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大佬又在装可怜 作者: 洛灯花 简介: 【年下/双洁/装乖腹黑偏执攻X外冷内热美人受】 人人都以为梁淮可怜又卑贱,身为私生子,他被所有人不耻、看低。 唯有季桑炎不同,在他心中,梁淮样样都好。 脸好看,公狗腰,厨艺好,乖巧听话,连....咳咳都一流。 总之和梁淮在一起,季桑炎身体精神都得到了升华。 -- 最近西城出现一位商界新贵,传闻他出身高贵长相俊美,手段狠厉,城府极深。可就算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想要接近他。 某天,西城唐家唐老爷子过诞辰,宴会汇聚了西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季桑炎也应邀参加了。 宴会上,长相俊美的男人与唐老爷子谈笑风生,众人谄媚之,讨好之。唯独季桑炎扶着隐隐泛酸的腰部。一脸懵逼的看着熟悉无比的男人:??? 草! 这不是他家那个出门前还抱着他啃来啃去不愿意松开的小奶狗吗! -- 得知梁淮骗了自己,季桑炎气得和他分手。 一直乖乖听他话的男人眼神立马变了,危险而阴狠。 他把人锁在床上,温柔地抚摸着季桑炎的脸,声音亲昵,眼神却极致疯狂:“哥,别离开我好不好?” 第一章 你男友出轨了 【你男友出轨了。】 收到这条匿名短信的时候,季桑炎刚刚吹完28岁的生日蜡烛。 短信附带了一张高清照片,照片中,两个男人正在大雨中拥吻,稍矮的男人惦着脚,稍高的男人低头搂腰,两人表情悲怆,俨然是一副苦命鸳鸯的模样。 其中一人,正是他刚交往一个月的男朋友。 闭眼吸了一口气,他按灭手机,对席上的人轻笑点头,起身走出包厢,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把电话拨了过去。 手机里的嘟嘟声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通话自动挂断的同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再次点了拨号。 这次通了。 “怎么了宝贝?”是宋世堔的声音。 季桑炎极力克制着情绪:“你在哪?” 交往一个多月,这还是季桑炎主动查岗。 看了看靠在怀里的柔弱青年,宋世堔没由来的有点慌。 “家里啊。”他笑了两声,像是在掩饰尴尬:“我表妹扭伤了脚,我回来看看,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 是的,说了。 半个小时前,他们刚刚抵达饭店,宋世堔的手机就响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出了事,一直在哭,声音娇柔,雌雄难辨。 宋世堔说,是他从乡下来的表妹,她在家不小心扭了脚,没人照顾,他得回去看看。 当时他怕宋世堔打不到车,还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他。 一想到那两个人可能会在自己的车里做点什么,季桑炎手背上的青筋就克制不住的跳动。 缓了一会,他问:“那你今晚还过来么?” 那边隐约传来一声嗲声嗲气的‘哥哥’。 下一秒,宋世堔说:“不了,她伤的有点严重,我得在家陪她。” 呵。 季桑炎脸色阴沉:“好,你先忙。” 挂断电话,他转身折回包厢,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 正在啃肘子的季夏临见他要走,忙把肘子放下:“哥,蛋糕还没切呢,你去哪?” “我去办点事,你们先吃。”他笑着,淡淡扫了一眼腕表,“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回来。” 离开包厢,他拿出手机叫车,还没来得及输入地址,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桑炎哥。” 拉住他的人比他高半个头,皮肤很白,精致的五官介于成熟男性与少年之间,看着像是刚毕业的稚嫩大学生。 这人他见过几次,是季夏临的朋友,叫梁淮。 是季夏临那群狐朋狗友中唯一的乖乖仔。 “有事?”他淡淡问。 “刚刚那个照片,我不小心看到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梁淮摸了摸后脑勺:“你要去找他吗?我送你去吧。” 季桑炎上下打量着他,不自觉想起初见他时,他乖乖喊自己‘桑炎哥’的小兔子模样。 没想到五年未见,他倒是长高不少。 像是一夜间长大了。 就是不知道喝醉酒的时候,还会不会抱着别人撒娇喊哥哥,要抱抱。 “今晚的雨挺大,估计不太好打车。”见他不说话,青年又补了一句。 怯怯的,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罢了,这么大的雨确实也不好打车,不过是让他送一趟,也没什么大碍。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饭店,车子就停在附近,五菱宏光,还挺朴实。 他之前就听季夏临说过,梁淮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在梁家一直不受宠,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不受宠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他管不着。 系好安全带,他拿出手机确定自己轿车的位置。 宋世堔是开着他的车走的,以宋世堔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性格,他绝对会开着自己的车去找小三。 只要找到车,就能找到宋世堔。 随着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清晰,季桑炎的眉头也拧得越来越紧。 西城衡山医院? 宋世堔去医院做什么? 难道他说的表妹受伤是真的? “哥,我们去哪?”系好安全带,梁淮问。 “衡山医院。”季桑炎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开快点。” 他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 一辆五菱宏光在从马路上飞驰而过,溅起一片积水。 不知是不是受天气影响,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季桑炎内心不断汹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风雨笼罩,摇摇欲坠。 深夜的衡山医院仍旧灯火通明。 季桑炎打开车门,冰凉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脸上,让他躲无可躲。 撑开雨伞,他随意抹了把脸,目光快速扫了一圈停车场,很快就锁定了自己轿车的位置。 宋世堔不在车里。 进医院了么? 跟在他身后的梁淮打量着周围,突然,他目光一顿。 隔着雨幕,门诊大楼门口正站着两个男人,举止暧昧亲密。 “桑炎哥。”他轻拍季桑炎的肩膀:“那儿。” 季桑炎看过去的时候,宋世堔正在揉着青年的头发,神色无奈,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 一阵冷风吹来,青年打了个喷嚏。 宋世堔摸了摸青年的手,随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细致地披在青年的身上。 雨下的越来越大,季桑炎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只能看到青年抚着宋世堔的脸在说什么,而宋世堔的表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悲怆。 随即,宋世堔扣着青年的腰,缓缓低头,吻了下去。 季桑炎额间青筋暴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抬脚朝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 梁淮见他过去,连忙跟上。 然而,还没等他走上台阶,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砰—— 季桑炎用蛮力把宋世堔从小三怀里扯了出来,猛地往他脸上砸了一拳,打得他一个趔趄,狠狠砸在旁边的告示牌上。 小三吓得在旁边疯狂尖叫。 季桑炎毫不在意,他直接上前,往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宋世堔胸口上踩了一脚,把他重新按回地上。 居高临下,面带微笑:“旁边那只尖叫鸡,就是你跟我说的,乡下表妹?” 第二章 住手,别打啦 咔啦—— 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把宋世堔那张惊恐的脸照得狰狞可怖。 “桑,桑炎。”意识到自己奸情暴露,渣男连忙解释:“桑炎,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季桑炎垂眸看着他,笑不达眼底:“真的?” 这就……信了? 渣男喜从心来,忙不迭点头喊着:“真的,是他,是他勾引我,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啊。” 季桑炎额头青筋暴起,弯腰拎起渣男的衣领,毫不留情地砸了一拳下去。 “那我他妈还真是谢谢你!” 温文尔雅的季医生边打边骂出了成年后的第一句脏话。 渣男自知理亏,根本不敢和季桑炎对打,只能边躲边让季桑炎冷静。 旁边的‘表妹’见自己的相好被打得满地打滚,娘唧唧上前拉扯季桑炎:“别打了,他都流血了,住手啊!” 推搡间,季桑炎无意间瞥见小三脖子上的十字项链,动作突然顿住。 他突然收力,宋世堔没反应过来,猛地把他推了出去。 眼见他要摔下台阶,身后的梁淮脸色一变,连忙丢掉雨伞,快步跑上前,在他倒下的瞬间接住了他。 “桑炎哥,你没事吧?” 季桑炎像是吓到了,愣了两秒才回过神。 “没事。” 他从青年怀里挣扎出来,有些晃神。 好剧烈的心跳声。 他瞥了一眼梁淮的胸口,他心脏不好么? 正想着,‘表妹’已经把宋世堔扶了起来,心疼地用袖子擦拭着宋世堔脸上的脏东西:“哥哥,疼不疼,伤着哪儿没?要不我们报警吧。” 故作娇柔的声音听得季桑炎浑身不适。 他阴沉着脸走到‘表妹’身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呀!”‘表妹’吓得尖叫连连:“哥哥,他要打我,救救我呜呜呜……” 见他脸色不好,宋世堔也急了:“桑炎,你别伤害他,他身体不好,不能……” 季桑炎反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闭嘴!” ‘表妹’吓得哭声戛然而止,小鹿般眼眸惊恐地看着他,想哭又不敢哭,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季桑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脖颈的那条银色项链上,眼眸一暗,直接抓住那个十字架,用力从‘表妹’脖子上拽了下来。 ‘表妹’疼得叫了一声。 随后发现脖子上空了,这才意识到季桑炎做了什么。 “哥哥送我的项链!”他伸手要去抢:“还给我!” 啪—— 季桑炎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 小三被打懵了,人不动了,嘴也不叫了,就捂着脸愣愣看着季桑炎。 “男人,我不要了,你想要你就捡回去。”他声音淡淡,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但我的东西,你想都别想。” 这条项链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护身符,工作之前,他一直都贴身戴着,后来进入医院工作,他怕频繁更换手术服弄掉项链,就把它取了下来,放在家里的床头柜里妥善保管。 没想到竟然被宋世堔偷走送给小三。 恶心,真TM恶心! 季桑炎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宋世堔却毫无察觉。 “什么叫不要了?”他不知死活地叫着:“季桑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追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我不分手。” 瞥了他一眼,季桑炎转身走到旁边的花圃前,捡了个拳头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 宋世堔:“……” 真怂。 季桑炎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耐烦地朝他伸手:“车钥匙,还我。” “不是。”宋世堔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大的雨,你把车开走,我们怎么回去?” 季桑炎:“……?” “就是啊,这里又不好打车。”小三也跟着嘀咕。 季桑炎差点被气笑了。 以前宋世堔追他的时候,无论他怎么拒绝,宋世堔都不为所动,当时他还以为,这个人可能是真的爱惨了自己才会这样,现在一看,这哪是什么爱,不过是脸皮厚罢了。 “你们怎么回去是你们的事,现在我只想拿回我的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再说一次,车钥匙,还我。” 宋世堔不想给,可看到季桑炎手里的石头,又怕他真的砸自己。 磨磨蹭蹭半天,终于把车钥匙掏了出来。 季桑炎强行夺过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梁淮见他离开,瞥了一眼那对活宝,连忙跟了上去。 钻进车里,季桑炎插上钥匙,手刚放在换挡杆上,就猛地缩了回来。 怎么是湿的? 他连忙打开车内灯,看清车内的东西,季桑炎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黑。 小方盒,小珠子,用完没有打结的橡胶物品…… “宋!世!堔!” 第三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最后的最后,季桑炎还是把车钥匙给了宋世堔,不过是在一顿暴揍的前提下。 “明天中午之前,把车洗干净还给我,如果我发现上面还有你们的东西,我不介意把你的第三条腿也打瘸,我你是了解的,我说到做到。” 季医生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离开衡山医院的时候,季桑炎坐的还是梁淮的车。 车内,季桑炎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微微失神。 他承认,刚才宋世堔给尖叫鸡披外套的时候,他羡慕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渴望这种平凡的温情,他对另一半的要求不高,不需要有钱有势,只要在他需要温暖的时候,轻轻抱住他,说一声“别怕,有我”就好。 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宋世堔的长情可贵。 可这些所谓的长情,现在都成了笑话。 初次恋爱出师未捷身先死,让从小到大都拿优的季医生对自身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半晌,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旁认真开车的青年。 随口问:“梁淮,你觉得我怎么样?” 车突然打滑了一下。 受惯性影响,季桑炎身体猛地向前倾,胸口被安全带勒得隐隐作痛。 梁淮被吓了一跳,可这附近没办法停车,只能干着急:“抱歉桑炎哥,我刚刚有点走神,疼不疼?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医院? 他是被勒疼了又不是勒骨折了。 他理了理被勒出褶皱的衣服:“不用,我没事。” 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见他看过来,又像做错事似得收回目光:“哦。” 是从小不被重视的原因吗?总觉得,梁淮在他面前,总是怯生生的,单纯的像只小白兔。 半晌,季桑炎提醒小白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梁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桑炎哥当然很优秀。”顿了顿,他又小声补了一句:“就是选男人的眼光有点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小白兔的后半句带着几分哀怨。 不过,他说的倒是没错。 毕竟他追求者不少,能在众多佼佼者中挑中宋世堔这么个渣男,确实眼瞎。 可,他真的是看上了宋世堔的长情吗? 追他五六年的人不止宋世堔一个,他却偏偏选了宋世堔。 他靠在车窗上回想着。 突然,他顿了顿。 一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潜意识在脑海中不断拼凑。 前段时间季夏临来找他吃饭,期间聊了一些八卦。 季夏临说,他有个情种朋友,暗恋别人暗恋了六年,可是对方太优秀,他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情种学业有成,终于下定决心要回国追妻了。 季夏临身边的人季桑炎差不多都认识,所以有些好奇:“谁啊?” “梁淮。”季夏临说:“就是之前喝醉了抱着你不撒手的那个。” 季桑炎愣了许久,埋藏太久的情感被撕开封条,无数个尘封的碎片汹涌而出,横冲直撞,撞得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当天晚上,宋世堔约他喝酒,他去了。 然后,宋世堔喝醉了,他抱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表白:“桑炎,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醉酒撒娇的样子,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人。 鬼使神差之下,他点了头:“好。” “哥,你没事吧?”见季桑炎一直看着车窗外发呆,梁淮有些担心。 季桑炎恍然回神,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没事,开你的车。” 梁淮以为他在为失恋难过,笨拙地安慰:“哥,你别难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他眉头轻挑:“比如?” 驾驶座上的人瞥了他一眼,见他在看自己,又迅速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身体有些僵硬:“我,我这样的,怎么样?” 季桑炎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他愣住,小白兔连忙解释;“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可以选我这个类型的。” 季桑炎愣了半分钟:“理由呢?” “年轻,身体好,乖巧听话,会做家务懂浪漫,而且,会永远对你忠诚。”说完,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么说会不会太自恋了?” 季桑炎看了看他:“还好。” 除了懂浪漫这一点,他觉得应该没说错。 他今年才24岁,确实年轻;经常锻炼,身体肯定好;乖巧听话自是不用多说,至于忠诚,这个小白兔应该做不出背叛人的事。 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尴尬,梁淮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豆大的雨滴‘哒哒’敲在车窗上,显得车内格外寂静。 这种安静,让他季桑炎隐隐有种窒息感。 “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犹豫片刻,他轻声问。 梁淮扯了扯嘴角,脸上挂着牵强的笑:“我的身份你也知道,说是去留学,其实就是怕我争家产,想办法把我从家里赶出去而已。那个学校也不是什么名校,教学一般,人也杂,刚过去的时候,我不会说英语,还被坏学生欺负了一段时间……” 季桑炎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收紧。 “不过后来好了,我学了点日常用得上的英语,周末做做兼职,也能勉强弥补上生活费的缺口。”突然,他话音一顿,懊悔地改口:“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跟你说这些的,只是第一次有人问我国外的情况,我没忍住……” 季桑炎侧头看他:“这些事,我从没听夏临说过。” “嗐,又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逢人就说。”他很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但季桑炎还是能从其中看出一丝勉强。 车内的氛围越发沉重,季桑炎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听夏临说,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追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他看着窗外,用随意的语气问出了一直悬在他心上的问题。 梁淮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对。” 他这个反应让季桑炎莫名有些烦躁。 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表白了吗?” “还没。”梁淮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他说不喜欢弟弟,我怕他不同意。” 还是姐弟恋。 梁淮有些火大,音量提高了许多:“你不说,怎么知道她不同意?” 不知是在生梁淮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梁淮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没抓稳,委屈巴巴的不知道是该看路还是该看他。 “算了,我自己的感情都没谈明白,有什么资格给你出谋划策。”季桑炎揉着隐隐发麻的太阳穴:“你自己看着来吧” 梁淮偷偷看了他一眼,以为是自己的事让他想起了宋世堔,满脸愧疚:“对不起桑炎哥,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季桑炎无力地靠在座椅上,用手盖着眼睛。 不行,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四章 醉酒 季桑炎这一来一回,花了一个多小时。 宴席上的亲朋酒过半巡,有些人已经有些微醺。 见他回来,一个个都要给他祝酒。 季桑炎心情本来就不畅快,见有人敬酒,便全都喝了下去。 他的酒量不错,可席上的人不少,一轮下来,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举止带着几分醉态。 可能是太热,他松了松领口的领带,解开一个扣子,露出白里透红的脖颈,慵懒靠在椅子上,和旁边的好友交谈。 隐约间,季桑炎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抬眸望去,视线措不及防地和对面的梁淮撞了个正着。 偷看被发现,梁淮耳廓滕的红了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乱低下头去,不敢看季桑炎。 季桑炎:“……” 这孩子怎么了? 嗡——嗡—— 正想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翻过来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正跳着‘宋世堔’三个大字。 季桑炎拧了拧眉,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不到两秒,手机再次震了起来。 他再次挂断。 再震。 再挂。 如此反复六七次,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接吗?” “不用”季桑炎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诈骗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额头青筋暴起,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抱歉,我出去一下。” —— 走出包厢,季桑炎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边接通电话,语气烦躁:“宋世堔你到底想干什么?!” “哥哥才不会给你打电话呢,是我。”尖叫鸡夹着嗓子说:“你的车熄火了,你叫个拖车过来处理一下吧。” 季桑炎脚步一顿,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说什么?”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大,路过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季桑炎本就有些微醺的脸颊更加通红,他快步走进洗手间。 那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哎呀你怎么这么蠢啊,就是你的车陷水坑里,熄火了,明白吗?” 季桑炎压着怒火:“西城路况这么好,哪来的水坑?你们把我的车开去哪了?” “西城路况是好,可郊区这边的路难走啊,你这个发动机也太差了,才进水十几分钟就熄火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迈巴赫?发动机差? 季桑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上头,出现幻听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连续打我七八个电话,就是想让我出钱叫拖车去郊区救你们?” “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救我们,那可是你的车诶。”尖叫鸡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我给你打电话也是为了你好啊,要是我心肠坏一点,完全可以丢下你的车,自己打车回去的呀。” 季桑炎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你让宋世堔接电话。” 尖叫鸡:“不行,万一你在电话里勾引哥哥怎么办。” “我对他没兴趣。”气急上头,季桑炎的太阳穴突突发疼,脾气越发暴躁:“你让他接电话!马上!” 此时,季桑炎的注意力全在通话上,并未察觉旁边洗手的男人已经洗了一分多钟了。 男人看似是在洗手,眼睛却一刻都没从季桑炎身上移开。 他上下打量着季桑炎,身形高挑,肩宽腰窄,腿长臀圆,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成果。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 很勾人。 见季桑炎暴躁骂人,男人觉得时机到了。 他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大背头:“小兄弟失恋了?” 试图展现自己的熟男魅力。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他一定是害羞了。男人自信的想。 “不就是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哥哥陪你喝一杯?”他自来熟地把手搭在季桑炎的肩膀上。 季桑炎甩开他的手,神色不耐:“滚。”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男人愣了愣,很快,他的脸色迅速冷了下去。 “都喝成这样了,还装什么纯。”他咬牙切齿抓住季桑炎的手腕,用力把他往自己怀里扯:“你们这些喜欢男人的gay,不就是喜欢刺激吗?” 季桑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正想动手,身侧突然冲来一个黑影。 砰—— 油腻男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黑影紧接着追了过去,骑在油腻男身上就是一顿打,打得油腻男惨叫连连,直到油腻男再也叫不出来,才起身折回他身边。 青年抓着他的肩膀,左右上下打量着,眼尾泛红:“桑炎哥,你没事吧?” 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刚才凶狠的背影判若两人。 季桑炎有些恍惚,“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喝了很多酒,有点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梁淮拉着他的手,不敢看躺在地上地油腻男:“他看起来好可怕啊,桑炎哥,我们报警吧。” 虽然力气大,但性子还是很弱吗? 季桑炎心情复杂,他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在梁家那种吃人的环境中撑到现在的? “算了,让保安过来处理吧。” 梁淮把人打成这样,多少有点不占理,真正追究起来,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还是交给饭店处理算了。 事实上,就算季桑炎不说,饭店也会主动帮他把这件事处理好。 因为这家饭店这是季家名下的产业。 简单交代几句,大堂经理就让人带走了油腻男,临走前还不断地跟季桑炎道歉。 从会客室出来,季桑炎突然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桑炎哥!” 随着惊呼落下,他身前突然出现一道肉墙,墙稳稳的接住了他。 脑海中天旋地转的的感觉让他有些想吐。 他用尽浑身力气推开身前的人,跌坐在墙边的座椅上。 “我好像喝多了。”季桑炎揉着太阳穴,声音虚弱飘忽:“你去帮我把季夏临叫出来,让他送我回家。” 眼前的白球鞋没有动。 半晌,梁淮说话了:“我不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桑炎总觉得梁淮的话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疑惑抬头,却见梁淮慌乱垂下眼眸,不安地绞着手指:“我是说,这毕竟是夏临组的局,如果你们都走了,会不会有点不好?” 第五章 你不是直男? 出于礼数考虑,季桑炎最终还是听了梁淮的建议,把季夏临留在饭店应酬,梁淮负责送自己回家。 西城的天仿佛被捅了个大窟窿,雨下得越来越大。 季桑炎坐在副驾驶,眼皮不断打架,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感觉自己正被人抱着行走。 是谁?梁淮吗? 不对,梁淮那么娇弱,哪来的力气。 季桑炎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不想引入眼帘的,真的是那张熟悉的侧脸。 “梁淮?”他愣了两秒,随后挣扎着要下来:“我太沉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别乱动。”梁淮拍了拍他的屁股,话音中带着一丝霸道:“哥哥要是摔了,我今晚怕是要难过的睡不着觉了。” 季桑炎隐约觉得梁淮的行为有些不对,可是他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只能昏昏沉沉地靠在梁淮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家里走。 微风轻轻吹过,季桑炎嗅到了一缕淡淡的莲花香。 这是梁淮身上独有的气息。 季桑炎有些恍惚,他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天,梁淮来他家过夜,谁知半夜突然电闪雷鸣,烧坏了总电闸。 房间的灯灭掉不到一分钟,他的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桑炎哥,你睡了吗?” 打开门一看,梁淮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他门外,可怜兮兮的:“桑炎哥,客房好黑啊,我能不能来你房间睡?” 像是怕他不同意,小可怜又说:“你放心,我睡姿很好,不会打扰到你的。” 他拧眉看了小可怜一会,指了指旁边:“夏临的房间在隔壁。” 小可怜垂着眼眸,抱着枕头的手紧了几分:“他好像睡着了。”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几分钟,季桑炎本想让他回去,谁知他却突然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桑炎哥,求求你了,我,我有幽闭症,没有人陪着我的话,我会窒息的。” 季桑炎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真假,但是,他赌不起。 如果梁淮真的有幽闭症,那他的拒绝,很有可能会成为梁淮出事的导火索。 思索再三,他同意了。 “你睡那边,不准过来。”他指着床的另一边说,态度坚决。 梁淮乖巧点头:“知道了。” 然而,小可怜却不像他说的那样乖巧,他睡着之后,活像只八爪鱼,死死地扒在他身上,怎么也拽不开。 那一夜,他闻着梁淮身上若有似无的莲花香,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也是从那时开始,梁淮对他越来越依赖,每次来家里玩,都桑炎哥桑炎哥地追着他喊。 渐渐的,他也对梁淮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感。 可还没等他说出那份情感,那个把他的心搅得一团糟的人却突然消失了。 这一消失,就是整整五年。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闻到了自家客厅的书香气。 是到家了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梁淮要走了? 这个想法刚从心底冒出,季桑炎的心脏就不争气地抽了一下。 酸酸胀胀的,有点难受。 感受到季桑炎抱着自己的力度越来越大,梁淮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把人放在沙发上,想松开他,看看他的状况,却发现季桑炎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半跪在地上,轻拍着季桑炎的后背安抚:“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季桑炎的声音闷闷的。 梁淮以为他是酒精上头,有些着急:“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点水,好不好?” “别动。”季桑炎抱得更紧了:“就抱一会,一会就好。” 就当给他五年的暗恋,一个体面的退场。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梁淮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安慰他。 梁淮越是这样,季桑炎就内心就越发酸涩。 他轻轻推开身前的人,低着头说:“梁淮,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 梁淮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会……” 他抬起头,却撞上梁淮那双担忧的星眸,那满眼的温柔,让他心中一哽,不敢再表露更多的情绪:“……没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撑着沙发站起来:“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不行,你先把话说清楚。”梁淮拉住他。 他下意识挣扎,梁淮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去,猛地把他拽回沙发上,随即压了上来。 双眼通红:“什么叫我能不能别对你这么好?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季桑炎没想到他会这样,微微愣住:“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瞪着季桑炎愤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在国外的这些年有多想你?我做梦都想回来找你,可是梁家的人一直盯着我,我怕他们觉得我攀上季家,把我丢到更远的地方,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你。”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开始不断往下掉,一颗一颗地砸在季桑炎脸上:“你呢?你宁愿和一个劈腿男谈恋爱,都不准我对你好……桑炎哥,你到底有没有心?” 季桑炎愣愣看着在自己身上哭的人,脑子半天转不过来。 “可……你不是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姐姐吗?” 小可怜自己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就不能是哥哥吗?” 季桑炎又愣了一下。 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直男?” 梁淮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我像直男?” …… “可你……你喜欢的人唔……” 话音未落,梁淮的脸突然放大。 唇瓣被一片温热覆盖。 季桑炎瞳孔震了震,眼底倒映着梁淮情迷的模样,却没有一丝真实感。 片刻,梁淮松开了他:“这样,够明白吗?”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喝醉了。 醉到连做梦都是梁淮。 寂静的客厅里,两人安静地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季桑炎看到他喉结滚了一下,下一刻,他又吻了下来。 他吻得很轻,像是想用这种方式传达自己的爱意,又怕把怀中的人碰坏,一点一点舔舐,侵入,缠绵。 季桑炎喝了酒,脑子本就有些晕乎乎的,再被他这样亲吻,理智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在窄小的沙发上相拥,啃咬,互相用行动发泄着这些年对对方的思念。 隐约间,季桑炎觉得这场闹剧应该由自己来主导。 然而小白兔越亲越凶,只要他一睁眼,就看到那双清明的眼眸正直勾勾盯着他,似乎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不想被压制。 他推开梁淮,想翻身上去,可还没来得及起身,梁淮就拉着他拽回怀中,抓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加深了这个吻。 第六章 你怎么穿我哥的衣服? 季桑炎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耳边传来季夏临轻快的声音:“哥,你在家吗?” “在。”刚出声,季桑炎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不知是不是宿醉的缘故,喉咙还干涩的有点疼。 “哥,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那边的季夏临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没,应该是昨天喝多了。”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怎么了?” 季夏临这才记起正事:“昨天你走得急,他们给你的生日礼物都没拿,我今天过来这边办点事,就给你带过来了。”季夏临说:“你在家正好,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 “行。” 