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极他来》作者:柒小萬 文案 文案一: 要说贫穷痞子校霸会和天之骄子学霸有什么关系? 墨禾、莫岩城: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当贫穷痞子校霸遇上天之骄子学霸,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莫岩城:Mg+ZnCl2=Zn+MgCl2 (你的镁归我,我的锌给你) 墨禾:对二,要不起。 非要给贫穷痞子校霸和天之骄子学霸绑上红线,则何如? 莫岩城:月老眼光独到,很有想法,我喜欢! 墨禾:月老是用我的红线织秋裤不够用拿他的来凑数了吧。 文案二: 初见莫岩城,墨禾觉得与这人就只是同学一场。 认识莫岩城,墨禾觉得拉这人一把能为班争光。 熟悉莫岩城,墨禾觉得给这人滴水他都能泛滥。 看着在自己卷子上灵活翻飞的手指,墨禾眯起眼:“你这是在向我炫耀自力更生得来的非凡手艺吗?” 莫岩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咧开嘴得意地笑了下,说:“羡慕啊,要不哥委屈一下,给你言传身教?” 墨禾一脚踹开扑上身来的莫岩城,整了整衣领,说:“翻你的花绳去。”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墨禾,莫岩城 ┃ 配角:暂定 ┃ 其它:暂定 第1章 生死一瞬 电视里,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女记者正站一栋半倾斜的楼房前直播着前三日S市发生的特大地震:“...现在我们的位置是此次S市大地震的震中地区栢兰镇,本次大地震里氏震级达7.7Ms,是三十年来破坏力最大的地震。到目前为止,遇难人数已经达到3421人,75201人受伤,失踪人数尚未统计出来。大家可以看到,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几栋尚未倒塌的建筑,入目皆是一片狼藉...” 墨禾端着一杯牛奶坐到了电视机前,就读的X大离S市虽说隔了挺远,但地震发生时还是感觉到了些微的摇动,这场发生在深夜的地震几乎席卷了整个S市及周边的各大小县镇村,造成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可谓是非常惨重。 在第一时间,墨禾就捐赠了所有的奖学金还另外捐出了三十万,希望能为灾区人民尽些绵薄之力,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电视里的女记者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些什么,而墨禾的眼睛却被女记者身后一抹绿色的影子吸引住了,那是一名身穿迷彩服的搜救人员,他正手持一架蛇眼生命探测仪在女记者身后那片废墟中小心翼翼地走动着。 不知为何,墨禾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突然,那名搜救人员似乎发现了什么,回过神呼喊着其他人,女记者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激动万分地对屏幕说道:“现在,我们又发现了生命的迹象,相信很快就又会有多一名获救者...” 女记者说了什么,墨禾一句都没有听到,当看到那名搜救人员一闪而过的正脸时,墨禾瞪大了眼扑到了电视前,强压下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惶恐,死死地盯着那名搜救人员,迫切地希望他再次回过头来,却又恐惧他回过头来。 真的,会是莫岩城吗? 忽然,画面一阵剧烈抖动起来,伴随着女记者的尖叫声,摇晃中墨禾看到了那名搜救人员转过身大声吼道:“余震!快躲开!”下一秒,那栋倾斜的楼房轰然倒塌,那抹身影瞬间被掩埋,消失无踪。 是他!真的是莫岩城! 墨禾被卸去了所有力气般,颓然瘫坐在地上,失了神的眼睛仍然盯着电视屏幕,然而直播已经中断,画面转跳回了直播间,两名主持人分别对方才的事故表示了担忧,并继续播报着接下来的新闻。 不知在地上呆坐了多久,墨禾猛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床头,一把扯过正在充电的手机。电话才刚拨通,对方就接通了:“喂,阿禾,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泽西,我要去栢兰镇。”墨禾颤抖着声音,说道。 沉默了许久,简泽西才开口问道:“那里是重灾区,余震不断,你要去干什么?” “我知道你有办法,我必须去。”墨禾握紧了手机,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求求你,帮帮我。” 墨禾的反应让简泽西很是意外,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冷漠的人,简泽西从来没有想过墨禾会有这样的一面,会恳求自己,会如此失态。可是,简泽西实在想不出墨禾为什么要去栢兰镇,从未听说过那个小城镇里有墨禾的亲人或朋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简泽西依旧犹豫着,墨禾却坚定地说道:“泽西,你不帮我,我就算开车或者徒步,都要到那里去。” 重重地叹了口气,简泽西捏了捏鼻梁,无奈道:“我给你想办法,二十分钟后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墨禾从衣柜里翻出登山包,抓过车钥匙出了门,径直驶到大型超市,买了许多的压缩饼干,又到隔壁的药店里买了纱布、消炎药等方便携带的药物,把登山包塞得满满的才驱车回到宿舍。 刚刚把换洗的一套衣物和必要的私人物品塞进包内,手机就响了起来,墨禾接通电话:“喂。” “三十分钟后,我父亲手下的一支救援队会前往栢兰镇,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吧,十分钟后会有人去接你,尽快做好准备。” “嗯,谢谢。” “阿禾,非去不可吗?”沉吟片刻,简泽西犹豫地问道。 “非去不可。” 三十分钟后,墨禾坐上了一架军用直升机,在夜色中向S市的方向飞去。飞机上端端正正地坐了十名身穿迷彩服的救援人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眉眼之间尽是凝重之色。和墨禾一样,他们的膝上都放着一个囊鼓鼓的大包,墨禾猜测和自己的一样,都是满满的物资。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直升机停在了S市的一个村落,这里比较空旷,屋舍较少,居民自然也少,灾情相对而言较轻,加上临近一条国道,便被作为暂时的集散地。 下了飞机后,墨禾跟着那十名救援人员换乘一辆军用越野车,往栢兰镇的方向继续前行。举目四望,倒塌的树木、化为废墟的建筑、匆匆奔跑着的救援队伍,还有不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无一不彰显着灾难的残酷。在现场看到的景象与电视上看到的,完完全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一句话,内心皆是沉重与悲凉。 车子在因地震而变得崎岖不平的路面上行驶了7个小时,突然停了下来,开车的中年男子回头说道:“昨天发生了一次余震,造成了塌方,前面的路都堵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们徒步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大约走三个小时就到栢兰镇了。” 闻言,墨禾一言不发地跟着众人背上硕大的包跳下车。眼前的道路上堆砌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层层叠叠,最高的地方垒得大约两米高。墨禾毫不犹豫地就要徒手往上爬,一个人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同志,请带上手套,尽量不要受伤。” 墨禾转头看向那人,记得其他人好像称他为“班长”,他皮肤黝黑,眼神很是明亮,一副憨厚的样子,递来一双墨绿色的手套,看着他的手上也戴在相同的手套,墨禾才接过戴在了手上,道:“谢谢。” 见墨禾戴上了手套,班长才跳了上去,站在一块岩石上,对其他人喊道:“注意安全,抓紧时间,走!” 话音刚落,班长就率先翻了过去,没了影,墨禾和其他救援人员赶紧跟着翻了过去,奔跑着紧随其后。奔跑了一个小时,班长示意停下来休息五分钟再继续前进。 “同志,你是要去找人吗?亲人?朋友?”班长坐到墨禾身边,喝了口水,问道。 墨禾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低声道:“前男友。” “啊?”听到墨禾的回答,班长蓦地僵住了,将墨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继续道,“前...男友?不是前...女友?” “嗯,前男友。”墨禾丝毫不在意班长的诧异,淡淡地说道。 沉默了片刻,班长又问道:“他,是栢兰镇的居民吗?” 墨禾摇摇头:“不是,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救援人员。” 班长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轻声道:“看来你还放不下他,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跑来这里找他,既然如此深爱,当初为何还要分开?” 说着,班长转身喊道:“起立!接下来的路一口气跑完!” “是!” 墨禾等人在傍晚时分到达栢兰镇,夕阳斜照,染红了天,落在身上明明是暖暖的,可照进人心却是刺骨的,又过了一天,对于废墟下的人来说离死亡更进了一步,对于救援的人来说拯救可能晚了一步,对于等待亲人归来的家属来说则是希望少了一分。 道别了同行的十人,墨禾凭着记忆中从电视上看到的画面寻找那栋倒塌的楼房,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不时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速奔跑而过,墨禾不敢拦住任何一个人,询问那栋楼房在哪里,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处处地寻找。 栢兰镇并不是特别大,墨禾花了半个小时就找到了,入目的是断壁残垣,随处散落着钢筋、水泥板以及被砸得稀巴烂的各种家具物品,在一块水泥板下,露出一截粉色的书包背带,上面染上了红褐色的血迹,很刺眼。 墨禾咬咬牙,向前走去,记得莫岩城当时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的,废墟有明显的被挖掘过的痕迹,可以肯定救援绝对在第一时间就开展了,那么,莫岩城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被挖出来了,他那人命大,一定还活着! 又有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墨禾急忙跟了上去。很快,墨禾就来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医疗点,走向一名正在整理药品的女志愿者,墨禾把自己的私人物品用另外的帆布包装了起来后,把登山包交给了她:“这是我带来的物资。” 女志愿者抬起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脸上灰扑扑的,头发有些凌乱,接过墨禾递过来的包,连声道谢,看到墨禾干燥得起了皮的嘴唇,便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谢谢。”墨禾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请问,昨天被余震压住的人都获救了吗?” 女生低垂下眼,道:“你是说东边被倒塌的楼房压住的救援人员吗?” “嗯,他们,怎么样了?” 女生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当时有人在那里检测到生命的迹象,就有五名救援人员展开救援,余震把本来已经做了固定的楼给震塌了,救援人员全被压住了,最后只有两名活着被救出来。” 墨禾感觉眼前一片发黑,浑身经不住地颤栗着,伸手扶住了桌角才勉强让自己没有跌坐在地,良久才找回声音:“那,他们在哪里?” “医疗点一共有十个,他们没有在这里。”看着墨禾明显变得惨白的脸,女生猜测他可能认识其中的某一位,心中愈发不忍,担心他会受不了打击,犹豫道,“天已经黑了,路不好走,你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找吧。” 墨禾闭了闭眼,说:“不用了,我没事,其它医疗点在哪里?” 灾区的救援工作丝毫不敢耽搁地在持续进行着。墨禾拿着女生画的简易地图,在夜色中奔波。一直找到第八个医疗点,墨禾才找到一个知道莫岩城这个名字的人。 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也是一身迷彩,身上沾染了不知是谁的血迹,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微皱着眉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墨禾,开口嗓音十分低沉:“你找莫岩城?” “我找莫岩城。”墨禾抬头直视着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硬声答道。 “部队的莫岩城?” “部队的莫岩城。”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什么?”那人环抱起双臂,半坐在桌子上,又问。 “墨禾,前男友。”顿了顿,墨禾抬眼望进对方的眼里,坚定道,“我要和他旧情复燃。” 那人低声笑了两声,站直身体,看着墨禾,道:“你就是墨禾?是挺不错的,我带你去看他,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墨禾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低声应道:“嗯。” 来的路上,墨禾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不管怎样,他都一定要再看看莫岩城,被砸得面目全非也好,缺胳膊短腿也好,只要他能活着,就好。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要见。毕竟,这可能是最后的,能够再见到他的机会了。 当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闭着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莫岩城时,墨禾终究忍不住,被眼泪模糊了视线。 太好了,他还活着。 带墨禾来的那人给他搬了条椅子示意他坐下,指着莫岩城左手臂上的纱布,说:“被压的时候,钢筋穿了过去,救治及时,没废。” 又指了指莫岩城头上的纱布:“救援时发生第二次崩塌,砸在了后脑,需要一段时日才能醒来。” “嗯。”墨禾抹了把脸。 “过几天会有人把他送出去,带到大医院做进一步治疗。”那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件脏兮兮的军绿色背心交给墨禾,接着道,“这是岩城的。” 背心上赫然写着两个字,“阿禾”,是莫岩城在废墟之中用血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刺痛了墨禾的心。接过背心,墨禾将脸埋了上去,无声地哽咽。 那人走后,墨禾帮着医护人员忙碌了好一会儿,直到凌晨时分,才趴在莫岩城的病床边,抓住莫岩城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微松了一口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章 初次相见 “诶诶,你快看,那不是北高的莫岩城吗?” “莫岩城?北高那个帅得一逼、狂得一绝的校草?在哪里!在哪里!” “喏,可不就是那个啊!快看快看!” “啊~真的!啊,朕的少女心呐~” 墨禾听着前面两个女生丝毫不避讳的谈话,有些无语,淡淡地说了句:“麻烦让一让。” 两个女生转过头,看到墨禾,脸上一红,急急让开了挡着的楼梯口,小声说:“抱...抱歉。” 刚上了几级楼梯,那两个女生就又谈起来话,一字不拉地落在了墨禾耳里。 “三班的班长墨禾耶!” “高冷系男神,俊美型学神,啊~少女心按耐不住了!” 这样的话语,墨禾从小到大都听腻了,明的暗的,数不清的赞美,墨禾早就已经免疫了,自是如往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 刚坐在椅子上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墨禾从桌肚里取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正拉开书包拉链要拿出笔记本来,就听见一阵嘈杂声哗然响起。 皱了皱眉头,墨禾头还没抬起来,一声“安静”已经喊出了口。 见没起到任何作用,墨禾抬起头看向引起喧哗的源头,是站在讲台上的一个男生,俊逸的脸庞,不羁的表情,戏谑的眼神,略带凌乱的校服,此时也正好看向墨禾的方向。 墨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了那个男生,说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 “你是墨禾吗?”男生不答反问。 见墨禾点头,男生就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是转校生,莫岩城。今日转学来到贵校贵班,林老师有事,让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 莫岩城?北高的校霸? 对于莫岩城响当当的名气,墨禾还是知道的,对于莫岩城的种种事迹,墨禾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但莫岩城这个人,墨禾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说呢?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并不是那种脸带刀疤,浑身戾气的人。比自己略高半个头,长相确实不负校草之名,但反倒是痞痞的样子让墨禾一眼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墨禾听了,转身面向喧哗更甚的同学们,冷冷的眼神扫视一圈,班级瞬间就沉寂了下来。转而握上莫岩城伸出的手:“你好,我是班长,墨禾。” 轻轻一握就松了手,对班上同学说道:“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莫岩城,看大家的样子,都已经对他很熟悉了,就不劳烦他再自我介绍了,各自安静预习新课,老师很快就来。” 对于墨禾雷厉风行的行动,以及全班没有任何异议的现象,莫岩城有些意外,这班长威信很足啊。 莫岩城挑挑眉,看向墨禾,说:“班长,那我坐哪里?” 墨禾想也没想,抬手指了指教室最后面的一个位置,说:“先坐那里吧。” 顺着墨禾的手指看过去,莫岩城眼角抽了抽。 那个位置,与垃圾桶不过三步远,空着的位置旁坐着一个正抠着鼻屎的胖姑娘,那姑娘看到墨禾要莫岩城坐自己身边,就着抠鼻屎的动作对着莫岩城咧嘴笑了。那牙上粘着的菜叶让莫岩城当下就感觉很不好了,满脸黑线地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墨禾,说:“班长,这,不合适吧?” 墨禾很是淡定地回看向莫岩城,道:“目前那是唯一的位置,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着已经翻开了习题册开始埋头做题的墨禾,莫岩城磨了磨后槽牙,提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教室最后。 胖姑娘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笑嘻嘻地坐着将椅子往前移了移,示意莫岩城从她挪开的空间进到里面的座位。 莫岩城看着那挤进去绝对会蹭上那姑娘的小空隙,忍了忍,说:“同学,男女授受不亲,我体型不小,怕冒犯了。” 这故意放大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莫岩城瞥了眼,这全班两个字,成功避开了墨禾。 胖姑娘撅了撅嘴,跺了跺脚,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莫岩城终于坐到了椅子上,但看着一桌不明液体和不明颗粒状物体,额上一条青筋在跳动。 看那胖姑娘笑着将自己的椅子挪得越来越近,还媚笑着介绍自己的名字叫做陈美美,那一嘴的韭菜味,让莫岩城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的躁动因子了。刚想发火,班主任林柒柒却正好迈进了教室。 想到这毕竟是自己转校的第一天,不好闹事,莫岩城硬生生把怒火给压了下去,愣是快把自己逼出内伤。 林柒柒是个名牌大学研究生刚毕业的英语教师,年轻漂亮、平易近人,并且对教书育人很有一套,很快就拿下了全班学生的心,也获得了同事领导的一致好评。 像所有传说中的英语老师一样,林柒柒衣服特别多,一周七天,从不重样,各种款式,没有她hold不住的。在学校也流传着这样的传闻,林柒柒家巨有钱,她男朋友贼帅... 林柒柒放下课本扫了一眼教室,看到了垃圾桶旁一脸郁闷的莫岩城,笑了笑,说:“相信大家已经认识过我们的新同学了,那我也不再介绍了。刚刚临时有事,耽搁了上课时间,抱歉啊。那我们开始上课吧。”... 一下课,莫岩城就冲进了办公室。 “林老师,我一个大男生和一个女生当同桌,不合规矩吧?”莫岩城说得十分委婉。 林柒柒看着他,神色严肃、语气认真地回道:“是不合规矩,但是,老师相信你!绝不会以身犯险的!” 暗自翻了个大白眼,莫岩城又说道:“林老师,我是不敢以身犯险,但陈同学可是个特别的女孩子,我怕她控制不住以身犯险,那我可就罪过了。” 林柒柒盯着莫岩城的脸看了看,略一沉吟,肯定到:“不乏这种可能。” 接着她翻出了一张座位表,对莫岩城说:“你去把班长叫来,我想想怎么安排。” 莫岩城二话不说,走回教室,俯身用手半撑在窗台上,看着靠窗坐着正在看书的墨禾。 墨禾一旦看起书来,向来心无旁骛,对窗边的身影没有任何感知。直到莫岩城吹了吹他的头发,才皱着眉头看向莫岩城。 “莫岩城同学,有什么事吗?”墨禾冷冷地问道。 看着这明显一脸不爽的班长,莫岩城耸耸肩,一副压根不关我事的样子,说:“林老师找你过去一趟。” 墨禾放下书本,往刚刚看到的那页里夹了张写着“墨”字的十分简单的书签,才起身走出教室向办公室走去。 莫岩城一眼就看见陈美美正在偷偷往自个儿嘴里塞薯片,塞一把就捂着嘴嚼巴嚼巴咽下去,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那洒了满桌的薯片碎屑。 莫岩城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女孩子,她是怎么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的? 又捱过了一堂课,莫岩城刚想离开教室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见墨禾走上了讲台,轻轻拍了拍讲桌,说:“麻烦大家先都留下,现在要换一下位置。” “莫岩城,你和齐实一起坐,齐余和陈美美同桌...” 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座位大调动,众人都直觉与莫岩城有关,但都知道莫岩城的校霸身份,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默默地收拾了东西,换到了新的位置。 齐实和齐余是龙凤胎兄妹,林柒柒想着两兄妹能够相互促进、心有灵犀,而且齐余还能帮着制住齐实,便安排他们当了同桌。结果来了个莫岩城,班上男女比例一下子就得当了,便干脆全部按规矩男男坐、女女坐了。 值得庆幸的是,齐余是脾气很好的女生,对这换座位没有任何意见。收拾了自己的全部东西,还细致周到地将桌子擦了一遍才搬到陈美美的旁边。 陈美美对于自己的帅哥同桌变成了个女生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很是殷勤地帮她收东西,递零食。 但齐实可就不一样了,他是个暴脾气,还特别护短,对这个就晚了自己几分钟出生的妹妹疼惜得不得了,见齐余要被换到那么个寒碜人的位置上,显得相当不满意。 齐实本想找班主任和班长理论来着,却被齐余拉住了。齐余一本正经地对齐实说:“哥,我不在意坐哪里,你别去。” 对着齐余严肃的表情,齐实是不敢造次了,要知道,这是齐余认真了的表现,若是不管不顾,会被冷落上三四天甚至更久,而且是完全当透明人的冷落。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齐实心有余悸,便闷闷地坐着不动了。 看着这伸长了腿,一点也没有要起身让自己进去的男生,莫岩城也懒得开口,一只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用脚踢了踢齐余的脚,说:“麻烦让让。” 齐实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脚把桌子踹开了,指着莫岩城,道:“你妈的,敢用脚踢我!” 看着这快要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莫岩城狠狠地一把将它挥开了,语气冷了下来:“敢问候我母上,活得不耐烦了?” “哥,你干嘛!”齐余见状立马跑了过来,“别闹事!” 齐余转身又向莫岩城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哥脾气不好,有所冒犯,我代他道歉。” “怎么回事?”墨禾也走了过来,问道。 齐实似乎对墨禾有些忌惮,也可能是考虑到不好在教室里把事情闹大,将怒气压下了,没有作声。 “快上课了,都回位置坐好。”墨禾看了莫岩城一眼,转身向其他凑热闹的同学说道。 上课铃在下一刻就响了起来,莫岩城记得墨禾没有看钟也没有戴手表,这时间感知能力,是凑巧的吧? 刚坐下,莫岩城就听到齐余撂过来一句威胁:“你给我等着!” 莫岩城转头看向他,歪着头一脸的无所谓,就回了一个“哦”。 第3章 北高校霸 说实话,对于“北高校霸”这个称号,莫岩城是不想认的。 莫岩城向来秉承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教他做人。 然而,在北高的第一天,他被好几个学长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其中带头的学长相当“和气”地勾着他的脖子说:“学弟,资助资助你哥哥们?” “没钱。”莫岩城对天发誓,他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几次母上大人掏出过红色的毛爷爷,更别说他自己了,身上连个钢蹦儿都没有。 莫岩城一弯腰,摆脱了那学长粗壮的胳膊,转身就走。 “站住!”粗胳膊学长一声吼,其他人就迅速把莫岩城给围住了,一个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看着面带不善的粗胳膊学长走过来,莫岩城觉得开学第一课,就得教这学长做人了。 无奈。 小时候,莫岩城尽是被欺负的主儿,因为整条街都知道他是被领养来的孩子,那些所谓的非杂种,就爱辱骂和欺压他。但莫岩城也不是吃素的,每次都拼了小命削他们。 屡屡带伤回家后,养母陈乐清看不下去了,说:“你这样可不行,走,老妈带你拜师去,以后教他们做人!” 拜的师父呢?是个普通的小保安,但又不是个普通的小保安。师父名叫林霸天,是个退伍兵,拳脚功夫特别厉害。 莫岩城曾亲眼看到过他一秒劈了抢劫犯拿着刀的手,再一秒把抢劫犯撂倒在地,一脚踩上去,啐了口口水,特霸气地“呿”了声,说:“手脚健全还强抢女人的东西,孬!” 刚开始,林霸天没打算收徒弟,但后来架不住林乐清天天换着花样送菜送饭的,林霸天吃人嘴短,只好收了莫岩城。 莫岩城见师父吃了自家不少好东西,学起散打、拳击来可是卯足了劲儿。 不然,可不得亏咯! 于是,一会儿功夫,粗胳膊学长已经躺倒在地,张着缺了颗门牙的嘴不住叫唤。 莫岩城转了转手腕,甚是和善地笑了笑,说:“我都说我没钱了,非要来硬的。” 其他人早被莫岩城利落、狠绝的招式给吓懵了,纷纷退到了两边。 莫岩城整整衣服,捡起地上的书包甩在背上潇洒地离开了。 那日过后,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找上莫岩城,说是要和他切磋一番。一言不合就动手,避也避不开。为了身心健康,莫岩城只好一一应战。 事实证明,这些所谓的大哥、头儿什么的,都是浪得虚名,就靠那一身虚胖的皮相征服了这一干小弟,真打起来,就是个长了手脚会动的沙袋。 当然,这会动,指的是会护住自己的脸。 然后,莫岩城的北高校霸之美名,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流传开了。 莫岩城表示,无奈!真真是,太TM高调了!天知道,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地上学读书罢了。 此时,看着堵在自己面前拦住去路的齐实,莫岩城很是无语,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在这样的小巷子赌人,敢不敢有点创意? “莫岩城,我说过让你等着,你妈的一下课就跑了,还北高校霸呢,要不要这么孬啊!” 对于这每句话都不离问候自己母上大人的齐同学,莫岩城不爽地皱了皱眉,道:“我说了,别问候我母上,你个死妹控!” “死妹控”三个字明显刺激到齐实了,他狠狠地将背上的书包丢在地上,撩起袖子、抡着拳头就向莫岩城冲了过来。 莫岩城一侧身避开了砸过来的拳头,紧接着照着齐实膝盖弯狠狠踹了一脚,齐实一下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们干嘛呢?”身后传来带着怒意的声音。 完了,莫岩城和齐实同时心中一惊,愣愣着转头看向了巷子口站着的林柒柒。 林柒柒看看莫岩城,又看看倒在地上的齐实,挑了挑眉,说:“是嫌作业太少了?还有功夫打架?” 莫岩城连忙一把拽起地上的齐实,勾住他的脖子,揉着他的头,讪笑着说:“没呢,林老师,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齐实死命挣扎着,却没想到莫岩城力气这么大,怎么都挣脱不开他的禁锢,恶狠狠地“草”了一声,干巴巴地对林柒柒道:“林老师,我们...开玩笑的。” “竟然有闲情逸致开这种玩笑,花在学习上可能会更合适,回去把今天的英语报纸抄一遍,明天交给我。”林柒柒撩了撩耳后的发,云淡风轻地继续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莫岩城叹了口气,松开齐实,道了声“老师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当莫岩城百无聊赖地把额头搁在课桌上,两手则在桌肚里翻花绳时,墨禾走了过来,对齐实说:“林老师让我和你换位子。” 闻言,莫岩城停下动作,倒是没有将头从桌上抬起来,就这么把侧脸贴在了桌子上,转着眼珠看向墨禾。 墨禾也看向莫岩城,说:“莫岩城,从今天开始,我是你同桌。” “墨禾,你真要和我同桌?”莫岩城咧开嘴,笑着说道。 “嗯。”墨禾应了句便开始整理东西,没有和莫岩城多说什么。 一早上的课,莫岩城都没怎么听进去,这是一如既往的事了,但不同的是,今日他的注意力倒是没有在翻花绳上。 “班长,你不是学神吗?还用得着听课?”莫岩城侧着身,轻声问向墨禾。 “用不着。”墨禾淡淡地回了一句,低头不知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莫岩城好奇地看向墨禾的本子,惊了!这TM什么鸟语? 不是墨禾写的字丑,相反,墨禾的字迹相当漂亮,但是,满本子写的并不是中文,但莫岩城可以肯定,墨禾记的绝对是老师上课的板书,毕竟结构一模一样。 “你...你这用日语记笔记?”拿过墨禾的笔记本,翻了翻,居然还有英语、法语以及莫岩城压根没见过的语言符号,莫岩城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精通几国语言呐?” “七国。” 莫岩城不由感叹,墨禾,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莫名中二。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时间,莫岩城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人,转头看了看四周,心里想:这两兄妹怎么轮番在小巷子里堵我呢? 齐余一脸的焦急,看到莫岩城就一把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另一条更深的巷子走去,一边急急地解释:“我哥被人堵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校霸,我只能找你了,同学一场,求你帮帮忙!” 莫岩城慢悠悠地拖住齐余匆匆的脚步,说:“齐余同学,令兄与我向来不和,你找我是不是不合适?你还是报警比较好。” 齐余费劲地拖着莫岩城往前走边说:“来不及了,我哥都要被打死了,你就帮帮忙吧,求求你。” 看齐余满脸的泪花,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事情似乎着实有些严重,莫岩城终于严肃起来,跟着齐余跑了起来。 就快跑到小巷子最深处时,莫岩城远远看到的是齐实正与三人互殴,周围围了一圈抽着烟、手拿着钢管的社会不良青年。 不得不承认,齐实还是挺厉害的,要不是有第四个人从背后狠狠敲了他一棍,他还不至于被打倒在地,随之被众人拳脚相加。 齐余见状,尖叫着扑上去,要拉开那些人,哭喊着:“哥,哥,你们都滚开啊!” 莫岩城皱着眉头看了看被围殴却没有求饶,只是用手护着头部,低声闷哼的齐实,转身走向一旁正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吞云吐雾的光头青年。 见莫岩城向自己走来,光头青年把烟摁在墙上熄灭了,对着莫岩城的方向徐徐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呵呵”笑了两声,说:“哟,这不是莫岩城嘛?来看热闹的?” 莫岩城用手扇了扇蔓延来的烟圈,抬起下巴对着齐实的方向,说:“马哥,那是我同学,给个面子,放他一回。” 马哥举起双手对着自己的光头摩挲了一阵,拍了拍手,对众人喊道:“都先停下歇会儿,也不嫌累。” 齐余拨开众人,猛地扑向地上的齐实,看到齐实鼻青脸肿、相当狼狈的样子,哭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莫岩城走过去,帮着齐余将齐实从地上扶起来,对马哥道了声谢,正要带两人离开。 却不想,马哥却在他们要转身的瞬间,砸了一块大石头过来,那石头直直砸在了莫岩城的额角,锋利的石棱立即就划破了莫岩城的额头,鲜血很快就顺着莫岩城的脸流了下来,滴落在地,砸出殷红的血花。 “莫岩城,你流血了!还好吗?”齐余惊慌地喊道,又转头对马哥怒吼,“你怎么能这样!” 莫岩城的右眼被血糊住了,睁着左眼恶狠狠地看向马哥。 马哥被看得有些发怵,但想着自己人多,硬气地说:“莫岩城,这是你欠我的!这个人给你带走,你把欠我的还给我,也不亏吧?!” 莫岩城“哼”了一声,将半昏迷的齐实背到自己的背上,往巷子外走去。 看莫岩城背起自家一百五十多斤的哥哥,齐余连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扶着。 刚刚走到大路上,莫岩城就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什么情况?” 莫岩城睁着一只眼看向眼前的墨禾,眦着牙笑着说:“哥这是见义勇为,英勇负伤了。” 下一刻,墨禾就看见在满脸泪花的齐余的惊呼声中,满脸是血的莫岩城带着满脸瘀青的齐实倒在了地上。 第4章 三分狂魔 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片黑暗,莫岩城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卧槽,我这是瞎了?!” “啪嗒”一声响,刺眼的白光让莫岩城下意识眯上了眼。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莫岩城才看到了门边坐着的墨禾,环视了一圈,白帘白布白床,鼻尖淡淡的消毒水味,这是,学校的医务室? “没瞎。”墨禾站起身说道,随即将手机塞进口袋、背上书包,打开医务室的门便走了出去。 莫岩城愣了愣,一把抓起书包,跟了上去,说:“你把我带这来的?” “是学校保安。”墨禾停下步伐,回过头又说道,“齐余和齐实已经被父母带回去了,他们让我谢谢你。你没有手机,联系不上你家人。你伤没什么大碍。” 看了看窗外高高挂起的月亮,莫岩城有些意外,本以为这班长是个性子冷漠的人,能帮忙叫人把自己抬到医务室就差不多了,居然还会留下来等自己醒来。 莫岩城笑了笑,戏谑地说:“真是麻烦班长还等我这么久,大恩大德,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刚走了两步的墨禾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跟着停下的莫岩城,环抱手臂,面无表情地说:“你对齐实的恩德更大,那他更是要以身相许了,你要不要?” 月光透进窗子,铺在了墨禾的侧脸上,朦胧的月色柔和了冷清的面庞,墨禾右眼角的那枚泪痣比平常显得更加明显,微抿着的薄唇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月白色。 这么一看,墨禾的脸型和五官比例都恰到好处,不偏不倚、不高不低,脸上干净得不得了,皮肤相当白皙,却不是病态的苍白,在这月光之下,给人一种,“清冷之美”的感觉。 嗯,就是美,莫岩城在见到墨禾的第三天便给他贴上了这么个标签,这班长果然不负南高俊美学神的称号。 “齐实我可不敢要,我,你可以要啊。”莫岩城站在下几级楼梯抬头向墨禾挑了挑眉。 “你可是‘对二’,要不起。”说着,墨禾便错过莫岩城走下楼梯,消失在了拐角处。 莫岩城愣了愣,摸着额头上的纱布,“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墨禾,挺有意思的。 这几日,高校篮球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莫岩城和齐实的带领下,南高一路过关斩将,顺利进入到了决赛。 “莫岩城,你这算不算是从敌方投奔过来的?”齐实撸了撸自己的刺头,说道。 正拉韧带的莫岩城听了,笑着说:“作为前北高中锋,我可得告诉你们,就算我投奔来了,他们可还是相当强悍的。” 闻言,齐实拍拍手,所有队员当即聚拢在一起,齐实低声说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冠军向来是我们校的,今年可不能丢了。岩城,你来给透露一下对方情报呗。”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霎时投向自己,莫岩城摊摊手,说:“得,我就说几句。7号是队长沈立,他体型在队里算是最小的,但相当灵活,带球过人、传球是他的专长。10号庞达,看他那大身板,对于防守和抢篮板很有优势。还有就是6号王赫伟,你们都离他远点。” “离远点?什么意思?” 莫岩城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是一个瘦瘦的高个子男生,看那身高差不多有2米了,记得这人好像是叫高筑,同学间都管他叫“竹竿”。 “北高是个什么学校,不用我多说了吧,王赫伟就是新任校霸,他为了赢,向来不折手段。前几场的比赛,对上他的,每一个都负了伤,却没有裁判发现他的小动作。所以,你们还是离他远点的好。他,我来防。” 齐实忧虑地说:“那他要是把你也弄伤了怎么办?” “他还没那本事。”莫岩城两手叉腰,活动着腰身说道。 “那好,他就交给你了。小心点。” 比赛在一声尖锐的哨响中拉开了序幕,竹竿凭借身高优势轻轻松松就抢到了裁判抛出的球,紧接着便带球直向对方篮筐跑去。 王赫伟看到莫岩城锁定了自己,丝毫不管球的动向,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盯上了,说:“喂喂,要不要这样,这可就没意思了呀。” 莫岩城张开手,跟着王赫伟的步伐挪动着,不给他接近其他人的机会,说:“没办法,哥身负重大使命。” “你这么防我,那你们可不是输定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哨响,莫岩城回过头,才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北高已经拿下了一个三分。 “我呢,就是负责吓吓你们的,我亲爱的队友们打起配合来,你们队上的除了那个齐实还有点用,其他的,啧啧,都是渣渣。”王赫伟眦着牙说道。 莫岩城歪了歪脑袋,毫不在乎地说:“哦。那不关我事儿。” 上半场很快就结束了,进入了中场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看着惨不忍睹的比分,南高的队员们士气低落,沉默地用毛巾盖住了脑袋,全都一言不发。 齐实叹了口气,站起身,说:“同志们,对手确实强劲,但我们还是不能放弃,就算是要输了,也要尽力把差距拉小,别太丢人。” 这时,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墨禾突然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包,扔下一句话,便往更衣室走去。 “换我上场。” 就这么四个字,让在场男生全部惊呆了。 莫岩城看着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瞪大了眼,大张着嘴看向墨禾离开的方向,觉得有些好笑,班长上场为校争光,至于这么惊讶吗? 回过神来的齐实告诉莫岩城,墨禾从不上场打球,因为觉得又累又脏,流汗难受。 仅仅在刚开学时打过篮球,当时是被班级里不服班委的男生们挑衅了,墨禾便提出打一场,他赢了就要听他的,他输了就光膀子绕校一周。 众不服自是觉得墨禾不自量力,便答应了,甚至还做死地说输了不仅听他的,还要加上个光膀子绕校一周。 结果,在那场班委队和不服队的比赛中,墨禾独挑大梁,带领众弱鸡班委,以15:12战胜不服队。 齐实面色复杂地补充,只要球在墨禾手上,就没有投不进的,可谓是“迷之神投手”,但就算球传不到他手上,他也总能有办法截到球。 关键是,墨禾对“三分球”有着变态般的执着,就喜欢投三分,那场比赛后,班里男生私底下都偷偷管他叫“墨三疯”。 从那以后,不服之人深知墨禾专治各种不服,便遵守约定不再造次。 但因墨禾极少上场,知道他这实力的人颇少,就算听过,也并不当真,算得上是个传说了。 这消息听得莫岩城甚是意外,没想到这墨禾深藏不露啊。 当换上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戴着个黑色头带的墨禾出现在篮球场上时,整个体育馆都沸腾了。 “那不是三班的墨禾吗?他居然会打篮球?”A男生小声对朋友说道。 “啊!墨禾,男神,好帅!”B女生尖叫。 “墨禾要打球!有生之年啊!”C女生激动地抓着男友的脖领子死命摇晃着。 墨禾完全无视了整场的喧嚣,径直走到莫岩城跟前,说:“你不用把王赫伟盯那么紧了,上点心,输了丢人。”不等莫岩城说话就又对其他人说道:“还有下半场,要翻盘还是有机会的。” 听了墨禾的话,加上见墨禾要上场了,队员们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全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看着拧开了一瓶水,正仰头喝水的墨禾,莫岩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下半场开始了。 墨禾在拿到球第一时间便将球远远抛向了对方的篮筐,稳稳当当地正中篮筐。半身跳投,轻轻一跃,随手一抛,这个球投得甚是随意,这个分拿得更是随意。 在场上人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刻,一声哨响,场外的观众已经开始呼喊了。 久违的得分让南高的队员们士气大振,渐渐找到了状态,配合得越来越顺畅,比分也逐渐开始拉近了。 北高的教练突然向裁判示意暂停,双方队员纷纷下场,见对方似乎在布置新的战术,墨禾略一沉吟,说:“我们比分还差得比较多,这最后一节,以夺分为首要任务。” “那这王赫伟,还要不要盯着了?”莫岩城灌了口水,问道。 “你自己看着办。” 稍作了修整,比赛就迎来了最后的十分钟,双方比分还差十分,北高的球员明显谨慎了许多,攻势减弱,将重心放在了防守上,墨禾被两个人死死围住,根本没有碰球的机会,跟别提投篮了。 莫岩城看了看时间,还剩六分钟,便不再管王赫伟,转身向运球的沈立迎面跑去,还没注意到莫岩城蓦地冒出来,沈立当即就被截了球,愣了两秒,忙回身追去。 可莫岩城在下一刻便运球到了篮筐下,虚晃了个假动作骗过了庞达,三步上篮,两分到手。 而庞达因为不小心拍到了莫岩城的手,涉及打手犯规。 北高被罚了一球,比分差距就剩下五分了。此时,比赛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都不敢松懈。 莫岩城悄悄对墨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接近三分线。 墨禾一下就明白了莫岩城的意图,不着声色地向三分线移去。 刚到位置,莫岩城就截了球眼都不看地将球传了过来,墨禾随即跃起,翻动右手腕将球投向篮筐,笔直的身形,标准的投篮姿势,精准的角度,毫不意外的,又得了三分。 两人的空中接力再一次激起了全场的欢呼声。 “草!”王赫伟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恶狠狠地看向墨禾。 而墨禾与队友们击掌,并没有注意到王赫伟眼中的恶意。 第5章 欠下人情 三分钟,两分差距,再拿一个三分就能赢了。 看着比分,墨禾与莫岩城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意味。 莫岩城:这三分,你拿?我拿? 墨禾:各凭本事。 沈立带球灵活地突破竹竿的防守,避无可避地来到了莫岩城的防守之下,几次假动作皆被莫岩城看穿,沈立无奈地说:“岩城,曾经同学一场,放个水呗。” “我要放了,可是得被现同学削的。”说着,莫岩城一个出手,将沈立手下的球拍向了另一侧。 那里是被庞达盯住的守在三分线的墨禾。 墨禾当即虚晃了几下身子,成功绕开庞达,趁北高另一队员出手之前,伸手将球截了下来,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将球抛向球框。 在球脱手的那一刹那,墨禾嘴角勾起一道自信的笑。 赢了。 即将落地之际,墨禾眼角瞥见王赫伟居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旁,一脸阴沉,狠狠地咬着牙,盯住自己的眼中是满满的恶意,此时他正微微抬起了脚。 王赫伟落脚的角度,与墨禾落地的位置相符合,而庞达的身躯正好能够挡住裁判和观众席的视线,墨禾一下就明白了王赫伟的意图,但身体不断下落的趋势、落下的位置是无法改变的,墨禾心下一凛。 然而,在墨禾落地的瞬间,被一股力量重重地推开了。 一声哨响伴随着全场沸腾的尖叫响起。但墨禾却清楚地听到了“噗”“咔”“唔”三声。 踉跄了两步,怔愣了一秒,墨禾回头看向倒在自己一旁此刻正抱着脚踝脸色惨白的莫岩城,连忙上前蹲下身,急切地问:“莫岩城,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齐实等人发现异样,第一时间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怎么了?”“什么情况?”“有没有事啊?”“快送去医院!” 见莫岩城咬着下唇,额上直冒冷汗,墨禾迟疑地伸手摸向莫岩城的右脚踝处,刚一触及,莫岩城就又闷哼了一声。 齐实看了看那明显开始肿起来的脚踝,一下子怒了,拨开人群,冲向王赫伟,众人见状连忙将他架住,裁判和老师纷纷围了上来。 “不得打架惹事!”裁判喊道,“发生什么事,好好说。” 齐实被死死架住,看着王赫伟等人得逞的笑,怒火愈烧愈旺,指着王赫伟对裁判说:“裁判,这龟孙子刻意动手伤人!” “诶,这位同学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啊。”王赫伟摊摊手,脸上带着虚假的愧疚说,“我承认,是不小心踩到莫同学的脚踝了,无心之过。不好意思啦。” 这么吊儿郎当的道歉自是没法平息齐实等人的愤怒,齐实还欲理论些什么,却见墨禾已经拉着莫岩城的胳膊要将他背起来,说道:“过来搭把手,先送他去医务室。” 齐实甩开架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走过去,要给墨禾帮忙。 结果,莫岩城比墨禾高一个头,若是墨禾要背莫岩城免不了会让他的脚拖在地上。齐实正要将莫岩城往自己背上拉,却见墨禾一手将莫岩城的一只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环过莫岩城的膝盖弯,一个使力,就用传说中的公主抱姿势将莫岩城从地上抱了起来。 “卧槽,要这样啊?!”惊了!齐实瞪着眼说道。 体育馆内哗然响起阵阵尖叫声。 “啊~快看!墨禾男友力爆棚!” “莫岩城被公主抱!反差萌啊!” “这两个CP感怎么这么强!偶的腐女之魂在燃烧!”... 疼痛感缓解了的莫岩城看了看墨禾,挑挑眉,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手臂也环上了墨禾的脖子。 “脚不疼了?”墨禾冷冷地问道。 莫岩城扯了扯嘴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观众席,说:“疼也得给妹子们卖点福利啊。” 墨禾懒得再说些什么,抬腿向大门走去,经过王赫伟身边的时候,莫岩城拉了拉墨禾的衣领示意他停下来。 不解地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墨禾问:“干嘛?想打一架?” “不是,我这情况再打架不是纯挨揍吗?”莫岩城真是好奇在墨禾眼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自己还是很向往和平的好不! 莫岩城指了指王赫伟,看着墨禾说:“记得帮我讨医药费,要是可以,加上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哦,还有后期恢复的营养费。” 墨禾听了,嘴角抽了抽,看向一旁满脸无语的王赫伟,眼神冷若冰霜,语调却毫无波澜:“你都听到了?” “医疗费我会赔,其它的,关我屁事。”王赫伟翻了个大白眼。 莫岩城听了脸上立马就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来与他理论,墨禾额上挑起一根青筋,咬牙低吼:“别动!少不了你的!” 见莫岩城终于不再作妖,就只是瘪着嘴,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墨禾深呼吸好几下,将他抱去了医疗室。 经校医初步诊断,莫岩城的脚踝是骨折了,墨禾当即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来了辆车,将两人带去了最近的医院。 坐在病床上,莫岩城提了提右腿,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肯定地说:“这起码得有三斤重。” 墨禾取药回来将拐杖递给莫岩城,说:“痊愈大概需要三个月。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花知巷。” 半个小时后,看着眼前的屋子,墨禾内心有些不可思议,但面上没有任何表现,半扶着用不惯拐杖的莫岩城走进了这间大小不过五十平的屋子。 略微打量了一番,墨禾发现,屋子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因是向阳的位置在这夏日里让人有种身处蒸笼的感觉,但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房子主人对生活的热爱。一厅一卫一厨划分得很明显,一间卧室用木板隔开分成了两间,角角落落干净整洁,没有一件东西摆放在它不该在的位置。 略有些强迫症的墨禾表示,很舒心。 将莫岩城扶到椅子上坐下后,墨禾已是汗流浃背,征得莫岩城同意后,走进卫生间往脸上扑了好几把冷水,稍微缓过来一些后,墨禾发现这卫生间是电视里那种农村的典型款式,不是坐便器而是蹲坑,淋浴的喷头离坑不过三步远,墙面是简陋的水泥铺就的,昏黄的灯光,让整个空间显得相当阴暗。 墨禾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话,莫岩城腿受伤肯定很不方便。 走出卫生间,墨禾就一眼看到莫岩城将打了石膏的腿搭在另一张凳子上,正对着风扇大张着嘴“啊~”地喊着。 见墨禾走了出来,莫岩城闭上嘴,指着身边的椅子说:“坐下歇会儿喝口水吧,班长。” 墨禾也没有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便喝了一大杯子水,擦了擦嘴角,问:“你家人呢?什么时候回来?” 莫岩城将风扇转向墨禾,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回道:“差不多这个时间就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嘎吱”一声响,门被拉开了,走进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十几岁少年,面庞清秀,眼里没有一点这个年纪大多数少年的浮躁,而是沉稳,看校服,墨禾猜测是七中的初中生。 两人将手上巨大的黑色袋子放下后,才注意到屋里坐着的莫岩城和墨禾。 “小兔崽子,干架输了?”陈乐清看到莫岩城打着石膏的腿,毫不留情地往他头上敲了一下。 “咔嗒”一声响,墨禾直觉,疼。 “阿姨,您好,我是莫岩城的同学。”墨禾自我介绍到。 陈乐清看向墨禾,不着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内心思忖着,这同学看起来一点都不浑,嗯,是个好孩子!转眼脸上笑意盈盈,亲切地说:“是你送大城回来的吧,真是谢谢你了,今晚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墨禾客气推脱道:“不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 “啥都别说,留下吃饭就对了。小城进来给妈帮帮忙。”陈乐清不容拒绝地说道,转身就进了厨房。 最后,墨禾还是被陈乐清给强行留下了。 饭桌上,久违地吃着清淡的家常便饭,墨禾将莫岩城受伤的经过告知了陈乐清,陈乐清第一反应是要将医药费还给墨禾,墨禾连连摆手,言说自己会向王赫伟报销才作罢。 “那哥上学该怎么办?我们不同路,没法骑车送他过去。”莫西城突然开口说道,“而且,家里学校也不近,他这驻拐杖过去得要花上一个多小时吧?” 这话一出,陈乐清和墨禾都停下了筷子。 “没事,大不了我早点起呗。”莫岩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想,陈乐清举着筷子,伸手就是一敲,说:“早起了到班上再睡是吧?你,我还不晓得!这段时间,我晚点出摊,每天你送去学校。” “母上大人,儿臣这个头,您那小三轮塞不下啊。”莫岩城眨眨眼,说道。 陈乐清往墨禾碗里夹了个鸡腿,看也不看莫岩城,说:“团成团就塞下了。” 听着这家子的对话,墨禾暗自叹了口气,想着莫岩城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自己多少不能推卸责任,一狠心,说:“不然,这段时间就住我家吧。” 见三人齐刷刷看向自己,墨禾继续说道:“我一个人住,公寓离学校不远,每天我骑车带他一起上下学,比较方便。” 陈乐清略一沉吟,想到自己家中的环境对莫岩城的腿伤来说很是不便,加上这可是拉近莫岩城这浑小子与三好学生的大好时机,便假意推脱了一番,最终答应了:“那就麻烦阿禾了。到时候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阿姨啊。” 于是,当天晚上,墨禾带着瘸了腿的莫岩城回到了自己住着的单身公寓,“和谐”的同居生活拉开序幕。 第6章 同床共枕 走进墨禾家的门时,莫岩城的第一反应是:“墨大班长,你这是单身公寓吧?我睡哪?” 墨禾愣了愣,指了指沙发,说:“那儿吧。” “我这身板团成团也塞不下吧,要不...”莫岩城看向那大敞着门的卧室,“和你挤挤?” 将莫岩城的行李放在鞋柜上,换了拖鞋的墨禾打开鞋柜又翻出一双拖鞋,刚要递给莫岩城,顿了顿,将其中一只放回鞋柜里,才说道:“想上我床?” 莫岩城接过那只拖鞋,特诚恳地说:“你那床宽超过一米八了吧?睡两个没问题的。” “问题很大。”墨禾说着提起莫岩城的行李径直走进了客厅,又道,“和你躺一床,我会失眠。” 莫岩城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跟着进到客厅,说:“诶,那我咋办?” “打地铺。” “那我一旦躺下了,可就难再起来了,起夜多不方便啊。”莫岩城摇晃着打着石膏的腿对墨禾示意道。 见墨禾沉默不语,莫岩城佯装要伸手拿行李,一边说道:“唉,不然我还是回去吧,家里起码有床,大不了麻烦母上大人每天送我这伤患上下学...” “行了,给你睡。”墨禾强迫自己忍一忍,“但你必须要把自己洗干净了。” “好咧!”莫岩城得意地暗自偷笑了下。 墨禾示意莫岩城自便后就进了卧室,不一会儿,莫岩城就看到墨禾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了浴室。 既然墨大班长都说自便了,莫岩城自然就没客气,粗略地参观了一下这未来三个月要暂住的公寓。 发现墨禾是个能将生活过得相当井然有序的人,码在书架上的书本,按大小、颜色、类型排列地非常整齐,书桌上的则是各种习题册,与桌边对齐一点都没有歪。 而进入厨房,也不知墨禾是从来没下过厨还是每次都能打扫得细致入微,一眼看过去,一尘不染,瓷砖甚至能够反光。打开冰箱,莫岩城表示相当意外,里面清一色摆满了同一个牌子的牛奶,照这架势,墨大班长怕不是还没断奶呢! 当莫岩城艰难地挪回客厅坐在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的时候,墨禾擦着半湿的头发走出了浴室,说:“洗澡吗?” “洗,不洗不是上不了床嘛。”说着,莫岩城拉过一旁的行李袋,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扒拉了出来,“我这些东西都放哪啊?” 墨禾伸出手将莫岩城的衣服抱了起来,说:“浴室的浴缸是干净的,你可以用。卧室里有空着的柜子,我给你放里面。洗漱用品放浴室,水杯放厨房...” 莫岩城点点头,一跳一跳地进了浴室。 “噗通”一声自浴室响起,墨禾忙敲响浴室的门,问道:“你摔了吗?没事吧?” 莫岩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那个,我起不来了,门没关,进来搭把手呗?” 一开门,墨禾整个人就僵住了,只见倒在地上的莫岩城光溜溜的,身上连块毛巾都没有,一览无遗,他极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莫岩城看着,低声闷笑了两声,低沉的嗓音在浴室这样的小空间内响起,震得墨禾不由得在这朦胧的雾气之中有些心慌,那人却是没脸没皮地说道:“班长,我们都一样,害什么臊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臊了?”墨禾一脸平静地说道,但依旧没有看莫岩城。 闻言,莫岩城笑得更欢了:“我的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墨大班长的两只耳朵尖红得堪比那鲜艳的红领巾!” “嘭”的一声巨响,墨禾甩上门,不再理会还跌坐在浴室地板上晾肉的莫岩城,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浴室里传出莫岩城放肆的狂笑,墨禾懊恼得不行,带他回来就是脑子抽抽了! 当墨禾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莫岩城已经穿戴整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墨禾瞄了一眼,眼角止不住地抽搐,再次为莫岩城的心智所折服。 “大家好,我是小猪佩奇,这是我的妈妈,妈妈猪,这是我的爸爸,爸爸猪,这是我的弟弟乔治,看,他又在玩恐龙了...” 将一杯牛奶递给莫岩城,墨禾淡淡地说道:“多喝点,补补钙,希望能顺便给你补补脑。” 莫岩城接过牛奶,往旁边挪了挪,给墨禾空了个位置出来,说:“坐。” “我对成为一名精致的猪猪男孩没有任何兴趣。”说着,墨禾端着牛奶走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莫岩城吭哧吭哧地也进了书房,问:“班长,做作业呢?” “嗯。”墨禾头都没抬。 “班长,做完了借我参考参考呗?” 墨禾停下笔,转过椅子看向一脸期待的莫岩城,环起手臂,道:“想抄啊?” “嗯嗯。” “求我啊。” “求求你。” “...”墨禾被这毫不犹豫地乞求给唬住了,怔愣了下,才说道,“脸呢?” “不要了。” “节操呢?” “喂学校门口的小黄了。” “没门儿!”无语至极的墨禾甩了这话给莫岩城就转回椅子,继续做题了。 莫岩城立即就蹦达着凑了上来,道:“班长大人,不带这样的,求都求了,脸也不要了,节操也喂狗了,您就从了我吧。” 毫不留情地一把呼开凑到了自己习题上的脸,墨禾再次放下了笔,说:“要抄,不可能,我是班长,要以身作则。” 翻了个大白眼,莫岩城摊摊手:“不然,班长大人教教我咯?” “你确定?” 看着墨禾不坏好意勾起的嘴角,莫岩城咽了口口水,迟疑地点了点头。 三个小时后,莫岩城抖着发酸的手腕,说:“班长,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歇息吧。” “不行,你作业还没做完,不能睡。”不容置噱的语气。 “可是,明天是周日啊。” “我做事从来不做一半,今天必须做完。”墨禾一个使力,将莫岩城转开的椅子又给转了回来。 莫岩城欲哭无泪,仰天长啸一声,认命地拿起了笔杆子,在墨禾犀利的目光下继续奋斗了起来。 