。 心口像是又被插了一刀。 “不一样”，郯墨道，他说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和你，不一样的。” 郯墨大抵是太绝望了，一瞬间甚至已经想到了最不能接受的地步，有些从来不敢再乔岚面前说出来的话此刻破罐子破摔似的说了出来，“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听不懂别人的话，占有欲强，偏执，极端，甚至还有妄想症，为什么要骗你，因为不敢让你知道我真正在想什么。我不想你去，如果你不答应那就把你抓回去，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想你有朋友，你有亲人，不想你除了我以外去看任何一个人…” “那就这么去做。” 郯墨所有的话，因为乔岚的这句话全数停了下来。 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好半天才道，“什么…” “我说你想怎么做那就去做”，乔岚看着他，神色不是开玩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 郯墨怔了片刻，“没有。” “你问我如果你站不起来该怎么办，那次”，乔岚道，“你问我怎么办，我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那时候我意识到我喜欢你。” 郯墨手指颤了颤，居然是…这么早么… 他一直都以为是他站起来以后。 “我记得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一直和你说话但是你不理我，那时候你可比现在难相处多了。总觉得别人要害你，一有不如意就想自杀，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比起现在更听不懂人话，完全照着自己的想法走一点不讲道理，甚至还站不起来。” 乔岚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郯墨听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乔岚对视，那么差劲的他，那么不知道好歹的他。 “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了你”，乔岚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她伸手越过桌子，摸了摸郯墨的脸颊，“你知道有多喜欢吗？你肯定不知道，你肯定还不知道对我而言你意味着什么。” “…什么”，郯墨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我在一滩烂泥一样的家庭里长大，暗无天日，没法后退却看不见前方，你是一道光，将我从黑暗里带出来的光是我的救赎。你总是怕我离开你，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光啊，就算是仙人掌不需要水，但是离开光也是会死的。” 郯墨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劫后余生是怎么样。 就是现在这样。 郯墨觉得自己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却突然被乔岚拉了回来，并带他去了天堂。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光，怎么可能是救赎，乔岚才是他追逐的光与救赎，他甚至觉得这两个字眼放在自己身上侮辱了它们。 可是乔岚却认真地看着他，告诉他这不是撒谎，而是真的。 “占有欲强，对感情偏执，极端，这不是亚斯伯格症的病症，这是爱情的病症，不止你有，我也会有。一开始和你说的那些，并不只是想故意引导你，而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更希望你在我说要去其他地方的时候说出你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你以为的我会喜欢的话。我见过你最真实的一面，也因为你最真实的样子才无可救药的喜欢你，喜欢你只是因为是你而已，如果你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那就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了。” “你要继续这样下去，变成一个让我陌生让我渐渐不喜欢的人吗？” “不”，郯墨想也不想的摇头。 每个付出真心的爱情里，没有人会不自卑。 自卑到为了对方，努力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而抛弃自我。 可是却从来想过，他所认知的乔岚喜欢的样子，根本就是错的。 乔岚大抵还是对他失望了。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很失望。 郯墨想问又有些不敢，乔岚看出来他欲言又止，问他想说什么，说完后又迅速道，“不许骗我！” “你是不是”，郯墨说的很吃力，“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乔岚笑了笑，“这倒没有，我当时有些难过，还有些生气，生我的气不是你的，但是没有失望。” “为什么。” “因为舍不得啊。” 郯墨眼睛一涩，突然想把人就这样抱进怀里，到底压抑住，“…我说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因为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潜意识的想让你和大家相处融洽，所以你才会这么做，墨墨，对不起，是我误导你了，以后跟随本心好吗，想做什么就做，不要有太多顾虑。” 郯墨好不容易清醒了，结果听完这句又傻了。 过了一会儿后才道，“想做什么都可以么。” 乔岚答非所问，“你刚刚说我如果想去社团，你想干什么？” “不想你去，如果你不答应那就把你抓回去，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想你有朋友，你有亲人，不想你除了我以外去看任何一个人…”郯墨像个复读机，干巴巴的回答。 “对，这个”，乔岚吃完东西用湿巾擦了擦手，“不想我去，这个可以，但是后边的不行。” “你说想做什么就做…” “想做什么就做，是让你不要有隐瞒，但是我会告诉你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我们是情侣，可以有沟通又协商，你和我都可以有让步，但是不可以有欺骗，比起你自己在哪儿瞎猜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很乐意告诉你。” 沟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两人心里有对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沟通的。 郯墨可能有点难理解这句话，低着头想了好半天后终于想明白了，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想要尝试一下新的交流方式， “那我不想你下午去社团。” 乔岚点点头，“嗯。” “那”，郯墨顿了顿又道，“那你能不去吗？” “不能。” 郯墨：“……为什么？” “因为这是对你骗我这么久的惩罚”，乔岚站起来捏了一下郯墨的脸，“当初问你意见要不要去参加心理社，偏偏嘴硬说我想去就去，现在后悔了没。” 郯墨肩膀耷拉了下来。 现在想一想。 真的好后悔。 第112章 乔岚当初确实询问过他的意见我，问他到底要不要去，郯墨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有毛病。 下午还有课，只能眼睁睁的又看着乔岚去参加她的社团活动。 郯墨的课下午三点才开始，乔岚走了，郯墨索性直接去了教室，难得的什么都没做趴在桌子上发呆。 看着像发呆，实则想东想西。 对知识的敏感度旁人远远不及他，但对感情对情绪，郯墨迟钝的远不如旁人。 和乔岚的一番谈话后，他只不过理出了最显而易见的意思，比如乔岚曾经生过他的气，但是现在已经不气了，而原因是乔岚所说的舍不得生他的气。 郯墨想到这里，心神又是一晃，心情好到可以飞起来。 乔岚的原谅，乔岚的纵容，乔岚的表白，乔岚说她根本离不开他，一点一点的去发现乔岚爱他的痕迹，郯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事情。 谢弘毅几个从宿舍这边过来，一进来就看见提前到了的郯墨，随便打了声招呼就要坐到郯墨旁边，郯墨大抵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架起谢弘毅的胳膊将人挪到了左边的左边的位置。 孔沙还另外一位舍友：…… 谢弘毅脑回路比较奇怪，第一反应倒没觉得郯墨这个行为怎么样，而是目瞪口呆的盯着郯墨的手。 自己好歹一百多斤的一个大老爷们，就被郯墨这么轻飘飘的抓起来丢到旁边了？ 等惊讶完这个才瞪圆了眼睛，“我怎么你了你这么嫌弃我？” “一会儿岚岚要过来”，郯墨指了指这个位置，“你往那边一点。” 岚岚？ 谢弘毅反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郯墨说的是乔岚。 谢弘毅不气了，甚至还挺高兴。 他当然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但是美女嘛，他还是爱看啊，再说了他和乔岚还有瞒着郯墨的小秘密呢。 谢弘毅乐呵呵的往左边挪了一个位置。 郯墨盯着谢弘毅乐呵呵的样子，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一大堆念头。 我女朋友来上课你高兴什么？ 想到这里又瞬间想起当初一起上课谢弘毅老往乔岚这边看，私下还居然还乔岚发微信，在宿舍里不止一次的说乔岚漂亮…… 郯墨瞬间心中响起了警钟。 于是被郯墨挪了一个位置的谢弘毅，又懵逼的被郯墨更往左边挪了一个位置。 谢弘毅：…… 等一会儿后乔岚真的来了，谢弘毅看着自己和乔岚隔了两个位置的距离。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谈恋爱的人都有病！ 乔岚顶着郯墨的同班同学们的一众眼神，心情甚好的坐在了郯墨旁边的位置上。 郯墨将来教室的时候随手买的露露打开递给乔岚，乔岚喜欢喝这个。 “怎么快吗”，郯墨还以为要上一节课之后乔岚才能来，没想到乔岚居然上课前就赶了过来。 “其他人还在那边呢”，乔岚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偏着脑袋和郯墨说话，“我等听完工作安排后就过来了。” “没关系吗。” 乔岚伸出手指在郯墨脸颊上戳了一下，“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吧，还装得一本正经的。” 郯墨微微侧脸在乔岚指尖上亲了一下，“演技浮夸，被你看出来了。” “…别闹”，乔岚到底脸皮薄，教室里前后左右都是人，乔岚刚刚进来的时候坐在郯墨后边的一排学生声音顿时小了很多，现在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指不定全看见了。 将郯墨的书翻开，又塞了一支笔给他，“教室是用来学习的神圣场所，老师来了，听你的课。” 郯墨笑着慢吞吞的将笔帽打开，“明明是你主动。” 乔岚还想再说什么，但抬头看看已经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算了，还是不说话了。 坐在后边的一众同学，还有旁边怨念的往这边看的谢弘毅，眼看着平时冷漠冰霜没有一点表情，没有一点室友爱的郯墨，在女朋友面前笑容不断，甚至还会撒娇！ 简直觉得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于是郯墨乖乖上课，乔岚拿出刚刚社团开会时候记得笔记，一边查资料一边整理笔记。 毕竟是她们第一次的社团工作，这次的课题不难，分给她们这些新生的任务也很轻松，乔岚的工作就是查资料，然后整理到时候交给副社长或者社长。 两节课的时间大概整理了一遍，等回到宿舍再用电脑慢慢整理。 郯墨真的一点都不想让乔岚回宿舍。 虽然以前就不想让她回去。 但是自从和乔岚发生了突破性的关系，又听了乔岚那么好听的情话，郯墨就更不想让乔岚回去了，不但不想让人走，还想做点别的事情。 有句话说的没毛病，刚开荤的男生，确实情难自禁。 就这么黏糊糊的从乔岚身后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乔岚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脖子上亲一下，“晚上做什么。” 我今天正好有点闲。 乔岚哪里猜不出郯墨的想法。 食之味髓。 但乔岚正好今天不怎么闲，又想起昨天一整天躺床上的样子瞬间觉得腿还在疼，“晚上啊”，乔岚故意拖长了声音，“晚上嘛，当然是要写作业啦。” 郯墨：“……” “满脑子想什么呢”，乔岚在郯墨手上拍了一下，“今天回去还要查资料，现在我要给陈伯陈姨通个视频，你也来说两句话。” 郯墨叹了口气，丧丧的对着那边兴高采烈的老两口打了个招呼，陈姨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挺担心，“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啊？” “毛病”，乔岚笑着道，“没事，健健康康的。” “健康就好”，老两口乐呵呵的与乔岚说着话，郯墨就坐在一边认真的看。 心里平静而又满足。 转眼几天过去，乔岚和罗曼等人的工作也全数交了上去，暂时也没她们什么事情，要等学长学姐们整理完她们的资料才继续开展课题。 乔岚这个专业不像郯墨的专业还做作业，她需要大量的阅读，所以一有时间就泡在图书馆里，乔岚去了图书馆，那郯墨自然也去了。 郯墨自打上次和乔岚说开了后就开始渐渐的放飞自我，乔岚纵着，郯墨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只不过到底聪明，将骨子离得偏执和占有欲换成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撒娇。 偏偏乔岚对郯墨撒娇根本没有抵抗力。 而且还觉得这样的郯墨可爱到不行。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感叹，乔岚，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感觉手里的书都没郯墨好看了。 某人好了伤疤忘了疼，距离郯墨的生日过去了三四天，身体恢复好了又能活蹦乱跳了，顿时又将当天病恹恹趴床上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甚至还有些想念抱着郯墨睡觉的感觉了。 眨巴眨巴眼睛，前几天还发誓绝对不会搬出去，还没几天呢就开始反悔。 乔岚琢磨着等一会儿出了图书馆可以和郯墨说一下这个事情，虽然说现在说也可以，但图书馆这么神圣的地方，还是不要糟蹋了。 结果还没来得急开口，乔岚的手机倒是先响了，乔岚压低了声音接了电话，接起电话后叫了一声“学长”。 正看书看得专心致志的郯墨，注意力一瞬间转移到了这边。 乔岚只是简单的回应，郯墨没法得知他们在说什么，等乔岚挂了电话后这才告诉郯墨，说是季宿的电话，说之前乔岚交上去的资料有些问题，还说因为上次她走得早，有些东西没听到，所有让她这会儿有时间去社团那边一趟，他正好有时间在那边。 第113章 郯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多想，当初习惯性的瞒着乔岚，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一下子改过来。 