挂断电话,季桑炎随手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正想继续睡,一个温暖的东西突然搭在他的腰上。 “啊!” 砰—— 他吓得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床下。 好在被子够厚,摔得不疼。 床上的人被他卷走被子,一脸茫然,但看到他,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桑炎哥,早啊。” 看起来很乖。 如果能忽略他身上那些斑驳的吻痕的话。 季桑炎的脑子快宕机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和梁淮在同一张床上?梁淮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难道他昨晚喝醉后,把梁淮给…… 正想着,他身体的某处突然传来一阵暖流。 “……” 见他突然僵住,脖子慢慢涨红,梁淮有些担心:“哥?你没事吧?” “你别过来!”他咬牙切齿瞪了满脸无辜的人一眼,随手从地上捡条浴巾裹住自己,吃力地站起来:“就在那里,不准动。” 转身进了浴室。 砰! 巨大的关门声把床上的小白兔吓了一跳,无辜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浴室里开始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 清理身体的短短几分钟内,季桑炎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喝醉酒,被梁淮抱回家,途中闻到梁淮身上熟悉的味道,想起过去,然后抱着梁淮不肯撒手。 撒手后又闹别扭,说了些矫情的话,气得梁淮边哭边向他表白。 然后,梁淮亲了他。 再然后,一切就失控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虽然是梁淮占了便宜,但他也不完全无辜。 头更疼了。 冲洗干净,他一瘸一拐从浴室出来。 刚开门,就看到床上的人正眼巴巴地望着他:“桑炎哥……” “……”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他,为什么他有这么沉重的负罪感。 他慌忙抽回目光,走到衣柜前,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丢给梁淮:“夏临待会要过来,你穿好衣服先走。” 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季夏临知道。 那个钢铁直男要是知道自己的兄弟和哥哥都是gay,还搞在一起,怕是要疯。 至于梁淮…… 先问问他的意见,他要是想谈,自己自然不会亏待他,如果不想谈,就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事,只要他不说,梁淮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边想边穿着衣服,刚把裤子穿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啜泣声。 缓缓回头,只见床上的人正低着头哭,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砸在床单上,湿了一片。 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季桑炎的心都快揪起来了。 他连忙把T恤套在身上,折回床边,轻轻拍他的背:“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哥哥,你能不能,别赶我走。”小白兔哭得一抽一抽,双手抓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胸口里:“虽然我不是哥喜欢的类型,胸不大,屁股也不翘,可是……可是我已经把第一次给哥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要我了。” 季桑炎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就刚刚。”小兔子哽咽道。 季桑炎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那句话。 “我是怕夏临看到你,到时候说不清。”他捧着梁淮的脸,让他抬头和自己对视:“还是说,你已经想好,要和我在一起了?” 不到两秒,梁淮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我喜欢哥哥,一直都很喜欢,如果哥哥愿意,我……”他偷偷看了季桑炎一眼:“我没有问题。” 虽然梁淮昨晚已经跟他表过白,但再听到眼前的人说喜欢自己,他的心跳还是会不自觉地加快几分。 他愣愣盯着梁淮看,直到梁淮的脸越来越红,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慌忙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那你先穿好衣服,我们待会儿一起去见夏临,好吗?” 梁淮害羞地点点头:“嗯。” 乖得跟只小绵羊似得。 — 梁淮穿好衣服的时候,门铃刚好响起。 季桑炎正想起身,梁淮就抢先道:“我去给他开门。” 然后就起身跑了出去。 经过镜子,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自己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上,眉头轻皱,随手把最上面的两个纽扣解开,露出身上的痕迹。 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脚走向玄关。 咔哒—— 大门一打开,季夏临就拎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满脸笑容:“哥——” ‘哥’字的尾音未落,他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 “怎么是你?”季夏临探头往里面扫了一眼:“我哥呢?” 梁淮指了指里面:“在卧室。” “哦。”季夏临点点头,拎着袋子往里面走:“你怎么在这?昨晚没回家?” 梁淮从高中开始,就经常来他家过夜,季桑炎在家的时候,梁淮偶尔也会和他一起钻他哥的被窝,所以看到梁淮在这里,他也不怎么意外。 放下礼物之后,他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目光在梁淮身上扫了两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梁淮满眼的期待下,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穿我哥的衣服?” “……”梁淮扯了扯衣服,故意把脖子露的更多:“桑炎哥让我穿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合适?” 季夏临不屑:“均码谁穿不合适。” 梁淮怀疑他是不是选择性失明。 顿了顿,他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这,只买了一份早餐,你待会儿别跟我哥抢啊。” 梁淮转身坐到沙发上,不在意道:“放心,不抢。” 反正哥哥会自己喂给我吃。 两人正说着,季桑炎就走了出来。 梁淮眼睛顿时一亮,抢先季夏临一步走到季桑炎身前,抱着他的手:“哥哥,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慢一步的季夏临:“?” “刚刚科室来电话,耽误了点时间。”季桑炎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待会我得去一趟医院,你是回家还是在这?” 小可怜低着头:“哥哥不在家的话,我还是回去好了,不然留在这里,我会想哥哥想得吃不下饭的。” 季夏临:“??” “行。”季桑炎看了看腕表:“我大概七点左右忙完,到时候我去接你,好不好?” 梁淮乖巧点头:“好。” 季夏临:“???” 见季桑炎要走,梁淮再次拉住他的手,表情娇羞:“哥哥,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再走?你刚才还没给我早安吻。” 季桑炎看了看他,然后瞥了一眼旁边呆住的季夏临。 季夏临:“……” 原来你看得见我啊。 下一秒,季桑炎朝他伸一只手,稳稳放在他的脑袋上。 季夏临:“?” 随后,他的头被无情的扭像另一边。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听到了某些儿童不宜的‘啧啧’声…… 第七章 他吃醋了 半个小时后—— 遭受双重精神打击的季夏临贴着退烧贴躺在沙发上,两眼空洞,嘴里还不停地念着‘gay’‘哥’‘出柜’之类的词语。 医院那边催的急,季桑炎简单跟季夏临说了一下自己和梁淮的情况,就匆匆走了。 留下梁淮独自照顾季夏临这个因一时无法接受哥哥是gay而倒地不起的直男弟弟。 梁淮给他贴了一张退烧贴就去打游戏了。 没想到打完一局游戏,季夏临还是这样。 “喂,你没事吧?”他踹了季夏临的小腿一脚。 季夏临自言自语:“我哥是gay。” 梁淮拍了拍他的脸:“季夏临。” 他还是没反应:“我朋友也是gay。” 梁淮眉头一皱,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 “啊!”季夏临被打的退烧贴都掉了,他捂着脸:“你打我干嘛!” “清醒了?”梁淮问。 他盯着梁淮的脸看了半晌,如梦初醒。 心有余悸地抱住自己的好兄弟:“梁淮,太可怕了,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我梦到我哥说他是gay,还说要和你交往,然后你抱着他,他亲了你,你们……”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推开梁淮,手指哆嗦地指着他:“你,你的脖子……” “这个啊。”梁淮恶趣味地笑了笑:“你哥咬的。” 季夏临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 季桑炎赶到医院的时候,二号医生办公室里只剩一个医生坐在电脑前。 “老季,你可来了。”见他进来,吴瑜清立刻起身,拿起桌上的资料:“快换衣服,就等你了。” 季桑炎走到衣柜前,边换衣服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吴瑜清有些意外:“你没看新闻?” “没来得及,怎么了?” “梁家出事了。”沉默了一会,吴瑜清脸色凝重地说。 季桑炎动作一顿:“西城梁家?” “可不是。”他叹了一口气,说:“那梁董事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突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凌晨送过来的时候,都快没断气了,还好这几天温老在西城,不然人早就没了。不过他现生命体征虽然已经平稳,但人还没醒,能不能撑过48小时也得打个问号。” 梁家能被称之为董事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梁淮的亲生父亲,梁金生。 梁淮身为梁金生的婚前私生子,这些年虽然没得到梁金生多大的优待,但因为他的存在,那对母子才没把事情做得太绝。 如今梁淮羽翼未丰,一旦梁金生撒手人寰,他的小白兔怕是连一件衣服都带不出梁家。 穿好白大褂,他和吴瑜清并肩往办公室门外走:“现在梁家的人都来了?” “都来了,一窝蜂的全挤在病房门口,要不是护士拦着,病房怕是都要被他们挤爆了。” 季桑炎扯了扯嘴角:“高门重感情,倒也稀奇。” “稀奇什么啊稀奇,你还以为他们真的想让他活啊?”对上季桑炎疑惑的目光,吴瑜清摆摆手:“到院长办公室你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季桑炎也猜到了个大概。 西城中心医院是国内顶尖的骨科医院,许多有钱人生病受伤,都会来这里医治,类似这种家中掌权人重病,后辈为了争夺财产放弃患者治疗的案例比比皆是。 介于这些人背后的权势过大,只要他们下手不太明显,院方就不会出手干涉。 至于他们这些医生,更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赌上自己的十几年寒窗苦读。 毕竟,这些人是真的有“一句话让你在医院干不下去”的能力。 他们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六个医生,个个都是医院各科室顶尖的主刀医生。 季桑炎和吴瑜清齐齐喊了声陈院长,就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会议的内容和他原先猜测的相差无几,先是昨晚参加手术的医生讲了患者的情况,然后院长讲家属的诉求,主刀医生们分析患者情况等等。 内容虽然不多,却也花了两个多小时。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吴瑜清揉着肩膀吐槽道:“这梁家夫人倒是直接,想让患者醒过来,哪怕只有十分钟都可以,这算盘打得我隔着几公里都听见了。” 路过的护士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桑炎轻声提醒:“小点声,别在公共场所讨论患者和家属。” “好吧好吧。”他耸了耸肩,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去看看梁董事长?” “走吧。” — 梁金生所在的ICU病房在五楼。 他们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两人脚步皆是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穿着旗袍,肩披貂皮的贵妇正指着一个青年的鼻子骂。 “你还有脸来医院?要不是因为你昨晚没回家,你父亲担心你要去找你,他根本就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你和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全都是害人精!” 青年淡淡看着她。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王芙莫名的害怕。 旁边一身名牌的青年见察觉到王芙的情绪,伸手扶住她,警惕看向梁淮:“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虽然父亲从来没有特殊对待过这个私生子,但人在临死之际,难免会做出一些感性的事。 他不能拿他的继承权和梁家的财产来赌。 梁家的一切,只能是他的。 梁淮扫了一眼那张长得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 终于开了口:“我也是父亲的孩子,我有探视权。” “可父亲说不想见你。” “是吗?”他笑了两声,缓缓上前,凑到梁阮耳边:“抱歉,我没听到。要不,你把他叫起来再说一次?” 梁阮瞳孔震了震。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想法。 “你……”他抓着梁淮的衣领:“父亲摔下楼梯,是不是你做的!” 梁淮没有阻止他,意味不明道:“梁阮,你真是气糊涂了,昨晚我都不在家,怎么会让父亲摔倒呢?” 他这个态度让梁阮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不,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畜生!” 他抬手就要打梁淮。 然而,他还没碰到青年,手腕就被一股力量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家属,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出众的男人正垂眸看着他。 男人气质清冷,容貌出众,只一眼,梁阮就看呆了。 梁淮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那点不悦就被玩味替代。 他看着季桑炎:“你在这上班?” 季桑炎被他问的一愣,但又不确定他想干什么,只点了点头:“嗯。” 原本沉溺在季桑炎美貌中的梁阮被两人的对话拉回现实。 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们之间转动。 “什么时候下班?”梁淮很满意他的反应,轻挑地拿起季桑炎胸前的工作牌打量。 季桑炎垂眸看他:“查完这个病房就可以。” 梁淮点点头,松开他的工作牌,帮他理了理衣领,动作娴熟的像是帮丈夫搭理衣服十几年的温柔太太。 “待会一起吃饭?”他漫不经心说着,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梁阮。 察觉到他的异样,季桑炎这才明白,原来他的宝贝是在宣誓主权。 年纪不大,醋意倒是不小。 不过,他并不介意梁淮在自己身上玩小心机。 他看了一眼腕表:“去电梯那边等我,忙完找你。” 没想到季桑炎会这么配合,梁淮心情好得不行,他故意凑到季桑炎耳边,声音暧昧:“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他似乎一点都没把梁家的人放在心上,和季桑炎说完话,直接转身离开。 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那对母子。 梁淮离开,季桑炎对众人淡淡点头,抬脚要进病房。 “医生。”梁阮突然拉住他:“刚刚那个人……您认识?” 还没走远的梁淮脚步突然放慢。 第八章 年轻人,喂不饱 季桑炎脚步一顿,垂眸看向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梁阮有些害怕,讪讪把手收了回去。 “他刚才都是装的!”季桑炎打开病房房门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梁淮平时根本不是这样,他从小就坏,不仅经常偷家里的东西,还喜欢打架,他就是个变态!” “所以呢?”季桑炎回头看他,眼底不带一丝情绪。 “所,所以……”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会自己判断,不劳梁少提醒。”声音冷到掉渣:“还有,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梁阮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直到季桑炎走进病房,也没回过神来。 — 查看完梁金生的情况,季桑炎没搭理杵在门口的众人,和吴瑜清并肩走向电梯的方向。 此时,梁淮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晃着脚。 “那个就是梁家传说中的私生子?”话音刚落, 他就感受到了季桑炎的死亡凝视:“好吧,大公子。” 护夫狂魔淡淡收回视线:“嗯。” 吴瑜清没和他贫嘴,直奔主题:“梁金生状态很差,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直说。” 这种事,拐弯抹角反而不好。 如果梁淮难过,想办法安慰就是了。 吴瑜清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 “行吧。”他耸了耸肩:“你待会儿要跟他去吃饭?” 季桑炎不可置否。 “那你把白大褂给我,我帮你拿回去。” 季桑炎眉头轻挑,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改天请你吃饭。” “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约会顺利。”吴瑜清对他眨了眨眼,转身溜了。 不知是不是受吴瑜清影响,季桑炎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愉悦不少。 靠近梁淮的时候,他故意放轻脚步。 果然,小白兔没发现他。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抬手在梁淮眼前晃了晃。 梁淮淡淡抬眸,看到来人是季桑炎,眼底瞬间染上开心的色彩,粘人的抱住季桑炎的手臂:“当然是想哥哥啊,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三分钟不见哥哥,就感觉隔了好多好多秋。” 季桑炎觉得他太会撒娇了,明明24岁了,却还跟18岁一样。 甜得让人不自觉想把他捧在手心宠着。 季桑炎挑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哥哥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哥哥看。”他暗搓搓地在季桑炎手心画了个圈。 季桑炎触电似的把手抽了回来:“在医院呢,别闹。” 小白兔嘿嘿笑了笑,轻轻勾着他的小拇指:“哥哥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好像有点饿了。” “怎么不早说?”季桑炎按下电梯按钮:“这附近有个商场,日料韩料中餐都有,你有没有比较想吃的?” 梁淮凑到他耳边:“不想吃饭,想吃哥哥。” 旁边路过一个小护士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 季桑炎连忙把他推开,压着声音:“你怎么喂不饱的?” 梁淮耍赖地拉着他的手:“年轻气盛嘛,年轻人都是这样的。” “……” 不,只有你。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医院的电梯在饭点是稀缺资源,季桑炎深知这一点,所以哪怕人多,也拉着梁淮走了进去。 他们两个成年男性身形高大,一进去,整个电梯就显得拥挤不少。 随着电梯一层一层打开,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季桑炎和梁淮也慢慢被挤到最里面的角落。 刚才他们本来还有一拳的距离,但现在,梁淮的身体几乎和他贴在一起,哪怕隔着两层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梁淮发烫的体温。 一开始季桑炎并不在意,渐渐的,他发现梁淮的体温正在极速升高。 “你没事吧?”他看着梁淮。 “没,没事。”梁淮边说边往后挪。 整个电梯就这么点地,他一退,其他人就被挤得动不了。 不到两秒,前面的人就骂了起来:“诶,别挤啊,后面干嘛呢,都动不了了。” 他这么一说,整个电梯的人都觉得自己被挤了,都开始为自己争点空间。 不知道谁突然推了梁淮一下,他突然失去平衡,措不及防压在季桑炎身上。 某处梆硬的触感让季桑炎身体一僵。 他难以置信抬起头。 梁淮眨巴着眼看了看他,然后默默扶到另一边。 “这样就咯不到了。” “……” — 从电梯出来,季桑炎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开口。 梁淮偷偷看了他好几次,又不敢招惹他,直到走出医院门口,他才拉住季桑炎:“哥哥,你生气了吗?” 季桑炎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他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跟他说梁金生的事。 梁淮不信:“可是你都不跟我说话了。” 他微垂着眸,纤长的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季桑炎的衣摆:“哥哥,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父亲也从来不管我,所以我不怎么懂和别人沟通,也不太懂看人脸色,你如果有什么想法,能不能直接跟我说?就算是骂我也没关系,我怕我笨,理解不到哥哥想表达的意思,让哥哥伤心。” 他眼眶红了一圈,揪着衣摆的手更紧了:“我不想让哥哥伤心。” 季桑炎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可是在梁淮的面前,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败下阵来。 就像现在。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把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不起,是我疏忽,没注意到你的情绪,别难过了好不好?” 小白兔在他颈窝蹭了蹭,得寸进尺:“可以是可以,但我都难过完了,哥哥是不是应该补偿补偿我?” “想要什么补偿?”面对喜欢的人,他向来很大方。 梁淮娇羞地拉着他的手:“我今晚能不能……多来一次?” “……” 季桑炎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很大方。 “桑炎。” 正思索着,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声音的主人已经来到他身前。 那人张着双手,像是想和他拥抱。 可对方还没碰到他,他就感觉腰部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裹着退了两步。 季桑炎:“……?” 第九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餐厅内,三个容貌出众的青年坐在一起,俨然成了餐厅里的一道风景线。 季桑炎忙着点菜,另外两人则暗暗打量着对方。 西装皮鞋大背头,穿得跟街头卖保险的似的,俗。梁淮冷冷想着。 短裤帽衫白球鞋,整得跟还没断奶的高中生一样,装。温明镜暗暗腹诽。 “就这么多,谢谢。” 见季桑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两人不约而同收回目光,一个玩杯子,一个拿茶壶。 察觉到季桑炎在打量他们,两人再次看向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两人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出去。 ——倒了杯茶。 梁淮:“……谢谢。” 温明镜:“……不客气。” 季桑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两人会互相不对付,没想到相处的这么好。 他稍微把心放了下来,抬头看向温明镜:“你不是去A市出差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起这个,温明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鸿发地产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坐在他对面的梁淮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乖巧地帮季桑炎倒水。 季桑炎微怔:“是天鹅湖那块地?” “嗯。”他神色凝重:“这次竞标,鸿发做了十足的准备,从我们以往的竞标经验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家小公司突然被天启收购了。” 天启是近几年国内地产界的新起之星,虽然他发展快速,但各个综合能力还是不如鸿发。 加上天启原本不在竞标名单上,他们就没太在意。 没想到竞标前天,天启突然收购其中一个小公司,给出的方案也比他们更好。 鸿发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温明镜捏着杯子:“这次是我们大意了。” 季桑炎拧着眉,下意识问:“那鸿发接下来怎么打算?” “还不知道,看我父亲的意思。算了,不说这个。”他把身侧的礼袋那出来,递给季桑炎:“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季桑炎有些意外:“谢谢。” 刚把礼袋放下,就撞上梁淮哀怨的目光。 他哭笑不得,偷偷在桌子底下拍了拍梁淮的手。 谁知梁淮突然反手抓住他,一点一点十指相扣,怎么都不肯松手。 见他不打算拆礼物,温明镜也不在意,只道:“昨天事情有点多,没能赶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季桑炎挣不脱梁淮的束缚,最后躺平了,把手放在桌下任他揉捏。 表面上则面不改色地和温明镜说话,“当然不会。” 他跟温明镜说一句话,梁淮就摸他一下。 一开始是手,后来是腿,最后直接用白球鞋蹭着他的小腿,越蹭越高。 他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对方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哥哥?” 说话的时候蹭得更起劲了。 这哪是什么小白兔,完全就是个大尾巴狼! 季桑炎被撩得受不了,噌地站起来。 把旁边的温明镜吓了一跳。 季桑炎耳廓通红,恶狠狠瞪了一眼梁淮:“我去一下洗手间。” 被瞪的人满脸无辜:“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梁淮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他很享受这种把季桑炎撩得面红耳赤的成就感。 温明镜看着两人的互动,眉头紧皱:“冒昧问一下,你和桑炎是什么关系?” “温先生觉得呢?”梁淮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玩世不恭的模样和刚才判若两人。 温明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给不了他想要的。” “他告诉你的?”梁淮紧紧盯着温明镜,从他的反应来看,这显然是他自己的看法,梁淮轻笑,有些好奇:“温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给不了哥哥想要的?” “我见过你。”温明镜说:“在梁家的酒宴上。” 言下之意,他知道梁淮的身世。 季桑炎现在虽然不是季家的继承人,但季家还没完全放弃他。 一个私生子配准继承人,显然,这并不搭。 更何况,梁淮还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子。 “梁金生重伤,王芙已经着手整理梁家的资产,现在只要王芙拿到遗嘱,梁家的钱你一毛都拿不到。”他平淡地阐述着梁淮窘迫的现状:“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幸福。你觉得呢?” 他眼底微冷。 片刻,他又露出温驯的笑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 “不过,我不认为我一无所有。”他手指交叉垫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温先生,我所拥有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那一瞬间,温明镜莫名感觉一股寒意窜上心头。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季桑炎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洗手间的方向在梁淮对面,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梁淮笑的灿烂,以为两人在说什么开心的事。 梁淮别有深意地看了温明镜一眼,撑着下巴:“没什么,就是聊起家里的一些事,明镜哥说,我可能分不到家里的财产,让我自己努努力,不要靠哥哥吃软饭。” 茶味十足。 季桑炎早就习惯了他这种作精语气,笑道:“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喜欢吃就吃。” “哥哥真好。”他扑在季桑炎怀里蹭了蹭,瞥了一眼黑着脸温明镜,委屈巴巴道:“不过明镜哥说得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没办法给别人幸福的,所以哥哥,你放心吧,我会赚钱养家的。” 季桑炎没当真,但还是揉揉他的脑袋表扬:“真棒。” 温明镜现在恨不得把两人扒开,然后告诉季桑炎‘梁淮就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绿茶!’ 但是他不能。 梁淮掩盖的太好,季桑炎又明显对他有好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这么做只会让季桑炎更加心疼梁淮。 他待不下去了:“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吃。” 身为温氏的继承人,他经常需要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所以季桑炎也不意外。 “路上小心。” “好。” 温明镜侧头看向梁淮,却发现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皱了皱眉,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温明镜走没多久,季桑炎两人也结账走出了饭店。 “哥哥,你跟明镜哥关系好吗?”梁淮突然开口问。 “还行,怎么了?” 小白兔闷闷捏着他的手玩:“没什么,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他捏了捏梁淮的脸:“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梁淮愣愣看着他。 半晌,笑了。 “也对。”他伸手把季桑炎抱进怀里,声音淡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只要哥哥还喜欢我,我就是幸福。” 感觉他的情绪不对,季桑炎亲了亲他的侧脸:“别乱想。” 梁淮没接话,只是安静的抱着他。 好一会,他轻轻推开梁淮,问道:“待会要不要去看看你父亲?” “算了,人家都不欢迎我,我干嘛要去凑这个热闹,更何况,梁金生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意。”他玩着季桑炎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从小到大,除了给我一点学费,他就没管过我,王芙梁阮欺负我,他权当看不见,我被梁阮打的浑身是伤,他却让我给梁阮道歉,我次次拿满分,他视若无睹,梁阮考试及格,他奖励梁阮一辆跑车。说实话,他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一抬头,撞上季桑炎复杂的眼眸。 他动作僵了一下,不敢看季桑炎:“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冷血?” 季桑炎轻轻把人揽入怀中:“不会。” 他知道梁淮的过去有多苦,所以,他不会强迫梁淮去原谅任何一个伤害过他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嗡——嗡—— 季桑炎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梁淮一眼:“我接个电话。”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匆匆走回来:“科室那边有点急事,你先回去,下班我去找你。” “等等。”见他要走,梁淮连忙拉住他,晃了晃手机,“先加个微信。” 季桑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加梁淮的联系方式。 他把二维码给梁淮扫上,然后再互相存上电话号码。 “好了,回去吧。” 梁淮乖巧地亲了他一下:“哥哥再见。” “再见。” 季桑炎离开,梁淮并没有急着走,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融入人群。 直至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他才敛去笑容,转身上了早已停在路边的宾利。 第十章 这么快就想我了? 一辆宾利在宽敞的公路上快速飞驰。 车内,梁淮慵懒地叠着双腿,撑着下颚看窗外,漫不经心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副驾驶的保镖回头道:“人已经抓到了,正在送去司芳楼的路上。” 梁淮眼眸微冷,淡淡看了过来。 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保镖咽了一口唾沫,慌忙垂下眼眸:“那个姓宋的警惕性很高,他刚出门就发现了我们的人,然后转身从后门跑了,我们追了很久才……” “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保镖话音一哽:“是。” “既然人刚抓到,就别送去司芳楼了,给那边打个视频。”顿了顿,他又说:“最好别让他知道我是谁。” 保镖不敢多言,说了声‘是’,立即着手联系。 片刻,视频接通,他简单跟对方说了梁淮要通话的事,就把平板举到梁淮面前。 “梁总,好了。” 梁淮回头看向保镖手中的平板。 画面中,宋世堔正被五花大绑着,身边还坐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背景来看,他应该是在一辆面包车里。 看到宋世堔那张脸,梁淮不由得想起他曾经和季桑炎交往过的事。 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他身体微微后仰,手臂横放在椅背上。 “中午好啊,宋先生。”声音愉悦,却莫名透着几分冷意。 他的画面和声音经过加工处理,宋世堔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只看到一个兔子头在跟自己打招呼。 顿时吓得语无伦次:“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舅舅是西城公安局局长,你要是敢动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啊……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兔子头撑着脸颊,看起来似乎很为难:“宋先生想让我怎么做呢?” 没想到这样也行,宋世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放了我。”他说:“只要你放了我,这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那边沉默了很久。 正当宋世堔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又说话了。 “宋先生你一看就是个好人,说实话,我也不想抓你的。”兔子头叹着气道:“可怎么办呢?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拿了别人的钱,总不能不办事吧?” “他给你多少钱,我也给你,不,我双倍给你!” 宋世堔太害怕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像亡命之徒。 他还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他们的领头这么好说话。 只要能活下去,破点财算什么。 “你确定?”兔子头为难地看着他:“对方给的价格,可不低哦。” 他点头如蒜:“确定,只要你放了我,让我给多少都可以!” 兔子头沉默片刻,轻飘飘道:“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宋世堔愣了:“怎么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最多也就五十万,谁知竟然这么多。 更何况,他刚才承诺给对方的是双倍,一百五十万的双倍是三百万,他全部身家也才三百万, 这一给出去,就意味着他前五年的拼搏全白费了。 这可是他辛苦攒了五年的血汗钱! “怎么,舍不得了?”兔子头机械的声音幽幽从平板中飘出来。 他如梦初醒。 “舍得舍得,我舍得的。”他忙不迭点头,说道:“不过,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钱,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回去凑够了再给你?” 不行,他不能把钱给出去,得想办法先让他们放了他,到时候,他再想办法报警。 豪华的宾利内,梁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薄唇轻启:“不用给了。” “啊?”宋世堔没反应过来。 他身体前倾,撑着下巴笑道:“不用给,我现在就放了你。” “真的?”宋世堔不敢相信:“你没在开玩笑吧?” 