待莫岩城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眨巴着眼看着站在床边迟迟没有动静的墨禾,莫岩城问道:“班长大人是还有何政务要批?” “我去找床被子。” 很快,墨禾就回来了,将手里的东西呼啦一下盖在了莫岩城的身上,说:“没有被子,你将就一下。” 莫岩城抖开那身上的白布,满头黑线:“这,是浴巾吧?” “新的,没用过。”墨禾躺下身子,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像是担心莫岩城会强抢被子似的,把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死死压在了身下,才又说道,“关灯,睡觉。” 莫岩城相当无语地用浴巾盖住了肚子,伸出长臂,“啪”地一声关上了灯。 房间一下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间公寓位于小区最里边的位置,一般不会有车鸣声或是其它的吵闹声,显得非常寂静,静得能够让墨禾清晰地听到莫岩城轻微的呼吸声。 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吸引着墨禾不由自主的注意力,控制不住地想起方才浴室里的那一幕,墨禾就更加睡不着了。 一直以来,墨禾都知道自己的性向,甚至毫不隐瞒地向家里出了柜,但父母都是开明的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嫌恶,只是对自己未来可能面对的曲折而感到心疼,墨禾庆幸自己有这么优秀的父母,也常常会想,自己理想的恋人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绝对不可能会是莫岩城这样的。 说实话,对于莫岩城,墨禾并不讨厌。毕竟也是校草,长得还是很帅气的,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眼神总是很有活性,身材,许是因为经常打球锻炼,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但那些肉一点都不会夸张,算是恰到好处。对于纯Gay来说,特别是那些颜控,比如墨禾,从外表来看,莫岩城是个很理想的对象。 但是,莫岩城那身外露的痞气和那独到的审美与趣味,让墨禾对莫岩城的欣赏就只能停留在外在了,进一步?算了吧,一个忍不住,绝对会打起来的。 辗转了一夜,墨禾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看到的是莫岩城笑若桃花、近在咫尺的脸,嗯,还是挺帅的,如果不那么欠抽就更好了。 “班长大人,昨夜睡得可好?奴家伺候得可还好?”莫岩城的嗓音带着些沙哑。 语气桥揉造作的语气,让墨禾再一次感慨,还不如被王赫伟踩个骨折,起码不用受这样的罪。 洗漱过后,墨禾带着莫岩城坐在了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内。 “吃什么?” “一碗豆花。” 墨禾上下看了看莫岩城,说:“这够你吃?” “那就再一个馒头。” “我请客。” “老板,上一笼蒸饺、两盘生煎包,一碗香菇瘦肉粥,还有一根油条和一颗茶叶蛋。”顿了顿,莫岩城问道,“对了,班长你要吃什么?” 墨禾扶额:“一碗豆花,两个馒头。” “哦哦,好,那你待会别忘了也吃点我的。”说着,莫岩城再次挥手喊道,“老板,再加俩馒头和一碗豆花。” “好咧,马上就来!” 第7章 报销药费 吃完早饭,墨禾把家里密码锁的密码告诉莫岩城就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墨禾将车锁在了一家大商场的门口,走了进去。目标明确,直上三楼,家居用品。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笑容甜美的导购妹子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弹簧床。” “需要多大的呢?我们有一米二、一米五和一米八的。” 墨禾想了想莫岩城的身板,说道:“一米五的。” “好的,这款怎么样?宽是一米五,长两米,可折叠,不用的时候收起来完全不占位置。”导购妹子指着一张床,问道。 墨禾瞥了一眼就说:“嗯,可以。我还需要床垫、被子和枕头,麻烦拿配套的。” “图案有什么要求吗?”导购妹子领着墨禾来到摆放被套的位置,问道,“我们这里有纯色的、碎花的还有孩子喜欢的卡通款。” “请问,有小猪佩奇图案的吗?” “有的。” “麻烦拿一套,谢谢。”墨禾相当恶趣味地笑了笑。 付了钱,填写了公寓地址后,导购妹子表示五点前会将东西全部送达,墨禾便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当穿过菜市场隔壁的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嘎吱”一声,墨禾捏住刹车停了下来,五米远的地方正蹲着红毛、绿毛和黑毛,堪堪堵住了墨禾的路。 “麻烦让让。” 一句话出口,成功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哟呵,这不是南高的墨禾嘛!送哥手里了这是。”说话的是黑毛,王赫伟。 见三人纷纷站起身,叼着烟眦牙笑着走向自己,墨禾下了车,把车推到一旁停好了,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呵呵,这小白脸还挺懂规矩嘛。”红毛见状,吐了口烟圈,笑着说道。 谁知,墨禾从钱包里掏出张纸,摊开递给了王赫伟,说:“正好碰上了,这是莫岩城的医疗费账单,钱是我垫的,总共五百二十三块五毛,抹个零,算你五百二十四吧。加上后期的治疗,差不多一千块,一次性还是分期?” 闻言,王赫伟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生硬地说:“你TM还真敢跟我要钱?” “怎么?说话不算话?敢做不敢当,算个男人吗?”墨禾挑眉说道。 “哟,这弟弟挺有意思啊。”绿毛凑上前来对着墨禾的脸徐徐吐着烟,说道。 墨禾直接一拳砸了过去,冷冷道:“抱歉,条件反射。” 这突然来的一下,让红毛和王赫伟当场懵逼了,绿毛捂着鼻子嗷叫了一声,两人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看向墨禾,默契十足地说:“你奶奶的,找死呢!” 下一刻,两人举着拳头扑了过来,对于这些毫无章法的花拳绣腿,墨禾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先是一脚将早一步到跟前的红毛踹开,再是挡住王赫伟的拳头,揪住脑袋往下一拽,膝盖提起重重地撞上去。 待墨禾松开手,王赫伟就直直扑在了地上,一只手刚捂住鼻子,正要撑着起身,就被墨禾一脚踩在背上,又给压到了地上,脸直接就拍在了菜市场流出的满是鱼腥味、夹杂着各种动物血液的污水里。 红毛骂了声“草”,从地上捡了块板砖又冲了过来,墨禾毫不犹豫一个回旋踢,对着红毛的脸就给招呼上去了,被踢开的红毛直直撞上刚缓过一口气的绿毛,两人一起栽倒在了地上,瞬间就受到了污水的洗礼。 走上前,给每人各补了两脚,墨禾才看向翻身坐起的王赫伟,伸出右手。 王赫伟骂了声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扔向墨禾,墨禾接过,打开数了数,说:“八百七十九块二毛,还差点,勉强接受。” “对了,这是你的钱吗?我没打算给你销赃。”把钱包合上,墨禾想起什么,问道。 “妈的,老子又不是真穷,这点钱还是给得起的!”王赫伟咬牙切齿道。 “哦。”墨禾将钱包揣进兜里,又说道,“有钱学人家抢什么劫,好好读书,造福社会才是正道。” 王赫伟一口气上不来,憋得满脸通红,硬声吼道:“你管我!” 墨禾摇摇头,走向一旁的自行车,淡淡地扔了句话给王赫伟:“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缺爱。” 刚将车骑出小巷子,一拐弯,墨禾余光便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停下车,回头一看,只见莫岩城驻着拐杖半靠在墙边,一手提着各种颜色的塑料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在这干嘛呢?”墨禾倒了回来。 莫岩城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说:“买菜啊。” “买了你做?” “不然呢?我可没指望墨大班长无所不能。”莫岩城眦着牙,“啧啧”了两声,继续说道,“帅!帅惨了!你练过?” 默默收下莫岩城的夸赞,墨禾点点头:“嗯,跆拳道。” “帅!贼帅!”莫岩城一边夸着,一边抬腿自然地跨上了墨禾自行车的后座。 墨禾轻叹了口气,骑上车,载着莫岩城往公寓骑去。 倚在门边看着在厨房里娴熟地将土豆切片再切丝的莫岩城,墨禾有点意外,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 保持金鸡独立姿势的莫岩城头都没抬一下,回道:“那是,不怕告诉你,哥身怀十八般武艺,且是样样精通。” “哦?比如呢?”墨禾环起双臂,幽幽地问了句。 “嚓嚓嚓”切菜地莫岩城瞬间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比如,切菜...” “嗯,这个我已经见识到了。” “再比如,炒菜。” “还没下锅,精不精通还有待商榷。” “...还有...翻花绳...” “呵。”墨禾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厨房。 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卖相不错,看起来并没有加什么奇怪的配料,墨禾举起筷子夹了根土豆丝认真地看了看,才犹犹豫豫地往嘴里送去,嚼了嚼,对莫岩城说道:“炒菜技能可以点亮了。” 莫岩城笑了笑,往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条大红色的毛线,说:“那我是不是要趁热打铁,干脆把翻花绳的技能一起点亮了?” 墨禾刚往嘴里扒了口饭,伸出的筷子顿了顿,说:“不用了,早有耳闻。” 听了这话,莫岩城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毛线塞回了口袋:“齐妹控说的吧?真是,把我老底都给泄干净了。” “闭嘴,吃饭。” 下午三点,商场的人把墨禾买的东西送到了。 看着眼前崭新的弹簧床,莫岩城相当夸张而又做作地吸了吸鼻子,说:“班长大人,对奴家这么好,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还有更好的呢。”说着,墨禾打开了装着床上四件套的盒子,将里头的床罩被单什么的一一展示给莫岩城。 望着一溜整齐地摊在弹簧床上的四件套,莫岩城眼角抽了抽,看向微扬着眼瞅自己的墨禾,一下就乐了:“你还真懂我!” 是预期中的反应,墨禾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失望,这人,脸皮厚还完全没有底线。不过,菜倒是做得确实不错,比起天天吃外卖好多了。 “喜欢就好。”墨禾略一沉吟,说:“这段时间,买菜我来,做饭交给你,能接受吗?” 这话刚一入莫岩城的耳朵里,他就咧嘴笑得特别得瑟:“嗯哼,哥厨艺精湛吧?没问题,做饭就包在哥身上了。” 墨禾点点头,转身向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过头对莫岩城说道:“我比你大。” 莫岩城怔愣了下,视线顺着墨禾的裤头往下飘,说:“不见得吧?要不比比?” 一本英语习题直接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莫岩城的脑门上,随之而来的是墨禾恼怒的声音:“我说的是年纪!别老跟我自称‘哥’,我‘年纪’比你大!” 被砸得顺道躺倒在弹簧床上的莫岩城半撑起身,疑惑地说:“你确定吗?一个班的,我们应该同岁的吧?” “我母亲花了两年带我游世界去了,小学时入学晚了两年,哥比你大两岁。”墨禾眯起眼,看向莫岩城的某处,“从另一方面来说,你怕是也得称我声哥。” 说完,墨禾就走进了书房,“咔嗒”一声关上了门,莫岩城回过神来,“呵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晚上,墨禾刚倒了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看国际新闻,就又听到浴室传来的一声巨响,墨禾没做任何反应。 莫岩城呼唤:“班长,起不来了!”见墨禾久久没有回应,莫岩城怀疑他是不是回卧室睡觉了,但又确实能听到电视的声音,又喊了两声,仍旧没有答话,莫岩城才想起昨日的事,挣扎了好一会儿,有些无奈:“班长大人,今天穿衣服了!你不会这么狠心,让我爬出去吧?” 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墨禾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打开浴室的门,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莫岩城,云淡风轻地说:“抱歉,电视声音太大,没听到。” 莫岩城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对墨禾伸出手,说:“搭把手呗。” 墨禾走上前,伸出手,使劲刚要将莫岩城从地上拉起来,不想莫岩城反倒忽然使了更大的劲儿,墨禾一个不稳,一下就扑到了莫岩城的身上。莫岩城身上的温度一下就从薄薄的睡衣透了过来,伴随着沐浴露淡淡的味道,甚至还有荷尔蒙的气息,墨禾怔了三秒,手忙脚乱撑着要起身。 看着半扑在自己身上各种扑腾的墨大班长,莫岩城觉得特好玩儿,伸出手将墨禾环住,凑到他耳边轻轻哈了口气,说道:“班长,你这样我怪心动的。” “咻”地一下,墨禾感觉自己整张脸都沸腾了,大力挣脱莫岩城的手臂,站了起来,往莫岩城的右腿上踹了两脚,怒气冲冲地走回卧室,大力甩上了门。 没料到墨禾会有这样的时候,涨红了脸的样子,让莫岩城乐不可支地闷声笑了一晚上。 但无赖到此地步的莫岩城却是被墨禾骂了一整个晚上。 这墨禾,怪可爱的啊! 这莫岩城,怪欠抽的! 第8章 秘密组织 看着墨禾精瘦的腰,坐在后座的莫岩城想都没想就伸手捏了上去,车子狠狠歪了一下,墨禾稳住平衡后,“啪”地一声,使了大劲儿往莫岩城手背上拍下,咬着牙说:“你是想自己一路蹦到学校?” 呼着瞬间泛起红印子的手背,莫岩城毫无愧疚之意:“我这不是想和班长加深了解嘛,你怕痒啊,以后可是会怕老婆的。” 墨禾强忍着将莫岩城一脚踹飞的冲动,任由莫岩城在后座喋喋不休,懒得鸟他。 “卧槽,才一天没见,你俩关系就到这地步了?”齐实载着齐余突然出现在两人的旁边,“人家过命的交情,你们倒是过脚的交情了。” 莫岩城和墨禾转过头,看向两人,齐余含蓄地笑着对两人打招呼:“早。” 墨禾点点头,说了声“早”便回过头专心骑车,并没有搭理齐实。 倒是莫岩城笑得春光灿烂,对齐实说道:“何止啊,我和阿禾可是同居的亲密关系了!对了,我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听到莫岩城的话,墨禾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自行车疯狂地扭动了一下,墨禾低吼:“莫!岩!城!” 当班上同学不经意间的第N次撇过莫岩城的脸时,莫岩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丢,趴在了课桌上,侧着脸看着墨禾,说:“阿禾,甩巴掌那都是女人的招式吧?” 这就顺道改称呼了?还叫得这么顺口? 墨禾眼都没斜一下,仍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唾沫四溅的语文老师老李头,回道:“对付混蛋,招式不分男女。” 隔了条过道的齐实趁老李头回身记板书的间隙,丢了个纸团给莫岩城。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活生生的巴掌印。 莫岩城用舌头顶了顶被烙上红印子的右脸,还有点麻麻的,感受了一下,莫岩城抓起笔,在纸上写了句话,把纸团揉巴揉巴扔了回去。 “哔呦”地一下,纸团又飞回了齐实的桌上,齐实摊开看了看:其实还挺爽的,你也试试?... 两人隔着墨禾将纸团丢来丢去,最终一个不留神,纸团砸中了墨禾的侧脸,墨禾向齐实撇去,凛冽的眼刀子瞬间就让齐实缩了缩脖子,蔫蔫地用嘴型连连道歉。 见齐实端端正正地坐好,不敢再造次了,莫岩城也就失去了聊天伙伴,百无聊赖之际,将手伸入书包里掏了掏。 不一会儿,一股辛辣的味道蔓延开来,墨禾嘴里不自觉地分泌出唾液来,忍不住看向莫岩城,这家伙居然将头埋在课桌下偷吃辣条!墨禾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莫岩城被呛到了,“咳咳咳”了好几声,抬起头来用泛红的眼看了墨禾一眼,猛灌了一口水,低声说:“你干嘛?想吃说一声就好啊,我差点呛死。” “想吃个毛线!”墨禾深吸口气,强压下声音说道,“这位置靠窗,味道散开,全班都闻到了!” 老李头当即印证了墨禾的话,停下讲课,半撑在讲桌上,透过那从鼻梁下即将滑落的眼镜,锐利的视线扫过全班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莫岩城红肿的嘴唇上,说:“那个转学生,站起来。” 匆匆将辣条包好塞进桌肚里,莫岩城撑着一只脚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那腿是怎么回事?”老李头扶了扶眼镜,翻了页书,问道。 “莫岩城,腿骨折了。” “在我课上吃东西的人不少,陈美美啃面包,高筑嚼口香糖,但吃辣条还是头一回,你们三个,都到走廊站着去。” 陈美美听到自己被点名,虎躯一震,愤恨地将面包压扁全塞进了嘴里,才走出教室,高筑叹口气也跟着站到了走廊。墨禾把靠在墙边的拐杖递给莫岩城示意他出去站着,莫岩城对他眨巴了下眼睛,换来的是墨禾冷冷的一个字“该!” 站在走廊,莫岩城和高筑有一搭没一搭地悄悄聊天,不知不觉话题就跑到了墨禾的身上,据高筑说,墨禾的父亲是那家MO公司在J国分部的总经理,常年在国外,母亲则是A大的外语教授,墨禾家其实是在市里,但他不喜欢市里的喧闹,就一个人来这个县城上学了。 哦吼,皮肤白皙,家里有钱,长相俊美,典型的白富美,再加上智商高,可不就是那种占尽一切优质资源的天之骄子嘛!不过,他似乎和想象中的天之骄子并不一样,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气,没有娇贵与奢靡之气,为人处事很有原则,为人低调,做事也直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班级甚至学校里这么有影响力的吧。 看着窗边低垂着眼的墨禾,莫岩城眼尖地发现,他的眼睑间有一颗小小的痣,抬目则隐,垂睫方现。不由得想到一句话,“见卿则无,不见则有”。 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墨禾微侧过脸,回看向莫岩城,只见莫岩城正含着一颗棒棒糖对着自己笑嘻嘻的,扫了眼一旁的陈美美和高筑,这两人竟也都含着棒棒糖,三人还相当一致地把糖含在左边,鼓鼓的样子,一下一下抖动着,墨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啧啧,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就是不一样。”高筑感叹道,“就算是个男的,都让我觉得养眼。” 莫岩城笑着指着自己说:“那我呢?养你眼了没?” 高筑耸耸肩,道:“你就算了吧,你只会让我觉得这是男人间的差距。班长可就不一样了...” 说着,高筑凑到莫岩城耳边,放低了声音继续道:“其实我们私底下都认定,班长是班花,哦不对,该是校花,要是换上女装,绝对迷倒一大片!” “你们私底下不都喊他‘墨三疯’吗?怎么还会臆想他?”莫岩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自觉地把墨禾往女装里套了,这么想想,好像确实挺好看的。 “墨三疯和墨校花可是两个存在,我们全校男生都区分得很清楚好吧!”高筑义正言辞地说,“板起脸来是墨三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墨校花,神圣的高岭之花!” 莫岩城真是笑得停不下来了,这罚站罚得太TM好了!还能听到南高这么劲爆的内部消息,“你们,是不是还为墨校花建了个后援群?叫做‘去三疯留校花’啊?” 本是随意一说,高筑却一脸的震惊,说:“草!你怎么知道有群?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莫岩城实在憋不住了,放肆地大声狂笑了起来,高筑满脸黑线,急忙捂住莫岩城的嘴,低声吼道:“妈的,找死呢!别笑了!” “嘘嘘!冷静点,老李头要出来了!”陈美美拉着莫岩城急急说道。 可莫岩城完全止不住啊,就算是被高筑捂着嘴,依旧有笑声泄露出来,身体更是剧烈抖动,成功地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看到墨禾转过头来的刹那,莫岩城笑得更疯了,一个不稳滑倒在地,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打着石膏的右腿直直地伸着,左腿曲起,一手握拳抵在嘴边,“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见状,高筑也乐了,笑骂了一声,跟着笑了起来,陈美美“噗”地一声,笑得不明不白。 都说笑这种东西会感染,一点儿都没错。三个人毫不压制的笑声传进了教室,全部同学都莫名其妙地乐呵了起来,一时之间,整层楼都充斥着“哈哈哈哈...”的笑声,老李头呵斥了好几下都没能镇压住,最终成功地将年段长给引了过来。 对于除莫岩城和高筑以外的人来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谜,整就是个笑话,结果惩罚还是降到了全班头上,课间操时间,整个高二(三)班被罚跑了五圈,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莫岩城因为腿伤,则是被要求写检讨书,三千字。 这三千字,让莫岩城头大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公寓吃完饭后,坐在书桌前,莫岩城憋了一个多小时,愣是只憋出了十五个字: 检讨书 尊敬的各位老师、同学: 大家好! 想了想,莫岩城又添了上了几个字,“敬爱的”“早上”,好了,这下就有二十个字了。 妈蛋!离目标还有两千九百八十个字!莫岩城快要抓狂了,握着笔“叩叩叩”地一下下敲着桌子,试图引起某人的注意力,才好顺便求某人给点帮助。 然而,某人像是全身心投入到了题海之中,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就在莫岩城忍不住要伸手戳墨禾一下的时候,“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这手机是墨禾借给莫岩城的,说是联系方便,莫岩城倒也没客气,留着暂用了。点开手机,发消息的是高筑。 —检讨写完没? —还差两千九百八十字,离成功进了二十步。 —呃...-_-///,老衲会为你祈福的,干爸爹! —orz ,对了,务必让我成为组织一员。 —你是说...(☆_☆) —你懂就好,麻利点! 默默感受着莫岩城抓狂的墨禾听到不住的“嗡嗡”声,回头看向莫岩城,道:“你这是放弃治疗了?” 沉迷网络的莫岩城听到墨禾的话,连忙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欲盖弥彰地拿着笔在纸上画着圈圈:“没啊,我这不是无从下手嘛。” 这一系列行为看在墨禾眼里,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墨禾眯了眯眼,轻挑了下眼角,瞄了手机一眼,甚是不在意地说:“哦?那你慢慢找突破,我先去洗澡了。” “嗯,你先去吧,你洗完我洗。”莫岩城依旧低着头,盯着纸,无意识地画圈圈。 三十分钟后,听着莫岩城在浴室里哼着小曲儿,墨禾很是自然地拿起了莫岩城倒扣着的手机,按了一下边缘的电源键,屏幕一下就亮了,最上方不住有消息跳出来,夹杂着各种广告,墨禾一下没法找到关键。 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小方格,墨禾有些意外,莫岩城居然还懂得要设密码,略一沉吟,墨禾在键盘上点出了“6666”。听着“嚓”的一声,墨禾勾唇笑了一下,莫岩城的智商,不适合太复杂的密码。 娴熟地打开微信,置顶的消息一下就吸引了墨禾的注意,这是一个群,有四百多人,那个红点显示消息有99 +,在看到群名称的瞬间,墨禾的眼角止不住抽了两下。 墨校花粉丝后援团。 待莫岩城回到书房,看到的便是一脸阴笑着拿着手机的墨禾,手机白光反射在墨禾的脸上,莫岩城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咽了口口水。 墨禾笑得相当“和蔼”,晃了晃手机,“同居人?” 第9章 直捣黄龙 “尊敬的各位老师、敬爱的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三)班的莫岩城。今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很遗憾站在这里,我不是要给大家做演讲的,却是在检讨,在反思。 昨天早上,我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我居然笑了!这也就算了,居然还牵连与我一起罚站的两名同学一起笑,他们分别是陈美美同学、高筑同学。 我很抱歉,我不仅自己笑,还影响别人,甚至导致全班同学也跟着笑,想想现在国家急需人才,我竟然还摧残花朵,耽误别人的宝贵时间,我还有何脸面对我的列祖列宗,有何脸面对我深爱的祖国。 昨天被我感染得笑了半节课的同学分别有墨禾同学、齐实同学...再次,我对你们表示抱歉。除此之外,还要对我的语文老师李X道歉,还有段长XXX,班主任林柒柒,数学老师XXX... 昨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为我的罪行反思了一宿,彻夜不寐,如果至尊宝能把月光宝盒借我一用,我一定会回到昨天早上,给那个笑得肆无忌惮的我一巴掌,教他做人! 最后借此机会感谢校领导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很高兴站在这样的一个舞台上做此检讨,祝全校领导身体健康!祝同学们天天向上!以下省略我的无尽祝福,一千两百五十四个字。” 当莫岩城的检讨念完后,整个操场寂静无声,直到莫岩城咳了一声说道:“段长,我念完了。”年段长才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对负责扶莫岩城上台的齐实和高筑挥挥手,示意他们将莫岩城带下去。 “我可真得称你声哥,在南高这么久,在全校面前念检讨的不少,这样的检讨真是刷新了我的世界观。”齐实低声说道。 “确实,老衲也是相当佩服,能想到在检讨书上把全班同学和全部校领导及科任老师的名字都给加上凑数,这样的招式,你绝对得是第一人,而且保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高筑说着空出一只手对莫岩城比了个大拇指,“给你点赞!” 莫岩城扬了扬手里的纸,道:“为了这玩意儿,哥昨晚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啧啧,难,太难了!” 回到教室后,莫岩城吹了声口哨,成功引起了墨禾的一瞥,不过下一秒他就将头又低了下去,手上拿着笔,“悉悉簌簌”地不知在写着些什么,莫岩城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走到墨禾旁边:“阿禾,挪个位,我要进去。” 停下手中的笔,墨禾站起身,给莫岩城空出了位置,莫岩城挪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墨禾坐下前顺手就拿过了墨禾写字的本子,看了看,还好写的不是什么鸟字,莫岩城都能看得懂。 可看得懂的下一刻,莫岩城就觉得很不好了。本子上整整齐齐记了各种各样的昵称,没错,就是那种网络昵称,举个平时常见的例子:╰ゝ烟丶刺痛了眼,但本子上的昵称并不是因为非主流而令莫岩城头皮发麻的,而是那些昵称莫岩城都见过,对,就是“墨校花粉丝后援团”的成员昵称。 要问为什么莫岩城能一眼看出来?“墨墨求呵斥”“墨不经心”“为墨校花打Call”...当然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排在首位的“校花同居人”,是的,就是莫岩城本人了。 更恐怖的是,在部分昵称后面标注上了真人的名字,莫岩城、齐实、高筑...还一个都没有对错人,惊讶于墨禾的判断力,莫岩城不自觉吞了口唾沫,结巴地说道:“阿...阿禾,您这是作甚?” 墨禾一把夺过本子,拿起笔一边用笔尖轻轻点着本子,一边沉思着,又写下几个名字后,合上本子看向莫岩城,道:“既然是我的粉丝,福利肯定是要送的。” “这...就不劳烦了。” 墨禾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向莫岩城伸出了手,说:“昨晚摸进我的房间,把我床头柜里放着的花名册拿走了?” “借用了一下,我马上还给你。”莫岩城讪笑了一声,从书包里把花名册翻出来交给墨禾,才接着说道,“事先说明,后援团的事,和我没关系。” “你确定?” “好吧,我加入了也算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了。” 从桌肚里把昨晚拿了的手机扔给莫岩城,墨禾微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看,莫岩城有些不明所以,点开微信划了划,奶奶的,这群傻逼都不做作业的吗?聊天聊到凌晨,都不怕猝死吗?!一直划了很久,莫岩城才找到关键信息,而这关键信息居然TM是自己的号发的:10月1日晚八点,天地网吧二楼包厢,集合分享资源,到者有份。 下一条就更让莫岩城惊掉了下巴,那是一张照片,墨禾的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是墨禾的卧室,墨禾穿着那套黑色真丝睡衣,手捧着一本外文名著,半曲着腿,床头灯柔和地照着他的侧脸,隐秘的清冷,禁欲的气息。 莫岩城瞬间就明白群里的傻逼为什么炸成那样了,自己看了都有股爆鼻血的冲动。从照片角度看,是手机从门的方向拍过来的,但莫岩城可以肯定,拍照片的人就是墨禾自己了。 不惜出卖色相,莫岩城很是好奇,墨禾这打算干什么。然而翻完了聊天记录,都没有看到披着“校花同居人”马甲的墨禾再发什么出来,莫岩城面色复杂地看向墨禾,道:“你要我做什么?” 10月1日晚7点50分,天地网吧某包厢陆陆续续闪进了N道身影,每一个都身穿墨色T恤,戴墨色帽子,用墨色口罩遮住了脸,搞得吧台刷卡的小妹一愣一愣的,记得那定那间包厢的是个打着石膏的帅哥吧,这些人都干嘛的? “时间差不多了,还有要来的人吗?”莫岩城看着一干黑衣人,问道。 众人揭下口罩,相互看了看,一个莫岩城没见过的面孔说道:“群主还没到。要不,再等会儿?” 群主?也就是墨校花粉丝后援团的团长?莫岩城不禁汗颜,没想到墨禾自曝的一张照片竟然能把传说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露面的大佬给炸出来。暗自感叹了一番,莫岩城不露声色地点点头:“那就再等五分钟吧,我是名副其实的同居人,拖着伤躯出来本就不易,回去晚了是会被怀疑的。”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敲响了。 “谁?”齐实沉声问道。 “我,群主。” 高筑拦下欲开门的齐实,问道:“墨道不倾城的下句是什么?” “墨墨此情谁诉。”门外人立即接到。 “暗号没错,确实是群主。”说着,高筑拉开了包厢门将来人迎了进来。 那人一走进来就和莫岩城正面对上了,两人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就双双呆住了。 “......” “大...大城,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鼎乾,你TM不是北高的吗?怎么还成了‘墨校花粉丝后援团’的团长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其他人都有点惊讶,感情同居人与团长认识啊?而且貌似很熟的样子。 齐实首当其冲站了出来,道:“你俩认识?对吼,岩城北高校霸来着,团长也是北高的,认识正常。” “认不认识重要吗?干正事要紧呐!”一个瘦小的男生急着说道。 莫岩城翻了个大白眼,回身转向电脑将鼠标滑到一个图标上,扭头对众人道:“都准备好了么?” 众人齐刷刷掏出一个U盘举到眼前,对莫岩城示意:“准备好了!” “文件有点大,解压需要点时间,我先去上个厕所,过会儿回来。”说完,莫岩城就拄着拐杖“叩叩叩”走出了包厢。 剩下的人自听到莫岩城的“文件有点大”五个字就两眼放光,见莫岩城离开座位,“咻”地一下全围在了电脑前,死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眼都不眨一下。 20%...35%...48%...70%...96%...100%!看着打着圈圈的鼠标,众人的心一致地快速跳动,咚咚咚... “嗯?怎么回事?岩城搞错文件了?”看着文件夹里满满的各科习题,齐实等人一脸懵逼。 林鼎乾沉思了五秒钟,猛地打开包厢门,正欲冲出去,却登时僵在了原地,众人纷纷回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门外的...校领导们。 “呵呵,今天巡网吧真是大有收获,看看这群兔崽子,我全认识!”年段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一旁的林柒柒撇过脸偷笑了一下,不知对门外的人说了句什么,笑得更欢了。 年段长指着包厢内蔫成了一团的众人,对各班主任们说道:“去,把自己班上的都给认出来,领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不学好,放假第一天就聚众上网,啊?能耐啊!” 看着没人认领、站在角落的林鼎乾,年段长问道:“你,哪个班的?” 林鼎乾摇摇头,一脸无辜:“我不是南高的。” “那你站着干嘛?凑热闹啊?走走走!” 林鼎乾如获大赦,拉开门刚转个身要走,却因眼前背靠在墙双手环胸的人堪堪顿住了脚步。 “没料到团长不是南高的,反让你成了漏网之鱼。”墨禾云淡风轻地挑眉对林鼎乾说道。 本还庆幸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却被墨校花抓了个现行,林鼎乾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你误会了,团长,在...在里面呢。” “哦?最好你不是。”墨禾走上前,拍了拍林鼎乾的肩,甚是温柔地说道,“别让我知道那个群还存在。” 说着,墨禾踱着步伐,慢悠悠地向楼梯走去,在楼梯口突然停下,回头斜睨了林鼎乾一眼,眼里威胁意味十足。可林鼎乾觉得自己真是变态了,还能被这眼神看得心怦怦直跳,不愧是墨校花,怎样都好看! “那个团长你认识?”墨禾推过自行车对挣扎着上后座的莫岩城问道。 莫岩城点点头:“是我师父的儿子,林鼎乾,北高的。” “既然如此,他那边的事,你来处理。”墨禾淡淡说着,一脚蹬动了自行车,又道,“放假我要回家几天。” “哦,好。” 当夜,墨校花粉丝后援团土崩瓦解了,没有参加此次历史性会晤的其他成员不禁扼腕悲叹了多日。 作者有话要说: 莫岩城:墨校花的照片我多的是,高清无、码。 林鼎乾:求原图分享! 莫岩城:给个收藏,等作者签约了,就是你的了。 第10章 再三偶遇 墨禾怎么都想不到,本以为要等长假过后才会再见到莫岩城,结果,这才是分别的第一个夜晚,就这么和莫岩城给偶遇上了,不要怀疑,就是货真价实的“偶遇”,按度娘的解释就是指不经意的相遇,未经安排的相遇。 这家酒吧的名字叫做“假面”,是一家清吧,一家Gay吧,最大的特色便如吧名所言,从扫地大爷到酒保再到驻场歌手,甚至是每一位客人都会戴上面具,白面具代表不愿交谈,红面具则是欢迎搭讪。 人生在世,有几个人不是戴着一副假面游走于世?人前笑嘻嘻,人后你妈逼。 “假面”的老板似乎是一个很有背景的大人物,没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因此这家酒吧从未有闹事之人闯入,加上没有女人这种生物的存在,着实是清净。对于墨禾来说,这是一个很能放松自我的地方,没有嘈杂与喧嚣却能与人谈天论地,无需担忧言论不当或被不耐之人叨扰。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用一张假面隐藏本我,再用另一张假面来释放真我。虽然不屑,墨禾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这么一种人,在他人面前优秀得不得了,其实内里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清楚。 迈入“假面”坐在椅子上的第一时间,墨禾就被歌手略带沙哑与低沉、富有魅惑力的声线吸引了,怎么说呢?貌似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唱的是一首德语歌《Das Beste》,歌词包含着满满的爱意,“L’incontro più bella.nella mia vita è la vista con te(在我的生命中,遇见你是最美的邂逅)”墨禾曾听过这首歌,它是莫岩城的手机铃声,原唱是一位女歌手,墨禾记得自己当时还嘲笑过莫岩城装逼,莫岩城的回应是:“你懂个P!” 现下听到男歌手唱,墨禾倒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不似女声的娓娓诉说,而是深情款款的表露心迹,还夹杂着一种我就是喜欢你,我为你着迷,你看着办的感觉,墨禾不免好奇,能把暗恋情歌唱得这么霸道的人会是个什么德行。 然而一抬头的瞬间,墨禾就愣住了,虽然歌手戴着面具遮住了上半边的脸,但那打着石膏的右腿真是不要太显眼,墨禾一下子就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了,那人每天洗澡都喜欢在浴室哼小曲儿,这可不就是莫岩城的声音吗?! 莫岩城明显也看到了墨禾,而且也绝对认出来了,节奏都慢了一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回来,目光却没有移开,死盯着墨禾的脸,还朝他眨了眨眼,让墨禾登时有种日了汪的感觉,一口干了调酒师递来的酒,墨禾付了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实证明,偶遇这种事情,只有一次是登不上台面的,于是,假期的第三天墨禾就这么和莫岩城在日料店里华丽丽地再一次对上眼了。 这是一家和风日料店,装修与设施完全是日式的原滋原味,正欲找个包厢坐,同行母亲柳婉衾却已经坐了下来,吧台的位置,莫岩城的正前方,看样子是想试试回转寿司,墨禾无奈只好跟着坐下了。 莫岩城被围在不大的空间里,从墨禾的角度看过去,他就是寿司丛中的一根昂然挺立的狗尾巴草,这里摆摆那里晃晃,为手上的活计忙碌着,看样子并没有要主动和墨禾打招呼的打算。 “阿禾,你认识这个寿司小哥?”柳婉衾倒是看出了墨禾坐下后的别扭,轻声问道。 见莫岩城看向自己,墨禾只好点点头,道:“嗯,是我班上的同学。” 柳婉衾当即对莫岩城温柔一笑,看向莫岩城,伸出手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墨禾的母亲,很高兴认识你。” 对于墨禾没有装作不认识自己,莫岩城表示有些意外,对柳婉衾扬了扬自己戴着手套的手,笑着说道:“阿姨您好,我叫莫岩城,很高兴认识您,阿姨您真漂亮。” 柳婉衾收回手,又道:“谢谢。说实话,我还是第一回见到阿禾的同学,你是在这勤工俭学吗?” 由于工作在身,莫岩城不能停下来闲聊,便一边卷着寿司,一边回答柳婉衾的话:“嗯,放假在家没什么事。” “是吗?这样也挺好的。”说着,柳婉衾看向一旁默默吃寿司的墨禾,给他递了一杯茶,道:“阿禾,怎么不说话?” “我和他不是很熟。” 对于墨禾这出了个城就不认人的表现,莫岩城耸耸肩,一点儿都不在意,倒是柳婉衾对莫岩城歉意地笑了笑。 和柳婉衾回到市里家后,墨禾拨通了莫岩城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墨禾才想到莫岩城估计还没到下班时间,想着等莫岩城下了班看到未接来电就会打回来便去做作业了。 将作业完成后,墨禾看了看时间,十点,又看了眼手机,并没有莫岩城的来电,墨禾干脆去洗了个澡,刚洗完走回卧室,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确实是莫岩城:“喂,阿禾,有事?” “你到现在才下班?”墨禾一边用毛巾擦拭滴着水的头发,一边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道:“是啊,有事说事,哥累着呢。” “昨天驻唱,今天做寿司,你后面几天也都要兼职?”末了,墨禾补上两句,“你这是打算点亮金鸡独立的技能了?还是要破单脚站立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你家住海边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管这么宽?”莫岩城笑了声,回道。 “我就是不想再在什么地方,与你偶遇了。”墨禾冷哼一声,道。 莫岩城不知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些嘈杂,不过下一刻,一道声音传了过来:“网管,来碗泡面!”这下墨禾知道了,说道:“这是要在网吧暂住六天?不怕馊了?” “馊就馊吧,我不care。”说着,莫岩城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必须趁着假期挣些钱,有多少是多少。” 莫岩城的话让墨禾霎时愣住了,莫岩城家里的情况,墨禾确实了解,不仅是看到过的那些,还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些更多的,虽然只是在饭馆吃饭时不经意听到的,但墨禾却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将莫岩城的家事了解了个大概。 莫岩城是个弃儿,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但碍于莫岩城那爆高的武力值,没什么人敢当面嚼舌根,可到了背面,却是他鞭长莫及的了。莫岩城的养父母一直没有孩子便收养了莫岩城,虽说不久就迎来了亲生子却仍将他视如己出,没有任何偏私,他的家庭本也算是小康,生活绝不会难过。 可亲生子莫西城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出生开始就常进医院,加上各种药和补品,大大小小花了不少钱,而莫岩城的养父作为一名货运司机在一次长途送货的途中坠下山崖过世了,货运公司赔了一笔安葬费草草了事,导致生活的重担完全压在了陈乐清的身上。为了养两个孩子,陈乐清搬进了如今的小租屋,靠摆地摊挣钱,生活自然是凄苦了许多。 这么想来,墨禾也就不好再劝说莫岩城什么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不然,这几天来我家住着吧。” 这话让电话那头的莫岩城立刻怔住了,直到墨禾“喂”了几声,才回道:“得了,哪敢再麻烦班长大人,我可没打算把你家给住个遍。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很熟啊。” 自己说出的话被对方奉送回来,墨禾噎了噎,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了想,本着自己是班长,不能这么放任同学在外头流浪的心理,墨禾欲再劝说一下,莫岩城却抢先开了口:“阿禾,你是在向我表示同情吗?”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墨禾拽紧了手上的毛巾,低声道。 “对了,你家是不是真有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莫岩城适时扯开了话题。 闻言,墨禾忍不住笑了一声:“还真有,在Q岛上,海景别墅。” “那别墅里是不是还养着一只萨摩耶,名字叫做伊丽莎白?”莫岩城跟着笑了起来。 “嗯,狗有,也确实是萨摩耶,不过不叫伊丽莎白,叫Adonis 。” “哦吼,亚度尼斯,希腊的美男子。听得感觉主人有种变态般的自恋,你取的?” 没想到莫岩城居然会知道这希腊美男子的名字,墨禾有些无语,道:“能不能有点内涵,人家好歹是光明神。名字是我母亲取的。” 莫岩城的低笑声再次传来,隔着手机,失了真却让墨禾莫名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墨禾完全能够想象莫岩城那带着痞气的笑是个什么样子,画面感很强,毕竟也算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那脸真是快要看烦了。 “还有件事要问问你来着。”莫岩城忽然说道。 “说。” “‘假面’...是家Gay吧没错吧?我在那里驻唱是钱儿,也就是林鼎乾介绍的,昨晚我怎么会在那里碰上你呢?”说着,莫岩城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些玩味,“莫非,墨大班长是...” “滴”,墨禾未等莫岩城说完就挂了电话,烦躁地站起身撸着半干的头发在卧室内兜着圈,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莫岩城那家伙怕是都知道了,虽然能肯定他不至于拿着扩音器四处宣扬,可以那人的性子,绝不会闭口不谈,唉,注定不得安生了。 为了不再偶遇莫岩城,之后的几天,墨禾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圈在了小区内。然而,缘分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还偏偏是你想要它不来,你避之不及它硬是凑一脚。 所以,当在小区门口的超市见到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兼职收银员莫岩城时,墨禾内心是狂躁的,直到墨禾硬生生啃了三根冰棍才冷静下来。 “几点下班?要赶回去么?” “8点,明天就开学了,肯定得回去啊。” “那行,到时间我来接你,我母亲会开车送我们。” “好嘞!” 第11章 真蠢假愚 说实在的,有时候墨禾对莫岩城还是挺佩服的,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他能把拐杖使得这么炉火纯青,也实在是种本事。 看着不用人扶着就能“叩叩叩”直上五楼,甚至速度完全不输自己的莫岩城,齐实对着他的背影竖了竖大拇指,对高筑和墨禾说道:“照岩城这架势,我觉得给他指一条通天大道,他绝不会辜负期望,蹦跶着就能上天去。” 高筑相当赞同地点头,道:“老衲觉得,把拐杖往舞台中心一立,再打点闪光,他准能来段劲爆的钢管。” 看着两人向自己投来期待的目光,似是希望自己也发表点什么看法,墨禾直接选择了忽视,走上楼梯,幽幽地说了句:“离考试开始还有三分钟。” 话刚说完,就有两道身影忽地从墨禾身边闪过,作为第一考场的一号,墨禾的考场就在二楼楼梯的拐角第一间教室,而排名一直倒数的齐实的考场则在五楼,排名在中间位置的高筑的考场在三楼。 齐实刚气喘吁吁地坐下,考试铃声就适时响起了,齐实大大地舒了口气,可他看到卷子的那一刻,那口气就再也吸不上来了,妈蛋,第一题选什么? 不知道林柒柒是从哪里知道了莫岩城暂住自己家一事的,在期中考试前的一个礼拜把墨禾给叫到了办公室,言说希望墨禾能给莫岩城提供一些学习上的帮助,墨禾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多次,皆被林柒柒用更多的理由给堵了回来,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墨禾做事向来很有目标性,给莫岩城的目标,就是科科及格。为了达成目标,他向林柒柒请了自己和莫岩城一个礼拜的晚自修的假,林柒柒倒也爽快,直接就给批了。 那一个礼拜,墨禾夜夜将莫岩城抓在书房内,从最基础的知识讲起,毕竟对于被安排到最后一个考场的人,墨禾没打算让他挑战难题。出乎墨禾意外的是,每一次莫岩城在七点到十点的时间段都是一副懒洋洋、爱听不听的样子,而他困了,任务却没完成的时候,他的效率明显高了不少。 对此,墨禾真是无可奈何,但也意外发现莫岩城在那困顿的时间段里做出的题居然完全没有出过差错,这发现让墨禾隐隐有种这人其实都懂的感觉,这种感觉,墨禾并没有明确说出来,只是暗自把题目的难度加了上去,而莫岩城依然能做出来,墨禾心中有了些猜想。 在考试的前一个夜晚,墨禾把重点放在了理科类题目,在七点到十点的时间段让莫岩城做些基础题,等到了黄金时间,墨禾自己出了些题示意莫岩城完成才能睡觉。 莫岩城看了眼题,想都没想,就直呼:“阿禾,你太看得起我了,这种拉分差的题,我哪里会啊?!” “你先做着试试,不会我教,全部弄懂了才能睡。”墨禾淡淡地说道。 结果,莫岩城拿起笔,在每一道题下都写了个“解”字就对墨禾摊着手道:“接下来就都不会了。” 墨禾放下书,凑了过来,接过莫岩城手中的笔,说:“好,每一题我都会讲,不懂就说,这些题型你弄不懂今晚就别睡。” 当简单翻阅过卷子的题后,墨禾肯定若是按照复习的结果来看,莫岩城一举冲到中间排名没多大问题。 然而,当看到莫岩城卷子上的分数时,墨禾眼角直抽抽,对上那人的眼睛,咬牙道:“浪费我一个礼拜精力,得这么点分儿,你好意思?” 莫岩城拿过卷子,每科都翻过,自我感觉倒是很不错,莫名其妙地看向墨禾:“我这不是都达标了么?” “这题、这题、这题、这题还有这题、这题、这题!我是不是全都讲过,换了个数字,你TM就全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我要不穿校服了你也就认不得了?”墨禾一把抢过卷子摊在桌上一通点后,把卷子甩在了莫岩城的脸上。 被卷子埋住的莫岩城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将卷子揭下后,叹了口气,道:“你生什么气啊,一个期中考试而已,我下次努力,行了吧?” 墨禾深吸了几口气,把内心的躁动压了下去,对莫岩城伸出手:“把你所有的卷子都给我。包括各科的测试卷。” “啊?你要那些干嘛?”莫岩城完全不明白墨大班长这是要干嘛。 “费什么话,拿来就是。” 待莫岩城从书包里把卷子扒拉出来交给墨禾后,墨禾就回卧室去了,恰逢周六,墨禾这一待就是一整个上午。等到莫岩城再见到墨禾的时候,他再一次把卷子全糊在了莫岩城的脸上,很厚,有点痛,卷子滑落,纷纷扬扬洒落一地,莫岩城一脸懵逼,怀疑墨禾是被自己的蠢给气成了这副德行。 “莫岩城,隐藏实力才是真的愚蠢。”墨禾面色复杂地看着莫岩城,说道。 莫岩城轻笑了一声,艰难地坐在地板上将卷子一张张拾起,边说:“敢问,我有什么实力?” 墨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到莫岩城身边,蹲下直视着莫岩城,道:“我分析了你的每一张卷子,抛却语文不谈,英语你明显是乱填的,但阅读题的答案你全在原文用笔划出来了。” “我那都是瞎划的,你...” “数学。”墨禾硬声打断了莫岩城的话,继续道,“测验考卷上做对的原题在月考上错了,月考对的题在期中考试错了,兜兜转转明明就是那么几种题型,除却压轴题不说,你全错了个遍。” “我本来就是学渣,都是...” “理综。”墨禾的声音并不大,却让莫岩城堪堪住了嘴,“之前在给你复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些公式定理你其实都知道。你说你学渣?呵,学渣能完完全全记住甚至发音准确地唱出十几首德语歌?况且,你听那些歌是在我把手机借给你之后吧?” “...你想得有点多了。”莫岩城整好卷子慢腾腾站起身。 “就是想多了我才肯定你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的分数在及格线下徘徊,故意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一个渣,故意把自己的翅膀折断,故意敛去身上的光芒,为什么?” “那墨大班长干脆也分析一下我的心,猜猜会是为什么?”莫岩城看向墨禾的眼神有些凛冽,却让墨禾肯定了全部的猜想。 沉吟了一会儿,墨禾才沉声说道:“你觉得上大学是给家里添负担吗?” 莫岩城低笑了两声,转过身,道:“阿禾,你真的想多了,我真的就是个渣。” 周日清晨,天还未亮,莫岩城就被一阵响亮的门铃声惊醒了,眯着眼起身开了门,见到门外陈乐清,莫岩城没意识到自己的母上一脸的怒意,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揉着眼,说:“母上大人怎么一早来会见儿臣?” 回应莫岩城的是许久未经历的脑门一击,“唔”,这一下让莫岩城彻底清醒了,捂着脑门万分委屈地看着陈乐清:“怎么了这是?一上来就这么猛。” “阿姨,快请进来吧。”墨禾从卧室走了出来,对陈乐清说道。 陈乐清点点头,走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示意莫岩城站在自己面前,看着陈乐清严肃的表情,莫岩城转头看向墨禾,直觉是他说了些什么,但墨禾给陈乐清倒了杯水后就回卧室了,并没有向莫岩城解释什么的意思。 “还不过来!”陈乐清喊了一句,话语中怒气尽显。 莫岩城赶紧走到陈乐清面前,轻声道:“妈,怎么了?”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小学的时候回回考试拿第一。可上了初中,你爸走后,你突然成倒数了,我还以为你是心野了,不喜欢学习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都没用,我也就不想逼你了。”说着,陈乐清的眼泪就流了满面。 自从养父去世后,莫岩城就没见过陈乐清哭,再怎样的难与苦,她都是咬咬牙捱过去了,就算对上别人的冷嘲热讽,陈乐清也都会狠狠回击,绝不会有这样软弱的一面。 莫岩城心里一沉,坐到了陈乐清身边,慌乱地用纸给她擦眼泪,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城,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故意考成那样的?”陈乐清抓住莫岩城的手,质问道。 良久,莫岩城才垂下眼回道:“...妈,我...没有。” “大城,你一撒谎就不敢看我,耳朵还会抖一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陈乐清伸手捧住莫岩城的脸,直视着他,哽咽道,“你是觉得妈会供不起你上大学吗?你放心,妈供得起!你尽管把书读好了,考上个名牌大学,妈才能得瑟得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一脸子。” “妈,我...”莫岩城还欲说些什么,陈乐清抹掉眼泪,换上恶狠狠的口气,说道:“要是再被老娘知道你考倒数,你看着办!把阿禾叫出来。” 莫岩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卧室大喊了一声,墨禾立即就打开了门,向两人走了过来,看了眼莫岩城,对陈乐清点头道:“阿姨。” 陈乐清完全平复下来了,对墨禾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一大早来打扰你,还闹笑话了。” “没事的,阿姨。” “阿禾,谢谢你,大城这段日子麻烦你了,也谢谢你这么关照他,对他上心。” “我是班长,应该的。”墨禾笑着说道。 陈乐清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壶,说:“那是阿姨炖的鸡汤,你们一起分着吃,阿姨还要去出摊,就先走了。” 将陈乐清送出门后,莫岩城一伸长臂将墨禾困在了墙与自己的胸膛中,挑了挑眉:“能耐啊,还把我母上给请来了。你图什么呢?” “就是觉得拉你一把能为班级争光。”说着,墨禾一把推开莫岩城的手臂,走回了卧室。 莫岩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刚躺回架在客厅的弹簧床,回想着这一大早的事,心里憋不过,猛地起身冲到墨禾的卧室,狠敲了好几下门,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墨禾放了句狠话:“哥把真本事展现出来,怕吓着你们!” “哦。”话毕,门就被“咔嗒”一声关上了。 第12章 意料之外 期中考一过去,期末考就来得特别快了。 进考场前,莫岩城拉住了墨禾,道:“阿禾,打个赌敢不敢?” 看着莫岩城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墨禾挑眉道:“赌什么?” 莫岩城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当然是赌这次期末考咯。” “哦,那你输定了。”转身迈上楼梯,墨禾云淡风轻道。 莫岩城忙跟了上去,伸手拦住墨禾:“我还没自不量力到要和你比成绩,要和你赌的是我这次能排多少名。我赌我能进前五。” “哟,还挺自信,那我赌前二十。”被莫岩城莫名地自信给逗乐了,墨禾反倒来了兴趣,“赌注是什么?” “输了的要无条件服从对方的一个指令,如何?” 听着莫岩城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墨禾不由觉得他这是蓄谋已久,莫非他把握极大?不过真要考到前五对于这种后期勃发的人来说也绝不是什么易事,上一次的月考,他的成绩排在86名,时间也才过去一个月,他这是真自信还是单纯的厚脸皮? “行,我赌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在开放假前安全大会的那一天早上公布的,一大早排名榜前引起了一片喧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当墨禾和莫岩城要来验证输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挤人的景象,堪比过年超市促销大妈们抢年货。 莫岩城仗着身高优势隔着人海远远看到了墨禾的名字,毫不意外的榜首,可往下看,却只能看到第三名的名字,只好无奈地对墨禾说:“要不我们直接去问班主任?” 墨禾完全没有异议,两人刚转过身,就见一道壮实的身影花蝴蝶似的飘了过来,在莫岩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跳就巴到了莫岩城的身上,莫岩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额上爆出一条青筋,咬牙道:“齐妹控!老子才卸掉石膏半个月,你这是打算让我重新打上?!” 齐实一听,手忙脚乱地从莫岩城的身上蹦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声:“我就是想吸点欧气。” “吸你妈的欧气!”莫岩城甩着有些疼痛的右脚踝,对齐实比了个中指。 “你们是不是没挤进去没看到啊?”齐余突然从人群中冒了过来,说道。 墨禾瞥了眼依旧挤满了人的百名榜,又看了看齐余瘦小的身板,了然道:“你看到了?这次是怎么回事,以前可没几个人看。” 闻言,齐实对莫岩城努力努嘴,一脸的感慨:“大家都是冲着岩城的成绩来的,啧啧,算得上是南高的又一个传说了!” “说重点。”莫岩城相当不耐烦地踢了齐实一脚。 “就是啊,莫岩城这次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一炮而红、一举成名、一...”见齐实喋喋不休,就是无法突出重点,莫岩城和墨禾干脆放弃他,转而看向一旁的齐余,示意她来说。 齐余明显也是对这么个哥特别无奈了,轻叹了一声,说:“莫岩城这次考到了第五名。” “呵呵。”莫岩城随即低笑两声,伸出右手揽住了墨禾的肩,微微俯下身,在墨禾耳边说道:“阿禾,我赢了,愿赌服输。” 墨禾冷冷地一把推开莫岩城的脸,往前走了两步,半回过头,瞥向莫岩城:“愿赌服输。” 一阵风吹过,扬起墨禾柔软的黑发,飘飘扬扬半遮住他的眼,穿着的驼色羊角扣大衣、两腿修长的俊美少年在一片素白的雪景中很是显眼,而在莫岩城看来,更显眼的则是墨禾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当洗完澡,打开莫岩城递过来的盒子后,墨禾真是恨不得抽死眼前笑嘻嘻的傻逼,深呼吸强压住怒意:“莫岩城,你还有闲钱买这种东西?” “在‘假面’驻唱时一个客人给的小费,这玩意儿可贵了!我倒是终于明白为什么竹竿那家伙经常哭穷了,买这些周边真是败家!”说着,莫岩城把盒子里的东西拿来出来,抖抖摊开了。 这是一套黑色的半袖女仆装,蓬蓬裙的款式,在领子、袖口及裙摆处用白色的蕾丝花边做了点缀,正面还搭配着半身的白色围裙。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墨禾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抽,再一次深呼吸,墨禾一把夺过女仆装,刚转过身,就看到一只手从侧边伸出来:“阿禾,还有假发和吊带袜。” 第三次深呼吸,墨禾抢过莫岩城手上的东西,回到卧室狠狠甩上了门。莫岩城“嘿嘿嘿”地贼笑了几下,环抱着手臂,交叠起两条修长的腿,半靠着沙发背,盯着卧室的门,等着墨禾出来。 半个小时后,卧室的门被拉开了,墨禾死咬着牙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莫岩城极其响亮地吹了声口哨,墨禾羞愧难当地别开脸,实在无法直视莫岩城那戏谑的表情。 “咔嚓”,墨禾一愣,转头看向莫岩城,这货居然拿着手机狂拍,“莫岩城!你TM不要得寸进尺!”说着,墨禾向莫岩城冲去,奈何莫岩城比墨禾高了一个头,墨禾伸长了手就是离手机还差那么一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岩城的手指飞快滑动着。 墨禾一急,使劲扑到了莫岩城的身上,莫岩城没有防备,只穿着袜子的脚一个打滑,两人齐齐摔到了沙发上,墨禾却是不管不顾了,挣扎着一心去夺仅在咫尺的手机,好不容易把手机抢到了手上,一口气删光了所有照片,墨禾才把手机甩在莫岩城身上,并恶狠狠地瞪了莫岩城一眼。 可这一眼,让两个人瞬间都不对了。墨禾此时正大张着腿,跪坐在莫岩城的身上,莫岩城一只手扶着墨禾的腰,另一只手则握着墨禾的脚踝,两人僵僵地呆愣住了,能够感觉到彼此传来的温度,墨禾的身下是莫岩城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肚子,莫岩城的手上是墨禾精瘦的腰肢。 先反应过来的是墨禾,他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撇开了脸打算从莫岩城身上起来。