所以又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跟着乔岚出了图书馆，突然抓住乔岚的手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你这个学长”，郯墨顿了顿，又换了一个问题，“只有你的材料有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乔岚摇摇头，“不顾那天就我一个人先走，其他人好像都一直在社团。” 这个逻辑听起来完美没有问题，因为乔岚当天正好不在，所以她正好有点东西没有听，现在正好她的材料没有过关，然后严格又负责任的社长将人叫过去。 郯墨迅速在脑海里捋了一遍，实在找不出哪里不对劲，乔岚看着郁郁不乐的郯墨，“好啦，就是过去听两句话而已，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乔岚笑了，上次开会的时候还有人直接带男朋友过来的，她只不过是去找社长而已。 郯墨这下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只要他能知道乔岚的任何事情，就不会抓心挠肺的不安，心情瞬间好了，又仗着乔岚的喜欢“毫无理由”的瞎吃醋。 “你们社长有女朋友吗？” “应该有吧，他都大三，长得不错能力也强。” “你觉得他怎么样？” 乔岚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叨叨叨个没完的男朋友，郯墨被盯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从自己的世界里退了出来，看着自家女朋友的表情下意识一怂，声音都小了下来， “怎，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看他。 果然这个季宿还是不一样…… 乔岚果断打断了郯墨的胡思乱想，“你这样会让我有点误会”，乔岚道。 郯墨不明所以，“误会什么。” “误会我家男朋友对另外一个长得不错能力也强的学长有意思。” 郯墨：“……” 三秒后，郯墨表情破裂。 这是什么可怕让人崩溃的发言。 乔岚还挺有理，“这也不怪我，你看刚刚，和我说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在问学长。”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语塞的郯墨：…… 最后终于无力又可怜的实话实说，“我怕他喜欢你。” 乔岚心道现在的郯墨总归还是不够坦诚，但凡事都有个过程，所以慢慢进步就可以。 “不会啦，他找我是公事”，将自己凉飕飕的手放进郯墨手心里，“我又不是万人迷谁见了都喜欢，再说了我有男朋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打扰其他人的感情这是根本道德问题，我听其他同学说学长人品还是蛮好的。” “……嗯。” “想他干什么啊”，乔岚捏了捏郯墨的手，“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嗯。” “心情好了没？” “没。” “那一会儿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现在说。” “一会儿。” “现在。” 到底还是留到了一会儿。 社团有学校分配的教室，乔岚敲了门进去，季宿坐在办公桌上用笔记本打字，看见乔岚进来与往常一样的笑了笑，随之看见与乔岚一起来的郯墨，几不可见的顿了一刹那后依旧保持笑容，甚至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调侃了一句。 就连郯墨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季宿简单的调侃了两句后没再多话，而是说起了正事，将乔岚交上来的材料打开，上边做了挺多批注。 “我改了百分之八十，还有一点没改完，有批注的我大概讲一下……” 郯墨坐在沙发上，看着那边的季宿和乔岚，季宿用鼠标控制着电脑，乔岚坐在季宿旁边的椅子上，拿出笔用笔记本记季宿说的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目测四十公分，没有挨到一起，但是有点近。 郯墨不喜欢。 他们说的东西，郯墨不是很听得懂。 这种感觉，郯墨也不喜欢。 郯墨不知道现在这个状况是因为自己有亚斯伯格症，还有乔岚说的这是爱情的病症，试图从季宿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只要郯墨想找，那就不难找。 比如季宿说自己才改了百分之八十，既然还没有改完，那为什么就让乔岚过来？ 这种东西有必要当着面去讲，季宿不是已经说做了批注？ 郯墨那边想东想西，乔岚虽然不觉得季宿真的会对自己感兴趣，但知道郯墨介意所以还是将自己和季宿之间的距离拉的尽量开一些，也完全没有和这位优秀的学长亲近一点的想法。 一边听季宿说一边记，季宿将之前的大概讲了一遍，后边的着重讲，讲完后将电脑转过去正对着乔岚，“前边的你根据批注自己记一下”，余光从乔岚纤长的睫毛往左边移动，最后移到郯墨身上。 他刚刚有意无意的往郯墨那边看了好几次，而几次看过去，郯墨都是紧盯着乔岚。 季宿有些意外，但又没有觉得太意外。 甚至还有些意料之中。 当初听乔岚说自己学心理学就是为了一个人，季宿就想过这个人是谁，而郯墨，自然也在他的猜测范围之内。 他接触不到乔岚的其他关心亲近到值得让乔岚选择一门专业的人，就只能观察观察乔岚的这位男朋友了。 乔岚今天过来还带了郯墨，季宿确实不是很高兴，毕竟找个不让人这么容易察觉的机会和乔岚单独相处，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可是既然已经带来了，季宿索性也多看了两眼。 季宿记得之前开会时候也有个女生带了男朋友过来，只不过他们在开会，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在看自己的书。 很少会有郯墨这种所有的视线只放在女朋友身上的男生。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女孩喜欢到了骨子里。 不过也许…季宿陡然想起曾经伴随着多年噩梦的破碎家庭，又往郯墨那边看了一眼。 也许是因为其他呢。 他也不着急，总归就在这个学校，想接触乔岚还是不难，更何况乔岚还在心理社团。 等乔岚将所有的批注全部记完，谢了季宿一声后没做停留，拉着郯墨往教室外边走去，郯墨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却是瞳孔骤然一缩。 刚刚和乔岚说再见的时候分明还盯着电脑，像是顾不上他们的季宿，现在却转头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大抵是没想到郯墨会突然回头，眸光一闪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无害而又随和的笑容，可郯墨却只记得他盯着乔岚背影的样子。 乔岚蓦的被郯墨用力攥了一下，小声“嘶”了一下，“怎么了？” 郯墨脸色很难看，他低下头盯着乔岚的眼睛，“以后离他远一点。” “…啊”，乔岚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郯墨怎么突然又对季宿这么排斥，虽然她不会拒绝郯墨，但还是要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郯墨抿了抿唇，沉默了好半天后才道， “他刚刚在看你。” 乔岚：“……”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郯墨自然不会撒谎，所以季宿肯定是看了，也许是有意看了一眼，但也许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要和郯墨这么理论吗？ 乔岚迅速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还是不要了。 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郯墨去纠结这些东西，反正她又不喜欢季宿也不想和季宿有一点点关系，毕竟罗曼喜欢季宿。 本来就没过要和季宿走近，既然郯墨不喜欢那就离得更远点好了，以后工作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季宿也就没理由找她了。 虽然乔岚觉得季宿真的是为了公事才找她。 “知道啦”，乔岚揽着郯墨的胳膊，“绝对离得远远的，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说好了有惊喜要给你呢。” 郯墨没这么容易从情绪里脱离，尤其是季宿刚刚那个眼神，让他控制不住的起了危机感。 乔岚可以离远一点，但是毕竟在一个学校，又是一个专业，如果以后季宿还这样以公事的方式找乔岚怎么办，如果那时候他正好有课不在又怎么办？ 想法子让乔岚退出这个社团？ 更或者……想办法说服乔岚搬出去住… 对，搬出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他们早些搬出去住，季宿今天绝对不会打电话给乔岚，毕竟正是因为知道乔岚在学校所以方便。 郯墨越想越觉得搬出去好，除了每天和乔岚多十来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以外，还能借此推脱很多事情。 可是要怎么和乔岚说？ 就这么直白的说？ 郯墨有些忐忑，他不确定乔岚会不会同意，所以乔岚说有个惊喜要给他的时候，郯墨依旧有些无精打采，不怎么有精神的问了一句， “什么。” 乔岚往左右看看，没看见有走得近的同学，毕竟这话，光天化日之下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伸手压住郯墨的肩膀，将郯墨左肩膀压了下来，乔岚这才凑近了郯墨耳朵小声道， “我们搬出去住吧。” 郯墨一愣。 用五秒钟的时间分辨了一下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毕竟前一秒还在想着怎么说服乔岚搬出去住，下一秒乔岚就主动说了这样的话，难怪郯墨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还傻傻的问一句，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乔岚瞪圆了眼睛，“你不想？” “想！” 郯墨终于不傻了，很是迅速的一个“想”字，可见他有多想。 乔岚笑眼弯弯，“想就行了嘛，还问为什么，还能有为什么，因为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点啊，那等周末我们一起出去找房子。” 郯墨没有回答。 第二天。 乔岚就知道郯墨为什么没有回答了。 开心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郯墨，将钥匙递到她手里， “房子找好了，明天周六，搬家！” 第114章 乔岚呆滞了将近五秒钟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试探性的战战兢兢的问，“……买的？” 实在不怪乔岚这么想，郯墨在花钱上根本没有数，又因为怕麻烦所以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即使在一起这么久，对这一点乔岚还是怎么都没法适应。 郯墨这回回答的特快，“租的！” 邀功求表扬的意味格外明显。 乔岚诧异的笑了笑，“居然知道租房子了？” “你说过要省钱嘛”，郯墨抱着乔岚脸颊蹭了蹭，蹭完后在耳垂上咬一下这才小声继续道，“其实还有个次要原因。” 乔岚被咬的瑟缩了一下，“什么。” “我看的房子，房主只租不卖。” 乔岚：“……这才是主要原因吧。” “不重要”，房子怎么来的不重要，郯墨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两人吃完饭，晚上又没课明天还是周末，乔岚也不知道要去哪儿，郯墨索性直接带着乔岚去看自己租好的房子。 房子就在学校附近。 乔岚她们都在新学区，老学区那边在市中心很难扩张，所以又建了新学区。 新学区地价没那么贵，学区很大，周围的学区房也一套接一套的建起来，房子选择多而且都很新，小区环境也很不错。 郯墨也不大熟悉路，乔岚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签的房租合同拿的钥匙，看着住址两人找了好半天找到了这边的一栋花园洋房，一共七楼高，和周围十几层二十层的小高层还算和谐的融为一体。 郯墨确认了一下房号后拉着乔岚进了楼道，一层两户，郯墨在一楼右边的位置停了下来。 “一楼么”，乔岚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郯墨会选一楼。 郯墨一边打开房间一边同乔岚道，“不是，这套陈伯陈姨住，陈姨喜欢种花。” 花园洋房，一楼的房间最能体现花园两个字，一小的一个花园，还有地下车库，确实很适合年龄大一点的人住。 陈伯陈姨住挺好。 乔岚挺惊喜陈伯陈姨也能过来，她从小没亲人其实还是很喜欢人多。 不过这会儿也来不及高兴，更多的是不解。 一楼两户的房子，真的很大，目测绝对在一百三四以上，只有两个卧室，但都自带卫生间面积非常大。 “我们不住这儿吗”，乔岚瞅了瞅亮剑卧室，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主卧哪个是次卧，总归大家一起住绝地绰绰有余。 郯墨将乔岚从房间里拉了出来，“我们不住这里，我们在顶楼。” 说完后顿了顿，凑在乔岚耳边又补充一句，“和大人一起住，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乔岚下意识想问，话到嘴边生生压了回去。 乔岚：……还能有什么不方便？ 但是…但是…… 好吧没什么但是，乔岚觉得自己没救了，虽然有点羞耻，但好像还有点小期待。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乔岚，现在活蹦乱跳，早就将上次在床上休息一整天额事情抛到脑后了。 郯墨给房间了开了窗户通风，然后带着乔岚出来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去。这可是他挑了好半天挑到的房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下子订了这套。 “顶楼的户型和底楼不一样，有个设计都非常喜欢”，郯墨眼睛亮亮的与乔岚道，乔岚问是什么，郯墨眨眨眼睛，“先不告诉你，上去就知道了。” 顶楼和其他几楼的户型又不太一样。 乔岚进去后，只感觉更空旷了，也许是因为没有家具所以显得空旷，房子装修的特别好，就跟房地产楼盘那边的样板房一样，很干净很精致。 郯墨告诉乔岚，房主说这套房子本来是房主自己装修好准备自己住的，结果后边因为家里小孩上学所以搬去了孩子学校附近的学区房，这套房子也就一直闲置着，挂了个广告但是到现在根本没租出去过，更不说卖出去，所以才这么崭新干净。 乔岚心道租的出去才有问题。 大学生的开销不大，一般小情侣出来租房子够住就可以了，总归要省钱的，谁会租这么大这么贵的房子。 虽然乔岚没问郯墨这房子房租是多少，但看了房子后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总归不便宜，郯墨对一楼的常规配备不是很感兴趣，拉着乔岚上楼梯去看上边的小阁楼。 小阁楼上只有一间房间，但是顶楼也有个小花园，乔岚觉得可以在这里买个跑步机什么的运动运动，还没等乔岚说什么就被郯墨拉进了小阁楼里唯一的那间房子里。 一进去，乔岚就觉得自己有些窒息。 一间房子，里边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圆形浴缸什么都没有。 