兔子头歪了歪脑袋,莫名有些可爱:“不是你先开玩笑的吗?” 宋世堔的笑容渐渐消失。 紧接着,平板里又传来兔子头机械的声音:“给你十秒,考虑清楚,要钱,还是要命。”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壮汉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手枪,熟练的撞上消音器,抵在他的脑袋上。 他瞳孔骤缩,疯狂喊着:“要命!要命!我要命!别杀我,别杀我!” 兔子头缓缓后仰身体,挥了挥那只好看的手:“把账号给他。” 身边的壮汉把枪收了起来,另一个人则是给了他一个银行卡账号,当场转账。 确认款项到账,壮汉对屏幕中的人点了点头。 梁淮眉头轻挑:“既然拿了别人的钱,就要为别人服务,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宋先生松绑?” 没了死亡的压迫,宋世堔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问屏幕中的兔子头:“能告诉我让你来抓我的人是谁吗?” “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客户信息。”兔子头懒懒地说。 宋世堔不甘心。 三百万可是他的全部身家,如今却因为一场绑架,全都没了。 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害他。 咬了咬牙,他又道:“那能给我一点提示吗?我不想白白被人暗算。” 兔子头沉默了一会,缓缓问:“您是不是有个情敌?” 情敌? 宋世堔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喜欢季桑炎的人不少,如果说情敌,那可就多了。 不过,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还看他不顺眼的人,好像只有…… 他脱口而出,“温……” “嘘。”兔子头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笑容诡异:“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了。” 宋世堔双手握拳,浑身颤抖着。 当初他刚和季桑炎在一起地时候,温明镜就警告过他,如果他辜负季桑炎,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 很好。 温明镜,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梁淮正欣赏着宋世堔狰狞的模样,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季桑炎的来电。 他眉头轻挑,对副驾驶座的保镖挥了挥手。保镖会意,立即挂断通话。 等保镖转过身去,他才按下接通按钮,语气轻快:“哥哥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对面的季桑炎被他逗笑了:“不想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他靠在窗边,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能啊,但如果是因为想我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少贫嘴。”季桑炎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正经:“你现在在哪?” 他愣了愣,扫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 “回家的路上,怎么了?” 第十一章 沙发、地毯、窗帘…他太可怕了!(已修改)) “梁家的人在找你。”季桑炎的语气有些凝重。 梁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找我?”他语气轻快,眼底却满是寒意:“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们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边顿了顿,好一会才继续道:“你手上有关于梁家财产分配的遗嘱。” 梁淮愣了愣,随后笑了:“哥哥听谁说的?” “你继母。”季桑炎道:“还有梁家的人。” 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梁家那些人说话太肆无忌惮了,一群医生还在ICU做检查,他们就在门外吵了起来。 想听不到都难。 片刻,电话那边传来梁淮淡淡的声音:“哥也觉得我有遗嘱吗?” 季桑炎抿了抿唇,没说话。 虽然外面总流传着梁金生不宠梁淮的传言,但梁淮终究是梁金生的亲生骨肉,就算他突然心血来潮,打算把所有财产给梁淮,也无可厚非。 “梁金生有多讨厌我,哥哥你是知道的,他是摔了,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会把遗嘱给我?”像是看透季桑炎在想什么,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哥哥,别人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他吸了吸鼻子,像是哭:“我只有你了。” 听到梁淮隐忍的哭声,季桑炎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冒出那种离谱的想法,他明明知道那孩子过得有多不好。 “抱歉。”季桑炎揉着太阳穴:“我刚刚走神了,你别乱想。” “哥哥不用道歉,我知道哥哥是相信我的。”他哽咽着,语气无助:“但是,我继母他们肯定不信,哥哥,我该怎么办,万一他们把我抓起来,不给我饭吃,用鞭子打我,逼问我遗嘱的下落……哥哥,我好害怕啊。” 季桑炎就是担心这个才打的这通电话。 他想了一会:“要不这样,这几天你先别回梁家,我给你在我家附近开个房,你先住着,可以吗?” “可是,我怕黑……”他声音很小,顿了顿,又说:“哥哥,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像是怕他不同意,紧接着又道:“你放心,我很乖,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季桑炎愣了愣:“你想和我同居?” “不可以吗?”梁淮弱弱问。 他倒是不介意。 只不过……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梁淮语气肯定:“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见他这么说,季桑炎也不再劝。 “行,家里的密码我微信发给你,你先回家休息。”他说:“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接,就给我发消息,我看到就回你,知道了吗?” “好。”电话那头的人乖得不像话。 季桑炎看了一眼腕表:“我待会还有一台手术,先这样。” “嗯,那我回家等哥哥。” “乖。” 挂断电话,季桑炎点开微信聊天页面,把门锁密码发给梁淮。 不到两秒,对方就发回来一个撒娇的猫猫表情包。 【梁淮:收到啦】 季桑炎嘴角微微上扬,正打算收起手机回去,抬头就撞上吴瑜清那张八卦的脸。 “梁家大少爷?”他问。 季桑炎把手机揣进兜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男朋友。” 吴瑜清:“???” — 另一边,梁淮没等到季桑炎的回复,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按了按眼角的生理眼泪,他突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向保镖:“那个姓宋的放了吗?” 突然被cue的保镖暗暗摸了把汗:“还没。” “问问他那辆迈巴赫在哪。”梁淮说。 保镖不知道什么迈巴赫,但还是给那边发了消息。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 “他说在郊区。” 梁淮拧了拧眉:“让人过去烧了。” 沾染过别人体液的车,就算洗得再干净,也还是脏。 他干净纯洁的哥哥,没必要委曲求全用那种肮脏的东西。 “行,烧……”保镖打字的手一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烧了?” “烧完再用他刚才转过来的钱买辆新的,车直接运到世纪华庭。” 看来没听错。 难怪老板刚才突然向宋世堔要钱,原来是想让他赔老板娘一辆车。 不过,老板娘那辆迈巴赫落地也才一百五十多万吧? 果然是资本家,真够黑心的。 保镖暗暗腹诽,但又不敢多说,只能小心翼翼问:“可是,我们该以什么名义把新车送给季先生?” 虽然车可以买同款,但同款也要重新上牌,就算他们伪装的再好,车牌不一样,季桑炎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他的车。 想让他接受新车,送车的名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梁淮淡淡朝他看了过来:“你觉得呢?” 保镖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抖,小心试探:“……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想到一个完美的理由?” 片刻,梁老板收回视线,声音淡淡:“嗯,交给你了。” “……” 什么叫压榨?什么叫剥削? 这就是!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镖,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脑力活啊!!! 梁淮没搭理抓狂的保镖,他撑着下颚,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梁家那群人会这么蠢,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遗嘱的事。 还好季桑炎没把这件事当真,如果他认真调查,说不定真会发现点什么。 双手缓缓握拳,梁淮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了。 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他回头对司机说:“去世纪华庭。” 半个小时后—— 一辆宾利缓缓开进季桑炎的小区。 临近单元楼门口,梁淮突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向保镖:“会打扫卫生吗?” 保镖愣了两秒,随后才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会一些。” 梁淮满意点点头:“待会跟我上楼。” 虽然不知道老板想干什么,但保镖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直到踏进老板家里,老板轻飘飘地对他说:“一个小时,把这里清理干净。” “……” 不仅要当参谋,还要当保洁。 被迫身兼多职的壮汉扫了一眼周围,还好,整体都很干净,应该不会太累。 这个想法冒出来不到十分钟,他的美好幻想就被一处处斑驳的水渍打破了。 沙发上,地毯上,窗帘上,甚至连桌布上都有!!! 身为男人,他太了解这个味儿了。 他们老板到底什么怪物? 好恐怖! 怪物本人没在意这些,简单叮嘱了保镖两句,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与此同时,西城中心医院。 季桑炎刚从手术室回来,就看到吴瑜清正在办公桌上找东西。 他随口问:“找什么呢?” “U盘。”吴瑜清拿起桌上的书本抖了抖:“我记得明明放在这里的啊。” U盘? 季桑炎一愣:“就是前天你借给我那个?” “对,就是那个。”话音刚落,他似乎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季桑炎:“你是不是没还我?” “……” 是的,他忘带了。 昨天本来想今天带过来的,但今天早上被梁淮那么一折腾,他全给忘了。 季桑炎觉得自己此时像极了被妖妃耽误正事的昏君。 他无辜眨眨眼:“我现在回去给你拿?” 吴瑜清也不客气,推着他往外走:“快去快去,我待会要上课,要是耽误时间,那群臭小子又说我偷懒了。” 吴瑜清不仅是医院的骨科副主任,也是医科大学骨科临床副教授,平时除了要带研究生,偶尔也要给临床专业的小年轻们上上课。 中途离岗,季桑炎有些担心:“待会要是有病人来找我,你先帮我看一下。” “知道了,你赶紧去吧祖宗。” 知道吴瑜清资料要得急,季桑炎也不敢耽搁,直接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回家。 二十分钟后—— 保镖正哼着小兔子乖乖儿歌做家务,突然听到门口的方向一阵脚步声。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犹豫地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看到外面的人,他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几乎没有犹豫地把门反锁。 屏住气息往卧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门外重复按指纹却打不开门的季桑炎自我怀疑地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 ……是他家没错啊。 第十二章 奇怪的围裙play 梁淮是被摇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极具扭曲的脸,他眉头蹙皱,条件反射地抬手打了过去。 啪—— 保镖被一巴掌扇得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缓了两秒,梁淮终于想起这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壮汉是自己的贴身保镖。 但性格恶劣的他并不打算为自己的错误道歉,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事?” 保镖这才想起自己冲进来的原因。 焦急道:“季先生回来了!” 话音刚落,保镖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起来。 下一秒,他看到向来冰冷的老板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裂缝。 有点吓人。 保镖连忙低下头去,生怕吸引了梁淮的注意,被他当成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片刻,头顶传来老板冰冷的声音:“他看到你了?” 保镖内心咯噔,慌忙解释:“没有,我从猫眼看到他在开门,就抢先把门反锁了,季先生没看到我。” 安静的卧室中,保镖仿佛听到老板松了一口气。 “把围裙脱了。” “啊?” “快点!” 此时,季桑炎已经在门外开了几分钟的门。 见门锁怎么都拧不开,他拿出手机拨了梁淮的电话。 没接。 睡着了吗? 想了想,他又按了两下门铃。 还是没人开门。 正当他打算叫开锁师傅的时候,门锁突然响了一下,门开了。 里面的人穿着围裙,手戴手套,呆头呆脑地探出头来。 看到他,眼睛顿时亮了:“哥哥,你怎么回来啦?” 季桑炎有些意外:“你这是……” “我看家里有点脏,就想搞一下卫生。”他开心地在季桑炎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他身上的围裙有点小,绑在身上堪堪盖到腰部,看着莫名有种奇怪play的感觉。 季桑炎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其实,我有请钟点工。” 梁淮不依,脱了手套就抱着他撒娇:“不要钟点工嘛,哥哥在外面那么辛苦,我也想为哥哥做点事。” 季桑炎无奈揉揉他的脑袋:“你能做的事多了,没必要把体力浪费在家务上。” 虽然他不知道梁淮在国外学习怎么样,但高中的时候,梁淮可是实打实的学霸,平时季夏临问他一些金融问题,他也是对答如流,在投资上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可以说,梁淮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身为梁淮的伴侣,相比让他在家做家务,他更想让梁淮走出这一亩三分地,踏上更大的舞台,成为更好的自己。 梁淮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随后,他抬手勾住季桑炎的脖子,笑的灿烂:“哥哥放心,就算我白天做家务,也不影响晚上伺候哥哥的哦。” 季桑炎愣了愣,脸颊很快涨的通红,慌忙推开梁淮:“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淮却换了个姿势把他搂得更紧,无辜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侵略的意味。 季桑炎被看得莫名有些害怕。 “那个,我是回来拿东西的,不能……” 话未说完,梁淮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梁淮吻得很野,和他平时乖巧的形象截然相反,像是在借接吻发泄情绪,时不时的啃咬和舔舐弄得季桑炎唇瓣又疼又麻。 季桑炎乖了二十几年,内心的叛逆因子早就已经蠢蠢欲动。 梁淮的野性让他心跳加速,唇瓣上的痛感让他渴望更多,一开始挣扎的双手渐渐变了方向,他放肆的勾着梁淮的脖子,仰头应和着梁淮的动作。 寂静的玄关内,两人喘息的声音尤为清晰。 梁淮垂眸看着情动的人,手不自觉往对方衣服伸。 砰—— 突然,浴室传来一声巨响。 他怀里的季桑炎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浑浊的眼底多了一丝清明。 季桑炎看着他:“什么声音?” 梁淮淡淡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应该是风把什么东西吹倒了吧。” “今天好像没风啊。” 梁淮冷笑:“谁知道呢。” 无意间碰倒花瓶的保镖站在浴室里瑟瑟发抖。 老板,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你会信的对吧呜呜呜… — 接吻被打断,季桑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安抚地亲了亲梁淮,就拿着吴瑜清的U盘走了。 目送季桑炎离开,梁淮转身折回客厅。 刚落座,就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开门声。 保镖哭丧着脸:“梁,梁总。” 梁淮:“你走吧。” “梁总,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没什么文化,如果被辞退,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高薪的工作了,他心里一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梁总,求您了,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梁淮拧眉:“你不走,谁去买迈巴赫?” “可是我真的不能……啊?”他愣了两秒,一拍脑袋:“哦对,迈巴赫。” 保镖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咧着嘴笑了起来:“梁总放心,保准下午提车,今晚送到季先生手上。” 梁淮:“嗯。” “梁总再见。” 保镖抹了抹眼泪,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梁淮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 刚到二号医生办公室门口,季桑炎就和吴瑜清撞了个正着。 “你回来的正好。”吴瑜清拉着他就往外走:“梁金生那边出了点问题,温老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梁金生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虽然昨晚救了回来,但还没过危险期,随时都可能出事。 所以季桑炎也不意外。 只淡淡问:“那边有说是什么问题吗?” “没有。”吴瑜清走的很快,语气凝重:“但听那边的语气,估计是情况不好。” 听到这话,季桑炎没有再问。 两人无声地乘坐电梯来到梁金生所在的楼层。 此时,手术室门口已经站了一群医生,王芙正撕心裂肺地在门口哭喊:“老爷,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你走了,我和阿阮该怎么办啊……” 抵达手术室门口,季桑炎两人没有多言,直接进入手术室换上绿色的手术服,前往手术台参加抢救。 如吴瑜清猜测的差不多,梁金生的情况确实不好。 昨晚的那场手术虽然修复了很多地方,但他年纪过高,高处跌落的后遗症远比他们想象的还多。 而最致命的,是梁金生不仅心脏主动脉夹层出现血管破裂,颅脑也有出血症状,情况十分危急。 就连从医五十多年的温老也开始出汗。 他脸色凝重,头也不抬地说:“去给家属下病危通知书。” 第十三章 哥哥,我去接你下班好不好 夜里八点,西城中心医院。 王芙虚弱地坐在手术室旁边的座椅上,梁阮搂着她,时不时抬头往手术室门口的方向看。 距离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已经过去五个小时。 那扇大门仍旧没有打开的迹象。 时间越长,梁阮的心越乱,他内心渴望梁金生能挺过来,却又害怕他挺过来。 中午的时候,他已经咨询过梁金生的私人律师。律师说,梁金生确实在一个月前立过遗嘱,且遗嘱的受益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梁淮。 他希望梁金生能醒过来把遗嘱改了。 但是,他又害怕梁金生醒过来。 因为梁金生之所以会躺在手术台上,完全是因为他。 昨天他和朋友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梁金生打电话,说着‘梁淮有野心’、‘可以让他进公司’‘梁淮比梁阮强’之类的话。 他气急上头,就冲过去质问梁金生为什么要让梁淮进公司。 梁金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顿时怒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你要是有梁淮一半的野心,我至于让他进公司吗!” “梁淮梁淮,你就知道梁淮!”他大声喊着:“既然你这么喜欢梁淮,干脆把我赶出去,让他当梁家继承人好了!” 啪—— 梁金生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清醒不少,他缓缓抬头看向平日里慈爱的父亲,难以置信:“你为了一个私生子打我?” 梁金生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 他愣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满眼泪水的儿子。 心疼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对不起阮阮,爸爸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梁阮气得红了眼。 下意识甩开他的手:“滚开!” 梁金生被他甩地后退一步,不想却踩空楼梯,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卧室里的王芙听到响声,裹着睡衣走了出来,看到梁金生口吐鲜血地躺在楼梯下,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这时,梁阮才回过神来。 看着不断抽搐的梁金生,他吓得向后退,呆滞地摇头:“不,不是我,不关我事。” 王芙哭得梨花带雨:“什么不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梁淮。”他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随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坚定:“对,梁淮没回来,父亲想去找他,所以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咔哒—— 手术室开门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紧张抬眸看向门口。 只见几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芙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温老,怎么样?” 为首的医生缓缓摘下口罩,露出布满褶皱的脸,声音疲倦:“抱歉,梁先生伤势实在太重,我们……尽力了。” 王芙双眼一黑,身体晃了晃。 “妈!” 梁阮慌忙上前扶住他。 温老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其他医生见状,也纷纷跟上。 突然,王芙的目光落在身穿手术服的季桑炎身上。 他长得十分高挑,站在众多医护中,犹如鹤立鸡群。 想起中午他对梁淮的态度,王芙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蹬着高跟快步朝季桑炎走了过去。 季桑炎正和吴瑜清谈着刚才手术的情况,听到身后传来快速的脚步声,疑惑回头。 啪—— 一个巴掌措不及防地落在了他脸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动了手脚?”王芙眼睛通红:“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你为了梁淮那个孽障杀了我老公是不是!你想让他拿到所有的家产是不是!” 周围的医护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把她拉开。 “梁夫人,我们已经尽力了,请您冷静!” “冷静?”她冷冷甩开那位医生的手:“如果今天里面躺着的人是你的老婆,你能冷静吗?你会冷静吗!” 那位医生闭了嘴。 有时候,接受患者家属的负面情绪,也是医生工作的一部分。 见季桑炎被人扶起来,她淡淡扫了一眼他胸口的工牌。 “季桑炎是吗?”她拢了拢身上的皮草披肩,眼神冰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说罢,踩着高跟走进了手术室。 一直站在后面的梁阮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王芙走了。 走在最前排的温老听到动静,也折了回来。 看到季桑炎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没事吧?” “没事。”季桑炎瞥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声音淡淡:“她刚刚失去挚爱,情绪难免控制不住,不怪她。” 温元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季桑炎是他最满意的弟子,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他都希望季桑炎能做到最好。 不和患者家属发生冲突也是医德之一。 因此,他很满意季桑炎的表现。 “好了。”温元转身对其他医生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众人点了点头,陆陆续续离开。 季桑炎和吴瑜清一同乘坐电梯回到二号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一个值班医生在看文献。 刚刚经历一场失败的手术,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季桑炎习惯性拉开抽屉,把手机拿了出来。 还没解锁,就看到锁屏页面全是梁淮发来消息。 【梁淮:哥哥,我想你啦,你忙完了吗?】 【梁淮:有没有人理理我这个孤独的小可怜啊?】 【梁淮:快六点了,哥哥下班了吗?】 【梁淮:我做了饭,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梁淮:哥哥,我好担心你,我去医院接你好不好?】 【梁淮:我出发了】 【梁淮:哥哥,我到了,你在哪里?】 最后那条消息,是六点五十分发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季桑炎拧了拧眉,边换衣服,边给梁淮回拨电话。 待机彩铃响了半分钟,无人接听。 犹豫片刻,他点开微信给梁淮发了消息:【我忙完了,你在哪?】 消息仍旧石沉大海。 看着许久没有刷新的页面,他拿上风衣,起身离开。 今晚的风格外冷。 刚走出医院,季桑炎就被冷得寒毛直竖。 他随手把风衣套上,正要抬脚离开,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前方路灯下倾长的身影上。 那人手里夹着一根烟,仰头看着漆黑的夜幕,嘴里缓缓吐着烟雾,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孤独感。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微微侧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他的瞬间,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慌忙把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掐灭。 “哥。” 第十四章 这里是停车场,别闹 破旧的五菱宏光内。 季桑炎:“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梁淮极其自然地倾身帮他系安全带,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国外的时候。” 靠近时,季桑炎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眉头微微拧起:“吸烟对身体不好。” 青年抬眸看了看他,随手打开车窗:“嗯,以后少抽。” 微凉的夜风灌进车内,冲淡了他身上的烟味,也冲散了车内仅存的暖意。 冷得季桑炎下意识拉了拉风衣。 瞥见他的动作,梁淮几乎没有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季桑炎身前。 随后转身坐回驾驶座,淡漠地拧动车钥匙。 整个过程一语不发。 季桑炎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是因为太久没回他消息吗? 不对,梁淮虽然作,但他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耍性子的人。 想了一会,他突然一愣。 “你是不是上去过了?”他看向打着方向盘的人。 梁淮眼睫微颤。 “嗯。”他目视前方,手上的动作不曾停顿:“他们说你在做手术,我就出来了。” “他走了吗?”顿了顿,梁淮又问。 知道他说的是谁。 季桑炎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拳:“抱歉。” 梁淮扯了扯嘴角:“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伤成那样,能活到今天都算他命大。” 他语气轻快,像是在讨论别人家的事一样。 季桑炎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在幸灾乐祸。 沉默片刻,梁淮又问:“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有点。” “那就好。” 季桑炎拧着眉看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察觉到他的注视,梁淮没在意,自顾自道:“我妈是出车祸死的,她说,那场车祸是梁金生的阴谋,因为梁金生想从她手里抢走我的抚养权。走的时候,她一直在诅咒梁金生。她说,她希望梁金生临终前也经历一遍她的痛苦,这样才公平。” 说到这里,他突然侧头看向季桑炎:“你说,这算不算是我妈的诅咒应验了?” 季桑炎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麻花。 关于梁淮的身世,他多少在季夏临的嘴里听过一些。 身为梁金生的私生子,梁淮五岁之前一直跟着母亲在A市生活,直到母亲突发车祸瘫痪在床,才被梁金生接回梁家。 同年,梁阮生病需要骨髓配型,梁金生让梁淮去试试,结果显示配型成功。 年幼的梁淮虽然怕疼,但还是在梁金生左一句‘弟弟需要你的帮助’,右一句‘你帮弟弟就是在帮爸爸’,骗进了手术室。 换上他的骨髓,梁阮的病情很快得到缓解。 梁金生夫妇见梁阮大好,便生出把梁淮送回去的念头。 说到底,梁淮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梁金生不喜欢,王芙更不喜欢,于是,两人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梁淮生母瘫痪在床,需要有人陪伴,他们不能夺走梁淮生母唯一的骨肉。 没想到梁淮回去当天,他生母突发旧疾,死在了病床上。 梁金生本不想管,谁知梁淮母亲竟事先找了记者,把他们的故事和梁淮的身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于是,梁淮生母前脚刚走,后脚梁淮是梁金生私生子的事就被爆了出来,闹得满城风雨。 梁金生被人指指点点,梁家的股票因此跌停,迫于社会压力,梁金生只能把年幼丧母的梁淮接回梁家生活。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故事的结局,但对梁淮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对梁金生而言,梁淮就像是一个耻辱钉,只要看到他,梁金生就会想起自己年轻时犯过的错。 所以,梁金生厌弃他,冷落他,甚至折磨他。 这种现象也延续了到梁家其他人身上,不仅梁阮和王芙老低他,连梁家的仆人都不耻他的存在。 人人觉得他卑贱可欺,稍有不顺,就对他动辄打骂。 按理来说,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性格多少会有些不讨喜。 但梁淮却完全不同,他性格开朗,礼待同学,恭敬长辈,懂事的让人心疼。 虽然他偶尔会说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但季桑炎认为,这只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桑炎哥。” 毕竟他和其他二代不一样,他除了‘梁家长子’这个身份之外,一无所有。 “桑炎哥?”一只手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他恍然回神。 梁淮说:“到家了。” 抬眸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小区停车场。 这么快? 他揉了揉太阳穴,伸手去解安全带:“走吧。” 手刚碰到卡扣,梁淮突然按住他的手:“刚刚在想什么?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反应?” 一抬头,就撞上梁淮那双探究的眼眸。 他的心脏莫名顿了一秒。 随后心虚移开视线:“没什么。” 紧接着拉开梁淮的手,想解开安全带下车。 谁知他下一秒又抓了上来:“说清楚再下车。” “真的没什么。” 梁淮眉头轻挑,抬手把他衣领往肩膀下扯,毫不犹豫张口咬在他性感的锁骨上。 “唔……” 好疼。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梁淮放轻了力度,甚至开始舔舐着他刚才咬过的地方。 有点痒。 作为一个需求正常的成年人,季桑炎有些扛不住他的撩拨,片刻,脸已经红到了耳后根。 他抬手撑在梁淮身前,试图把他推开:“梁淮,这是停车场,你别闹……” 可是,他被梁淮咬的浑身发软,根本推不开梁淮。 这个要推不推的动作落在梁淮眼中,顿时变成一种欲拒还迎的情趣。 于是,更加放肆起来。 与此同时,停车场另一边。 一辆迈巴赫缓缓开进停车场,停在最显眼的停车位上,片刻,一个一米九的壮汉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锃光发亮的车,保镖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完美。 现在只要把钥匙交到老板娘手上,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正想往电梯的方向走,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车。 那不是他借给老板的那辆五菱宏光吗? 奇怪。 怎么还在晃? 保镖愣了愣,随后疑惑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第十五章 你是狗么? 季桑炎被梁淮按在车座里吻得喘不过气。 他想推开梁淮,却被对方强势地抓住双手举在头顶,乱蹬的双腿也被他稳稳压住,在进行这些动作的同时,梁淮的唇瓣一刻都没从他唇上离开。 季桑炎想躲开梁淮的亲吻,谁知刚刚侧头,就被梁淮空着的那只手钳住下颚,迫着他抬头迎合自己的热吻。 ——太强势了。 和平时的梁淮完全不同。 季桑炎眉头轻拧,缓缓睁开眼睛。 谁知一抬眸,就撞上一双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眸。 季桑炎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不等他做出反应,那只钳着他下颚的手突然松开,转而覆上他的双眼。 “别看。”声音低沉,没有太大起伏的嗓音中透着几分克制。 像是在惩罚他刚才的偷看行为,梁淮啃咬他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季桑炎感觉自己的嘴皮要被他啃破了。 他是狗么? 季桑炎心底一横,也张口咬了回去。 似乎没想到他会反击,身上的人愣了愣,随后,他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呲笑声。 梁淮撑起身体,转而咬了一口他的耳廓。 “哥哥就这么迫不及待?” 季桑炎拧眉推开他:“亲就亲,你咬什么?” 梁淮眨了眨眼,眼神无辜:“想在哥哥身上留下属于我的痕迹,不可以吗?” 男人有点占有欲他也能理解。 可是—— “在别的地方留不行?偏要在嘴上?”他咬牙切齿道。 万一真的在嘴上留下痕迹,他还怎么面对他的那些患者? “别的地方别人看不见啊。”梁淮的指腹轻轻点在他的唇上,随后,缓缓往下移动,一路划过喉结,落在他好看的锁骨上,轻盈的动作,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收藏品:“哥哥这么出色,万一有不长眼的勾引哥哥,我会伤心的。” 季桑炎:“……” 除了你,还有谁会勾引我? 车内静了片刻,梁淮的手缓缓抚上他白皙纤细的脖颈,幽幽问道:“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季桑炎挑眉:“你说。” 梁淮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撒娇道:“哥哥先答应嘛。” 季桑炎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不想用负面情绪去揣测他的伴侣。 只缓缓道:“你先说,我不开空头支票。” 梁淮是他暗恋五年的人,无论对方向他索要什么,他都觉得不过分,但如果梁淮索要的东西触碰到他的底线,那抱歉,做不到。 毕竟他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当怨种的。 听到他的话,梁淮有些失落,但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哥哥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季桑炎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给他答复。 说实话,他现在是喜欢梁淮的,这种喜欢已经强烈到就算梁淮真的想在这辆车上对他做点什么,他也会乖乖就范的程度。