可看到被黑色齐肩短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面容更加精致的墨禾,莫岩城鬼使神差地往搂着墨禾腰的那只手上使了力,握着脚踝的那只手也跟着摸上了墨禾穿着白色吊带丝袜的小腿,一路向上。 感觉到莫岩城的动作,墨禾一惊,蓦地回头,撞上了莫岩城深邃了好几分的眼眸,下一刻,就感觉到莫岩城猛地一个用力,在墨禾反应不及之际将墨禾的上身压了下来。 莫岩城的吻来得非常突然,生涩却急切,舌头没有任何预兆就闯进了墨禾的嘴里,急躁地横冲直撞,牙齿磕得墨禾生疼,霎时把震惊万分墨禾给拉了回来。 血腥味蔓延,莫岩城吃痛地松开了墨禾,对上墨禾居高临下冰冷刺骨的眼神,莫岩城顿时慌了神,半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他完全是一时冲动,事情的发展实在不是他预想的,他是真的一时失了控... “莫岩城,我是个Gay,你不要越界了。”墨禾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寒到了莫岩城的心里。 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墨禾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地抛给莫岩城一句话:“你脚伤痊愈了,也放假了,明天就搬回去吧。手机你可以接着用。” 许久,莫岩城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怔怔地抬手摸上墨禾咬破的嘴角,方才热吻的感觉还清晰地在舌尖跳跃,墨禾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也被无限放大了,舌尖在口中回味了一番,有墨禾极淡的奶香味,竟让人不禁有些陶醉。 坐起身,往脸上狠狠抹了两把,莫岩城打开手机QQ,划开“我的电脑”,里面有一张由手机端发过去图片,看了一会儿,莫岩城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墨禾的寒假是在J国与父母一起度过的,古朴美丽的城市、干净宁静的街道,还有久违的一家团聚的温馨,偶尔与父亲对弈、偶尔独自游荡街头、偶尔品茗看书,闲适与安宁的日子很快便扫除了莫岩城带来的阴霾。 一个月后,墨禾再次回到了小城。开学的第一天,墨禾才发现一个多月没骑的单车居然爆胎了,无奈之下只好把车推到修车铺后徒步前往学校,时间上有点赶可一大清早的又打不到车,墨禾只能加快脚步半跑着前进了。 即将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墨禾远远看到了嘴里叼着片土司,一边挥着手,一边向自己狂奔而来的齐实。然而就在齐实刚刚跑到路口处的时候,一个女生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出来,于是,齐实和那个女生就这么华丽丽地撞上了。 这场景,墨禾简直是无法直视了,只见齐实半搂着女生的腰部,女生以一种后仰着的姿势被齐实半抱在怀中,两人保持着这样相当偶像剧的姿势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齐实口中咬着的土司“啪”地一下拍在了女生的胸口,齐实才急急忙忙将女生扶好,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同学,果...果酱把...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女生红着脸跟着结结巴巴道:“没...没关系,我用水搓...搓就好。” 看了一眼那名同样穿着南高校服的女生,墨禾有些意外,但没有要加入两人对话的打算,直接走向十字路口通往学校的方向。 到教室没多久,齐实就走了进来,一脸傻笑地走到位置上坐下,墨禾默默地用湿巾擦拭满是灰尘的桌椅,没有看他,但齐实傻笑了一会主动凑了上来,问:“刚刚那个女生也是我们学校的耶,班长你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吗?” 用湿巾擦过一边后,墨禾又用纸巾擦了一遍,坐下后才看向齐实,反问道:“你没认出来?” 闻言,齐实一脸的莫名其妙:“啊?我认识她吗?” “我们班上的,你当然认识。” “我们班上的?谁啊?”齐实想了想,依旧不明所以。 “陈美美。” “什么?!!!陈美美?班长你逗我呢?”齐实忽地一下窜了起来。 这时,教室外依次走进来两个人,让齐实和墨禾瞬间沉默了,走在前面的是那个据说是陈美美的苗条的、可爱的、微红着脸的女生,而走在后面的是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的莫岩城。 第13章 强撩尬撩 开学第一课,各科任老师就从没想过会有几个人能不开小差的,可看到向来专注的优等生墨禾居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各老师都禁不住自我反思了起来:今天的我喷口水了么?诶,是不是我的地中海不够油亮?黑板敲得是不是不在节奏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墨禾松了一大口气,刚收好书包打算拎上就走,一只手却伸到了眼皮子底下,视线顺着手掌一路向上,落在了莫岩城的脸上,他正用另一手撑着下巴,一脸期待地看着墨禾,墨禾觉得有无数星星从那双眼睛里冒出来,直直撞向自己。 “....”将笔记本掏出来放在那只手上,墨禾转头就要走,可校服的下摆又被拉住了,无奈地又看向那人:“你到底干嘛?” 莫岩城松开拉着墨禾校服的手,再次掌心向上平摊开来,还上下晃了晃,拉长了声音道:“礼~物~啊~” “???”墨禾一脸的不明所以,想了想,道:“今天你生日?” “不是,你去旅游了吧,你们这些有钱人就喜欢假期到处旅游的吧?”莫岩城又晃了晃手,“旅游了就没给你心爱的同桌带手信?” 这脸皮厚得,真是堪比城墙了,墨禾一边把书包背上,一边道:“明天带给你。”说着就往教室门口走去。 见状,莫岩城咧嘴轻笑了一声,喊了句:“一起走呗!”随便收拾了一下,刚跨出座位,被人一把从后面拉住了书包带子,拉了拉没能挣脱开来,看着墨禾没了影,莫岩城转过身,看向使了老劲儿抓着自己书包微低着头,涨红了脸的齐实,义正言辞道:“对不起,你是个好人,可我只想和你做朋友。” 齐实一愣,松开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骂道:“有病吧你,谁要跟你告白了,恶不恶心。” “那敢问,阁下有何指教?”莫岩城双手环臂抱在胸前,一脸“你要是P事没有,我就踹你”的表情。 这时,齐余和陈美美走了过来:“哥,我和美美要去文具店,就先走了。” 齐实一下子僵住了,脸都快憋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哦...哦,再...见。” 待两人走出教室后,齐实像是溺了水才被人救上岸的样子,疯狂喘息着,莫岩城看着他那几乎冒起热气的脑袋,再回想方才他目不斜视的样子,秒懂了:“哦吼,你这是终于看清自己内心对你家小鱼儿暗藏的异样情愫了?” 缓过气来,听清莫岩城的话,齐实结结实实给了莫岩城一锤:“滚你么...么哒的。”意识到自己又要一时口快骂娘,齐实及时刹车,强行改了口,才接着说道:“我...我...觉得,陈美美...真是美爆了!” 莫岩城刚为齐实的自觉感到欣慰,又被他忽然吼出声的“美爆了”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砸地上,手忙脚乱地接住后,用写满了“你有病吧”的表情看着他。 冲动地吼完,齐实才后知后觉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同学们早就走光了,此时就剩他们两个才大大松了口气,肯定地说道:“我觉得,我这是恋爱了!” “SO?要表白你找陈美美去啊,你找我干嘛?”虽说刚才是一眼就看出这货被大变身的陈美美给迷住了,但莫岩城还是不能理解,这货拦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你...给我支点招呗?”齐实嗫嚅道。 “啥?”莫岩城表示自己完全没听懂。 “咳...你不是北高前校霸兼校草嘛,你一定经验丰富,撩起妹来必然得心应手。所以,师父!求指教!” 震惊地看着蓦然抱住自己大腿的齐实,莫岩城真是一脸懵逼了,内心疯狂咆哮着:“我TM哪经验丰富了?!你从哪看出来我撩起妹来就是得心应手了?!!老子还是处男的好吧!!!就连初吻都献给咱们伟大的班长大人了好吧!!!!” 就算内心掀起了狂澜,莫岩城面上却是相当平静,言简意赅道:“不要,麻烦。” 齐实当即就瘪起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见莫岩城丝毫不为所动,一狠心,咬牙道:“我未来一个月的宵夜都是你家的了!” 莫岩城的母亲每天都会在夜市摆摊卖麻辣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莫岩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也常拉北高的同学去光顾,可陈乐清对于莫岩城带来的人一律是随便吃不收钱的,如此一来,莫岩城也就不再带人去了。 亏!太亏了! 而齐实,陈乐清是没见过的,加上这货能吃还不缺钱,要是能光顾陈乐清的生意还是挺合适的。况且这货自己提出要连吃一个月的麻辣烫,也是为爱献身了,对此,莫岩城表示,我这是为了撮合一段美好的姻缘,绝不是为了多赚那两个小钱,绝对,不是! 于是,这事,莫岩城就这么“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了。 第二日,齐实就将从齐余那里打探出来的陈美美变美的真相告诉了莫岩城。 原来,陈美美家境殷实,她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作为独生女的陈美美从小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不,是被喂大的,爱孙心切的两位老人家,秉承着“胖了好,胖了好看,胖了健康”的观念,每天变着花样给陈美美做各种好吃的,光是自己做的肯定还不够,陈美美的家里随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糕点,只要陈美美想吃,就绝不会有人说个“不行”。 加上从小被灌输着“胖=美”的审美观,陈美美也从未想过克制自己,吃了这么多年就成了莫岩城初见的那副样子,时时刻刻都停不下来,嘴里就是闲不得。 然而,这次寒假,陈美美的父母将她接到了国外。当看到比视频里见到的壮硕得多得多得多了多的女儿时,陈美美的母亲顿时就奔溃了,当天晚上,陈美美就被送到了一家封闭式的减肥馆,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魔鬼式减肥加塑形。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陈美美的训练相当成功,不仅除去了她那一身的膘,还将她的恶性给磨得干干净净,起码莫岩城暂时还没看到她课桌上有零食屑或者不明液体和物体了,可谓是从身到心的全方面大变身了。 当然,陈美美的大变身可不只有齐实看到了,开学这才两天,已经有不下十个男生“意外”偶遇陈美美,顺手塞情书了,对此,齐实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简直想要对外公开宣布“老子才是美美的命定之人”了。 而身负将陈美美的姻缘线与齐实的姻缘线接到一起这一重大使命的莫月老,真是有点无从下手,上网查阅了大量的撩妹攻略,但又担心那些都是纸上谈兵,怕到时候失败了会有损英明。 因此,莫岩城打算先提前演练一下,掌握第一手的真实反应,才可以做到随机应变,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至于演练对象嘛... 当莫岩城一如往常地对自己厚着脸皮,强行要礼物的时候,墨禾承认,真的是松了口气,毕竟是同桌,毕竟也一起住了三个多月,若是真的就此闹掰,确实不怎么舒坦。 墨禾待人的原则一向都是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起码要做到不让你讨厌,被人讨厌这种事,墨禾一直没有体验过,也没想体验。对于莫岩城,没想深度发展,可基本也要如常往来吧。 但是,这才开学第三天,墨禾不知道莫岩城这到底是抽了什么疯,对他的诡异行径,墨禾真是理解无能了。 当墨禾嘴里叼着一根pocky正在思考一道数学压轴题的时候,莫岩城忽然伸过手,抽走了pocky,墨禾以为有老师从窗外经过了,结果转过头,莫岩城居然直接把pocky往自己嘴里塞,还丝毫没在意上面的口水,“咔嚓”咬了一口,眦着牙看着墨禾笑。 顿时红了耳朵,莫岩城一定是没吃过这玩意儿,墨禾忍了。 当墨禾正要走出教学楼,却发现下起瓢泼大雨,刚拉开书包打算把折叠伞拿出来时,一把长柄伞“咻”地一下在墨禾身前打开,完全不顾墨禾的拒绝,莫岩城一言不发地把伞柄硬塞到墨禾手里,就把书包顶在脑袋上闯进了雨中,一边跑还半转过身对墨禾笑。 这傻逼是要干什么?就听不进人话了吗?!墨禾再一次忍了。 当墨禾趁着下课十分钟趴在桌子上补眠的时候,莫岩城凑了上来,用低哑的嗓音在墨禾的耳边轻哼起情歌。墨禾一拍桌子腾得站起身,走出教室,莫岩城二话不说跟了上来,把下巴抵在墨禾的肩上,用奇异地姿势一路跟进厕所,甚至在被墨禾一把推出门的后,干脆斜靠门板站着,嘴里的情歌就没停过。被墨禾瞪了又瞪的回应是,唱着歌邪魅一笑。 装逼吗?智障吗?墨禾一忍再忍。 这一次,墨禾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恨不得化作一道电波,穿到手机那头,给莫岩城两个大耳刮子,凌晨两点还不睡觉,还骚扰别人。莫岩城的信息是从二十三点整开始的,那时墨禾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听着轻音乐放松精神。然后,荼毒精神的信息就接二连三的来了: —你今天有点怪 —怎么怪了? —怪好看的 —遇到你之后我只想成为一种人 —什么人 —你的人 见这人纯粹就是无聊,想着自己不回复了,他自讨没趣也该歇了,结果: —你知道怎么让体重变轻吗?把你的心放我这就好啦 —如果我有一天想环游世界了我可以围着你绕一圈吗? —豆浆配油条,绝搭。你搭我,绝配。 ...... 墨禾忍无可忍。 “喂。” “莫岩城,你是脑子秀逗了?还是糖吃多发颠了?你脑残不是一天两天,缺德倒是新练就的啊!人是铁,范儿是钢,你一天不装就憋得慌是吧?能不能正常点,正常不来直接点啊,你TM到底哪儿出问题了?直说,我出钱,给治!”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晌,就在墨禾以为这人开始反省了的时候,莫岩城幽幽地飘来一句:“套路是我学的,撩你是真心的。” 挂断电话,手机终于安歇了,墨禾却是睡不着了,脸上不住发烫,下床冲了冷水澡后,更加清醒了。 莫岩城的意思是,他...真心在撩我? 第14章 东窗事发 “嘭”的一声在莫岩城的耳边响起,看着在厕所隔间将自己霸气壁咚的墨禾,莫岩城心里焦躁万分,这...这是触雷了? 莫岩城心里一直都有那么点逼数,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这几日都在墨禾暴起的边缘试探,可奈何给齐实精心制定的《陈美美攻略》实在需要实地演练一番,不然真心拿不出手,真去找别人,怕是会被误会,墨禾的话,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但是,一旦被墨禾知道自己把他当女生攻略,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莫岩城狂冒冷汗,心里暗忖,阿禾这是...终于不堪受扰,要暴力镇压了? “套路都是你学的?”墨禾微挑起眉。 “...嗯。”莫岩城咽了口口水。 “撩我是...”说着,墨禾忍不住红了耳尖,撇开眼。 以为墨禾是要给自己一一算账,一时想不起昨晚收到的信息了,莫岩城犹豫着轻声提醒道:“是...是真心...的。”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不过这次没有在莫岩城耳边响起,墨禾重重推开厕所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莫岩城不禁愣住了,他这是,打算放我一马了?松了口气,莫岩城想着等齐实成功把到陈美美了,就跟墨禾负荆请罪去,现在还不行,《陈美美攻略》还没写完,还需要墨禾不经意的配合。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跑完了一千米的墨禾半撑着膝盖急速地喘息着,剧烈运动后的那种窒息感真的难受,喉咙干涩,两腿微颤,墨禾真想就这么倒地不起,却要强迫着自己走动起来。 忽然,一道身影晃到了墨禾的面前,眯着眼看了看背着阳光的人,是莫岩城。 莫岩城二话不说,举起一条白毛巾给墨禾轻轻拭去了脸上滚落的汗珠,又拧开了一瓶水递到了墨禾手里,接着蹲下身,不轻不重地给墨禾按摩起小腿来,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按摩力道恰到好处,瞬间就缓解了墨禾小腿的酸痛感。 “谢谢。”反应过来的墨禾感觉自己本就因运动而红起来的脸更加滚烫了,不得不庆幸,没人能看得出来。 闻言,莫岩城抬起头,笑了笑,道:“何必道谢,我心甘情愿。” 这笑容很是耀眼,在墨禾的心中激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这人,好像还挺那个啥的,怎么说呢,貌似...还挺适合当恋人的。 下课后,墨禾回教室背起书包刚打算离开教室,走到门口了,堪堪停住了脚步,返回座位,拎起了莫岩城的书包,心想:顺手带给他吧。 跑完圈,莫岩城和齐实就被体育老师拉去器材室整理器材了,虽说莫岩城常以能翻三十种花绳为傲,可他并不擅长解绳子啊,天知道这些绳子缠成了多大的一坨又一坨,好不容易把一大筐子跳绳专用的绳子给解开并且一根根捆好,莫岩城和齐实都是烦得不行。 两人躺倒在仰卧起坐专用的垫子上,齐齐翘着二郎腿,趁着没下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话题很快就顺其自然地被齐实引到了陈美美身上:“岩城,那个...你说的要给我的...《把妹心得》,找到了么?” 所谓《把妹心得》,自然指的就是莫岩城煞费苦心为齐实编写的《陈美美攻略》了,为了不让自己情圣的形象崩塌,莫岩城便说自己先前写了本《把妹心得》,不知道塞哪里了,找到就给齐实。 既然齐实说起了,莫岩城想着也写得差不多了,掏了掏硕大的校服口袋,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本本,从器材室的桌子上摸了把笔,补上最新的成果,才相当郑重地拍在齐实的怀里:“给,这就是哥大半辈子的心血了,方才还加入了最新研究成果。你,值得拥有!” 齐实甚是感激地点点头,莫岩城甚至在他的眼角看到了闪动的泪花。见齐实翻身坐起,急急忙忙地翻阅着小本本,莫岩城一阵心虚,也不知道这货看没看过网上的那些套路。 事实证明,莫岩城整就是瞎操心。仅是粗粗翻阅了一遍,齐实简直激动得要泪流满面了,拍了拍莫岩城的肩膀,道:“厉害了,瞧瞧,写得多好,看得我都春心荡漾了,更何况陈美美是个女生,这下一定能成!” 莫岩城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哈哈,那是当然,凝聚了哥浓缩出来的精华,必定字字珠玑。” 见齐实再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莫岩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货不怎么看这种文绉绉的热点,拿着手机就专注玩弱智游戏了,至于陈美美,应该是每日拿手机刷各种美食,吃不着看看也舒坦,齐实拿这些套路撩她也该是绰绰有余了。 当器材室内响起齐实字正腔圆还饱含浓烈感情色彩的朗诵时,莫岩城是一下子就怔愣住了。 “《把妹心得》,楔子:时刻牢记你是个男生,你不主动,难道要妹子主动?谨记,笑是最有魅力的武器,温柔一笑、暖心一笑、邪魅一笑等等,都会成为妹子心头的一个重击。” “具体攻略:第一条,在对方吃着某种零食,左括号,如pocky,右括号时,顺手将它从对方的口中抽出,然后咬一口。过程中目光一定要盯住对方的脸,深情款款,绝对不能嫌弃对方的口水,咬完要笑!” “第二条,下雨天,在对方没带伞为难之际,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伞塞进对方的手里,在对方拒绝前跑开,绝对不要同撑一把伞,这样才能让对方产生感激与愧疚之情,记得边跑边回眸一笑。” “第三条,将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时刻展现在对方面前,时刻凸显自己的存在感,让对方无法忽视你的存在,别忘了笑。” “第四条...”见齐实越念越投入,越念越激动,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莫岩城终于不堪受辱,一把夺过齐实手上捧着的小本本,死咬着后槽牙:“够了!妈蛋,耳朵真是要被你荼毒地自动脱落了!” “咚”的一声巨响传来,器材室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看清来人的脸,两人均是一怔,但很快都反应了过来。 齐实站起身,指着莫岩城手上的小本本,笑着说道:“班长,我跟你说,我们不是在逃课,跟这儿研究学术问题呢!” 墨禾看都没看齐实一眼,冷冷的眼神直盯着莫岩城手上的小本本,神色十分阴冷,两手握得紧紧的,似乎努力克制着什么。 莫岩城和齐实很快就都注意到墨禾的异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墨禾猛地扑到莫岩城身上,将他压在垫子上,下一秒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莫岩城的脸上。 “我了个去!什么情况?”齐实惊呼一声,慌忙上前要把墨禾从莫岩城身上拉开,不料被墨禾一记肘击打在肚子上,力道重得让他跌坐在地,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莫名其妙挨了好几拳的莫岩城也怒了,用手臂挡住拳头,骂了一声:“草,墨禾你TM有病啊!”接着,腰际一个用力,将墨禾从身上掀了下去,反扑在墨禾身上,刚要一拳打到墨禾的脸上,却在看到墨禾脸的瞬间堪堪停了下来,这么一下就被墨禾又给了一拳。 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怕把老师给引来,到时又要写检讨,齐实硬是忍着肚子上一阵一阵的痛感,扑上去硬是把两人掰开了,站在两人中间,警惕两人再交起手,齐实真是心累,喘着气道:“干哈啊这是,好好说话不行么?” 莫岩城抬起右手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墨禾,深呼吸好几下,压下怒气,沉声问道:“阿禾,你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半晌,开口时墨禾的语气很是平淡:“看你不爽很久了。” 这话说得,听在齐实耳朵里,意思是“你惹到我了”,而听在莫岩城耳朵里,意思却是“从此以后,独木桥你走,阳关大道归我”。 墨禾走后,齐实和莫岩城在器材室呆坐了很久,直到器材室的老师来关门了,两人才起身走出去。 看到器材室外莫岩城的书包时,齐实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书包还在教室,和莫岩城道了句“再见”便朝教学楼跑去。捡起地上的书包,莫岩城拍了拍上面的鞋印子,背到了背上,走了两步,压不住心底的烦躁,狠狠地往树上踹了好几脚,才低吼了一声,往校门走去。 晚上,莫岩城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声响和摇动搞得上铺的莫西城很是郁闷,虽说明日是周六,莫西城此时是真心困得不得了,刚要失去意识就被莫岩城给摇晃醒,刚迷糊着要睡着就被莫岩城突然的一声“哼”给吓醒。 无奈之下,莫西城道:“哥,你要是不困,去外头跑两圈,跑累了回来就困了。” 意识到自己影响到莫西城了,莫岩城说了句抱歉,下了床换了身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莫岩城家与夜市就隔了一条街,虽然已经是凌晨三点,还是会有半夜出门吃大排档的人,因此也不显得冷清。 倒春寒在夜间刮起的风很是凛冽,从衣领子、裤缝钻进去,刺骨得很,但莫岩城觉得,今日墨禾的表情,墨禾的眼神,是真真正正寒到了自己心眼子里。 冷风吹着,莫岩城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想到墨禾当时该是要把书包顺便拿来给自己,却在门口听到了齐实那傻逼声情并茂的朗诵,关键朗诵的内容还是自己给墨禾下过的套路,墨禾一定是生气自己拿他当妹子耍了。 可是,墨禾的生气,又好像不只是因为这个,那时他的眼里,有愤怒不假,似乎还有羞恼,以及...伤心?是的,莫岩城肯定,是伤心,就是因为当时看到了墨禾眼中的伤心,自己才没能下得了手的。 蓦地想到了什么,莫岩城暗骂了自己一句“傻逼”,拔足狂奔起来。 是因为他本来开心么?开心我撩他,或者开心我说是真心的?后来却发现都是套路,所以,伤心了? 第15章 夜袭撩骚 “咔嗒”一声轻响,墨禾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来,幻听吗? 又是一声“咔嗒”,这次墨禾能够肯定,不是幻听了,确实是门的声音。墨禾掀开被子,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下床,赤着脚走到卧室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脚步声,穿着拖鞋,好像还是墨禾家拖鞋会传出来的声音,这个贼居然还能懂得“客随主便”? 脚步声渐渐接近,对方似乎求财目的很强,知道财物一般都在卧室,完全不在外头翻箱倒柜,那对方有可能会是个一心求财、不折手段的暴徒,这种人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潜入屋主所在的卧室,若能在被发现前获得财物便无声无息地离开,若被抓个正着则可能干脆破罐子破摔,偷盗变为强盗。 假装熟睡任君选择?墨禾肯定是做不到的,这么一来,就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心安全做考虑了。 从对方的脚步声听来,他似乎走得很慢,应该是在边走边找值钱的东西。墨禾在黑暗中环顾了卧室一周,无奈地发现别说是棍子之类可以防身的东西了,连个带点杀伤力的东西都没有。 想了想,墨禾把床上的毛毯抱起摊开拿在手上,为防对方带了武器,等贼进来就蒙上头一顿暴揍得了。 眼看着卧室的门把手被从外面缓缓向下压,墨禾站到了门后面,打算从后发起突袭。慢慢的,门被一点一点推开,黑暗之中,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墨禾猛地跳起来,用毛毯罩住了那个人的头,紧接着把对方扑倒在地。 那人明显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扑倒在了木质地板上,“噗通”一声巨响,墨禾狠戾的拳头劈头盖脸地一顿猛砸,那人挣扎着刚想站起来却又被墨禾给一脚踹翻,撞到了置物架上,摆放在置物架上的小物品“乒乒乓乓”掉落一地。 就在墨禾再次扑上去的时刻,那人怒吼了一句:“墨禾!你够了啊!” “莫岩城?”墨禾登时怔愣住了,摸索着墙壁,找到卧室灯的开关,摁下去的瞬间,刺眼的白光让墨禾不禁眯起了眼,待眼睛适应了灯光,墨禾才看清被自己踹倒在地的人。 正是莫岩城。 此时的莫岩城已经把罩在自己脑袋上的毛毯扯开了,咬着牙一脸忿忿地盯着墨禾,身上湿漉漉的,那是置物架上养着的一盆水仙被打翻了,结果里头的水全倒在了莫岩城的身上,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已。 初时的怔愣过后,想起来自己忘记改家里密码锁的密码了,墨禾的脸色冷了下来,问:“你来干什么?” 闻言,莫岩城的怒意立时消散了,面色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我...我来...向你道歉的。” “哦?道歉?为何道歉?”墨禾环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岩城,冷哼了一声,说道,“因为用我做素材,编写《把妹心得》?呵呵,这需要道歉吗?大家都是男人,不会在意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吗?” 这确实是莫岩城的想法,莫岩城一直觉得像墨禾这样的人,很有原则,对什么都看得很淡,有的时候会因为别人犯的一些错而生气,却不会真把这些事记在心上,不是他不在意,只是懒得计较。 所以莫岩城才会觉得墨禾开得起玩笑,因此莫岩城从一开始就抱着到时候和墨禾解释解释,他顶多骂几句、给几拳就得了的心理,但现在,莫岩城知道自己触到墨禾的逆鳞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岩城后悔得不行,甚至是悔恨了。明明知道的,墨禾和林鼎乾、和齐实、和高筑是不一样的,墨禾早说了,他是个Gay,自己却脑残地没考虑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墨禾造成怎样的影响,会让墨禾怎么想,愚蠢!真是愚蠢至极! “对...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你...你是不是当真了?”莫岩城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合不合适,可他实在不知道合适的说法又该是什么。若是以往,他是绝不会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结结巴巴地作这种解释的,对于别人,绝交就绝交,他向来是不怎么在乎的,可是,只有墨禾,这个人,他不想放弃。 “忘记?这个理由在我看来不过是借口。当真?你觉得我会当真?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墨禾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令莫岩城揣测不出他究竟是调侃,是自嘲,还是在生气,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莫岩城莫名心慌,总觉得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乱,怎么都理不清,怎么都回不去。 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莫岩城低头望进墨禾眼里,在墨禾的眼眸中能看到自己的身影,一身狼藉的自己看在墨禾的眼中,激不起他眼神的一丝波澜。他居然连骂两句、打两下的怒气都没有了,他是不是彻底失望了? 想着墨禾是要与自己撇清界线,莫岩城的心底涌上来的是不甘、是不愿。这个人很合自己的胃口,和他相处很舒心,他很好,他对我也好,他很好看,好看到...心坎儿里了,他的唇很软,他的吻很甜,令人陶醉、让人沉迷。 这样的感觉,是不是... 墨禾...阿禾他,我...很喜欢,我真的喜欢... 见莫岩城一言不发,墨禾的眼神又冷冽了三分,连带着出口的话也寒了下来:“你可以滚...” 在墨禾开口的同时,莫岩城走进了一步,严肃地看着墨禾,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喜欢我就大胆说出来,这样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如果你现在说出来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墨禾真是想不到莫岩城能满脸严肃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之前还只觉得他的脸皮厚比城墙,现在看来,实在是太低估他了,臭氧层都厚不过他的脸皮!墨禾就真是不明白了,挺好的一副皮相,下面兜着的灵魂是不是太粗俗了点? 明明是满满的愤怒,墨禾却愣是被他给气笑了:“呵,你还真敢想,我这样的条件,追求者一抓一大把,我为什么要倒贴你这样的傻逼直男?” “你就不想想,我撩起你来为什么那么得心应手?”莫岩城又走进了一步,低沉的嗓音带上了些蛊惑的意味,顿了顿,又道,“阿禾,我觉得,我确实有点儿傻逼,遇上你,我可能也不那么直了。所以,你确定你不表个白试试?” 莫岩城这话让墨禾的脑子一时有些发懵,良久才理清莫岩城的话,一抬眼,看到莫岩城的脸居然凑到了自己面前,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墨禾极其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两步,两腿正好抵到了床沿,踉跄一步跌坐到床上,清咳了一声,硬声道:“要表白也是你表白,凭什么要我开口?” “那我现在就表白,你听好了。”莫岩城猝不及防地一下跪倒在墨禾的脚边,明明是一副痞里痞气的面相,眼神却是相当诚恳,语气也甚是认真,“吾本直男,钢管直,直上青天。初见君,略惊艳,与君相识,情不自禁。阿禾,不然你就委屈一点,栽在我手里,成不?” 这...这情况,完完全全在墨禾的意料之外,当即被莫岩城的表白给劈了个外焦里嫩,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感受到,饶是墨禾这样的学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知道,胸膛的心脏跳得慌乱,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就好像迫不及待地要从喉咙蹦出来,蹦出来?要蹦到哪儿去? 眼看着一向自持的墨禾竟然从耳朵尖到脸颊一点一点红了起来,甚至一路向下蔓延到脖子。看在莫岩城眼里,墨禾整个人几乎是要熟成了一只烤虾,心底暗自好笑,没想到墨大班长脸皮居然这么薄,和平日里的禁欲感形成所谓的反差萌,莫岩城忍不住低笑出声:“如何?墨大班长,做我的男友吧?行你就快点答应,不行你也给个话头,我也好再想想办法。” 见墨禾依旧没有回话,只是低垂着眼发愣,莫岩城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想开了,你若是还没想通,我就等等你。不过我这么好,你可要抓紧了,既然过了这个村,那我就勉为其难在下个村口等一会儿好了。” 刚转过身,手被蓦地抓住了,莫岩城心下欢喜,咧着嘴笑开了花,身后传来墨禾轻声的叹息:“你这么自信,我真是看不到你的脸了,脸都不要了?” “我要你,不要脸。”莫岩城回过身来,半扬起眉毛,说道。 墨禾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了,恢复到原来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与眼里酝酿着的认真却让莫岩城失了神:“莫岩城,这条路不好走,你确定要跟我走下去?” 莫岩城半蹲下身子,平视墨禾,敛去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款款道:“阿禾,我之前没有爱过别人,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我真的是喜欢得不得了了,以至于我怕我会做得不够好,让你失望,让你觉得爱情仅此而已。可是,我对你的思想,怕是再也不单纯了。我是在劫难逃了,自是要与你携手相随。” “可是...”墨禾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莫岩城突如其来的吻尽数堵在了喉咙里,这个吻很霸道,却也很温柔,软软的、轻轻的,撩拨着墨禾的心弦,引起他心底的阵阵发颤,本是要推开的手反倒顺势搂住了莫岩城的脖子。 彼此生涩,彼此心颤,彼此欣喜。 一吻情深,两生欢喜。 “有这么一种说法,两人若是对视二十秒,一方亲了上去,就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对方。”莫岩城抵住墨禾的额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眉眼带着笑意,轻声说道,“我与你对视还不到二十秒,就情难自已了,你再不点头,我可是要尴尬得从窗口跳下去了。” 墨禾抬起下巴,轻琢了一下莫岩城的唇,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可得努力提高自身修养了,现在的你,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不过我这人,向来喜欢更好的。” “要当你的男友,我是肯定有这种觉悟。那你的觉悟呢?” “???什么觉悟?” “你说呢?” “你一身水,别贴我身上!别上我床!” “诶~不要,就贴你身上,这床哥还非上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禾在感情方面是单纯的、空白的,所以在之前才会没了脑子把莫岩城的套路当了真,而现在是真的表白,还被撩得不要不要的,接受是肯定的咯。 至于莫岩城,套路学得多了,加上认清了心意,撩骚起来自是得心应手。既然知道是彼此喜欢了,不把握的,都是傻逼。 咳,我其实也曾是那么个...傻逼... 第16章 开口要命 清晨,墨禾被手机铃声吵醒,一把抓过手机,“啪”的一下盖在莫岩城的脸上:“接电话!” 莫岩城被这一下打得脸骨生疼,“啧”了一声接通了电话:“喂,干嘛?” “哥,你怎么一夜没归啊?你这是躺哪个犄角旮瘩凑合一夜了?”电话那头的正是莫西城,听到莫岩城的声音,明显舒了口气,问道。 “不是你让我出去的嘛...”莫岩城看到墨禾不耐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显然是被自己的声音吵到了,便翻身下床走出卧室随手带上了门才继续说道,“放心吧,我在你阿禾哥家呢。” 接着,莫岩城就听到莫西城喊了一句:“妈,他说在阿禾哥家呢!” “大城啊,那今天下午就带阿禾回家来吃饭吧?”陈乐清接过电话,对莫岩城说道。 莫岩城刚要答应,转念一想,我这才和阿禾成为正式恋人,这第一天的,还是来个二人世界多培养培养感情比较实际,便找了个借口道:“我们今天有事儿,就不回家吃了。” “啊?有啥事?你这是打算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 对于自家母上大人能一下猜出自己话中的意思,莫岩城表示,知子莫若母,看来必须要找个像样的借口了:“那个,我们班上一个同学生日,晚上请客。我和阿禾中午要...去给他买礼物不是?” “这样啊,那你回来一趟,妈给你钱去买。”对于莫岩城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陈乐清倒是挺支持,同学间的交际还是要有的,虽说买礼物要费点钱,但这是莫岩城第一次要去参加同学生日会,陈乐清自然不会阻止。 见陈乐清这么说,莫岩城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身上带了些钱,够了,那就不说了,我还困着呢,挂了啊。”说着,莫岩城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再说下去,感觉自己良心会过不去的。 回到卧室,墨禾的脑袋已经从被子里探出来了,闭着眼还在睡着。莫岩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从背后将墨禾揽进怀里,墨禾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转头看了眼莫岩城,从他怀里挣脱,道:“别抱着我,不习惯。” 下一刻,莫岩城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两手一伸,一手绕过墨禾的脖子,一手环过墨禾的腰,同时使力,把墨禾又给捞进了怀里,紧紧箍住,“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你可要尽快习惯了。” 挣了挣发现比不过莫岩城的蛮力,又不可能真的再跟他为了这事打起来,墨禾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懒得再动了。 这一闭眼,两人竟睡到了下午两点,耐不住肚子的饥饿,两人终于起床洗漱了一番走出门,打算到附近的餐馆吃点东西。刚吃饱了走出餐馆,迎面却撞上了从对面一家便利店走出来的齐实。 看到两人并肩有说有笑地从餐馆走出来,齐实手上拿着的冰淇淋“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瞪大了眼指着两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这就又和好了?玩变脸呢这是?” 也难怪齐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昨天两人明明都打成那样了,这还没过去24个小时呢,两人就跟小情侣似的又给黏在一起了,就仿佛昨天那一架纯粹就是闹着玩儿似的,感情这被玩儿的人还是他齐实呢! “什么叫‘和好’,我们这本来就好着呢,这是更好了。”莫岩城一把搂住墨禾的脖子,对齐实眦着牙得意洋洋地说道。 齐实看墨禾面无表情地拉开莫岩城的胳膊,再低头看看自己壮烈牺牲的冰淇淋,感觉一阵牙酸,一阵肉疼。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冰淇淋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齐实想起什么,对两人说:“对了,今天竹竿过生日,还叫我打电话通知你们今晚KTV见来着。” 惊了,还真有人过生日,莫岩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瞎掰的借口就这么成了真,看向墨禾,道:“怎么样?去不?” 墨禾耸耸肩,说:“什么礼物都没准备,算了吧。” “打住。”齐实伸出尔康手,往前走了两步,说道,“礼物不需要,人去就够了。你们也知道,竹竿就是个死宅,除了上课就绝不会出卧室的门,他妈今早在街上正好逮着我了,硬逼着我要给他张罗下生日会,带他出去耍耍。你们要不来,可就我和他面面相觑了。那多尴尬啊!” “不去。”墨禾想都没想,坚决拒绝的样子,反倒让莫岩城有些好奇了,不就是给高筑过个生日,还没其他人,墨禾这反应好像有些过于决绝了呀,不过墨禾执意不去,莫岩城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墨禾不去了,莫岩城自然也是不会去的。 眼看着墨禾和莫岩城转身就走,齐实连忙跟了上去,口中碎碎念着:“别这样啊,班长,竹竿很惨的啦,天天沉溺二次元,本来就没几个朋友,若是班长都不愿意拉他一把,还有谁能拯救他了...巴拉巴拉” 墨禾真是要败给齐实了,跟着他们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理由还不带重样的,甚至说得就好像他俩今晚要是不去,高筑的人生就会凄惨上好几倍似的,明明人家高筑与若干二次元妹子相处甚欢,硬把他逼出来就算了,还得拉上他和莫岩城作陪。 万般无奈,墨禾只好看向莫岩城:“要不去一趟吧?” 对于墨禾的妥协,莫岩城挺意外的,不过这齐实喋喋不休的口才倒确实让人有点吃不消,关键他这都跟到小区门口了,再这样下去,他绝对有把高筑的生日会开在墨禾家的可能。 反正墨禾点头了,莫岩城也不可能拒绝,干脆对齐实说:“那成,就今晚KTV见吧。” 看两人都答应了,齐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咽了一大口唾沫,道:“可把你俩说动了,我这喉咙都要冒火了。现在也差不多四点半了,也别今晚见了,这就一起走吧?” “那就走吧。”莫岩城看了看时间,愈发为齐实感到佩服了,这货真是气不带喘地起码说了三十多分钟,以后去当某调解节目的主持人估计也可以混口饭吃了。 才刚走了几步,墨禾正和莫岩城说着些什么,忽然就听到身旁的齐实大吼了一声:“卧槽!”紧接着就看到齐实猛地往前方冲去。 两人愣了一下,视线跟着齐实跑开的方向看去。红毛、绿毛,以及黑毛,只见绿毛和红毛正围着一个女生一脸猥琐地嬉笑着说些什么,黑毛王赫伟则背靠着墙,手上夹着根烟,冷眼看着,一旁还趴着个女生。 只一眼,两人就看清那个女生正是陈美美了,齐实二话不说,对着拉住陈美美手的红毛就是一拳,绿毛啐了一口,趁齐实不备狠踹了他一脚,齐实倒是撑住没倒下,毫不犹豫地反扑了上去。 眼看着齐实跟红毛绿毛干上了,墨禾和莫岩城连忙跑了上来,还没出手,红毛和绿毛一看到墨禾就齐齐住了手,再看到莫岩城就是头也不回地跑了。而王赫伟则是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烟往墙上一摁,两手往口袋一插,慢悠悠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你...你没事吧?”齐实紧张地看着陈美美,话语可以说是非常温柔了。 陈美美看着齐实,脸上红扑扑的,看着齐实的两眼简直要冒星星了:“我没...没事,谢...谢你。” 这一下,莫岩城知道自己精心编写的《陈美美攻略》怕是派不上用场了,对于像陈美美这样头脑简单的女生来说,套路什么的,她们很可能踩进去就踩进去,但是完全套不着,反倒是这样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桥段能够一击即中。看看她现在看齐实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这两货,cp没跑了。 “齐胖子!你TM...”几人这才注意到一旁还趴着个女生,显然是方才被红绿毛给推到的,这女生的声音很熟悉。 陈美美惊呼一声,连忙慌乱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拍着她身上的土,说:“齐余,你怎么样?膝盖划破了,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疼?” 看那女生站起身,墨禾才肯定这还真是齐余,可这齐余...完全不对劲儿啊!印象中的齐余,明明是柔柔弱弱的小女生,鼻梁上架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不不不,一直都很斯文,说话声音都是小小的,笑起来总是很羞涩的样子,怎么会是现在这么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小鱼儿...你...眼...眼镜掉哪...哪儿去了?”齐实脸色瞬间煞白,说话都哆哆嗦嗦起来。 “老娘怎么知道!你个死胖子,就看不到老娘摔在那爬不起来了么?”一边骂着,齐余扑上去对齐实拳脚相加,“真是妈了个蛋了,看见美女就看不见老妹了,卧了个槽了...” 看着齐余的暴躁,墨禾、莫岩城和陈美美瞪大了眼面面相觑,被殴打却无力反抗的齐实伸手指向一边,大喊:“眼镜!快把小鱼儿的眼镜捡回来给她!” 陈美美听到这话,忙跑过去,把齐余的眼镜捡回来,抱住她的腰硬生生将她从齐实身上拉开,把眼镜塞进她手里,急急道:“眼...眼镜,找到了,别打他了。” 齐余又往齐实身上的白体恤上踩了个鞋印子才停下来,哼了声把眼镜戴上。这一戴,堪堪是让三人下巴都要惊掉了,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整个人从刚刚的撒泼大姐头又变回那个腼腆弱女子了。 “哥,你的错。”齐余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 齐实却是对这不合理的人格转变见怪不怪的样子了,拍了拍身上的鞋印子,叹了口气,摸了摸齐余的脑袋,说:“嗯,我的错。没把你扶起来,我的错。” 接着,齐实和齐余转过身,面向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墨禾了然,适时扯开话题,道:“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去给高筑过生日吧。” 然而,众人在KTV包厢等了一个小时,寿星本人却是一直没来,电话也打不通,齐实便怒气冲冲地上门揪人去了。 “刚刚,吓到你们了,真是抱歉。”齐实走后,齐余忽然开口说道。 墨禾喝了口水,淡淡说道:“没事,我们都没有吓到。” “这哪能吓啊,你真逗。”莫岩城笑着说。 “是啊,齐余,我们没有吓到的,真的。”陈美美连忙跟着说道。 沉寂了半晌,齐余像是下了决心,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说:“我是弱视,没了眼镜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小时候因为这个被人绑走有一些不好的遭遇,导致造成心理阴影,在外面没了眼镜就会暴躁起来,各种不好的情绪就宣泄了出来,哥他在的话我就控制不住会那样,他要是不在我就忍不住会...自残。” 说着,齐余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本来这种事是应该藏起来的,可今天被你们都看到了,怕你们觉得我有双重人格,其实不是的,我就一个,只是有时候会暴躁起来,我...我没有...精神病的。” 齐余的声音越来越低,墨禾可以想象小时候的那个遭遇对她造成了抹不去的心伤,也能想象她一定因为这样的事情被许多人刻意嘲讽甚至避开,她在害怕,害怕他们会把她的异常当病,甚至不惜全盘托出,希望他们能够理解。 当然,他们都能理解,陈美美首当其冲抱住了齐余,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就是你,你很好,没有病,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喜欢和你相处。” 墨禾则对她笑了笑,道:“做好你自己就好,我们没有看到不好的你。” “没想到齐实那人,倒是挺靠得住的嘛。” 莫岩城刚夸完,包厢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只见齐实气喘吁吁地拖着高筑走了进来,道:“我还真是草了,好几个人在这等你,你倒好,在家打girlgame!” 齐实一手把高筑甩在沙发上,一手把蛋糕搁在桌上,狠狠瞪了高筑一眼。 高筑看了看众人,讪笑了一声,道:“抱歉啊,太投入,忘记时间了。来来来,吃蛋糕,想唱歌想吃其它的,随便点,我出钱。” 高筑的话刚说完,就有一只话筒递到了墨禾的眼前,莫岩城见他没接,干脆强行塞进他手里,说:“来都来了,就唱一个呗?下一首很大众的歌,你肯定会吧?” 墨禾举起话筒,在脸边晃了晃,扬了扬一边眉毛:“你确定?” 这话把莫岩城砸得有些懵,看向齐实等人,见他们表情很复杂,不禁有些疑惑,莫不是墨大班长不会唱歌?跑调严重? 就算是这情况,莫岩城还是没死心,直接把歌切到下一首,等待墨禾开唱。墨禾似乎对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意外,毫不扭捏地把话筒凑到嘴边就开了口。 说真的,墨禾拿着话筒唱歌的样子,贼好看了,特别是在KTV包厢这样的环境中,有种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就是他的舞台的感觉,灯光柔柔地打在他的头顶上,就像是聚光灯,把莫岩城的视线焦点都聚拢在他的脸上。 如果,能够只看他的脸,就好了。这是莫岩城的心声,在墨禾开嗓之前,莫岩城根据齐实等人的反应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跑调就跑调,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可是,墨禾他唱起歌来,不只是跑调那么简单,可以肯定,他确确实实在唱歌,声音有延长,语调却没有丝毫的起伏,神TM的就是在念经啊!试着想象一下,某个人用“妈咪妈咪哄~”的语调唱着烂大街的情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莫岩城这下是立即就懂得齐实他们那复杂的表情里蕴含着多少的信息了。 明明长得辣么好看,明明声音辣么好听,唱起歌来怎么就能这么“夺人心魄”呢!莫岩城内心疯狂咆哮... 第17章 晴天霹雳 对于不知用了什么借口说服陈乐清,大包小包地把行李搬到自己家,说是要正式开启同居生活的莫岩城,墨禾表示,无奈,相当无奈,本想把他一脚踹出去,他却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立刻粘了上来,“啪”得那么一贴,怎么都撕不下来,若是不答应,他都要跟着墨禾进厕所了。 罢了,就这么着吧... 然而,当天晚上,莫岩城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莫名其妙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滚烫地跟个小太阳似的,硬生生把同一个被窝里的墨禾给热醒了。 伸手往莫岩城额头上一摸,墨禾皱起了眉,翻身下床找出了体温枪给莫岩城测了一下,38.7℃,墨禾叹了口气,摇了摇莫岩城,没反应,又摇了摇,还是没反应。 刚想着莫岩城是不是烧得昏睡不醒了,墨禾就被莫岩城一把拉进来坏里,莫岩城埋在墨禾脖领子的呼吸很是滚烫,却喃喃着:“干...干嘛?睡觉啊。” “你发高烧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墨禾挣开莫岩城的胳膊,坐起身推着他催促道。 莫岩城巍然不动,眼睛都没睁开,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闷闷道:“不碍事,睡一觉,发发汗,喝点热水就好。” 看他这一副懒得动的样子,墨禾冷下脸,一把掀开被子,踹了他一脚,沉下声音:“再说一遍,我带你去医院。” 沉默了好一会儿,莫岩城终于动了动,抬起红扑扑的脸,偷偷看了墨禾一眼,直觉他这绝对是有点生气了,这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抓过衣服往身上套。见状,墨禾也跨下床开始换衣服。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车不好打,好在社区诊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墨禾干脆就把莫岩城拉到社区诊所去了。 “打针还是吊盐水?”戴着口罩的社区医生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一边抬起眼看了莫岩城一眼,问。 “打针。”墨禾抢先说道,这种时间了,他实在是没那个精力在这儿陪莫岩城吊盐水,还是打针来得实在,一针扎下去就能完事儿。 莫岩城听到这话,却是有些不高兴了,刚要站起来却被墨禾猛地一下又给摁回椅子上,只能撇撇嘴,道:“阿禾,我这十八了都,还扎屁股针,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有病就扎,大晚上的,谁会特地跑出来看你屁股?”墨禾捏了捏鼻梁,说道。 社区医生看莫岩城虽是一脸的不甘愿却也没多说什么,就示意莫岩城跟自己到打针室里扎针了。等莫岩城扎完了针,别别扭扭地走出来,墨禾不由得一阵好笑,打个针而已,至于吗? 折腾了好一会儿,等两人重新躺会床上,已经五点了,墨禾感觉自己才睡着,闹钟就响了。摸了摸莫岩城的额头,烧是退了但看他这副样子,要去上课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便让他接着睡,自己去了学校,顺便到办公室找林柒柒给莫岩城请了一天的假。 见墨禾来给莫岩城请假,林柒柒很是意外:“你俩还住一块呢?关系都这么好了,既然这样你就多督促督促他学习,可别让这苗子又给蔫下去了。” 墨禾点点头,心里暗想:你要是知道我俩现在啥关系,估计会直接把我们这两棵苗子一下就全给拔了。 一早上,墨禾的眼皮子一直在打架,他一向看重睡眠,结果一晚上睡了不过四小时,自然困得不得了,第一节课还是老李头的语文课,他那一点儿激情都没有的课堂,简直就是在逼人睡觉。 终究是撑不住,墨禾撑着额头,闭上了眼,这一闭,两节课就过去了。对于没人打扰,也没被老师抓包,墨禾很是庆幸,看来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塑造得相当成功,都没觉得他会睡觉,只觉得他那是在思考。 补了眠,精神好了不少,剩下的两节课也就好过很多了。一放学,墨禾就骑车拐到了一家营养粥的店铺,给莫岩城打包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一路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将它带到了公寓楼底下,却在锁车的时候功亏一篑。 怎么都没料到,挂在车把上的装着粥的袋子居然就这么断了,看着洒了一地、热腾腾的粥,说实话,墨禾很有种把碗里幸存的那小半碗带上去给莫岩城将就一下的冲动。 他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有位清洁大妈走了过来,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把地上的粥给清理干净了,墨禾连连道歉,走进了公寓的电梯。 看来,莫岩城是连最后的那点口福都没有了。 冰箱里还有两颗鸡蛋,一点葱花,墨禾想了想,蛋花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个小时后,沉睡着的莫岩城被墨禾给摇醒了,紧接着就有一个床上书桌架到了自己两腿边,又是一碗粥摆在了桌上,莫岩城了然,坐起身,接过墨禾递过来的勺子。 蛋花粥,上头点缀着几粒葱花,看起来还不错。睡了一早上的莫岩城,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感觉饿得发慌,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墨禾正盯着自己看。 这一口,让莫岩城不禁怀疑自己的味蕾是不是被烧坏了,试探性地又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莫岩城才看向墨禾,义正言辞道:“这家店,可以拉进黑名单了!” 话刚说出口,看到墨禾的脸色沉了下来,莫岩城一愣,瞬间就懂了,迟疑地问:“这...是你做的?” 墨禾一言不发地点头。 “哦呵呵,味道挺独特啊。”莫岩城讪笑道。 “那就别吃了。”说着,墨禾走上前,伸手要将桌子搬走。 莫岩城蓦地往前一扑,死死护住桌子,急忙说道:“别!我就好这口!” “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莫岩城举起右手诚恳地发誓。 看莫岩城如此大义凛然,墨禾也就懒得再说什么,出去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示意莫岩城记得吃药就躺下了。不时传来瓷勺与碗轻微的碰撞声,墨禾的嘴角扯起一抹笑意,闭上眼睡了过去。 下午的课,墨禾没再打瞌睡,却还是没法集中精神听课,莫岩城没在身旁吐槽或者翻花绳,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总有种静不下心来的感觉,明明之前还要时不时揪着他认真听课,更容易走神,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也是搞笑了。 不过莫岩城这种人,存在感很强,做什么都很能吸引身边人的注意力,隔了墨禾和一条通道的齐实就常常转过头来看他的花绳表演,也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这样的人,忽然没出现,异样感便显得很强烈,每一节课的老师进来的第一句话都是:“莫岩城呢?” 导致作为班长兼同桌的墨禾,不得不在每节课的开始站起身说一句:“他请病假了。” 第二天,病好得差不多了的莫岩城就生龙活虎,又是好汉一条了。墨禾真是舒了口气,这人生个病都得折腾自己,硬生生把他两天的精力都给磨没了,好在这人傻,自愈能力就跟着强,好得快。 这天下午第二节课下课,莫岩城手机震动便起身走出教室接电话去了,直到放学都没回来。齐实和陈美美以及齐余走了过来,问:“岩城怎么回事?公然翘课?” 齐实很顺利地就和陈美美在一起了,这两人倒还是很有良心的,当然不会把齐余给抛弃了,于是就组成了这么个三角形,每天都是三人同进同出的,从他人的角度看起来,虽然怪异却也挺和谐,还能堵住老师的猜疑。 对于齐实的话,墨禾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了解,不过林柒柒没什么反应,可见他有好好请过假了,那很可能就是出了什么急的事情,处理完了就会回来。墨禾这么想着,也就没有打电话去打扰莫岩城。 可,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星期,莫岩城还是没有来学校,也没有给墨禾打过电话。墨禾不免担忧起来,犹豫了一番,还是到办公室找林柒柒询问莫岩城的消息。 “他没告诉你吗?”林柒柒显得很是意外,转而叹了口气,“也是,他也没这时间和心思告诉你了。” “老师,他到底怎么了?”林柒柒的表现加剧了墨禾内心的不安。 “具体情况如何,他不肯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母亲一个星期前昏倒了,被送到医院查出尿毒症,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加上过度疲劳,情况不大乐观。唉,岩城请了长假照顾母亲...” 陈乐清得了尿毒症,这是墨禾怎么也想不到的,对于陈乐清,墨禾记得她确实很消瘦,但看起来挺精神的,并不会让人想到会是有病在身,对莫岩城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他却是笑脸盈盈,是一个外在强硬内里温柔的女子,强撑起这么一个家,乐观,绝不卑微,墨禾对她很是敬重,莫岩城对她更是敬爱。 这样的人,如今在医院里躺着奄奄一息,墨禾心里很是压抑,想到莫岩城,墨禾知道,这个养母对他有怎样的意义,他一定难以接受。莫岩城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不然,对他重要的人,他在乎得不得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压在这些人身上,在陈乐清身上,他压了多少,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墨禾问了陈乐清所在的医院,便匆忙离开了。 刚到医院门口,墨禾撞上了林鼎乾,一把拉住见了自己就跑的林鼎乾,墨禾微喘着气,问:“陈阿姨怎么样了?莫岩城呢?他们在哪间房?” 闻言,林鼎乾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半晌,才低声说道:“陈阿姨,前天晚上没撑过去,大城他...把自己锁房间里,就没出来过。我是来帮忙把阿姨的行李带回去的。” 死了?墨禾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几天,陈乐清就没了的消息,压得墨禾一阵心悸。