郯墨显而易见的兴奋又高兴，他其实也没见实物，就是看了照片后户主来学校找他签的合同，现在看完后发现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郯墨想起上次在酒店，那个浴缸就有点小。 这个浴缸实在是太满意了。 将乔岚揽在怀里小声的咬耳朵，“是不是很棒。” 乔岚：“……” 她真的一次又一次的低估郯墨的脸皮厚度，等陈伯陈姨来看见这个得怎么想，乔岚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是不是…” 乔岚挣扎了一下，“…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夸张”，郯墨想都没想的摇头，还顺带着畅想未来，“等以后毕业了可以买那种带小型露天游泳池…” 游泳池，你还露天，乔岚捂住这人的嘴，“你一天天脑袋想什么呢。” 郯墨正好在乔岚手心里亲了一下，“想你啊。” 想赚更多的钱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想买更好的房子是想和你住的更开心，总归什么都是和乔岚有关的。 “明天我们出去买家具还有电器”，郯墨拉着乔岚下了阁楼，将钥匙分给乔岚一个一边往外边走一边规划，“先买床，冰箱这些必备的东西，后边的可以慢慢添，等周一的时候带你去找班主任申请校外住房，陈伯和陈姨大概过几天就来…” 乔岚任由郯墨牵着，听着郯墨絮絮叨叨的话语，唇角一点一点的上扬。 和郯墨在一起已经九个月了，郯墨的进步和变化，她全数看在心里。 看着曾经那个只会看书学习的孤僻少年，变得爱笑爱说话，虽然只有在她面前是这样，但这不才是他最真实的真情流露。 最真实才说明是真的进步。 他一点一点的成长，慢慢的不再需要她的照顾，而是开始照顾她，慢慢变得越来越有担当有责任，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在一步步的变成那个可以做主可以让她去依赖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乔岚又不禁郁闷自己当初到底在瞎搞什么，这些不 都是他进步的证明么。 不过，自己好像真的越来越堕落了。 活了二十年，从来都觉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所以自己能做的一定要自己做，虽然力量不大但是她不需要依靠别人。 但是现在呢，真的完全堕落了，郯墨越来越会照顾人，自己越来越享受被照顾。 乔岚捂着脸唾弃了一下“没出息”的自己，郯墨将她的手扒拉开问她怎么了。 “我觉得我越来越废了”，就像没有手一样，乔岚眨巴眨巴眼睛，“有你在什么都不用做。” 郯墨一瞬间变得更开心，他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恨不得乔岚更“废”一点，好让自己在乔岚生活中的痕迹更重一点。 晚上再回到宿舍里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郯墨的电话给震醒，迷迷瞪瞪的被带去买家具。 家居行的漂亮小姐随口问他们要买几张床，乔岚本来想说一张，但又一想一张是不是不太够，假如偶尔有人来家里住呢，总得有个客房什么的，而且又假如他们吵架了不得分床睡。 虽然至今还没有真正的吵过架。 这么一犹豫就被郯墨抢先了，郯墨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说一张，乔岚想了想还是道，“要不买两张…” “为什么？” “假如我们吵架了到时候…” “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吵架”，郯墨果断摇头。 旁边卖家具的姐姐已经结婚了，一听瞬间笑了，果然是小年轻热恋期，才能说出这种话，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笑眯眯的也掺和进来说了两句，“其实买两张确实方便些，以后家人来家里也有个住处。” “他们住楼下”，郯墨一句话就将这位姐姐给堵了回去，抓着乔岚和乔岚解释为什么不可能。 “你说什么我都听，所以我们不可能吵架，就算真的真的吵架了，那也不许分床睡，就买一张！” 乔岚：“……一张一张。” 全听你的。 反正还有沙发！ 搬家这么繁重的一件事情，硬生生被郯墨用了一个周末就解决完了，等周一的时候去和班主任申请后，周一下午乔岚和郯墨各自请宿舍舍友们吃了饭，当做告别。 郯墨这边几个男生聊得热火朝天，他们关系真的很不错，虽然谢弘毅天天嫌弃郯墨秀恩爱，但是现在要走了还是有点小伤心。 伤心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事，反正上课也能见得着。 孔沙点点头道，“挺好，以后我可能也要搬出去。” 谢弘毅：“哈？你搬出去干啥？和谁搬出去？” 孔沙看了谢弘毅一眼，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和郯墨说话去了。 乔岚这边倒是平淡，柳灿灿有点伤心，虽说大家感情并没有太深，但只要想一想以后宿舍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神龙不见摆尾，一个罗曼天天吵架，唯一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乔岚也要走了。 罗曼好奇的一直问乔岚住的房子在哪里，柳灿灿不大高兴的问她打听干嘛。 “哎呀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找岚岚玩啊。” 乔岚原本就没打算告诉罗曼，一听更加觉得还是少和这姑娘交流为妙。 “唉我真的好羡慕你”，罗曼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学长啊。” 乔岚想起之前郯墨吃季宿的醋，真心实意的祝福罗曼，“加油，你一定能追上。” “谢谢~” 罗曼笑得可甜了。 两天后，季宿给罗曼发消息让她去社团一边一趟，然后“顺带”问罗曼乔岚在不在，在的话顺便给带上。 罗曼给季宿回信，[学长，岚岚和人家男朋友搬出去住啦，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要不我先过去？[乖巧jpg]] 那边安静了好半天后，季宿才回信，说教授找他有点事，暂时先不用过来了。 [好吧。] 罗曼好失望，但还是体贴的表示老师那边更重要。 季宿看着罗曼絮絮叨叨发来的一堆微信。 当初为了乔岚特意将这姑娘调进来。 现在，真tm后悔。 第115章 如果要问季宿为什么一开始对乔岚感兴趣，那就太简单了。 和其他对乔岚感兴趣的男生女生一样，好看的人总是惹人注目的，更何况乔岚漂亮的格外突出，还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过第一眼的印象，除了漂亮还有其他，季宿记得清楚，当时不掩兴趣的比他还高一届的学长问她和谁一起来，准备送她去宿舍借机搭讪的意图稍微有点明显，乔岚礼貌一笑一句话打消了学长的想法。 她说自己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季宿在离开前看了那女孩的名字。 乔岚，名字倒是普通，不过长得漂亮，一手字也写的格外漂亮。 新生军训前一天的时候去新生开班会的教室转了转，在这样一个女生人数明显大于男生人数的专业，季宿知道自己有多受人关注，季宿朝着乔岚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唯一一个让他记住名字的新生低着头看着手机，等下课后季宿和其他几人路过三号教学楼时，看见乔岚与一个男生手牵手走了出来。 “那就是郯墨吧”，旁边的某同班女生说，说完还调侃季宿，“就是抢了你校草名号的那个，原来是乔岚的男朋友。” “郎才女貌，不对，男帅女美，配啊。” 配吗，这样看过去是挺配，确实是一对儿好看的小情侣。 不过是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换成另一个，走在一起在旁人看来也一样赏心悦目一样很配。 乔岚和郯墨很好，之前还对乔岚有过念想的好几个男生都放弃了，可季宿却对乔岚更上心了。 因为对乔岚对乔岚上心，季宿特意在新生军训的时候多去了几次，又特意在新生社团报名的时候走了一趟，一是为了看看乔岚，二是在里边稍微加点小动作。 如果乔岚能力不够进不来，那就让她进来；如果乔岚能力没有问题可以进社，那就顺便再拉进来一个人用来迷糊乔岚。 毕竟乔岚在报名的第一天就告诉所有人自己有男朋友，对其他异性的拒绝果断而又明显。 季宿亲自看了乔岚的面试，说话逻辑清楚，完全不同于其他新生的紧张，幽默之中还有让人心生好感，但最让季宿心境大变的，还是乔岚的一句话。 面试官问乔岚为什么学心理学，乔岚说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最重要的人。 季宿有些恍惚，他想起自己刚刚高考完的时候，母亲终于和父亲离了婚。 和疯子一样的父亲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最后用自杀换取了自由，抢救回来后父亲终于答应了离婚。 季宿以为所有的一切就这样改结束，可被抢救回来的母亲缺疯了。 疯了这个词可以概括太多种情况，就像自己的父亲，有专业术语形容他那一辈子也好不了的病，但他习惯性将父亲看成一个疯子，而现在他的母亲疯了，她寻找一切机会自杀，严重的抑郁症让她有时候甚至认不出她疼爱了十几年的亲儿子。 季宿有时候恨不得他的父亲去死，可亲人们却说这不是他的错，因为病是无法控制的。 既然病是无法控制，那不要因为自己的病去连累另外一个人，这难道不可以控制？既然早就知道自己是个疯子，那为什么还要娶妻，因为爱她？ 这是爱吗？ 这是自私。 季宿骗学弟学妹们说自己学心理学是因为想当侧写师，这些确实是假的，可有些话也是真的，比如他一开始最想去的学校确实是军校。 只不过因为突然的变故，最终选择了心理学。 他也是为了一个人选择了这个专业，因为一个很重要，不，最重要的人选择了另一种人生。 能做出这种选择说出这种话的人，季宿相信乔岚也一定发生过不想被人所知的故事，也同他一样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心情。 季宿在这一刻对乔岚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就像自己和乔岚有了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共同的秘密一样。 这让季宿觉得乔岚很亲近，而理所应当的，她应该和他更加亲密。 季宿单方面的将乔岚纳入了自己的生活圈子里。 裴北嘉告诫他不要乱来，破坏其他人的感情这是三观问题。 破坏其他人的感情确实是三观问题，可这个并不符合乔岚和郯墨，在不正常的家庭里生活了太久，季宿不怎么费力的就能看出郯墨的与众不同。 乔岚说自己是为了一个人才选择的心理学，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郯墨，继续忍不住嫉妒乔岚为了郯墨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可却也因为郯墨的“与众不同”而心情大好。 能让乔岚为了他学习心理学，季宿敢保证郯墨的症状并不简单。 所以他的行为怎么能叫破坏感情，他分明是在拯救乔岚。 这种有心理疾病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拥有爱情，不，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不允许另一半有自己的生活，不允许另一半同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说话，甚至是自己的亲儿子。 多可怕，所有本就不该去爱这样的人，他是为了乔岚好才这样步步为营的将她抢过来，乔岚还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等多年之后她一定会后悔。 因为乔岚现在还正是热恋期，不想让乔岚对他反感，所以季宿才这么谨慎又煞费苦心。 他分明是为了乔岚好，可乔岚却总是给他增加难度，就像现在，乔岚一声不响的搬到了外边。 如果在学校的话一切都好办都方便，在外边，可就难了。 季宿心情差的很明显。 季宿心情差，郯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和乔岚买了各种大件，家具沙发之类的，还没来及去买剩余的生活日用品，先拉着女朋友体验一下他最喜欢的超大浴缸。 女孩儿细腻的肌肤在水流下看起来越发诱人，郯墨着迷的自肩膀向下，一寸一寸的吻下去。 …… 水渐渐有些凉了，乔岚有些受不住的颤了颤，郯墨用胳膊圈住她细瘦的腰，胸口贴在乔岚背上故意在她耳边发问， “抖什么？” 又气又羞的乔岚恨不得给这脸厚如城墙的某人一脚，可惜却是动也动不了，身后的郯墨将她固的太紧，双膝跪在浴缸里只能双手攀着浴缸边沿咬着唇，免得溢出些许声音让郯墨更没轻没重。 郯墨听不到声音不满意了，捏着乔岚的下巴转过脸，咬开了她的唇，满意的听见再次压抑不住的shenyin声。 乔岚声音软的像是猫叫，郯墨侧耳过去才听见乔岚说疼。 疼？ 郯墨亲了亲她脸颊，“哪里？” 乔岚眼泪沁了出来，这要她怎么说。 她又后悔了，没了拘束的郯墨真的太要命了。 乔岚到底要脸，被问得紧了只能小声说膝盖疼，郯墨一愣动作一停，忙将怀里的人翻过来，低头一看，白皙圆润的膝盖那里已经红的不像话。 郯墨心疼了。 将人抱在怀里连声说着对不起，刚刚凶狠的模样又瞬间消失不见，小狗似的在乔岚膝盖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又一下，终于感觉到水凉了，将人抱了出来，裹好浴巾抱下来楼。 等放到床上，乔岚已经浅浅的睡了过去。 郯墨趴在床沿边上，盯着乔岚的睡颜看了好半天，这才起身悄悄的走出去关上门，重新回去收拾被弄的乱七八糟的浴室。 一个人静下来后，这才慢慢沉淀下来，感受现在的自己有多开心。 等一会儿回去可以抱着乔岚一起入睡，等明天醒来第一眼又可以看见她，如果有课那就听同一个闹钟一起起床，没有课的话还可以赖在床上说话起腻。 收拾完后，郯墨重新回到了卧室，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又将面朝着另一边的乔岚给扳了过来，乔岚迷迷瞪瞪的睁了一下眼睛，又在郯墨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郯墨将人抱紧了，下巴蹭了蹭乔岚的发顶，心满意足的也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周后，陈伯和陈姨终于来了，一家四口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回来，各回各家。 陈伯和陈姨也是新搬家，所以忙活了好几天，乔岚和郯墨大件东西都买好了就差各种日用品，还有书。 两个大卧室，由于郯墨坚持只买一张床，所以另一间成了书房，乔岚和郯墨买了好大一个书柜，里边暂时还空荡荡的。 周末的时候两人继续出去采购，去了一趟书店，买了好多好多书回来，乔岚喜欢的郯墨喜欢的，都有。 晚上去陈伯陈姨那边吃饭，吃完饭回来后锻炼一会儿，就挤在书房里一起看书。 书房里除了书柜以外，放了一张榻榻米，坐着躺着趴着都行，看了好一会儿后乔岚无意识的揉了揉脖子，郯墨一抬眼就看见。 看了眼手里的书，心道改天再买本按摩教学回来，他和乔岚都可以学习学习。 陈姨切了水果专门给两个孩子送上来，敲了门也没人开，用钥匙打开门后最后在书房找到了正在看书的两个人，乔岚坐着，郯墨躺在乔岚膝盖上仰着看。 陈姨笑眯眯的笑。 看个书都要挤在一起，你靠着我靠着你，连敲门都听不见。 陈姨没舍得打扰两人，将水果放在茶几上，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走后用手机给乔岚发了短信，让他们别忘了吃水果。 在没有见到乔岚这孩子之前，陈姨从没想过墨墨有一天也能过上正常人一样的生活，现在看着他过的这么开心这么幸福。 