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对梁淮保证将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季桑炎就楞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对梁淮的感情应该是很坚定的,没想到面对这么常规的问题,竟然会这么犹豫不决。 这样的他,真的喜欢梁淮吗? 见季桑炎眉头越拧越紧,梁淮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算了,还是别说了。”他在季桑炎张口的瞬间捂住他的嘴,神色复杂:“我知道了。” 等他放开自己,季桑炎才缓缓开口:“梁淮……” 话音未落,梁淮突然吻了上来,把他还未说出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片刻,他慢慢松开,把头抵在他的肩膀处:“不要说了,好吗?” 像只委屈的大狗狗。 季桑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犹豫了一会,便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微微抬起他的下颚,试探的吻了下去。 梁淮的眼睫颤了颤。 他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深情地吻着自己。 他似乎没怎么接过吻,动作很笨拙,连最基本的勾舌都做不好,只来回舔舐着他的唇瓣。 真笨。 梁淮恶劣的想着。 要是再笨一点,就好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把季桑炎逼到座位角落,脑袋靠在车窗上,被迫仰头和他亲吻。 窄小的车内,两人的气息交织着,梁淮的鼻尖时不时蹭着他的鼻尖。 季桑炎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脑子有点迷乱。 很快,梁淮挪到他的位置,把他抱到腿上,座位后移,放宽了空间。 …… 两人正耳鬓厮磨,突然,外面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吓得季桑炎连忙扯了扯半挂在身上的衣服。 谁知梁淮按住他的手,重新把他按回座椅上,微微一笑:“哥哥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他脸色大变,压着声音:“你疯了?” 梁淮却像是得到了鼓励,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起来。 期间,不忘凑到季桑炎的耳边刺激他:“小点声,要是被发现,哥哥以后可怎么在这里生活?” 季桑炎双手捂着嘴,生怕声音不受控制从嘴里跑出来。 正当梁淮玩得上劲的时候。 右侧车门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声。 咔哒—— 车内突然灌进一阵凉风。 几乎是同一时间,梁淮迅速把丢在一旁的外套盖在季桑炎身上,快速回头朝冷风吹来的方向望去。 用备用钥匙打开车门的保镖僵在车门口。 ……救,救命。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老板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他的破车里啊?! 看清站在车门口的那张脸,梁淮额头的青筋顿时爆起:“有事?” “抱,抱歉,我开错车了!”随即,猛地甩上车门,狂奔而去。 从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季桑炎就一直把脸埋在衣服里,直到那道急促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停车场内,他才慢慢探出头来。 对上他那双淡漠的眼神,梁淮莫名一阵心虚。 “我没想到会有人来……”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做错事的梁大狗不敢和季桑炎对着干,乖乖给他让出一块地方。 季桑炎默默整理好衣服,然后自顾自打开车门,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见他不搭理自己,梁淮顿时慌了:“哥哥,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季桑炎突然停下脚步,他没来得反应,直接撞到季桑炎身上。 撞得他向前踉跄两步。 即便如此,季桑炎也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梁淮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电梯口,正站着一个婀娜的身影。 第十六章 他是我男朋友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那个妙曼的女人缓缓回头。 女人是很典型的东方美人外貌,身上的旗袍让她看起来像是从80年代画报中走出来的摩登女廊。 目光触及季桑炎身旁的青年,她目光微停。 下一秒,她又把目光移回季桑炎身上,眉眼带笑地对他轻轻挥手。 季桑炎拧了拧眉,不太情愿地抬脚朝她那边走去。 待他走到身前,女人伸出双手想要抱他。 季桑炎几乎没有犹豫地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微愣,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半晌,她才从刚才的拒绝中回过神,笑得有些牵强:“三年未见,不抱抱我?” 季桑炎声音淡淡:“没必要。” 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女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她还是强忍着离开的冲动,转头看向季桑炎身旁的人,转移话题:“这位是?” “我男朋友,梁淮。” 他回答的太干脆,以至于梁淮都愣了两秒。 女人却不意外他的答案,只上BaN下扫了梁淮一眼,伸手道:“你好小梁,我是小炎的妈妈,你可以叫我李阿姨。” 妈妈? 梁淮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好年轻。 “阿姨你好。”他礼貌地和李琴握了手。 打完招呼,李琴抬眸看向自己儿子:“不请我上去坐坐?” 不想。 季桑炎一点都不想和眼前的女人有过多的接触。 可梁淮还在这…… 他眉头轻皱,抬脚走进电梯:“你想来就来吧。” 李琴嘴角微扬,开心跟着他走了进去。 从电梯到大门口,李琴的嘴就没停过,哪怕季桑炎不搭理,她也自顾自说着自己这些年对季桑炎的思念。 “妈妈这些年一直很想你,前两年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但后来你换号码了……” 季桑炎从鞋架上拿出一双男性拖鞋,打断她:“家里没有女鞋,你凑合穿。” 随后,自顾自穿鞋走进客厅。 看着他的背影,李琴拎着爱马仕包包的手紧了紧,神色暗淡地跟着走了进去。 她边走边打量着季桑炎客厅的装饰。 突然,她目光一顿,愣愣看着摆放在电视柜旁边的高达。 “这个机器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季桑炎就打开抽屉,把机器人随意扔了进去:“忘记扔了。” 李琴拧眉看他:“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你不必对我这么大敌意。” 季桑炎:“知道。” 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梁淮本来想在旁边陪同,但他发现,季桑炎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这一面,所以进门后,他就识趣地进了卧室。 把客厅留给久别重逢的母子二人。 安静的客厅内,季桑炎和李琴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李琴撑不住,先开了口。 “前几天欣欣跟我说,她还挺喜欢你的。”见季桑炎眼底浮现一丝茫然,她又解释了一句:“就是我上次让你见的那个女孩。” “我喜欢男的。”季桑炎语气透着几分不悦。 “我知道啊。” 季桑炎淡淡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担心欣欣不同意吗?”李琴理所当然道:“你的事我跟她说过了,她说她不介意,过日子嘛,和谁都一样,更何况小炎你这么优秀,能和你结婚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季桑炎冷笑:“当初你和我爸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被触及痛处,李琴的脸色变了变:“三年不见,你有必要对我这么夹枪带棒?” “只是三年吗?”季桑炎扯了扯嘴角,深不见底的眼底透着仿佛能冻死人的寒意:“自从你结婚之后,你来看过我几次?从小到大,你又教过我什么?既然以前不想管,为什么现在又来充长辈?” “李女士,你不会是管不住小儿子,所以想来我身上找回做母亲的感觉吧?” 李琴气得浑身颤抖,起身扬手就要打季桑炎。 谁知手刚举起来,手腕就被季桑炎稳稳抓住 他用力甩开李琴的手:“现在才想教儿子,是不是太迟了?” 李琴被他气得眼眶泛红。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听话的孩子,长大却成了现在这样。 看着李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季桑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我不是你们,没办法和一个不爱的人同床共枕。”他移开视线:“如果你说完了,请你离开。” 季桑炎的决绝宛如一把刀狠狠扎在李琴的心上。 她缓缓闭上眼,连续深呼吸几次,才把眼泪咽了回去。 “小炎,我知道你恨我当年不管你,但这件事我是为了你好,妈妈不反对你喜欢男人,但你不能一辈子只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包包:“你好好考虑,如果想好了,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听到沉重的关门声,季桑炎抬手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正想起身去倒水,却发现梁淮正僵硬地站在卧室门口。 他不由得微微愣住。 “梁……” 话音未落,梁淮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哥哥,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听着可怜极了。 “嗯。”嗅着熟悉的莲花香,季桑炎贪恋地在他颈窝上蹭了蹭:“不会。” 梁淮抱着他蹭蹭亲亲,没再说话。 季桑炎以为自己把他哄好了。 然而,半个小时后—— 洗完澡,他坐在沙发上给患者回消息。 梁淮从外面进来,见他在聊天,楞了一下:“哥,你在干嘛?” 他头也不抬:“发消息。” 梁淮脸色一变:“给你妈发吗?” “给患者。” “哦。”下一秒,人已经凑到他身后:“那你给我看看。” “?” — 解决完患者的问题,他起身想去客厅倒水。 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梁淮猛地抬头:“哥,你去哪?” 他指了指客厅:“去喝水。” “不是去找你妈吗?” “……不是。” “哦。”他立即翻身下床:“那我陪你去。” “……” — 半夜,季桑炎突然感觉膀胱一阵酸胀。 他掀开被子,正想下床。 手臂突然被一只大手用力抓住。 “……上厕所。” “哦。”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坐起来:“那我……” 砰—— 话音未落,季桑炎已经钻进浴室,把门反锁。 梁淮愣了两秒,随后赤着脚跑到浴室门口,砰砰敲门。 “哥哥,你上厕所为什么要带手机,你不会是给你妈发消息吧?” 坐在马桶上的季桑炎:“……” ——好想把他丢出去。 第十七章 他好像有点……偏执 因为李琴的那番话,梁淮变得极其没有安全感,哪怕他前一秒在沉睡,只要季桑炎动一下,下一秒他就会惊醒。 他每次醒过来,都会像巨龙看守自己的宝物一样,重新把季桑炎揽入怀中。 季桑炎睡眠本来就浅,被他这么来回折腾,夜里基本没怎么睡。 第二天洗漱照镜子的时候,脸上果然多了两团黑眼圈。 季桑炎边刷牙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因睡眠不足多了一些血丝,眼下泛黑,皮肤暗淡,满脸困倦,活像是被妖精吸了精元的好色书生。 他微仰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得多给梁淮一点安全感,不然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梁淮折腾死。 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季桑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抬脚往卧室外面走了出去。 刚刚打开房门,他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季桑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加快脚步往厨房的方向走。 隔着客厅,他远远就看到梁淮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刚才起床没看到梁淮,他还以为梁淮走了,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做早餐。 那个一天到晚哥哥长哥哥短的人,会做早餐?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季桑炎正发着愣,梁淮突然转过身,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就在空气中撞到了一起。 梁淮动作一顿,随即笑容迅速爬满脸庞。 “醒了?”他把热腾腾的白粥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对季桑炎说:“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走近一看,季桑炎这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了七八样早餐。 牛奶、煎蛋、包子、白粥、榨菜、油条、煎饼…… 香味四溢,卖相极好。 看着丝毫不比外面早餐店做的差。 季桑炎有些意外:“这些都是你做的?” “当然。”他迫不及待地给季桑炎夹了一块煎饼:“尝尝。” 季桑炎试探咬了一口,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你这手艺不去当厨师可惜了。” 这味道和口感,说是五星级饭店的出品他都信。 梁淮撇撇嘴:“我才不要给别人做饭,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才配得上我做的饭。” 听到这话,季桑炎下意识拧了拧眉。 吃东西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是错觉吗? 他怎么总觉得,梁淮好像有点……偏执?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样,梁淮抬头看向他:“不好吃吗?” 季桑炎没答话,只静静看了他半晌。 “梁淮,你现在有正在做的事吗?” 梁淮愣了愣,随后笑着说:“有啊。” “真的?” “当然了。”他随手给梁淮夹了个煎蛋:“哥哥,你放心吧,虽然我喜欢粘着哥哥,但我知道哥哥赚钱不容易,不会真的让哥哥养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桑炎拧着眉,认真看着他:“我是说,虽然我们在谈恋爱,但你没必要把我当成全世界。” 人一旦把另一个人当成自己的全世界,一心只想讨那个人欢心,那他对那个人的心理预期也会比普通人高。 一旦对方所做的事没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他就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比如自残……或者伤害对方。 他不希望自己和梁淮的关系最后会变成那样。 梁淮眼睫颤了颤,半垂着眼眸:“哥哥,我不明白。” “你明白。”季桑炎坚定道。 梁淮脸上顿时少了几分血色,他咬了咬唇,抬头看向季桑炎:“哥哥是嫌我烦了吗?” 季桑炎被他看得心中一梗。 不行,聊不下去了。 他根本没办法对着梁淮那张可怜无辜的脸说狠话。 对视片刻,他低头揉着眉头,“算了,吃饭吧。” 梁淮看了看他,失落地啃着煎饼。 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怜极了。 季桑炎想安慰他,又怕他太依赖自己,于是忍着不说话。 可是安静的时间越长,梁淮就越委屈,临出门时,他怯怯跟在自己身后,想要说话,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又想跟家长搭话的孩子。 季桑炎绷不住了。 穿好鞋,他转身把人扯入自己怀中,轻轻揉着着他的脑袋。 梁淮被他抱得一愣,随后委屈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蹭,时不时发出抽泣的声音。 季桑炎仰头叹了一口气。 “都二十四岁的大小伙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我不是故意哭的。”趴在他肩头的小哭包抽抽噎噎:“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他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道:“哥哥,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季桑炎很想说自己也不知道将来的事。 可看梁淮这副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他又叹了一口气。 “对,不会不要你。”他违心地擦了擦梁淮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好不好?” “嗯。”得到肯定答案,梁淮吸了吸鼻子,轻轻把梁淮推开:“哥哥你快去上班吧,不然要迟到了。” 季桑炎很欣慰。 他的小哭包终于意识到他上班要迟到了。 虽然很气,但还是要忍着。 “我们淮淮真懂事。”他抬头吻了吻梁淮:“在家乖乖的。” “好。” 离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快步往电梯口的方向走,生怕梁淮开门追出来。 * 在梁淮这里憋了一股气,季桑炎到了医院,几乎就是铆着一股劲做事。 一个上午连续做了两台手术,给实习医生解释手术细节的时候一直冷着脸,害得众多实习医生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生怕稍不注意触到他的霉头。 中午下手术后,季桑炎照例在食堂打了份饭,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就开始吃饭。 医院食堂有两台挂式电视,很多病患喜欢看着新闻吃饭,食堂每到饭点都会把电视打开。 今天播放的是西城的新闻频道。 “……西城梁氏集团总裁梁金生先生已于昨日离世,据梁氏股东透露,梁金生先生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立下遗嘱,如果他不慎发生意外,那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由长子梁淮继承。目前,遗嘱内容已得到梁家次子梁阮证实,但他并不认同遗嘱内容,并表示梁金生先生的离世与梁淮有关,接下来,他将用尽一切手段查明梁金生先生的死因,追回梁家所有财产。” 第十八章 你衣服湿了 哐当—— 勺子滑落砸在餐盘上的声音把季桑炎吓了一跳。 感受到路人诧异的目光,他慌忙把勺子捡起来,起身往水龙头的方向走去。 打开水龙头,季桑炎把勺子放在水流下清洗,洗着洗着,他不自觉想起那天梁家人在ICU门口的对话。 “遗嘱在梁淮手上。” “他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绝对不能让遗产落在那个怪物手里,不然我们全得玩完!” 那天他无意间听到的话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他向梁淮求证的时候,梁淮却否定了这件事? 难不成梁淮在骗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梁家那些人为什么叫他怪物?为什么梁淮拿了遗产他们就得玩完? 是觉得梁淮会报复他们吗? 可梁淮明明是一个踩死蚂蚁都会掉眼泪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做那种可怕的事? 这里面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无数个问题从脑中冒出,互相交接缠绕,试图剖开记忆寻找正确的答案,却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季桑炎感觉自己的脑袋快炸了。 “季老师,您没事吧?”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两下。 他恍然回神。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卫衣的青年正站在他身后,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这人好眼熟。 叫什么来着? 似看出他的想法,青年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穆卓,是吴教授组里的规培生。”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点点头:“有事吗?” 穆卓讪讪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指了指他身前的衣服:“……您衣服湿了。” 经他提醒,季桑炎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被洗勺子的水溅湿了一大片。 他小声‘啊’了一声,随即慌忙把水龙头关掉,撩起衣摆在洗手台上拧了几下,直到衣服不再出水,才松开衣摆,迎着风抖了几下。 虽然衣服上的水已经被拧干,但布料里还有不少水分。 微风轻轻吹过来,把潮湿的衣服吹地贴在他腹部的皮肤上,阵阵的凉意让季桑炎眉头直皱。 “老师有备用的衣服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像是怕他嫌弃自己,话音刚落,又补了一句:“那件衣服我还没穿过。” 季桑炎本想拒绝,可腹部的阵阵凉意实在让人难受。 想了想,他还是点了头。 “麻烦了。” 穆卓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不麻烦,我衣服放在办公室,您是在这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拿?” 季桑炎本想让他回去拿,自己先吃点饭,转头却发现清洁阿姨无情地端起他的餐盘,把里面的饭菜一股脑倒进了泔水桶里。 …… “一起吧。” * 穆卓的身材和他差不多,衣服套在身上,很合身。 就是款式有点幼稚。 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很少穿这种带帽的卫衣了。 他本来就长得稚嫩,如果再穿这种衣服,难免会被患者质疑经验或者能力。所以在买衣服的时候,他往往会选择比较成熟的衬衫或者纯色T恤。 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他回头对穆卓说:“改天我买件新的还你。” 穆卓连忙摆手:“一件衣服而已,季老师不用这个客气。” 季桑炎眉头蹙皱:“你是在贿赂我吗?” 贿赂上级可是大过,穆卓可不敢担这个罪名。 “不,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要还。”他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卓道:“我送您。” 季桑炎制止他:“不用,你忙你的。” 穆卓脚步顿住,看着季桑炎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眉头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穆卓的小插曲并没有冲淡季桑炎对梁淮的担忧。 刚刚走出办公室,他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梁淮打了个电话。 嘟——嘟—— 通话待机的声音响了半分钟,随后响起甜美的提示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 没人接。 季桑炎毫不犹豫挂断电话,重新拨了过去。 一次。 两次。 三次。 …… 季桑炎不死心地打了十六次,仍旧无人接通。 他烦躁地拧起眉头,犹豫片刻,又打开微信给梁淮打微信语音。 ——仍旧没有回应。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梁淮不会出事了吧? 他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他拧了拧眉,转身跑进消防楼梯,快速下楼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世纪华庭。” 抵达小区后,他快速上楼,开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找了十几分钟,他才渐渐接受现实。 ——梁淮不见了。 * 季桑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吴瑜清正在叫他。 “想什么呢,叫你那么多声没反应?”吴瑜清拧眉看他。 “啊?”他愣了愣,随后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没什么。” 缓了一会才问:“怎么了?” 吴瑜清指了指墙上的时钟:“上班了,今天下午是你坐诊。”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已经一点五十分了。 “行,我洗个脸就过去。” 骨科坐诊并不比上手术台轻松多少,病人来来往往,季桑炎整个下午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直到下班,他才有空拿出手机看一眼。 ——仍旧没有梁淮的消息。 原本因为忙碌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沉默片刻,他快速收拾好桌面,起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诶,那个梁氏集团总裁的上任发布会你看了吗?” 梁氏集团? 季桑炎下意识放慢脚步。 仔细听着前面那两个女生的谈话。 “看了看了,新上任的总裁好帅啊!!!” “对吧对吧?我打开新闻频道的时候还以为开错台了,长得跟明星一样,就很离谱。”左边的女孩激动地说:“现在他那个发布会的视频都被顶到微博热搜第一了!” “真的?那我再去看一遍!” 微博热搜? 季桑炎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只见热搜榜第一的词条#史上最帅总裁#已经变红,后面还跟着一个黑红的爆字。 他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进去。 第十九章 身上有属于他的痕迹 梁淮从梁氏集团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瞥见外面光阴穿梭的景色,梁淮脚步不由得顿住。 似想起什么,他连忙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关机了。 今天他一直在忙上任的事,根本没注意到手机的状态。 万一桑炎哥打电话过来他没接到…… 梁淮根本不敢往下想。 他转头问身旁的女人:“吴秘书,你有充电宝吗? “啊,有。”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愣了两秒,吴秘书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去给您拿。” 梁淮点了下头:“嗯,我在这等你。” 听到这话,吴秘书就知道他不回办公室了。 她连忙转身往秘书处的方向走去。 梁淮抬脚走到窗前,垂眸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底透着几分疲惫。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他的上任过程并不轻松,曾经挺梁阮的那些人无一例外投了反对票,且质疑遗嘱的真实性。 不过,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在实实在在的股权面前,并没有太大作用。 毕竟,现在他才是梁氏集团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 至于那些反对他的人…… 找机会除掉就好。 正想着,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吴秘书回来了。 “梁总,您要的充电宝。” 他伸手接过:“谢谢。” 吴秘书惶恐不已:“您太客气了。” 梁淮不理解她的反应,但也没有深究,只点了下头:“我先走了,早点下班。” “啊?好的。”吴秘书呆滞两秒,下意识道:“梁总慢走。” 看着梁淮走远的背影,吴秘书久久没有回神。 等等,新总裁的性格不是阴翳暴躁难相处的吗? 为什么他刚才会对她说谢谢?还让她早下班?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吴秘书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嘶……” ——好疼。 * 走进总裁专属电梯,梁淮把充电宝充电线接口接到手机上,按下开机键。 开机不到三秒,手机顶部不断弹出新消息。 ‘叮咚叮咚’的声音不断在电梯内回响。 点开一看,这些消息全部源于一个备注为‘宝贝’的微信号。 最前面的消息是几个视频通话邀请。 后面的全是文字消息。 【宝贝:你去哪了?】 【宝贝:为什么不接电话?】 【宝贝:我有事找你】 【宝贝:你到底怎么了?】 【宝贝:如果你想分手,麻烦回来和我当面说清楚,我不接受远程分手。(微笑)】 梁淮只觉呼吸一滞,几乎没有犹豫地给季桑炎拨了电话回去。 等待的声音响了半分钟,最后自动挂断。 他拧了拧眉,快速退出微信,拨打了季桑炎的电话号码。 仍旧无人接听。 电梯抵达负一楼,梁淮迈开长腿,快步朝前面的宾利走去。 早就已经在里面等待的司机见他过来,连忙下车帮他开门,等他坐好,才轻轻关上车门,转身折回驾驶座。 他刚上车,后座就传来老板冷冷的声音:“回世纪华庭。” * 季桑炎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梁淮是个有钱有势的商圈大佬,为了得到他,梁淮不惜装可怜扮柔弱,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梁淮的真实身份,因为无法接受伴侣欺骗自己,他选择和梁淮分手,可梁淮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发疯似的把他绑了起来,关在家里,最可怕的是,梁淮每天都会变着法地折磨他,试图把他变成永远离不开自己的样子! 季桑炎被吓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 缓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的灯没开,屋内也没有任何除了他之外的声音,说明梁淮还没回来。 他拧了拧眉,伸手在茶几上探了探,把手机拿了过来。 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 20:34。 季桑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突然,他发现最下方的电话图标上亮着一个显眼的红色数字。 点进去一看,果然是梁淮打来的。 正当他想打回去的时候,玄关的方向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哒—— 随着房门打开,客厅的灯也在下一秒亮了起来。 习惯了黑暗的季桑炎被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一痛,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光线。 玄关正对着客厅,梁淮手还没从灯开关上拿下来,就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季桑炎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松松垮垮的T恤领口滑到肩膀,露出圆润粉嫩的香肩,白皙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远远的,还能看到前两天他在季桑炎身上留下的痕迹。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梁淮连忙移开视线。 边换鞋边问:“在家怎么不开灯?” 季桑炎懒懒歪在沙发上,声音暗哑:“睡着了。” 换好鞋,梁淮走到他身旁:“客厅凉,别在这睡,容易感冒。” 伸手要把他抱起来。 ——没抱动。 梁淮低头看他,发现他正双手紧紧拉着沙发,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 “怎么了?” 季桑炎拧眉:“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 梁淮愣了两秒,随后才想起他在微信上发的那些消息,耐着性子解释:“手机关机了,我没看到你的电话和消息。” “还有呢。”季桑炎继续问。 仔细回想他发来的几条消息,梁淮斟酌片刻,逐句解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梁氏集团大厦,没接电话是太忙没发现手机关机,我没事,不想分手。” 季桑炎眉头拧得更紧了:“所以遗嘱的事是真的?” “是真的。”梁淮并不否认:“但是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份遗嘱是梁金生找律师秘密立的,如果哥哥不信,我明天可以把陈律师找来,他手里有当时的公证视频。” 每个问题他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季桑炎觉得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梁淮,你知道我不喜欢欺骗,对吧?”他看着梁淮的眼睛说。 梁淮抬手抚着他的脸颊,眼神痴迷的像是在看一件罕见的收藏品。 “嗯。”他慢慢把季桑炎抱紧怀中,贪婪地嗅着梁淮身上淡淡的香气,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充满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我知道,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欺骗哥哥。” 第二十章 哥哥是在闹性子吗? 季桑炎觉得自己完了。 虽然他本能地觉得遗嘱的事没那么简单,但听完梁淮的解释……也可能是狡辩,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梁淮。 为了抚平心中的不安,他甚至开始自我麻痹。 ——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是不好的,就算梁淮骗他,也可能是善意的谎言。 ——身为伴侣,他应该给对方多一点耐心、爱心以及包容心,不能因为对方说了谎就给这段感情判死刑。 ——只要梁淮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只要他愿意改变,他就应该给梁淮一个机会。 经过无数次的心理暗示后,季桑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渐渐的,也对遗嘱事件没了最初的那种抵触心理。 正当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他又在梁淮身上发现了新的问题。 ——梁淮的性格好像有点割裂。 和他交流的时候,梁淮总是一副乖乖仔的模样,那眼眸干净地跟小动物似的,总能让人产生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可一旦他开始认真处理公务,身上就会不自觉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疏离感,那淡漠冰冷的气场犹如一个强大的结界,将所有与他无关的事务阻隔在结界之外。 就像现在。 季桑炎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梁淮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回复消息。 因为要去集团开会,梁淮今天穿了一套藏青色西装,搭配的领带是同色系的条纹。他双腿相叠地靠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脸上明明没有太多表情,身上却透着一股莫名疏离感。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种源自上位者的气息,在梁淮身上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季桑炎有点想不通。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能这么割裂吗? 他正看得出神,梁淮毫无征兆地突然抬头,视线措不及防地和他在空起中撞到了一起。 季桑炎一愣,随即慌忙移开视线:“我,我去吹头发。” 动作僵硬地走到另一边,拿出吹风机,背对着梁淮吹来起来。 梁淮疑惑看着他,目光触及他粉嫩的耳廓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耳朵,红了。 * 此时,季桑炎难受的恨不得以头抢地。 刚才他不应该移开视线的。 偷看自己的男朋友又不犯法,他心虚什么?! 现在梁淮一定觉得他刚才在脑补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好痛苦。 季桑炎正难受着,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哥哥。” 他被吓得叫了一声。 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的人是梁淮。 意识到自己刚才丢脸的反应,季桑炎的耳廓又红了几分,恼羞成怒骂道:“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有声音,而且,我已经叫哥哥好几遍了。”梁淮静静看了他一会,一点一点弯下腰,直到两人的眼睫快要碰在一起,才停了下来:“哥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梁淮的眼眸漆黑明亮,透过他的眼眸,季桑炎隐约能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倒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梁淮眼中的自己,似乎有些诱人。 等等,诱人? 他可是二十八岁的熟男,他怎么会是那副模样? 季桑炎不死心地再看了一眼。 ……更诱人了。 看着眼前的人脸颊越来越红,梁淮眼底闪过一生不解:“哥哥?” 季桑炎恍然回神。 察觉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恼羞成怒地把身前的人推开:“我,我有点热,你去帮我把空调开开。” 梁淮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听话地去给季桑炎开空调。 