回过神来,骑上自行车往莫岩城家赶去。 莫岩城不好,他,很不好。 第18章 愁思难消 墨禾没能见到莫岩城,他站在莫岩城的房间门口,说了很多话,莫岩城一句都没应。墨禾知道,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走出来,需要时间重新振作,那便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走出来,让他自己振作起来。 让墨禾意外的是,莫西城对于陈乐清的猝然离世竟然很容易就接受了,没有任何过度的凄然之色,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眉眼之中是初中生本不该有的成熟与稳重。 “妈的病,我早就知道了,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莫西城让墨禾坐下,倒了杯水递给他,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作为亲生儿子的莫西城能够如此坦然面对,因为早就知道,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而莫岩城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导致一下子没法接受,甚至自我封闭起来。 墨禾盯着搪瓷杯上的缺口,不觉有些失神,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瞒着他?” “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养子,即使妈拿他当亲儿子,我当他是亲哥,他心里却有隔阂。我知道的,妈待他越好,他就越觉得消受不起,他真傻,明明是一家人,却老是想着要把我们捧到心尖上,反倒把自己丢下了。” “上完高中就打工赚钱供我上大学、让我们过好日子什么的,哥以前常说。也是多亏了阿禾哥之前的帮助,让妈知道了哥是要自我堕落,妈才能把他骂醒,他才珍惜起自己,才努力起来。我哥他明明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说要辍学赚钱什么的,就是个傻逼。” “这样一来,我和妈就说不出口了,怎么能告诉他?这个病,我们家治不起,而且妈的身体越来越差,发现得晚,没时间了,告诉他让他铁了心去赚钱,又能赚多少钱,又能顶多大用?哥傻,妈也傻,常常说做了透析吃了药,也不知道骗了我多少次,他们怎么都这样...” 莫西城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事,说了小时候莫岩城如何护住体弱被欺负的自己,说了莫岩城如何一脚踹翻不付钱的流氓,说了莫岩城和陈乐清如何夸赞得了奖的自己,说了自己有多么多么多么努力去读书,努力要给哥和妈长脸... 说着说着,莫西城的眼泪一颗颗滑落,一颗又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散落一地。墨禾抬起手,轻轻揉着莫西城的脑袋:“你很努力了,你是他们的骄傲,他们知道的,都知道的。” 莫西城是个坚强的人,但他不是个那么坚强的人,他只是把所有的哀痛埋了起来。陈乐清在被他偶然发现这个病后,曾与他说了许多,瞒着莫岩城是两人共同的想法。 但这样一来,莫西城不免要把所有都背负起来,特别是陈乐清去世后,莫岩城颓废,莫西城则要咬紧牙关,在林霸天的帮助下料理陈乐清的后事。明明他也很难过,他也快要支撑不住了,真的快撑不住了,可他要做,必须要做。 陈乐清给两兄弟留下了一笔钱,不小的数目,林霸天说是当初陈乐清丈夫死后获得的保险赔付以及陈乐清这些年来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积蓄,这些钱足够供两人到大学毕业了。 陈乐清给莫西城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自己争气,照顾好你自己,决不能拖累你哥那蠢货”,还给莫岩城留了封信,但莫岩城一直没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莫岩城还是没有在学校出现,墨禾向林柒柒请了一天的假,再次来到莫岩城家,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想起莫岩城卧室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拉栓,便对莫西城道了句“抱歉”,阴沉着脸一个回旋踢将门给踹开了。 莫西城对这突如其来“嘭”的一声巨响一点讶异与生气都没有,沉默地背起书包,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间,对墨禾说:“哥就麻烦你了,我要去上课了。” 墨禾点点头,看向房间床上那隆起来的一团,说:“你去吧。” 待莫西城走出门后,墨禾大步跨进了莫岩城的房间,尘封多日的狭小空间内充斥着说不出的异味,墨禾皱着眉头,一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下一刻,街道的各种嘈杂声随着雨后的清新空气一拥而入。 床上的那一团没有任何动静,墨禾怀疑他是不是睡死过去了,干脆一把掀开被子,意料之外,莫岩城是醒着的,久在黑暗中的眼睛适应不了这突袭而来的光微微眯了起来。 “够了,你该起来了。”墨禾满腔的怒气在看到莫岩城充血赤红的眼睛和胡子拉碴的下巴时烟消云散,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满满的心疼,这样的莫岩城怎么会是莫岩城呢?那个总是笑得痞里痞气、没心没肺的莫岩城,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沉默了许久,莫岩城没有一丝反应,甚至看墨禾一眼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盯着上铺床板的一颗冒了头的铁钉,眼睛眨也没眨。 墨禾不禁猜想,他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是不是其实并没有怎么睡过觉,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眼睛怎么会布满了红血丝? 重重地叹了口气,墨禾伸手将莫岩城的脸掰向自己,直着他的双眼,柔声说道:“岩城,你还要这样下去吗?要多久?多久你才能走出来?你让西城他怎么办,他担起了一切,你怎么好意思还要让他担心你?齐实他们也很担心你,还有我。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对得起西城,对得起我,对得起阿姨吗?” 看到莫岩城的眼珠轻微动了动,墨禾接着说:“我擅自看了阿姨给你的信,我给你道歉。但你听好,阿姨说了,莫岩城,你个蠢货要是自暴自弃了,就趁早滚蛋,她陈乐清不认这么怂的儿子,生老病死又如何,她受得住,你个大男人怎么能受不住?她还说了,你和西城一直是她的骄傲,她捡了你这么个便宜儿子,是她天大的福分,她要你好好的,出人头地,不然她就不来看你了,你也别想着能梦见她。” “岩城,你就不想想,阿姨的期望是什么吗?她可等着你拿着你的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一脸子的,阿姨这么霸气的母亲,可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颓废的样子。莫岩城,回来好么?” 莫岩城盯着墨禾看了良久,墨禾便一直温和地笑着回视他,不知这良久过了有多久,莫岩城终于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开了口:“阿禾,我不知道,他们瞒着我,西城知道,师父知道,就连林鼎乾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一开口,莫岩城的眼泪就如开了闸的水坝倾泻而出,很快浸湿了枕巾,他不住低声说着:“她每天都化了妆,看起来很漂亮、很健康,我不知道她其实病了。她在病床上,说的最多的话是,别孬,别哭,别废话,我没废话,也忍着没哭,可我还是孬了。我欠了她很多啊,还没来得及还呢,我怎么办?啊?我怎么还,阿禾?” 墨禾俯下身,轻轻环住莫岩城的脑袋:“她不需要你还她什么,一直就没想着要你还,她拿你当亲儿子,你就要拿她当亲妈,你这样的想法,会让她很难过。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你和西城能好好的,相互扶持。你懂的,岩城。” “我不懂,阿禾。好难受,好难过,一闭上眼睛,都是她。我是被抛弃的人,可我有了爸妈有了西城有了你,然后我就又没了爸,又没了妈,我怕了,我怕会再没了西城没了你,我怕了...”莫岩城紧紧攥住了墨禾的衣服,仿佛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攥住的是最后的希望。 感觉到莫岩城的颤抖,墨禾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压了块巨大的石头,石头还带了刺,一下一下扎着自己生疼,强扯出一抹笑,墨禾将莫岩城拉了起来,说:“西城很好,正在学校发奋,我也很好,就站在你面前。只要你振作起来,我们都会很好。那么,你能不能振作了?” 看着莫岩城依旧是一副怔愣的模样,墨禾把他拉进了卫生间,把牙刷水杯塞到他手里:“刷牙洗脸洗澡,顺便把胡子刮刮,你身上真是馊了,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饿了,订个餐,等你出来一起吃饭,好吗?” “...好,我很快就好。” 时隔半多个月,莫岩城回到学校,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还是那副痞样子,上课听烦了就翻翻花绳,下了课就和齐实高筑插科打诨,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会死皮赖脸地跟墨禾讨个亲亲。 但墨禾却知道,莫岩城不一样了,花绳翻着翻着就发起了呆,开玩笑笑着笑着却是勉强,说是要亲亲,眼底却有化不开的愁绪,墨禾都看在眼里。 莫岩城自然搬回去了,第二次的同居生活,短短三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5月12日,微博上看到的都是十年前的地震,看到很多视频很多图片,心情很压抑。十年前正是六年级,当时老师组织我们看了救援直播,印象很深,直至今日仍然触动颇深,记得当时看到最多的一句话是:抗震救灾,众志成城。 十年了,希望你们越来越好。 这篇文的第一章,本来不是这样的,是我那天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场地震,便改成了这样。 今天写的这一章,也很压抑,写的人总比看的人想得要多,你们可能不觉得什么,我自己倒是要哭了... 第19章 变质友情 老李头被派去其它学校做教学考察了,这节语文课是由另一个班的老师代上的。这是个和老李头除了性别,在其它方面截然不同的青年教师,所谓年轻就是好啊! 可纵然代课老师再怎么激情四射,莫岩城还是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条大红色的毛线,就在一座铁塔即将铸造完成的时候,代课老师的眼睛瞄了过来:“那个...翻花绳的,来简要分析一下这个琵琶女的形象。” 此言一出,全班同学齐刷刷地转过头,准确无误地将目光对准莫岩城。然而,莫岩城愣了两秒,在老师和同学的注视下,默默地将大红毛线从手指上扯了下来,巍然不动,稳坐如泰山。 这回倒是老师和同学愣住了,代课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墨禾一言不发地一把抓过大红毛线,紧接着缓缓站了起来:“诗中的琵琶女是一个技艺高超...” 墨禾回答完了,代课老师才回过神来,怔怔地说:“回...回答得很完整,请坐。” 坐下后,墨禾轻叹了口气,拍开莫岩城伸过来意图拿回大红花绳的爪子,轻声道:“好好听课。” 被没收了绳子的莫岩城百无聊赖地拿起笔在课本的右下角画起小人来,画完了还非逼着墨禾转头看看,当墨禾看到随着课本一页页快速翻过而动起来,拿着长剑格斗的两个火柴人时,眼角止不住地抽抽。 语文课是无聊,但莫岩城,更无聊。 今天正好轮到墨禾与莫岩城值日。 当看到莫岩城用食指顶着扫把晃晃悠悠地满教室窜的时候,墨禾实在是忍不住了,迎面上去就是一个扫堂腿,忽地一下就往莫岩城的侧脸踢去。 扫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莫岩城反应及时,抬起右手臂将这一腿及时格挡开,转而一把抓住了墨禾的脚踝,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道:“怎么?要切磋一下?” 墨禾使了使力,将腿抽出,将手中的扫把靠在墙角,侧身朝向莫岩城,说道:“你不是学过泰拳和散打吗?干脆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看看能不能点亮这两个技能。” “哦?那我要是没能点亮咋整?”莫岩城瞬间来了兴致,左右他就是不大想扫地,有这么个和墨禾切磋的机会,自然是没意见,但是光过招实在没意思,有惩罚,那才刺激。 对于莫岩城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墨禾倒是看得透彻,要他好好把地扫干净了,完事回家做作业确实有些为难,倒不如给他下个套,输了把扫地这事扔给他,自己走了得了,这么想着,墨禾就说:“没点亮,你就把地给我扫了,别花蝴蝶似的满场飞。” “那我要是点亮了能获得啥成就,或者啥奖励吗?”莫岩城说着,极其暧昧地朝墨禾抛了个媚眼,“不然你再满足我一个要求?” 回想起上个学期期末考和莫岩城打的赌输了后,被迫穿上女仆装的经历,墨禾忍不住微微红了耳朵,清咳了两声,镇定地说:“我就要求你扫地,你当然只能提一个等值的要求。” 看到莫岩城一脸可惜了的表情,墨禾是知道这货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啥了,深吸了口气,道:“来吧。” 莫岩城轻笑了一声,扭了扭脖子,两腿微张站立,双手虚握成拳举于身前,一个冲刺步来到墨禾跟前,手向上猛扫,当手向上猛扫时,胯部几乎同时向前拧转带动身体前冲,随即前脚落地,后脚跟进。 泰拳是一门传奇的格斗技艺,是一项以力量与敏捷著称的运动。主要运用人体的拳、腿、膝、肘四肢八体作为八种武器进行攻击,出拳发腿、使膝用肘发力流畅顺达,力量展现极为充沛,攻击力猛锐,素有立技最强格斗技之称。(源自百度) 跟莫岩城过了几招,墨禾惊讶地发现莫岩城在力量与敏捷这两个方面的掌握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拖泥带水,在收与发也能做到控制得当。毕竟对手是墨禾,两人只是打着玩玩,肯定不能认真下狠手,莫岩城完全能进退有度。 很快,墨禾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侧身避开莫岩城的一记扫肘时,不小心撞上一旁的桌角,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莫岩城眼疾手快,向他伸出手,刚拉住,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扫把绊了一下,终究是跟着墨禾齐齐扑倒在地。 倒地前一刻,莫岩城将墨禾环住,及时护住了他的脑袋,这么一摔,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气喘吁吁地笑了起来。 墨禾对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些好笑,傻不傻,跟个孩子似的,还在教室后头比武切磋,跟这人呆一起怎么就也跟着幼稚了起来,人与人,傻死人。 笑着笑着,看着看着,不知是谁主动的,双唇就交叠在了一起,呼吸交融,似有若无的“嗯哼”声。这个吻明明很是纯澈,却莫名让人心满意足,没有欲望的交织,纯粹只有对彼此的情意。 一吻过后,莫岩城温柔地笑了笑,用拇指轻轻拭去墨禾嘴角的水渍,站起身,将脸上微微泛红的墨禾也拉了起来,仔细地整了整墨禾的领子,下一刻,却猛地僵住了。 看到莫岩城的反应,墨禾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慌张,怔愣着顺着莫岩城的视线转过身子,对上的是不知何时站在教室后门的...林柒柒与教导主任。 只见林柒柒面色复杂,而教导主任面色铁青,不用想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都被知道了,这下好了,过分了,玩脱了,墨禾暗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一阵良久的沉寂过后,教导主任被气得哆嗦着举手指了指莫岩城,又指了指墨禾,道:“你...你们两个,早恋不说,还是同性相恋,败坏风气,毫无廉耻之心,在公共场合做出如此有违常理之事,没脸没皮的,臊不臊啊?啊?你...” 这是墨禾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这样辱骂,霎时脸色发白,沉默着低下头,拉住莫岩城示意他不要说话。莫岩城看了他一眼,心头焦躁起来,好几次想出声说些什么,看到攥得自己衣角泛了白的手指,硬生生忍住了。 教导主任指着两人说了许多令人难堪的话,最后恶狠狠地要求两人明日在全校面前检讨反思后,又将矛头指向林柒柒,指责她枉为人师,强烈要求她把这件事处理清楚后才气汹汹地离开了。 待教导主任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后,林柒柒轻叹了口气,看向两人,道:“把地扫干净了,来办公室找我。” 十分钟后,墨禾和莫岩城并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林柒柒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泡了茶,随后将倒了茶水的一次性杯子分别递给两人,才开口:“早恋这种事情,我们班上不少,向美美和齐实这一对自以为隐秘的,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是真的想不到还会有你们这一对。” “老师,抱歉,我...” 墨禾刚说了两句,就被莫岩城打断了:“老师,都是早恋,我们这一对和齐实那一对,凭什么要差别看待?” “我从来不觉得恋要分性别,毕竟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对吧?”林柒柒特豪迈地一口气喝了一整杯茶,又道,“可要差别看待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我请你们来办公室喝茶,不是要当恶人,强迫你们分开,这种事情,在真爱面前向来只会是催化剂,反倒让人越爱越深。” “我只是希望,你们看清楚,想清楚,你们对彼此的那份感情,是否是真的爱情,而不是变了质的友情,友情再怎么变质也终究是友情,爱情则不同,来了挡不住,赶也赶不走。”林柒柒的眼神中染了一缕忧伤,淡淡的,转瞬即逝,“这条路,是崎岖的,你们能为了彼此披荆斩棘吗?” 对于林柒柒的话,墨禾与莫岩城不知该如何回应,毫无疑问,他们珍视彼此,但此时此刻,他们不禁有些茫然了,当初一时脑热,一时冲动,是否误将友谊强做了爱情?说不准...道不明... 相对于墨禾与莫岩城的沉默,林柒柒说了很多很多,甚至将自己的过去经历也和盘托出,她说,她是个双性恋,第一个爱上的,是个女生,朦朦胧胧的爱情,被毫不友善的世界拦腰折断了。 话语的伤害,虽是无形,却是狠戾,一句便是一刀,将过去的她与她的她,凌迟处死。明明是爱情,真的是爱情,变成了变了质的友情,这是最后的最后,林柒柒的领悟,那是...爱情啊。 说着说着,林柒柒哭了,哭着哭着,林柒柒笑了,她的她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她也离开了,再也回不去了。 忽然,林柒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墨禾和莫岩城,说:“我不屑当恶人,但我身为一名教师,我不会支持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 狠狠抹了把脸,林柒柒镇静地坐了下来,将方才的失态尽数掩埋,扯了扯嘴角,看向两人:“你们的事,我堵不住。明天该怎么检讨,都自己好好回去想想。回去吧。” “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莫岩城说着,拉着墨禾走出了办公室。 沉默着走了一路,墨禾忍不住停了下来,月光下的莫岩城,硬朗的线条、削薄的唇、英气的眉,不禁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就是单纯看上这皮相了。 墨禾本就是歪路上的,可莫岩城不是,有种半被自己拐来的感觉,他呢?对自己是变了质的友情吗?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莫岩城转过身直直看进墨禾的眼眸,走进一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无声地笑了笑,“像钱儿、齐妹控、竹竿那样一眼就看厌了的,勉勉强强算个友。你在我眼里,真是好得不得了了,这还不是爱情是啥?” 下一刻,墨禾的话,让莫岩城的笑僵在了脸上。 “我的心意,有待考量。” 第20章 爱无所畏 跑操结束后,看到教导主任一脸严肃地走上操场看台,齐实用胳膊肘顶了顶身后的高筑,低声道:“你说,这回做检讨的,是翻墙翘课啊,还是网吧吃鸡?” 高筑拍开齐实的胳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不论是翻墙翘课,还是网吧吃鸡,关你毛事?关老衲屁事?管他呢!” 齐实刚想转过头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到教导主任用话筒说:“昨天下午放学,我路过高二(三)班,看到了很是令我糟心的一幕。啊,早恋,啊,还是年段最优秀的同学,墨禾...” “墨禾”两个字瞬间让整个操场炸开了锅,所有学生包括各班班主任,皆是一脸的错愕,谁都不会料到,今日被拉到操场看台上作检讨的会是那个从不犯错的墨禾。 更让人意外的是,检讨原因居然还是早恋,那可是高冷系的禁欲男神耶,到底哪朵金花能够入得了他眼?众人不禁议论纷纷,齐实回过神来,再次顶了顶高筑,戏谑地说道:“这个早恋也是搞笑了,我就没见班长和女生走近过,要说他有对象,那绝逼只能是岩城了呀,你说是吧?” 紧接着,教导主任的话让齐实登时石化了:“和莫岩城,这两位同学,公然在教室那样神圣的场所,搂搂抱抱,真是脏了我的眼了,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现在,我作为教导主任,强烈要求他们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反思,保证不再犯。你们两个,上来!” 眼睁睁看着墨禾与莫岩城一前一后走上看台,在场所有人再次掀起哗然大波:“什么情况?意思是他们两个早恋?”“两大校草成cp了?”“帅哥都跟帅哥在一起,让我们女的怎么活?”... 在一片讶然之声中,夹杂着鄙夷:“呵,同性恋,恶心。”“切,死基佬。”“没想到,墨男神与莫校草居然搞到一起去了,怪不得每次见他们都是那么一副甜蜜蜜的样子。我就觉得不对劲!”... 看台下传来的各种议论,零零碎碎飘到墨禾的耳朵里,墨禾看了眼莫岩城,见他手上并没有拿着任何东西,云淡风轻地对他说:“看来你也没有写检讨,好巧,我也没写。” 闻言,莫岩城咧嘴低笑了一声:“是嘛,那还真是巧了。那这个检讨,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说着,莫岩城向墨禾扬了扬手里的话筒。 “都在你手上了,开始你的表演吧。”墨禾说着,转头扫了仍在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众人一眼,冷冷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喧闹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见状,莫岩城慢悠悠地往前跨了一步,将话筒举到嘴边:“很荣幸,这是我第二次站在这里给大家做检讨。回想上一次的经历,说实话,我是莫名其妙的,俗话说得好,‘笑一笑,十年少’,但我却是笑出了检讨,明明是将笑容传给了全班高压环境下的同学,却成了扰乱纪律的恶人,唉,所以上次的检讨,我是不服的。 那今日,我就更不服了!这个检讨,我是不会做的,我不觉得我有错,恋爱是罪吗?爱一个人有错吗?早不早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是要我为早恋做检讨,我做,要我为在教室做了不该做的而检讨,我也没意见。但是,要我因为爱上一个男生认错,告诉你们,没门儿!爱谁不是爱?你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墨禾,我爱上他,我骄傲!我说完了!” 话语落下,全场寂然。莫岩城转过身,将话筒递给墨禾,说:“好了,我的表演结束了,到你登场了。” 待墨禾接过话筒,莫岩城轻声补充了一句:“阿禾,我都这么大义凛然了,你可别让我尴尬。我可是会哭的...” 墨禾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话筒:“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来做检讨的...” 教导主任在听了莫岩城的话后就脸色铁青,本以为墨禾能识时务,迷途知返,却眼见墨禾竟还敢大放厥词,义正言辞说不检讨,这不是“啪啪啪”打他的脸吗?气势汹汹地就要往看台上走。 结果,莫岩城看穿了教导主任的意图,几大步走过来,将通往看台的小铁门关上了。教导主任上不了看台,气得脸一阵煞白,指着莫岩城恶狠狠道:“开门!你们两个真是,想要记过退学吗?” 对于教导主任的威胁,莫岩城置若罔闻,走回了看台的正中间,站在墨禾的身旁,眨眨眼:“继续吧。” 墨禾点点头,转向看台下的众人,接着说道:“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恶心’,呵呵,这还真是有趣了,同性恋碍着你了?异性恋就了不起了?谁给你的自我优越感?尼采么?他能自诩太阳,你好意思么?不好意思就给我闭嘴! 我与莫岩城之间的感情,我不做任何否认,相反,我今天就是来顺便出个柜的,莫岩城就是我墨禾的男朋友,那些对他有小心思的,麻烦你们收一收,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听到这里,莫岩城简直笑成了一朵花,还一颤一颤的随风摇摆。 “言归正传,众所周知,同性恋又称同□□,是性取向之一,是指只对同性产生爱情和□□的人。我与莫岩城,很是恰巧的,都属于男性,再是恰巧的,我们恋上了彼此。 异性恋是爱情,同性恋怎么就不是爱情?为什么总有人将之称为‘病’?我觉得,病了的不是同性恋者,病了的是这个世界,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还指着人家嘻嘻哈哈说,‘哇,你快看,他的颜色和我们不一样!’这种人,在我眼里,就宛若滑稽的小丑,哗众取宠。 如果,非要说同性恋是病,你们就当我是病入膏肓,放弃治疗了吧。在这个世界,总有那些人都有那么些病,你们不治,凭什么要我们去治? 最后,放句大话,记过也好,退学也罢,我与莫岩城的优秀,你们有目共睹,在不在南高,于我们来说,没差。” “好!”齐实在墨禾放下话筒的第一时间大吼起来,猛烈鼓掌,“喜欢就在一起啊!管那些傻逼作甚!” 高筑连忙捂住齐实的嘴,低声道:“有病吧你,这种时候掺和个什么劲儿?想被连坐吗?” 听到“连坐”两个字,齐实一下子蔫了,毕竟他不是墨禾和莫岩城,没有他们那样的成绩不说,更没有他们那样的魄力,况且,他家老爹要是知道了,非削掉他一层皮不可,还有,他可是拖家带口的,容不得他这样不管不顾。 齐实的一声吼,成功激起了教导主任更强的怒气,当场就猛地冲到林柒柒身前,将手指到了她的鼻子上:“你看看你,教出来的是什么学生,昨晚让你把事情处理清楚,你就这样处理的?啊?没有任何悔过之心,强词夺理,败坏风气,果然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林柒柒被教导主任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强忍着没有出声,教导主任却被有就此罢休,接着道:“下午,把他们两个的家长都给我叫进来,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下午,一名身穿淡蓝色旗袍、绾起长发、气质卓然的女子走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随后,墨禾与莫岩城也被林柒柒叫了进去。 “刚刚那...那个...是班长的母亲?”陈美美对同样趴在窗口朝教导主任办公室方向望去的齐余问。 齐余茫然地摇摇头,戳了戳一旁的齐实,重复道:“美美问,刚刚那个是不是班长的母亲。” 齐实收回探出窗的身子,略一沉吟,看向高筑,跟着问:“你说那个是不是班长的母亲?” 高筑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老衲觉得,绝对就是了,虽然班长和方才的女子一眼看过去并不是很像,但仔细想想,眼睛、嘴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母子,没跑了。” 齐实肯定地点点头,把高筑得出的结论转告给齐余和陈美美。 高筑这个人,宅是宅,但人家宅出了眼力,能通过眼睛或者嘴巴这样的五官零部件判断这个角色是谁,并且能在现实生活中巧妙运用。 墨禾就曾建议他完全可以朝这一方面发展,以后当个刑警,找出犯人或者判断尸体身份什么的,造福社会。对此高筑表示无感,说他干不来那么神圣的职业,看二次元妹子就得了,非得和三次元搅和什么?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微笑着听完教导主任唾沫四溅的指责与控诉之后,柳婉衾将散落的一缕头发往耳后挽了挽,道:“辛苦您了,墨禾让您费心了。作为母亲,我向您道歉。” 一边说着,柳婉衾看了眼一脸淡然的墨禾,又将视线转到了莫岩城的身上,不着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莫岩城被丈母娘看得有些心慌慌,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可之前是不熟,现在就完全不是一个状况,他现在可是拐了她那优秀得不要不要的儿子呢! “岩城,你的父母为何没来?有事耽搁了吗?”柳婉衾温和地问道。 墨禾脸色一变,正欲开口要拦住母亲,莫岩城却对柳婉衾扯了扯嘴角,轻声说:“他们已经过世,没法来了。” 这件事,柳婉衾完全不知情,怔愣了一瞬,连忙道:“真是抱歉,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阿姨,没能找到监护人来和您一起处理,给您添麻烦了。”莫岩城垂下眼,声音越来越轻。 这样伤怀与落寞的样子看在柳婉衾眼里,登时激起了她的母性,一边一个分别拉住墨禾与莫岩城的手,转而对教导主任说道: “我在国外生活了许多年,对于同性相恋我没有任何的异议,我的儿子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不干涉,也不希望你们插足。况且,岩城的成绩我是知道的,他是个优秀的孩子,还很有担当,我不反对他们在一起。我的儿子谈场同性的恋爱,并不代表他是不堪的,相反,我为他公之于众的勇敢骄傲。既然您将我叫来,就请您尊重作为母亲的我的想法。” 听了柳婉衾的话,林柒柒不由出了神,回想起自己的曾经,当初自己的母亲若能有这样的理解与开明,自己如今兴许不会存有那么深的遗憾与怨念,就不会断绝关系,离家多年,以致孑然一身。 而教导主任一下把刚送进嘴里的茶猛地喷了一地,万万没想到,柳婉衾居然想也没想就站到了墨禾的战线上,甚至于完全不给他这个教导主任面子,言辞凿凿地要求他尊重她的想法,也就是说要放任这两个男的公然成为学校的情侣? 这怎么能行?教导主任开口就想反驳,柳婉衾却是抢先一步,又道:“若是您没法接受,我就带着两个孩子转学,他们这样品行兼优的学生,换个城市换所学校,兴许能更加优秀。” 让他们两个转学,校方是绝对不允许的,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算罪不可赦,早恋这种事,通常都只是批评一番,而这回是因为对象是两个男生,迂腐的教导主任才这样死揪着,把这事儿给无限放大了。 本来只想着,叫来家长做思想工作,让墨禾与莫岩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把这不伦不类的小情侣给拆了就得了,可家长来了却是威胁说,要不接受,要不转学。 若是其他学生,教导主任也就任其滚蛋了,可墨禾不一样,为学校挣了不少荣誉不说,他的父亲与学校董事长还是熟识,退他的学,那教导主任也要退位了。 沉默了良久,教导主任阴沉着脸道:“退学还不至于,你们两个就停课在家反省一个星期吧。” 教导主任作了让步,柳婉衾自然不会连个台阶都不给,便点头对两人说道:“这个惩罚还是要的,毕竟你们犯了错,那就收拾收拾,我带你们吃饭去吧。” 莫岩城不可思议地看了墨禾一眼,见他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知,暗自向他使了个眼色:就这样了? 墨禾微微耸肩,表示: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这样的结局,莫岩城自然是满意的,停课一周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有墨禾可以给他补课,他怕啥,是吧?舒舒服服还能卿卿我我,莫岩城再满意不过了! 然而,当和柳婉衾面对面坐在狭小的包厢内时,莫岩城冷汗狂冒... 与同性恋人的母亲独处要怎么办?在线等,求指导!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开了两篇文,所以只能隔日更了 第21章 言笑晏晏 “岩城,你和阿禾在一起多久了?”柳婉衾夹了块鱼放进莫岩城的碗里,问道。 莫岩城立马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坐好,一副三好学生样:“不...不到两个月。” “好了不过两个月就被抓包,你俩是不是太高调了?”这回柳婉衾夹了块糖醋排骨给墨禾。 “阿姨,都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莫岩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柳婉衾九十度鞠躬,态度相当之诚恳,与平常那吊儿郎当的样真是天差地别,让墨禾都有些怀疑莫岩城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给上身了,或者,他就是个假岩城也说不定! 对于莫岩城的这反应,柳婉衾嫣然一笑:“阿姨没怪你,坐下好好吃饭,不要这么拘谨了。” 见莫岩城依旧僵僵的样子,一块虾仁都能夹得满头大汗,这种小媳妇儿见未来婆婆才该有的戏码,墨禾觉得有些好笑:“莫岩城,你至于吗?” “啊?”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虾仁再次滑落。 墨禾伸过筷子,帮他把虾仁夹进了碗里,才说:“婆婆猛如虎吗?和我妈吃饭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咽了口唾沫,莫岩城看向柳婉衾,讪笑了一声:“不是,我...我就是...有点紧张。” “阿禾的性向,我与他父亲早就知道,我们也能够接受他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个男人。当知道你是阿禾的选择时,我确实有些意外,因为我一眼看得出来,你原来不喜欢同性的,对吧?” 莫岩城急着想要说些什么,柳婉衾却还没有让他开口的打算,紧接着说道:“从小到大,阿禾都是一个理性的孩子,决意和你在一起,便是有了他自己的考量。可作为父母,我与他父亲也有我们的考量,不过我们倒真是没想到阿禾能拿下一个直男。”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墨禾喝了口汤,轻声说道。 “缘这种东西,不可预测、虚无缥缈,却又妙不可言。”柳婉衾温婉地笑着看了眼墨禾,又看向莫岩城,“你和阿禾是不一样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担忧。你们现在还小,可以无所畏忌,但今后,你若厌倦了,要回到原本的路了,我希望你可以和阿禾能做到和平分手。” “和平分手”四个字,让莫岩城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怔怔地将视线转向墨禾,却见墨禾面色淡然,心里头涌上一股凄凉,原来,阿禾还是觉得我仅是一时冲动么?他早就做好了随时与我和平分手的觉悟了么? 莫岩城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点一点攥紧,柳婉衾和墨禾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大对劲,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包厢内静默了好一会儿,莫岩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柳婉衾,道:“阿姨,我这个人比较固执,喜欢阿禾,那我就会死心塌地。未来会怎样?谁都说不好。至于和平分手,我是做不到的,就算他墨禾哪天被小白脸或是白月光套走了,撕破脸我也会把他再给弄回来的。” “怎么我们闹分手就会是我出轨?”墨禾非常不满。 莫岩城咧嘴笑道:“这不是你太好了,总有人要觊觎你,我没自信嘛!” “需不需要我把书包里那些莺莺燕燕让我代为转交的情书一封封摊出来读给你听听?”说着,墨禾还真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封粉红色的情书,对莫岩城扬了扬。 这让莫岩城霎时懵逼了,连忙对柳婉衾解释:“阿...阿姨,误会,我没有招蜂引蝶,我对阿禾一心一意,情书什么的我拿到手就扔了,一封没读,我发誓!” “这么说来,这情书还挺多的,让阿禾转交的,还有你自己收到手的。不错嘛~”柳婉衾慢条斯理地调侃。 听了柳婉衾的话,莫岩城急得直冒汗,简直想要吞剑表忠诚了。 见状,墨禾与柳婉衾齐声笑了起来,莫岩城愣了愣,也跟着笑了。 吃完饭后,柳婉衾开车先将莫岩城送回了家,转而来到了墨禾租住的小公寓。 当看到客厅角落的弹簧床以及上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猪佩奇四件套时,柳婉衾对墨禾眨了眨眼:“你俩是不是都秘密同居过了?” 墨禾掩饰性地清咳了一声,道:“之前他因为我,脚踝骨折,我得...负个责。”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攻受怎么分?不过,我看着你是受,岩城是攻。”柳婉衾虽然不是腐女,但也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扒一扒自家儿子在爱情上的站位。 “妈,那家伙就是比我高了点,但他年纪比我小,怎么我就是受了?”对于柳婉衾下的结论,墨禾不能认同。 “年下攻,美貌受,这样的角色定位不是很火吗?”这些都是柳婉衾在大学里和女学生闲聊时知道的,想着那些女学生说起这来总是两眼冒光,嘴上呼啦呼啦就停不下来,尽管她不是很懂,但也听得很认真,甚至专门找了相关小说来看。当得知儿子与莫岩城成了一对时,她的脑海里就不时飘过这六个字了。 这下墨禾是无语至极了,没想到母亲还能知道这个,不过仔细想想,她该是为了自己才去了解这些的,便耸耸肩,扯开话题:“既然要停一周课,我打算去走走。” “嗯?一个人吗?去哪?”对于墨禾的打算,柳婉衾没有任何异议,学业什么的,她相信自家儿子完全能够处理好。 墨禾想了想,道:“回Q岛吧,许久没见Adonis了,回去陪它几天。” “那你把岩城一块带去得了,一起度个假,散散心,顺便发展发展感情。”柳婉衾说着,想起什么,补充道,“但是,要记得有点分寸,妈这么说你懂的吧?” “妈,你想的有点多了,我们还是高中生,我有分寸的。”墨禾扶额。 “那就好,回头你把岩城的身份证号发给我,我给你们订机票。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回市里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墨禾将柳婉衾送下楼,道了别,说了句“路上小心”便回到了公寓。洗个澡靠在床头拨通了莫岩城的电话。 “喂,阿禾,怎么了?” “这一周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啊,就想着和你赖在一起,自学成才。” “成才不差这两天,我要去Q岛呆几天,一起么?” 电话那头顿了顿,才传来莫岩城戏谑的声音:“蜜月旅行吗?” “...算不上,去不去?” “Q岛的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名叫Adonis的萨摩耶?” “嗯。” “我...去。” “你不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吗?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就想表达,跟你去。” 让莫岩城把身份证号码发给自己,又定下了碰面时间,墨禾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莫岩城准时来到了墨禾家,看到莫岩城就背了个黑色的双肩包,墨禾皱皱眉:“你这包能装得了什么?” “装两套衣服不就够了吗?又不是娘们,不至于还要带一堆化妆品什么的吧?” 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行李箱,墨禾没有回话,莫岩城顺着墨禾的视线往下,不解道:“你都带了些什么啊?还得拉行李箱。” “自然是需要用的东西。”墨禾边从容说着,边走出公寓。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飞行,墨禾与莫岩城顺利抵达Q岛。 一下飞机,墨禾就闭着眼感受了一番南方小岛春季的暖阳,睁开眼,看到莫岩城正热得脱外套,便笑着说:“走吧,带你去海景别墅。” 出租车驶出机场,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了约有一个小时,转入了一条小道,速度跟着降了下来。墨禾摇下车窗,望着窗外不时闪过的湿嗒嗒地背着一筐筐牡蛎有说有笑的人,感受着扑面而来带着咸味的海风,心中一片宁静。 又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驶出了热闹的村庄,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墨禾付了钱,推了推昏昏欲睡的莫岩城。 莫岩城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跟着墨禾下了车。 看到眼前气派异常的别墅,又看到别墅院子里铺了一地的紫菜以及挂着的一堆鱼干,莫岩城抽了抽眼角:“你家别墅...还是很接地气的。” 闻言,墨禾乐了,道:“这别墅一直交给我父亲一个退休的下属在打理,老人家入乡随俗,就会跟着晒些紫菜鱼干什么的,味道还不错。”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阿禾,你们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开车去接你们呐。” 两人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名精神抖擞的老人,约莫六十几岁的样子,海边的多年生活,晒黑了他的皮肤,但眼中的一派闲适充分说明了他对这生活的满足。 墨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道白影从老人身后猛地窜了出来,扑向墨禾,将他撞得连连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形,墨禾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笑道:“Adonis,好久不见。” “汪,汪汪...”那扑来的白色身影正是墨禾养在Q岛的萨摩耶Adonis,许久不见主人,它显得异常兴奋,不住扒拉着墨禾,企图往他身上爬。 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了好一会儿,Adonis才稍微安静下来。 “阿禾,你快带这朋友上楼吹吹空调休息一下吧,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会不会中暑了?”老人看着莫岩城一脸担忧地说道。 这才下车没一会儿,莫岩城怎么就中暑了?墨禾看向莫岩城,发觉他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忙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想吐吗?” 莫岩城怔怔地摇摇头,眼睛直直盯着墨禾脚边正直勾勾与他对视的Adonis。 下一刻,Adonis猛摇着尾巴朝莫岩城飞扑而去,莫岩城的脸色瞬间由苍白变成了惨白,连连往后退去,却不小心被自己慌乱的脚步绊倒在地,眼看着Adonis扑到自己身上,耷拉着舌头粗喘着气,莫岩城忍不住嚎叫出声... 第22章 海边轶事 莫岩城与Adonis一人一狗隔着墨禾相互对视,前者蓄势待发,仿佛随时要窜上天际,后者伸长舌头“哈哈”喘息,似是要看准时机钻进对方怀里。 墨禾看了看莫岩城,又看了看Adonis,这两双黑溜溜的眼睛里酝酿着完全不同的情绪,一个万分紧张,一个百般兴奋,那个越紧张,这个就越兴奋。 现在,墨禾倒是明白之前莫岩城的那句“我...去”表达的都是些什么意思了,这人一方面想要和墨禾来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景别墅度假,另一方面却忌惮养在这儿的萨摩耶,期待与恐惧的交互碰撞,便那用一句话,两个字,全部表达了出来。 “你怎么怕狗怕成这样?”怎么说莫岩城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块头,见到狗突然的就变成这么块大怂包还硬要往自己身后缩,墨禾有些无语。 “怕还分这样那样么?”莫大怂包一刻都不敢从Adonis身上挪开眼,拉过墨禾的手臂抱在手中,“话说,你就不能把它弄楼下去吗?” 抓了抓Adonis的脑袋,墨禾笑着说:“我们这才刚见上面,不然你去楼下吧?” Adonis舒服地眯上眼,摇着尾巴往墨禾身上蹭。莫岩城见它离自己进了一步,连忙松开墨禾的手臂,往沙发另一侧挪了好几下,才一脸哀怨道:“我不要去楼下,我是你亲爱的男朋友,你这样可是会失去我的。” 墨禾看向莫岩城,眉眼间带着戏弄的意味:“Adonis在被送来前,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它可是我儿子,你这样嫌弃它,怎么当得了儿子他妈?” “儿...儿子?”莫岩城登时露出一副被雷劈了又吃了屎的表情。 “那可不?我是Gay,不可能和女人结婚,更不可能会有孩子,养只狗当亲儿子,有问题?”墨禾挑挑眉。 看着Adonis那雪白而又硕大的身形,莫岩城想起方才被扑倒在地的恐惧,默默咽了口唾沫:“没...没问题。” “那既然没问题了,就过来和它多熟悉一下吧,儿子他妈?”眼见莫岩城霎时又白了脸,墨禾脸上微微抽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将Adonis的头转向莫岩城,示意道:“Adonis,来,叫妈。” “汪!”Adonis相当配合,墨禾满意地揉了揉它的耳朵。 莫岩城:“......” “汪!”Adonis见莫岩城没有回应,加大声音又叫了一声。 “怎么?这个儿子你没打算认么?”墨禾的眉挑得更高了。 “我...当然认。” “去,Adonis找你妈去。”墨禾指着莫岩城对Adonis说道。 听到墨禾的话,Adonis立马撒开腿往莫岩城跑去,而莫岩城则是下意识地要跳开,腿上刚有了动作,就听到墨禾云淡风轻的声音:“儿不嫌母丑,母怎可嫌儿是狗?” “......”听了墨禾的话,莫岩城强压住要蹿开的冲动,愣是巍然不动,但他脸上跳动着的青筋完全暴露了他的忍耐,墨禾甚至可以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了。 Adonis面对着蹲坐在莫岩城的身前,见莫岩城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便用鼻子去拱莫岩城放在膝盖上的手,企图将莫岩城的手弄到自己的脑袋上。而莫岩城的反应是浑身僵硬地瞪着眼眦着牙,从喉咙里憋出了一声:“阿禾~” 终是忍不住,墨禾“噗”地一下,笑出了声,莫岩城僵僵地扭头看向墨禾,眼中是满满的绝望。墨禾一边笑着一边坐到莫岩城的身旁,拉起他的手,放到Adonis的脑袋上,带着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脑袋,说:“你怕狗我没意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试着接受它,它不仅是我亲儿子,还救过我一命。” “是...是吗?”莫岩城感受着手底下的温度,脸色渐渐好了些。 “5岁那年贪玩掉进池塘,身旁没人,它把我救上岸。”墨禾移开覆在莫岩城手背上的手,说道,“所以啊,你要和我在一起,它这关绝对是要过过去的。” 莫岩城此刻的心情真是异常复杂,怎么都想不到,丈母娘那关轻轻松松就过了,下一关居然会迎上自己的死穴,狗这种生物,有的过分热情,有的十分可怖,莫岩城曾经有被群狗围攻的经历,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心理阴影。 其实墨禾心里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猜测,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如果实在不行,那他也做不了勉强,当看到莫岩城沉默地将手从Adonis的头上拿下来时,墨禾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然而,莫岩城却转而摸上了墨禾的脑袋,扯了扯嘴角:“我...我尽力好吧。” 这一刻,墨禾发现,莫岩城那痞气的皮囊下,或许藏着颗温柔的心,就比如当初齐实陷入困境齐余来恳求时,他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出手相助,再比如球赛时北高出现王赫伟,他想都没想自己站出来盯梢... 莫岩城这个人,对除了家人和墨禾外的其他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则耐不住他人的请求。他就像是个蚌,壳子合起来就爱跟人硬着来,一旦露出了内里的肉,软软的,却更让人招架不住。 想着莫岩城愿意尝试克服障碍,墨禾心里十分高兴,这一步迈出去,往后直面其它的汪星人,他才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像今日这般失态。 当坐上饭桌,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时,墨禾看到了莫岩城的错愕脸,将筷子塞到他手中,说:“陈爷爷有心了,准备的是些很好下口的饭菜,快吃饭,吃完带你去海边走走。” 陈爷爷拿了一颗大大的水蜜桃递给莫岩城,笑呵呵地说道:“这桃子杨梅配稀饭,你们北方人估计没吃过吧?天气炎热起来,往往没什么胃口,这里人晚饭常常就这么吃的。” 莫岩城面色复杂地接过桃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稀饭送进嘴里,提前从锅里盛出来的稀饭此时吃起来刚刚好,不烫嘴也不会凉,接着他咬了一口桃子,“咔”的一声响,很脆,很甜,很爽口,就着稀饭嚼了嚼咽下了肚。 墨禾看莫岩城才吃了一口,脸上就带上了惊奇,看来还是能够接受这样的组合的,便夹了一颗杨梅送到他碗里,说:“杨梅酸酸甜甜,配上稀饭也很不错。” 这回莫岩城没有任何迟疑,将稀饭带着杨梅舀起一大勺一起塞进嘴里,鼓鼓的腮帮子蠕动了一下,随后腮帮子恢复原状,紧接着从莫岩城嘴中吐出了一枚小小的核。 “这组合虽然有些猎奇,但吃起来意外地好下咽,清清爽爽的很好吃,陈爷爷,给你点赞!”莫岩城说着,一边又夹了颗杨梅,一边给陈爷爷竖了个大拇指。 莫岩城能欣然接受,陈爷爷表现得很是欣喜,起身从冰箱里拿了更多的冰杨梅出来,招呼道:“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让阿禾带你去海边走走,这个时候正好退潮,太阳也没那么毒了,还是挺有意思的。” 见莫岩城跃跃欲试,墨禾跟着附和:“是挺有意思的。” 晚饭结束,墨禾带着莫岩城徒步走到海边,墨禾第三次为莫岩城的懵逼觉得好笑,弯下腰脱了鞋袜放到一处,高高卷起裤管,他才瞥了眼莫岩城,说:“愣着干什么?把鞋脱了,裤子卷起来。” 莫岩城眨眨眼,不解道:“这是大海?没水啊,我们是要下去干啥?” “现在退潮了,这一片暂时没水,跟我下去你就知道了。” 踩在湿漉漉、软软的淤泥上,下陷的双脚被冰凉的水土包裹,夹杂着零星的贝壳碎片,咸咸的海风拂面而来,熟悉的感觉让墨禾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莫岩城满脸的不可思议,一个不留神,一脚踩到了不实的地方,大半个脚掌深深陷进淤泥之中,使了劲儿将脚□□,对墨禾举起手上提着的小桶,问道:“我们是要捡贝壳回去吗?” “贝壳又不能吃,捡回去干嘛?”说着,墨禾抬脚先前方走去,莫岩城连忙跟上。 一直走了约有二十分钟,墨禾才停了下来,指着身侧一块块用某种海中植物围起来的长方形淤泥地,说:“这是属于陈爷爷的,我们挖点里头种着的蛏,今晚回去煮宵夜。” “蛏?种在这里?”莫岩城不明所以。 墨禾也懒得解释,直接一脚跨进那淤泥地,掏出放在小桶里大约只有小臂长的铁锄头,开始刨淤泥,一锄头下去,劈出了一道切口,看到切口中镶着的一个个长条形小东西,墨禾微微一笑,抓了一个递到莫岩城眼前,说: “就是这个。海产贝类,软体动物。介壳两扇,形状狭而长,外面蛋黄色,里面白色,生活在近岸的海水里,也可人工养殖,肉味鲜美。” 听完墨禾教科书般的解说,莫岩城接过蛏,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玩意儿他还是头一遭见着,看着挺丑的,但感觉好像很好吃。这么想着,莫岩城二话不说,长腿一迈,也跨进那分割好了的淤泥地中,弯腰挖起蛏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提着的小桶装满了伸缩着触角的蛏,墨禾抬头看了看落到了天边的夕阳,想着差不多该回去了,便用干净的手肘推了推莫岩城:“够了,回去吧。” 刨了这么会儿的蛏,两人吃在肚子里的晚饭消化地一干二净,墨禾将两桶蛏交给陈爷爷便带着莫岩城上楼洗澡去了。 洗完澡,拉开门的瞬间,一股香气窜入鼻腔,墨禾看向茶几,上面摆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同样洗完澡的莫岩城正坐在沙发上,头发上的水珠也没擦,就这么盯着面条,墨禾看着感觉他那口水都要和水珠一起滴了一地了。 叹了口气,墨禾转身回浴室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出来,盖在莫岩城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帮他把头发擦干,说:“吃完记得把地板拖干净。” 莫岩城点点头,把另一双筷子递给墨禾,拨了拨自己碗里白色的不明生物,犹豫地问:“这个就是蛏了?把壳去了煮熟就成这样了?” “嗯,别废话,吃。” 十分钟后,墨禾看着干干净净一点汤都不剩的碗,再看看打着嗝一脸满足的莫岩城,心知他对着迷之生物吃得满意,便站起身把碗拿下楼洗干净了放进橱柜。 回到楼上时,莫岩城已经不在沙发上坐着了,墨禾以为他回房去了,刷过牙,便关了客厅的灯,摸黑走进自己的房间。 刚在床沿坐下,一双手就伸过来,环住了墨禾的腰,墨禾猝不及防心下一惊,猛地就要站起来,对方低笑了两声,道:“阿禾,这岛上的东西真好吃。” “你还能吃好几天,回你房间睡觉去。” “刚吃饱怎么能睡?” “那你要干嘛?” “自然要做点什么消消食咯!”说着,莫岩城手上一个用力,将墨禾抱上床,随即压了上去。 墨禾挣扎着翻过身,反将莫岩城压倒,黑暗中,两双眼睛对视着,熠熠生辉。拍了拍莫岩城的脸颊,墨禾轻笑道:“想压我,你还不够格。” 莫岩城拉过墨禾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道:“我觉得我很够格了呀。” 感觉到手心上游走着滑溜溜的舌头,墨禾脸上发烫,急忙把手缩回,从莫岩城身上下来,清咳了两声,说:“别闹,回去睡觉。” 瞬间又被莫岩城扑到,墨禾翻了生平的第一个白眼:“怎么?想打一架?” “行啊!我输了就回去睡觉,我要是赢了,嘿嘿嘿...” “......” 这一架,自然没有打上,莫岩城的实力,墨禾也是见识过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绝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但最后也没能成功把莫岩城撵走,两人在宁静的小渔村里安然入睡。 第23章 和平分手 噩耗传来的那天,墨禾在A国拿下了数学国际竞赛的金奖,他率先给莫岩城发了信息,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莫岩城的回复,想着两地有时差,他估计已经睡着了,墨禾便收了手机跟上参赛团队。 回到宾馆,带队老师匆匆忙忙敲开了墨禾的房门,看到他极其难看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墨禾淡淡一笑,问道:“老师,我这都拿下金奖了,难不成审核出了问题,要把我的奖杯还回去?” 带队老师摇摇头,伸手抓住墨禾的肩膀,轻声说道:“墨禾,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老师带你回国。” “现在?行程安排不是要明天才走吗?为什么这么突然让我们先回?”墨禾心底蓦地升起一股不安与惶恐。 “刚才,你母亲打来电话,说...你父亲他...出车祸了。” 闻言,墨禾的脸色瞬间苍白,反抓住带队老师的手,攥得紧紧的:“车...车祸?严重吗?他...怎么样?”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母亲让你立刻回去,机票都已经订好了,快收拾一下跟老师走吧。” 墨禾的父亲墨景琦作为MO公司在J国分公司的总经理,常年生活在J国,这次公司将他调回了国内的总部,半个月前他便回到了国内,墨禾昨天才和他与柳婉衾通过视频电话,两人神秘兮兮地说等他回来要给他一个大惊喜,还要他带莫岩城回家吃饭。 浑浑噩噩地搭上飞机,坐在座位上,墨禾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浑身上下皆是冰冷,一直沉默不语。带队老师看他这样,心情也很沉重,但能做的也只是口头上的劝慰了。 漫长的飞行过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墨禾是在太平间里见到柳婉衾的,她呆呆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她面前的是一张白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个脑袋,那是一个眉目清秀、异常儒雅的男子,样貌与墨禾有八分相似,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闭着眼睛,额头上有一块伤口,血早已凝固。 “爸...”墨禾踉跄着扑到白床边上,颤抖着摸向墨景琦的脸。 冰冷的触感,没有一星半点的温度,仿佛被人一脚踹进了冰窟窿,从身到心的冰凉,寒得墨禾不住打颤。 墨禾与柳婉衾沉默地在墨景琦的尸体边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母子两个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看过对方一眼,各自的目光都是聚焦在已逝之人的脸庞上,竭尽所能要把墨景琦刻在自己的心上。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在看到墨景琦的时候,他轻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墨禾的肩膀,轻声道:“阿禾,你还记得我吗?” 良久,墨禾呆愣着转过身,望向来人,他记得这个人,莫承晟,是墨景琦所在公司MO的总裁,旗下子公司遍布世界,资产过亿,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眼光独到锐利,与墨景琦亦是多年好友。 见墨禾缓缓点了点头,莫承晟才继续说道:“景琦的身后事,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了,你放心,你们母子两个日后若遇到困难,尽管来找我,能帮上的忙我一定帮。你长大了,要多劝劝你母亲,事已至此,节哀顺变。” “嗯,谢谢您。”墨禾许久未开口、滴水未进的嗓子沙哑不已。 看到墨禾应了这么一句便又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墨景琦,柳婉衾也是一动不动,莫承晟开口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离开了。 此时,眼前熟悉的脸庞看着墨禾眼中,已不能激起惊涛骇浪了,巨大的打击与强烈的悲痛过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可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很想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一家人就这么在一起,无需担忧明日会突发意外,无需害怕明日会少了谁,这样很好,很祥和... 然而,这样的祥和终究会被现实打破,就像是被一锤击碎的镜子,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在莫承晟的安排下,墨景琦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墨禾与柳婉衾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接受着前来吊唁者一声又一声的“节哀”与不住的惋惜。 