陈姨万分庆幸，还好遇到了乔岚。 第116章 搬出学校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之前多了非常多。 但郯墨觉得还可以更多一点。 他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可以满足乔岚上课以外的一切需求，图书馆，自习室，健身房，郯墨全部都可以在家里准备齐全，所有的活动都可以由他陪伴完成。 郯墨对此做了很清楚的统计，从昨天早上八点钟分开各自上课，晚上七点回到家里，除去中午一起吃饭的时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有十六个小时待在一起。 正好是一天的三分之二，郯墨对这个时间段还算满意。 那昨天还算满意，今天就不太满意了，因为乔岚她们第一个社团活动的准备阶段终于结束，现在开始到了研讨阶段。 这个阶段，就不能各忙各的了。 下午上完课后乔岚去了社团那边，郯墨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子后座上，陈伯从倒车镜里看了郯墨一眼，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陈伯还是能大概的猜出郯墨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到底和郯墨的想法不同，陈伯也没觉得乔岚这样有什么不对，毕竟是学校活动，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要不要给郯墨找个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墨墨啊”，陈伯想了想道，“你现在成年了可以考驾照了，要不有空了学个车，到时候买辆车你和岚岚出去也方便点。” “嗯”，郯墨没什么兴趣的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后突然来了精神。 “学”，郯墨道，“明天就学。” 陈伯：“……？？？” “找好人后记得通知我。” 陈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帮倒忙了？ 第二天，陈伯给郯墨联系了教练，比一般驾校贵不少的私教，可以配合郯墨的时间来上课，而且也不会像一般的教练脾气那么差。 教练给郯墨打电话，问他每天可以练车的具体时间。 郯墨拿着自己和乔岚的课程表，相互比对一番后整出了一张时间表发给了教练。 乔岚最近每天都得去社团那边一趟，短的话二三十分钟，长的话一两个小时，学校外边有夜市，很多学生忙完后尤其喜欢从学校外边的夜市绕回宿舍，乔岚正在收拾东西，有位学姐说想去所以顺便问了乔岚一声要不要去。 乔岚摇了摇头，“不去了，我还有点事。” 陈伯刚刚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乔岚说了个大概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也就是陈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平时虽然也是陈伯和郯墨一起来接她，但是都是郯墨发微信给她，怎么今天成了陈伯？ 乔岚有些疑惑，和众人说了再见后下了楼。 学姐也没说什么，就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问完乔岚后又问了其他人，除去同样的对象的，还有准备去图书馆的，剩下七八个人一起去了夜市。 乔岚从楼上下来出了校门，看见了陈伯熟悉的黑色车子，等爬上车后才发现郯墨不在。 “陈伯，墨墨呢？” “学车去了”，陈伯想起郯墨给他交代的话，无声的叹了口气。 “上次想让你两都学，结果他没成年人家不要，我看他最近晚上挺闲的，就打发去学车了，男孩子嘛，这都是必备技能。” “是”，乔岚还觉得挺有道理的点点头。 虽然自己已经有驾照了，但说实在的乔岚还真不敢上路，如果郯墨学会了那就更好了，毕竟总不能这么麻烦陈伯，老人家了也该多休息休息。 “我们先回去吃饭，你阿姨还给你留了饭，等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驾校那边接人。” “好”，乔岚点点头，点完后又补充道，“我也去。” 陈伯想起之前郯墨交代他的话，再看看现在的乔岚，笑得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了。 郯墨九点半结束，乔岚和陈伯提前了几分钟过去，围观了一会儿郯墨学车的样子。 聪明人干什么都很聪明，郯墨学的很快，但等结束之后乔岚听见教练和陈伯小声的嘀咕，说这孩子咋这么闷，学车两个多小时，全程除了“嗯”以外没有说过一句话。 陈伯乐呵呵的说郯墨就这个性子。 等和教练说了再见回到陈伯的车上，刚刚教练口中那个全程面无表情不说话的郯墨，就抱着乔岚的腰缠了上来，下巴蹭在乔岚的肩膀上开始撒娇，听起来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郯墨蹭了蹭乔岚，声音小小的的，大抵是怕陈伯听见，“练车好无聊啊，我都不知道和教练要说什么。” 乔岚想起刚刚教练的话，笑着摸了摸郯墨的耳朵，“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学车。” “陈伯突然提议的，找的熟人，流程很快今天正好就能去没来得及告诉你”，郯墨道，“真的好无聊啊，岚岚，你陪我一起练车好不好。” “你不说我也会陪你啊”，乔岚道，刚刚听教练说郯墨太闷，乔岚就在想要不自己陪郯墨练车好了，当初自己学车也是一直陪着的，如果郯墨不陪着她应该也挺无聊的。 郯墨听到了满意的答复，还故意问乔岚，“那你社团活动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工作，大家坐在一起也是闲坐着说话”，乔岚道，因为是第一个活动，所以是最简单的社会调查，最近大家坐在一起发表言论，而乔岚已经发过言了，同社团的另外两个发过言的这两天都没来，季宿他们好像也没说什么。 所以问题不大，再说了郯墨是晚上七点左右练车，一般五点二十下课，怎么都赶得上。 郯墨心里高兴，偏偏一脸正经的点点头，“那就好。” 乔岚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捏了把郯墨的脸笑道，“高兴就笑，装成这个样子我就看不出来了？” “装成这样也被看出来了，我家岚岚真聪明”，郯墨从善如流的在乔岚脸上亲了一下，半点不忌讳坐在前边帮他背锅的陈伯。 陈伯无奈的摇摇头，唉，孩子大了，都会耍心眼了。 之后几天，如果时间太晚乔岚就不去了，如果早的话去一趟社团，如果没有什么重要安排就提前走人。因为是下午晚饭时间，学姐还是时不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乔岚笑了笑道不去了，男朋友在楼下等。 学姐一脸我懂我懂的笑容催她快去，等乔岚走后有个女生没忍住对刚刚叫乔岚的那位学姐道，“次次都不去，学姐你老喊她干嘛啊。” “问一下嘛，大家都是一个社啊”，裴北嘉余光往季宿那边看了一眼笑了笑道，“今天想吃什么？” 大家你报一个我报一个，罗曼心情有点不太好，整个人蔫蔫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之前对她一直很不错的学长最近对她好像冷淡了。 虽然之前也没怎么热情，现在见了还是会打招呼会笑，她问问题也还是回答的很耐心，可是罗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闷闷的拿着手机发呆，呆够了一竖起耳朵，就听到旁边有个女生正好说到乔岚的名字。 毕竟以前同寝室住了挺久，罗曼下意识的听那两个女生说什么，结果就听到其中一个女生说乔岚太独了。 乔岚确实狠独，和大家比起来。 但是独的又有理有据，不住校还有男朋友，不和其他人活动挺正常的事情，罗曼心里暗暗道人家独不独关你什么事情。 结果下一刻，另外一个女生很赞同的说确实是这样，又说虽然知道乔岚谈恋爱了，但是也没谁谈恋爱谈成这样，只有是和男朋友有关的事情全都以男朋友为主，社团活动几乎都推了。 “原来不是只有你这么觉得啊”，这个女生惊讶道，“就跟怕有人要拐跑她男朋友似的。” 说罢旁边有人听见也笑了，“毕竟是校草嘛，长得帅家境好能力也强，觊觎的人自然是不少，看紧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罗曼本来心情不好，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火气。 罗曼承认自己有些嫉妒乔岚，毕竟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开始还是忍不住羡慕，除去羡慕这些，还羡慕乔岚和郯墨之间的感情。 罗曼在乔岚还住校的时候就很喜欢八卦乔岚和郯墨的事情，柳灿灿没少因为这个事情怼她，但是罗曼就是喜欢问，因为乔岚和郯墨这对儿情侣真的很甜。 她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这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人的任何空间，罗曼在之前从来不觉得谈恋爱也可以像这样全无保留。 罗曼长了这么大，她也希望遇见自己喜欢，同样也喜欢自己的人，两人之间能有甜甜的爱情，在没有认识乔岚之前她对向往的爱情没有具体的规划，直到看见了乔岚郯墨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最向往的也是这样的感情。 也许不是为了维护乔岚，只是刚刚这个女生的话破坏了罗曼内心美好而又向往的东西，再加上罗曼心情本来就差，当场就和两人呛了起来。 “人家和男朋友吃个饭就成太独不合群，社里那谁不也谈了恋爱每天爱来不来，你们怎么不说那谁太独了？乔岚怎么着你们了说话这么难听，背后叨叨叨算什么，有本事趁着乔岚没走当着人家的面儿说啊！” 刚刚说话的两个女生是乔岚和罗曼的同班同学，平时见了面还能打个招呼说说话，所以实在没想到罗曼会突然为了乔岚和她们吵起来。 谁背后不八卦点东西，多正常不过的事情，结果被罗曼这么一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尤其是旁边的学长学姐们也都看了过来。 季宿听见乔岚两个字转过头去，可能没想到罗曼会突然替乔岚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罗曼和另外两个女生吵架。 两个女生面子有些挂不住，“我说乔岚又关你什么事儿啊，我们也没说什么，就说乔岚这样太独，以后走出校园工作了肯定和别人相处不来…” “人乔岚长得就是漂亮，高中谈着恋爱高考考了七百二，没有哪里配不上郯墨，什么看紧不看紧，人家早就见了家长就等法定年龄结婚了，不用你惦记，人家身上穿几千块几万块的衣服，名牌化妆品随便买，要你担心以后工作顺不顺利，暗戳戳的想贬低谁呢。” 第117章 季宿喜欢听到与乔岚有关的事情，但是不大喜欢听到和乔岚郯共同有关的事情。 更不说是乔岚和郯墨准备一毕业就结婚。 罗曼天天和柳灿灿吵架，吵架的功夫倒是厉害，又因为刚刚那两个女生不占理，没几句就被罗曼怼的一句话又说不出来，只能说一句罗曼多管闲事。 罗曼怼完人自己还挺委屈，人一委屈就喜欢寻求依靠，想都不用想的转头往季宿那边看了过去，没想到平时都带着笑容的季宿，此刻的表情并不是太好看。 “学长……” 罗曼喃喃开口，季宿看也没有往这边看，扔下一句“行了”就当阻止了这一场闹剧，然后转身离开了社团。 裴北嘉看了眼季宿离开的背影，不难猜出季宿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想到这里不由有些不忍心的转头看了罗曼一眼。 季宿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不少，就这个小小的社团里，暗地里喜欢他的也不在少数，不过罗曼是最明目张胆的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季宿。 就连季宿自己也知道。 裴北嘉之前也不大喜欢这个小姑娘，说话夸张又自作聪明，总归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不管她本人怎么样，一腔热情却被季宿用来当做自己追别的女孩的烟雾弹，如果这个小姑娘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进社团，那该是什么想法。 季宿这个人，真的残忍。 乔岚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才知道罗曼为了自己居然和其他人吵了一架，微微有些诧异，罗曼别别扭扭的说自己就是看不惯别人在背后说人坏话，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乔岚想起罗曼和柳灿灿的吵架日常笑了。 罗曼虽然不是很招人喜欢，但说起来却是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回想一下确实没听过罗曼在背后说谁的坏话。 罗曼心情不好，只能找点心情好的事情，最让她心情好的自然是和季宿说话，可季宿今天没来，罗曼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继续八卦乔岚和郯墨。 “你们最近好忙啊，在忙什么啊。” “墨墨在练车”，乔岚道，“我陪他练车。” 罗曼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唉，我好羡慕你啊。” 乔岚笑了笑，“羡慕我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吗。” “不是，羡慕你们这么好”，罗曼幽幽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们一样。” 柳灿灿这回终于不和罗曼吵架了，甚至有些无语道，“你喜欢就去追啊，不追指不定就被谁抢走了。” “我怕他不喜欢我。” “那你什么都不说他就喜欢你了？平时跟我吵架怎么没见你这么磨磨唧唧……” “你又不是学长……” 两三句后两人又吵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社团的第一次活动终于结束，乔岚不用每天去社团了，每天陪着郯墨去练车。 郯墨学的很快，总之比乔岚当初学的快很多，乔岚两个多月才拿到驾照，郯墨用了不到两个月，就拿到了自己的小本本。 驾照到手的那天，陈伯替郯墨选的车子也接了回来，每天负责接送乔岚的人也由陈伯变成了郯墨本人。 如果是平时，罗曼一定会扑上来和乔岚八卦，但最近罗曼有了自己的事情，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见不到人。 柳灿灿说罗曼开始正式追季宿了。 郯墨从学车到拿到驾照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罗曼追季宿追了也将近两个月。 罗曼追得很认真，但两个月也没拿下来，显然追得也很辛苦，而且性格都不复之前的活泼了。 乔岚给不了她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她对季宿的了解也只停留在最表层上，印象中还是个温柔好相处的学长，乔岚到现在也不觉得季宿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但因为郯墨对季宿格外忌讳，所以乔岚从来不单独私下和季宿有过什么交流。 郯墨买了车，两人周一到周五上课，周末出去逛逛，日子过得倒是轻松，郯墨也格外满意。 他就不是不喜欢乔岚的这个社团，如果哪天乔岚退了社团他才高兴。 就这样到了过了期中，本来学习氛围就非常强烈的b大发生了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乔岚记得那是下午正上课的时候，柳灿灿一脸震惊的推了推她们的胳膊，小声道，“有人自杀了。” 