他刚走,季桑炎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感受着胸腔里激烈的跳动,季桑炎不自觉拧起眉头。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几天梁淮一靠近他,他的心脏就会失控? 虽然之前也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显然比之前更加激烈了。 难道他在期待…… 某个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被他无情地按了回去。 错觉,一定是错觉。 季桑炎刚刚把那个不安分的心抚平,梁淮已经调好空调温度,重新返回他的身边。 熟练地拿起旁边的吹风机,打开开关打算帮他吹头发。 正当他打算把手插进季桑炎的发根,沙发上的人突然向后缩了一下。 梁淮:“?” 见梁淮的手僵在半空中,季桑炎连忙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吹风机:“我自己来。” 扯了两下,没扯动。 他缓缓抬眸,毫无征兆地对上一双淡淡的眼眸。 梁淮垂眸看着他,语气平淡:“哥哥是在闹性子吗?” 又来了,那种莫名的强势感。 季桑炎很想说服自己,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梁淮身上的气场实在太大,强到他就算闭上眼,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自带侵略感的气息。 第一次,季桑炎产生了想逃的冲动。 “对不起,我错了。”正当他犹豫着怎么开口时,梁淮突然附身抱住了他,话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哥哥,别生气了好吗?” 他态度转变的太快,季桑炎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开口道:“我没生气。” 梁淮捧着他的脸颊,和他四目相对。 “可是我感受到了。”他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哥哥的眼睛在说,想逃。” 季桑炎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好可怕的洞察力。 但他还是强忍着不安,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我没有这么想。” 闻言,梁淮嘴角轻扬,漫不经心地揉着他的耳珠:“我可以相信哥哥吗?” 季桑炎强挤出一抹笑容:“当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梁淮低头吻了吻他,随即走到他身后,温柔地帮他吹着头发。 态度淡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帮他吹完头发,梁淮就进了浴室。 看着传来水流声的方向,季桑炎心情有些复杂。 他很害怕梁淮是个性格阴翳的人,但是仔细回想,又发现梁淮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 是不舍得,还是还没到时候? 还是说他误会梁淮了? 季桑炎不敢轻易下定论。 或许,他该找个机会问问梁淮,毕竟他如果一直对梁淮设防,也不利于他们的感情发展。 季桑炎越想越觉得头疼。 正打算上床睡觉,梁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他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可这次,他却鬼使神差地往那边看了过去。 梁淮的微信没有设置信息隐藏,季桑炎一垂眸,就看到了锁屏上的一大段信息: 【淮哥可以啊,回去不到一个月就把人搞到手了,行,这次打赌算我输,玛莎拉蒂明天给你送过去。不过你玩的差不多就行了,别在那边浪费太多时间,我听说那个季家很护短,你注意点,别把人惹急了。】 第二十一章 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季桑炎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感觉一股钻心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胃也开始不停翻滚,食道似乎有东西涌了上来。 “呕——” 季桑炎下意识捂住嘴,迅速跑进客厅洗手间,伏在洗手台前干呕起来。 胃里的酸水不断反上来,恶心的他浑身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痉挛的胃终于平复下来。 他虚弱地打开水龙头,捧着冰凉的清水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时,不由得楞了一下。 镜中的人脸色惨白,双眼通红,因洗脸而打湿的发梢还在滴水。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季桑炎放在洗手台上的双手缓缓收紧,死死盯着镜子里的人。 季桑炎,冷静一点,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条短信而已,不要乱想,梁淮还年轻,做事之前难免会欠考虑,所谓的赌约可能只是一个玩笑,没什么的。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遖鳯獨傢对,就是这样。 冷静下来。 不要冲动。 想着,季桑炎再次吸了一口气。 正当他打算把那口气吐出来的时候,卧室突然传来梁淮的声音:“哥哥。” “咳……”正在吐气的季桑炎措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 “桑炎哥,你在吗?”屋里的人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 季桑炎手背青筋暴起。 他用力抽了张纸擦干净脸上的水,转身折回卧室。 刚进卧室,就看到梁淮正站在浴室门口,把身体藏在玻璃门后,从里面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如果是在十分钟前,季桑炎一定觉得他这个行为很可爱。 但现在,他只觉得做作。 甚至有点……欠揍。 “哥哥你怎么出去了啊,我喊了你好久。”两人隔得有点远,梁淮并未察觉到季桑炎的异样,仍旧委屈巴巴道:“我浴巾你放哪啦?我找不到了。” “洗了。”声音疏远淡漠。 季桑炎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看到梁淮的脸,他就不自觉想起刚才的那条短信,一想到那条短信,他就觉得这些日子梁淮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一觉得梁淮是在玩弄自己,他心底的那团火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暴走。 季桑炎的理智快被烧完了,梁淮还在状态外。 他乖巧地问:“那哥哥可以帮我拿条新的吗?” 季桑炎双手缓缓握拳,对视片刻,他转身往衣柜的方向走去。 半晌,拿着一条新的浴巾走了过来。 梁淮见了,伸手就要去接。 谁知季桑炎却突然推开浴室的门,抬手就朝他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回响着,梁淮保持着被打的姿势愣了几秒,回过神后,缓缓转头看向季桑炎。 触及梁淮眼底的受伤和难以置信,季桑炎的心没骨气的抽了一下。 他不忍心地微微移开视线,声音低沉:“有蚊子。” 梁淮视线一直盯着季桑炎,半晌,才轻轻‘啊’了一声,低声呢喃:“原来是这样。” 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听得人心里难受。 季桑炎待不下去了:“最近蚊虫多,你快点洗。” 将手里的浴巾一股脑塞给梁淮,然后把梁淮推进浴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脱离梁淮的注视,季桑炎难受地抬手捂住脸颊。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怎么会动手打梁淮? 他疯了吗? ……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疯,也离疯不远了。 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季桑炎把手松开,抬脚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快步往客厅外面走去。 他径直越过客厅,打开大门,走到门外的走廊上。 在手机里找出一个熟悉的备注,打了出去。 另一头的人似乎正在玩手机,待机铃声响起不到两秒就通了。 “季主任?稀客啊。”手机里传出一声地道的西城口音,语气吊儿郎当:“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说话的人是季桑炎的大学室友江皓,因为上学的时候专注校园八卦,没好好学习,毕业后也没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医务工作。 不过,他并不在乎。 毕竟他当初跑去学医,也只是为了气他那对想让他继承家业的父母。 虽然他上学的时候没学到什么有用的医务知识,却依靠他敏锐的八卦能力,搭建了一个强大的关系网。 毕业后,他靠着这些人际关系,在私家侦探界混的风生水起。 可惜不到一年,就被家里人拎回去继承家业了。 现如今,季桑炎也不知道他还做不做这一行,但是,他想碰碰运气。 “你现在还在做私家侦探吗?”沉默片刻,他轻声问。 话音刚落,季桑炎就听到那边倒抽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的?”江皓猛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压着声音:“谁告诉你的?外面不会都知道了吧?” 什么? “……我猜的。” “……哦。”江皓重新躺回柔软的沙发里,语气轻挑:“肯定做啊,咱就是吃这口饭的,哪能说不干就不干。” 说罢,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次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查人吧?” 那个医学院无欲无求的高冷校草季桑炎,竟然在背地里调查别人? 好刺激! 察觉到他激动的情绪,季桑炎嘴角隐隐抽了两下。 “不是我。”季桑炎嘴硬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和梁淮还是情侣关系,背地里调查对方这种行为,多少有点不道德。 所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皓顿了顿,嘴角扬起了然的微笑。 又是一个朋友系列。 他可太爱调查这种事了! 江皓两眼放光:“你那个朋友想查谁?” 季桑炎抬眸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压低声音:“梁氏集团,梁淮。” “就是梁氏集团那个刚上任的CEO梁淮?”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对。”季桑炎不想废话:“大概多久能出结果?” 江皓沉吟片刻,道:“这得看你想查什么,不同的项目,难度不同,报酬不同,任务时长自然也是不同的。比如行程比较容易获得,一般价格在几万左右,我一个小时就能给你答案,但如果涉及到情感、出轨之类的,时间可能需要长一些,几天或者一周不等,毕竟咱要收集证据嘛。” 季桑炎毫不犹豫:“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第二十二章 他把你绿了? “全部?” 江皓的尾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嗯。”季桑炎想了想,说:“最好是从高中开始查,家庭情况,交友,情感,尽可能详细一点。”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好几秒:“我去,这哥们怎么你了,你这是要把人家底裤给扒了啊。” 江皓不是没有接过类似的单子,但这种要求从季桑炎嘴里说出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季桑炎可是连季家几十亿家产都不屑一顾的狠人。 这种无欲无求的人突然想掏某个人的底,不是爱之深,就是恨之切了。 从他冷淡的语气来判断,江皓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把你绿了?”江皓小声问。 季桑炎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咬牙纠正他:“是我朋友。” 江皓点点头,继续问:“你朋友被绿了?” …… 这个人脑子里只有绿色? “不是。”季桑炎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后的理智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你能不能查,不能查我找别人。” “能能能,能查能查。”顿了顿,江皓又说:“不过梁淮现在身份不一般,调查时间可能有点长,你应该不介意等几天吧?” 对方虽然刚上任梁氏集团CEO,但高低也是个大集团的头头,想查他的资料,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季桑炎理解:“一周内给我结果就行。” “这个没问题,我这边……”江皓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后,他语气有些慌张:“先这样,我妈过来了,等我找齐资料我再联系你。” “好。” 话音刚落,江皓就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 季桑炎回到卧室的时候,梁淮也刚好洗澡出来。 梁淮没有穿浴袍的习惯,每次洗完澡,身上就只围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哪怕隔着几米远,季桑炎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些不可描述的毛发。 看得季桑炎眉头直皱。 他是故意的吗? 感受到季桑炎的注视,梁淮抬眸朝他望去。 很快,他发现季桑炎眼神的聚焦点并不在他的脸上,而是…… 他顺着季桑炎的目光缓缓往下,然后,落在了浴巾交接的某处。 …… 沉默片刻,他缓缓抬头看向季桑炎。 好巧不巧,季桑炎也正好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隔着空气撞到了一起。 季桑炎:“……” 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看着季桑炎的耳廓慢慢变红,梁淮有些犹豫,抿了抿唇,他张口欲言。 季桑炎突然转身钻进了被窝。 梁淮:“……” 又怎么了? 盯着床上的小鼓包半晌,梁淮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脚走到床边,慢慢爬过去,侧身躺在小鼓包身后,伸手把他揽入怀中。 那一瞬间,他明显感受到被子里的人僵住了。 梁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片刻,他低头隔着被子吻了里面的人,轻声唤道:“哥哥。”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嗯?” “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轻声问。 被包裹在被子里的季桑炎眼睫微颤。 他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思索再三,季桑炎还是想给这段感情一个机会。只要梁淮对自己的欺骗是逼不得已,他可以选择原谅。 但如果是故意为之,甚至是有所图谋…… 就当他是瞎了眼,错付真心,爱错人。 “我感觉你好像在生气。”见被子里的人没有吭声,梁淮的继续道:“哥哥,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有时候,我可能做的不够好,甚至鲁莽犯错,影响了哥哥的心情,但那都不是我的本意。” “哥哥,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让哥哥开心。” 季桑炎感觉他抱着自己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所以,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求求你了。”话音中带着哭腔。 听起来可怜极了。 季桑炎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一听到他啜泣的声音,他就绷不住了。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发现梁淮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怎么又哭了?”季桑炎心疼的要死,温柔地帮他擦了擦眼泪:“这要是让你的员工看见,你让他们怎么看你?” “外人怎么看我才不在乎,我只要哥哥。”小可怜一把抱住他:“哥,你对我好点好不好,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吗?” 这话听得季桑炎眉头直皱。 “我对你好是因为爱你,不是可怜你。”他轻轻推开梁淮,看着他的眼睛说:“梁淮,你很优秀,你应该自信一点。” 梁淮眨巴着泪眼婆娑的眼眸看了看他,紧接着又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可是……我怕哥哥不喜欢我,哥哥那么好,那么优秀,我,我根本配不上哥哥。” 季桑炎仰头吐了一口气。 “梁淮,我一直认为,一段健康的感情应该是两个人互相成就、彼此温暖,如果我让你产生了‘配不上我’的感觉,我觉得,我们可能并不合适。” 他揉着梁淮的脑袋:“人的一生很长,我很庆幸能成为你喜欢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在一起你就要把我当成所有,我希望你能成为你自己,而不只是‘季桑炎的男朋友’,你明白吗?” 许久,怀里的人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季桑炎打算放弃的时候,梁淮才闷闷‘嗯’了一声。 听起来非常不情愿。 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季桑炎突然怀疑自己找江皓调查梁淮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多余。 这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小哭包,能有什么坏心眼子?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 毕竟他和梁淮已经分开太久,他不确定眼前的梁淮是否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青年,甚至,他不确定梁淮所说的‘爱’是不是真的。 季桑炎调查梁淮,不仅仅是想查清真相,也是想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所以,他希望看到的结果是‘梁淮没有骗他。’ * 等待虽然煎熬,但好在江皓并没有让季桑炎等太久。 第三天,季桑炎就接到了江皓的电话。 “卧槽,这个梁淮简直是离了个大谱。”江皓语气激动的不行:“你现在有空吗?我把资料给你送过去。” 第二十三章 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嫂子 一个小时后—— 季桑炎推门走进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门后的风铃因为他的推动而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他抬眸朝里面望去,正寻找江皓的身影,右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炎哥,这儿!”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头戴绅士帽,身穿驼色大衣,脸上还戴着墨镜的男人。 很夸张的打扮,像在玩cosplay。 …… 还真是一点没变。 季桑炎微微叹气,抬脚往那边走了过去。 “给你点的。”刚落座,江皓就把一杯咖啡推了过来:“美式拿铁不加糖,我记得没错吧?” 季桑炎愣了愣,正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目光突然落在他突兀的服饰上。 愣怔片刻,他点了下头:“没错,谢谢。” “俗话说得好,顾客就是上帝,给上帝点咖啡是我的荣幸,不用感谢。” 说着,江皓侧身拿起座椅上的公文包,打开拉链,依次取出三个档案袋。 “这是梁淮的资料。”江皓挨个把档案袋推到季桑炎面前:“高中的,大学的,近段时间的。” 最后,他拍了拍大学的那个档案袋:“如果你想节省时间,我建议你先看这份。” 季桑炎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江皓手底下的档案袋,绕开绳子,把里面的文件取了出来。 为了方便阅读,档案的第一页还标注了目录。 季桑炎快速扫了一眼。 ——梁淮拒绝男女生表白的次数。 ——梁家拒绝给梁淮资助的次数。 ——梁淮获得的奖学金种类。 ——梁淮的勤工俭学历程。 ——梁淮从打工仔到CEO助理的阶级跨越史。 什么意思? 季桑炎快速翻到那一页,然后发现那一章竟然足足有十几页! 他有些好奇,就逐字读了下去。 “餐厅偶遇m国首富并帮其完成遗愿”、“获得首富赏识,进入首富公司实习”、“首富逝世后,获得首富一笔遗产”、“用遗产投资首富公司,成为股东”、“因外貌过分优越被首富儿子追求”、“为摆脱骚扰,撤资回国”、“成立天启集团,上任CEO”…… 季桑炎越看越觉得离谱。 他反复翻了好几遍,然后抬头看向对面无聊地抠桌面的人:“你确定这是真的?” 偶然帮助富人,然后得到赏识,获得财产,成为股东,走上人生巅峰…… 这种套路他怎么感觉好像在哪本小说里看过? 江皓立刻举手发誓:“我用我未来三十年的自由担保,绝对是真的。” 见他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江皓又说:“你要是不信,再看看这一份,这些资料都是衔接的,看完你就明白了。” 沉默片刻,季桑炎伸手把他推荐的另一份资料拿过来,继续翻阅。 这份资料主要展示的是梁淮的近况。 “天启成立,MC总裁亲自到场剪彩”、“MC公司多次为天启提供订单”、“梁淮多次现身天启总部”…… 把前因后果连接起来,确实合理不少。 正看着,季桑炎的目光突然一顿,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眼睛死死顶着资料上某个名字。 “这个人,和梁淮熟吗?”半晌,他指着名字问对面的江皓。 江皓探头扫了一眼:“他啊,别人我不敢说,但他俩肯定熟。” “王宇,天启副总裁,当初和梁淮一起出国的留学生,有段时间梁淮没钱住宿,还去他家住了几个月,前边那份资料里不是有写吗?” 季桑炎快速翻了翻搁在手边的资料。 果然有关于王宇的记载。 季桑炎拿文件的手不自觉颤抖着。 王宇,王宇。 那天晚上给梁淮发消息的人,就是王宇。 如果梁淮和王宇的关系不错,那么,那天晚上王宇说的赌约,十有八九是真的。 ——梁淮骗了他。 想到这层,季桑炎的胃就不自觉地抽痛起来。 发现到他状态不对,江皓有些担心,“炎哥,你没事吧?” 季桑炎捂着抽痛的腹部,慢慢低头,语气虚弱:“没事。” “你脸都白了还没事,你不会是低血糖吧?”江皓吓坏了,他拿出手机想打120,随后又想到医院就在旁边,“算了,我直接送你过去吧。” 他胡乱把文件收起来拿在手里,起身走到季桑炎旁边蹲在:“赶紧上来。”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撑着桌子打算自己站起来。 谁知还没站稳,双腿就软了下去。 蹲在旁边的江皓见他没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想却看到他摇摇欲坠的一幕。 江皓连忙伸手接住他。 “这种时候你就别矫情了,我又不占你便宜。”他生气地把季桑炎挪到自己背上:“趴好,别摔了。” 也不管季桑炎乐不乐意,背着他就往医院的方向跑。 * 与此同时,一辆飞驰在公路上的劳斯莱斯内。 一身黑色西装的梁淮单手撑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似想到什么,他突然回过神来。 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青年:“前两天我让你改的资料,你改好没?” “早办妥了。”王宇一边打游戏一边说:“你就放心吧,虽然那个江皓有点东西,但我也不赖好吧,现在他估计正拿着我编的故事忽悠你那老情人呢。” 听到他对季桑炎的称呼,梁淮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见他一直不说话,王宇疑惑瞥了他一眼。 不想一转头就对上他那张要吃人的脸。 …… “哥哥,哥哥行了吧。”王宇无语地改正。 又不是亲哥,干嘛整天哥哥哥哥的叫。 不是很懂你们男同。 梁淮还是不满意:“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嫂子。” 王宇打游戏的动作一顿,脖子一卡一卡地转过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梁淮默默看着他。 王宇瞳孔逐渐放大。 “你,你不是跟我打赌,要在一个月内追到他,然后甩了他的吗?”他不死心地问。 梁淮拧了拧眉:“我只是说要在一个月内追到,什么时候说过要甩了他?” 王宇仔细想了想,发现他好像确实没说。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这个世界是要毁灭了吗? 梁淮这个疯子竟然真的在谈恋爱? “所以……”王宇的脑子一时半会转不过来:“你突然回国不是为了报复季桑炎,而为了跟他谈恋爱?” 梁淮:“嗯。” 嗯? 你嗯个屁啊!!! 老子还以为你拿的是复仇剧本,天天想着怎么帮你复仇! 你他妈却背着我偷偷谈恋爱?! 你欠我这里的拿什么还!!! 狗贼! 绝交! 第二十四章 你最好是 正当王宇因为梁淮谈恋爱的事难受地在后座扭成蛆的时候,车内突然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王宇微微愣住。 满脸难以置信地转头朝旁边的梁淮望去。 梁淮像是没感受到他的目光,淡定地从西服口袋中拿出手机。 这次,王宇听清楚了。 那个奇怪的声音,是从梁淮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梁淮,别闹。梁淮,别闹……” 声音无力疲软,像是做梦时的呢喃。 梁淮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备注,任由那酥软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从手机里传出,若无旁人地在车内4D环绕播放。 王宇:“……”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我是在做梦吧? 不然他的好兄弟梁淮怎么会做出这种录别人梦话当铃声这么变态的事呢? 嗯,他一定是在做梦。 王宇安详地闭上眼。 三秒后,再次睁眼。 那奇妙的声音仍旧在他耳边环绕。 …… 可恶! 梁淮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王宇正趴在座椅上无能狂怒捶座椅。 “……?”他没好气地伸脚踹了一下王宇:“系上安全带坐好,别乱动。” 王宇:“……哦。” 呜呜呜。 见他乖乖坐好,梁淮没再管他,转头对手机另一边的人道:“说。” “老板,季先生出事了。”那边是保镖焦急的声音。 梁淮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听完保镖的解释,他立即对前排的司机说:“调头,去中心医院。” “诶,等等。”王宇连忙拦住他:“你不是要去华西商会吗?” 这可是西城最大的商会,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合作,天启这个项目他们基本可以放手了。 梁淮拧着眉,沉思片刻:“你联系一下他们,就说我有急事暂时过不去,如果他们有意合作,可以另外安排时间,如果他们没有意向……就换一个商会合作,西城不止他们一家,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不是。”王宇小声逼逼:“大哥,这次见面会是你主动约的啊,你这样,不太好吧?” 梁淮淡淡看向他:“你替我去?” 王宇想了想自己被众多商会老油条拉着谈条件的画面。 “……我能拒绝吗?” 梁淮侧头看他:“你觉得呢?” 呜呜呜,不能。 反抗不成,王宇绝望地靠在车座上,有气无力:“那你能不能别往回开了,华西商会在中心医院的反方向啊。” 自己一个人赴会,他可不想因为迟到被那些人灌酒。 梁淮理解他的难处:“前面停车。” 看着梁淮不怎么近人情的侧脸,王宇有些感动。 梁淮虽然看着有点冷,但对自己朋友还算不错。 哪怕急着去找自己的老相好,也不忘把车留给即将赴会的他。 他真的好感…… “下车。”梁淮突然开口。 ……动。 砰—— 王宇车门被无情地关在里车外。 就在这时,车窗缓缓降了下来,端坐在里面的梁淮薄唇轻启:“你打车过去。” 说罢,又慢慢升上车窗,扬尘而去。 诶? * 与此同时,西城中心医院急诊室。 “没什么问题,就是情绪激动引起的胃痉挛,休息一会就好了。”医生颤巍巍把听诊器收回来,神色紧张:“季老师,我说的对吗?” 季桑炎放下衣服:“嗯。” 医生抹了抹额头的汗,看了看外面排队的人,试探询问:“那……您出去休息?” 知道他工作忙,季桑炎也不打算耽误他太多时间,整理好衣服就下了病床:“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身体上的疼痛感还是存在。 季桑炎从病床上下来后,基本都是江皓在旁边搀着他走。 刚出急诊室,他就听到江皓说:“刚才那是你学生?还挺可爱的。” 季桑炎脚步一顿,缓缓抬头看向他。 见他突然停下,江皓疑惑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 对视三秒,江皓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解释:“别紧张,我是直男。” “真的?”季桑炎不太信。 “真的,这个我可以发毒誓。”江皓激动地举起手:“我江皓就是死,也不会对任何人的屁股蛋感兴趣,当然,也不允许别人对我的屁股蛋感兴趣。” 顿了顿,他又嘿嘿补充:“漂亮妹子除外。” 季桑炎:“……” 你最好是。 被他这么一闹,两人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不少。 江皓一放松下来,就忍不住唠叨:“你说你也真是,看个资料把自己气成这样,还好你当初没接管季氏,不然季氏现在的处境,估计能把你气死。” 季桑炎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下:“什么意思?” 江皓愣了两秒。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哈哈,你看我这嘴。”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抠着脸颊道:“夏临让我不跟你说的,不能怪我。” 说完,江皓又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你别多想,夏临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担心你听了这些事会心烦,所以……” “我知道。”季桑炎打断他。 季夏临知道他不喜欢参合季氏那些事,所以每次来见他,都不会说半个关于季氏的字。 哪怕别人无意间提起,他也会及时转移话题。 生怕那些话引起他的不适。 他这个弟弟,虽然和他一样从小没感受过父母疼爱,却远比他坚强。 相比江皓,他这个哥哥当的确实不够好。 “你没事吧?”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江皓有些担心。 “没事。”季桑炎摇了摇头,问:“季氏那边出事了?” 江皓无奈叹了一口气:“算是吧。不过最近整个西城的企业都不太太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以你父亲的能力和季氏这么多年的影响力,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季氏虽然不是什么百年企业,但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自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一个长椅旁。 季桑炎走的有点累,正想坐下休息。 一转头,就看到梁淮正站在不远处的花圃后,晦暗不明的眼眸死死盯着江皓搀着他的那只手。 第二十五章 你找人跟踪我? 江皓没发现梁淮的存在,仍旧在季桑炎耳边叨叨絮絮。 “不过说实在的,最近西城确实不太对劲,不止你们家,我家产业也出了点问题,这几天白天忙公司的事,晚上我为了给你查资料,觉都没怎么睡,你看,我这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说着,他就把脸凑了过去。 一抬头,却季桑炎正愣愣看着前方,丝毫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顺着季桑炎的目光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卧槽!”他压着声音,紧张地扯了扯季桑炎的袖子,用季桑炎的肩膀挡着自己的脸:“那不是你仇家吗?他怎么在这?” 季桑炎拧着眉:“不知道。” 这个时间,梁淮应该在梁氏的集团大楼才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吗? 江皓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措不及防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 吓得连忙把头转回去:“他眼神好可怕,要不我们快走吧,他看起来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早就听说梁家的私生子性格阴翳,脾气暴躁,可这也太暴躁了吧!!! 那个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打他了! 等了好一会,江皓发现季桑炎没动。 怎么回事,不会是吓傻了吧? 江皓缓缓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季桑炎的表情,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对面的梁淮动了。 他再次倒抽了一口气。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江皓死命拽着季桑炎:“炎哥,快走快走。” 拽了好几下,没扯动。 “炎哥,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 一回头,发现梁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后,那只漂亮的大手正紧紧抓着季桑炎的另一只手臂,帅气的脸上满是不悦。 感受到他的注视,梁淮眸子微动,缓缓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江皓:“!” “哈,哈哈,你,你好啊。”江皓尴尬地笑了两声,牵强地挥手跟梁淮打招呼。 梁淮眉头拧的更紧了。 半晌,才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句:“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啊?”江皓没反应过来。 知道他的占有欲有多强,季桑炎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于是对江皓道:“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这……”江皓有些担心,毕竟梁淮性格恶劣,和季桑炎又是仇人,万一谈不妥打起来怎么办? 他正想劝季桑炎和他一起走,谁知一转头,就对上梁淮那双仿佛在说着‘还不滚’眼眸。 江皓立即同情地握住季桑炎的手:“……快去快回。” 季桑炎:“……” * 从江皓手里接过季桑炎,梁淮搀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 期间,季桑炎全程目视前方,一语不发,丝毫没有打算和梁淮交流的迹象。 梁淮忍不住看了他几次,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听说,你受伤了。” 季桑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看他。 那眼神透着几分疏离,看的梁淮莫名的心慌。 “你听谁说的?”季桑炎淡淡问。 梁淮的搀着他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季桑炎像察觉到什么,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你找人跟踪我?” “不是的哥哥,我……”梁淮微微垂下眼眸:“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难怪。 难怪他总是能精准知道自己的位置。 难怪自己每天和他说起身边的事,他一点都不惊讶。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亏他还傻乎乎的以为这是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去他妈的心有灵犀! 季桑炎烦躁的不行,语气也变得刻薄了起来:“哦?是吗?难道不是担心我和别的男人有瓜葛?” 梁淮眼睫颤了颤,抓着他的手慢慢收紧。 “哥哥……” 又来了。 他就这么爱演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装可怜了!”季桑炎抓着梁淮的肩膀狠狠晃了晃:“看到我因为你的眼泪心软,你是不是很满足?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拿捏?” 眼前的人像是吓到了,豆大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不是的……” “不是?不是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他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大声道:“梁淮,你到底有没有心?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说啊!” 梁淮此时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他无助地摇着头:“桑炎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季桑炎愣了愣,随后笑了:“不明白?” 梁淮像是被他情绪的反差吓到了,呆呆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那个赌约是什么?天启是什么?王宇又是谁?”他眼眶通红,浑身都在颤抖着:“堂堂天启CEO,为了赢一场赌,屈尊降贵来讨好我,还真是委屈你了。” 梁淮一愣。 “赌注?” 片刻,他突然想起王宇联系他那晚,季桑炎的异常。 难怪哥哥打了他一巴掌。 原来是因为那条消息。 梁淮现在恨不得冲去西城商会掐死王宇。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季桑炎哄好。 “你是说王宇发给我的那条消息吗?哥,那是假的,我没有拿你打赌,是他误会了,我没有。”他抓着季桑炎的手,泪眼婆娑:“我只是说我会在一个月内追到你,没说甩了你。” “桑炎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我爱你,我恨不得成为你的所有,我怎么可能会拿你打赌?”见季桑炎淡淡看着自己,他急了:“你要是不信,我让王宇亲自来说,好不好?” 