Adonis被陈爷爷带了回来,它感受到主人的哀伤,安静地守护在墨禾的身边,时不时用担忧的眼眸看着墨禾。 葬礼结束后,墨禾扶着柳婉衾回到了市区的公寓,让柳婉衾躺下休息后,墨禾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抱住脑袋,喉间溢出压抑过后低声的哽咽,泪水颗颗滑落。 Adonis跟着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伸着前爪搭在墨禾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似是要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安慰。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白光,墨禾从模糊的视线中勉强可以看到是莫岩城发来的短消息,深吸了口气,他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点开消息的下一刻,他狠狠将手机砸在了墙上,“啪”的一声响,手机碎得七零八落。 柳婉衾听到声响走出卧室,看到的是墨禾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尚未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墨禾咬着牙说了一句“我去县城一趟”便摔门离开了。 墨禾是在县城唯一的一家小酒吧里找到莫岩城的,他正喝得烂醉倒在一个陪酒女的腿上,见到墨禾,“嘿嘿嘿”傻笑了许久,才挣扎着坐起身,当着墨禾的面,搂着那个浓妆艳抹的陪酒女亲了一口。 “莫岩城,你TM在做什么?”墨禾猛地扑上来,揪着莫岩城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沉声质问道。 莫岩城费劲地掰开墨禾的手,跌坐回沙发上,一把拉过满脸惊讶的陪酒女,死死抱进怀里,热烈地亲吻着,吻够了,他转过脸看向面色铁青的墨禾,口齿不清道:“你...你看...不...出来吗?把...把妹啊!” “你找死!”墨禾将陪酒女从莫岩城怀中拉开丢到一边,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要往莫岩城头上砸,却被人猛地从后头截住,那人抱着墨禾的腰死命将他往后拖,大声吼道:“校花,不对!墨禾,冷静点!” 墨禾疯了似的挣扎,完全听不进林鼎乾的话,挣不开林鼎乾的禁锢就干脆把啤酒瓶砸向莫岩城,眼见瓶子飞了过来,莫岩城仍坐着不动,手上举着一杯酒闷声喝了口。 酒瓶子砸在了莫岩城脑袋边的墙上,大大小小的碎片应声四溅,大的划破了莫岩城的右脸颊,小的掉进了他手上的酒杯子里,但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感觉不到痛,也不在意酒中混杂的玻璃碎屑,指着墨禾“哈哈”笑了两声,抬手就要把酒喝下去。 看得林鼎乾一阵心悸,狂骂不已,刚要松开墨禾冲过去,好在陪酒女先一步夺下了莫岩城手中的杯子。 杯子被夺走了,莫岩城也不恼,反倒顺势又拉过陪酒女,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倒了一杯新的,一口闷了后,嘻皮笑脸地说:“我给你发短信,你跑来干嘛?” “放手。”墨禾抓着林鼎乾环着自己腰的手,冷声说道。 感觉墨禾似乎没有那么暴怒了,林鼎乾才犹豫地松开了手,道:“有...有话好好说。” 在被放开的同时,墨禾转过身,提膝狠狠撞上林鼎乾的肚子,林鼎乾“草”了一声,捂着肚子颓倒在地。墨禾眯着眼向莫岩城走去,陪酒女连忙站起身走出了狭小的包厢。 墨禾看也没看她一眼,一脚将莫岩城踹翻,语气阴寒:“你妈死了,我好生劝慰,我爸死了,你和我分手。莫岩城,你倒是了得啊?” 莫岩城倒在沙发上,嗤笑了一声:“哦,那还请班长大人节哀顺变。不过,这和我腻歪了要分手有干系吗?班长大人不是早就做好了和平分手的打算了么?我短信分手,应该算是相当和平的了。” “理由。”墨禾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呵,班长还真逗,我本来就是异性恋,和你在一起只是觉得好玩儿,可你那么当真,我心里过意不去呐,也就不好再耽搁了。我可是为了你好,趁早分手,彼此也能再觅佳姻,你说对吧?” “对!很对!”墨禾将莫岩城提起来,看向莫岩城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冷笑了一声,将他甩在地上,转过身走出包厢前,话语间没了一丝温度,语气亦没有任何波澜,“别再让我看到你。” 天下起了倾盆大雨,走出酒吧,墨禾幽魂般往租下的公寓走去,经过一家准备打烊的生鲜超市,停了下来,牙齿咬得咯咯响,像是在苦苦压抑着什么,迟疑片刻,他走了进去,买了一大袋的生肉提着回到了公寓。 第24章 何以救赎 蒙住全身的被子被人猛地一把掀开,墨禾皱了皱眉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睁开眼,仅是默默地把自己蜷成了一团,仿佛要将自己禁锢起来。 好累,好烦,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睡着就好,求你了,不要打扰我,求你了,放过我吧,倦了,疲了,生时既无需久睡,那便当我在死后长眠着吧... “阿禾,你又...吃生肉了?”柳婉衾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墨禾,眼角瞥见一地狼藉,话语微微颤抖。 墨禾患有暴食症,但他的暴食症比较特殊,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二次发作。第一次发作是在他六岁那年,当时柳婉衾与墨景琦临时有事出了趟门,本来当天便能回家,结果却因暴雨被耽搁了,墨禾从小懂事,夫妻两人觉得他有能力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内照顾好自己,就只是打了电话交代要锁好门,不要碰危险的东西。 当天晚上,雷电交加,一声响过一声的震天闷雷与时不时划破天际的闪电让独守空旷海景别墅的墨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不远处滔天的海浪声带着诡秘的阴森之气,在他心中更添了恐惧。 他抱住脑袋努力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一日未进食的胃部一阵阵抽搐着,叫嚣着、翻滚着,一股暗藏的可怕欲望蠢蠢欲动,不断冲击着墨禾的脑子。 饿,好饿,吃东西,吃东西,吃好多东西,吃,吃,吃... 强压下心头不断升腾的恐惧,墨禾从黑暗的角落中站起身,疯了般打开房门,往一楼的厨房冲去,脚底一个打滑,从楼梯滚落,狠狠地跌落在一楼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撞击着墨禾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他一时难以动弹,在地面上趴了许久,缓过那阵子的疼痛,墨禾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摸黑向厨房走去。 好不容易在一道闪电带来的亮光中找到了冰箱,打开的一刹那,幽白的灯光映在墨禾的脸上,衬着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惨白。 “乒乒乓乓”地将冰箱的每一处翻找遍了,墨禾找到被冻出了白色浮油的一碗鸡汤,捧着鸡汤的双手剧烈抖动,墨禾看着那碗鸡汤,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猛地举起汤碗灌进嘴里,冰凉不已的汤冻得他直哆嗦,可不知为何心下一阵满足。 不够,不够! 那碗鸡汤彻底击破了墨禾的忍耐,他不管不顾地拖出今早柳婉衾出门前未来得及处理的生牛肉,抓了一大块,张嘴刚要啃,蓦地僵住了,茫然的双眸在白光之中怔怔地盯着那鲜红的牛肉。 最后,心中的那股欲望终是打破了理智的防线,墨禾闭上眼迅速且疯狂地啃食了冰箱内三大块带血的牛肉。 那强势而又可怕的欲望终于不再作祟,墨禾瘫倒在地,理智回归的瞬间,满嘴的血腥味与残留的生肉在口中咀嚼后顺着喉咙滑进肚子冰冷与柔软的感觉,让墨禾忍不住作呕,双膝跪着一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则两指并拢,伸到了他的嘴里,一直向内,不断深入,强行将方才吞入腹中的一切给吐了出来... 柳婉衾与墨景琦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倒在一片呕吐物中浑身瘀青、昏迷不醒的墨禾。慌忙将他带去医院,两人才得知,柳婉衾家族遗传的暴食症也在墨禾身上出现了,但好在不算严重,只是会在情绪起伏超出他负荷的情况下会发病。 从那之后,夫妻二人的悉心照料,加上墨禾天性淡漠,一直没有再发过病,柳婉衾甚至以为第一次的病发只是一个偶然,但看到此时的墨禾,她知道,这个病其实一直潜伏在墨禾的身体里,仿若一只沉睡的猛虎,要被唤醒折磨他,仅是缺少一个契机。 墨景琦的突然离世已让猛虎跃跃欲试,而莫岩城给予的蔑视与打击则成了压死墨禾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放纵了自己,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明明没有犯错的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错,酒驾司机没有错,莫岩城没有错,错的是我,我要受惩罚,我活该...这,便是墨禾麻痹自己的方式... 墨禾的异常与满地的污秽早已证实了柳婉衾的想法,她别开脸,不知想了些什么,手握成拳,指甲深入掌心。良久,她松了手,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墨禾的背,道:“阿禾,跟妈去医院。” 墨禾没有任何回应,似是将一切阻隔在自己围起的城墙之外,听不到、感觉不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紧紧蜷缩着,用上了全部的气力企图将自己埋葬。 “墨禾!你给我起来!”柳婉衾的声音陡然尖锐,伸出手将墨禾强行半拽了起来,狠狠丢到了地上。 霎时裹挟上一身的呕吐物,墨禾却浑然不觉,沉寂了半晌,呆呆地看向满眼通红的柳婉衾,嗓音异常嘶哑:“妈,爸说要等我回来一起下棋,他骗我。莫岩城说要和我携手过余生,他也骗我。他们都不要我了,不要了,不要了...” 柳婉衾脸上亦是没有一丝血色,墨景琦的死于她而言,打击又怎会小?只是,她有她的牵挂,绝不允许她颓然,她必须振作。 她沉着脸,蹲下身,揪着墨禾的衣领,定定地看着他:“墨禾,你是个男人!是我柳婉衾与墨景琦费尽心思栽培养育到现在的。你爸的死是个意外,你必须接受。至于莫岩城,那样的人,分了便分了,别告诉我没了他你还活不下去了?!” 说着,看到墨禾满脸的悲戚,柳婉衾心中不忍,放软了语气:“阿禾,你爸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牵挂,我怀孕了,我需要你,这个孩子需要你,你振作起来,帮妈妈一把,好吗?” 墨禾失神的眼眸渐渐聚焦,目光转到了柳婉衾的腹部,那里看不出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他却伸出手轻轻抚了上去,喃喃道:“你们说的惊喜,就是他吗?” 从墨禾的眼中见到了淡淡的光彩,柳婉衾点点头,扯出一抹苦笑:“是啊,他来得突然,来得太不凑巧了,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留下他。” “妈,生下来吧,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墨禾环住了柳婉衾的肩,将脸埋到她的脖子边,轻声恳求。 “嗯,好。”柳婉衾紧紧回抱墨禾,哽咽着点头。 暑假结束,南高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齐实看到空着的桌子,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他和齐余、陈美美以及高筑在下课时间找了个地方围坐一圈,猜测墨禾与莫岩城去了哪里。 “私奔,一定是私奔!”高筑信誓旦旦地说。 “别逗了,估计是人小两口蜜月没度完不想回来。”齐实说着看向陈美美,笑得满脸牙,“美美,等高考完了,我们也蜜月去!” 陈美美听了,瞬间红了脸,嗫喏着:“那...我...我要问问我...妈妈。” 齐余皱着眉,抬了抬眼镜:“班长不是会胡闹的人,我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吧。”齐实严肃起来,看了众了一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草叶,“不然,我们还是去找林老师问个明白吧。” 四人找到林柒柒,说明了自己心中的担忧,并表示想从林柒柒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林柒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他们两个,一个转学,一个辍学。” “啊?怎么会这样?”四人惊得目瞪口呆,异口同声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我没见到墨禾,是他母亲来办理的转学手续,并没有说明理由。莫岩城倒是自己来办理的辍学手续,我问他为什么,他闷声不答,我劝他他也听不进去,执意退学,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林柒柒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放学后,齐实和高筑决定去莫岩城家看看。结果,他们扑了个空,在莫岩城家门口叫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倒是他家斜对面走出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让高筑显得有些激动:“团...团长!” 来人正是林鼎乾,即是先前墨校花粉丝后援团的团长,与高筑也算认识,他看了看莫岩城家门口的两人,有些不解:“你们干嘛呢?” “听说岩城辍学了,也没个理由的,我们就想来看看。”齐实面露担忧。 闻言,林鼎乾“唉”了一声,说:“大城他当兵去了。” “啊?这么突然?他脑子有毛病吧?都拼进年段前五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等着了,就这么不要了?”高筑满脸震惊。 “可不是嘛!绝对是脑子秀逗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和墨校花闹分手,分了后不吃不喝躺尸三天,然后把还在医院躺着的小城托付给我家,自己不声不响入伍了。” “他俩分手了?”齐实抓到了重点词,连忙追问。 “是啊,莫名其妙的,那天还在酒吧大闹了一场,我肚子现在还青着呢!妈的,真是日了汪了,墨校花武力值爆表啊,啧啧...” “岩城那么喜欢班长,怎么会主动提分手?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没这么简单。”高筑的话立刻引起了林鼎乾的强烈赞同:“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可大城就是不说为什么,他那人从小一根筋,犟得很,当初啃上馊了的饼都强行把它咽了下去,怎么会轻易和墨校花分手?闹不明白啊!” 闹不明白的,何止是他们,就连墨禾在未来的五年里,都没明白,可他也一直不愿去回忆这个人。直到在电视里看到莫岩城被压倒在废墟之下时,心中那根扎着的刺被牵动,痛得他难以自持,他才猛然想起,当初的一切,都明显的不对劲。 于是,他找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不像当时被墨景琦去世的悲痛打压着而思绪万般混乱,如今的他很理智,所以,他要问个清楚,他必须明明白白。 第25章 天使阶梯 “你在看什么?”一道低低的嗓音自墨禾身后传来。 墨禾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刚毅而严肃的面孔,陈霖,是莫岩城所属连队的连长,约莫是三十几岁的样子,身上依旧穿着那套染血的迷彩服,脸上带着些掩不去的疲惫之色。 只看了一眼,墨禾又将视线转向远处的天幕,陈霖见他没有回话,便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绚烂的光线冲破厚厚的云层,一道道斜射洒向这一片斑驳的土地。 沉默了许久,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观望这难得的景象,墨禾才解释道:“伦勃朗光线,是一种大自然景观,当太阳被云层遮挡时,光线透过云层切面,形成一道道光柱射向地面,出现一般是在朝和夕太阳离地平线较近时,十分罕见。更多时候,人们把它称作,天使的阶梯。” “天使的阶梯啊...那这条路,是天使建造用来迎接这里的亡灵的么?”陈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苦笑着说。 “若能去天堂,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了。” 云层渐渐合拢,光线一点一点消散,直至完全消失。墨禾转身走回莫岩城的病床,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过了温水,轻轻给他擦拭着脸颊和手背。 莫岩城脑袋上有伤,为了包扎,医护人员把他的头发剃了个干净,不过好在他长得俊朗,也不至于特别难看,但墨禾想着,等他醒来还是稍微嘲笑一番比较对得起他这造型。 陈霖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莫岩城病床的另一侧,看向墨禾,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顿了顿,墨禾把毛巾扔进水盆里,神色平淡地回视陈霖:“你之前听莫岩城说过我?”回想起刚来的那天,陈霖在听到墨禾名字的时候,二话不说便将他带到了莫岩城的面前,若说他对墨禾一无所知,墨禾是不会信的。 对于墨禾的不答反问,陈霖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点点头,说:“确实听过,但不是他主动谈起的。这小子是个相当沉默寡言的人,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训练和学习上,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仅靠闲暇的时间就自学了各种财经管理方面的知识,能力也很强,来的第一年就把他们班的班长干倒并成功上位了。 但他从不提家人朋友,假期也从不回家,我们甚至都怀疑他是个孤儿了。可有一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训练场的角落里,看着手机发呆,我趁他不注意把手机抢了,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照片,当时倒是很意外,没想到这货居然有个特漂亮的女朋友。后来,我找机会把他灌醉了,才知道,那是男朋友,还是分了手的。” 听完陈霖的话,墨禾尴尬不已,那张莫岩城手机里能让陈霖把他错认为女生的照片,他倒是印象深刻,十有八九就是当初他和莫岩城打赌输了后愿赌服输穿了女仆装被偷拍的照片了。 不过,墨禾清楚地记得他应该当场就给删了的,但莫岩城这人,贼心思颇多,估计趁他不注意偷偷留了底。 “咳...你说莫岩城沉默寡言?”墨禾将谈话的重点抓在了这里,以便将两人的后续谈话转移到正当的话题上。另一方面,从与莫岩城相处的那段日子看,他那个人,怎么都不该与这四个字搭边, 陈霖不知从哪里摸了盒泡面出来,将它拆了封,不紧不慢地把调味料也一一放入,弯下腰把开水壶提起,打开塞子倒水,再合上了盖,才叼着叉子说:“这么几年,我就没见他一天说话能超过二十句的,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闻言,墨禾没有再说些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向紧闭着眼,安静沉睡着的莫岩城,内心不断思索: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禾来到栢兰镇已经五天了,这五天里莫岩城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原定在前天安排将他送出去,结果发生塌方,好不容易疏通的道路又被堵上了。值得庆幸的是,这回花了一日多便将道路重新疏通。 等到要随行的医护人员来将莫岩城抬上车时,墨禾悬了多日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等出了这里,他就有办法把莫岩城弄到最顶尖的医院,到时候莫岩城也能尽快清醒过来,毕竟有些事情,他想尽快弄清楚。 经过一天的奔波,墨禾带着莫岩城坐上了飞往X城的飞机,将他交给护士推去做彻底检查后,他拨通了高筑的电话,这个电话是他多年前存下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打过,所以他并不确定接通的人还会不会是高筑。 “喂,您好,请问哪位?”是一位女子的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您好,我找高筑。” “好的,请稍等...”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喂,您好,我是高筑,敢问阁下是哪位?” 还是那高筑牌的问话,只不过把“老衲”变成了如此正常的“我”,墨禾轻笑了一声,道:“我是墨禾,你还记得吗?” 那头传来一声“嘭”的巨响,听着像是椅子撞倒在木质地板发出的响声,紧接着是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停下后,墨禾再次听到了高筑的声音,却不是对着他说的,墨禾猜测应该是对方才的女子说话:“小鱼儿!是班长的电话,墨禾!” “咦~真的假的?开免提!开免提!”没想到那女子竟是齐余! “喂,班长,你还在吗?”高筑试探性的问话从开了免提的手机里传来,显得空旷了不少。 “嗯,好久没联络,你和齐余在一起了?”墨禾并不在意电话那头听着的是两个人,直接就问道。 高筑不好意思地讪笑了声:“是啊,大学一毕业我俩就结婚了。话说,班长这么多年没消息,突然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有没有林鼎乾的联系方式。” “林鼎乾?”高筑想了想,猛地回忆起来:“...哦,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团长吧?” 又听到“团长”这两个字,墨禾觉得莫名好笑,再加上之前的女仆照,他的黑历史倒还挺多的,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他应道:“嗯,是他。” “我只有他的企鹅号,但也许久没有联系过了,我现在就给他打个通讯电话试试,你等一下。” 高筑走开后,电话传来齐余小心翼翼的声音:“班长,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和莫岩城,你们...是不是闹得很僵?” 良久的沉寂过后,墨禾叹了口气,道:“嗯,当时确实算是闹得很厉害。” “为什么,突然闹分手?”刚问出口,齐余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 墨禾淡淡笑了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高筑回来了,略显兴奋地说:“班长,我把他电话要来了,现在就发你手机上。” 挂断了高筑的电话,墨禾返回病房看了看,想着莫岩城的检查应该没这么快结束,又折回楼道拨通了林鼎乾的电话。 电话拨通的第一时间就被接起了,墨禾觉得林鼎乾一定一直守着手机等他来电。 “喂,墨校...墨禾,你找我有事?” “莫岩城受伤了,我想着要通知一下西城比较好。”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任何回应,墨禾皱了皱眉头,问:“林鼎乾,你有西城电话吗?” “诶,有有有的,我马上发给你...”林鼎乾连声应道,随即迟疑地问:“那个...你怎么会和大城在一起的?他不是在部队吗?” “他救灾受了伤,我...碰巧也在那里当志愿者,就带他回X市接受治疗了。好了,我还要联系西城,谢谢你了,再见。”墨禾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匆匆挂了电话。 莫西城在第二天中午赶到X市医院的,见到他的第一眼,墨禾有些讶然,犹豫道:“你是...西城吗?” 见对方点点头,唤了声“阿禾哥”,墨禾才肯定这正是莫西城,不曾想,当年那个豆芽菜似的一身病弱样的孩子,健壮了不少,如今看着元气满满,只是他眼中的那份沉稳一如往昔。 “我哥他怎么样了?”莫西城走到病床边,看着莫岩城,担忧地问道。 “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手臂的伤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来恢复。医生说明天应该会醒。”说着,墨禾倒了杯水递给莫西城,他应该是搭了昨晚的动车连夜赶来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你身体不好,还连夜赶来,去休息一下吧。” 莫西城笑着摇摇头,说:“我做过手术,现在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去买午饭一起吃吧。” 他虽这么说,墨禾却还是不容置噱地把他拉到了一旁的陪护病床上,说:“那还是要多休息,饭我去买。” 墨禾刚转过身,就听到莫西城轻声说了句:“阿禾哥,我哥他...是有苦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看着,居然掉收藏了...呜呜呜呜 第26章 无可救药 莫岩城醒了,但墨禾却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他在第一时间就又被送去做脑部的各项检查,直到下午,莫岩城才做完各项检查被送了回来。检查结果要到第二日才能出来,墨禾看着一脸茫然地与自己对视的莫岩城,皱眉:“那你能记得什么吗?” 莫岩城目不斜视地轻轻摇了摇头,反问:“你希望我记得什么?” 这真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情况,莫岩城一睁开眼,墨禾就发觉不对劲儿了,他看到自己没有一点儿反应,甚至对莫西城的问话也是满脸的困惑,本以为他这是没清醒,结果他却蹦出了一句:“你们是谁?我们认识吗?等等,我又是谁?” 该怎么说呢,这种狗血的失忆梗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出现了,墨禾真是无可奈何,这下倒好,非但撬不开莫岩城的嘴巴,现在就算是能撬开他的脑壳,也无法从那海马体里头一探究竟了。 不管怎样,如今只能等待明日的检查结果,看看究竟是哪方面出了问题,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居然会没检查出来,这问题到底大不大也不好说了。只能希望这失忆只是暂时的,不然,说句难听的,墨禾到死都不会瞑目。 而且,若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后该如何与莫岩城相处,也成了一个难题。 “哥,你叫莫岩城,我是你的弟弟,莫西城,这位是墨禾,是你的...额...高中同学。你作为一名军人,在地震灾区救人时不小心被倒塌的建筑掩埋,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莫西城耐心地向莫岩城讲述着,企图唤起他的记忆。 然而,莫岩城摇摇头,和善地微笑着说:“西城,谢谢你跟我讲这么多。抱歉,给我点时间,我过段日子应该就会想起来了。” 一旁的墨禾迟迟没有开口,暗暗观察着莫岩城的一举一动。从始至终,他都对两人保持着一种疏远的感觉,面上倒是显得和气,没有什么不耐或紧张,仿佛是那种见到了合眼缘的人,但还没打算深交的感觉。 总之,墨禾是没能看出什么破绽,仔细想想,莫岩城应该也没有假装失忆的必要,毕竟五年没见,怎么都不至于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条件反射地要逃避问题。那么,莫岩城这失忆,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麻烦多了。 “阿禾哥,你们两个聊聊,我去给你们打包晚餐。”说着,莫西城就走出了病房。 瞬时之间,病房就沉寂了下来,墨禾静静地看着莫岩城,并没有打算先开口。 过了许久,率先打破沉默的确实是莫岩城:“墨禾,西城说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我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莫岩城的话,墨禾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顿了顿,反问道:“何以见得?” “若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你怎么会不顾生命危险跑到灾区找我呢?” “所以?” “所以,我们就是所谓死党吧?”莫岩城咧嘴一笑。 我拿你当前男友,你拿我当死党,这样的反差,让墨禾相当不爽,虽说分手多年了,他还是不能否认,五年来,这强行失忆的货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卡得不上不下的鱼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凭什么他被这刺卡得难受了这么久,而莫岩城却能如此轻易地忘记? 从小到大,墨禾都自认算是个大度且自持的人,按理来说,若是有人意外失忆把与他之间的纠葛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只会说一句“情有可原”。但这人名叫莫岩城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要不是因为失忆的人不适合受到过大的刺激,他可能会不留情面地对莫岩城加以各种数落、讽刺。让他明白,欠了的,不是一句忘了就能烟消云散的。 见墨禾没有回话,莫岩城似乎默认了他自己的猜测,又道:“阿禾,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长得还真好看!你要是个女的,你肯定就已经是我老婆了!” 对于莫岩城与五年前一模一样、顺理成章地自顾自把对他的称呼改了,墨禾没有什么异议,但莫岩城后面的话,让他攥紧了拳头,额上挑起一条青筋,咬牙道:“那还真是可惜,我生错性别了。” 那边的莫岩城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墨禾散发出的怒意,接着说:“可惜倒也不至于,这说明我俩没那缘分。对了,你有女朋友吗?我呢?我有吗?” 墨禾怀疑莫岩城被撞没了的不只是记忆,绝对把他本来就那少得可怜的智商和情商一并撞了个一干二净,啥也没留下,才会像现在这样,尽挑着墨禾的逆鳞拔。 要知道,当初莫岩城执意与墨禾分手的理由就是他喜欢女人,而与他在一起则是贪鲜。这个时候,此傻逼居然前一句说可惜他不是女人,后一句又说他们没缘,甚至问彼此有没有女朋友,怎么,这是要看看,究竟他们有没有再觅佳姻? 登时沉下脸,墨禾语气相当阴寒:“你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我是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咦?现在没有没关系,以后怎么就不会有了?你是单身主义者吗?”莫岩城明显察觉到了墨禾情绪的转变,却还在没心没肺地追问。 墨禾双手插兜,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冷冷地说道:“因为我喜欢男人。” 撂下这句话,墨禾没去看莫岩城的反应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再跟莫岩城呆下去,他实在难以保证他不会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修养再次打破,这个人,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忍不了打不得,那就只能走得稍微远点了。 突然去栢兰镇呆了那么多天,有好多事情都被迫耽搁了,也不可避免地对许多人造成了麻烦。回来这两天,又都在为莫岩城的事忙碌着,这下终于得了空闲,他必须找机会给导师和简泽西他们赔罪了。 趁着刚入夜,墨禾登门拜访导师,为自己的鲁莽不住道歉,好在他的导师是个开明的人,并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要求他尽快把落下的课题补上。 从导师家出来后,墨禾拨通了简泽西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简泽西带着些惊喜的话语传来:“阿禾,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墨禾轻声笑道。 “你找我我怎么会不方便呢,那哪里见?还是我去接你?”简泽西也跟着笑了声,道。 “不用来接我,惜御轩见吧。” 二十分钟后,墨禾与简泽西在惜御轩的大门口遇上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进去,要了间典雅的小包间坐下了。 简泽西是墨禾的学长,以前也是南高毕业的,比他高两届,但年纪是一样的,典型的红三代,是一个明朗豁达的人,一对柳叶眼中总是笑意盈盈,很有领导风范,能力强、性格好,被称为X大历届最有能力与威信的学生会会长。 两个优秀的人,往往很容易走到一块,这样的一个人与墨禾相识进而相知也显得理所应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不管不顾地跑灾区去到底为什么了吗?”简泽西顿了顿,想到什么,开玩笑地又道:“别告诉我,你是去那里找你前男友求复合了。” 墨禾的性向,简泽西是知道的,但也仅限于知道这一点,墨禾自然不会把自己交过男友,是个大直男,自己还被甩了这种事情告诉他。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他一针见血,墨禾霎时面露尴尬。 见状,简泽西震惊地瞪大了眼:“不是吧,我胡说八道的。” 眼见墨禾缓缓点了点头,简泽西的眼瞪得更大了,半晌,才愣愣地说:“不是...那...前男友他...还好吗?” “还不好说,手上的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关键他的脑袋受到了撞击...” 墨禾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莫西城的来电,墨禾接通,道:“喂,西城,怎么了?” “那个...”莫西城显得有些犹豫,墨禾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是莫岩城突发了什么其它的症状,忙问:“到底怎么了?莫岩城又出状况了?” “不是不是,就是我哥他...他闹腾着,说要见你...” “闹腾?见我?”墨禾皱眉,没能理解莫岩城这是要做什么妖。 “是啊,我回来他就不说话,呆坐着,饭也不吃,一开口就嚷嚷着要见你,怎么都不听劝。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给你打电话了,阿禾哥,你在忙吗?如果方便,能过来一趟吗?” 墨禾看了眼简泽西,轻叹了口气,道:“我半个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墨禾歉意地抬眼看向简泽西,一声“抱歉”还没说出口,简泽西就耸耸肩,说道:“先吃点吧,我送你过去。” “嗯,谢了。” “那人,是叫莫岩城是吧?他脑袋受到撞击,莫非成弱智了?所以才闹腾着要见你?”简泽西冷不令丁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单机的一天... 第27章 两厢告白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墨禾有些不耐烦地对死盯着简泽西看的莫岩城说道。 从墨禾和简泽西并肩走进病房门的那一刻起,莫岩城的视线就没从简泽西脸上撕下来过,而简泽西不知为何,也这么毫不避讳地跟他对视,两人之间隐隐浮动着什么,反正墨禾与莫西城是没去理会,只以为是莫岩城在回忆这人他认不认识。 见莫岩城没有回答,墨禾便走近一步,一手捏住他的两颊,强行把他的脸掰向自己,又问了一遍:“莫岩城,你找我干什么?” 莫岩城的嘴被捏成了“3”形,眨巴了下眼睛,含糊着说道:“偶...偶就素想胡你聊聊...” “有话快说,我没空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着,墨禾拉着简泽西并排坐到了莫岩城对面的沙发椅上。 又看了眼简泽西,莫岩城才迟疑地说:“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听到莫岩城的话,墨禾与简泽西对视了一眼,不由想着,会不会是白天的对话刺激到莫岩城了,导致他现在看到自己和男人一起出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是,这就有些尴尬了,要知道简泽西是有女朋友的,虽说已经分手了,但好歹能证明人家是个妥妥的大直男,蓦地被这初次见面的人说是墨禾的男朋友,不得不说,墨禾有些赫然。 “不是...你...” 墨禾刚否认出口,被一旁的简泽西出声打断了:“我暂时还不是阿禾的男朋友,但我现在正式提出,我要追求你。”这最后半句话,简泽西是转过脸对着墨禾说的,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阵愕然过后,墨禾清咳了一声,道:“泽西,那个...你没必要这么说,我们...” 简泽西低笑了一声:“我可不是要堵那位才这么说的,当然了,更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阿禾,我认真的。” “可你...” “我确实交过女朋友,还不只一个。但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第一次知道你,是在你们第一次月考的百名榜上,你的分数甩了第二名五十分,我当时想,‘这学弟怕不是个书呆子吧’。可你站在校舞台上演讲时,我被你深深吸引住了,高三那年没找到机会和你认识,是我最大的遗憾。现在,命运把你送到我跟前来了,我发现,你更耀眼了,我怎么会拱手相让?”简泽西嘴角挂上一抹浅笑。 “等等,你是不是...” “你俩有完没完?看不到这里的另外两个人吗?”墨禾的话又一次被强行打断,莫岩城忿忿开口,“那个...叫什么‘捡东西’的,你TM都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了,还往阿禾面前凑个什么劲儿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捡东西’?你是说我吗?”简泽西指了指自己,嘴角有些抽抽,见莫岩城点头肯定,他沉下脸,道:“我叫简泽西,我曾经交过女朋友与我要追求阿禾两者并不冲突,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去凉快地儿呆着?倒是你,什么都记不得了,瞎掺和什么?” 闻言,莫岩城瞬间蔫了,墨禾刚觉得稍微清净了些,脑子还在想着该怎么处理简泽西的表白,那头莫岩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掀开被子,看样子是要下床走到墨禾与简泽西面前。 从头到尾站在莫岩城身旁冷眼旁观的莫西城见了,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肩,道:“哥,你现在还不适合下床!” “我腿上又没伤。” “可医生说了,你还得在床上修养两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动。” “我就想过去对‘捡东西’说句话...” 被莫家大小城你一言我一语的喋喋不休搞得越发烦躁,墨禾低吼了一声:“给我躺好了!” “...”莫岩城闭上嘴,乖乖地躺好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墨禾站起身,对简泽西说:“泽西,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简泽西点点头,跟着站起身:“我开车送你。” 床上沉寂了这么一会儿的莫岩城登时骚动了起来,嚷嚷道:“阿禾,我有话要和你说,等等!” 墨禾转过身,看着莫岩城,示意他说。而莫岩城却看了看莫西城和简泽西,对他们说:“麻烦你们回避一下,我想单独和阿禾聊聊。” 莫西城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就向门口走去,经过简泽西的时候,顺便把他也拉出了门。莫岩城看着,相当满意地点点头。 病房门被轻声关上了,墨禾双手环臂,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吧。聊什么?” 从方才莫岩城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倒是没觉得这货是恢复记忆了,不然,按莫岩城惯常的行事作风,就算他现在没法和简泽西打成一团,顺便美其名曰“教他做人”,那他也会狂放嘴炮,冷嘲热讽。 “阿禾,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莫岩城说得相当小心翼翼,“我,今天听了你的话,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是西城告诉你的吧。”墨禾想都不想就猜了个正着,这让莫岩城当场哑然,看他这反应,墨禾就知道自己一语中的了,便继续说道:“怪不得,你突然表现得这么奇怪,对,确实在一起过,那又怎样?” 墨禾话一出口,莫岩城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咧开嘴笑得特别欢,“嘿嘿嘿”地傻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摸着自己新冒了茬的脑袋说:“阿禾,那我们都分手了,你为什么要去找我啊?” 知道莫岩城这是想着自己对他心心念念,才甘愿冒险找他求复合,这一脸遮不住的得瑟,看得墨禾心中各种不爽。虽然当时去找莫岩城的时候,他的确是对陈霖说了句“我要和他旧情复燃”,可此时,墨禾很有种想要扇说出那句话的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墨禾冷下脸,扫向莫岩城的视线都带上了冰渣子:“我就是要找你弄清一些事情,结果,呵。”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莫岩城显得失落了不少,那都快咧到耳根的嘴角瘪了起来,随即又翘了起来:“阿禾阿禾,不然我们复合吧?我觉得我和以前一样喜欢你!实打实的!” 没想到莫岩城就这么再一次压了自己的线,墨禾磨了磨后槽牙,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和以前一样喜欢我?想复合?” 被墨禾的笑惊艳了的莫岩城万分激动:“嗯嗯!” 若是在再次遇上莫岩城这傻逼之前,墨禾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被逼得控制不住做出如此粗鄙的行为——他对着莫岩城比了个中指,恶狠狠道:“滚你妈的复合!” 初夏凉爽的晚风从全开的车窗外拂面而来,吹散了墨禾心头的焦躁,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把莫岩城带给他的各种负面情绪一并呼了出去,要不然,他今晚怕是要被憋得忍不住从床上蹦起来,直接冲去医院,给他来那么几拳,实打实的! 和以前一样?呵,甜言蜜语过后当头棒喝?他墨禾绝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坑上摔两次! 重逢后的这么些时日,他时常思索,他和莫岩城之间,还能否回得去?就算当初的事真的如他所想,是有隐情的,且不论这个隐情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他们分别了整整五年,这五年,莫岩城变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置可否,他能肯定自己对莫岩城还残留着些情谊,可莫岩城呢?说不准。 就算刚刚莫岩城还在死气白咧地求复合,可看在墨禾眼里,只觉得那是在打他脸,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明明忘得一干二净了,莫岩城怎么就能无所顾忌?等到日后全部回想起来了,他后悔了,那墨禾又该怎么办?搞笑,真是搞笑了... “阿禾,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等红绿灯的空隙,简泽西打破了沉默。 回过神来,墨禾无奈地笑了下:“不知道,等明日检查结果出来,到时再说吧。” “那我...”简泽西欲言又止,顿了顿,一脚踩下油门,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我呢?你又有什么打算?” 反应过来简泽西指的是什么,墨禾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和简泽西认识也有四年时间了,墨禾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对方居然对自己怀有这样的感情,意外是肯定的,但此时此刻,他更能肯定的是,他必须要拒绝简泽西,不管怎么说,莫岩城还在他心头占着那么块儿地,是大是小还有待考量,可也要把简泽西往里塞的话,墨禾绝对吃不消。 关键是,墨禾深知自己对简泽西的情谊,仅是在好友这条线上戛然而止了,进一步发展什么的,他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想法,那就很有必要对简泽西点明,吊着人家总归是不好的。 想了许久,墨禾郑重地看向简泽西,道:“抱歉,泽西,我和莫岩城之间的纠葛还没完,而且我...” 简泽西猛地一个急刹车,消弭了墨禾接下来的话,他转过头看向墨禾,苦笑道:“阿禾,我的追求都还没开始,你这就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了么?” “既然知道结局不会是好的,又何必呢?” “给我个机会吧,阿禾。”简泽西抓住了墨禾的手,低声恳求道。 看着简泽西期待的眼神,墨禾撇开了眼:“这个机会给不给,真的没有意义。” “可那样我才能死心啊。” 第28章 再三发火 “莫岩城!”墨禾在看到自己床的第一眼,堪堪停下了解扣子解到一半的手,怒吼道,“给我滚进来!” 缩在沙发上看晚间黄金档农村家庭伦理剧《俺的老爹俺的娘》的莫岩城登时吓得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从沙发站起,慢吞吞地挪到了墨禾卧室的门口,只探了个脑袋,小心翼翼道:“阿禾,怎...怎么了?” 忿忿地转过身,墨禾指着床上那个明显的人形皱褶,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没洗澡别上我的床?!” 莫岩城缩了缩脖子,满脸的心虚:“说...说过...”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墨禾见他那小媳妇儿的委屈样,稍微平息了些怒火。 “我...我就是看着这床,觉得...躺着一定贼舒服,一个不留神,就...就扑上去了。我发誓,就扑了一秒,我就下来了,绝对没有沾上任何脏东西和气味!”莫岩城举起右手比了个四,脸上写着“求放过”三个大字。 深吸了口气,墨禾无力地向他摆摆手:“下不为例,出去吧。”说着便转过身,打算换上家居服。 由于没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墨禾回过头,发现门口站着的莫岩城没有回沙发看电视,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后背,不知在想些什么。墨禾疑惑,问道:“你要干什么?” “阿禾,你身体很白耶,还有啊...那个啥颜色也很浅,我...”莫岩城尚未出口的话,被一个飞来的枕头堵回了喉咙里。 顺着枕头飞来的,还有墨禾恼羞成怒的暴喝:“给我滚出去!” “哦。”莫岩城摸了摸鼻子,捡起地上的枕头轻轻丢回床上,悻悻地关上门。 墨禾这才脱力地坐在床上,反正床单都要换,他也不在意自己现在穿着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沾染了灰尘的衣服就往床上坐了。 三天前,莫岩城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损伤,对于莫岩城的失忆,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脑部撞击造成的暂时性失忆,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能慢慢想起来,具体要多久说不准。在墨禾听来,这结论简直和没说是一个性质的。 昨天,也就是莫岩城出院的前一天,莫西城因为要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必须赶回去,他本来提出要带莫岩城回去,但墨禾考虑了一下,想着莫岩城还需要进行后续的治疗与复建,加上莫西城住校,若带上莫岩城,就必须出去租房,再加上治疗与休养的费用,他担心莫西城可能一下没法拿出这么多钱,所以,他把莫岩城留下了。 莫西城听到墨禾说要留下莫岩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连声道谢,向莫岩城交代了一些事便离开了。 墨禾在X大念研究生,在校外租了一间单身公寓,让莫岩城一起暂住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当今天一早带着莫岩城走进那间公寓,逐一向他介绍什么在哪里、什么要注意并约法三章的时候,曾经的回忆像潮水般向他袭来,让他有种即将窒息晕厥的错觉。 整出个柜子让莫岩城把寥寥无几的行李放进去后,墨禾接到了导师的电话,只来得及告诉莫岩城不准一身脏兮兮地爬床上去,就匆匆赶去了学校。 忙碌了一整天,墨禾倒是还能想起来要给莫岩城订外卖,没让他饿着,忙完学校的事情,墨禾还特地拐到超市里头买了必备的日常用品,就连内裤都没落下。结果,回到公寓,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失策了。 居然忘记给莫岩城买床了! 看了看时间,知道现在买也来不及送上门,无奈之下,只能让莫岩城和他睡一张床,将就过一晚了。 看了眼那人形褶皱,墨禾叹了口气,站起身,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被套换成了干净的,顺便给刚刚砸莫岩城掉到了地上的枕头也换了个枕套,折腾了这么一阵,他身上汗涔涔的,干脆拿了睡衣打算去浴室洗个澡。 手刚握上门把手,墨禾才注意到自己衣服的扣子还保持着解了一半的状态,不由得想起方才莫岩城的话,真是有种想冲上去给他一记过肩摔的冲动。 墨禾就不明白了,人究竟要傻逼到什么地步,才能练到莫岩城那样的水准?不过,回想以前莫岩城的那些行径,他倒是没啥可说的了,积年累月缺掉的心眼,绝不是骂几句、打几下就能给他填上的。 仔仔细细地把衣服上的每一颗扣子系上了,墨禾才走出卧室。沙发上的莫岩城正看到女主跪在田埂上对着中暑晕倒的老爹痛苦流涕,他一动不动,从墨禾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不出他那是什么表情,他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电视上,更像是借着电视的白光和那凄凉的BGM在沉思。 墨禾没多想,看了他一眼,便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莫岩城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沙发上,呼吸绵长而平稳,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墨禾走过去,关掉了正播放着的某保健品循环广告,轻轻推了推莫岩城的肩膀,道:“莫岩城,起来,洗个澡躺床上睡去。” 莫岩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点头应了声“嗯”,走进卧室,墨禾以为他去拿睡衣准备洗澡了,便翻出吹风机吹着头发。 然而,当他吹完了头发,也不见莫岩城走出来,出声喊了两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中蓦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墨禾搁下吹风机就进了卧室。 卧室内的场景让墨禾几乎就要把后槽牙给咬碎了,这货居然窝进墨禾好不容易新换的被子里,睡得那叫一个香甜,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要说莫岩城睡迷糊了,只听到了让他到床上睡这后半句话,墨禾信,但信是一回事,能不能原谅他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而墨禾的选择是,不原谅! 于是,他几个大步上前,拉住莫岩城搭在被子外的右手,一个使力,硬是将他从床上拉到了床下,“咚”地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的莫岩城一下清醒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墨禾,下意识说道:“阿禾...我...我错了。” “去洗澡!”墨禾觉得莫岩城醒来的这么几天,就快把他五年没发过的火全给激出来了,这人无时无刻都在他生气的边缘试探,踩雷简直不要太准。 “哦哦。”莫岩城慌乱地站起来,翻出睡衣,走到门边,下一秒又折了回来。 “还有什么问题?”想着还要再换一次被套,墨禾显得有些焦躁。 听出墨禾语气中的不耐,莫岩城默默地又转过身子,什么也没说就往外走,墨禾深吸了口气:“站住,有事就说。” 莫岩城顿住脚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阿禾,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是不是一直在惹你生气?不然,我去找西城吧。” 想着莫岩城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什么都不知道,对什么都有所忌惮,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冲他发火,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墨禾心底生出一股愧疚之意,放柔了声音,道:“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有些洁癖,对你生气是我不对,我道歉。” “那...”莫岩城磨磨蹭蹭地转过身,低垂着脑袋面向墨禾,“那你能不能帮我脱下衣服?我一只手,有些困难。” “行。”墨禾点头,走到了莫岩城跟前,伸手拽住了他T恤的下摆,慢慢地向上撩,莫岩城配合地半蹲下身,毫不费劲地把衣服脱掉了。 看着莫岩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墨禾皱了皱眉,五年前他也见过光着膀子的莫岩城,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有这么硬朗,但一块疤痕都没有,不像现在,新旧交错的伤疤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分布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有些是房屋倒塌砸出来的,还有些看起来应该是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留下的。 记起陈霖曾经说过,莫岩城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墨禾不禁想象他在训练场上与人搏斗时的狠劲,还有他一人独自在训练室内发呆的落寞景象。心里,隐隐有种心疼的感觉,陈霖说他沉默寡言,那这五年,他过得会不会一点儿也不好? 莫岩城接过墨禾手上的脏衣服,道了声“谢谢”便走出了卧室。墨禾又翻出一套干净的被套,一边换,一边回想当时莫岩城的异状,以及,莫西城说过的话。 当时,墨禾的父亲因卡车司机酒驾而出车祸过世,那段时间,他没有收到莫岩城的任何消息,由于沉浸在那突如其来的巨大悲痛之中,墨禾没有多想,更没有主动去联系莫岩城。 接到莫岩城短信的时候,他犹如再坠冰窟,什么也没思虑,凭着一腔怒火跑去质问,而莫岩城貌似烂醉如泥,此时想来,他其实该是清醒着的。那为什么,他要说那些话?那些,显然是故意要推开墨禾的话? 再有,莫西城说莫岩城是苦衷的,但具体的缘由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事出过于突然,他不相信莫岩城会是这种玩弄感情、始乱终弃的人,虽然莫西城为莫岩城作出辩解极其苍白,但墨禾还是信了,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莫岩城他,不该会是这样的人。 除此之外,莫西城无意说起的一件事,让墨禾莫名在意,他说,他的心脏是在五年前做的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心血来潮,百度了一下自己完结的文,结果发现,10号完结,11号出了压缩包,13号有了百度云,怎么说呢?心情有些微妙... 第29章 盛世汤面 “阿禾。”莫岩城用一次性筷子扒拉着餐盒里的红烧肉,迟疑地开口,“我们...要吃几天的外卖?” 墨禾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向莫岩城:“你不想吃外卖吗?” 莫岩城嚼碎了一块夹在肉里的软骨,“喀嚓喀嚓”的,含糊说道:“外卖虽然都做得入味,但吃多了感觉好腻啊,而且外头的肯定没有自家煮来得卫生不是?” “想吃自家煮的?”墨禾的视线飘向莫岩城吊在脖子上的左手,“你这样能行吗?” 见墨禾看着自己,莫岩城艰难地咽下那块软骨,道:“我...以前会做菜么?” 想起当初莫岩城和自己住的那段时日,每天都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在厨房蹦达着切菜炒菜,做出来的菜倒没夸张到惊为天人,都是些极其平常的家常小菜,但是很合墨禾的胃口,甚至让墨禾有种他是照着自己最喜欢的口味表来放调味料的感觉,酸甜苦辣咸都是刚刚好的,这也是当初莫岩城腿好了却硬是在他家住到了放假,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 “嗯,是你点亮过的技能。”墨禾站起身,将两人吃完的饭盒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走进厨房,拿了块抹布出来,将桌子上的油渍清理干净。 莫岩城跟着墨禾走进厨房,斜靠在门边,听着墨禾用水搓抹布的声音,叹了口气:“这项技能暂时被抹消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然,你做?” 墨禾搓抹布的手顿了顿。他长到现在这个年纪,除了五年前给莫岩城熬过的那碗粥,就没成功做出过其它料理,这些年一个人在外就学,他早就习惯吃外卖或者直接在餐馆就餐,一来方便,二来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他其实也尝试着学过,母亲柳婉衾就烧得一手好菜,可惜墨禾就算是得她言传身教,也没能学到她的一点皮毛,明明是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原料,当场做出来的东西吃着都很正常,可一旦墨禾自己下手,就是徒有虚表了,吃起来总有各种说得出与说不出的怪异。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对于墨禾来说,料理就是一大死穴,这辈子估计都是死的了。 听到莫岩城说要他下厨,墨禾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做?你吃?” 莫岩城完全没有听出墨禾这声轻笑里暗含着的意思,只想着能不用再吃油腻的外卖便当了,一脸期待地连连点头:“你做,我吃。” “那行,今晚给你做,不过我掌握不好量,要是不小心做多了...” “放心,你做多少我都能吃完的!”莫岩城信誓旦旦地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对墨禾挑眉。 当天晚上,莫岩城看着自己面前、装在仿若小脸盆大小的碗里的排骨丸子面,抬眼看了看墨禾面前一如既往的外卖便当,万般不解:“阿禾,你怎么还吃外卖?是面煮得少了吗?我不用吃这么多的,不然我匀你一些?” 墨禾慢悠悠地掰开竹筷子,给了莫岩城一个浅淡的笑:“不用了,就是专门为你煮的,多吃点。” 莫岩城登时感动到了,被冉冉升起的腾腾热气暖得一塌糊涂,当即表示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然而,当莫岩城夹起一块排骨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后,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清晰感觉到嘴里化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个排骨...