虽然近些年新闻中时不时有报道说学生自杀，高中生，大学生，自杀人数比例甚至一直都在怎增高，但也只是听说而已，这是乔岚等人第一次亲耳听到身边也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种消息学校一般都会选择封闭，但学校里的学生自然瞒不住。 自杀的原因没有人清楚，但大家传来传去也大抵猜出来缘由。 听说自杀的学生也是大一新生，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没有谈恋爱没有网贷也没有结识不好的朋友，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最后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 能来这里的学生，哪个不是曾经高中里最拔尖的存在，等进来后发现周围各个都比自己优秀，心里难免会有落差。 但落差太大，最后却酿成了这样的结局。 乔岚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正常人，惋惜，痛心，自然都是有的，但除此之外，乔岚却莫名想到了郯墨。 和郯墨在一起的安稳日子过的太久，乔岚差些忘了，原来书中的郯墨其实也是自杀过的。 如果时间记得不错，也正是在大一的时候，如果更准确一点，大抵是大一第一学期的期末。 乔岚心口止不住的疼了一下，然后疯狂的跳了起来。 虽然知道现在的郯墨已经不是以前的郯墨了，他已经没有重度抑郁症，也没有喜欢上宋瑶而且爱而不得，所以自杀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在郯墨身上。 但自杀这两个字眼实在太过惊心，乔岚还是控制不住的心里难受。 乔岚忍不住去想当初郯墨自杀时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态，绝望，痛苦，反馈到自己身上又是什么感觉？ 害怕，奔溃，嫉妒。 乔岚突然使劲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清除干净。 现在的郯墨不是原来书中的郯墨，他已经脱离了曾经的人生路线，以前的种种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乔岚，不要多想。 乔岚深深呼了口气，后半节课迷迷瞪瞪什么都没听进去，等下课后罗曼告诉她，说社团紧急召开会议，让她们下课就过去。 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作为心理社，自然会有所动作。 乔岚“嗯”了一声，收拾好书包，边走边和郯墨通了一通电话。 郯墨那边也刚刚下课，听完后沉默了半晌道，“大概要多久。” “我也不清楚”，乔岚叹了口气，“突发事件，开会安排工作，可能会有点晚，要不今天不等我了先回去吧。” “不用，我在图书馆等你。” 等挂了电话后，郯墨面无表情的坐了好一会儿后，转身往图书馆走去，却是刚刚走到门口，正好遇见季宿从图书馆出来。 郯墨没有和不熟的人打招呼的习惯，看见也就看见了，季宿却是一如往日的“好脾气”，极其好相处的样子主动和郯墨打了个招呼说了声学弟好。 郯墨看了季宿一眼，淡淡回了句学长好，季宿笑了笑挺自来熟的问他，“学弟没课了不回家？” “等女朋友”，郯墨停下脚步，看了季宿一眼，道。 “乔岚啊”，季宿点点头，“那大概得多等一会儿，今天社团事情有点多，你也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 “嗯”，郯墨有些烦躁，转身想走，却听季宿又道，“学弟如果要等人，不如跟我一起去社团那边坐坐？” 郯墨心中一动，“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社团里的情侣不止你们这一对儿。” …… 乔岚和罗曼等人等了一小会儿，社团的学长学姐们相继也慢慢到了，除了社团里的成员外，还有两位“家属”也在，乔岚看着带男女朋友过来的学姐同学，心道其实也可以带上郯墨的。 不过郯墨喜欢清静，应该不喜欢她们坐在一起乱糟糟的说话。 正想着外边门推开，季宿走了进来，再一看，自家本该在图书馆的男朋友也跟了进来。 乔岚愣了愣走上去，和季宿打了个招呼后小声问郯墨，“怎么突然过来了。” “路上遇见季…你们学长。” 乔岚真的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还是郯墨太敏感，总觉得季宿对她有企图，看到季宿就不放心。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来吧，乔岚其实挺高兴郯墨在这里陪着她的，就是担心他无聊。 大教室里摆了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大家围了一圈坐好，郯墨坐在了乔岚旁边的位置，季宿说毕竟这次的自杀事件出自本校，所以就算郯墨等人不是社团成员，也可以听一听。 季宿那边掌握的消息多一点，比乔岚她们看的传闻靠谱一些，将整件事情梳理一遍后发表了一遍后说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乔岚也被点到了名。 乔岚和之前的其他同学一样，表达了自己的痛心以及惋惜，然后说了一些有关于学生克服压力方面的问题，季宿边听边写着什么，等她说完后点点头，突然cue了郯墨。 “学弟既然来了不如也说点什么。” 郯墨神情微微一顿，但也只是刹那间而已，依旧没什么表情，乔岚想说不用了，但郯墨倒是没太在意，说话很流利，“对于这件事情，无论真相如何，事情已经发生，社会能做的就是还原事情真相，给双方当事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孩子的父母做好安抚工作。近两年来高校大学生频繁出现自杀现象，究其原因除了学校管理不当之外，学生本身或许也存在一些问题。首先学校作为教书育人的场所，理应对学生采取适当的措施，除了关注其学习成绩及科研成果之外，更应该注重学生的身心健康。有的学生不远万里背井离乡地来求学，学校有责任对其安全负责，这一点毋庸置疑。教师对学生提出批评或改进的建议也是其应有的责任，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不损害学生人权的基础之上。批评应该针对其行为，而不是针对其个人……” 郯墨毕竟是全校闻名的人物，今天来社团后，一众早就听说过郯墨名字的人都对他很好奇，季宿主动点郯墨让他发表看法，大家更是兴趣盎然。 等听完后，一众人的想法皆是，果然是超级学霸，看这条理清楚的模板一样的回答，思路清晰，毫无漏洞，说出来的话就跟写的论文一样。 乔岚静静的听郯墨讲完，无声的叹了口气，也许在座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认为郯墨的回答非常好，其实确实非常好，可如果仔细的去辨别郯墨的这番话，到底还是能听出来他的发言与其他人的不同。 这是亚斯伯格症带来的无法治愈的缺陷，郯墨没有办法，乔岚也没有办法。 不过了解亚斯伯格症的人到底太少，更何况就算了解也没有真实接触过，所以也不会像她这样听出其中的端倪。 季宿坐在会议桌最远的地方，握着笔的手已经顿住了，指尖轻轻落在桌面上，无声的敲了一下。 唇边扬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真的有这么出其不意的惊喜。 季宿从来没追过女生，自小太优秀，永远都是被人追的那一个，也不曾偏执的喜欢过谁。 乔岚是第一个。 也是最难的一个。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学期，与乔岚见面的机会两只手可以数的过来，可见少到了什么地步。 乔岚对他完全没有兴趣，一门心思只放在郯墨身上，无论是他私下还是利用公事，好几个月过去，季宿没有找到一点点机会。 既然拿乔岚没有办法，于是季宿想到了郯墨。 一个心理有障碍的人，想让他心里奔溃，对季宿来说，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总归不会比攻克乔岚更难。 但没想到的是，一开始，老天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所有人都在感叹郯墨果然厉害，季宿却抓住了这段话里的不同寻常。 流畅，逻辑更是清晰，就像一位博士生说出来的话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而恰巧，其中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有人情味。 对于死人这件事，郯墨没有表达出一丝丝的同情心亦或者惋惜，整段话官方的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明显吗，其实不算太明显，至少其他人都没发现，只有他发现了。 可是如果他有一个与郯墨一样相同病症的父亲，再相似不过的语气听了将近二十年。 那一切，就太过简单。 郯墨。 亚斯伯格症。 这可真是，太巧了。 第118章 心理社团在几次讨论会之后，有教授坐镇亲自上了一堂课指导了一下社员们之后，才开始准备真正的工作。 给学生们做心理辅导。 主要还是大二以上的学长学姐们，大一的新生们跟在一边负责听，看，学习，打打下手，之前的开会聚餐乔岚可以推脱掉，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得一直跟着，而这种活动郯墨也不好再来参与。 郯墨确实不大高兴。 乔岚很容易就发现了郯墨的不高兴。 自打她不许郯墨再撒谎骗她之后，郯墨有什么心情一般都会摆在脸上，也不会瞒着她什么。 乔岚也有些为难。 她想起自己当初报社团的初衷，是因为社团对学习本专业知识有帮助，事实证明确实有帮助，前两天教授还专门给他们讲过课。 但如果再念起学习心理学的初衷，那很明显，只有一个，那就是郯墨。 所以说，无论是报考心理学还是进入这个社团，全是为了郯墨，如今郯墨为了社团不开心，在社团和郯墨之间，乔岚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做出选择。 如果郯墨不喜欢，那放弃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最近的话……可能还是不太行，最近社团里挺忙的，突然就这样离开难免太不负责任。 看着又因为她要去忙变得沉默的郯墨，乔岚摸了摸郯墨的耳垂道，“等最近忙完了我就去找社长退社团，等退了以后每天都陪你。” 郯墨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乔岚笑了笑，“我先走了。” 郯墨没忍住亲了她一下，“那我晚上来接你。” 乔岚笑着摆摆手，说了声好。 等到了社团，一进去就看见罗曼又跟在季宿后边跑来跑去，看她进来打了个招呼后又跟着季宿去了。 大家一开始还看戏似的挺感兴趣，但这都追了快两个月，所以也变得见怪不怪。 等人全都到齐了就开始今天的任务分配，还是由学长学姐带着学弟学妹们，学长学姐们安排好了自然会叫他们，乔岚也没过去凑热闹，直到季宿喊了她一声。 乔岚抬头，一愣，季宿倒是一脸平静，“今天你跟着我和裴北嘉。” “哦，好”，乔岚看了眼站在季宿旁边对着她笑的学姐，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因为郯墨的关系，她确实对季宿“疑神疑鬼”，但这几天的确实一直是轮换，他们这些新生和每个学长学姐都能接触到，今天碰巧到了季宿而已，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位学姐。 收拾好东西后等季宿安排完工作，跟着季宿还有裴北嘉出了门。 乔岚跟在裴北嘉旁边走，听季宿和裴北嘉说话，说的是挺专业的东西，乔岚听得挺认真，等到了地方后裴北嘉看了眼手机说有点事，先离开一下，还没等乔岚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乔岚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坐在桌子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看了眼时间。 十九点十七分。 季宿翻阅着手中的名册，像是很随意的问她，“怎么了，有急事么。” “没”，乔岚收了手机，“学长，来咨询的同学什么时候到。” “约好了七点半，还有十几分钟。” 乔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不过无意识的将椅子稍微又挪远了一些。 季宿手中的笔一顿，指尖在纸上轻轻敲了两下，抬起头看了乔岚一眼突然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你有些排斥我。” 嗯？ 乔岚着实没想到季宿会这么眼尖，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诧异了一刹那后乔岚微微笑了笑，“想多了，我没有排斥学长，毕竟我们也没什么交流”，乔岚面色如常道。 “那看来是我感觉错了？” “这倒没有”，乔岚摇摇头，“可能是我对任何异性都会刻意离远一些的缘故。” 季宿饶有兴趣的点点头，“你男朋友不喜欢？” “…有这个原因”，乔岚道，“但我觉得既然有男朋友，那远离其他异性这是作为另一半本该做到的事情。” 只不过是谈恋爱，就已经用另一半来称呼了对方？季宿有些不大高兴，但面上依旧笑着看不出什么，而是继续和乔岚讨论起这个问题。 “可能是我们观点略有不同，我觉得就算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也不用完全摒弃异性朋友，就算是另一半也没有权利不许自己喜欢的人有自己的朋友。” “有异性朋友和远离异性朋友这两点并不冲突”，乔岚道，“我认为一个人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离不开朋友的，朋友是人生路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我认为在有男朋友以后，跟异性朋友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必要的，学长觉得呢。” 季宿看着眼前的女孩。 漂亮，聪明，大方，直接，无论哪一点都让他觉得格外满意。 “你说的不错，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某天要你在另一半和很重要的朋友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做。” “理性一点的做法，那自然是对事不对人。” “你是理性的人吗。” “我不是”，乔岚果断摇头，“我对人不对事，我很护短很偏心的。” “偏心男朋友？” “当然。” “即使这件事确实是你男朋友的过错？” “是。” 即使这样或许真的不对，即使别人会说她被感情迷了眼，即使在他人眼里这样的感情有些不正常，她的选择永远不会变。 任何题目对她而言只有一个正确答案，那就是郯墨。 季宿突然不想说话，乔岚还是那个乔岚，让他没一点办法的乔岚。 之前是没有办法接近，好不容易接近，却是说什么也没用，挺多了也只不多让他心情不好罢了。 好在第一个来咨询的学生到了，季宿和乔岚的对话也到此结束。 乔岚跟了几天之后，对学生们各种藏在心底里的秘密着实惊叹，感叹原来这个世界上想太多，过分偏执的人原来有这么多，大家一边做心理疏导，一边整理案例，等几天一休息之后再全部坐在一起分析案例。 为了保护学生们的隐私，案例都是不署名的，季宿等几个学长学姐挑出里边最具代表性，大抵也是最偏激的案例大家来一起讨论。 今天有个案例正好是这样。 不知道是哪个学长学姐处理的，反正乔岚跟了好几天也没遇见，案例主人公看事件分析应该是个女生，一句话解释就是该女生觉得男朋友太过偏激所以提出了分手，男朋友坚决不同意，并做出了一系列过激行为阻止她分手。 