季桑炎还是没有说话。 只安静地看着他。 梁淮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恶性因子,半垂着眸:“桑炎哥,我承认我在资产这件事上骗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梁淮是天启CEO这件事虽然让季桑炎有些意外,但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赌约这件事。 所以,当梁淮解释,那只是个误会之后。 他心中的怒火就已经消了一半。 半晌,他再次确认:“打赌的事,是假的?” 梁淮点点头:“假的。” 季桑炎看着他:“为什么隐藏财产?” 梁淮抬头看了看他,紧接着又垂下眼眸。 “我怕哥哥不愿意让我留在身边。”他拉着季桑炎的手,抽抽嗒嗒:“哥哥,对不起,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留在哥哥身边而已,桑炎哥,你别生气,别赶我走,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腻腻歪歪,跟小情侣似的 季桑炎喜欢梁淮,非常非常喜欢。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所以当季桑炎听到梁淮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心软了。 毕竟除了隐瞒财产这件事之外,梁淮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抛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呢。 见季桑炎一直不搭话,梁淮以为他铁了心要分开,眼泪掉的更快了,‘吧嗒吧嗒’地把鞋子前面的水泥路浸出两个小水圈。 季桑炎怀疑他再不说点什么,梁淮都要把水泥地滴出两个洞来了。 “好了。”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迫着他抬起头,用指腹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别哭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梁淮眨了眨蓄着泪水的眼眸,抽噎问:“那,那哥哥原谅我了吗?” 小东西,还挺会钻空子。 季桑炎眉头微挑:“看你表现。” 虽然这件事的性质不至于闹到分手那一步,但季桑炎也不想太轻而易举的带过。 至少他要让梁淮知道,欺骗,是他的底线。 哪怕这个欺骗是善意的,也不行。 正想着,梁淮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梁淮虽然看着纤瘦,实际上体型却比他大不少,这一搂,直接把他整个裹进自己怀里。 季桑炎被他抱得一愣。 “你干什么?”反应过来后,立即推他。 可梁淮的力气却大的可怕,无论他怎么动弹,都没办法从他怀里出来。 抱着他的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委屈巴巴问:“所以哥哥不会和我分手的,对吧?” 两个好看的男人在路边拥抱,无论怎么看都非常扎眼。 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家属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幸运的是,这里面并没有季桑炎的患者。 即便如此,这些好奇的打量也还是让季桑炎浑身不适。 “对,不分,你快松手。”他拍拍梁淮的肩膀,催促道。 梁淮想多抱他一会,但是又怕他生气,磨磨蹭蹭半天,终于不情不愿松了手。 再次对上他那张挂着泪痕的脸,季桑炎又好气又好笑。 他无奈用袖子帮梁淮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真该让你们公司的员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们看不到。”梁淮的视线一直没从他脸上移开过:“除了哥哥,没有人值得我流泪。” 季桑炎抬头看他:“你从哪学的土味情话?” 梁淮拧眉:“我是说真的。” “行行行,真的真的。”他重复着梁淮的话,帮他把碎发别到耳后:“那么小哭包同志,接下来我还要上班,能不能先麻烦你自己回去?” 梁淮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哥哥你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上班?” “我没受伤。”季桑炎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只是被你气得胃痉挛而已。” “……对不起。”委屈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季桑炎承认,他真的很吃梁淮这一套。 特别是得知梁淮是天启背后的掌权人后,那种心动就更明显了。 平时在外面高高在上的总裁,在他面前却乖的没边。 这种反差萌让他莫名的……有点爽。 不过,他并不打算让梁淮知道,毕竟,他还得让这个小骗子吃点苦头。 “好了,你走吧,这件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接下来我不会再事事顺着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季桑炎故作淡漠道。 “我可以不走吗?”一听他要自己走,梁淮顿时急了,连忙拉住季桑炎,生怕对方赶他走。 季桑炎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愣了片刻,指了指门诊楼的方向:“我要上班。” 梁淮立刻道:“那我远远站着,不靠近你,不打扰你,行吗?” 季桑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便。” 说罢,转身往江皓的方向走去。 * 正在偷看的江皓见他回来,连忙收回视线,故作淡定地揪着旁边花圃的叶子玩。 季桑炎看在眼里,也没戳穿他。 只淡淡道:“走吧,送你出去。” 见他抬脚就往医院外面走,江皓反而急了。 “不是,你跟那个……是怎么回事?”像是怕季桑炎否认,他笃定道:“我刚刚可都看见了啊,他在你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还抱了你,你可别说你们只是普通仇人关系。” 如果季桑炎不是让他调查过梁淮,他都怀疑这两人在谈恋爱。 腻腻歪歪,跟小情侣似的。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猜到了么?” “我猜什么?我猜你们是情……”他话音戛然而止,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见季桑炎没有等他的意思,他连忙小跑追了上去:“卧槽,季桑炎你疯了吗?那可是梁淮!” 季桑炎不在意:“梁淮怎么了,是比别人多两个眼睛还是多两个耳朵?” “他这些是不多,可是他心眼子多啊!” 季桑炎看了他一眼:“你又没跟他相处过,你怎么知道?” “我……”江皓被他噎了一下,紧接着道:“你难道没听说?他性格阴翳暴躁,这些年不知道给梁家惹了多少事,而且听说他拿到遗产的第二天就把他的继母继弟从家里赶了出去,他连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家人都容不下,能是什么好人?” 季桑炎脚步一顿;“那对母子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苦肉计?” “可……” “我相信梁淮。”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从江皓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开锁后,帮他打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回去记得把账单发给我,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江皓不死心:“炎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他可能真的没那么简单,我……” “开车注意安全。”不等他把话说完,季桑炎就甩上车门。 转身往门诊楼的方向走去。 江皓连忙降下车窗,本来还想说什么,谁知一抬头,就撞上了梁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梁淮淡淡看着他,脸上明明没有太多表情,却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梁淮突然对他笑了一下。 江皓不自觉晃了神。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梁淮已经走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不想却摸了一手的汗。 …… 那一刻,江皓隐隐觉得,梁淮和季桑炎的这段关系,除非是梁淮自己想放手,否则,季桑炎很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第二十七章 那是师娘 梁淮很讲信用。 说远远站着,不打扰他,就真的远远站着不打扰他。 但是…… “那人是谁啊?都跟我们跟了一天了。” “不认识。”顿了顿,那个研究生又说:“不过还挺帅的。” 季桑炎刚带着组里的研究生和规培生查房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小声讨论。 抬眸望去,只见梁淮正戴着无线耳机靠在不远处的墙边低头回消息。 因为长得高,外表又长得优越,路过的人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 他却像感受不到旁人的目光一般,注意力完全在手中的手机上。 是在处理公司的事吗? 季桑炎眉头轻皱,既然有事,为什么不回去,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正想收回视线,对面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抬头径直朝他这边望来。 目光措不及防地在空气中撞到一起。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出来,梁淮愣了愣,随后莞尔一笑,幅度很小地对他招了招手。 季桑炎没有搭理他,转身继续和学生谈话。 梁淮对此并不在意,仍旧像座望夫石似得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季桑炎。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季桑炎身边的学生陆陆续续发现了他的存在。 “高云,不会是你追求者吧?”一个清瘦的男生扯了扯旁边的女生。 “追求者?”叫高云的女孩长得很女神范,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有这种追求者,我做梦都能笑醒好吧。” 顿了顿,她往男生旁边挪了半步,压着声音:“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帅哥一直盯着谁看吗?” 她快速瞥了一眼人群中季桑炎。 男生愣了愣,紧接着倒抽了一口气,同样压着声音:“师娘?” “我觉得像。” 两人正八卦着,不约而同觉得背脊一凉。 “高云,张砚。”季桑炎淡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顿时汗毛一竖,下意识站直身体,异口同声:“到!” “今天的手术记录你们来写。”季桑炎扫了他们一眼:“明天早上交给我。” “啊……”两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季桑炎低头看着病历,语气淡淡:“今晚交也可以。” “!!”张砚连忙说:“明早!明早一定交。” 季桑炎没什么情绪地点了下一头:“今天先到这,解散。”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其他人都不敢多做逗留,简单跟他打完招呼就匆匆走了。 整理好病历,季桑炎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盯着自己的青年,眉头轻挑,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见他离开,梁淮毫不犹豫收起手机,抬脚跟上。 没有季桑炎的允许,梁淮不敢靠他太近。 所以,目送他走进医生办公室后,梁淮没再跟着,而是旁边的叫号等候区坐下,拿出手机看今天的财经时报。 上面80%的新闻都与他有关。 【梁氏集团高层或将大规模换血】 【梁金生遗嘱遭次子质疑,梁家次子将长子告上法庭】 【西城众多企业均出现项目流失现象,专家坦言:背后或有大人物操作】 梁淮正打算往下看,右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梁总?”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杵着拐杖的人正兴奋地看着他。 对方虽然鼻青脸肿,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张脸。 宋世堔,他家宝贝那个不要脸的前男友。 梁淮眼神微冷,看着他兴奋地杵着拐杖走过来。 “果然是你。”宋世堔兴奋地说。 见梁淮安静看着他,他以为梁淮没认出他。 “我啊,宋世堔,那天晚上,很大的雨,季桑炎。”宋世堔疯狂在梁淮雷区蹦迪:“那晚你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梁淮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面不改色:“有事?” 宋世堔见他开口,立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那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果然,才半个月没见,你就已经是梁氏集团的CEO了。” 梁淮嗅到了一丝讨好的味道,不由得眉头轻挑:“所以?” “梁总不愧是梁总,这人情世故就是比咱们这种小人物熟练。”宋世堔用那张七扭八歪的脸对梁淮笑了笑:“是这样的,咱最近那个浮生珠宝不是在招设计总监吗?我觉得我很符合咱们公司的要求,梁总能否帮我引荐一下?” 浮生珠宝是梁氏集团旗下的主要营收项目之一。 可惜上一任设计中间是王芙的外戚,在得知他上任之后,就甩手不干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梁淮,殊不知,早在他离职之前,梁淮已经准备好了上任人选。 浮生珠宝是一个成熟的珠宝品牌,设计总监的审美或许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梁淮的人向来是只强不差。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宋世堔竟然也想争这个香饽饽。 梁淮扯了扯嘴角。 真是找死。 “可以啊。”他笑的人畜无害:“一点小事,晚点我给人事说一声就行。” 宋世堔兴奋不已:“真的?” 梁淮正想点头,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转头一看,发现那人正直直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去。 梁淮眼神微冷,正要起身,动作却猛地一顿,缓缓抬起的臀部再次放了下去。 他故作无意地扫了那边一眼,突然一愣,神色错愕:“温总?” 听到‘温’字,宋世堔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迫不及待地往梁淮看的方向望了过去,随后匆匆起身:“梁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宋世堔走远,梁淮才悠悠起身,不急不忙地跟过去。 刚到转角处,季桑炎就听到消防通道里面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动静。 “宋世堔,你疯了?!”是温明镜的声音。 “对!老子就是疯了!”宋世堔的怒吼伴随着拳拳到肉的殴打声:“妈的,你找人蹲了老子半个月,老子打你一顿怎么了!看到我脸上的伤没有,都他妈是因为你!” “放开我,我没找人打过你!” “你说没有就没有?贼还说自己不是贼呢!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成老子这样,老子就不姓宋!” 听着里面的对话,梁淮愣了片刻。 其实,那个找人蹲宋世堔的人,是他。 他让打手假扮温家的人去蹲宋世堔,本来打算蹲几天,把宋世堔对温明镜的仇恨拉满就行,没想到这段时间太忙,忘了让打手回来了…… 不过,现在这效果也不错。 梁淮正听得上劲,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医生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躲进旁边的消防通道 透过小小的门缝,他看到季桑炎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径直朝这边靠近。 宋世堔和温明镜扭打的声音不小,季桑炎只要路过,就能听到声响,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过来看一眼。 到时候,如果他发现温明镜受伤,一定会给他包扎伤口。 梁淮拧了拧眉,转头看向身后还在忘我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暗暗吐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两人中间:“别打了,快住手!” 宋世堔打红了眼,哪里还分得清是敌是友。 见有人拉架,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不偏不倚地打在梁淮的腹部上。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推门而入的季桑炎眼中。 第二十八章 在办公室亲亲被发现了 梁淮站的地方正好是楼梯边缘。 宋世堔那一拳打得他踉跄退了两步,没想到右脚突然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倒。 那一瞬间,季桑炎脑海中某个画面突然与眼前的景象重叠。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楼梯,同样的场景。 只是,脑海中的身影更加纤瘦矮小,眼底的神色更加恐惧绝望。 ——哥哥! 这个声音刚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季桑炎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在千钧一发之间拉住了要差点跌下楼梯的梁淮。 不知是不是被梁淮吓到了,整个楼梯间都安静了下来。 寂静窄小的空间里,回响着男人们击鼓般的心跳和轻微的喘息声。 季桑炎愣愣看着保持着下跌动作的梁淮,缓了好一会,才如获至宝般把他拉入怀中。 “没事了。”他揉着梁淮的后脑勺安慰,声音却抖得厉害:“别怕。” 地上的两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认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季桑炎如此惊慌失措。 除了爱,他们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正是这样,他们才更加难以接受,特别是温明镜。 论先来后到,他比梁淮来的更早;论性格魅力,他比梁淮更成熟稳重;论契合度,他比梁淮更懂季桑炎;论能力,他在西城年轻一辈中更是一骑绝尘。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季桑炎为什么会选择梁淮。 明明……他才是最优选择。 半晌,季桑炎轻轻推开梁淮,淡淡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在看宋世堔。 和季桑炎近距离相处了一个多月,宋世堔一眼就看出季桑炎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气的那种。 别看季桑炎温温润润的,打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上次在医院门口被他那顿揍,宋世堔疼了一周才缓过来。 更何况他这次看起来比上次还要生气。 宋世堔哪敢招惹他,连忙解释:“桑炎,你听我说,我刚才没有……”打到他。 砰—— 话未说完,季桑炎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脸上。 他被季桑炎一拳砸倒在地上,原本被他按在地上打的温明镜看蒙了,愣愣看着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人把宋世堔拖到角落一顿猛锤。 如果说他们刚才是互殴,那现在的情况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季桑炎把宋世堔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脸上砸,温明镜的角度虽然看不到季桑炎的表情,但他能听到结实的捶打声。 拳拳到肉。 几分钟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季桑炎缓缓起身,理了理因殴打弄乱的白大褂,声音疏淡:“以后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我觉得恶心。” * 充斥着淡淡消毒水的诊室内,季桑炎把手伸进梁淮的衣服里,轻轻按压着他的腹部:“疼吗?” 梁淮‘嘶’了一声:“疼。” 季桑炎抬眸看了看他,手又换了个地方按:“这里呢?” “也,也疼。”梁淮拧着眉说。 季桑炎:“……这里是肾。” “啊,哈哈……”他讪讪把季桑炎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说错了,是旁边疼。” 季桑炎无语地看着他。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厮根本没受伤,刚才全是装的。 “确定这里疼?”他淡淡问。 梁淮连连点头:“对,有点刺痛,可能是伤到了。” …… 想玩是吧? 季桑炎把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如果是刺痛,那应该是胃出血了,像你这种情况,必须立即手术,不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梁淮一愣:“手术?” “正好旁边的手术室空着,我去给你办个手续,待会我亲自操刀。”季桑炎边用湿巾擦着手边说:“放心,我的手很稳,绝对不会失手切错旁边的肾之类的。” 梁淮这才听出他是在吓唬自己。 他气得起身走到使坏的男人身前,伸手扣着他的腰,把他拉入怀里:“哥哥真的舍得切了我的肾?” “舍得啊。”季桑炎故意说:“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两个肾的男人不是到处都啊……”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失去重心让他下意识惊呼一声。 抱着他的人丝毫不顾他的挣扎,直接把他抱到旁边的办公桌上,倾身靠近,强势地吻了上来。 梁淮生气的时候总会啃咬他的唇,但又像是怕弄疼他,每次都不会太用力,只是轻轻咬一下就松开。 那种想要惩罚他,又怕伤到他的小动作,实在太可爱了。 随着梁淮吻的越来越温柔,季桑炎也不自觉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迎合着他的热吻。 * 温明镜处理好伤口,见季桑炎不在,就问旁边的护士。 “季医生?”护士想了想:“好像在四号诊室。” 道了谢,温明镜起身往四号诊室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他刚要抬手敲门,里面突然传出一道几乎能掐出水的轻吟。 他叩门的手顿了顿,瞳孔微微颤动。 愣愣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半晌,鬼使神差之下,他伸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了一下。 门开了。 随着里面的可视范围扩大,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 他魂牵梦萦十几年的人,正衣衫不整地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忘情地和对方亲吻在一起。 察觉到有人进来,梁淮眼眸一冷,迅速把季桑炎褪到肩膀的衣服拉好,把他的脸按进自己颈窝里。 满脸不悦地看向门口:“有事?” 温明镜双手握拳,目光越过梁淮,落在他怀里的人身上:“桑炎,我有话跟你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梁淮瞥了一眼还在喘息的人,扯了扯嘴角:“抱歉,他不方便。” “和季氏有关。”温明镜咬着牙道。 梁淮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梁淮,放开我。” 虽然不情愿,但梁淮还是听话地松开了他。 季桑炎在两人的注视下淡然地整理着衣服,直到把白大褂最上面的扣子扣好,才转身走向温明镜。 “走吧。”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梁淮鹰隼般的眼眸微沉,眼底透着淡淡的寒意。 季桑炎跟着温明镜走了一段路。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温明镜才停了下来。 “桑炎,和他分手吧。”温明镜沉默了一会,神色凝重道:“梁淮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季桑炎眉头轻皱:“你让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温明镜看着他:“如果我说,梁淮的公司正在攻击季氏呢?” 第二十九章 那也得负责 “证据呢?” 半晌,季桑炎开口问。 温明镜一哽,难堪地移开视线:“我还在查。” 季桑炎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 “还在查?”他重复了一遍温明镜的话,语气疏淡:“也就是没有证据了?” 温明镜瞳孔缩了缩,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是的,他没有任何有关梁淮攻击季氏的证据。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和梁淮脱不开干系,他甚至觉得,西城最近的动荡是梁淮搅动的。 也许就像梁淮当初说的那样,他所拥有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靠近季桑炎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从季桑炎嘴里套季氏的情报外,他想不到任何可能性。 要知道,梁淮在回国之前,并没有和季桑炎有过任何联系,出国之前,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没有任何情感基础,且五年未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一碰面就爱上了? 温明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我是没有证据,但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奇怪吗?出国之前明明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私生子,回国后却……” 季桑炎看他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 温明镜顿了顿,强行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总之,他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无辜。” 季桑炎安静地看着他:“明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呢?你以前是这样的吗?”温明镜反问。 季桑炎拧眉:“我一直都是,只是你不了解而已。” “我不了解,他了解?” “对。” 从某个层面来说,梁淮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温明镜气得脖子都红了:“季桑炎,你谈个恋爱真是谈失心疯了你。” 说完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他又折了回来,指着梁淮所在的诊室:“我再说一次,这个梁淮绝对有问题,等着瞧,不出半个月,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 目送温明镜离开,季桑炎也转身折回诊室。 进去的时候,梁淮正低头回复消息。 见他回来,梁淮立即收起手机,起身走到他身前,撒娇似得蹭了蹭他的鼻尖:“谈完了?” “嗯。”被温明镜这么一闹,季桑炎没了兴致,他推开梁淮:“等我一会,我换个衣服下班。” 梁淮愣怔,随即笑了笑:“好。” * 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会儿医院附近没什么人,季桑炎也不抗拒,任由梁淮牵着他往前走。 没一会,梁淮突然在一辆宾利旁边停下。 季桑炎愣了片刻,随后才意识到这是梁淮的车。 “你那辆五菱宏光呢?” 梁淮拉开宾利的车门,给他让了一条道:“还给它的主人了。” 季桑炎大概也能猜到那辆车的主人是他某个员工的,就没再问,自顾自上了车。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事太多,上车没多久,季桑炎就开始靠着梁淮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梁淮问:“刚才你和温先生谈什么了?” 季桑炎困得不行,就捡了重点说:“他说你在骗我。” 车子突然猛地打滑了一下。 梁淮冷冷扫了一眼司机。 感受到他的目光,司机慌忙握紧方向盘,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路,目不斜视。 梁淮收回目光:“他胡说八道的。” “嗯,我知道。”像是有些冷,季桑炎往他怀里钻了钻。 看他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的模样,梁淮也不忍再问话,脱下外套盖在季桑炎身上,轻揉着他的脑袋:“累了就睡会儿吧,到家喊你。” 季桑炎闷闷‘嗯’了一声,不一会,便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黑暗。 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 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下来,他困倦地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却隐隐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犹豫片刻,他坐起身,穿上鞋子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唐老爷子的寿宴邀请先答应他们,去不去到时候再看。至于临海那个项目,尽量把进度拉快,最好在半个月内完成收购。” 是梁淮在说话。 他的声音极淡,和平时的语气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在家里,季桑炎还真不敢确定这是梁淮的声音。 不过,临海项目是什么?梁氏的新业务?还是天启的? 鬼使神差间,他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谈话。 可梁淮实在太寡言寡语,接下来说的话,没有一句说超过四个字的。 “嗯。” “行。” “你看着办。” “可以。” 这个墙角听得毫无意义。 季桑炎觉得没意思,便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梁淮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抬头朝卧室的方向望去。 耳边仍旧回响着王宇的声音:“对了,还有件事,温明镜这两天在查你,虽然你的信息我都做了处理,但温明镜那个人有点头脑,我怕他会发现什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少到那边走动,免得露馅。” “至于季氏那边,我会想办法先拖着,不过你动作要快点,如果他们反应过来,收购的事可能会有点难办。” 说着说着,王宇叹了一口气:“不过季氏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喜欢季桑炎吗?你用这种手段抢他家公司,就不怕他知道了跟你翻脸?” 此时的季桑炎只穿了件白衬衫,下半身空荡荡的,那双修长白嫩的大长腿随意迈动,梁淮隐隐能看到衬衫下的光景。 虽然这衣服是自己帮他洗完澡后给他穿的,可他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穿件内裤? “喂?你在听吗?” 梁淮收回目光,淡淡道:“有事,先挂了。” 他随意把手机丢在茶几上,伸手把靠近的季桑炎拉入怀里。 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季桑炎不仅没反抗,还顺势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声音黏黏糊糊问:“谁啊?” “公司的人。”他没什么情绪地说。 季桑炎哦了一声,正打算在他怀里再打一会儿盹,却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 他不太确定地蹭了蹭。 下一秒却突然被梁淮转身按进沙发里。 对上梁淮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眸,季桑炎瞬间清醒不少:“……我不是故意的。” 梁淮眼眸微沉,缓缓直起身子。 季桑炎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想翻身起来,却被梁淮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 “那也得负责。”梁淮边解着皮带边说。 致我最最亲爱的大佬们 亲爱的大佬们,你们好呀。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然后,从今天开始,《白切黑大佬又在装可怜》就要上架啦,按照惯例,先来给大家来个小小的剧透吧。 1.炎哥和梁狗从小认识,但是炎哥因为某些原因忘记了,而梁狗一直记得,他以为炎哥没把那段经历放在心上,于是变得偏执疯狂……(可怜的梁狗) 2.炎哥和梁狗属于双向救赎,两人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对方哦(虽然炎哥不知道……) 3.炎哥和梁狗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情敌,他们最爱对方,大家放心磕! 4.季夏临是直男,这点是不会变的,他超直!铁直!宇直!!! 5.温明镜是受,且有cp 先透这么多,更新的话,还是每天凌晨,日更,这个基本不会变的啦~ 然后,接下来我应该会每周都会弄个打卡小活动给大家回血的~ 最后,祝小可爱们看文愉快,爱你们哟~ ——大宝敬上。 第三十章 下次还敢 梁淮需求大,得逞后自然不会一次就放过他。 虽然季桑炎并不排斥和他亲密,但梁淮的床品实在是太恶劣。 兴在头上的时候,什么羞耻话都敢往外说,听得季桑炎恨不得把他那张嘴毒哑算了。 梁淮的味道特别浓烈,结束的时候,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他的味道,倒也不是不好闻,就是让他有一种躺在别人领地里的感觉。 在梁淮怀里躺了一会,季桑炎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两声。 他们两几乎是同时抬头对视。 那一瞬间,季桑炎从梁淮眼底看到了错愕和震惊。 “你还没吃饱?” 季桑炎真的很想把他的头拧下来,“我晚上没吃饭。” 梁淮:“……” 季桑炎:“……” 梁淮:“我去做饭。” 季桑炎就这么看着他站起来,然后光着个屁股蛋抬脚就走。 “你不打算穿件衣服?”季桑炎有些难以置信。 梁淮愣了愣,轻轻哦了一声,随手在沙发上拿了条浴巾围在身上,转身走了。 看着他有些恍惚的背影,季桑炎严重怀疑他刚才那啥出来的不是子孙,而是他的脑子。 好在接下来梁淮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顺利把饭菜做了出来。 梁淮虽然长了一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脸,厨艺却是一等一的好,别的不敢说,和外面那些一顿五位数起步的私房菜相比,绝对绰绰有余。 吃了一会,季桑炎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梁淮贴心地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还可以吗?” 季桑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很不错。” 梁淮很满意他的回答,又动手给他夹了几个菜:“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哥哥还有什么想吃吃的,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 季桑炎抬头看他:“你去国外不会是学的厨师专业吧?” “……”梁淮默默看了他一会:“我学的金融。” 所以金融专业也教做饭吗? 季桑炎很想调侃他两句,但是又怕梁淮气急了把他按在饭桌上再来一次。 于是硬生生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见他没接话,梁淮狐疑扫了他一眼:“哥哥不喜欢金融?” 季桑炎没怎么在意地点了下头:“还行。” 这其实跟喜不喜欢没多大关系,他身边的富二代,百分之八十学的都是金融,就连季夏临也是,所以他没什么太大感触。 梁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为什么会选择学医?” 季桑炎夹菜的动作一顿。 身为曾经的季家继承人,为什么选择医学而不是经济学?这个问题已经有无数个人说过。 但这句话从梁淮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季桑炎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为什么学医? 其实他也不清楚。 如果仅仅是不想学金融,他应该选择更体面的音乐,或者更艺术感的绘画才对。 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辛苦的医学。 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就想学医吧。 但这句话听起来又有些敷衍。 所以季桑炎说:“想选就选了。” 梁淮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问:“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别的原因。”说完,季桑炎突然发现梁淮有点不对:“怎么突然问这个?” 梁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眸半垂:“没什么,吃饭吧。” 不知是不是太在意梁淮的情绪,当天晚上,季桑炎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很小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 他拿着一只皮卡丘玩偶坐病床上,时不时抬头门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谁来。 “哥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清瘦矮小的小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 然后呼哧呼哧地爬上他的床,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哥哥,今天讲什么故事呀?” 天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所以,他坏坏的说:“讲农夫与蛇,好不好?” 小豆丁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 “好耶!” 开始的时候有多开心,听完故事就哭得有多难过。 “农夫好可怜啊。”他靠在季桑炎怀里抽抽噎噎:“如果我是医生就好了,如果我是医生,农夫就不会死了。” 把季桑炎胸口都哭湿了。 季桑炎不喜欢哭闹的孩子,可是面对眼前的小豆丁,他似乎并不怎么反感。 反而还有些……心疼。 于是,又抱着小东西哄了半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豆丁爱上了医生游戏,每天换完药,就会拎着他的玩具药箱跑过来,撒娇卖萌让他给自己当病人。 季桑炎本来不愿意,但渐渐的也接受了。 有一天,小豆丁突然说:“哥哥,我长大后要当医生。” “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给哥哥治病了呀。” “护士姐姐说,哥哥骨折了,很疼很疼的,所以我要当骨科医生。”小豆丁跃跃欲试:“以后哥哥骨折,我就帮哥哥掰回来,这样就不疼啦。” 季桑炎:“……” 我觉得骨科医生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 “哥哥,你以后想当什么呀?”小豆丁抬头问他。 想当什么? 季桑炎看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首富。” “什么是首富?” “就是西城,不,全国最有钱的人。” 小豆丁流着口水:“比我爸爸还有钱吗?” 他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嗯。” “哇,哥哥好厉害。”小豆丁崇拜地看着他:“那我要长大后要嫁给哥哥,我也要当首富。” 他被小豆丁逗得捧腹大笑,捏着他肉肉的脸颊:“你这么小,我才不娶你。” 那个梦真实的有些可怕,以至于季桑炎被梁淮晃醒的时候,小豆丁的脸竟然和梁淮的重合了。 吓得他大叫地向后缩了一下。 梁淮被他突然的反应弄得一愣:“哥?” 缓了一会,季桑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场景不是梦境。 “抱,抱歉。”他微微喘气:“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一个很奇怪的噩梦。 梁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坐到床上,轻轻搂着他:“没事了。” 嗅到熟悉的气息,季桑炎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梁淮轻轻拍着他的背:“好点了吗?” 他点点头:“嗯。” 梁淮的声音很温柔:“要再睡会儿吗?” 他摇了摇头:“还要去上班。” 梁淮很想让他请假,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抱你去洗漱。” 季桑炎责任感太强,想让他因为疲惫请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梁淮也不去浪费口舌。 他只需尽量让季桑炎舒服些就好。 季桑炎本以为那个梦只是偶然,不曾想,接下来的每个晚上,他都会梦到那个哭唧唧的小豆丁。 梦里,小豆丁总是追着自己‘哥哥哥哥’的叫。 像极了某个人撒娇时的模样。 但他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所以他并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季桑炎被这个频繁的梦折磨的有些精神恍惚,某天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问:“梁淮,我们小时候见过吗?” 梁淮顿了顿:“没有。” 季桑炎不死心:“真的?会不会是你太小,所以不记得了?” 梁淮抬眸看向他,没说话。 他的眼神透着几分不明的意味,季桑炎被看得莫名心虚,慌忙低头扒饭。 吃了两口,又觉得梁淮莫名其妙。 没有就没有,凶他干嘛? 他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 接下来几天,季桑炎总觉得梁淮心里憋着一股气。 说话的时候闷闷的,亲吻的时候还故意咬他,甚至亲密的时候也会故意撞他,直到他哭着求饶才放过他。 可是问他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说。 问急了就撒娇耍赖蒙混过关,然后下次还敢。 季桑炎被他折腾的没脾气,只能找懂人情世故的江皓咨询。 “无缘无故生气?” 季桑炎捏着眉头:“已经好几天了。” “按照常理来说,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生气的。”顿了顿,他又耸肩说:“除非他来大姨妈了。” 感受到季桑炎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他连忙道:“开个玩笑。”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他生气的?” 季桑炎想了想:“好像是三天前。” “那三天前,你做什么了?” 他做什么了? 季桑炎的记忆快速倒退,最后停在那天晚餐的饭桌上,神色一凛。 “是不是想到了?”见他神色凝重,江皓连忙问。 季桑炎轻声喃喃:“不会吧?” “是什么是什么?”江皓好奇死了。 季桑炎犹豫了一会:“我当时就是问了他,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然后他说没有……” 江皓催促:“然后呢?” “然后我说,是不是你太小,所以不记得了?”季桑炎顿了顿,还是觉得这个猜测有点离谱:“难道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不应该吧? 梁淮他……不小啊。 这么敏感? 江皓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脸色沉重地拍了拍季桑炎的肩膀:“男人确实不能说小。” 很伤自尊的。 第三十一章 让男人自信的方法 “如果已经说了呢?” 季桑炎问。 现在最重要的纠结那句话能不能说,而是该想办法平息梁淮的怒火。 再这样下去,他的腰迟早得折在梁淮身上。 江皓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轻挑的声音:“那就夸回来呗。”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高挑,唇红齿白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 青年对他们微微一笑,顺势坐到季桑炎身旁,用手中的酒杯碰了碰季桑炎的杯子,发出‘叮’的响声:“两位哥哥晚上好啊。” 看清青年的脸,江皓的眉头几乎是瞬间拧了起来:“江稚?你怎么在这?” 江稚指了指后面的卡座:“夏临心情不好,让我陪他过来喝两杯。” 季桑炎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季夏临正拿着一瓶酒对嘴吹。 他好像没发现自己在这边,目光一直盯着舞台上穿着清凉的舞者。 季桑炎拧了拧眉:“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公司的事没处理好,被季叔骂了呗。”江稚耸肩道。 顿了顿,他又凑到季桑炎面前,笑嘻嘻问:“你们刚刚在说谁啊?宋世堔?” 季桑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察觉到季桑炎的情绪,江皓连忙打圆场:“早分了,别提他,晦气。” 江稚恍然大悟。 “难怪我前两天在酒吧碰到他的时候,他脸都是肿的。”说完,他看向季桑炎,语气带着几丝兴奋:“桑炎哥,是不是你给揍的?” 那天的事,江皓在季桑炎这里听了一耳朵。 怕勾起好友不好的回忆,他警告地瞪了江稚一眼:“大人的事少过问,喝你的酒去。” 一个男生这么八卦,像什么样子。 “大人?”江稚很欠地笑了笑:“处男大人?” 江皓指着他:“江稚你别逼我扇你!” “开个玩笑嘛。”江稚把他的手推回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过说真的,你们刚刚说的是谁?桑炎哥的新男友?” 顿了顿,他看向季桑炎:“不会是温哥吧?” 温明镜喜欢季桑炎,在他们圈子里算不上什么秘密。 身为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江稚自然也听过一些他们的传闻。 所以猜测季桑炎谈新男友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温明镜。 江皓看了季桑炎一眼,无语道:“我倒希望是他。” 身世清白性格温和,不知道甩那个小变态多少条街。 江稚微怔:“不是温哥?那还有谁?” 江皓被问得不耐烦,直接隔着季桑炎踹了一脚江稚的小腿:“关你什么事你在这问问问?有那闲心回去陪陪爸妈,少出来花天酒地。” “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桑炎哥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有事,我怎么能置身事外?”他自来熟地抬手搭在季桑炎肩膀上:“桑炎哥,我也不问这男的是谁了,我就跟你说一条,男人都是要脸的,你要是觉得自己让他自卑了,你就把这个脸给他还回去就完了……” 季桑炎本想把他的手拿开,听到他后半段话,又忍了下来。 “怎么还?” “这其实……”江稚突然一愣。 等等。 季桑炎主动问他怎么还? 他转头看向季桑炎,果然,对方正安静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答复。 什么情况??? 那个对谁都不怎么上心的季桑炎,竟然主动问他怎么讨好男朋友? 江稚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把季桑炎拉下神坛的妖精到底是谁。 “哈,哈哈……这,就很简单。”江稚讪讪道:“你们那啥的时候,你大声点,表现的舒服一点,他自己会慢慢自信起来的。” 季桑炎:“……” 江稚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季桑炎盯出洞来了。 他尴尬地扣了扣脸颊:“事实胜于雄辩嘛。” 季桑炎拧着眉:“你确定?” 江稚:“?” 他没听错吧? 虽然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眼前的人是季桑炎啊! 他竟然愿意? 江稚想了想那个场景,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应,应该是没问题的。” “知道了。”沉默片刻,季桑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今晚的酒水记我账上。” 江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季桑炎说:“你们喝,我去和夏临说两句话。” “卧槽……”江稚看了看手里的会员卡,再看了看季桑炎的背影,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真打算那么做?” 半晌,他转头看向江皓:“哥,是哪个小妖精这么有本事,把咱西城的高岭之花迷成这样啊?” 江皓没什么情绪道:“梁淮。” 江稚一愣:“谁?” “就是梁家那个私……”想到季桑炎对梁淮的态度,他不情不愿改了称呼:“……长子,刚接手梁氏那个。” “哦,他啊。”江稚盯着坐进卡座和季夏临说话的人,喃喃自语:“难怪,那小子长得确实对桑炎哥胃口。” 江皓‘切’了一声:“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那小子浑身都是心眼子,季桑炎迟早栽在他身上。” “你也太小看桑炎哥的魅力了。”江稚玩弄着手里的卡,慵懒地靠在吧台上:“等着瞧吧,最后哭的,一定是姓梁那小子。” 虽然他不喜欢季桑炎这一款,但他并不认为有人和季桑炎以情侣的身份相处一段时间后,还能对他无动于衷。 季桑炎就像是人形罂粟,表面看着美丽无害,实则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人上瘾的气息。 这种气息会慢慢侵入你的皮肤,渗入你的骨血,悄无声息地和你的每一个细胞缠绕在一起,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 “你半个月内丢了两个项目?” 季桑炎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他本来以为江稚所说的犯错只是些小错误,没想到季夏临竟然捅了这么大个窟窿。 季氏虽然有固定的项目在运营,但每个季度还是会接入新的项目做承接,拓展市场。 而递交到季夏临手上的,基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优质项目。 这种项目一个季度最多也就三四个,而季夏临却在短短半个月内让不知名的对手抢了两个项目。 这太不正常了。 季夏临把脸埋在手掌里:“哥,我真的好累啊,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一而再的出错,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沉默半晌,他缓缓抬头看向季桑炎:“哥,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我觉得不是你的问题。”季桑炎拧着眉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有人在针对季氏?” 季夏临愣了。 “不会吧?”他若有所思:“抢走那两个项目的,并不是同一家公司啊。” 季桑炎说:“如果是同一个老板呢?整个西城的蛋糕就这么大,季氏占这么多,眼红的人数不胜数,有几个实力强的很正常。” 季夏临更虚了。 虽然他这些年跟着季父学了些门道,但和那些经商多年的老狐狸相比,还是稚嫩的很。 如果对方有意针对季氏,以他的能力,怕是玩不过对面。 “其实……”他舔了舔唇,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手上还有一个准备竞标的项目,但是,我心里没底,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季桑炎拿起酒瓶,拿个干净的杯子倒了半杯酒:“什么类型的?” “唐家光霞路那个东岸豪庭。”他伸出一只手:“那边初步预算是五个亿。”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你晚点把资料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谢谢哥!” 见他要扑过来,季桑炎眼疾手快地抬手抵住他的额头,防止他进一步靠近。 嗡嗡——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季桑炎推开季夏临,拿着手机挪到沙发角落,打开信息看了一眼。 【哥哥,加完班了吗?】 是梁淮的消息。 知道梁淮不太喜欢江皓,所以他并没有跟梁淮说实话,而是骗他说在医院加班。 从这里开车回家,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 季桑炎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快速飞跃。 【还没,可能还要一个小时】 梁淮这会似乎是在玩手机,信息回得飞快。 【啊,可是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诶】 【小猫咪打滚.jpg】 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撒娇。 季桑炎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乖,我很快回来】 每两秒,聊天页面就弹出几条消息。 【好吧】 【虽然没有哥哥的家有点冷清,但只要一想到哥哥很快就回来,我又好像不是那么孤单了诶,好神奇哦】 【小猫咪乖巧.jpg】 季桑炎:“……” 他这些茶言茶语是从哪学来的? 见他一直在聊天,季夏临忍不住探头过来:“谁啊?” 季桑炎收起手机:“梁淮让我回家。” “……?”季夏临自我怀疑地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九点啊。” “嗯,再过一个小时他要睡觉了。” 季夏临:“?” 什么玩意? 那个经常玩通宵的人,十点睡觉? 季桑炎没搭理他,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 与此同时,酒吧的VIP包厢内。 梁淮看着屏幕上那行‘我尽快回来’,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旁边的合作方负责人看在眼里,忍不住问旁边的王宇:“梁总在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王宇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他媳妇儿呗。” 合作方一愣:“梁总结婚了?” 他倒是想。 王宇不想说这个事,就随意敷衍着:“快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梁淮起身就要往外走。 王宇下意识问:“你去溏淉篜里哪?” “洗手间。” 第三十二章 哥哥好狠的心 KTV的洗手间虽然豪华,但除了比较干净之外,整体格局和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区别。 进门左右边是洗手台,前边是带有全身镜的走道,往里走几步右拐,就是解手区,左边是隔间,右边是一排便池。 洗手间这会没人,季桑炎也不讲究,直接走到便池前面,开始解皮带。 这时,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哒哒’声。 那人似乎也是来解手的,径直穿过走道走了进来,和他隔着一个便池就开始拉裤链。 男人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在公共洗手间解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偷看对方。 所以,在对方解手的时候,他连余光都没往对方那边瞥。 ‘咕噜咕噜’的流水声断断续续地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回响。 季桑炎释放的差不多,利索提上裤子,就在他要扎腰带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隔壁的皮鞋。 他动作一顿。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双鞋应该是法国知名手工皮鞋大师上个季度的作品,不仅登过时尚杂志,还拿了不少含金量较高的奖项。 后来听说一个华人富商看上了这双鞋,一口价五百万从大师手里把鞋买走了。 从那之后,这双鞋就再没出现过。 虽说艺术无价,但听到有人花五百万买一双皮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人好懂艺术,而是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五百万都够他买个皮鞋厂了。 哪怕是季桑炎,遇到这种事,也难免好奇对方的长相。 他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快速扫了一眼对方的侧脸。 正当他打算收回目光时,却发现怎么也移不开眼。 他愣愣看着身旁仰头闭眼享受泄洪的青年,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青年缓缓睁开眼,眼珠子淡淡朝他这边移了一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青年愣了愣,片刻,他缓缓收回目光,闭上了眼。 不到两秒,他看到青年猛的睁开眼,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瞳孔肉眼可见的震颤。 紧接着,青年手忙脚乱把东西往回塞。 季桑炎觉得他是想跑。 正当他想伸手抓住青年,对方脸色突然一变,紧闭的嘴里发出一道微颤的哼声。 愣了愣,季桑炎视线往下移。 …… 果然,拉链卡住了。 不知是不是急着走,青年不死心地把拉链往上提了提,拉链扯动皮肉,疼得他简短‘啊’了一声。 “……”季桑炎看不下去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见他要上前,梁淮吓得退了一步:“不,不用。” 这一退,拉链扯动皮肉,疼得他捂胯弯下了腰。 季桑炎:“……” 这人到底在干嘛。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上前蹲下。 梁淮见他要动手,连忙捂住,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看着他。 “……松手。” 梁淮连连摇头。 季桑炎强忍着揍他的冲动:“又不是没见过,你怕什么?” 搞得自己好像要把他怎么样似的。 梁淮耳根微微发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太丢脸了啊! 季桑炎懒得和他浪费口舌,直接命令道:“松手。” 对上季桑炎那双不悦的目光,梁淮不情愿地微抿着唇,一副即将被玷污的小媳妇模样慢慢松开了手。 季桑炎:“……” 忍住。 暴力是不对的。 他连续在心中念了三遍‘自己选的,不要生气’,才勉强把打人的冲动压了下去。 梁淮松手后,他身体微微前倾,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卡住的地方。 一小块皮正死死卡在链齿里。 难怪梁淮刚才疼成那样。 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往上拉了,但是链齿咬的太稳,就算下拉,也不会太轻松。 季桑炎抬眸看了他一眼:“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梁淮垂眸看他,脑海中莫名想起季桑炎昨晚讨好自己的模样,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 怕被季桑炎发现,他慌忙移开视线,闷闷‘嗯’了一声。 * 酒吧大厅。 江皓训完江稚,正打算和季桑炎喝两杯,却发现他并不在卡座里。 他端着酒走到季夏临身旁坐下:“你哥呢?” 季夏临看了他一眼:“上洗手间去了。” “这么久?”刚才他可是看着季桑炎往那边走的,江皓看了一眼腕表:“都十来分钟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季夏临眉头一皱:“我过去看看。” 此时,厕所隔间里,季桑炎还在帮梁淮解拉链。 刚才梁淮那一下拉的太紧,导致现在只要轻轻一动,就疼得他直冒汗。 季桑炎怕伤着他,也不敢太用力。 折腾了一会,见实在拉不下来,只能去洗手台挤点洗手液抹在拉链上。 洗手液果然有用,没一会,拉链就顺利拉了下来。 季桑炎和梁淮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季桑炎抽了两张纸,仔细帮梁淮把多余的洗手液擦干净,顺势检查了一下刚才的地方。 没了疼痛的刺激,梁淮被他拨弄两下,就慢慢站了起来。 季桑炎:“……?” 他缓缓抬眸看向身前的人。 梁淮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不是有意的。 真的。 “破皮了。”季桑炎没什么情绪地帮他把拉链拉上,起身边擦手边说:“晚上你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尽量不要碰患处,用温毛巾擦一下就行。” 平淡的像是在叮嘱陌生患者。 梁淮眉头一皱,上前扣住他的腰,微微用力,就把他揽入怀里:“哥哥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亲自帮我洗?” 季桑炎被他戳的不太舒服,试图挣扎,却发现梁淮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里是公共洗手间。”他警告道。 梁淮不甚在意:“所以呢?” “所以把你的枪收回去。” 梁淮对他微微一笑:“不要。”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察觉到怀中的人绷紧身体,梁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低头吻了季桑炎一下。 唇瓣触碰的瞬间,季桑炎吓得浑身一颤。 他慌忙推开身前的人,压着声音:“梁淮!” 男人眨了眨他那双自带无辜感的双眸:“怎么了?” “……” 季桑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外面的人似乎是来洗手的,水流哗啦啦响了一会,就没了动静。 他安静地任由梁淮抱了自己一会,确定外面没人,轻轻拍了拍梁淮的手臂:“你今晚如果不想睡沙发,最好是现在放开我。” 梁淮一愣,不情不愿松开手:“哥哥真是好狠的心。” 季桑炎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没了梁淮的束缚,他直接打开隔间的门,抬脚走了出去。 他正打算往外走,一抬头,就撞上一双欣喜的眼眸。 “哥,原来你……” 就在这时,梁淮从后面走了出来。 季夏临瞳孔骤缩,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手颤抖地指着他们:“你,你们……” 然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夏临!” * 季夏临醒来的时候,发现季桑炎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随后起身扑进季桑炎怀里,声音哽咽:“哥,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你和梁淮在洗手间隔间里……” 话音未落,他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梁淮见他愣愣看着自己,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吧?” 下一秒,季夏临双眼一翻,又晕了。 抱着人的季桑炎察觉到不对劲,掰着季夏临的脸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季夏临又晕了。 他不悦扫了一眼身后的人。 梁淮连忙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做。” 旁边的江稚也举手:“我作证,他确实什么都没做。” 季桑炎收回目光,,摸了摸季夏临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回事?” 各项体征都表示他现在的身体壮得像头牛,怎么会连续晕两次? 江稚见他愁眉不展,再次举了手。 “那个……我觉得,他可能是晕gay。”见季桑炎转头朝他看过来,他舔了舔唇,小声说:“上次他看到我和我小男友那啥的时候,也晕了。” “什么?”季桑炎还没反应,旁边的江皓就已经跳了起来:“你还搞男人?” 江稚被他吓了一跳,无辜地眨眨眼:“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知道个屁!”江皓目光四处寻找可以打人的东西:“我他妈,我,我今晚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见他抓起一个酒瓶,江稚吓得起身就跑:“哥,你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你搞男人!你给我过来!” 知道江皓不会真的打江稚,季桑炎也没过去参合。 梁淮坐了一会,见季桑炎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小声提醒,“哥哥,我们该回家了。” 季桑炎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半了。 但季夏临还没醒。 犹豫片刻,他拿出季夏临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等司机接走季夏临,他坐上梁淮的车,返回住处。 途中,季桑炎其实很想问梁淮,为什么本该在家的他会出现在酒吧里,可是转念一想,他好像也骗了梁淮。 同样犯错的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对方。 兴许梁淮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路上,他们谁也没开口。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出电梯,无声地打开房门。 正当季桑炎打算换鞋的时候,他的手臂突然被梁淮用力抓住,猛的往后扯了一下。 梁淮另一只手扣住他的细腰,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今晚还来吗 梁淮吻得很突然,季桑炎被他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只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人动情地吻着自己。 察觉到他的目光,梁淮缓缓睁开眼,神色迷离地看着他。 梁淮的眼睛仿佛真的会说话一般,认真的时候严肃,哭泣的时候可怜,而此时,他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层轻纱,朦胧间,透着满满的情欲。 直勾勾,赤果果,毫不掩饰的,想要把他吞入腹中。 面对这样毫不掩饰的欲望,季桑炎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躁动。 他抬手勾着梁淮的脖颈,仰头迎合他的热情,想要梁淮快点进入下个阶段。 就在此时,梁淮突然闷闷哼了一声。 他迷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片刻,才想起梁淮那里还受着伤,如果站起来,肯定会撑到伤口。 季桑炎连忙推开他:“抱歉,我忘了。” 梁淮安静看了他一会,然后轻轻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不关哥哥的事。” 听到他这个语气,季桑炎就知道他又不开心了。 “怎么了?”他哄着梁淮问。 “哥哥骗人。”梁淮委屈道:“明明说在加班的,却偷偷跑去和别的男人喝酒,才交往一个月就这样,再久一点,还不知道记不记得家里还有个糟糠之妻呢。” 季桑炎哭笑不得:“你不也跟别人去喝酒了?” “我本来是在家的,是哥哥不回来,我才去赴局的。” “这么说,全是我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松开季桑炎,看了看他,紧接着又垂下眼眸:“今天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小东西,在这等着他呢。 他勾着梁淮的手,指腹对着指腹,然后慢慢错位,一点一点十指相扣:“那你说说,今天你和谁去喝酒了?” “几个客户。”梁淮又抱着他蹭了蹭:“王宇搞不定,所以让我过去坐一会儿。” 这家伙撒娇的时候,真的很像大型犬。 但是生气的时候,又像只傲娇的猫,不仅不给摸,还挠人。 让人头疼的很。 见他看着自己没说话,梁淮又蹭了蹭他的鼻尖:“哥哥,你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再坏的脾气在他面前,也被他磨没了。 季桑炎暗暗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不生气。” 然后转身往客厅走。 看着他的背影,梁淮楞楞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 开心地扯着嗓子喊:“那我们今晚还来吗?” 季桑炎:“……不来。” * 因为身体原因,梁淮被季桑炎强迫禁欲一晚。 没被折腾的季桑炎第二天难得起了个早。 平时都是梁淮给他做饭,所以,他今天打算亲自……下楼给梁淮买早餐。 刚把热乎乎的早餐拎回来,他的手机就响了。 怕吵醒卧室睡觉的梁淮,他连忙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世纪华庭三栋一单元1701的季桑炎先生吗?”那边传来一道轻快的男声。 “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咱们这边的物业,由于您是我们这边第888个入住的业主,所以总部这边决定赠送您一辆迈巴赫……” 季桑炎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不到三秒,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季先生,我不是骗子,您听我说完……” 季桑炎再次挂断。 正打算拉黑这个号码的时候,这人又打了过来。 季桑炎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后不等对方说话就道:“再打过来我报警了。” 说完直接挂断。 刚从卧室出来的梁淮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问:“谁啊?” “电信诈骗。”季桑炎放下手机,边摆早餐边说:“说我中了一辆迈巴赫。” 梁淮拉凳子的动作一顿,他突然想起来,保镖的假期好像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季桑炎,试探问:“有没有可能,这是真的呢?” “这种东西,99%都是诈骗,就算有1%是真的,我也不缺这一辆车。”季桑炎把摆好的早餐推到梁淮面前:“迈巴赫,我自己有。” 梁淮:“……” 不,你已经没有了。 梁淮正琢磨着该怎么让季桑炎接受那辆车,季桑炎却突然站了起来。 “你先吃,我打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就往阳台的方向走。 梁淮正闷闷啃着包子,就隐约听到阳台那边传来季桑炎饱含怒火的声音。 “什么?烧了?” 梁淮微微一愣,下意识竖起耳朵。 “不是你烧的?你的意思是我的车自己着了?” “你别跟我说那些,我没兴趣,我那是新车,一百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明天我要是看不到钱,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见他挂断电话,梁淮连忙低头假装喝粥。 等季桑炎回到桌前,他才小心翼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怎么了?” 季桑炎看了看他,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半:“没什么,吃你的。” 梁淮轻轻‘哦’了一声,埋头啃了两口包子。 “哥哥,我最近赚了点钱,能不能给你买辆车?”他怕惹到季桑炎,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很多:“就……和你之前那辆黑色的一样,可以吗?” 季桑炎狐疑瞥了他一眼,没放在心上:“钱多就先存着,没必要急着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见他不是很抗拒,梁淮继续说:“可是我想给哥哥花钱嘛,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没给哥哥买过礼物,别人知道了,会说我小气的。” 除了亲密的时候,季桑炎其实一直都把梁淮当弱势的一方看待,爱哭撒娇小孩子气,和别人口中的‘冷酷总裁’完全不同。 有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梁淮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他是不是有所图谋? 但转念一想,如果梁淮真的有所图,演技又怎会如此拙劣? 归根结底,这小哭包不过是想撒娇讨自己疼他而已。 恋人之间索要情绪价值,无可厚非。 他想要,给他就是。 季桑炎娴熟地伸手擦了擦梁淮嘴角的粥渍:“你看着来就行。” 他正打算把手收回去,梁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目光直勾勾看着他,吻了吻他的手心:“谢谢哥哥。” “……”季桑炎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慌忙抽回手臂:“快吃,要迟到了。” 瞥见他红得近乎透明的耳廓,梁淮舔了舔他刚才碰过的嘴角,若有所思地继续啃包子。 同居一个多月,接送季桑炎上下班已经成了梁淮的日常。 天天豪车接送,难免会引起同事的注意。 今天季桑炎刚下车,就和同样踩点上班的吴瑜清撞了个正着。 “哟,天天送,也不嫌腻啊?” 季桑炎迈着大长腿往电梯的方向走:“他喜欢。” “他喜欢你就让他送,瞧你不值钱那样。”吴瑜清说:“我可听说这些富二代都贼的很,你注意点,别被骗了。” 季桑炎拧眉:“我以前也是富二代。” 察觉到他的情绪,吴瑜清耸耸肩:“得,算我多嘴。” 季桑炎抿了抿唇,没接话。 他当然知道吴瑜清是为了他好,但梁淮是不是那种人,他比旁人更清楚。 那些人在别的地方说可以,在他面前说,不行。 * 梁氏总裁办公室。 梁淮刚把外套脱下,王宇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早上好啊,我的挚友。” 梁淮看都没看他:“周报准备好了?” 王宇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上扬的嘴角慢慢弯了下去:“你能不能别一看见我就提工作,我最近因为唐家那个项目头都大了。” 梁淮抬眸看了他一眼:“有困难?” “那可太难了。”王宇走到沙发前,无力地倒在上面:“季夏临那小子丢了两个项目后就跟疯了一样,这几天加班调整唐家的竞标方案,我听说他昨晚都晕了,大半夜还跑去公司加班,这是人做的事?” 想起昨晚季桑炎对季夏临的态度,梁淮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如果放弃这个项目,对后续的计划影响大吗?” “我也觉得我努力的还不够……”王宇话音戛然而止,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梁淮和他安静地对视着,片刻,敛了眼底的情绪:“没什么。” 王宇拧眉看着他。 “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梁淮没说话。 但也没否认。 王宇的心渐渐悬了起来,连忙说:“你要是心软了你赶紧停啊,这事我可是劝过你的,别到时候人跑了你来怪我,我可不背锅。” “知道了。”揉了揉眉头,他说:“叫一下人,准备开周会。” 见他没正面回答自己,王宇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真不打算停?” 梁淮声音冷了两个度:“你很闲?” “……我去叫人开会!” 下一秒,人已经跑了。 接下来的会议,梁淮周围的气压低得可怕。 以往大家讲得差不多梁淮都给过,但今天他开始疯狂挑刺,这里不行,那里不对,搞得所有高管都人心惶惶。 会议结束后,一个胆子大的凑到王宇身边,小声问:“梁总今天怎么了?” 王宇啧啧摇头:“为情所困。” 高管:??? 第三十四章 等你分手,我追你 西城中心医院。 季桑炎刚下手术台,就收到了季夏临发来的竞标资料。 简单回了个‘收到’,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快步朝二号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他:“季桑炎。”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瘦小的青年。 有点眼熟。 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青年见他站住,立即朝他走了过来:“听哥哥说,你让他赔你一百五十万?” 