还是生的吧?硬着头皮嚼了嚼,把排骨咽了下去,莫岩城夹了颗小丸子塞进嘴里,一口下去,牙齿差点冻僵了,这颗丸子...还没化冰吧? 莫岩城强忍着没有抬头看坐在对面的墨禾,打算吃口面再说,这面条看起来和排骨以及丸子一样,都正常得很,但不知为何,莫岩城还是抱着面条总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的侥幸心理,夹了一筷子。 眼睁睁看着筷子刚夹上面条,那面条就溶进了汤面里,莫岩城愣住了,触...触筷即化?这个时候,莫岩城终于骗不过自己,阿禾...他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了吧,他这是要用甜蜜陷阱制造意外谋杀吧... “怎么了?”墨禾笑得尤其和善,“面条夹不起来没关系啊,我去给你拿把勺子,舀着吃,更方便。” 就算莫岩城失忆了,他还是有些基本常识的,面条用不上筷子,只能舀着吃,这种操作,他觉得真的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这个还算是可以接受,再看看那堆成一座小山盖在面上的排骨和丸子,莫岩城用筷子戳了戳,丸子没有一颗是能戳到三分一的,而排骨夹缝里带着明晃晃的血丝,怎么说呢,吃了虽不致死,但过程绝对磨人... 墨禾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自己的便当,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过莫岩城那他今天特地买回来的大碗,看着那只动了三口的面条,撑着脸颊,柔声说道:“是不是太烫了?都放这么久了,应该刚好入口,快点吃吧,再过一会儿,面就要糊成一团了。” “...”看着本就是一团的面条,莫岩城咽了口唾沫,毅然决然地点点头,“嗯,好。” 二十分钟后,墨禾洗完澡,看着仍然坐在餐桌上,默默地一勺一勺舀着面汤的莫岩城,暗自骂了句“真是个蠢货”,走上前,夺过他的勺子,丢进碗里,捧着那比起最之前只少了些汤、沉甸甸的碗走进了厨房。 莫岩城愣了一瞬,忙跟着走进厨房,正好看到莫岩城把面条倒进垃圾桶里,并把垃圾袋捆紧了,心里霎时松了口气。 可当墨禾站起身,一边用脖子上围着的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挑着眉看向他时,莫岩城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尴尬地讪笑了两声:“那个...我今晚...不怎么饿,浪费了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面条,真是抱歉。不过,面条还是挺...挺好吃的。” “哦?”墨禾的眉挑得更高了,“怎么个好吃法?” “就...就是...排骨吃着很新鲜,一尝就知道是今早刚杀的猪,丸子劲道十足,冰冰凉凉的口感很好,还有就是,面条火候刚刚好,完全没有煮烂,入口即化...嗯...很好吃...” 听着莫岩城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做到品鉴独到而精准,硬是把排骨没煮熟、丸子内里未化、面条烂成渣给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就好象墨禾煮出来的面条,毫无瑕疵,那些不对劲的,都是正常的,都是煮面必备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关键说得那叫一个诚恳、真挚,眼神里还尽是没能吃完的愧疚。 墨禾没能把控住,“噗”地笑出了声,莫岩城瞪大眼睛,眨了眨,似是幡然醒悟:“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你...真有这么恨我吗?” 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墨禾才说:“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想。不过,这碗面条我可真下了功夫的,只是下的功夫没发挥出来罢了。” 莫岩城撇撇嘴,又道:“不然明天还是让我试试吧,我看点美食节目学习一下,兴许能造福社会。” 第二天,墨禾看着桌上摆着的四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味蕾上的刺激瞬间让他晃了神,熟悉的味道,一点儿都没有变,他望向厨房里一只手拿着饭勺盛饭的莫岩城,与五年前穿着白色校服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没有分手的话,现在的这些情景,墨禾也许早就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习以为常了,而不至于,隐隐生出一丝感伤。 “怎么样?还可以吗?”莫岩城见墨禾只吃了口空心菜就不动了,脸上有些紧张。 墨禾回过神,淡笑了一下:“很好吃。” 闻言,莫岩城呲牙笑得灿烂:“好吃就行,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我们就不吃外卖了。” 天天吗?真能天天的话,也挺好的... 下午,一个快递送到了墨禾家。 墨禾看着寄件人一栏写着陈霖的名字,想起当初陈霖曾说要把莫岩城的东西寄来,看着这不大的盒子,墨禾估摸着应该是手机、身份证一类的东西,便把盒子交给莫岩城后就进了书房。 等到墨禾处理完事情,走出书房打算倒杯水喝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莫岩城手上握着手机呆呆坐在沙发上,除了手指在滑动,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你在看什么?”墨禾走到他旁边,突然出声问道。 莫岩城被这突如其来、在耳畔响起的嗓音吓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机“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好在屏幕朝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眼见莫岩城慌慌张张地弯下身要去捡手机,墨禾直觉相当不对劲,先一步伸手,打算把正好掉在自己脚边的手机捡起来,看看有什么猫腻,能让莫岩城慌成这样。 而墨禾顺着看向手机的时候,满头挂起了黑线,要不是残留的理智告诉他,这手机里头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差那么一丢丢,就那么一丢丢,他就要一脚狠狠踩在手机上,一了百了了。 这手机,问题大了去了,猫腻更是溢了满屏,简直不要太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盖戳啦,开心,撒花花,啦啦啦... 第30章 百感交集 莫岩城这手机,是好几年前的款,正是墨禾当初给他暂用的那架,五年了,上面只有一道墨禾用着的时候不小心摔出的裂痕,看得出来,莫岩城保养得很仔细。 不过,墨禾此时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更没空去想莫岩城是不是纯粹没钱换手机,还是留着它怀旧,又或者还有深层的什么原因。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用手指轻轻划着那不大灵敏的屏幕,莫岩城的手机相册里储存了五百多张的照片,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墨禾。 照片的时间跨度很大,有他高中时期趴在课桌上补眠的照片,手底下垫着张英语卷子,照片的一角是做着鬼脸的齐实;有他洗完澡站着浴室吹头发的照片,略微凌乱的头发,青涩的脸庞;还有他偷偷把胡萝卜往莫岩城碗里搬的照片... 之后,照片的背景便跳到了墨禾的大学。他站在主席台上,面对几千名学生做演讲的照片;他与一个脸上打着马赛克的男子谈笑风生的照片,从那人的衣着与身形,墨禾能确定,马赛克正是简泽西;他在文艺晚会上独奏钢琴的照片;他在辩论赛上舌战对手的照片... 照片轮过一遍后,跳到了墨禾最开始看到的一张,那张照片里的墨禾穿着莫岩城当初“斥巨资”买下的黑色半袖女仆装,戴着齐肩的假发,长腿上套着白色吊带袜,侧着的脸上染了一抹红霞,半闭着眼,咬着下唇,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此时看着这张照片,墨禾倒是没有什么怒意和羞愤,但还是当着莫岩城的面,把它删除了。 “那个...阿禾啊,我以前有...有这么变态吗?”莫岩城见墨禾迟迟没有开口,内心焦躁不安。 墨禾的眼睛依然没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微微点了个头:“嗯,你确实相当变态,迈到了人神共愤的阶段。” “我...我...该是对你...爱得深沉吧?”莫岩城犹豫着坐到了墨禾的旁边,看着他退出了照片页面,转而点进了莫岩城记住过密码的企鹅号。 听到莫岩城的话,墨禾的手顿了顿,看向莫岩城,只见他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刚刚冒出头发的脑袋,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存了你这么多照片呢?而且,看着好像还都是偷拍的,有的糊得看不出人样了,都没舍得删掉。话说,真不是你甩了我么?” “莫岩城,这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想起来。我也在等答案。”墨禾看向莫岩城的目光,深沉如水。 本就对莫岩城当初的异样有所怀疑,现在猛然看到这些照片,更加证实了墨禾的猜想,那个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这个什么,暂时还是无从得知的,必须要等到莫岩城想起来。 同时,墨禾心里简直是百般滋味,一方面,想到莫岩城对他绝对是还有情的,窃喜就很没出息地油然而生了,另一方面,这货居然在高中的时候偷拍了他那么多照片不说,甚至还有他大学四年的照片,这种阴魂不散的感觉,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莫岩城苦笑了一声,道:“我尽快,好吧。不过,我怎么会有你大学照片,我不是在部队吗?” “我也好奇,正在找线索。”墨禾的视线回到莫岩城的手机上,他已经进入了企鹅的界面,诧异地发现莫岩城的企鹅号上居然一个联系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五百人的群,群名叫做“男神今天干嘛了”,看着不断跳动的头相框,以及显示99+的群消息,墨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点开群消息的那一刻,墨禾再次有狠狠踩上手机一了百了的冲动。咬着牙翻了翻聊天记录,墨禾看到的全部是有关自己的消息与照片,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学校出现了,所以照片大多之前的,但那从学校追到他公寓楼底下、几乎无孔不入的照片,真是令人咋舌。 扫了眼群成员,墨禾发现这个与五年前“墨校花粉丝后援团”相似的群里头的成员,看着清一色都是女的,但像莫岩城这样披着层“性别女”的皮混迹其中的人,墨禾直觉不会少。 说到莫岩城的皮,墨禾就毫不犹豫往他脑袋上招呼了一下:“莫小花?竟敢莫小花!” 这莫小花的谐音可不就是墨校花嘛!墨禾光是一眼就知道取这个昵称时莫岩城会想些什么了,无非就是校花没了创一个,找点乐子乐一乐什么的。 莫岩城被这突然砸在自己脑袋上的一击搞得有些懵,委屈地瘪着嘴:“莫小花何罪之有,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吧?” “其罪当诛!”墨禾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粗略地翻过群消息,墨禾肯定莫岩城那些照片都是这里头来的了,这样的群对于墨禾来说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根本无力阻拦,只是没想到莫岩城居然也混入其中,堂而皇之地追踪他的消息,而“莫小花”这三个字,他印象深刻。 有一次,一个女生在微博上YY了他和简泽西的段子,登时掀起了一阵滔天大波,当天晚上从简泽西调笑的话语中知道这个消息,墨禾还因为闲得无聊去看了看,正好看到博主与一个人掐架掐得那叫一个凶残,毕竟是名校学生,看着字里行间不带一个脏字,却是咄咄逼人。 而另一主角便是莫小花,也就是莫岩城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人家说一句,他就回三句,绝不会多也不会少,每句就三个字“滚你妈”。 两人不知掐了多少句,最后以博主的一句“不屑与傻逼为谋”和莫小花的三句“滚你妈”终结。 墨禾就是从那件事间接得知自己又被建群了,不过因为大学人这么多,群也不止一个两个,墨禾也就懒得管了。 这个莫小花给墨禾留下了些印象,每一次墨禾的消息在学校官方微博上出现时,这个ID总会点赞写评撒花,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墨禾也不可能把他往莫岩城身上扯,只当他是个词穷的痴女。 事到如今,忽然告诉他,莫岩城就是那个只会“滚你妈”的死忠粉,墨禾这心里头,有些百感交集,想着这人五年里得了空闲就守着手机等他的消息,看他的照片,未免有些心酸。 叹了口气,墨禾把群举报了顺便退了群,才把手机还给莫岩城,说:“以后少进这种群划水,有时间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接过手机,见墨禾没有把相册里的照片删个精光,莫岩城欣喜不已,连连点头:“什么事有意义,来个比如?” “比如,多读点书。”墨禾站起身,端着杯子向厨房走去,“心里头攒点逼数,掐起架来也不至于只会一个‘滚你妈’。” 莫岩城“嘿嘿”笑了两声,道:“我觉得这三个字就够了呀,完全能突出重点,言简意赅的,怼起人来妥妥的。” 对于莫岩城的话,墨禾的反应是回过身,耸了耸肩,表示:“多说无益,你高兴就好。” 看到与简泽西一起出现的莫文韬,墨禾皱了皱眉,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莫文韬讪笑道:“阿禾,别这么说嘛,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至于这样吗?” “当然至于,我这个人,心胸狭隘,你的每一笔仇,都在我那小本本里头记着呢。”墨禾一点儿也没打算和他客气。 一旁的简泽西听着两人的对话,怔愣了一下,说道:“你们认识?” “是啊,我们从小就认识。”莫文韬说着就坐下了,和莫岩城来了个面对面,他这才注意到墨禾还带了个人,面面相觑了三秒,他伸手自我介绍,“你是阿禾的朋友么?你好,我是莫文韬。” 莫岩城看了眼墨禾,完全忽视了莫文韬的话,说道:“阿禾,你怎么把捡东西也叫来了?” 见自己被刻意忽略,莫文韬面色有些难看,阴沉着脸收回了手。 简泽西也坐下来,无语地对莫岩城说道:“能不能别用那三个字喊我?我嫌丢人。” “不能的,捡东西。”莫岩城翻看菜单着毫不犹豫地说。 “你怎么会把他带来?”墨禾依然没好脸色。 简泽西喝了口水,扫了眼不知为何只瞪着莫岩城看的莫文韬,毫不避讳地说:“文韬是跟着莫总来的,我正好还在X市,我爸就来了电话让我带他走走,恰好你约我吃饭,我没多想,便带着来了,抱歉。” 莫文韬是莫承晟的儿子,两家本是世交,但墨禾与莫文韬的关系向来不好,从小就是相看两厌的那种。墨禾小时候曾在莫家住过一段时日,由着知道墨禾父亲是自己父亲的下属,莫文韬处处刁难他,自以为高他一等,在他面前盛气凌人,鼻子朝天,更甚者,捉弄使坏把他锁在杂物间,还恶人告状。 墨禾却不是肯吃亏的,逮着机会就对他一顿揍,那时候明明看着比莫文韬小了一圈,反倒是次次揍得他哭爹喊娘,莫承晟夫妻知道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明辨事理,没接受儿子的哭诉,久而久之,莫文韬不敢再造次了。 这几年,墨禾没少听说莫文韬的事迹,纨绔败家都算是小事了,仗着身份成天在外头惹事生非,每次都把莫承晟气得不行,但因为其母南玫的维护和纵容,不论莫承晟怎么打骂,他都不懂得收敛。 在墨禾看来,莫承晟与南玫这对夫妻什么都好,就是败在了这个脑残儿子上头。 相较于墨禾讨厌莫文韬的纨绔愚蠢,莫文韬对他也是恨得牙痒痒,觉得他虚伪,面上清高,内里指不定黑到了哪种程度,但碍着自己父母对墨禾各种赏识,要求自己跟他打好关系,方便日后进入公司有人扶持,不然他早就翻脸走人了,绝不会留在这看脸色。 莫岩城被莫文韬盯了许久,终究忍不住身上的恶寒,“啧”了一声,不耐地说:“你死盯着我干嘛?我盛世美颜吗?还是看起来很好吃?” 莫文韬也“啧”了声,撇开眼:“去你妈的!我就是觉得你和我老爹一眼看着有点像,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啧啧,可怕,越看越像。” “你这个儿子,要不起。”莫岩城立即占了个便宜。 莫文韬瞬间反应过来,骂了声“草”,端起水杯就要往莫岩城身上泼,却被墨禾一把按住:“你敢?” 见莫文韬忿忿地翻了个大白眼,没有进一步动作,墨禾看向一脸得瑟的莫岩城,之前他就觉得莫岩城眉眼有点熟悉,现在看来,确实和莫承晟有些相似,只是莫岩城带着掩不了的痞气,而莫承晟则是上位者的威严。 世界就这么大,人却那么多,有那么几个撞脸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既然莫承晟来X市了,那这几天墨禾不可避免地要和他见一面,毕竟答应了读完研要进入他的公司,而且两家的关系也摆在那里,不见的话于理不合。 第31章 梦醒时分 热...烦躁... 睡梦中的墨禾有种被小太阳围了一圈的感觉,源源不断传来热度,迷迷糊糊感觉身上出了汗,浸湿了睡衣,粘在身上,很不好受,难耐地想掀开被子透透气,却发现动弹不得,像是被藤蔓紧紧裹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唔,别乱动。”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瞬间将墨禾惊醒,用力掰开死死环住自己腰身的胳膊,他挣扎着坐起身按开了床头灯,扭头看向横过胳膊遮住自己眼睛的莫岩城,极其不耐地问:“第三次了,你有完没完?” 这几天莫岩城不知抽了什么风,老喜欢半夜三更爬上墨禾的床,第一次说是楼下夫妻吵架,书房隔音不好,他没法睡。第二次说是开两架空调浪费电,不环保。墨禾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这次他又要整出什么理由来。 良久,莫岩城闷闷地说道:“我做了个梦,心里头慌得不得了,怎么也睡不着。” “那你爬我床上就睡得着了?”墨禾将床头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些。 莫岩城拿开胳膊,看向墨禾,黑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些笑意:“睡得贼香了!” 被闷出了一身的汗,墨禾没法将就着继续睡,只好起身拿了套干净的睡衣走出卧室去洗澡。 洗完澡后,浑身上下都舒爽了不少,墨禾想着把莫岩城赶回去,免得这家伙得寸进尺,而且他手上的护具才拆掉,要是不小心被压着了,绝对不好受。 卧室的门没有关,墨禾一眼望进去,发现莫岩城靠坐在床头,盯着床头灯的亮光,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竟让墨禾看出了一丝落寞之意。 落寞?莫岩城这人会有这种惆怅感吗? 洗过澡,连着把睡意也冲散了,墨禾便不急着赶莫岩城回去了,关键是赶他没那么容易,大晚上的,他实在不想和这货为这事浪费口舌,左右睡不着,墨禾便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调亮灯光,靠着床头翻看起来。 静谧之中,唯有墨禾不时翻页的“沙沙”声,伴随着两人似有若无的呼吸声,营造出一种安逸的氛围,莫名让人心安与舒适。 “阿禾,那个梦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莫岩城原本盯着的灯光被墨禾挡住了,就半仰脑袋望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嗯?梦到什么了?”墨禾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对莫岩城的答话很是随意,“恶狗围捕?踏空坠崖?” 莫岩城抬手抓住了自己左胸口衣服,攥得紧紧的:“不是,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只知道是那种一瞬间猛地被撞上了的感觉,天崩地裂、天旋地转的,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上压,窒息难受,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地往我脑子里钻,心里头慌乱难安。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却好像什么也没抓住。” 墨禾合上书,搁在床头柜上,照着莫岩城的样子仰头望向天花板,闭上眼,轻轻捏着鼻梁:“也许,你梦到的正是余震时你被压在废墟下的情形,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该是个好兆头,估计什么时候你就能想起来了。” “嗯...”莫岩城应了一声,迟迟没有再说些什么,卧室再次沉寂下来,就在墨禾以为莫岩城睡着了的时候,他又开了口,“其实,我不怎么想回忆起来。” “为什么?” “阿禾,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那些回忆我们都丢了,重新来过行不行?”莫岩城苦笑了道,“你这么好,我却把你弄丢了,我有点怕,怕把那个傻逼的自己给找回来,结果又把你弄伤了。那段过去,我不想要了。” 沉吟半晌,墨禾坐直了,严肃地望进莫岩城的眼眸中:“以前对我好不好,这需要你扪心自问,那段过去,不是你想要就能不要的。莫岩城,忘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必须把过去找回来,把该说的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人...”莫岩城跟着坐正了,扭过身子面向墨禾,“算是铁石心肠了吧,硬逼着我去找不堪回首的曾经。有没有想过,若是到时候,你没要到想要的答案,怎么办?” 莫岩城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墨禾一下子就愣住了。 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墨禾压根就没有想过,更别提如果没要到这个答案该如何了。这五年来,墨禾存了满心的疑惑,好不容易抓到莫岩城了,却闹出了失忆这么一出,这疑惑一直压在他心头上,分量十足,足到他甚至没想过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莫岩城的苦衷?那他的这份苦衷又是否能够说服墨禾呢? 说服了该如何?说服不了又该如何? 不知道,墨禾陷入了茫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岩城见他没有答复,摇了摇头,面向墨禾躺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反正现在还没想起来,先睡觉,不管到时候你想怎么办我都乖乖让你办,这样行吧?” “回你的铁板床上去。”看着莫岩城那一副卧室是我家的主人样,墨禾下了逐客令。 “不要!”莫岩城毫不犹豫一声拒绝,紧接着就把自己裹成了条毛毛虫,只留了颗脑袋在外头,亮晶晶的眼睛流转着光亮,笑嘻嘻地看着墨禾。 墨禾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踹了过去,莫岩城反应倒是灵敏,轱辘轱辘向后滚去,然后就是“嘭”的一声巨响,连人带被滚到床底下去了。 “你就在下面呆着吧!”墨禾说着,拉走了莫岩城身上的被子,关掉床头灯。 一片漆黑之中,墨禾感觉到莫岩城小心翼翼地又爬了上来,蹑手蹑脚地躺好,扯了点被子盖在身上,就不动弹了。 背对着他的墨禾,没有睁开眼睛,轻轻扯起嘴角。 莫岩城这副德行,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接到莫承晟电话的时候,墨禾正在吐槽莫岩城煞费苦心研发出来的新菜式。本来是打算自己去见莫承晟就好,没想到莫承晟却让他带上莫岩城,墨禾不解,刚要问为什么,忽而想到,许是莫文韬对莫承晟说见到和他长得像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既然如此,墨禾也没多想,很干脆地把莫岩城带上了,毕竟他想看看这两人碰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倒是让墨禾大失所望,莫岩城看到莫承晟只是愣了三秒,相当上道地来了番自我介绍,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吃东西了。而莫承晟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莫岩城,惊讶仅在最开始一闪而过,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这次吃饭,莫文韬不在,让墨禾松了口气,不然还得应付他在莫承晟面前的假殷勤,想想就膈得慌。 “岩城,你是哪里人?今年几岁?”莫承晟的发问让墨禾很是意外,在他印象里,莫承晟从不关心闲杂人等的事,面对刚认识的人,顶多礼貌问一句“名字叫什么”或者“在哪里就职”,这墨禾第一次见他问到户籍与岁数,看来莫承晟对和自己撞了脸的人兴趣颇大。 “莫伯伯,他也是Z市的,23岁。”见莫岩城困惑地看向自己,墨禾就帮他回答了。 闻言,莫承晟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用极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和文韬一个年纪啊...” 席间,墨禾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出莫承晟与莫岩城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儿了,莫承晟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莫岩城的家事上扯,言语之间有种要把莫岩城挖个一清二楚的趋势,而莫岩城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他,始终带着礼貌的笑意。 “莫伯伯,岩城脑袋受了伤,暂时性失忆,您问这些,他不大能答得上来。”墨禾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失忆?”莫承晟很是意外,顿了顿,面色复杂地看了莫岩城一样,“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事,莫总不要误会了就好。”莫岩城的语气极其平淡。 “误会?误会什么?”墨禾不解问道。 莫岩城咧嘴笑了笑,说:“没什么,阿禾,待会儿去趟超市吧,家里的纸就要用完了。” “嗯,好。”莫岩城说这么一句话,明显是要扯开话题,墨禾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听到莫岩城的话,莫承晟脸上露出意外之色:“你们住一起?” 莫承晟也知道墨禾的性向,墨禾自然知道他问这句话是要表达什么意思,面色不禁有些赫然:“莫伯伯,我们只是朋友。” 一旁的莫岩城对这个答复有些不满,撇撇嘴,小声说道:“我是阿禾前男友!” 莫承晟耳力极佳,瞬间就将这句话收入耳中,“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墨禾的肩:“阿禾啊,住一起了就顺便复个合也挺好的,单身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伴儿了。” 墨禾瞪了莫岩城一眼,对莫承晟说道:“莫伯伯,我和他之间的账还没算清,其它的以后再说。” 当天晚上,墨禾又接到了莫承晟的电话,令他不解的是,莫承晟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提了句有关莫岩城父母的事,当听到墨禾说他是孤儿且养父母已过世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如此一来,墨禾不免心生疑惑,莫岩城难道真与莫承晟有关?可他从未听说过莫承晟有流落在外的儿子,私生子?不不不,莫承晟与南玫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特别好,而且莫承晟为人坦荡,从不沾花惹草,待南玫极其忠诚,应该不至于弄了个私生子出来。 但,万事,都可能有个什么意外。 第32章 突发祸事 “...”墨禾看着那硬是凑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灵活翻飞的手指,脑子里飘过一排的句点,“你这毛线哪来的?” 在成功“造”出一座铁塔后,莫岩城得意地笑着说:“隔壁倩倩给的啊,她还教了我好几种翻花绳的样式呢,怎么样?一学就会,我是不是很厉害?” 墨禾记得,倩倩是个小学四年级的孩子,不知为何,特别喜欢莫岩城,一见着他就“莫哥哥、莫哥哥”地追着喊,墨禾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莫岩城的形象特符合那种公主的黑马骑士,长相帅气,加上他身上带着的掩不去的军人气场,让小姑娘感觉十分可靠。 而莫岩城本人,典型的自来熟体质,在住进墨禾公寓的第三天就和门口保安大哥,楼底下棋大爷,楼层清洁大妈全混了个脸熟,好在墨禾租住的公寓一层只有两户,不然,他实在担忧每天都要有人上门打招呼。 隔壁住着倩倩和她的妈妈,虽然是个单亲家庭,但倩倩妈是个非常乐观坚强的女人,很努力地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倩倩,尽其所能地让女儿过得无忧无虑,倩倩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一派天真。 对于莫岩城的炫耀,墨禾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以前能翻三十种花绳。” 莫岩城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化作一阵小旋风跑进了书房。墨禾懒得去关注他进去干什么,站起身走出了公寓。 简泽西下午要回Z市,便约了墨禾一起吃饭,特别提出不要带上莫岩城,墨禾也觉得这两人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对盘,确实没有一起吃饭的必要。可若是直接跟莫岩城说让他在家,而自己去和简泽西吃饭,那货绝对是要跟着去搅和的,正好现在他走进书房,墨禾便趁机出门了。 来到惜御轩的时候,简泽西已经坐在包厢里等着了。这间餐厅环境清幽典雅,菜式精致而清淡,很合两人的胃口,离X大学有段距离,很少会遇上熟人,避免了被打扰的麻烦,大学期间两人是这里的常客。 墨禾才刚坐下,莫岩城的电话就追了过来:“阿禾,你去哪儿了?快点回来,我准备下厨了,你想吃什么?对了,你回来的时候,顺便捎瓶酱油...” “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抱歉,酱油的话,你要是急着用就自己下楼去小区超市里买一下吧。你看下家里还有没有缺其它的,我回去的时候顺路去大超市买。” 过了许久,墨禾都没有听到莫岩城的回应,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掉线了,刚想挂断就听到莫岩城幽幽地开口:“你是不是私会‘捡东西’去了?” 听到“捡东西”三个字,墨禾的视线下意识地向简泽西移去,简泽西似有所觉,耸了耸肩,拉开木质拉门,招手将服务员唤了进来。 “嗯,我和他一起吃个饭就回去。”对于瞒着莫岩城出门,墨禾还是有些心虚的,便没去刻意纠正“私会”这两个字。 “那要多久?”莫岩城紧接着问道。 “呃...不好说,尽快好吧。”见简泽西挑着眉看向自己,墨禾面露尴尬之色。 “尽快有多快?几时几分几秒?”莫岩城仍不罢休。 墨禾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干脆挂断了电话,见简泽西依然盯着自己看,欲盖弥彰地翻着菜单,随意指了一道菜名:“咦?这个是新菜吧?不然我们点来试试?” “阿禾,你确定?”简泽西托腮,伸过手翻到新菜图片那页,指着菜单上的简介,“生鱼片你能吃得下去?” 生鱼肉是墨禾的大忌,暴食症发作的两次经历对他来说几乎成了掩不去的心理阴影,这么些年,他很少主动去触碰生鱼肉,有的时候多看了几眼甚至都会产生恶心反胃的生理反应。 当初吞咽生肉时口腔软软的、满是腥味的感觉,一旦不小心回想起来,就会不断在舌尖萦绕,时不时提醒着他曾经野兽般的行径,总让他看到自己内心隐藏着的不堪。 强行咽下因胃部不适而泛起的酸味,墨禾急忙把菜单翻过,苦笑道:“还是不要试了,‘泛游碧波’,看这菜名我还以为是水煮鱼之类的。” 看到墨禾脸色登时白了好几分,简泽西不免为自己的恶劣行为懊恼不已,明明知道他会不舒服还特意翻给他看,内心自责一番,连忙道歉:“阿禾,对不起,我...” “没事。”墨禾摇摇头,对服务员指了几道两人常吃的菜,说:“菜量麻烦减半,我们就两个人,太多吃不完,浪费。” 服务员出去后,墨禾见简泽西脸上仍挂在愧疚之色,轻笑了一声,说:“泽西,没那么夸张,我缓缓就好了。” “唉。”简泽西叹气,倒了杯茶水递到墨禾手边,“你那个前男友莫岩城闪亮登场后,我真是变幼稚了,还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心下不爽,闹得你跟着身体不适。” 听简泽西这么说,墨禾的面色复杂了起来,沉默了片刻,说:“泽西,我没事。泽西,对不起。” 简泽西的表情瞬间凝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垂下眼注视着茶杯上冒起的热气,轻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后面这一句呢?就不能...把它收回去吗?” 墨禾摁掉莫岩城坚持不懈打来的第五个电话,抬眼看着简泽西失落的脸,认真地说:“不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句话迟早要说,上一次没能说明白,那这次就必须说明白了。” 点的菜陆续送上桌,期间两人一言不发,直到拉门被再次阖上,墨禾才继续说道:“我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真的没有,你是我珍视的挚友,当成为恋人的话,我们不合适,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我怎么不合适了?那个莫岩城就这么合适吗?”简泽西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攥紧。 “你很优秀、很耀眼,在你身上找不到我可以插足的缝隙,在我身上你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们不可能彼此衔接成为一个整体,爱情不是建立在‘欣赏’二字上的,更多的是‘需要’。”说着,墨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满桌的菜激不起他一丁点的食欲。 撇开眼,他又说道:“五年前,莫岩城走进我的世界,插足我的人生,虽然刚开始让我在意的就那张脸,可后来,他就连做个菜都最合我的胃口。然后,他不明不白地跑走了,留下深深的鞋印子。 现在想来,除了莫名其妙甩了我,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人难忘的事,可是,我偏偏就死磕着,这些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再见着他,我就什么都不缺了。泽西,这种感觉,你能懂吗?” “不懂,不能懂,也不想懂。”简泽西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似是在压下什么不该流露的情绪,随即淡然一笑,“不说了,吃饭吧,你看起来还不大好,还是多多少少吃一点吧。” “你...” “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你不愿意我穷追不舍,那我就放手,但我还是跟着你走,你走你的,我跟我的,什么时候该走了,我自然就会消失的。”简泽西夹了一块菠萝送到墨禾碗里,语气中带着一份释然。 接下来,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说些什么,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重。 结了账,前脚刚跨出惜御轩的大门,墨禾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简泽西瞄了一眼,转而翻了个大白眼:“我这白眼真是全翻在这人身上了,照你说的,爱情建立在需要上,在他身上体现得简直是淋漓尽致了。” 墨禾无奈地笑了笑,接通电话:“喂,我现在就要回去了,需要带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莫岩城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子略带哽咽、断断续续的话语:“墨禾,你...你快来X医院,对不...起,岩城出车祸了。” “车祸”两个字让墨禾当场僵住了,脑海浮现五年前的墨景琦去世后盖着白布毫无声息地躺在医院太平间的场景,下一刻,墨景琦的脸忽而变成了莫岩城,紧闭着眼,额上一块血迹凝固了的伤口,脸色铁青... 墨禾的心瞬间被死死揪住,不断涌上来的恐慌让他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电话那头的女子不知道还在说着些什么,墨禾一句都听不到,脑子空白了许久,直到简泽西发觉他不对劲,拍了他的肩膀,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我马上到”便匆忙打开车门。 “发生什么事了?”简泽西不放心,跟着坐上墨禾的车。 “莫岩城出车祸了,正在医院,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墨禾哆嗦着手,怎么都系不上安全带,急得额头冒出细汗。 简泽西看他这样,便下车绕到驾驶位,说:“我来开车吧,你这状态不适合开车。” 墨禾没有犹豫,坐到了副驾驶位置,眼中满是焦急:“快走吧。” 到达医院后,墨禾在手术室门口见到了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倩倩和坐在一旁哭着不知和谁打电话的倩倩妈,两人身前还站着两名警察,正柔声和倩倩说着什么。 见墨禾赶到,倩倩妈挂断电话,抹了把眼泪,说道:“岩城没有生命危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听到莫岩城没大碍,墨禾悬着的心放下了,缓了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33章 重修于好 才闭上眼想要稍微休息一会儿,就感觉有什么在轻轻摩挲着右脸颊,一下一下地极有规律,墨禾极其准确地握住了那只手,随即睁开眼,坐直身体,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岩城摇摇头,开口嗓音格外沙哑:“我还好,倩倩怎么样?” “她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墨禾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莫岩城扶起,倒了杯水喂到他嘴边,“还好你也没有大碍,关键时刻还能记得把左手护一下,不然它就该废了。” 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是倩倩的生父。 莫岩城纯粹下楼打个酱油,正好碰上一脸焦急的倩倩妈,问了一句,得知到了放学时间她要去学校接倩倩,但公司那边临时要求她去一趟处理一些事务,见她为难,莫岩城便自告奋勇代她去接倩倩。 然而,莫岩城走到学校门口,却正好看到倩倩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上了车,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倩倩妈,不曾想,倩倩妈反应特别激烈,说那男人是倩倩的爸爸,因为法院将倩倩判给她,一直怀恨在心,几次三番要拐走倩倩,关键这个男人有暴力倾向,对倩倩下了好几次手。 莫岩城一听,连忙招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那男人将倩倩带到了一家餐饮店,莫岩城立刻下车跟着进去,倩倩看到莫岩城急忙跑到了他的身后,莫岩城二话不说要带倩倩回去,那男人自然拦着不肯,却对莫岩城高大的身材有所忌惮,只是一味的破口大骂。 对这不疼不痒的脏话,莫岩城置之不理,径直牵着倩倩坐上出租车。可出租车才开了没多远,就被那男人驾车从后头狠狠地撞上了。好在车速不快,加上莫岩城及时将倩倩护在怀中,小姑娘只是手臂被划了道不深的口子,而莫岩城也只是轻微脑震荡加上一些外伤。 就着墨禾的手喝了一杯水后,莫岩城看向墨禾,沉默不语,苍白的脸色看得墨禾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慌乱。 将杯子搁回桌上,墨禾坐下,压下那股子乱窜的不安,回视莫岩城:“怎么了?” “阿禾,”莫岩城的眼神中带着墨禾琢磨不透的情绪,说出口的言语仿佛是要将他抛进汪洋,“我要是死了,一了百了,你会不会轻松点?” 墨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撇开眼不愿再看莫岩城的脸,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莫岩城依然死盯着墨禾,语气异常平淡:“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这样趴在我床边,脸色很不好,我就知道我又给你造成困扰了。你是我的心肺,我却是你的累赘。你肯定特烦我,才会一声不吭自己走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墨禾终于懂了,莫岩城还在心心念念他“私会”简泽西的事,顿觉相当无奈,莫岩城这揪着小事喋喋不休的本事倒是越发见长,强忍着没有翻出人生的第二个白眼,说:“你确实一直在给我没事找事,但我没有烦你,一声不响出门是我的错。还有,进医院是你见义勇为的意外,错不在你,我更不会嫌你。” 过了许久,莫岩城才再次出声:“阿禾,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五年前的那个真相,你会原谅我吗?” “你想起来了?”这话问得有些突然,墨禾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觉得莫岩城的记忆恢复了。 “我不是说‘如果’了么?”莫岩城转过脸,望向窗外,树上正站着三只纵情高歌的麻雀,他抬起手敲了敲窗户,麻雀吓了一跳飞走了,“那么,你会原谅我吗?” 墨禾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大腿,沉思片刻之后回道:“你的原谅指的是什么?单纯的谅解,还是和你重修于好?” 莫岩城的脸仍然对着窗外,三麻雀又飞回来了,一点也不减唱歌的兴致,他轻笑了一声:“当然是指重修于好了,你就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只和你做朋友?你还喜欢我吗?阿禾,你心里还有我的对吧。” 转过来看向墨禾的眉眼间是信誓旦旦的笑意,墨禾不免猜测莫岩城或许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大腿上的手指悄然合拢,他承认得十分坦然:“是,我不否认你的确在我心里还占着一席之地,但那不能代表...” 莫岩城忽然伸手一把将墨禾从椅子上拉起,墨禾没有防备,踢倒了椅子,上身被拉得扑到莫岩城身上,讶异地抬头,莫岩城的吻强势袭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压得墨禾几乎喘不过气,怔愣过后下意识挣扎着要推开莫岩城,双唇刚刚分离,墨禾正要站起身却被死死压制住,微愠着开口要说些什么,话语再次消弭在唇间,转化为“唔唔”的闷哼声。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就到墨禾几乎窒息沉沦。 莫岩城喘息着松开了墨禾的唇,抵着他的额头,直视他带着羞恼的眼眸,低笑了一声,说:“既然喜欢何必藏着掖着,来点实际的互相高兴高兴不好吗?” 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墨禾的这记白眼终究还是翻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拍开莫岩城的脸,急喘着气从他身上爬起站好,瞪着眼、指着他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你TM别蹬鼻子上脸!” 莫岩城闷声笑道:“蹬鼻子上脸可不敢,我就只是要纯粹表达一下我的深深爱意。” 说着,莫岩城握住墨禾快要戳到自己眼睛的手,敛去笑意,严肃道:“阿禾,我们复合吧。” 墨禾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热度还未消退,深吸了口气,平复狂跳的心脏,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心头烦躁不已,恶声恶气地抛了句“想得美”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前脚刚踏出病房,后头就传来“嘭”的一声响。 墨禾心下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莫岩城直挺挺地脸朝下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看得墨禾一阵心悸。 “岩城,你怎么样?”墨禾匆忙跑上去将他扶起。 莫岩城捂着脸没有回应,墨禾心下焦急更甚,担心他磕到下巴或者撞出了鼻血,便去扒拉他捂在脸上的手。 看到莫岩城的脸上并没有受伤,墨禾松了口气,皱起眉正要责备几句,反倒被他紧紧抱住了,莫岩城埋首在墨禾的颈间,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阿禾,你别走了。” 感觉到脖子传来的温热潮湿,墨禾犹豫片刻,抬手回抱住莫岩城的腰:“嗯,我不走。” 许是因为车祸的刺激,莫岩城整个人似乎变得敏感了不少,墨禾有些无奈,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肩头抽泣,画面想想就不怎么美丽。 “趁着我还没想起来,给我个机会吧,阿禾。” 趁着没想起来,给莫岩城一个机会?怎么说呢,墨禾觉得有些讽刺,听着像是他若想起来了,他们两个就要彻底分道扬镳,或者是,冷眼相向,甚至兵戈相对? 可,更讽刺的是,墨禾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遇上莫岩城,墨禾的理智总是不受控制,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做事不计后果,一头热地往前冲,明天会如何竟变得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罢了,起码抓住眼前,其它的,往后再说。 这次,莫岩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后也正好迎来暑假,墨禾便开车带莫岩城回Z市了。 五年前莫岩城原本在县城租住的房子已经拆迁了,问过莫西城后,得知他在X市租了一间小公寓,但他还要几日才能回来,于是墨禾只好把莫岩城带到了自己去年买下的公寓里暂住。 毕竟闲置了好些时日,到处都积满了灰尘,墨禾干脆打电话找人来收拾,拉着莫岩城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吃过饭,又随处逛了逛,再回到公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阿禾。”莫岩城正戴着耳机,用墨禾的笔记本电脑安安静静地看电影,蓦地出声唤道。 墨禾放下书,转过椅子望着他:“干什么?” 莫岩城摘下耳机,看着墨禾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墨禾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可他迟迟没有下文,皱眉说:“有事说事。” “咳咳。”莫岩城清咳了两声,深吸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说道:“你是不是很有需要啊?”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墨禾满头雾水,他左手扶住右手手肘,右手托腮,扬了扬眉毛:“我有什么需要?” 莫岩城把电脑屏幕转向墨禾,断断续续地说:“就...就是这个啊。” 看清屏幕的瞬间,墨禾扶住了额头。 怎么都没想到,莫岩城居然翻出了他的珍藏小视频,这些视频虽然算是比较清水,但主题还是相当明了的。尴尬归尴尬,墨禾倒是镇定,转回书桌,淡淡说道:“那些就是偶尔打发时间的,我没有这个需要。” 话音刚落,身后一大块阴影笼了上来,紧接着莫岩城的两条长手臂就伸到了书桌上,将墨禾困在了怀中,他的话语中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可是我有这个需要。” 墨禾头也没回,冷声道:“自行解决。” 莫岩城撇撇嘴,两手将墨禾环住,将脸搁在他肩膀上,喉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嘴唇若即若离地蹭着他的脸颊,硬是撩出了他多年不曾燃起的欲/火。 “阿禾...”莫岩城极其自然地解起了墨禾的睡衣扣子,见他没有反抗,得意地扯了扯嘴角,手刚要顺着往领口探,下一秒却被抓住了。 侧过脸看向莫岩城,望进燃烧着情/欲的眼眸,墨禾哼笑一声,道:“你确定要我帮你解决?” 莫岩城愣住,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理解了墨禾话中的意思,咧嘴笑道:“阿禾,不烦你费劲儿,你躺着不动就行,我保证处理好。” 墨禾跟着咧起嘴角,假惺惺地笑着说:“你伤才好没多久,不方便。” 这回莫岩城没再开腔,直接一个使力,将墨禾从椅子上抱起扔在了床上,旋即欺身压下,压制住墨禾,满脸得瑟:“不会,我方便得不得了。” 事实证明,莫岩城这五年的兵没有白当,饶是墨禾武力值不低,折腾了好一阵也没能从他的魔爪下逃离,最终还是粗喘着气、一脸不甘地被吃干抹净了。 第34章 异常征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织窗帘铺洒在墨禾的脸颊上,暖洋洋的,莫名心安。 睁开眼,身上的酸痛瞬间袭来,墨禾有种浑身散了架的感觉,身上黏糊糊的让他难受不已,皱着眉拉开横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强忍着不适掀开被子,他打算进浴室洗个澡,然后回家看看许久不见的母亲和弟弟。 双脚刚踏在木制地板上,身后伸来一双健壮的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墨禾反应不及,被拉倒在床上,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身躯覆了上来,身后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疼痛,墨禾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巴掌狠狠甩上那张凑到了眼前的脸,怒道:“哪凉快哪呆着去!” 莫岩城被这一巴掌甩得有点懵,捂着脸眨巴了下眼睛,委屈地撅着嘴,特别幽怨地说:“不带这样的,阿禾,你这是拔/屌无情呐~” 墨禾咬着牙,极力忽视下身的疼痛,往他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从我身上下去!我要去洗澡!” “哦,”莫岩城特别怂地应了一声,从墨禾身上爬起来,靠坐在床头,眼睛盯着墨禾,想到什么,忽然又朝墨禾扑去,“阿禾,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抱歉,我应该给你清理一下的…” 被这一扑,身后猝不及防扯了一下,墨禾终究忍不住,闷哼出声:“唔!” 听到墨禾的闷哼,莫岩城登时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墨禾翻个面,着急地说:“受伤了吗?阿禾,我看看,我昨晚确实过分了,抱歉,我…” 墨禾一手拽住内裤一手扒拉着莫岩城的手,面色阴寒,简直想把这个脑残剁碎了嚼巴嚼巴咽下去:“智商都喂狗了吧你!看毛线看!滚开点!” 莫岩城似乎要和墨禾较上劲儿了,使了大力抓着他的两只手反绞在身后,快准狠,极其准确规范,压制住墨禾后,稍微松了些力气,但墨禾浑身酸软还是挣扎不开,只能侧过头瞪着咧嘴笑得相当得意的莫岩城,微喘着气说:“放开。” “阿禾,我就帮你检查一下,真的,你自己又看不到,真撕裂了也好及时就医,你说是吧?”莫岩城说着就又伸手抓住墨禾的裤沿,慢条斯理地往下拉。 墨禾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拼尽全力翻身一脚踹在莫岩城的下巴上,将他踹到了床的另一侧,“嘶”了一声,脸色苍白地跨下床,两腿有些发软,恶狠狠地瞪了眼摸着下巴哼哼的莫岩城,强撑着让自己走得正常些,缓慢地向浴室挪去。 好不容易挪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自己身上遍布的痕迹,墨禾很有股冲出去暴揍莫岩城一顿的冲动,奈何知道现在这状态只有被他再次欺压的份儿,深吸口气,暗骂了一句:“发情的处男!失控的打桩机!…混蛋!” 墨禾半撑着铺了白色瓷砖的墙壁,温热的水从花洒喷出,顺着墨禾的头顶流过他闭着眼微颤的睫毛,清晰地感受到两腿间流出的液体让他羞愤不已。 真是操了,就不该随了那货的愿!精虫上脑,把智商都给挤没了!明明出院才没几天,哪来的这么多体力,折腾一整晚了,一大早还能这么精力旺盛,刚刚那一脚绝对给轻了… 洗完澡,墨禾扶着腰面无表情地走出浴室,在莫岩城火热的视线中打开衣柜翻出一套湛蓝色的休闲西装,正打算换上,解扣子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眼目不转睛的莫岩城,挑了挑眉,转身走进了浴室。 换完衣服,莫岩城依然靠坐在床头,看他的表情,墨禾就能肯定他在回味着什么,一个劲儿地“嘿嘿”傻笑。见墨禾把换下来的睡衣挂在了衣架上,莫岩城才反应过来,问道:“阿禾,你要出门?” 刚才在浴室里用了毕生收集的各种能用得上的词汇骂遍了莫岩城,此时墨禾冷静了不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嗯,回家一趟。” 莫岩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瞬间消散但还是被墨禾捕捉到了,他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莫岩城垂下眼,轻声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墨禾一边扣着袖口的扣子,一边回答:“明天吧,你别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许久过后,身后才传来莫岩城细微的一声“嗯”。 刚踏进家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欢呼着扑到了墨禾的身前,抱着墨禾的右腿,软软的嗓音叫嚷着:“哥哥抱!哥哥抱!” 墨禾蹲下身,宠溺地刮了下墨琦的鼻子,笑着说:“小琦又长高了,哥哥不在有没有听妈妈和陈妈的话?有没有乖乖的?” 墨琦嘻嘻笑道:“有!有听妈妈和陈妈的话,也有乖乖的!” “是嘛,那哥哥有奖励!”说着,墨禾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掏出了一个遥控汽车,“看!这是不是小琦喜欢的车车?” “哇!哥哥万岁!”墨琦接过遥控汽车,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看墨琦这么高兴,没有再缠着要自己抱,墨禾心中松了口气,他现在实在没这个能力抱墨琦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帮他拆开包装盒,稍微解说了玩法,就放任他自己玩去了。 “阿禾,”柳婉衾听到墨禾的声音,从书房走出来,笑意吟吟唤道,“终于舍得回来啦?小琦可是掰着手指头盼着你回来呢!” 墨禾揉了揉墨琦的小脑袋,看向柳婉衾:“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五年前,柳婉衾作为高龄产妇,生下墨琦后留下了些后遗症,身体状况一直不大好。 “挺好的,没什么不适。”说着,柳婉衾走进厨房,“陈妈今天休息,我下厨,你先带小琦玩一会儿,顾着点,别让他太累了,不然今晚可有你烦的。” “好,妈,随便炒两个菜就够了。”墨禾向厨房喊道。 二十分钟后,柳婉衾陆续端出了三菜一汤,招呼两兄弟:“都别玩了,去洗洗手来吃饭。” 两兄弟齐齐应了一声,牵着手走进厨房,墨琦的身高够不到洗手池,墨禾只好弯下腰咬着牙将他抱了起来,洗完手就又干脆将他抱到了椅子上,把他放下松开手后,暗自舒了口气。 “阿禾,”柳婉衾端着饭碗来到饭桌上,皱着眉问道,“怎么了这是?看起来怎么这么虚啊?感觉你连小琦都抱不动了。” 墨禾面露尴尬,欲盖弥彰地说道:“没怎么,就是最近忙着学术研究,太久没去健身房了。” “你当你妈瞎了还是傻了?”柳婉衾忽然重重地将饭碗搁在桌上,扬起一边的眉毛瞪着墨禾。 墨琦被这“砰”的一声响吓得缩了缩脖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柳婉衾,又看了看墨禾,不明所以又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用勺子吃起了饭。 他一直牢记妈妈的教诲,不知道的事情不要多嘴。 这一声质问让墨禾困惑不已,刚才还好好的,他就是抱墨琦显得费劲了些,就因为这个柳婉衾至于生气吗?沉吟了片刻,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点着了母亲的火气,说道:“妈,我没觉得你瞎,更没觉得你傻。” 柳婉衾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自家母亲这话说得让墨禾倍感无语,这种被家中贫妻质问的语气实在有些诡异。 见墨禾久久没有回话,柳婉衾的眉毛扬得更高了,伸手戳了戳墨禾的右耳朵下方,凉凉地说道:“别告诉我,这块红红的痕迹是被蚊子咬的。” 顿时明白柳婉衾指的是什么,墨禾下意识捂住了那块皮肤,面色涨红,吞吞吐吐道:“确…确实是…蚊子咬…咬的…” “哦?是吗?”柳婉衾心如明镜,没打算就此放过墨禾,又转而戳着墨禾的锁骨,“那这里呢?也是蚊子?” 墨禾一惊,这才发现本来扣得整整齐齐的纽扣竟被打开了上两颗,想着可能是刚刚抱墨琦的时候不小心被拽开的,这下真是无力辩解了。他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是蚊子。” 柳婉衾又哼了一声,怨气十足地盯着墨禾红彤彤的脸,说:“说好找了男朋友绝不瞒着你妈的,感情都是唬人的啊?行啊,好一只隐形的大蚊子,打算什么时候才肯牵出来溜溜?” 听着柳婉衾阴阳怪气的语气,墨禾扶着额头,说道:“妈,没打算瞒着您的。” “你这连先斩后奏都没有,明明是生米煮成熟饭,饭香四溢被我逮着了,还没打算瞒?”柳婉衾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墨禾,“说吧,起码先给个名字。” 墨禾被她看得心里头一阵发虚,撇开脸,抬手拭去墨琦嘴角的饭粒,低声说:“莫岩城。” 柳婉衾手上拿着的盛汤用的勺子在那三个字出口的同时滑落,掉进满满的汤碗里,汤汁溅到了墨琦脸上,墨琦被烫得轻叫了一声,墨禾连忙拿湿毛巾擦掉了汤汁,回头看向柳婉衾,发现她脸色极其难看,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问道:“妈,怎么了?” “莫岩城?”柳婉衾死死盯着墨禾,眼神中的怒气,让他心中的不安无限倍放大,“是你高中认识的那个莫岩城?” 墨禾迟疑地点点头,内心不解,五年前柳婉衾对墨禾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当初知道他的早恋对象是莫岩城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现如今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厌恶?是因为莫岩城之前毫无理由地甩了他吗?为他再次跳进这个坑而感到不值、愤怒? “不行,你们必须分手!不然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柳婉衾丢下这句话后,走进卧室重重甩上了门。 墨禾瞬间怔住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狠绝的话,莫岩城甩过他就让母亲恨到了如此地步吗? 第35章 真相大白 确定墨琦睡着了,墨禾才来到柳婉衾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但他肯定柳婉衾还没有睡,叹了口气,加大力气又敲了敲,说:“妈,我知道你还醒着,我们谈谈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响声,柳婉衾打开了门,脸上带着泪痕,她没看墨禾,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五年了,在墨景琦过世后,这是墨禾第一次见到这样神色哀伤的母亲,心中一阵发紧,隐隐觉得莫岩城的事不简单,肯定不会是他猜到的那样浅,现在想来,母亲似乎知道什么,当初才会说“莫岩城那样的人”,那么,是怎样的人?