让女生最后忍无可忍的是，男朋友来告诫她，如果她再提分手的事情他就去自杀。 “他会一直骂我一直凶我，骂哭了我就会说他错了，可是他还是会一直骂我凶我，我不可以和除他以外的仍和人说话，包括女同学，在qq上一分钟不回复，就会发火，短信1分钟不回他会不停地发到我回为止，我不可能每次都及时看到，真的快疯了……每次我朋友不开心我安慰的时候，他都会说，别人的事不要管，可是是我很好的朋友，他都会说让她们下地狱吧，我真的快被逼疯了，才想要分手求解脱，但是他威胁我说要自杀……” 最近学校刚刚发生了自杀事件，女生果然被男朋友的威胁给吓到了，暂时不敢再不提分手，但却因为男友的行为对他更急害怕。 季宿让社员将资料给每个人发下去，先让大家仔细读一遍。 对于这种问题，就像刚刚一听完后马上发表言论的几个女生一样，觉得必须分，马上分。 有个脾气暴躁的女生刚刚没忍住直接说，“分，马上分，我就不信他真的会自杀，这种自私的人根本舍不得自杀。” 等资料全部发到手里，这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从这个女生的叙述上说，男朋友所说的自杀并非故意威胁，他是真的可能会自杀。 女生列举了一系列男友的偏激行为，这些行为在正常人看来绝对做不出来，但他做了一件又一件。 大家看完资料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有个男生在沉寂中开口，“这男生，他有病吧。” 说完又急忙道，“我不是骂他，我就是陈述事实，说他有病，意思是他有心理上的疾病吧。” 这个结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因为正常人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乔岚看着手中的稿子，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没有说话。 季宿也一直耐心的听大家讨论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道， “准确来说，占有欲过强太过偏执并不是什么心理疾病，但也要看占有欲强到什么地步，有没有过度猜忌或者类似监视对方这样比较不妥当的行为，以及你的占有欲有没有严重影响到你的状态之类。当然，不管是不是心理疾病占有欲太强本身都不是好事。” “一般占有欲过强的人往往会比较自卑，觉得自己不够好怕被对方抛弃所以才格外想要控制和占有对方，这些问题，一般情况好好好的交流，用正确的方式去引导还是可以正常解决的，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不是针对占有欲强这种行为，而是针对真正的有心理疾病的人群。” “在这里，我提出一个问题，有心理疾病的人，你们认为他们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拥有正常人的爱情吗。” 第119章 乔岚心头蓦的涌上说不出的气愤。 但季宿还在继续， “如果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我们可以从更简单初始的问题开始，先不讨论心理疾病人群，我们先讨论残疾人是否可以拥有自己的爱情。” 这个问题就比之前简单多了。 季宿这么一说后，马上就有人回答。 “残疾人也有爱情因为爱一个人是不分年龄，不分肤色，不分种族，那当然不分健康的和残疾！” “怎么不能，残疾人也是有感情有思想的怎么不能拥有爱情呢？” 大家难得的思想一致，都认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讨论。 季宿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大家能这么想很好，不能对任何人带有偏见，但是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更现实一些的问题，那么我更直接的问，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么你可以接受一个身有残疾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 此话一出，刚刚争着说话的一众人全都哑巴了。 人们总是在谈论其他人的时候高谈阔论，一到自己身上就变得碍手碍脚，过了好半天后才有人开口，乔岚一看居然是罗曼。 罗曼想了想道，“如果是我真的喜欢，就算是残疾人也没有关系啊。” “你没有关系，那你的父母的，你的朋友呢，以后出了社会的其他人呢？” 季宿一句话就将罗曼顶了回去，罗曼怔了怔，不说话了。 但季宿这人聪明，将罗曼顶回去之后，却又顺着罗曼的想法将罗曼刚刚的话圆了回去，在所有人看来季宿非常公正而又理性，既说明了残疾人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拥有自己的爱情，但爱情之路却远比正常人难得多。 这样的说辞，就连乔岚也找不出哪里不合适。 等这个话题过后，才重新回到刚刚的话题，也就是心理有疾病的人能不能拥有正常的爱情，因为刚刚正好分析过一个案例，所以这个问题一出来，大家难免想到那个威胁女朋友自杀的男生。 自然而然的的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不可以。 因为心理有疾病，所以胡思乱想，所以偏执，固执，极端，占有欲过强，自己不如意的同时也让另一半痛不欲生。 而最可怕的在于，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病这有错。 这回大家的讨论比刚刚更激烈。 有的说，如果得了心理疾病，为了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生活的更好，最理智的就是远离。一旦真的在一起了，如果病情越来越严重怎么办，甚至以后生孩子，如果孩子也有遗传病，夫妻中健康的一方会不会有怨言？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有怨言？也有的说，患者本来就已经被社会所隔离了，愿意跟他们在一起的朋友就很少，何况爱人？知道他们有病的，有几个愿意跟他在一起结婚？他们比别人更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乔岚一直没有说话。 从一开始没觉得，但越到后边，乔岚越觉得这个讨论很诡异，很莫名其妙。 讨论这些有什么用，讨论到最后可以让有心理疾病的人治愈吗，可以让因为心理疾病而产生的恶劣事件变少吗。 这个讨论本事就不正常，而一直引导着话题往下走的季宿更不正常。 季宿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正常又是想做什么。 乔岚真的不想让一个简单的讨论变得这么阴谋论，但季宿句句话戳她心口，乔岚又实在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又在针对些什么。 她抬头往季宿那边看了一眼，季宿依旧是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 乔岚心道也许是自己多想，她再给自己一个可能性，只要季宿不故意点她发言。 正这么想着，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季宿突然道，“既然是讨论那就都说说话，在说的一直说，不说的一直不说，一直没有发言的几个人讲讲自己的看法，乔岚，第一个。” 乔岚手指一紧。 她闭了闭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直视着季宿，问他，“学长觉得什么事正常的爱情呢。” 不等季宿开口，乔岚继续道， “我认为正常的爱情是你情我愿，而不是政治正确，把“正义”用于感情，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心态，学长的这个问题我觉得还可以引申一下，个子矮不配拥有正常的爱情吗没有钱不配拥有正常的爱情吗长得丑不配拥有正常的爱情吗” “既然学长要说现实，那就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正常人找个女友都是要房子，要车子，要票子，即使女友不要，丈母娘那关也不好过，谁乐意女儿嫁给一个没钱的人吃苦，正常人还不是会经历自卑和嘲笑的日子，也会遇人不淑被人骗感情**，也会遇到很多困难，也会被质疑谁配不上谁。学长刚刚举得几个例子也有问题，那些人说因为自己有残疾其他人才不喜欢自己，但是影响别人对你印象的还有很多其他因素。” “至于还有最后讨论的心理疾病会造成感情悲剧，我认为心理疾病会影响人在感情上的判断，但最后酿成悲剧的并不是疾病而是正确的观念，是一个人做人的底线。不断克服身体或者心理上的障碍去触及幸福，培养正确的自我认知力，如果每天自我否定的状态，只觉得我不想不会也不敢那自然是不配的……” 乔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是季宿也没料到乔岚根本不按他预想的方向走。 他原本想借机会让乔岚清醒一点，让乔岚明白自己和郯墨的感情根本没有以后，不会有人支持，结果乔岚根本油盐不进。 他突然有些搞不明白，郯墨到底给乔岚灌了什么迷魂汤，可以让乔岚偏执到这个地步，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 结果让他微微诧异的是，乔岚说完后居然有好几个人赞同的点点头，说乔岚说的有道理，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太对，尤其是罗曼还疯狂给乔岚鼓掌。 季宿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有精神病本身就不正常，这样不正常的人不能拥有正常的爱情，这个观点有什么错？ 在座的又有谁见过真正的心理疾病者，有谁比他更了解这种人会造成的惨剧，指点江山谁不会，各个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有人敏感的感觉到今天的这场讨论充斥着说不出的火药味，乔岚的发言很明显的是在针对季宿，但季宿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大家回去没人写一份体会，到时候交上来。 乔岚回到家里，盯着电脑上发下来的群文件，烦躁的一个字都不想写。 她想找季宿问个明白，想搞清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无凭无据，如果被季宿抓了什么把柄知道了郯墨的秘密又该怎么办。 郯墨从外边进来问她在做什么，乔岚迅速将群文件给叉掉，“在想怎么和社长说退出社团的事情。” 有什么好纠结的，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退出就好了，退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季宿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掺和社团里的是是非非，不管季宿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退出来什么都不用管了。 郯墨从乔岚伸手隔着椅子将人抱住，沉默好一会儿后，“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乔岚道，“我就是觉得相比去社团，我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郯墨一瞬间只想将人揉进怀里，低低的在乔岚耳边叫了她一声。 “嗯”，乔岚应了一声。 “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乔岚笑了，“也不一定要毕业啊，我想想，女生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所以等大三我就能结婚了。哎呀不行，男生法定年龄二十二呢，我家男朋友比我还小，看来还是等毕业吧。” 郯墨：“……” 突然好讨厌自己比乔岚还小。 为什么他现在才十八岁？ 为什么法定结婚年龄男女这么不公平？ 郯墨将故意使坏的某人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在乔岚惊呼声中将人带进了卧室。 关门。 算账。 两天后，心理社的各个社员们开始交作业，季宿漫不经心的看着一份份邮件，最后挪到了乔岚发来的邮件上。 可等将邮件一打开，季宿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他没能等到乔岚的作业，而是等到了一封退出社团的申请。 乔岚的这封邮件写的中规中矩，指不定有可能还是从网上复制粘贴过来的，邮件中说自己学习压力太大，无法兼顾社团事务，虽然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还请社长同意云云。 事情又一次朝着季宿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季宿终于感觉到之前的自己似乎太过平静了。 他做了这么多，为了让乔岚能明白过来想方设法，但乔岚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甚至连自己喜欢她都不知道。 季宿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好半天，蓦的关上电脑拿出手机，拨通了乔岚的电话。 乔岚刚好下课，看了眼手机，没有太意外的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突然退出社团”，季宿在那边问。 “学长，我在邮件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季宿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场面话不用说了，我说的是真正原因，如果我没有猜错，又是因为你男朋友。” “中途退出是我的不对”，乔岚诚挚道歉，“但是学校也没有不许退出社团的规定，至于我为什么要退出和学长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那边沉默半晌后，终于道， “乔岚，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第120章 季宿约乔岚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去坐坐，乔岚拒绝了，“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吗？” “我觉得还是见面谈比较合适”，季宿道。 “哦”，乔岚声音冷淡，“还是电话里谈吧，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和其他男生私下见面。” 乔岚真的是一点点机会都不给他，就算像乔岚说的因为有男朋友所以与其他异性保持距离，但除了乔岚以外的女生，就算有男朋友也不会做到乔岚这种地步。 郯墨就真的那么好？ 季宿坐在沙发上，平时永远挂着笑容的脸上此刻不见半点笑意，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沉默半晌后才低声道，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乔岚那边静了一刹，片刻后乔岚冷漠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那也和我没关系。” 如果每个单方面的喜欢都要她去管去操心，那她早就分身乏术了。 