竟会惹得一向大度的母亲如此嫌恶? “妈…”墨禾走到柳婉衾身旁坐下。 “你们是怎么又缠到一起去的?”柳婉衾盯着茶桌上的水杯,声音中带着哭腔。 “我在电视上看到他在灾区救灾时被倒塌的房屋埋住了,我就…” 柳婉衾猛地扭过头,瞪大了眼,掐住他的手臂,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居然主动去灾区找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他就不管不顾,连命都不要地跑去找他?墨禾,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面对柳婉衾的质问,墨禾面色难堪,被人甩了,过了五年还一味地往前凑,确实毫无骨气可言,甚至说不要脸、自我作贱都不为过。 见墨禾没有答话,柳婉衾冷笑了一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莫岩城他竟然还有脸呆在你身边,当初许下的承诺都是假的,这种人,你趁早离得远远的,我是不会认的!” “承诺?”墨禾捕捉到这两个字,更加肯定母亲与莫岩城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纠葛,“妈,你说清楚些,我不明白。” “你遇上他,难道什么都没问就光顾着往上扑了吗?”柳婉衾充血通红的眼睛直视着墨禾,看着他内心乱成了一团,“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墨禾的手臂被掐得生疼,他摇摇头,说:“他失忆了,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失忆?呵呵,我不信,”柳婉衾半哭半笑,“假失忆真欺骗,墨禾你看不出来吗?自欺欺人也好歹有个度吧!” 柳婉衾的话宛若一记巴掌,毫不留情地狠狠甩在墨禾的脸上,火辣辣的,好像也甩到了他的心脏,一阵发麻,他垂下眼,看着死死掐在手臂上的手,沉声问道:“妈,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柳婉衾松开手,不顾散落满脸的头发。 五年前发生的事,对于墨禾来说,最忘不掉的,无非就是墨景琦的突然离世,以及莫岩城的态度突变,可事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忽然,想起无意中得知的一些事,心里闪过的猜测千百倍地放大了他的惶恐,墨禾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妈,五年前的那两件事,有…有关吗?” “事到如今,有没有关,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说着,柳婉衾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冷冷地抛了一句话给墨禾,“不妨找你亲爱的男朋友把话挑明了。” 仿佛当头一盆冰水浇下,墨禾从头到脚寒了个彻底,哆嗦着唇,起身抓了手机钥匙,踉跄地走到停车场,驾着车,脑子千回百转,深夜的道路畅通无阻。 不知为何,墨禾恍惚有种回到了五年前,看到墨景琦也是开着车行驶在这样的道路上,超速了,拐角的时候,被一辆大卡车迎头撞上,车毁人亡。 当年的那场车祸,柳婉衾没有详说,墨禾只知道墨景琦是在从县城拜访了友人回来的路上出的事,而出事的那条路,不是他回家该经过的路段,那么,他是因为什么才会去了那条路?和莫岩城又有什么关系?还要,为什么那么凑巧,莫西城也是在五年前动了手术? 凑巧的!绝对都会是凑巧的! 墨禾一路驰骋回到莫岩城所在的公寓,急匆匆按下密码,在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蓦地顿住了,如果,都不是凑巧,该怎么办? “咔哒”一声,门被从内打开了,莫岩城探出脑袋,看到墨禾显得十分意外,挑着眉毛,笑道:“阿禾,怎么了?不是说明天才会回来的吗?是想我了么?” 墨禾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莫岩城一如往昔的痞笑。莫岩城没注意到墨禾的异样,打开门把墨禾拉了进来,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到他的脚边,又说:“大半夜的跑回来,嘀嘀嘀地按锁,我在客厅看电视呢,差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偷,开门一看真是惊喜,哈哈…” “齐余和高筑前不久结婚了,说要我们把份子钱补上。”墨禾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对后头的莫岩城说道。 “嗯?这两货都能凑一块儿?太TM稀奇了吧?”莫岩城说完,见墨禾转向自己,面色阴沉,想起墨禾从未提过这两人,顿觉自己失言,在心里狂抽了自己好几巴掌。 “装失忆有意思?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墨禾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莫岩城猜不透他究竟气到了什么地步,讪笑了一声,说:“我没瞒你很久,真失忆了,才想起来没多久,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从那天晚上做了梦爬我床上就渐渐开始想起来了吧,再是那场车祸让你彻底恢复了。”墨禾的语气不是在猜测,而是肯定,“梦到被撞被压,其实不是余震的情形,是你五年前的记忆,对吧?” 听到墨禾后面的话,莫岩城脸上的讪笑瞬间僵住,这样的反应看在墨禾眼中,激起了他心中的滔天大波,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骨被攥得发白,咬牙极力克制着,他接下去说道:“现在,我要真相。” 沉默了许久,莫岩城苦笑一声,斜靠着墙滑倒在地,低着头,缓缓说道: “五年前,你父亲出车祸的那天晚上,西城突然病发,吃了药也缓解不了,我就抱着他打算送到市区医院急诊。不知道为什么,不对,该是天意弄人,那天我死活等不到一辆车,来来往往的私家车很多,可我一辆都没拦住,就在绝望之际,你父亲的车停到了我身旁。 他真的是一个善人,什么也没问,打开车门就让我抱西城上车,表示会尽全力及时将我们送到医院。是的,他尽全力了,油门都快踩到底了。可是,拐角的时候,一辆大卡车就这么冒了出来,明明不该是一个车道的,可它就是这么直直撞了上来。 尽管踩了刹车,车依然被撞翻了,我抱着西城在后座,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儿就醒来了,急急忙忙抱着西城下了车,找到安全的地方将他放下,我立马就折回去救你父亲,可是没用了,我还是晚了,对不起,阿禾。 在医院里,见到阿姨作为死者家属出现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我不敢乞求谅解,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西城的处境很危险,不做手术就活不下去,可是我凑不出钱,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完全没有办法。 阿姨找到我,她说她不可能接受我了,她说她能为我支付西城的治疗费,她说她能给我瞒着这件事,她说只要我离你们远远的。 我答应了,我说只要能救西城,我说只要她能提供后续费用,只要不让你知道是我害死了你父亲,我会离你们远远的。 对不起,我毁约了,对不起,我骗你了,对不起,我害死了你父亲,对不起,阿禾,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墨禾跌坐再沙发上,双手捂脸,听着莫岩城似乎永无止境的“对不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了,这个真相,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就这么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过了一整夜,天亮了,墨禾抹了把脸,走向莫岩城,看着眼角通红地抬头注视着自己的莫岩城,他撇开眼,哑着嗓子,说:“岩城,我们知道的,错不在你,可我母亲接受不了,我可能也接受不了。抱歉,这一夜我想了许多,我们,还是离得远点吧。” 莫岩城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暗淡,汹涌而出的眼泪墨禾没有看到,深吸了口气,他低笑了两声,说:“阿禾,反正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了,西城治病的钱,我会还给阿姨,在那之前我会守诺,但之后,我会回来的,你别想着跑了,我不会离你远远的,你等着,等着…” 莫岩城走了,再一次,彻彻底底,消失了。 其实并没有消失地那么彻底,他依然和墨禾在同一座城市,望着同一片星空,感受同样的四季交替,只是墨禾拼命在将他抹除罢了,然而,这份拼命与曾经的五年一样,仅是徒劳。 第36章 却是重逢 墨禾觉得今天这个日子,一言难尽。 叫了份外卖,到前台领取外卖的时候,发现送外卖的人居然是多年未曾谋面的齐实。令墨禾惊讶的是,他身前用儿童绑带绑着一个大眼睛、吸着奶嘴的小宝宝,模样可人,看样子大约是一两岁的女宝宝。 “哟呵!这不是墨大班长吗?”意外看到墨禾,齐实异常欣喜,抓着小宝宝的小手轻轻地上下摇晃着和墨禾打招呼,大嗓门与十年前相比毫不逊色。 这么巧遇上齐实,墨禾也十分高兴,他笑了笑,接过齐实手上提着的餐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宝宝那圆嘟嘟的小脸蛋,说:“好久不见了,齐实。这是你女儿吗?长得真漂亮!” 齐实特得瑟地扭了扭身子:“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你现在都在市区工作吧?什么时候带美美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看宝宝对自己张着双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咿咿呀呀地喊着,墨禾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宝宝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齐实瞬间沉默了下来,专心逗弄宝宝的墨禾察觉到异样,不解地看向他。良久,齐实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时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哽咽:“美美两年前难产大出血去世了,宝宝叫做齐怀美,小名是小美…” 陈美美去世了? 那个爱笑的胖姑娘,那个苗条的小女生,那个齐实花了整个曾经去爱着的女人,去世了? 纵使对于墨禾而言,陈美美只是一个高中时期的女同学,可这个女同学也是他生命里曾出现过的一抹影子,心里头难不难过,墨禾说不准,但着实沉重得让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我和小鱼儿夫妻俩合开了家小饭店,就在你们公司斜对面呢,别忘了多光顾啊!报哥的名字,打五折!”齐实似是不愿多说,及时扯开话题,“时间差不多了,店里忙着呢,我就先回去了,等店里招到人手了,有时间了,我们几个再一起聚聚。” “好,一定。”墨禾轻轻晃了晃被宝宝紧紧攥在手里的食指,温柔地笑着说,“小美,到时候可别忘了墨叔叔哟。” 齐实给小美整了整小帽子,又捏着她的小手,掐着嗓子对墨禾说道:“墨叔叔再见,墨叔叔别忘了多关顾我粑粑的店哦,报名字打五折哟~” 墨禾笑着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我的两餐都订你们店里的行了吧?” “还有还有,”听到这话,齐实细着嗓子接着说,“墨叔叔也要记得向同事们多多推荐哦~” “推荐我肯定是会的,不过…”墨禾提着餐盒向齐实示意,“留不留得住客人可就是你们的事了。” 齐实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是自然,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味美价廉,值得拥有。” 送走了齐实,墨禾刚取出餐具,桌子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人,墨禾接通了电话:“喂,莫总。” “喂,阿禾,吃过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莫总有什么吩咐?”看了眼尚未打开的餐盒,墨禾放下筷子。 “阿禾啊,是这样的,大概两点半的时候,会有个人到公司找你,他刚回国不久,进入公司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带带他…他…呃…”莫承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迟迟没有给出下文。 墨禾研究生毕业后进入莫承晟的公司,因着有莫承晟的有意提拔,加上他本身综合能力强,且为人处世很有一套,以及为公司拿下了许多难啃的项目,只花了三年时间他就成为了MO第一分公司的经理。 年纪轻轻坐到这把椅子上,眼红的人自然少不了,明嘲暗讽、冷眼相向都只不过是小菜,暗地里下绊子、明面上发抗议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大大小小、层出不穷。 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墨禾表现出来的沉稳、大度、睿智收服了绝大多数人,而他背后藏着的狠绝、冷漠、果断则压下了那些剩余的极少数人。 莫承晟在墨禾小时候就对他赏识有加,这几年又见识到了他这样的手腕与魄力,并且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故友墨景琦的影子,更加用心加以栽培,对他做出的大部分决定都会放手让他大胆去做,有了莫承晟这样一座靠山,墨禾在公司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平凡,而且实力摆在那里,渐渐也就没有什么人敢公然与其作对。 敏锐地感觉到莫承晟的异样,不过他不说,墨禾也不会多问,把事情应承下来,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十二点半,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吃完饭再小憩一会儿了。 一口饭刚咽下肚,一阵低沉而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墨禾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盖上已经凉得差不多了的饭菜,对着门的方向喊道:“请进。” 门打开的时候,墨禾没有回头看来人是谁,这个时间点会来的基本上是有急事要交给他来做出决断的助理小陈,因此他单纯地默认了来人就是小陈,他一边用杯子接水,一边头也没回地问:“有什么事吗?” 脚步声在距离墨禾后背两步远的位置戛然而止,一直没听到小陈的回话,墨禾喝了口水转过身:“怎…噗…咳咳咳,你…你怎么在这儿?” 被墨禾噗了一脸水的莫岩城抽了抽眼角,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他低下头,俯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慢悠悠地擦拭着脸上的水渍,注意到茶几边上明显只动过一口的饭菜,莫岩城皱着眉问道:“你不是说吃过饭了吗?” 墨禾还停留在莫岩城时隔五年猝不及防地出现这个事实的震惊上,见莫岩城瞪着自己,目光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餐盒的同时回过神来,转而看着莫岩城,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岩城一点儿也没客气,自顾自地绕到茶几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咧嘴笑道:“你刚刚不是接到电话了吗?你说呢?” “我不想和你玩反问来反问去的游戏,有话直说,没话直走。”墨禾皱眉走到办公桌边,在椅子上坐下,将杯子放在桌上,两手相交成尖塔形,手肘搭在桌上。 “从明天开始,我将进入MO公司第一分部,从你的小助理做起,逐渐走向人生巅峰。”莫岩城晃着长腿说道。 听了莫岩城的话,墨禾十分意外,难道刚才莫承晟打电话来说刚回国不久,即将进入公司,要让他手把手教导的人,是莫岩城? 他记得,莫岩城与莫承晟应该只在五年前见过一面,加上他三人不过就吃了一顿饭罢了,怎么五年后莫岩城居然就成功抱上了这么只粗壮的大腿?甚至莫承晟还就这么把他塞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不是要狠狠打他脸吗?难道他们两个在那之后还有联系,两人熟到能超越莫墨两家的关系?… 还有,莫岩城这五年去了哪里,假如莫承晟说的人就是他,那他这五年是出国了吗?消失五年,如今蓦然回归,他是要做什么?… 墨禾心中有很多疑惑,犹豫了许久,他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分,抬眼望向直盯着自己的莫岩城,说:“不是说两点半来吗?” “我等不及了,”莫岩城站起身,踱着缓慢的脚步向墨禾逼近,“两个小时可是很漫长的。我想见你了,阿禾。” 随着莫岩城一步步的靠近,墨禾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有种熟悉的悸动在跃跃欲试,他撇过脸,欲盖弥彰地滑着鼠标,点开一个文件,打印出来后递到莫岩城面前,说:“新人第一步,牢记公司的规章制度。其它事我明天再交代,你可以回去了。” 拿下几乎甩在自己脸上的一叠纸,莫岩城轻笑了一声,应了声“遵命”便转身走出了墨禾的办公室。 见他走了,墨禾松了口气,同时想到之后要与莫岩城相处感到有些焦躁。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要拨通莫承晟的电话,想要问个究竟,可一来他已经答应了莫承晟,反悔不合适,二来他是莫承晟的员工,老板都下指令了,他实在不好拒绝。 可是,莫承晟多多少少知道些他与莫岩城曾经的关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会不会也有他的理由?那这个理由又会是什么呢? 冥思苦想之际,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这回进来的人确实是助理小陈了,只见他手上捧着一个极尽简约风格的米白色保温饭盒,放到了墨禾的眼前,说:“墨经理,您的午饭。” “我有叫你点吗?”墨禾有些茫然,他点的饭应该在茶几上凉得彻底了。 “啊?”小陈更加茫然,“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小莫给您送来的,让我拿上来给您。” 小莫?莫岩城吗? 听到小陈说是莫岩城买来的饭,墨禾心中百感交集,对小陈道了声谢便让他出去忙了。 这个保温饭盒一共三层,饭菜汤一应俱全,香味伴随着腾腾热气扑面而来,墨禾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拿出配套的餐具,他发现下面还付了一张小纸条:“就知道你见了我绝对会吃不下饭,我走了,你趁热吃。” 第37章 对门新邻 墨禾下班向来准时,开车回公寓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送餐的齐实,他骑着辆电动车,背上背着个硕大的保温箱,前面还绑着小美,小美闭着眼睛趴在他胸前,看样子睡得正酣。 正是夏末初秋,入夜时分凉得比较快,齐实却是满头大汗,估计是新店开业,各种满减活动,忙得够呛。 向齐实打了声招呼,示意他等自己一会儿,墨禾将车停好后,走到齐实面前,看着他怀里的小美,皱着眉说:“孩子还这么小,最近天气变化快,带着她到处跑,生病了怎么办?” 齐实保温箱里的餐都送完了,也就不急着回去了,从电动车后备箱里掏出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没办法,店里太吵,而且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怎么不找个人来照顾孩子呢?”墨禾伸手把小美嘴上掉下来的奶嘴接住。 “之前都是我妈照顾的,”齐实把毛巾塞了回去,接过奶嘴,叹了口气,“前两天我爸摔了一跤进医院了,我就让我妈去照顾我爸了。孩子姥姥姥爷又都在国外,暂时找不到有空的亲戚了。” “怎么不找个保姆?”看到齐实把奶嘴就这么放进后备箱的一个小袋子里,墨禾有些难以接受,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脏不脏啊,就这么放,要用的时候记得洗干净点,消消毒。” 齐实顿了顿,嘿嘿笑了两声,说:“最近电视新闻里头不是经常说黑心保姆虐/待小孩嘛,我可不敢随便找保姆,要是到时伤了我的小美,我肯定会跟她拼命的,所以就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先带着,小心一点,等找到合适的人再说。” 想起前几年带过墨琦的陈妈是个不错的人选,心思缜密、温柔随和,墨禾便向齐实推荐,说:“我认识个保姆,人品有保证的,要不要雇她来带段时间?” 一听墨禾这话,齐实一个劲儿地点头:“行啊,班长推荐的人绝对靠谱,回头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明天就联系。” 这时,齐实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喂,小鱼儿,我这就回去了...啊?又下了十几单呐?行,马上回去马上送...好,那就这样,挂了。” “小美都睡着了,你还要这样带她送餐?”墨禾看齐实掉转车头,问道。 齐实面露无奈,给小美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说:“没办法,就先委屈委屈我家小美了。” “就不能找个地方让她好好睡觉吗?你这样...” 墨禾话还没说完,就见齐实猛地看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电动车上下来,打开了座垫,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包,附带着把后备箱装着奶嘴的小袋子一起递到墨禾面前,示意他拿着。 虽是满心困惑,墨禾还是接过了两个东西,紧接着,齐实解起了绑带,把绑带抽掉,小心翼翼地把小美横抱在怀中,然后向墨禾走进一步,伸着手就把小美往墨禾怀里送:“就等班长这句话了!小美就暂时托付给墨叔叔了,等粑粑下班就来接你!” 墨禾愣了一瞬,下意识抱住被强行塞到自己怀里的小美,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一下子乐了,笑着说:“不是...我哪会带小宝宝啊?她要是醒了那不是完了?” 齐实拿回小包,拉开拉链并把放奶嘴的小袋子放了进去,然后指着里头的东西,说:“奶粉都分好小袋了,一次一袋加350毫升的水就差不多,她穿着尿不湿呢,用不着您把尿。而且照这架势,我闺女能睡到我来接她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事打我电话,交给你了,拜拜。” 齐实自顾自地说完,把小包勾到墨禾的手指头上,跨上电动车一溜烟跑了,墨禾抱着小美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公寓电梯。 “叮~”的一声响后,电梯停在二十楼,等到电梯门缓缓打开后,墨禾抱着小美走了出去。 这间公寓里公司很近,墨禾当初就是为了上班方便买下的,因为是新建的小区,住户还没全部搬进来,相对而言比较清静。 他住的这栋楼一层只有相向的两间公寓,对面的公寓一直是空着的,今天却大敞着门,门口还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墨禾顺势往屋内瞄了一眼,依稀能看到雕花玻璃后面晃动着一个人影,看来确实是要有邻居搬进来了。 不过,对于墨禾来说,有没有邻居没差,他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邻居这种角色基本就是点个头的存在。 轻手轻脚地用一只手把小美抱稳了,墨禾伸手输入指纹,“咔嗒”一声轻响过后,门自动弹开了一条缝隙,正要拉开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想了想,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合适,墨禾回过头,看到依着门框、环抱双臂盯着自己的新邻居时,墨禾眼角直抽抽:“我可不信这纯粹就是个巧合。” “我又没说是巧合,我特意打听过,强行从人家手里把这公寓买下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莫岩城的脸色在看到墨禾手上抱着的小美时蓦地转为震惊,几大步走上前,指着小美,“卧了个大槽了!这玩意儿哪来的?” “把嘴巴放干净点。”墨禾冷下脸,拍开莫岩城不客气的手,转身拉开门,走了进去。 莫岩城长腿一伸,成功制止了墨禾关门的举动,趁墨禾抱着孩子没法强行关门,硬是顶着墨禾的不耐烦跟着迈进门。 “这孩子...”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墨禾,莫岩城迟疑地开口。 “你没多想,就是我女儿。”墨禾直截了当地说,看也没看莫岩城一眼,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莫岩城在原地怔愣了十秒钟,连忙跟上去,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说道:“行啊,墨禾,老子才走了五年,你就给老子搞出个女儿来了,她娘呢?看我不把教她做人!” “小声点!”墨禾把小美抱到床上,摊开被子盖在她身上,低声冲莫岩城吼了一句。 “你居然还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吼我!这么多年了,我就期盼着你吼我呢!会不会来得太轻易了些!” 莫岩城这话把墨禾砸得简直无话可说,把他推出了卧室,关上门,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出门能不能带点脑子?” “不能!你女儿都...”喊着,莫岩城突然噤了声,好一会儿才重新开腔,声音低了不少,“你...诓我呢?那不是你女儿吧?” “傻逼!”墨禾丢了这两个字给他,走进客厅,把手上提着的公文包和装小美东西的小包放在沙发上,并坐下了。 莫岩城摸着鼻子走过去,笑着说:“我就说嘛,你不是那种会为了繁衍子嗣糟蹋人家姑娘的人,我就是太意外一时脑子抽抽了,话说,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齐实的,让我帮忙照看一下。”墨禾解开西装扣子,说道。 “哦。”莫岩城应了声,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客厅登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解开领带,墨禾说:“出门直走五米,不送。” 莫岩城笑了两声,无奈地耸耸肩,说:“别急着赶我走啊,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入这家公司,还能指名要求你来教导么?” “大概猜到了一些,不过我不确定。”墨禾沉思了片刻,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于准备面试,更新暂时没法跟上,有时间就会更,先在此表示歉意 第38章 身世背景 莫岩城确实是莫承晟的亲生儿子,但不是南玫的,是莫承晟意外与一名女子生下的私生子,当年因为一些原因,那名女子带着刚出生的莫岩城消失了,莫承晟一直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碍于对南玫的愧疚,他只在暗中寻找了许多年。 五年前,从莫文韬口中得知莫岩城与自己长得相像这一消息的时候,他就隐隐产生这人就是他找寻多年的另一儿子的直觉。所以,他才主动提出要墨禾带上莫岩城一起吃饭,见到莫岩城的第一眼,他就更加确定这个孩子的身份了,但还是需要肯定。 席间,他问了很多关于莫岩城家庭的事,在墨禾去洗手间的时候,他问到了有关莫岩城父母的事,当莫岩城说自己父母在他小学与高中时期相继过世的时候,莫承晟不免觉得有些遗憾,这样一来就没法直接上门询问了。 另一方面,莫承晟还有些失望,莫岩城并没有透露自己是养子的讯息,甚至故意诱导莫承晟,让他以为那两人就是莫岩城的亲生父母,并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莫承晟委婉说出的猜测,让他误以为自己和莫岩城长相相似纯粹就是巧合。 当莫承晟从墨禾口中得知莫岩城其实是养子的时候,意外之余更多的是不解,他不能明白为什么莫岩城要对自己避之不及,或者说是对可能是自己儿子这个身份避之不及。 他从莫岩城呆过的医院里弄来了莫岩城的基因,比对过后,终于可以确认莫岩城确实是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了。于是,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南玫与父亲。 南玫的反应是意料之内的,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莫岩城的存在,未尝不是她心里头的一个疙瘩,这么多年,莫承晟瞒着她找人,便是因为担心她阻拦,但人找到了,莫承晟就不可能放任莫岩城继续在外飘荡。 为了压住南玫,莫承晟特地把父亲请来了,莫老爷子是个思想观念很传统的人,对于家族子嗣很重视,就算只是个私生子,他也必定是要迁入族谱的,而南玫对莫老爷子很敬重,必定不会反对他的决定。 在莫老爷子的劝说下,尽管万分不情愿,南玫还是点头了。 紧接着,莫承晟便找到了莫岩城,把事情说开了,并表示希望他能回家。 对于莫承晟的出现,莫岩城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他很平静,什么反应也没有,整个人身上似乎没有带着一点儿活气,许久之后,他淡淡地说:“抱歉,我有自己的家,莫总的家,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莫承晟本以为莫岩城会欣喜异常地连连点头,再迫不及待地要进入莫家,毕竟莫氏集团在全国排得上名,正常人都挤破了脑袋要跟莫家人攀关系,但莫岩城却是避之若浼。 这情况完全出乎莫承晟的意料,在莫岩城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皱着眉问道:“为什么?你不想成为莫家人吗?” “我也姓莫,我本来就是莫家人。”莫岩城笑了笑,“但我只想当现在的莫家人,不想当你们的莫家人,太高调了,我受不起。” 莫老爷子知道莫岩城不愿回家的后,勃然大怒,手中的拐杖敲得地板“叩叩叩”直响,指着莫岩城表示:“我莫家子孙,就该入我莫家族谱,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给把他给我弄回来。你这个当爹的,必须把责任给我担起来!” 莫承晟几次三番找莫岩城谈话,但次次都被拒绝了,莫岩城是个犟脾气,后来甚至不愿见莫承晟了。 无奈之下,莫承晟就下了狠手,让莫岩城找不到任何工作,四处碰壁,他知道这样长久下去,莫岩城终究会妥协的。 最后,莫岩城确实妥协了,两人之间定下了一系列的约定,莫承晟就把他送出国进修,回国后又把他送进公司,按照约定把他安排到了墨禾的手下。 “上一代之间的恩怨,说实话,我并不想去纠缠的。”莫岩城向后靠在沙发上,抬着脑袋闭上了眼,“他们硬要揪着不放,死气白咧地要我回家,我也是没办法了,那就回吧。” 墨禾没有说话,莫岩城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高中毕业证我都没有,确实很难找工作,出国进修五年,倒是收获颇丰,这样一来,回莫家好处还是不少的。况且,成为莫家人,在身世背景上,我觉得我更能配得上你了。” “身世?背景?”墨禾皱起眉,似是对他的话很不满,“任何人生来都是平等的,身世背景的差异并不能和配不配得上相挂钩,而且,我和你之间,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阿禾,对不起。”沉默了很久,莫岩城喃喃出声。 莫岩城的这句“对不起”,墨禾在五年前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没关系么?不,关系可大了,大到他们两人花了这么十年时间都没能跨过去。 跨过去?怎样又能算跨过去呢? 如果说是平静相对,那是跨过去了。 如果说是旧情复燃,那是没跨过去。 而莫岩城说出这三个字,他在等待什么?他又在祈求什么?墨禾是心知肚明的,五年前莫岩城离开前抛下的话,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莫岩城说:“我会回来的,你别想着跑了,我不会离你远远的。” 那现在,他回来了,墨禾似乎也跑不掉了,这人就像是一颗皮球,拍他一巴掌,他能弹得更高。 墨禾觉得脑袋大了好几圈,喝了口水,说:“你的对不起,我接受了。但你的其它念头,还是扔了为好。” 听到后面的话,莫岩城笑了笑,靠近墨禾:“阿禾,这都多少年了,那些念头早就根深蒂固,在我脑子里、心头上长成参天大树了,真扔了我还怎么活下去?我现在,是习惯性/爱你。” “这是个恶习,趁早改了比较好。”面对莫岩城的油腔滑调,墨禾的回应很平淡。 “那就让我彻底堕落吧!”莫岩城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墨禾,出口的话语成功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墨禾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想了想,还是犹豫地问道:“你的身份,还没有公之于众吧?” 莫岩城点点头,说:“嗯,这个倒是无所谓。” “你和他们的关系...和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莫承晟的话,既然把莫岩城接回去了,自然不会为难他什么。在墨禾看来,南玫向来是个和善的女子,但对上丈夫的私生子会如何,不好说。莫文韬这人,不用说,明里暗里的,肯定没少作。至于莫老爷子,是个公平公正的人,只要莫岩城有上进心,不做什么不好的事,他基本不会过问。 “相处?”莫岩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狠绝,“那些所谓亲戚就不说了,光是那对母子,就够恶心我的了。” 可以见得,莫岩城在莫家并不好过,毕竟是私生子,那些亲戚很有可能冷眼白眼相向,若是莫承晟出声了,莫家人肯定不敢在莫岩城身上过分作妖,可莫承晟出于对南玫的背叛,估计会选择避而不谈。 而莫老爷子,过了年纪,性喜清静,早已不过问这些有的没的、大大小小的矛盾,能不管就不管。 抛却莫文韬不说,南玫会对莫岩城做什么呢? “南阿姨她...”墨禾迟疑地开口,“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扇了我一巴掌。”莫岩城伸手摸在脸上,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够狠的,当着十几个人的面,不带一个脏字地问候了我那个传说中的亲妈。我不就打了他那傻儿子一顿吗?也是他活该,自己找了两三个好朋友追到国外去,说要给我下马威,结果呢,打不过就回家找妈妈哭诉了,你说逗不逗?” 南玫对莫文韬的溺爱,墨禾一直看得很明白,但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会这样当众给莫岩城难堪,果然还是过不去心里头的那道坎儿。 一时之间,沉寂下来。 莫岩城的脸凑得越来越近,近到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墨禾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向后避开,或者直接一把推开,可是,莫岩城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却带着些蛊惑的意味,花了五年时间想要戒掉的瘾,只需这一瞬,似乎把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了。 “阿禾...”莫岩城的嗓音放得很低,墨禾的心脏有种随之震颤的感觉,“咚咚咚”的,跳得平稳,却跳得沉重。 莫岩城的唇,带着一丝的冰凉和三分的小心,轻轻啄吻,仿佛是在试探,见墨禾没有抗拒的倾向,他贴得更紧了,舌尖似有若无地舔过,试图撬开墨禾的牙关,刚钻进唇瓣,墨禾浑身一震,猛地将他推开:“够了。” 莫岩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眸色加深,低笑了两声,将墨禾扑倒在沙发上,眨巴着眼睛:“这怎么够?” 第39章 不依不饶 莫岩城的手是冰凉的,却带着一股魔力,点燃了墨禾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引起了他微微的颤动。 费力地挣了挣被牢牢禁锢在头顶上方的手腕,墨禾微喘着气,没好气地说道:“智商没见长进,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莫岩城流连在他腰际的手没有任何停顿,他抬起头,咧嘴笑得很是得意:“那是,我一天都不敢松懈,就怕制不住你。” “放开,我忙得很,没空在这和你贫嘴!”墨禾扭着腰,挣扎得更用力。 “那不贫嘴,我们来点行动。”莫岩城说着,低笑了两声,左手顺着墨禾的裤缝钻了进去,瞬间激起了墨禾的一阵震颤。 墨禾艰难地侧过身体,躬着腰,企图避开莫岩城的手,莫岩城却是不依不饶,手上用力,瞬间瓦解了墨禾的意图,墨禾羞恼地回过头瞪着他:“你给我...” 莫岩城对这主动送上来的唇自是一点儿也没打算客气,一张嘴,毫不犹豫就啃了上去,这一下力道没控制好,咬得墨禾疼得直皱眉,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缝间蔓延,似乎刺激到莫岩城了,墨禾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这种被人死死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受,墨禾心下怒意更深,狠狠一脚向后,踹在了莫岩城的腿上,但显然力道不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转回脑袋,咬着牙,硬声说道:“莫岩城,你到底想把我逼到什么境地?” 莫岩城的身体一僵,肆虐的手顿住,制钳着墨禾手腕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墨禾第一时间缩回手,把他的左手从自己裤子中抽出,随即一个翻身坐到他身上,横过手臂抵住他的喉咙,眯着眼,冷冷地说:“莫岩城,我真的不想和你继续纠葛,莫总把你安排过来,我会负责把该教的教给你,但我不负责□□。要么你自重,要么我辞职。” 莫岩城一动不动,任凭墨禾的手劲加大,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墨禾的眼睛,随即笑了起来:“阿禾,我要是不逼一逼你,你就真要把我推得远远的了。” “我们之间本来就该离得远远的。”墨禾回视着莫岩城,眼神凛冽决绝。 “你说过,那件事错不在我。” “我是说过,但你撇得清干系吗?” “我...撇不清。”莫岩城的眼光黯淡了下去,喃喃一句,随即他伸手紧紧握住了墨禾的手,“钱我已经连本带利还了,都是我一分一分挣下的,其它的,我只能用自己来还。” “呵,”墨禾嗤笑一声,“你还?怎么还?取悦我?让我身心舒爽?莫岩城,能不能留点心眼,放过我?” “不能!我不是在取悦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就是单纯地想和你上/床!”莫岩城梗着脖子低吼道。 “可我TM不想!”墨禾也忍不住跟着吼道。 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哭声从卧室传出,墨禾与莫岩城同时一惊,墨禾连忙从莫岩城身上爬起,向卧室冲去,莫岩城无语地抹了把脸,翻身站起,也走进了卧室。 “她这是怎么了?”莫岩城看着墨禾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美,皱眉问道。 墨禾瞥了眼靠在门边的莫岩城,轻轻拍打着小美的背,低声哄道:“别哭别哭,墨叔叔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转而对莫岩城说道:“小孩子刚睡醒都这样,你把我手机拿进来。” 莫岩城应了一声,回到客厅,从墨禾的公文包中找到了手机,再次走进卧室,刚要把手机递给墨禾,看他这也没多余的手能接了,便说:“你密码多少,我给齐实打电话吧。” 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响起,莫岩城开门将齐实迎了进来。 齐实背上还背着那硕大的保温箱,显然是在送餐的路上赶过来的,莫岩城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先把箱子放下,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箱子搁地上,接过莫岩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把汗,缓了口气,从墨禾手里抱过泪眼汪汪、抽抽搭搭的小美。 “不愧是亲爹,一上手就效果卓越啊!”莫岩城笑着说道。 “那可不,小美都能听出我的脚步声呢!”齐实自豪地扬了扬脑袋,用纸巾轻轻拭去小美脸上的泪渍,疑惑地看向墨禾,“小美一般一觉能睡很久的,你们是不是趁她睡觉逗她,把她给弄醒了?” 墨禾想起吵醒小美的是自己那一声怒吼,面露尴尬,清咳了声,看向齐实的保温箱,扯开话题,说:“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有餐要送?” “没了,岩城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刚刚好送完最后一单。”齐实说道。 “那进来坐着歇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墨禾转身向厨房走去。 齐实想起什么,出声喊道:“诶,顺便帮忙给小美泡杯牛奶吧,墨叔叔。” 墨禾回头,淡笑道:“行了,好好说话,你这‘墨叔叔’听得我有些...发怵。”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莫岩城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实抱着小美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将小美转向莫岩城,举起她的小手,对莫岩城挥了挥,细着嗓子说:“哟~这个也是莫叔叔,小美有两个‘mo’叔叔呢!” 莫岩城伸手握住小美的手,上下晃着:“小美你好,小美真漂亮!” 趁着墨禾泡牛奶的档,齐实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莫岩城说道:“你俩怎么样了?看这架势是和好如初了?” 莫岩城苦笑道:“革/命尚未成功,莫叔叔还需努力。” “啊?这样啊?”齐实叹了口气,“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知道的不多,纠缠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能下个‘孽缘’的定义了?” “别,千万别,”莫岩城连忙说,“你这嘴里就不能吐点好东西出来了?” “哈哈,抱歉。话说,你可是在我们面前消失了十年,刚刚接到你电话,我差点撞车!”齐实夸张地瞪大了眼说,“这么多年过去,可算见到你这大活人了。” “不见大活人,你还想见大死人吗?”莫岩城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说。 齐实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见着你太激动了吗,措辞不当,措辞不当。” 看到拿着奶瓶出现的墨禾,小美“咿咿呀呀”地向他伸手,墨禾连忙把奶瓶递给了她,结果她一手接过奶瓶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依然对着墨禾挥动,嘴里还“嗯嗯哼哼”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莫岩城好笑地看了眼小美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墨禾,问道。 齐实很是干脆地托着小美的胳肢窝把她往墨禾怀里送,说:“就是想要班长抱,唉,不愧是班长大人,这长相气质看着孩子眼里都讨喜。” 墨禾有些无语,但还是抱过小美,坐到了沙发上,让小美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帮她扶着奶瓶,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这样的墨禾看着莫岩城眼中,敛去了一身的刺,带着他独有的气质,在莫岩城的心上一下下似有若无地撩拨着,让他有种放松身心仰躺在清水中的舒适感。 齐实带着小美离开后,墨禾不耐地看向死赖在自家沙发上的莫岩城,说:“十点多了,我要睡了,你快回你家去。” 莫岩城“哦”了一声,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挪着慢吞吞的脚步向门口走去,墨禾端着杯水,面色无波地看着他一点点移动,当莫岩城经过的时候,猛地一把搂住墨禾的腰,吓得他手上的杯子一阵摇晃,好在水喝得差不多了,不然绝对洒一身。 “你又要做什么妖?”墨禾沉着脸,咬牙问道。 “没,”莫岩城眦着牙,在墨禾额头上重重“啾”了一下,“就是想来个晚安吻。” 墨禾推开他,狠狠往他膝盖上踹了一脚,这一脚比先前的容易多了,力道自然十足,莫岩城被踹得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上,他站稳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了句“晚安”,终于回到自己家去了。 想着以后要和莫岩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墨禾只觉得心很累。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墨禾打开休息室的门,正要迈进去,堪堪顿住,转身问向后面明显打算跟着进来的莫岩城,“现在是休息时间,你自己找地方呆着去。” 莫岩城丝毫没有走开的打算,义正言辞地说:“我可是你的‘贴身’助理,当然要贴身服侍你了!我绝对容不得自己失职!” “这是公司,你能不能有点正行?”墨禾头疼不已。 看到墨禾面色疲惫,莫岩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对墨禾说:“你睡吧,我不进去了。” 墨禾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休息室关上门,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烦躁地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时间见见莫承晟,把话说清楚。 翻腾了一个多小时,墨禾走出休息室,意外的,竟看到莫文韬和莫岩城两人各占据了沙发的一角,冷眼相对,空气中尽是火药的气味。 第40章 莫假兄弟 “你来做什么?”墨禾走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水,问向莫文韬。 墨禾与莫文韬之间,本就是相看两厌,两个人的朋友圈极少有相交的部分,生活中基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这纨绔公子哥这么突然主动找上门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莫文韬往沙发背上一靠,两脚直接搭在了茶几上,懒洋洋地说:“阿禾,我妈喊你给我在公司安排个职位。” 皱眉看着那落了鞋灰的茶几,墨禾把水杯搁回桌上,刚要开口,莫岩城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阿禾是你能叫的吗!把你那臭脚放下!” “干你屁事!”莫文韬不甘示弱,大声吼道。 莫岩城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一边扭着脖子,一边把手指掰得“咔咔”响,说道:“你确定?” 莫文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瞬间脸色一变,把脚放下,咬着牙忿忿地撇开脸不说话了。 “南姨让我在公司给你排个职位?”墨禾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地说道。 “啧,”莫文韬不耐烦地咂舌,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不然你直接跟她说不缺人好吧,烦死了,要本少爷来这打工攒经验,呿!” 墨禾本来确实是打算这么回复南玫的,但看到莫文韬这样,反而不想让他如愿了,沉吟片刻,说:“公司里一直都缺人,一楼大厅的保安正好少了一个,拎着根小铁棍兜圈子,很简单的,过会儿就去人事部报到吧。” “墨禾,你!”莫文韬猛地跳起来,重重拍了下墨禾的办公桌,恶狠狠地瞪着他,“你TM让我当保安?” “怎么?嫌保安要站一天会太累啊?”墨禾右手撑着额角,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抬眼回视着他,“那...三楼的保洁也差一个,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允许你稍微偷点懒,怎么样?”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莫文韬气得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哎呀,莫少爷,从基层做起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难道不是吗?”墨禾耸耸肩。 莫文韬重重哼了一声,随即他反手一指莫岩城,怒道:“那他,凭什么一来就是总经理助理?” “他啊,”墨禾转而望向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的莫岩城,对他挑了挑眉,“说得有理,莫岩城,把你特殊化的理由说说,看看能不能说服我们,不然你还是跟这位一起下基层比较好。” 莫岩城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顿了顿,站起身,走到墨禾的身边,对他笑了笑,又看向莫文韬,抬起两手食指点在自己的脸颊两侧,偏了偏脑袋,坦荡荡地来了一句:“就凭我长得比你帅!” 莫文韬被莫岩城的不要脸给惊到了,他怔怔地看了看墨禾,又看了看莫岩城,重重拍了下桌子,一脸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感情你跟他一样都是走后门的啊!你们俩个可真够不要脸的,恶心死我了!” “把嘴巴放干净点!”墨禾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确实是走后门进来的,不过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是莫总安排进来的,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不也是走后门的吗?” “我...”莫文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莫岩城能留在这边,自然是因为他有能力,你呢?砸了那么多钱读出来的书,你确定肚子里还留着些料?” “我...我怎么就没有能力了?”莫文韬梗着脖子,硬声反驳道。 “哦?是吗?”墨禾轻笑一声,拉开抽屉,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放到两人面前,“公司想在J国投资一家温泉酒店,我想你们两个明天先去看看,做好前期工作,一个星期后我会亲自过去。喏,考验你们能力的时候到了,公平公正公开。” “温泉酒店?”莫文韬显得挺有兴趣的,拿起文件翻看了两眼,“看起来不错,我明天就飞过去。” 见莫文韬拿着文件就要走,莫岩城顺手将文件从他手中抽了回来,说:“复印一份。” 等莫文韬离开后,墨禾对莫岩城说了句:“你今天也先回去吧。” 说着,他就没看莫岩城,等到他把要紧的文件审核处理完后,一抬头,见莫岩城还杵在沙发边上定定地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对这份文件,我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支开我,哪怕只是一个星期?”莫岩城两手插兜走到墨禾跟前,俯下身凑到他脸前,说道。 墨禾不自在地往后挪椅子,下一刻椅子却被莫岩城死死按住了,他微微撇开眼,镇定自若地回道:“你想多了,纯粹就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莫岩城重复了一遍,凑到墨禾耳边,轻声说道,“那我一定包您满意。” 莫岩城不在眼皮子底下晃悠的这一个星期,墨禾真是觉得身心舒爽,不过,也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心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有了那么长时间的经验了,这一次才短短几天,这种异样感反而却更加明显。 唉,莫岩城可真是他心头的一颗毒瘤了... 飞到J国,来接机的是莫岩城,不用想也知道,莫文韬那家伙肯定不知跑哪里鬼混去了,就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墨禾压根没指望他真能把周边情况调查清楚,从一开始,墨禾就想着找个最好的理由打消南玫要把他塞进自己手下的念头。 莫文韬自己不争气,就是最合适的理由了,到时候南玫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这样墨禾也能落得个轻松。 不管怎么说,一个莫岩城就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了,要是再加上个莫文韬,他真是随时都会想一走了之。 “莫文韬跑哪去了?”在酒店房间坐下,墨禾说道,“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大白天的连个影子都没有,我要听听你们两个这一个星期的成果。” “这么急?你才刚下飞机,不先休息会儿?”莫岩城帮他把行李放好,问道。 “我办事向来不喜欢拖着。”墨禾脱下西装,递给莫岩城,示意他挂在衣架上。 挂好衣服,莫岩城坐到墨禾身边,一伸手,把他压倒在床上,不容置噱地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莫文韬那小子夜夜笙歌,这个点儿绝对还在哪个女人床上躺着,不可能联系得上他。你倒不如先睡一觉,睡起来再说。” “夜夜笙歌?”墨禾皱眉,盯着莫岩城的眼睛,“你没跟着一起笙歌?” 莫岩城勾起唇角,眉眼之间尽是戏谑之色:“你说呢?” “呵呵,这可说不准,莫家两公子夜间寂寞难耐,结伴与美女佳人共度良宵,这种事一点儿也不令人意外。”墨禾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冷嘲热讽的质问听得莫岩城心中欢喜,他贴近墨禾的脸,鼻尖轻轻磨蹭着,开口的气息扑打在墨禾的唇上,温热潮湿的感觉:“阿禾,我都有你了,哪儿还会对其他女人硬得起来?” “其他女人不行,那是不是说明其他男人可以?”墨禾抬起右手抵住莫岩城的胸膛,使力将他推开。 刚推开一些,莫岩城就又压了上来,这回是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甚至在他身上蹭了蹭,才低声说道:“阿禾,我这样能不能说明我一直守身如玉了?” 清晰感觉到大腿处被什么顶着,墨禾从调侃到吃味的心情瞬间消散,他深吸了口气,别开脸,闭上眼睛,说:“起开,我累了,睡一觉。” 莫岩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从墨禾身上爬了下去,墨禾松了口气背过身,正要小睡一会儿,莫岩城再次贴了上来,一手从墨禾脖子下挤过来,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起用力,死死将墨禾锁在了怀中。 墨禾挣了挣,没能挣开这铁链般的禁锢,一阵困意与疲惫席卷而来,他也就懒得跟莫岩城较劲了,重新闭眼,在熟悉的味道与久违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朦胧了,夜色降至。 墨禾反手拍了拍莫岩城的脸,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些慵懒:“岩城,起来,给莫文韬打电话去。” 莫岩城动了动,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句“嗯”,就放开墨禾翻身下床了。 听完莫岩城与莫文韬两人的方案,墨禾捏了捏鼻梁,心中不免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我打算采用莫岩城的这套方案。”墨禾将两份文件扔到茶几上,直截了当地说道。 “为什么?你光听我们说,连调查成果与实施方案都没看一眼,凭什么就这么把我否定了?”莫文韬的不服气是意料之中的。 莫岩城没搭理他,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墨禾。 墨禾将右腿搭在左腿上,接过莫岩城递来的杯子,喝了口水,才说:“你们说的话,足以说明很多问题,相信你也听出来了,莫岩城能随口说出选址地周围的景点、店名、甚至是街道名称,说明他做了仔细的实地考察,而你连那附近有没有酒店都不知道,说明你只是去溜了一圈。只是这一条上的差距,就足以否定你后面全部的方案了。” “我只是记不住那些罢了,我给你的那文件里也都涉及到这些点了。”莫文韬据理力争。 “那我问你,你知道那个地方最大的特色是什么吗?”墨禾问。 莫文韬愕然,好半天才愣愣地说:“古朴...” “看来你溜那一圈也不是全无收获。”墨禾笑了笑,“在一条古朴的街道上,你要建一座现代化豪华温泉大酒店,你觉得合适吗?” “哟嗬,新新人类特立独行啊!”莫岩城逮着机会就要损一损。 莫文韬愤恨地“啧”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重重甩上了门。 墨禾拿过莫岩城的方案,粗略翻看了一遍,拍到他脸上:“自己回去修改到满意了再交给我。” 晚上,墨禾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关了灯正要睡觉,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过手机看了眼联系人,墨禾有些纳闷,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随后是断断续续压抑着的话语:“阿...禾...我好像...不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一更 第41章 自力更生 敲开莫岩城房间的门,立刻被抱了个满怀,墨禾微愠,用力掰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重重推开他,低吼道:“莫岩城,大晚上的,你就是把我叫来找乐子的吗?” 房间没有开灯,墨禾借助窗外洒进来的微弱月光,只能看到莫岩城晃动一下跌坐在地的身影,他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摁下。 灯亮起的瞬间,他眯起眼看着地上的莫岩城,蹲下身才发现莫岩城脸色红得不正常,墨禾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热了些,不过不像是发烧,他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莫岩城一把抓住墨禾的手,捏得紧紧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紧咬着腮帮子:“晚餐是莫文韬送来的。” “莫文韬送来的晚餐?”墨禾怔愣了一下,想起确实是他送来的,说是酒店全送他房间去了,可墨禾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给你的晚餐里下东西了?下什么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莫岩城直愣愣地盯着墨禾,那眼神大有想要一口咬上去的意味,沉默了半晌,他靠向墨禾,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偏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怀疑,他是把自己的常备药加进去了。” “常备药?”墨禾不解,两手伸到莫岩城的腋下,将他提起,“什么常备药?啧,把话说清楚。” 莫岩城站起身的同时,将墨禾压到了墙上,右腿顺势挤进他的两腿之间,微微弯着腰,脑袋依然埋在他的脖颈处,两手环过他的腰,使劲往自己怀中一摁,咬了他锁骨一口,喘着粗气说道:“伟哥。” 这种进退无路,被逼着感受莫岩城身体变化的滋味有些微妙,墨禾双手抵着他的肩膀,试图把他送自己身上撕下来,莫岩城却很执拗,非但不肯松手,挤在他两腿间的右腿还稍微提起,用膝盖若即若离地蹭着。 墨禾有种被天雷劈中的错愕,他僵住身体,抵在莫岩城肩上的手转而揪住了肩头的衣服,他闭上眼,努力压下那股升腾起来的异样感,深吸了口气,睁开眼,两手抱住莫岩城的脑袋,把他从自己脖子上挪开,瞪着他的眼睛:“既然吃错了药,那就及时就医。” “就医?”莫岩城注视着墨禾的眼珠逐渐下移,视线飘到他淡红色的薄唇上,就再也转不开了,嘴里喃喃着,“你就是我的解药,何必麻烦去医院。” 狠狠往莫岩城脑袋上拍了一下,墨禾没好气地说:“我不想给你当解药,两条路给你选,要么去医院处理,要么你自行解决!” 莫岩城没有回话,默不作声地双手再次使力,硬是将墨禾提起,几大步跨到床边,将他压在床上,墨禾被这么一扑一压,脑袋猝不及防撞到床垫上,一时有些眩晕。 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莫岩城已经把自己的上衣脱掉了,墨禾下意识甩了他一巴掌,两人登时都愣住了,墨禾别开眼,平静地说:“莫岩城,你非要惹我生气吗?” “阿禾,都说甩巴掌是女人的招式了,这么多年了,你还用啊。”莫岩城的话语中带着些委屈的意味。 “对付混蛋,招式不分男女。”墨禾仍没有看他,盯着窗帘上的一朵小花。 良久的沉默过后,莫岩城叹了口气,从墨禾身上爬下来,躺到他身侧,伸手横在他的腰上,不让他起身,说话气息依然紊乱:“我不要去医院,太TM丢人了!” “那你就这样憋着吧,自力更生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墨禾说着,背过身,打算下床回房。 莫岩城却紧跟着贴上他的背,横在他身上的手就是不肯放开,开口时带上了些许恳求:“别走,帮帮我。” 感觉到后腰处被抵着,墨禾没动弹了,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莫岩城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阿禾,我不对你做什么总行了吧?你就躺在我身边,我才好自力更生。” 墨禾没开腔,心下无奈,却没有挣脱着要走。 莫岩城轻笑了一声,探过身把灯关了,在他身后悉悉簌簌地动了起来。 黑暗中,莫岩城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清晰地落入墨禾的耳中,他的动静并不大,但墨禾闭着眼却仿佛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真是,魔怔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岩城发出一声低喘,接着墨禾就听到他抽纸的声音,想着他该完事了,墨禾便起身打算回房睡觉。 不料,莫岩城见他要走,猛地拉住他,急急说道:“诶,别走啊!” 莫岩城手都还没擦,拉住墨禾的手腕,黏黏糊糊地沾了他一手,他重重拍开莫岩城的手,皱眉走进浴室,莫岩城下一秒就跟了进来,呲牙笑着看墨禾硬是在水下把自己的手腕都给搓红了,还笑嘻嘻地说:“阿禾,今晚留下吧。” “不要。”墨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晚,墨禾确实没有留在莫岩城的房间里,但莫岩城却硬是跟着墨禾挤到了他的房间里,乐呵呵地抱着他睡了一夜。 被这样一个人缠上,墨禾真心无可奈何。 死气白咧、没脸没皮的,唉... 第二天,在酒店餐厅碰到了莫文韬,那家伙看到莫岩城的第一眼,转身就跑,这明晃晃的心虚样看在墨禾眼里,完全就是犯罪的铁证了,典型的不打自招。 见莫岩城没有冲上去抓他,反而表现得无所谓,墨禾有些困惑,这吃了亏自己往肚子里咽的人会是莫岩城? “你怎么没抓他去?”墨禾喝了口豆浆,问道。 “我抓那傻逼干嘛?”莫岩城耸耸肩,“一副纵欲过度的虚样,居然还能跑得比兔子快。” 墨禾放下豆浆,夹了个小笼包咬了一口,说:“他斗胆给你下药,你没打算教他做人?” “嘿嘿,”莫岩城对墨禾挑挑眉,抬手抹去他嘴角沾上的番茄酱,伸出舌头舔了舔,“我是觉得他那药下得挺得劲儿的。” 墨禾咽下小笼包,甩了他一记刀子眼,冷哼一声:“哟,感情你还挺享受的,不然回头我去他那儿把秘方讨来,天天给你下饭,如何?” 莫岩城对墨禾抛了个大大的媚眼,意有所指地说:“光那玩意儿下饭可达不到身心舒爽的奇效,还需墨总经理配合配合,你...唔...” 在莫岩城说出更加露骨的话之前,墨禾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个小笼包,适时堵住了他的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说:“要是不想降职成为保安保洁,就管好你的嘴。” 莫岩城眨眨眼,一边嚼着小笼包,一边笑着连连点头。 早餐过后,墨禾联系上J国派出的负责人,到温泉酒店选址所在的街道作了一番视察与交涉。 大致交涉过后,已经是傍晚时分,看到许多人穿着传统服饰三三两两地往一处涌去,莫岩城顺着人流涌去的方向望去,可以看到一片整齐而又璀璨的灯光。 “今天正好是庙会,墨经理和莫助理可以去逛逛,很热闹的。”负责人笑着解释道。 “庙会?”莫岩城一下提起了兴致。 “是的,等到九点还会有烟火大会。”负责人指向不远处的河堤,“那里会是绝佳的观赏点。” 以前因为墨景琦在J国工作,墨禾来过很多次,庙会自然也跟着父母逛过不少,他本来是想着和负责人吃顿饭就回酒店休息的,但见莫岩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想了想,转而对负责人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找时间再商议,正好碰上了,我们就去庙会逛逛吧。” 负责人笑呵呵地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这年纪,没那体力逛庙会,就先失陪了。” 道别了负责人,墨禾看了眼沿向半山腰的石阶,说道:“走吧,去逛逛。” 莫岩城笑了笑,踱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了墨禾的身侧,和他对视一眼,极其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墨禾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有一瞬间的愣神,有种异常舒心的感觉从莫岩城的掌心传来,带着暖暖的温度,通过紧紧相握的双手,顺着手掌、手臂,一路向上蜿蜒盘旋,直抵墨禾内心那最柔软的角落,瞬间突破重围,不容抵抗地将它包裹起来。 这种强势、这种霸道、这种...心安,真的令人难以抗拒。 墨禾暗自叹了口气,将视线挪开,望向那一路蔓延到半山腰处的零星灯光,轻声说:“走吧。” 不然,纵容一次,下不为例。 莫岩城眉眼之中满是柔情与笑意,他点点头:“嗯,走吧。”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墨禾看到自己房门上贴了张纸条,是莫文韬留下的,上面就留了一句话:我妈找我回家。 莫岩城走过来,看到纸条一下就乐了:“这货还真没断奶吧?” 墨禾无奈地摇摇头,把纸条从门上撕下来,对莫岩城说:“早点休息,争取明天把事情处理完,尽快回国。” 才刚在床上躺下,墨禾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揉了揉太阳穴,接通电话:“喂,你又怎么了?” “阿禾,我的方案不见了。”莫岩城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怒意。 第42章 年度大戏 莫岩城的纸质方案被盗,电脑也被摔烂了。 当看到竞争公司得意洋洋地拿出与莫岩城被盗的那份方案主内容几乎一致的方案时,墨禾叹了口气,对负责人说:“抱歉,我们的方案出了点问题,这一次的竞争,我们放弃。” 回到酒店,收拾完行李,墨禾敲响了莫岩城房间的门,许久都无人应答,他掏出手机刚拨通莫岩城的手机号,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声。 “阿禾,要走了是吗?”莫岩城走上前来,打开房门,“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拿上就能走。” “你刚刚去哪里了?”墨禾没跟进房间,斜靠在门框上,问道。 莫岩城提起挎包,走过来很是顺手地把墨禾手上的包也拎到了另一只手上,对他神秘兮兮地笑着说:“等回国你就知道了,等着看好戏吧。” 莫岩城保持神秘,墨禾也就没有多问。 这次的事故导致失了一个良好的商机,造成了MO公司巨大的损失,墨禾作为主负责人虽然错不在他,却是把责任全部揽下了,承受着公司领导层的非议,加班加点从其它方面尽可能地挽回这次的损失。 想着明天是周六,墨禾抓紧把手头的事务处理了,他打算回家看看母亲和弟弟,顺便在家好好休息两天,最近这段时间把自己逼得太紧,食欲都下降了,再加上莫岩城时不时地没事找事,扰得他睡觉都不舒坦,回家两天调养生息,到时才有精力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刚拉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撞上了莫岩城。 “阿禾,今天准时下班?”莫岩城有些意外。 墨禾点点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从莫岩城身侧走过,说:“嗯,打算回家陪我妈两天。” 莫岩城一愣,连忙跑进办公室,拿了自己的包,急步跟了上去:“阿禾,我忙忘了,我爸让你今天上我家一起吃晚饭来着。” “莫总让我去你家吃饭?”墨禾脚步停下,转头半挑着眉毛看向莫岩城。 莫岩城一边拉上包的拉链,一边说:“是回莫宅,不是我那所小公寓。” “不了,”墨禾回绝,一步迈进电梯,“待会儿我会给莫总打电话赔不是的,你自己回去吧。” 莫岩城紧跟着跨进电梯,并摁下关门钮,说:“别啊,阿禾,今天会有一场大戏,你必须出席。而且我爸反复强调要我把你带去,你不去我很为难的。” “什么大戏?”电梯下降,墨禾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心不在焉地问。 “嘿嘿,”莫岩城咧嘴笑着,“年度苦情戏。” “我对这种八点黄金档的家庭伦理剧向来没什么兴趣,你自己开心就好。”电梯门打开,墨禾抬脚正要走出去,却被莫岩城一把拉回了电梯,挣开他的手,不耐地看着他,“怎么,还想把我绑了去?” 莫岩城抬眼看了看电梯上的摄像头,再次拉起墨禾的手,将他一路拉到了停车场,墨禾比不过他这股子蛮劲,怎么都睁不开他的手,有些懊恼,暗想着等过段时间空下来了一定要多锻炼锻炼,老这样被莫岩城压得死死的,实在不行。 拉开车门,把墨禾推进副驾驶,拉过安全带给他系上了,莫岩城才开口:“我还真就是打算把你绑了去的。” “你!”墨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才能把你那身痞气去去?还当自己十八岁?” 莫岩城在他额头上重重“啵”了一下,乐呵呵地说:“我就指着这身痞气死赖着你了,哪儿能说去就去啊。” 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莫岩城,墨禾一路沉着脸跟他回了莫宅。 “阿禾来了啊?”一跨进门,莫承晟浑厚的嗓音就传来过来。 墨禾敛去烦躁,抬头向走下楼梯的莫承晟和南玫微微一笑,说:“莫伯伯,南姨。” 南玫对他点点头,笑了笑,上下打量着他,说:“阿禾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才一个多月没见,怎么感觉瘦了这么多?” “南姨,您每次见我都是这句话,工作还好,我也没瘦。”墨禾笑道。 “是吗?呵呵,南姨就是不想你太累。”南玫说着,牵着墨禾的手往餐厅走,“对了,文韬那孩子...” 见南玫与墨禾去了餐厅,莫岩城走到莫承晟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交给莫承晟,说:“爸,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一说。” “嗯?这是什么?”莫承晟接过,捏在指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U盘?” “对,里面的东西,我觉得爸应该看看。”莫岩城面色严肃地说道。 看莫岩城的表情,莫承晟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略一沉吟,转而走向书房:“走,趁还没开饭,我看看。” 莫文韬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餐桌旁坐着的人皆是沉默不语,令他奇怪的是,不仅莫岩城出现了,就连墨禾都来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自脚底爬上心头。 听到响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到了莫文韬的身上,莫承晟眼里仿佛能喷出火焰,南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妹妹莫筱笙沉默不语,莫岩城则是满脸的戏谑,而墨禾脸色一派平静,这各有千秋的表情看得莫文韬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怎...怎么了这是?”莫文韬强忍着扭头就跑的冲动,犹豫地问道,心里想着自己哪桩子祸事又被逮着了。 “嘭”地一声响,莫承晟狠狠拍了下桌子,怒喝道:“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南玫连忙站起来,走到莫承晟身后,轻轻顺着他的背,说:“老公,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爸..我...我怎...怎么了?”莫文韬见莫承晟脸色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说话瞬间不利索了。 “怎么了?你自己想想你干了什么蠢事!”莫承晟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 莫文韬被砸了个正着,瞬间湿了衬衫,手忙脚乱地接住杯子,看向南玫,困惑不已:“我...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滚过来自己看看!孽子!”莫承晟指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再次吼道。 莫文韬愣了愣,慢吞吞地走到了莫承晟身旁,看到电脑屏幕的瞬间就瞪大了眼,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我...” 莫承晟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地戳着他的脑门,说:“勾结竞争公司,窃取内部方案,贩卖公司机密,你这脑子里是不是装满了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愚蠢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那些钱暂且不谈,信誉流失要挽回有多不容易你知不知道?!” 莫文韬依然呆呆地盯着电脑,那里头是一段无声的视频,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是他在J国时潜入莫岩城的房间,拿走了一个文件夹。画面切换,地点是酒店餐厅,可以清楚地看到莫文韬把文件交给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竞争公司的代表,关键是文件上赫然印着莫岩城方案的名称。 事实摆在眼前,莫文韬无话可说。 “文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玫长叹一声,问道。 “妈,我...对不起。”莫文韬低着头,沉声说道。 “为什么?”莫承晟冷哼一声,“纯粹就是他那点儿自尊心作祟,见阿禾反驳自己却选择岩城的方案,心里不舒坦,心胸狭隘,就想着一了百了,干脆把公司利益拱手让人!蠢货!” 莫文韬被踹倒在地,怒瞪了莫岩城一眼,爬起来,指着莫岩城吼道:“没错!我就是看不惯这小杂种踩在我头上得瑟!大不了一起玩儿完!” “你!”莫承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粗喘了几口气,走到他面前,随手拿起碗筷一个劲儿地往莫文韬身上砸,汤汤水水泼了他一身。 莫文韬狼狈不已,死咬着牙,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莫承晟,暴喝道:“差不多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完没完了!” “呵,犯了错不知悔改,脖子倒是硬得很啊。”莫岩城凉凉地说道。 墨禾见他不嫌事儿大,连忙出声制止:“岩城,别说了。” 南玫本就焦头烂额,听到莫岩城这么说,一下就被点燃了,完全忘了墨禾也在场,冲上去二话不说扇了莫岩城一巴掌:“事情都过去了,还要挖出来让一家人不得安宁,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墨禾愣了一瞬,连忙上前把莫岩城拉到身后,皱眉看着南玫,压下不满,说:“南姨,你这巴掌打得有些过分了。” 莫筱笙从椅子上窜起来,三两步跑到莫岩城身边,踮着脚摸了摸他的脸,急切地说:“岩城哥,你...” 莫岩城对她笑了笑:“我没事,筱笙不用担心。” 可莫筱笙却脸色一变,突然两眼一闭向下滑倒。 莫岩城心下一紧,慌忙抱住她。 “筱笙!”南玫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过来,莫承晟迅速跑过来,莫文韬彻底愣住,墨禾第一时间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到来,将莫筱笙送进了急救室。 “白血病,”医生走出来,对众人宣布,“目前暂未匹配到合适的骨髓,建议直系亲属先去采样匹配试试。” 一听这个消息,莫承晟与南玫脸色登时一片苍白,莫承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好,先采样,也许我们的骨髓能配得上。” 一旁的莫文韬却面色古怪,等到护士来带他们去采样时,忽然说:“不行,我...我不采...” 见他要跑,莫岩城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怒道:“你妹妹病重,你抽点骨髓都不愿意?还有没有点人性!” 莫文韬挣不开莫岩城的手,求救地看向南玫,哀求道:“妈,我...我...我怕疼。” 南玫抹了抹眼泪,轻声说:“文韬,你妹妹现在更疼,先采个样,希望能匹配得上。” “不!我不要!”莫文韬剧烈挣扎起来。 “阿禾,把这王八蛋制住!”莫承晟怒吼。 墨禾心生疑惑,也被莫文韬的薄情给激怒了,帮着莫岩城制住他,把他压进了采样室。 配对结果出来得很快,莫文韬看了眼报告,一下瘫倒在地。 第43章 一母同胞 “从匹配结果来看,患者很幸运,她哥哥骨髓的匹配度很高,非常适合骨髓移植。”医生举着手上的报告单对众人宣布道。 “太好了,太好了,筱笙有救了!”南玫激动地边哭边抱住了面色苍白的莫文韬,“文韬,你妹妹有救了!” 莫承晟也跟着松了口气,看到莫文韬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抽点骨髓救你妹妹,又不是要你一命换一命,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抱歉,冒昧打断一下。”医生显得有些困惑,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报告单,接着看向莫文韬,“你是莫文韬先生?” 莫文韬没有反应,南玫替他出声回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紧张:“是啊,医生,有什么问题吗?是他身体不适合捐髓吗?” 医生摇摇头,说:“不是这方面的问题,而是...” 说着,医生转而看向一旁沉默着的莫岩城,接着道:“骨髓匹配度最高的是这位莫岩城先生。”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墨禾先一步开口:“岩城和筱笙是同父异母,莫文韬和筱笙才是一母同胞,怎么会是岩城匹配度更高呢?” “一母同胞?”医生更加困惑,又翻了翻手上的报告,“不可能,莫承晟先生是A型血,南玫女士是O型血,二位结合是不可能生出莫文韬先生这样的B型血。” “B型血?”莫承晟瞪大了眼,指着医生手中的报告,“文韬明明和筱笙一样,都是O型血才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医生把报告单递给莫承晟,指着血型一栏,说:“报告显示莫岩城先生是O型血,加上他与患者的高匹配度,如果要说一母同胞,患者与莫岩城先生才是。” “会...会不会是采样的时候,搞混了?”南玫颤抖着唇问道。 医生看了她一眼:“采样都有标记,搞混的可能性很低,不过还是建议你们做一次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的结果很快出来,莫承晟接过报告单,紧紧攥在手中,迟迟不敢打开,最后,他深吸了口气,把报告单举到墨禾眼前:“阿禾,你看看吧。” 墨禾垂眸看向报告单,点点头,伸手接过,翻到鉴定结果的那页,皱起眉,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开过口,甚至连动都没动过的莫岩城,说:“莫文韬,他不是您和南姨的孩子,岩城他...他才是。” 南玫听到这个结果,一脸惊愕,一把推开身旁的莫文韬,伸手夺过墨禾手上的单子,直愣愣地瞪着鉴定结果,僵了许久,猛地向后倒去,莫承晟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怎...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南玫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把南玫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莫承晟冷冷地扫了眼蹲在墙角的莫文韬,对跟来的管家说道:“小陈,打电话把赵医生给我叫来!” 二十分钟后,一名与莫承晟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医院贵宾休息室,看到抱着脑袋蹲在一边的莫文韬时,他面上闪过一丝愕然,走过去刚要把他扶起来,就听到莫承晟沉声说道:“赵宸,我们的交情有三十年了吧。” 赵宸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莫承晟,点点头:“嗯,我在莫家已经呆了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来,我们全家人的身体都是你来负责的,所有的体检报告也都是经过你手的,我就想你给我一个理由。”莫承晟眉头紧锁,向赵宸扬了扬手上的鉴定报告。 赵宸重重叹了口气,看了眼莫文韬,又看了眼莫岩城,说:“我一直以为,能瞒一辈子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玫突然厉声尖叫道。 莫承晟将她揽进怀中,极力安抚着她。 赵宸苦笑了一声:“我和文韬的母亲是初中同学,她一直是我的心上人,可她却心系承晟,她无意插入你们二人的婚姻。那次意外是她一时糊涂,两个孩子出生那天,她趁人不注意把孩子调换了,抱走了岩城。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找了她许久,找到她时孩子已经不再她身边了,她生了重病,央求我帮她保密,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这是一个可怜女人、一个悲哀母亲最后的夙愿。我...” “那我呢?我就不可怜,我就不悲哀吗?”南玫嚎啕大哭起来,“我的丈夫背叛我与其他女人珠胎暗结,我的孩子被蓄意抛弃,养了多年爱了多年的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凭什么?她凭什么?!!!” “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对不起岩城这孩子,也对不起你们夫妻。”赵宸分别对莫岩城、莫承晟夫妻深深鞠了一躬,走过去拉着莫文韬走到莫承晟面前,“但是,这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是他的父亲,你绝对不能放弃他。” “无辜?”南玫挣开莫承晟的禁锢,指着莫文韬的鼻子,“他明明全部都知道,有什么脸说是无辜?骗了我这么多年,骗了我这么多年呐...” 这样的局面,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莫岩城居然是莫承晟与南玫的孩子,而莫文韬才是那个所谓的私生子,莫岩城被恶意抱走并丢弃,若不是陈乐清夫妇的善心将他抚养长大,他又该何去何从? 莫岩城冷笑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几人:“狸猫换太子?倒是一出好戏。” 墨禾暗自叹了口气,走到莫岩城身旁,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莫岩城与他对视了一眼,眼中酝酿着墨禾猜不透的情绪,猜不透却看得他心头一阵生疼,就是那种看不到眼泪却似乎看到眼泪早已决堤的感觉。 墨禾知道,一直都知道,莫岩城这人,死要面子,并不是不在乎,他只是硬生生扯了张面具戴到了自己脸上,把所有情绪隐藏起来,在这些人面前,他的不屑就是他最后的尊严。 然而,这面具还是被南玫一拳击碎了,碎得彻底,击溃了最后的防线。 “岩城!”南玫扑过来,一把抱住莫岩城,“对不起,对不起,妈错了,妈错了!” 莫岩城面无表情地拉开南玫的手,平静地说:“不敢当,我妈就是个卖麻辣烫的小女人,她早就死了。” “不!我才是你妈!你是我亲生的!你必须接受我!”南玫厉声叫嚷着,不依不饶地再次抱住莫岩城。 莫岩城攥紧了拳头,咬牙推开她,硬声说道:“不,你不是!” “岩城,你...”莫承晟走过来,欲言又止。 “这个莫家太子,我可当不起。”莫岩城扯起一抹森然的笑,随即克制不住低吼道,“我的人生轨迹被你们一次次篡改,凭什么你们说怎样就怎样,现在它是我的,是我的,我想怎样才能怎样!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见莫岩城吼完转身就向外跑,墨禾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莫岩城停了下来,他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最后回过身,一把抱住了紧随身后的墨禾,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泪水瞬间浸湿了墨禾的衣服,是滚烫的。 墨禾抬手回抱住莫岩城,轻轻地上下抚摸着他的背,什么也没说,安慰?不,莫岩城不需要,他很快就能走出来的,他可是莫岩城啊,嗯,他是莫岩城,他只是在宣泄,宣泄完了,他就又回来了。 医院大门有许多人进进出出,偶尔一两个侧目,却无人停留,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与不公平,人生向来便是如此,它给你走这条路的权利,却喜欢在关键时刻踹你一脚,把你踹上了另一条路。 不知过了多久,墨禾终于忍不住,把莫岩城推开了,看着他湿润的眼睛和红肿的鼻尖,叹了口气,说:“现在呢?你有什么打算?” 莫岩城抹了把脸,深呼吸后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我想找西城一起吃宵夜,好久不见,怪想他的。” 墨禾点点头,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和莫岩城一起坐了上去。 三十分钟后,墨禾与莫岩城敲开了莫西城的公寓门。 “哥?你们怎么来了?”莫西城穿着睡衣,正打算上床睡觉,见两人大半夜来敲自己家的门,显得有些懵。 莫岩城咧嘴一笑,伸手揽住莫西城的脖子,一起走进公寓,笑呵呵地说:“当然是哥想你了呗!” 莫西城艰难地从莫岩城的胳膊下挣脱出来,把鼻梁上的眼镜扶正了,才皱着眉头说:“这都快十二点了,你...” 下一刻,他噤了声,转而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递给莫岩城和墨禾,说:“这个时间点,只有楼下烧烤可以吃了,不过他们不送,要吃得自己下去打包。” 莫岩城一口气把整杯水灌下肚,从沙发上跳起来,说:“得,我下去买,你们等着,谁都不许睡!” 等到莫岩城关上门,莫西城才看向墨禾,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德行。” 墨禾喝了口水,简明扼要地解释道:“他是婚生子,不是私生子。当初是被人蓄意调换抛弃的。” 莫西城满脸震惊,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叹道:“我哥他还真是惨...” 当晚,莫岩城硬是拉着莫西城和墨禾吃了一大堆烧烤,喝了许多酒,叽里呱啦、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直到拂晓时分才瘫倒在沙发上睡过去。 墨禾这才松了口气,让莫西城找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和莫西城一起把一地狼藉收拾干净后,拨通了莫承晟的电话。 刚挂断电话,就听到身后莫岩城的声音:“阿禾,其实也没什么,要不是莫文韬那个妈把我抱走,我就不会遇上你了,因为有了你,这一切好像也就没什么了,真的...” 墨禾没有转身,静静地站了许久,轻声应了一句:“嗯。” 第44章 空白人生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看到莫岩城家门大敞,门口还守着两名身穿黑西装背着手站得笔直的男子,墨禾疑惑地走上前,开口道:“请问,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莫岩城家中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身后跟着莫承晟和南玫夫妇,墨禾愣了一瞬,问道:“莫爷爷,您怎么来了?” 莫智伟向他招了招手:“小墨啊,来,进来,莫爷爷有些话想问问你。” 墨禾点点头,跟在老人身后走进了莫岩城的公寓。 莫岩城搬来这里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但这是墨禾第一次走进莫岩城这个就在自己对门的家,室内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差不多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空空如也,不用说电视、冰箱之类的家电,就连沙发、桌椅这样的家具都没有,入目之处有且只有一张两米宽的大床。 搞笑的是,床单被罩还是粉红色的小猪佩奇样式,而在整间偌大的公寓里,这抹粉红几乎算是唯一的色彩了,环顾一圈,除了白墙,还是白墙。 整间公寓没有一丝人气,莫岩城好像就纯粹只把这里当作是一个睡觉的窝,需要的就只是那一张床罢了,这一切看着墨禾眼中,莫名有些心疼,而那仅有的粉色异常扎眼。 莫智伟坐在了床沿上,看向呆站在两步远位置的墨禾,说道:“小墨,你知道岩城这孩子跑哪儿去了吗?” 墨禾今天一早在莫西城家醒来时,莫岩城已经坐在桌边吃早餐了,两人是一起走出莫西城家的,墨禾赶去了公司,而莫岩城则说去医院给莫筱笙进行骨髓移植。 莫岩城不见了吗?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他会去哪里? 墨禾摇摇头,说:“抱歉,他没有联系我,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分别前,他说是要去医院,他没去吗?” “他去了,我们见着他了。”莫承晟叹了口气,揽住身旁不断啜泣的南玫,“我们把他逼得太紧,结果一转身他就跑走了。” “阿禾,你试着联系他看看,帮南姨把他找回来吧,求求你了。”南玫抓住墨禾的手恳求地看着他。 墨禾安抚性地拍了拍南玫的手背,点了点头,说:“南姨,岩城是个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给他点时间好吗?我会试着劝劝他,筱笙那里他不会不管的,你们放心。” “小墨,”莫智伟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墨禾的肩膀,“我知道岩城这孩子是个犟脾气,你要是找着他了,就告诉他,我们不会再逼他去接受什么,做出什么改变。这么多年来,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亏欠了他,让他回来就好,筱笙是他亲妹妹,无论如何先救筱笙要紧。” “好,我会转告他的,莫爷爷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墨禾说道。 将莫智伟三人送到楼下后,墨禾回到了公寓,进门的刹那,从客厅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入室盗窃? 墨禾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放轻了动作,摸着黑向客厅走去。 “阿禾,你终于回来啦。”黑暗中传来莫岩城略微沙哑的声音。 “莫岩城?”墨禾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客厅的灯,看到莫岩城正直愣愣地躺在自家沙发上,半眯着眼望向自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莫岩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起身,抓了抓后脑勺,讪笑着说:“用钥匙开门进来的啊。” 墨禾家的门锁是密码指纹钥匙三合一的,他突然想起自己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备用钥匙不见了,前段时间怎么都没找到,还以为弄丢了,没想到居然被莫岩城上次进来顺手牵羊给摸走了。 想到这里,墨禾有些无奈,莫岩城这人还真是随时随刻都在逮着机会赖上他。 “阿禾,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莫岩城看了看时间,不解地问道。 墨禾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摆弄着茶具,一边泡茶一边说:“我是按时下班的,只不过在家门口耽搁到了现在。” “家门口?”莫岩城轻笑了一声,“你总不会在家门口搬砖搬了半个多小时吧?或者说在思考人生?” “确切地说,是从家门口进了家对门。”墨禾递了一盏茶给莫岩城,“莫爷爷他们找到你家,说你跑不见了。” “他们撬我家锁了?”莫岩城猛地跳起,手上的茶洒了一地,看得墨禾直皱眉。 莫岩城连忙抽了好几张纸,一边擦地一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待会儿给你拖拖。” 墨禾眉头紧锁,盯着那块已经被擦干的瓷砖,抬手一指阳台:“拖把在阳台,现在就拖。” “诶,你真是...”莫岩城小声嘀咕着向阳台走去。 “他们找了专业的,你家锁没坏。”墨禾喝了口茶,对拖地的莫岩城说道,“坏了也无所谓,小偷进去得不了便宜。” 莫岩城直起身子,看着墨禾:“你进去了?” 墨禾点头:“嗯,进去了。你家...真寒酸。” “是挺寒酸的,”莫岩城耸耸肩,笑着说,“不过那样对我来说足够了。” 墨禾没有说话,看着莫岩城把自家客厅全拖过一遍,重新坐到自己身旁后才开口:“岩城,你真的在生活吗?” 莫岩城举起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一口将茶水饮尽,长舒了口气,定定地注视着墨禾的眼睛,用十二万分的认真说:“生活不就是生存与活着吗?我在生存,我也活着,怎么就不是在生活了?” “你的生活就是一片空白,依靠那一抹粉色作为仅有的情调。”墨禾轻笑了一声,“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你错了,阿禾。”莫岩城握住墨禾垂在一侧的手,“我从来就不需要浓墨重彩的生活,我只要那抹粉色,我只要你。” 墨禾的视线落在莫岩城的手背上,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避开莫岩城灼热的目光,轻声说:“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个话题的。” “可我只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你我之间,本就横着这个话题。”莫岩城伸手将墨禾的脸转向自己。 莫岩城的眼中酝酿着万千思绪,墨黑色的眼眸仿若汪洋大海正中心卷起的漩涡,将墨禾一点一点卷入其中,墨禾的心登时慌乱了起来,明显感觉有什么在疯狂叫嚣着急欲冲破一切,似乎想要将他一把推进莫岩城的漩涡,让他彻底沦陷。 墨禾慌忙要从莫岩城的手中挣脱,却不及防被他顺势揽住腰身,下一刻莫岩城的脸凑近了,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啄吻,却让墨禾浑身僵硬,抵在莫岩城肩头意欲推开他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阿禾,不要再拒绝我了。”莫岩城低哑的嗓音带着三分的恳求与七分的蛊惑,顺着墨禾的耳朵撞进他的心脏。 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墨禾刚微微撇开眼,莫岩城就又轻轻啄吻了一下,似有若无的碰触,异常惹人心颤,墨禾有种要被逼疯的感觉,咬紧牙关,正色起来:“岩城,我...唔...” 下定决心想要说出的话语被强硬的亲吻堵在了口中,舌尖翻动带来的悸动万般撩人,抗拒无效后墨禾的手环住了莫岩城的脖子,接纳与回应瞬间激起了莫岩城更强势的进攻,环在墨禾腰侧的手更加用力,让墨禾恍惚有种这人要将自己揉碎的错觉。 不知是谁先起的身,不知是怎么挪进卧室的,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光亮,墨禾隐约看到了莫岩城明亮、深情而饱含情/欲的眼眸,他知道,自己一定也用相同的目光注视着莫岩城。 整个过程是沉寂的,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衣服的悉簌声与纽扣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异常清晰,粗重的喘息一阵急促过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吟从喉间溢出,一室旖旎,直至拂晓才逐渐停歇。 墨禾是在陶瓷碰撞的轻响中睁开眼睛的,一身的痕迹、浑身酸痛与身后阵阵的异样感宣告着一夜的荒唐,他呆呆着望着天花板上的顶灯,半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还好今天是休息日。 “阿禾,先起来吃点东西吧。”莫岩城推开门,走到床边,俯下身在墨禾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 墨禾轻声应了句“嗯”便翻身下了床,双脚落地的同时,两腿禁不住颤抖起来,他咬咬牙,硬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神色自若地挪进了浴室。 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在椅子上坐下后,墨禾喝了口豆浆,看向莫岩城,说:“和我回家一趟吧。” 莫岩城拿勺子的手僵住,怔怔地抬头看着墨禾,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的意思是...” “我妈那一关,迟早要迈过去。”墨禾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臂,挑眉看着莫岩城,“如何,你敢吗?” 莫岩城咧嘴笑道:“为什么不敢?我等这一刻等了十年了。”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把握。” “嗯,我会的。” 第45章 兜兜转转 墨禾带着莫岩城站在家门口,摸出钥匙,想了想,把钥匙收回口袋,摁响了门铃,开门的正是柳婉衾,当看到墨禾身后站着的莫岩城时,她二话不说把门关上了。 面对紧闭的大门,墨禾仍然没有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而是与莫岩城在门口从早上十点一直站到了晚上十点,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一层只有一间公寓,倒是免去应付邻居的麻烦。 “阿禾,你怎么样?累吗?”莫岩城伸手轻轻揽住墨禾的腰,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 墨禾也没矫情,顺势往他身上靠去,长叹一声,说:“嗯,有点。” 莫岩城的手在他腰上揉着,语气有些懊恼:“抱歉,我昨晚有些过分了,今天还害你在这儿站这么久。” 腰间不轻不重的力道瞬间缓解了墨禾身上酸痛,他轻笑道:“你能有这种觉悟,我表示欣慰,不过没事,反正也没下次了。” “...”莫岩城扶在墨禾腰上的手一僵,掐住他的腰,把他掰过来,低头望着他的眼睛,正色道,“那可不成,性/生活稳定是情感稳定的一大基础,一天都不能落下!” 墨禾看着他,扬了扬右眉:“一天都不能落下?” “嗯!一天都不能落下!”莫岩城坚定地点点头。 墨禾的眉毛扬得更高了:“那行,以后你下我上。” “...”莫岩城顿了三秒,眦着牙笑道,“哟嗬,阿禾,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所谓的‘坐下来,自己动’?没问题,你想掌控全场,我就放手让你来!想怎么来怎么来,好吧?” 听完莫岩城的话,墨禾抽了抽眼角,没忍住,还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拉开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走开两步,双手抱臂,背靠着墙,半眯着眼看他,鄙夷地说道:“行啊,莫岩城,见缝插针的技能没少练吧,逮着机会就往我话的缝儿里钻,以后你就到公关部门去吧,在我手底下当助理实在屈才。” 莫岩城讪笑着摸了摸鼻尖,走到墨禾旁边,学着他的样子,环臂斜靠在墙面,敛去脸上的笑容,说:“阿禾,我活了二十八年,前十八年过得虽然清贫,但胜在每一天都开心自在,后面的这十年,我过得好累,以后的日子,我真得不想再过成这样了。” 莫岩城闭着眼,沉默了下来,从墨禾的角度,可以看到莫岩城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脸,英挺的鼻子轻轻抽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浓密的眉毛微微下拉,明明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墨禾却莫名生出一股隐隐的心疼。 转头望向没有任何动静的门,墨禾默不作声地握住了莫岩城的手,莫岩城当即反握住墨禾的手,沉吟片刻,轻声说道:“阿禾,你知道,当年那场地震,我被压在废墟下时,想了些什么吗?” 眼前闪过当年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莫岩城被压倒那一瞬间的画面,即便过去这么多年,那阵心悸一点儿也没有减弱,令人窒息般的慌乱,让墨禾下意识捏紧了莫岩城的手,摇了摇头。 莫岩城睁开眼,盯着头顶上方的白炽灯,徐徐说道:“当时我趴在地上,左手动弹不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鼻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喊了几声就没力气了,干脆趴着思考人生。在失去意识前,我就悟出了一点...” 说着,莫岩城低下头,与墨禾四目相对,勾了勾唇角:“人生在世,且须良人相伴。” “良人...”墨禾喃喃道,随即笑出了声,“这可真不像是你会悟出的道理,听着矫情。” 莫岩城也乐了:“那照你的意思,我该悟出什么道理?” “去TM的人生,老子跟它杠上了!”墨禾模仿着莫岩城的语气说道。 “阿禾,你...”莫岩城露出个好笑的表情,正要说些什么,门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两人同时噤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门被从内向外缓缓推开,开到一半后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对墨禾说道:“哥哥,妈妈让我出来告诉你,你要进来可以,他...” 墨琦的目光转向莫岩城,继续道:“不行!” 墨禾看了莫岩城一眼,对他说:“行,那我进去,你继续站着吧。” 见墨禾还真抛弃他,准备自己进屋,莫岩城连忙伸手拉住了他,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看在墨禾眼里,活像只巨型巴哥犬,他笑了笑,揉了揉莫岩城的脑袋,说:“你再惭悔一会儿,我先进去探探底。” 莫岩城这才点点头,松开了墨禾的衣角,郑重地说:“阿禾,未来的幸福生活就交给你了。” 走进屋关上门后,墨琦拉了拉墨禾的手,示意他俯下身把耳朵凑过来,墨禾笑着蹲下身,墨琦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哥哥,妈妈刚刚跟我说,你就是个大笨蛋。” 墨禾捏了捏墨琦的小脸蛋,笑悄声说道:“小琦这是要站在哥哥这边吗?” “不不不,我处于中立!”墨琦严肃地板起小脸,伸出两指从太阳穴向墨禾挥了挥。 “阿禾,”柳婉衾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有了一如既往的柔和,“你过来。” “好,妈。”墨禾站起身,让墨琦回卧室后走进了客厅。 柳婉衾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墨景琦的照片,眼睛却盯着茶几上的一个光斑发愣,察觉到墨禾的靠近,她回过神来,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过来坐下。” “嗯。”墨禾应了声,走到柳婉衾身旁坐下了,看到她手中的照片,陷入了沉默。 “阿禾,你爸以前常说,人活着,要往前看,过分纠结过去,不仅自己过得不开心,连带着也要牵连别人。”柳婉衾垂下眼,手指在照片上慢慢滑动着。 墨禾两手十指交叉,怔怔地点了点头,看着柳婉衾,迟疑地开口:“妈,你...” “阿禾,非得是他不可吗?”柳婉衾的手攥紧了相框的边角,看向墨禾的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妈,”墨禾深深地看着她,声音不自觉低哑,“我花了两个五年试图说服自己,可是我都失败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离他远点,可是,他终究还是找来了,兜兜转转了十年,我的身边的这个人,最后还是他,从始至终也只有他。” “十年,都过去十年了吗?”柳婉衾的视线转回照片,下一刻,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啪”地一声砸在相框上,却仿佛砸在了墨禾的心上,砸得他登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交叉的十指紧紧交握,他咬着牙压下想要退缩的念头,深吸了口气,说:“爸他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绝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件善事后悔,救便是要救,搭上自己性命他也绝不后悔。当年的那场车祸,错本就不在岩城,妈,十年了,你放过他吧...” 柳婉衾将相框抱进怀中,无声地啜泣着,墨禾将她揽进怀中,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十年来,墨禾时常看到柳婉衾在夜深人静之际,抱着墨景琦的照片,对着月亮独自低语,那样落寞的背影,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疼得无以复加,他说放过,不只是希望柳婉衾能放过莫岩城,更是希望柳婉衾能够放过自己。 人生的道路那么长,那么长,不求忘记刻骨的悲痛,只希冀能够把悲痛适时搁置,毕竟有些事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但尝试着放下一些其它的执念,或许能好过一些。 说服柳婉衾放下对莫岩城的芥蒂,也是让她放下对墨景琦的过分思念。 不知过了多久,柳婉衾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起身走进浴室,出来后,看起来冷静了不少,指了指门的方向,说:“你把他叫进来。” 打开门,莫岩城正闭着眼睛靠在墙边摇摇晃晃,墨禾走上去毫不客气往他脑袋上拍去,莫岩城猛地睁眼,一把抓住墨禾的手腕,下意识就要往他身后拧,墨禾反应及时,一脚踹了上去,莫岩城侧身避过,愣了愣,说:“阿禾,别搞突袭啊,不小心把你弄伤就不好了。” 墨禾甩开他的手,扭了扭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冲半敞着的门抬了抬下巴,说:“走吧,我妈叫你进去了。” 莫岩城瞬间僵住,咽了口唾沫,犹豫道:“这...这么突然,我...我还没准备好。” 墨禾瞥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过去:“我给你时间准备了,是你自己没抓紧。” “呃...这不是昨晚一夜耕耘,累得嘛!”莫岩城咧起嘴乐呵呵地说道。 柳婉衾把莫岩城留在客厅,让墨禾去卧室和墨琦呆着,墨禾心不在焉地给墨琦检查作业,惹得墨琦一阵不满,他把作业本从墨禾手中夺下,重重地拍在桌上,瞪着墨禾说:“哥哥,你这副样子很不正常!” “啊?我哪儿出错了吗?”墨禾不解。 “哥哥,”墨琦在墨禾脸上仔细打量了一圈,撑着下巴说,“笑靥如花。” 闻言,墨禾的眼睛瞟向窗户,在玻璃窗的倒映下,他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自觉上扬。 “外头那个...是不是哥哥带回来的恋人?”墨琦笑着问道。 墨禾转而看向墨琦,低笑了一声,说:“是啊,他是我的恋人。” 第46章 完结篇章 最近莫岩城很不对劲儿! 平常都是数着秒准时拉着墨禾一起下班的,最近却让墨禾自己先回家,天天把自己一个人锁办公室里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每晚都要到凌晨才回。 中午午休的时候,躺在床上又总是睁着眼睛不知道沉思些什么,还会莫名其妙一个劲儿地傻乐,搅得墨禾心烦不已,好几次憋不住一脚将他踹下床去,结果这货一点儿也不恼,乐呵呵地爬上床搂住他,硬是什么也不说。 这天,莫岩城在墨禾讶异的眼光中走进他的办公室,绕到了办公桌后,抽走他手上的钢笔,咧嘴笑道:“阿禾,走,下班。” “下班?”墨禾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确定才刚过下班时间,不解地看向莫岩城,“今天怎么想着准时下班了?脑子清醒了?” 莫岩城将墨禾的椅子一转,让他面向自己,两手撑住椅子扶手,将他困在椅子上,半俯下身,视线落在墨禾淡色的薄唇上,眼眸沉了下来,低声说道:“我脑子一直都很清醒,该做的都做了,是时候享受多日辛苦劳作的果实了。” “嗯?你做了什么,要享受什么果实?”墨禾皱了皱眉,一点儿也听不懂莫岩城话中的意思。 莫岩城勾了勾唇角,凑得更近了,鼻尖相抵,眼中尽是笑意,开口时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墨禾的唇上,像是羽毛拂过,轻轻的,撩得人心痒痒。 他轻声说道:“阿禾,这几天的份儿,今晚补上。” 墨禾一愣,抽了抽嘴角,抬手拍在他脸上,把他的脸往后推了推,没好气地说:“莫岩城,有这精力不如多干点正事,为你家多挣点钱更实际,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你...” 莫岩城拉开墨禾的手,扣住他的脑袋,下一刻唇就堵了上来,先是霸道强势地侵袭,待到墨禾的抵抗微弱下去后,转为轻柔的吮吸啃咬,最后撩起墨禾忍不住的回应时,反倒开始一点点地退却,在他唇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舔着,见墨禾不耐地偏过脑袋避开,就再一次闯进他的嘴里,不管不顾地翻搅起来... 这个亲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墨禾昏昏沉沉地被莫岩城半搂着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时还无法回过神来。 凉爽的晚风吹进半开的车窗,渐渐吹散了墨禾脸上的热度,望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灯光,与莫岩城相遇相知的曾经竟不自觉浮上心头,仿若是黑白电影,一帧一帧地在眼前铺展开来。 第一眼见他,是个穿着青春洋溢的白校服却在脸上写满了痞气的少年,身上带着看谁都不顺眼,就是懒得跟你计较的流里流气,虽说还不至于让人讨厌,却一眼就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场篮球赛,莫岩城表现为输赢无所谓,可关键时刻并不会掉链子,甚至还帮墨禾挡住了王赫伟的恶意偷袭,也因为这个意外,莫岩城与墨禾的人生轨迹逐渐缠绕在一起。 察觉莫岩城假装学渣时,墨禾克制不住有些生气,从小到大自我勉励的他最看不惯别人自我放弃,所以,他决定把莫岩城拉出来。当然,他成功了,莫岩城一点儿也没令他失望,南高的又一大传说,不过这个传说并不只是因为他那次考试而流传至今的,主要还是他那张脸。 愿赌服输是墨禾悔恨至今的一件事,偶尔当个小人,耍耍赖其实也没什么,总好过一失足成千古恨,那张照片删了N次,却又N次在莫岩城的手机上出现,墨禾不免怀疑莫岩城是不是用各种手段留了N个底。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还真是哭笑不得,莫岩城居然会为了帮齐实编写《把妹心得》去攻略陈美美而拿他做素材,天知道这货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阴差阳错当了真的墨禾觉得自己的脑子估计也没装什么好料。得知真相后,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莫岩城的,打一顿不解气,干脆绝交! 万万没想到,莫岩城大半夜跑来表明心迹,而自己,脑子一热,真随了他的意。 陈乐清的过世给莫岩城的打击太大了,墨禾很担心他走不出来,好在他走出来了,尽管那笑容背后的忧思根本掩盖不住,起码他笑着走出来了。 说真的,恋情暴露完全在意料之外,都是莫岩城这家伙的肆意妄为,唉,当着全校的面说那样的话,挺难为情的。母亲的鼎力支持倒是在意料之中的,她向来不会过多干涉墨禾的选择。那日席间,莫岩城的话给了墨禾很深的触动,他说他会死心塌地,现在看来,这家伙落实得很到位。 分手的那几天,是墨禾最不愿回想起来的日子,父亲的突然离世,莫岩城的狠心决绝,他根本不可能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可它们偏偏有着最直接的联系,父亲离世该怪谁?莫岩城分手该怪谁?事到如今,尘埃落定,无需在意。 五年的刻意放下,在看到莫岩城被压在废墟下的瞬间全部成了徒劳,把理智、尊严全部抛下冲到他身边,把想要真相当借口,说服自己和莫岩城再次纠缠,或许,从头到尾就不甘心,从头到尾就放不下。 真相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到了墨禾的心头,几乎将他的心脏砸了个粉碎,他知道的,莫岩城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凑巧,凑巧西城病发,凑巧父亲经过,凑巧遇上醉酒司机,凑巧父亲车祸罹难,可是,母亲接受不了,他也接受不了,只能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莫岩城竟是莫承晟流落在外的儿子,两人就这么又撞上了,一个刻意回避,一个纠缠不休,先招架不住的,终究还是墨禾,没办法,莫岩城在他心里一直就是块巨型疙瘩,稍微碰碰就痒得厉害,割不掉的话,只能接受了... “阿禾,”莫岩城停下车,拔掉车钥匙,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墨禾,“你在笑什么呢?” “没什么。”墨禾敛去脸上的笑容,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打算下车。 脚还没迈下地,猝不及防被莫岩城一把拉了回去,紧接着椅背被放下,他一下子就躺倒在椅子上,下意识挣扎着要起身,莫岩城先一步压到了他身上。 “你做什么?”墨禾手肘使力,撑起上半身,挑眉看着莫岩城。 莫岩城笑笑,在他眼角的泪痣上亲了亲,说:“你的笑太TM撩人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想车震?”墨禾捏着莫岩城的下巴,在他唇上啄吻后轻轻摩挲着。 莫岩城垂着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墨禾,眼中的欲/望丝毫没有掩盖,伸出舌头在墨禾唇上扫过,意犹未尽地点点头:“想。” “那你就慢慢想,我不奉陪。”墨禾凉凉地说道,将莫岩城从身上推开,自顾自地下了车,往电梯走去。 莫岩城从浴室出来时,墨禾正靠坐在床头,翻看一本外文名著,莫岩城带着一身的水汽立即就粘了上来,一会儿在他腰上摸摸,一会儿在他脖子上蹭蹭,搅得墨禾完全静不下心来,无奈地把书合上,拉开他解自己衣扣的手,说:“春天都过去了,你发什么情?” 莫岩城不死心地拉扯他的衣领,床头灯暖黄的灯光照进他的眼中,流转着柔情与笑意,他翻身将墨禾压在身下,“嘿嘿”笑道:“在春天发情的,那都是禽兽。” “哦?你难道不是吗?”墨禾眯缝着眼。 “我不是禽兽,我是情人。”莫岩城低笑了一声,俯下身来。 “啧,你轻点...” “抱歉,克制不住。” ...... 迷迷糊糊中,墨禾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费力地动了动,在一个颠簸中睁开了眼,一睁眼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睡在车里? 他茫然地坐起身,从后座探过身子,拍了拍驾驶座上的莫岩城,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把你颠醒啦,再休息会儿,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莫岩城抓过墨禾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墨禾,说道。 “到哪儿去?”墨禾抽回手,想起今天不是周末,眉头一下皱紧了,“公司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快回去。” “私奔。”莫岩城极其严肃认真地说了这两个字就不再开口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墨禾叹了口气,一手撑着太阳穴,偏着脑袋看向车窗外。 不染一丝杂质的蓝天白云,广袤无垠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奔腾的马群,偶尔闪过的蒙古包...一切的一切,让墨禾的心逐渐沉静了下来,这种舒心的感觉,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体会到的? 车子停到了一座纯白色的大型蒙古包前,墨禾跟着莫岩城下了车,蒙古包里走出一名男子,二话不说就和莫岩城过起招来,墨禾一愣,正要上前拉开两人,就见他们猛地一下抱住了对方,看着像是熟人。 “阿禾,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战友,毕勒贡。”莫岩城指着那名男子说道。 “您好,我是墨禾。”墨禾上前与他握了握手。 毕勒贡笑着说:“您好,墨禾,久仰大名。” 毕勒贡将两人带到了一座小型蒙古包里,让他们自便后就离开了。 “阿禾,来,过来先躺会儿。”莫岩城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墨禾坐到床边,问道。 “就是想带你出来放松放松,放心,公司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为了这一个星期的假,我前几天累死累活的,不容易啊。”莫岩城似乎真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想着他开了一天的车,肯定累得不行,墨禾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且这是莫岩城努力了这么多天争取来的,他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天黑后,两人走出蒙古包,发现不远处站着许多年轻人,莫岩城解释说:“这些都是来旅游的,毕勒贡提供住宿、安排娱乐赚点钱,待会儿就一起吃饭,然后是篝火晚会,好像挺有意思的,一起看看吧。” 墨禾点点头,跟着莫岩城走了过去。 篝火晚会这种活动,墨禾和莫岩城两人都属于旁观者,真把“看看”这两个字贯彻到底。但两人喝着马酒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时,总有女生三三两两围上来搭讪,最后莫岩城干脆拉着墨禾远离人群找清静去了。 两人没走多远,找了个斜坡并肩躺倒,坡上的嬉闹声不断传来,眼前是满天繁星,青草在风下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墨禾惬意地闭上了眼,莫岩城握着墨禾的手,轻轻哼唱出声:“L’incontro più bella.nella mia vita è la vista con te.(在我的生命中,遇见你是最美的邂逅)” 躺在我身边的,依然是那个曾经的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完结的第二篇文,不是天赋型写手,数据不好,坚持写完,为爱发电。 视角有些混乱,还有其它诸多不足,日后还会继续努力。 目前正在连载:《论总裁文的套路》 若有兴趣,不妨点个收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