季宿听着乔岚淡漠的声音，突然生出了说不出的无力感，他的喜欢他的感情，在乔岚面前似乎一文不值，而他的好耐心似乎在乔岚面前也开始变得难以抑制，季宿忍不住的问她，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确实有”，乔岚道。 季宿唇角一勾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乔岚继续道， “虽然之前有人提醒过我，但是我还是不相信，毕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感情很好，所以只要人品过得去的绝对不会插足其他人感情，而我一直认为学长无论在学业还是做人都很优秀，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错了。” 季宿有些动怒，他分明是想帮她的，现在却轮到乔岚在这里质疑他的人品。 插足其他人感情确实不对，但乔岚和郯墨现在只不过是恋爱而已，他追求乔岚只不过是公平竞争罢了，再者郯墨这样的人…… “乔岚”，季宿沉下心来正儿八经的叫了乔岚一声，“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你不觉得我是在帮你？” 就算乔岚再怎么聪明，也实在没听懂季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故意含沙射影的破坏他们的感情这叫在帮她？ 她不觉得，也不明白。 季宿慢悠悠道，“你当初说报考心理学是因为一个人，是因为你男朋友吧。” 乔岚一滞，季宿果然知道。 所以那天的那场辩论确实是他故意！ 季宿没听到乔岚的回话，于是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男朋友，应该是亚斯伯格症患者吧，不用诧异我是怎么知道，在说你和你男朋友之前，我先和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乔岚无声冷笑，她倒是想听听季宿要讲什么故事。 季宿的故事，从一开始就能猜得到结局。 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孩，在最好的年级认识了同样帅气温柔的男孩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关心她的异性，宽容，大方，就像电视小说里的完美男友一样，两人迅速陷入爱河，并在不久后结婚。 可等结婚后女孩子才发现，原来一直以为的完美男友在之前表现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他根本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去爱人，他的爱偏执极端，一步一步的蚕食掉她所有的生活，斩断了她和亲人和朋友之间的所有联系，让她的世界从此变得只剩下一个人。 那时候她才明白有一种病症叫作亚斯伯格症。 这种病症的人要么不会有爱情，要么便是最极端的爱情，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即使生活富贵衣食无忧也从来不需要劳累工作，可生活却像变成了一个牢笼。 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她在得知即将有这样一个新生命的时候满心欢喜，她的生活太枯燥无味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就像她生命中的一道光。她心想就算他不许她交朋友和亲人联系，但孩子却是他们两人的，他总归还是会喜欢这个孩子。 而后来的一切证明，她又想错了。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讨厌他，因为他分走了她的注意力。 “所以我是在救你，乔岚”，季宿声音温柔了起来， “我有一个亚斯伯格症的父亲，我和他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了十八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一个亚斯伯格症患者有多可怕。从我记事起我就很少见我的母亲笑过，他不会在我父亲面前笑，也不会在我面前笑，因为她对着我笑父亲会生气，高中毕业那年我父母终于离婚，我的母亲用自杀换来了自由，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却落下了病根。” 季宿说话的语气因为所说的内容变得有些阴郁，“这种人根本就不懂爱情，更不该拥有爱情，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将无辜的人拉下水，没有人该为他们的疯狂买账负责，乔岚”， 季宿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我自然知道破坏其他人感情不对，可机缘巧合让我知道了郯墨的病症，我应该亲眼见过所以才不看好你们之间，也想警示你早些离开郯墨，我确实喜欢你所以不想你以后也被一个不正常的人毁掉所有的生活。” 乔岚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她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从季宿的这段故事来听，季宿，季宿的母亲，无疑都是可怜的，尤其是季宿本人，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所以对亚斯伯格症的人格外仇视。 乔岚完全可以理解他的这种想法。 但也仅仅只是理解罢了。 这并不是允许他破坏他人感情的理由。 就算郯墨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季宿这样一个外人去做什么，这是她和郯墨之间的事情。 乔岚这边没有说话，季宿以为乔岚听完后终于有所触动，放柔了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感情很深，让你分手是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劝你早些脱身，免得像我母亲一样到时候想脱身却难脱身最后毁了一辈子。” 乔岚闭了闭眼睛，半晌后终于开口，“学长，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和郯墨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破坏我们感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说了我是在帮你！” 季宿觉得自己已经很好脾气了，但是乔岚实在油盐不进，让他都开始动怒起来。 “我不需要，更何况我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帮我”，乔岚果断打断了季宿的话，“而且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仅仅是为了帮我？” 乔岚没了耐心，前一刻还觉得季宿有些可怜，现在连刚刚的半点可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说你很了解你的父母了解亚斯伯格症，这点我没法反驳，可是你了解我了解郯墨？世界上亚斯伯格症患者多的数也数不清，你又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你凭什么因为自己的一小段人生经历就去判断别人的人生，替别人的人生做选择？” 季宿深吸一口气，“你现在还小，就和我母亲当年一样被欺骗……” “我没有被欺骗，不要老拿我和你母亲做对比，我不认识你母亲也和她不一样”，乔岚现在觉得季宿这个人也不对劲，自说自话根本听不进别人在说什么，一直用他父母悲剧的爱情和她做对比，可这根本不一样。 “墨墨和你父亲不一样，我也和你母亲不一样”，乔岚一字一句道， “你的父亲用虚假的演技骗取了你母亲的喜欢，他隐藏了自己真实的一面将你母亲骗回了家，你父母感情的悲剧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有亚斯伯格症，是因为他们的相爱从一开始本来就是一场骗局，你母亲喜欢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父亲而是你父亲创造出来的假象！” “因为你父亲的欺骗，因为你母亲根本没有爱过你父亲本来的样子，这才是他们悲剧的原因，而我和郯墨不一样。” 季宿电话那头蓦的沉寂了下来，乔岚大抵是想起了刚刚认识郯墨的时候的情景，目光也随之变了温暖了许多。 “我和他刚刚认识的时候就见过他最落魄最不正常的一面，我和你的母亲不一样，不是因为完美的表象才喜欢对方，我从他落魄的时候开始喜欢他，现在他一点一点变得更好我只会更喜欢他，所以不要再用你父母的悲惨经历来类比我和郯墨。我没有你母亲那么天真看不出喜欢的人的真实样子，郯墨也没有你父亲那么胆小怯弱不敢表露自己的本来面目，所以不要自以为是的来拯救我，我觉得更需要被拯救的是你自己。” “季宿，言尽于此，退社申请我已经交给你了，以后的社团活动我不会再去参加了，所有联系方式我回头全部都会删掉，希望学长也能早点全部清干净。” “如果我不同意呢”，季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学校并没有社员不许退社团的相关规定吧”，乔岚笑了笑道，“而且在大家眼中学长从来都是完美人设，大概也不想让人知道我退社的真正原因吧，毕竟插足别人感情什么的…和你一贯的形象不太符合呢。” 乔岚这分明是威胁他。 可季宿还是被威胁到了。 乔岚那边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另一边的乔岚等到了下课的郯墨，突然蹿进了郯墨的怀里。 郯墨不明所以但还是很瘦顺手的将人抱住，旁边经过的谢弘毅等人迅速溜人免得被虐狗。 郯墨摸了摸乔岚的头发，“怎么了。” 乔岚抱着郯墨。 一开始郯墨就很敌视季宿，那时候她还不信。 乔岚半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俩上只剩笑颜，“我正式退出心理社了，庆祝退团成功，我们出去吃饭吧！” 第121章 季宿从小到大，从来都认为酿成这样悲剧的是他的父亲那该死的亚斯伯格症，而他的母亲从来都是被无辜牵扯的一个。 所以他才那么笃定乔岚如果和郯墨在一起一定会和他的父母一样。 可是乔岚说不是，以后也不会。 季宿低头，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半晌，突然毫无预兆的将手机砸到了地上。 手机屏挣扎的亮了一下，最后还是悄然的熄灭了。 不是的，所有的精神病就是不配拥有爱情，就算乔岚说他们的相识非同寻常，但郯墨的亚斯伯格症还是存在的，是一辈子也无法治愈的。 只要存在，他们的未来依旧会无比坎坷。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宿面无表情的将摔坏的手机捡了起来，将卡拔了出来，走出教室后将手机丢进了垃圾桶。 走出社团后不久，正好遇见迎面小跑过来的罗曼。 大概是跑的太急，额间还沁着细细的汗，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等看见季宿后蓦的笑了，“学长你在这里啊，我打你电话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季宿低头盯着罗曼看了好半天，罗曼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小声的怯怯问季宿怎么了。 季宿收回了视线，突然笑了笑道，“找我有事？” “啊没事”，罗曼摇摇头，“就是我买了小蛋糕，很好吃的，想给你送过来但是你电话关机了……” “我不喜欢甜食”，季宿打断了罗曼的话。 就算季宿没有答应罗曼的追求，但是面对罗曼还是好脾气的，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所以罗曼以为他生气吓得一时呆在了原地。 季宿心情很差，非常差，他拿乔岚没有半点办法，恶念一个劲儿的往外边蹿，让他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罗曼身上。 想当初为了追乔岚才把罗曼弄进了心理社，可现在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我不喜欢甜食”，季宿看着罗曼又重复了一遍。 “那那我下次买……” “你买什么也没有用”，季宿道，“我不喜欢，也不会收。” 罗曼抓着小蛋糕盒子的手蓦的收紧，声音小了下来甚至已经有了哭腔，“……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季宿道，说罢后突然而从心起又继续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罗曼瞬间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以告诉我…是谁…我认识吗…” “当然认识”，季宿笑着低声道，“当初让你进社，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怎么能不认识。” 手中的盒子砰地掉在了地上，罗曼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乔…乔岚吗…… 季宿欣赏着罗曼怔愣的模样，心头突然有些后悔，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转身离去的时候只是让罗曼别再来找他了。 不知道季宿离开后多久，罗曼这才小心的蹲了下来将蛋糕捡了起来，精致漂亮的小蛋糕已经碎成了一块块的奶油。 罗曼眼睛哭的红红的，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擦了把眼睛转身往教室走去。 下午还有课的。 乔岚和郯墨中午去外边吃了饭后顺便来的教室，来的稍微有些早，所以郯墨留在旁边正陪着她说话。 罗曼从季宿那边听到季宿喜欢乔岚的消息，那会儿本来是很生气很难过的，可等现在看着坐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乔岚和郯墨两人，罗曼突然明白过来。 这和乔岚又有什么关系。 乔岚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她甚至也许都不知道季宿喜欢她。 季宿单方面的喜欢乔岚，和乔岚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刚刚涌起来的嫉妒，来的有多无理取闹。 罗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季宿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喜欢乔岚这件事？他其实可以不用说的为什么却说了出来。 他想做什么？ 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因此和乔岚有了嫌隙…吗… 可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呢，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希望她过的更好吗。 罗曼迷茫了，她搞不懂季宿这么做的理由，而更让她迷茫的是，她好像有些不认识季宿了。 从一开始认识季宿，罗曼一直觉得他优秀，有礼貌，温柔，所有美好的词语都适用在他身上，可是现在却变得不那么合适了。 喜欢上已经有男朋友的女生，甚至还想有所行动。 是的，有所行动，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又为什么会故意把她弄进社团里，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 罗曼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季宿从来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他甚至有些恶劣，他告诉她自己喜欢乔岚故意让他们之间有嫌隙，他又让人觉得可怕，因为这么久她根本没有发现季宿的真实想法。 她真的从来没有看清过季宿，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突然涌上心头的失望砸的罗曼有些头晕，大抵是因为曾经对季宿幻想的太美好，现在一点点破裂后才这么让人觉得奔溃。 罗曼一下子控制不住又哭了。 柳灿灿从身后过来，和往常一样贫嘴的准备损罗曼一顿，一眼看见她核桃似的眼睛吓得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怎么了这是？” 没人安慰还好，一安慰罗曼彻底崩了，抓住柳灿灿的衣服失声大哭了起来。 在教室里的乔岚被哭声吸引了过去，这才看见罗曼和柳灿灿，柳灿灿一直在问罗曼怎么了，罗曼摇摇头就是不说，等终于哭够了这才突然抓住乔岚的手抽抽搭搭道， “你和郯墨一定要好好的。” 乔岚：“……当然。”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到时候气死他！ 乔岚大抵是猜到了什么，有些失望有些气愤，还有些之前存在的猜疑慢慢一点一点的被证实。 突然一把抓住自家男朋友的胳膊，郯墨被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乔岚摸了摸郯墨的耳朵，由衷的道，“你真好。” 郯墨被夸了一句，不明所以的离开了教室回去上课。 乔岚终究是离开了心理社团，裴北嘉知道后下意识往季宿那边看了一眼，季宿冷着脸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有人问季宿乔岚为什么会走，季宿淡淡道自己不知道，有些话多的女生私下小声的议论说乔岚之前本来就不怎么来，现在离开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冷嘲热讽的说毕竟人家那对儿情侣那么“恩爱”。 罗曼又一次为了乔岚和这两个女生大吵了一架，又一次引得季宿开始诧异。 他本以为罗曼会因为自己的话和乔岚关系变差，就像今天的议论，无论如何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吵吵嚷嚷，可没有想到的是罗曼还是维护了乔岚。 她没有记恨乔岚，她和几个女生大吵一架后留下一句“我也要退社”，就此转身离开。 终究再也没有朝着季宿看一眼。 社团里骤然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看看门口方向又转头看看季宿，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罗曼一直在追季宿。 季宿握着笔的手一顿，笔尖胡乱在纸上留下一道痕迹，那一刻季宿大抵有些说不出的迷茫，片刻之后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罗曼没有伤心太久，小姑娘开始拼命学习，就连每天和柳灿灿吵架的时间也全部奉献给了书本，倒是让柳灿灿有些不适应。 学校里慢慢流传出一些不太好的言论，尤其是心理学这边，有人说乔岚罗曼不负责任，把社团当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罗曼是因为追求季宿失败所以退团，至于乔岚，可能是因为觉得社团活动耽误自己和男朋友谈恋爱云云。 乔岚没有太在意，如果在意这些言论，高中的时候她早就要疯了。 十二月的时候，乔岚郯墨等人顺利通过了四级考试，迎来了圣诞元旦，也迎来了第一次期末考试。 即使大学知识已经比高中难了很多，但郯墨接受的还是比一般人快很多，就连答卷也比其他人快很多，交卷后自然而然的去乔岚考试的教室接人，乔岚今天考的这一门安排的时间有点晚，等一会儿考完五点多，天已经渐渐要黑了。 教学楼每一层都有自习的地方，郯墨上了三楼准备往那边走，转角遇上一个人走过来。 郯墨一抬头，正好撞上季宿许久不见的脸。 郯墨不曾知道季宿做过什么，和以往一样不大喜欢的避开准备走人，却不想季宿突然拦住了他。 乔岚终于通过了最担心的一门考试，彻底的松了口气，还剩两门，考完就可以放假了，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正要给郯墨打电话，结果有同班同学急匆匆的冲过来，喘着粗气急声道， “快快快快快！你男朋友和季宿学长打架了！” 第122章 乔岚脸色骤然一变。 并非是因为郯墨打架，而是郯墨遇上了季宿。 如果不是季宿说了什么，郯墨又怎么可能打架。 等乔岚撒腿跑过去时，才发现刚刚来给她报信的同学描述有误，不是郯墨和季宿在打架，而是季宿单方面在挨揍。 郯墨毕竟是练过的，季宿一个文弱书生模样，郯墨让季宿一只手季宿都打不过。 乔岚不厚道的微微松了口气，但听到旁边有同学说快去找老师，乔岚蓦的加快脚步上前将郯墨抓着季宿领口的手用力掰开。 “墨墨，墨墨”，乔岚掰着郯墨的手却掰不开，回头急急看了一眼又喊了他一声郯墨，郯墨的目光这才缓缓的移到她的脸上，抓着季宿的手缓缓松开握住了乔岚。 乔岚能感觉到郯墨的手在颤抖，刚刚压下去的怒火陡然间又升腾了起来，正想说什么，旁边的季宿整了整衣服开口道， “如果不是你自己也这么想又何必恼羞成怒直接上手，你看见周围围观的其他人，等今天过后他们会说什么，而乔岚因为又会被议论成什么，你没办法控制因为你天生就是这样…” 郯墨的拳头蓦的又一次攥紧，乔岚一转头就看见马上赶过来的院长，死死抱住郯墨的拳头，“墨墨，墨墨，你清醒点…” “他怎么清醒”，季宿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他……” “你闭嘴！” 乔岚忍无可忍的开口。 她不能让郯墨留在这里，她可以完全免疫季宿的话可郯墨不行，更何况季宿本身就是学心理学，每一句话都往郯墨心口上戳，郯墨指不定那句话就被刺激到。 乔岚抓着郯墨的手一遍又一遍的与他道，“墨墨，听话，你先走先去车里等我好不好。” 郯墨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乔岚脸上，盯着乔岚的脸看了许久，一语不发的转身下了楼。 季宿笑了笑看郯墨离开，这才与乔岚道，“你看，你也知道他跟麻烦。” 所以才让他先走。 乔岚转过头来，抬头看着眼前的男生。 分明是一副无害温柔的模样，可一次又一次的做出这种事情。 乔岚冷笑一声，“不要用你的思维来想我，我只不过是怕他被处分而已，如果周围没有这么多人就算你被打到住院我也不会说一句话。” 季宿收起来笑容。 周围来来往往皆是看热闹的同学，毕竟无论是乔岚还是季宿郯墨都是学校的名人，都是爱八卦的年纪，虽然不好上前去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不影响有些人看热闹。 “你会后悔的”，季宿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等多年之后你会明白我的劝解有多正确，心理有病的人本就不该……”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乔岚打断了季宿的话，说罢后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季宿突然道，“学长，你知道偏执症和妄想症吗？” 季宿一愣，一时间没想到乔岚为什么要这么问。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渴望，总认为自己是完全正确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如果病情更加严重一点很有可能精神分裂。学长如果实在没事做，有时间就去看看心理医生，生病不可怕，有病不自知还跑出来祸害别人就很可怕了。” 乔岚一开始也不懂季宿莫名的坚持到底是因为什么，直到她想到了季宿也许也有心理疾病后才慢慢有了思路。 从小生活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从而自己变得不正常，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季宿终于不是之前的淡定模样，一个痛恨精神病的人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也有精神病，想来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看着季宿僵硬的站在原地，乔岚觉得心口终于舒服了一点，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转头与季宿道， “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就是不把专业知识拿来对付病人，不管你以后是否学业有成，你都不配成为一个心理医生，季宿好自为之吧。” 绕开看热闹的一众同学乔岚下了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往郯墨平时停车的地方走去。 可等走到后，乔岚骤然一僵，平时停车的地方没有郯墨，也没有车子。 乔岚忙拿出手机给郯墨打电话，电话拨过去后手机却已经关机。 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落在乔岚脸颊上，乔岚感觉到脸颊上蓦的一凉，突然整颗心一颤，双腿一软差些站不住。 被她遗忘的尘封的记忆突然被挖了出来。 大学，大一，期末，下着雪。 郯墨，自杀。 乔岚只觉得脑子被重重的砸了一记，心口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要去哪儿，但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疯狂跑了起来。 手机不间断的给郯墨打电话，那边却始终没有人接，乔岚感觉到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就算季宿真的说了什么，郯墨也不至于会那么做的。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郯墨了，他已经有爱的人的，也有很爱他的人了，他怎么舍得呢。 可是乔岚还是怕，她怕所谓的宿命，怕书中给郯墨早就定好的结局。 她给郯墨的室友打电话，给陈伯陈姨打电话，却一无所获。 乔岚崩溃的蹲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缓缓踩着雪走到了她的面前。 乔岚抬起头，郯墨站在她的面前注视着她，半晌后缓缓的蹲了下来。 乔岚怔了很久，突然抬起手在郯墨胳膊上重重的打了一下，眼泪从脸颊上滚落。 郯墨没有说话，将人抱进怀里，许久后摸了摸她的头发，“乖，不哭。” 乔岚哭的越凶了，从奔溃边缘被拉了回来，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她想骂他想打他，但最后只是紧紧的抱着郯墨，像是生怕他一下子又消失不见。 郯墨叹了口气，乔岚瞒着他，对乔岚的生气，季宿那些扎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惶恐，所有的情绪在乔岚的哭声中全都烟消云散。 季宿说天生有精神病的人不配拥有爱情，乔岚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精神病也没有人会长久的接受一个精神病。 季宿说因为他的缘故乔岚被人诟病，因为他的原因变得独来独往被人不喜欢，说她分明可以学习自己更喜欢的专业拥有和其他女生一样丰富有趣的人生，而不是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说如果真的爱她那就早些离开她，会有更好的更正常的人去照顾乔岚。 每句话就像刀子一样的扎在心口，郯墨第一次失控的打了人，他听见周围的尖叫声，还听见乔岚一声一声的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放手。 放手，为什么放手？ 她心疼了还是觉得他做错了？ 郯墨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看见季宿，他转头离开了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不敢猜乔岚和季宿在说什么，也不敢去想乔岚会不会离开他。 因为害怕所以关了手机，开着车也不知道去哪儿的四处乱走，直到所有的思绪重新恢复平静，郯墨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转头拿过手机。 看见手机上的无数来电显示，打开手机确认了乔岚的位置，开车往乔岚所在的方向而去。 坐在路灯下抱着膝盖的女孩，突然与三年前的样子重合。 三年前他也是将这个蹲在路边的女孩捡回了家，从此成了他毕生的念想。 郯墨走上前，看着满脸泪痕怔愣的乔岚，心口骤然疼了起来，心疼的无以复加。 想起刚刚混乱之时的念想，郯墨有些不敢再看乔岚的眼睛。 小心的将乔岚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小心的捧着她的脸颊，连声音都小了下来。 “对不起”，郯墨说。 乔岚眼泪吧嗒一声又落下了下来。 “为什么要走”，乔岚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因为我怕你不要我了。” 乔岚抓着郯墨的手一紧，半晌后才再次开口，“那为什么又回来。” “因为我爱你”，郯墨捧起她的脸，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因为我也相信你同样爱我。” 从和乔岚在一起的那一天，郯墨永远不敢相信乔岚会爱他，更不相信乔岚会永远爱他，无论他们在一起有多甜在一起有多久。 这是他在面对乔岚时根本无法回避的自卑。 可直到今天，郯墨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相信乔岚也在喜欢他在爱他了。 这个女孩用她的行动与心意，让他在爱情的港湾里安了家。 r让他不再惶恐不再不安。 让他只要想起乔岚这个名字，就觉得心口无比的安心与温暖。 所以这样的乔岚，又怎么会不要他呢。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以为知道你也爱我，所以更不会离开你。 郯墨蹲下身来，将哭的不成样子的女孩背在背上， “趴好了”，将趴在背上的人背的更稳，脚下踩着逐渐堆积变厚的雪花一步一步往前，感觉到乔岚紧紧抱着他的双手，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趴好了。 我们一起，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终于完结啦！ 最后的故事，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墨墨解开最后的心结，也就是总觉得乔岚会离开他的心结，但中途有些没把控住，最后还算顺利的解决了，既然解决了正文也到此就结束啦~ 最近身体状态不好写写停停，很感谢大家没有嫌弃一直支持，正文结束后我稍微休息两天然后开始更新番外。番外暂时除了男女主甜甜日常没有其他打算，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言，提议有趣的话都可以写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