哥哥? 一百五十万? 季桑炎愣了两秒,随后才意识到他口中的哥哥是宋世堔。 原来是那个尖叫鸡。 “他烧了我的车,我向他索赔,有问题吗?”他淡淡道。 “当然有问题。”尖叫鸡扯着嗓子:“因为你的车根本就不是他烧的。” 引得办公室里面的医生都探头往外看,但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季桑炎时,又都把脑袋缩了回去。 然后都缩在门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察觉到门内的动静,季桑炎并不在意,继续道:“通常来说,贼都不会说自己是贼。” 尖叫鸡瞪大眼睛:“你说我们是贼?” 季桑炎轻笑:“我说了吗?” 尖叫鸡气得浑身颤抖。 “好,我说不过你,但是钱,你也一分都别想要!”他指着季桑炎的鼻子说:“那天我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是你自己不叫拖车去处理才导致车子着火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季桑炎不想和他浪费口水:“到底是谁的错,法官会自己判断。” 尖叫鸡本以为季桑炎愿意放过他们。 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打官司。 “你站住!”他快步上前拉住季桑炎,脸色一沉,然后大声叫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医生自己的车烧了,竟然要我给他赔钱,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这么一吆喝,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脚步,好奇朝他们这边看。 季桑炎垂眸看着他,眼底的寒意近乎达到冰点。 尖叫鸡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乐乐。” 不用看也知道,是宋世堔追过来了。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这个故作清高的男人。 秦乐脸色惨白,他眼眸湿润地瞪着季桑炎,片刻,他上前拉住季桑炎的手,想让他扇自己。 谁知,扯了两下,竟没扯动。 抬头一看,发现季桑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怎么,勾完宋世堔,又打算来勾引我了?” 秦乐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拉着季桑炎的举动有多亲密。 他吓得连忙放开季桑炎的手,转头跟宋世堔解释:“不,不是的,哥哥你听我解释,我刚才只是……只是怕他跑了而已。” 宋世堔仍旧拧着眉。 他很清楚,秦乐当初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当他看到秦乐和外貌经济都在他之上的季桑炎站在一起的时候,怀疑的想法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见他不相信自己,秦乐快急哭了:“你不是不想赔那一百五十万吗?我是来求他的,真的,你别多想。” 听到一百五十万,宋世堔的神色才稍有缓和。 他抬眸看向季桑炎,神色犹豫:“桑炎,那个车……” 季桑炎眼眸微沉:“今天早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不想赔钱,我们就诉讼,该判多少判多少,多一分我也不要。” “等等。” 见他要走,宋世堔连忙上前拉他。 谁知季桑炎反应比他还快,还没等他碰到那只手,季桑炎就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想干什么?”漂亮的脸上满是不悦。 虽然秦乐长得也很清秀,但和季桑炎相比,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再次近距离看到这张脸,宋世堔内心酸楚不已。 这个人,本该是属于他的。 他抿了抿唇,窘迫地移开视线:“我真的没钱了。” 季桑炎愣愣看了他片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世堔觉得他这是在羞辱自己,脖子涨的通红:“你又不差这辆车,为什么就一定要咬着我不放呢!” “我是不差这辆车,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当冤大头,既然我的车是在你的手上出的事,就该你来负责。”季桑炎漫不经心道:“你要是不服,也可以去法院诉讼。” 正打算转身,他又顿了顿。 “对了,记得把你的鸡看好,如果他下次再跑来啄我。”他回头扫一眼矫揉造作的秦乐:“我就把他的鸡毛……全拔了。” 秦乐气得发抖,但又不敢上前,季桑炎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如果真的打起来,他肯定是挨揍的那个。 他嘴巴一瘪,泪眼汪汪地转头看向宋世堔:“哥哥……” 宋世堔现在心情差到爆炸,哪里还有精力哄他。 “丢人现眼。”骂了一句,宋世堔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秦乐还泪汪汪的站在原地,更是气得上头:“还站着干什么,走啊。” 秦乐被他吼得一颤,眼泪都掉下来了。 可是又不敢招惹他,只能边抹着眼泪边往他那边走去。 看热闹的人见他们离开,也都各自散了。 * 宋世堔的到来并没有给季桑炎造成多大影响。 他有没有钱,和尖叫鸡恩不恩爱,能不能还他那笔钱,他都不在意。 就像宋世堔说的,他并不缺那一辆车。 让宋世堔赔钱,也只是单纯的想膈应他而已。 所以,回到办公室后,他就打开电脑,看起了季夏临给他发来的竞标策划案。 他快速看了一遍PPT,显然,季夏临在这上面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 无论是数据还是调研都非常有参考价值,可即便如此,季夏临还是认为不够完美。 季夏临从来不是一个自卑的人,能让他如此慎重,这次竞争者恐怕不简单。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季桑炎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刚接通,话筒就传来一道轻快的调侃声:“季医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季桑炎挑眉:“我想请你吃个饭,有空吗?” “可以啊。”对面的人说:“不过我晚上有约,我们中午吃?” “也行。”季桑炎想了想:“去江景壹号怎么样?” 那边很随和:“你定就行。” 确定好时间地点,季桑炎挂了电话,起身脱掉身上的才白大褂,顺手把风衣从椅背上拿下来挂在臂弯上。 正打算往外走,就和从外面回来的吴瑜清撞了个正着。 “吴哥,你回来的正好。”他拍了拍吴瑜清的手臂:“待会我出去一趟,要是有患者找我,麻烦你先帮我处理一下。” 顿了顿,他又说:“下次我替你值班。” 吴瑜清脸上的为难顿时被正义取代:“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季桑炎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 江景壹号是西城有名的私房菜,一般过去吃饭都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但季桑炎不需要。 因为那是他名下的产业。 江景壹号店如其名,坐落在一条景色优美的两边,如果运气好订到靠江的位置,还能边欣赏美景,边享用美食。 这也是为什么江景壹号能这么受富人欢迎的缘故。 毕竟,有钱人都喜欢高逼格的东西。 季桑炎刚下车,唐硕的劳斯莱斯也刚好在他后面停下。 看到熟悉的身影,唐硕迫不及待从车上下来。 “炎哥。”他快步走到季桑炎身前,象征性地和他抱了一下:“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越长越好看了?” 季桑炎客套道:“你也是,越来越帅了。” “真的?”唐硕勾着他的肩膀:“听说你和那个宋世堔分了?要不要和我试试?” 季桑炎不动声色推开他:“有对象了。” “啊……我以为你还没……”察觉到季桑炎的情绪,他耸了耸肩:“不过没关系,等下次分手的时候,我再追你。”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应酬的原因。 这些人,没一个是讨人喜欢的。 他淡淡扯了扯嘴角:“你还是这么幽默。” 唐硕笑了两声,抬脚走了进去。 唐硕是唐家唯一的孙子,也是季桑炎的高中同学,读书的时候他们虽然不怎么熟,但好歹都是世家子弟,见面并不算少。 所以在他为季夏临的策划案一筹不展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唐硕。 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饭桌上,季桑炎一直有意恭维唐硕。 唐硕从小在唐家那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也察觉到了季桑炎的用意。 吃了一会,他主动问:“今天你请我吃饭,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 季桑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跟你打探一下霞光路那个项目的消息。” “我就知道。”唐硕放下筷子:“最近约我吃饭的,十个有九人都在问那个项目的消息。” “怎么,你也想要?” “五个亿的项目,应该没有人不想。” “确实。”唐硕点了点头:“你们季家是有点实力,但是这次的竞争企业并不止国内的开发商,还有一些外资回迁企业,上面很看重这些愿意回国发展的企业家,所以,我们也得给他们一点面子。” “不过嘛……”他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季桑炎温润的唇瓣,撑着下颚笑道:“如果你愿意陪我一晚上,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季氏。” 第三十五章 梁淮,我难受 梁淮收到保镖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高层们开会。 为了第一时间看到有关季桑炎的消息,他把保镖的微信也设置了顶置。 高层正说着梁氏的近况,他放在桌面的手机不断弹出保镖的消息。 【梁总,出大事了】 【季先生约唐家少爷去江景壹号吃饭,可是他们刚进去,唐家的保镖就把他们吃饭的那层楼清场了】 【那些保镖现在堵着入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们人多,我不敢打草惊蛇,请问需要调人过来吗】 看完消息,梁淮猛地站了起来。 起身拖动椅子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中显得异常刺耳。 正在讲PPT的高层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梁,梁总,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梁淮看都没看他,直接拿着手机离开会议室。 高层愣了片刻,转头看向其他人:“我刚刚……讲错话了?” 其他人:“……” 我们也不知道啊! 走出办公室,梁淮立刻拨通保镖的电话。 “把在西城的人都叫上,到了立刻进去救人,不用等我。” 挂断电话,梁淮踏上电梯,直奔停车场。 得到梁淮的指令,保镖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 与此同时,江景壹号三楼包厢内。 “我想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季桑炎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眸看向对面胸有成竹的男人:“今天请你吃饭,只是想问一些项目相关的问题,并没有打算向你索要这个项目的执行权。” 他上下打量着唐硕:“而且,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应该也没有权利做这个决定。” 唐硕拧着眉:“你怀疑我在唐家的地位?” 季桑炎摇了摇头:“不,我相信你在唐家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但是商场,以你父亲的性格,应该还没让你碰过价值过亿的项目吧?” 唐硕脸都青了。 季桑炎说的没错,虽然他跟其他二代一样,都是在自家公司历练,但他至今还没碰过一个大项目。 他父亲性格谨慎自负,只要是他认为自己解决不了的项目,就绝对不会交给他。 防自己儿子跟防贼似的。 整个西城也就只有他了。 见他咬着牙不说话,季桑炎了然道:“看来你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消息,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用热毛巾擦了擦手:“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饭钱我已经付过了,你慢慢吃。” 听到他的话,唐硕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走向门口。 季桑炎打开房门,正打算往外走,左右两边突然站出两个壮汉,强势地挡住他的去路。 这两人身形高大,着装统一,一看就不是店里的人。 季桑炎拧了拧眉,正打算开口,却发现楼梯口和电梯口也站了几个这样的壮汉。 扫了一圈,他这才发现,整层楼竟没有一个食客。 遭了。 他突然感觉脑子有些晕乎,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唐硕,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硕慢悠悠站起身,不急不忙地走到他身边,把门关上:“你以为我唐硕的局,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他把手伸向季桑炎的脸:“季桑炎,我可是惦记你好多年了。” 季桑炎厌恶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唐硕动作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装什么纯情?”他用力掐住季桑炎的下颚,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宋世堔那种货色你都能看得上,说明你只要是个男的就行,怎么,怕爷满足不了你?” 季桑炎恶心透了:“滚!” 他一拳朝唐硕砸去。 可不知为何,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似的,打出去的拳头缓慢而软绵。 砸在唐硕身上,连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 唐硕瞥了一眼他抵在自己脸上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哟,给本少爷挠痒痒呢?” 头晕的更厉害了。 季桑炎晃了晃脑袋,双腿不自觉发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唐硕顺势搂住他的腰:“没什么,就是在你的酒里加了点东西而已。” 混蛋。 “卑鄙!” “对,我就是卑鄙。”唐硕丝毫不在意他的谩骂,修长的手慢慢在他光洁的脸上划过:“可那又如何,接下来,你还不是要在我这个卑鄙的人身下承欢?” 不,不可以! 季桑炎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唐硕。 可是没了唐硕的支撑,他身体就像是没骨头似的倒向旁边的餐桌。 砰—— 瓷器破碎的声音不断在包厢内回响。 门口的保镖互相看了一眼,但谁也不敢敲门询问。 唐硕看着趴在餐桌上狼狈不堪的季桑炎,啧啧摇了摇头。 他慢慢走到季桑炎身旁,慢条斯理地把他凌乱的发梢撩到耳后:“你看看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待会儿我怎么下得去嘴,嗯?” 被他触碰的瞬间,季桑炎哆嗦了一下,滑到旁边的椅子上。 唐硕似乎很享受他这种恐惧的躲藏,心情越发愉悦。 “好了好了,别害怕。”他蹲下身,大手握着季桑炎修长嫩滑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我答应你,待会一定轻点,好不好?” 季桑炎甩开他:“滚!” 没想到他这会儿力气还这么大,唐硕愣了两秒。 随后笑了。 “不错,够辣。”他眼眸一沉,直接把桌上的食物全部推到地上,把季桑炎抗到了餐桌上,边解腰带边道:“老子就喜欢你们这种贞洁烈女,哦不对,你是烈男。” 他用解下来的腰带绑住季桑炎乱动的双手:“虽然你挣扎的样子很好看,但如果手乱动的话,我也是会为难的。” 看着他开始扯自己的衣服,季桑炎无力地蹬着脚,可是此时的他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和唐硕对抗。 他无力地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眼见裤子要被扯下,他痛苦的闭上眼:“梁淮……” 砰—— 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道巨响。 唐硕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后转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谁——” 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根棒球棍已经飞到他眼前,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脸上。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无暇顾及桌上的季桑炎,趴在椅子上捂脸大叫着。 季桑炎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 下一刻,一抹熟悉的味道沁入他的鼻腔,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见他满眼通红,眼角挂着泪,梁淮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他小心翼翼把桌上的人抱进怀里,大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 声音微颤:“没事了,别怕。” 听着梁淮安慰的声音,季桑炎鼻子莫名的泛酸。 他抓着梁淮胸口的布料,声音虚弱:“带我走,我不想在这。” 梁淮冷冷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温柔地吻了吻季桑炎光洁的额头:“好。” 此时,门外的人已经全部被保镖的人控制。 所有人双手抱头蹲在角落,听到脚步声,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连梁淮抱着季桑炎出来,保镖立即上前:“梁总,他们怎么办?” 季桑炎揪了揪他的衣服。 梁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放了。” “好,这就打……”保镖一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放了?” “嗯。” 梁淮没有多说,抱着季桑炎走了。 保镖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这…… 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 回到车上,梁淮小心翼翼把季桑炎放进车里,帮他扣好安全带,然后做到他身旁,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随着车子缓缓启动,季桑炎感觉自己晕得更厉害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梁淮又往他这边挪了挪,尽量让自己包裹着他。 他抚着季桑炎的脸颊问:“很难受吗?” 季桑炎无力点了点头:“头晕。” 他眼眸一沉,抬头吩咐司机:“去兰特庄园。” 季桑炎头晕的厉害,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就靠在梁淮怀里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停了,梁淮不在车上。 他正想寻找梁淮的身影,旁边的车门突然被拉开。 是梁淮。 他发现季桑炎睁着眼,便弯腰吻了吻他的唇:“醒了?” “嗯。”季桑炎温顺地让他帮自己解开安全带,任由他把自己抱了起来,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这是哪里?” 巨大的天使雕塑喷泉,茂盛的园林,安静平整的道路,复古奢华的小洋楼。 像是某个古老世家的庄园。 “我家。”梁淮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我们的家。” 季桑炎微楞:“你买的?” “嗯。” 季桑炎还想说什么,体内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感,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他,他这是怎么了? 感觉,那里好像有点奇怪。 “唔……” 察觉到他的异样,梁淮停下脚步:“怎么了?” 季桑炎羞耻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难受。” 愣了片刻,梁淮似想到什么,眼眸瞬间暗了下去,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去。 第三十六章 别怕,我帮你 梁淮抱着季桑炎一路走回卧室。 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他自己扯得凌乱不堪,精致的锁骨和嫩滑的肩头随意暴露在空气中,平日里不言苟笑的脸颊微微泛红,喉咙中不时呜咽着,俨然是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看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梁淮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 他缓缓俯身,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给你吃什么了?” 梁淮的体温很低,他的手刚碰到季桑炎,他就舒服的哼了一声。 尝到甜头,季桑炎不自觉用脸颊蹭着他的手,声音轻颤:“不,不知道。” 梁淮眼底的暗流不断汹涌着。 他极力克制着最原始的冲动:“身上疼不疼?” “不疼。”季桑炎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缓缓睁开那泛着雾气的眼眸,巴巴地看着他:“唔……痒……” 那一瞬间,梁淮仿佛听到了理智崩裂的声音。 他的指腹轻轻落在季桑炎发烫的唇瓣上,随后缓缓滑到嘴角,慢慢俯下身去:“没事的哥哥。” 他瞳孔微颤,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孩子:“别怕,我帮你。” * 季桑炎不记得他们来了几次,只隐约记得,最后一次,他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漆黑。 他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身旁,却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 梁淮不在床上。 他疑惑睁开眼,正想拿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卧室外面的阳台上正站着一个人。 阳台上亮着微弱的灯光,梁淮背靠着栏杆,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烟随意搭在栏杆上,神色凝重。 薄唇时不时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和谁打电话。 季桑炎没有惊动阳台上的人,他躺在被窝里,安静地看着梁淮打电话的模样。 他发现,梁淮只要不在他面前,身上的野性就会暴露无遗。 第一次开发布会的时候这样,平时处理公务的时候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乖巧,似乎是梁淮面对他时,特意带上的面具。 这是坏事吗? 季桑炎觉得不是。 梁淮在外面是什么样,他不在乎,只要小兔子在他面前的时候乖乖的,这就够了。 正想着,外面的人已经掐了烟挂了电话。 不知是不是心烦,他在外面站了一会,才推开推拉门走了进来。 季桑炎没有躲,所以他一进门,就发现季桑炎正直勾勾看着他。 梁淮微怔,随即抬脚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他摇了摇头:“好多了。” 梁淮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床上的人抱在怀里:“下次不要单独和别人见面了,好吗?” 这个要求有点无理取闹。 但是季桑炎又不想说让梁淮不开心的话,所以琢磨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哥哥?”梁淮以为他睡着了,轻轻晃了晃他。 季桑炎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我不能跟你保证。” 黑暗中,梁淮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半晌,他闷闷道:“那哥哥可以带上我吗?” 季桑炎拧眉:“你这么有空?” 梁淮在黑暗中盯着他。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今天晚到一会,会发生什么事。”他抱着季桑炎的双手不断收紧,把头埋在季桑炎颈窝里:“哥哥,我无法接受任何人碰你,哪怕只是摸一下。” 季桑炎感觉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亲你了吗?”梁淮抬头问他,语气中透着几分害怕。 “没有。” 梁淮又问:“那他摸你了吗?” “……嗯。” 他愣了愣,好一会才问:“摸哪了?” “……手臂。” “还有呢?” “腰。” 虽然看不清梁淮的脸,但季桑炎总觉得,他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梁淮突然松开他钻进被子里,抱着他的腰把他整个翻了过来。 “梁淮,你干什么……啊!”季桑炎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梁淮竟然在咬他的腰。 他伸手去推身后的人,却被梁淮稳稳抓住,用领带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温热的唇瓣伴随着偶尔的疼痛在他腰上蔓延。 “别咬了!”他红着脸呵斥。 梁淮像是听不到一般,仍旧自顾自在他身后啃咬。 直到整个腰部,或者说是大半个背部布满他的痕迹,他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季桑炎。 见他又爬过来,季桑炎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属狗的?!” 梁淮挨了一脚,也不脑,淡然地握上他纤细的脚踝,俯身在他脚背上吻了吻,与他四目相对:“对,我是你的狗。” 他眼神中透着偏执,语气却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所以,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休想碰你。” 季桑炎死也想不到梁淮竟然会吻他的脚。 他触电似的把脚缩了回来:“他碰我你去找他啊,你咬我干嘛?” 梁淮眼神沉了沉,缓缓躺在他身后,把他圈在臂弯里:“哥哥放心,我会找他的。” 听到这句话,季桑炎心里莫名的不安。 “你不会做违法的事吧?”他担心地问。 “不会的。”梁淮吻了吻他的脑袋:“就算是为了哥哥,我也不会做违法的事。” 季桑炎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梁淮抱着他蹭了蹭:“很晚了,睡吧。” “走开。”刚才咬他的事他还没忘呢! 梁淮哭笑不得,把人重新拉回怀里:“别闹,我不抱着你你睡不着。” “谁睡不着了?” “……我睡不着。”某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哥哥,我会寝食难安的。” 季桑炎觉得,他之所以愿意和梁淮呆在一块,有一半都得归功于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 太会哄人了。 见季桑炎不说话,梁淮又吻了吻他的耳廓:“哥哥,晚安。” 季桑炎不受控制抖了一下,耳根通红,“晚安。” * 第二天一早,季桑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伸手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下接听键。 “大哥你怎么回事,电话一晚上打不通,你去哪了?”话筒里传来江皓焦急的声音。 “在梁淮家。”一开口,季桑炎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了。 那边的江皓同样愣了一会:“你声音怎么了?” 季桑炎头疼地揉着眉心:“吹了一晚上空调,喉咙有点干。” 江皓没有怀疑:“哦哦,听说你昨天被听唐硕堵在江景壹号了?你没事吧?” 说起这个,季桑炎就有些烦躁。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没。” 江皓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昨晚你一直没接电话,我和夏临还以为你被唐家那些人抓了,今天正准备过去要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追求者真够多的啊,就前段时间回国的那个富商,他知道你的事,直接让秘书去唐家告状,你是不知道,唐老爷子被气得那个脸红的啊,拿着拐杖就往唐硕身上抡,好家伙,腿都打折了,救护车过去的时候,人都给打晕了。” “救护车?”季桑炎捕捉到了里面的重要信息:“他去了哪个医院?” “咱西城还有几个顶级医院?肯定是你上班那个呗。”像是意识到什么,江皓语气一变:“卧槽,那你以后不是要天天跟他见面?” 以唐硕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真的在医院撞上他,吃亏的一定是季桑炎。 “不一定。”季桑炎拧着眉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江皓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多了:“行,你有空给夏临发个信息,他很担心你。” 挂断电话,季桑炎在床上躺了一会,谁知越躺越烦躁。 实在睡不着,他翻身起来走向浴室。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他正好看到梁淮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醒了?”他把三明治放在桌上:“过来吃早餐。” 季桑炎走到餐桌前,发现桌上还有蒸饺,玉米和牛奶。 很健康的搭配。 他坐下吃了一会,对面的梁淮突然说:“我昨天帮你请了一天半的假,今天你可以好好在家休息。” 季桑炎愣了愣,随后点头:“好。” 梁淮有些诧异:“你不生气?” “我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休息一天也好。”季桑炎没什么力气地说。 而且,一想到唐硕在医院,他就一点都不想去。 吃得差不多,季桑炎用手边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待会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可以啊。”梁淮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电脑在书房,二楼右手边尽头那间就是。” 季桑炎点了点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梁淮的书房很整洁,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书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书, 门口正对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办公桌,桌子上叠放着几本书和一些文件,最中央摆放着一个电脑显示器。 找到目标物,季桑炎抬脚走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办公桌前,眼角的余光突然被旁边微微敞着的书架吸引住。 这个书架原本应该是和旁边的书架并排的,但它似乎做了改造,竟变成了一道不易察觉的门。 书架门敞开的幅度不大,但季桑炎还是能隐约看到里面宽敞的空间。 那是什么地方? 梁淮的秘密基地?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慢慢朝那扇门靠近。 与此同时,楼下。 正在刷碗的梁淮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开,就转身往楼上狂奔而去。 第三十七章 梁·妻管严·淮 越是靠近那扇门,季桑炎的心跳就越激烈。 门的后面犹如完全封闭的潘多拉魔盒,不断释放着引诱他触碰的魔力。 走到门前,季桑炎犹豫片刻,慢慢抬起手…… 砰—— 在他快触碰到门的瞬间,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哥哥!” 门口的梁淮见他站在密室门前,喉结不由得上下动了动,眼眸紧紧盯着他那只伸出去的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季桑炎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莞尔一笑:“怎么了?” “我刚刚突然想起这里的电脑坏了。”梁淮边说边走到他身旁,不动声色地把书架转回原位,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还有个笔记本在卧室,你去用那个吧。” 季桑炎疑惑看了看他,指着被他关好的密室门问:“这里面是什么?” 梁淮愣了愣:“啊,我养宠物的地方。” “你还养宠物?” “对。”他摸着后脑勺笑了笑:“不过都是些冷血动物,我觉得哥哥应该不会喜欢,所以还是别进去了。” 是吗? 可是他刚才明明看到床了啊。 养冷血动物宠物的房间,还要放床? 见季桑炎没说话,梁淮又催促道:“哥哥你不是要用电脑吗?” 季桑炎这才想起正事:“你笔记本放在哪?” “床头柜第二格。”顿了顿,他又道:“密码是你生日。” 季桑炎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转身亲了梁淮一下,就走了。 拿到电脑后,季桑炎就开始进入工作模式,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哥哥。” 季桑炎头也不抬,目光紧跟着电脑屏幕上的光标,修长的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着:“有事?” “这位是余医生,过来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 季桑炎敲字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去,这才发现梁淮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看到季桑炎,中年男人微微愣住:“季主任?” 季桑炎记得这个人,上次去虞城参加学术讨论的时候见过他。 不过,他不是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吗?怎么当起私人医生了?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并没有给对方难堪。 只礼貌地点了点头:“余主任。” 此时,余元武并不比季桑炎淡定多少。 在进来之前,梁淮就已经跟他讲述了患者的基本情况,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情欲药物,折腾一晚,身体孱弱…… 若是以往,他是万万不会把这些词语和季桑炎联系起来的。 要知道,眼前的人可是有骨科大力之神称号的男人啊。 孱弱? 这两个字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余元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你这是……” “如他所言。”按照梁淮的性格,他应该已经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所以直接问:“需要做什么检查?” 余元武有些恍惚:“啊,查一下身体机能和血常规,看看有没有药物残留。” 季桑炎点点头,把手伸了出去:“来吧。” 这时,后面的梁淮突然说:“哥哥,我去接个电话。” 等季桑炎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余元武都看呆了。 那个不苟言笑的梁先生,打个电话竟然还要征求季桑炎的意见? 做完检查,他忍不住问季桑炎:“季主任,你,你和梁先生……” 季桑炎毫不掩饰道:“他是我男朋友。” “啊,啊……”余元武尴尬地笑了两声:“难,难怪。” 心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放的开,进来之前,他还以为梁先生说的对象是个小女生。 没想到竟然是男人。 还是个一米八大高个的男人。 余元武偷偷看了季桑炎几眼。 不过仔细一看,季主任长得确实秀色可餐,皮肤又白又嫩,也难怪会被男人喜欢。 唉,如今真是时代变了。 见他若有所思,季桑炎挑了挑眉。 “今天的事,能麻烦您保密吗?”他用湿巾擦了擦手:“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余元武连忙道:“当然,当然。” 梁淮那通电话打得很久,直到季桑炎把余医生送走,他才从楼上下来。 远远瞥了一眼匆匆离去的医生,他亲了季桑炎一口,问:“你们说什么了?余医生怎么跟做了贼一样。” 季桑炎推开他,转身往楼上走:“没说什么。” 梁淮对季桑炎之外的人都没有兴趣,所以就没追问。 只道:“检查有问题吗?” 季桑炎说:“没什么问题,不过需要做检验的那部下午才出结果,可能要等等。” 梁淮点了点头:“没事就行,我陪你等。” 季桑炎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你今天不去上班?” “哥哥在家里,我怎么舍得走。”对上他那双疑惑的眼眸,梁淮解释道:“别担心,公司的事,我在家也能处理。” 季桑炎下意识拧起眉头:“你不需要见客户?” 梁淮说:“客户那边,王宇会看着办的。” 见季桑炎安静看着他,梁淮讨好地牵着他的手,轻轻揉捏着:“哥哥,别赶我走,好不好?” 季桑炎对他的撒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只没什么脾气地骂了他一句:“公司迟早败在你手里。” 骂完转身就走。 梁淮不怒反笑,抬脚追了上来:“哥哥这么担心,不如把医院的工作辞了,来我这帮我经营公司怎么样?” 季桑炎:“不怎么样。” 以梁淮这不知节制的性格和他对梁淮的容忍度,他如果真的去了梁淮的公司,还真不知道是他办公还是梁淮办他。 光是想着就让人发怵。 * 梁淮说陪着他等,就真的一直陪着。 几乎他走到哪,梁淮就跟到哪,哪怕是上个厕所,他也要拿着电脑一边在外面办公一边等。 一想到外面有人听着自己上厕所的声音,季桑炎浑身难受。 从洗手间出来,他忍不住道:“梁淮你能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生活空间?” 梁淮抬头看他:“我有啊。” 季桑炎难以置信:“你有什么?你都恨不得挂我身上了。” 蹲在门口的人顿时一脸委屈:“不,不可以吗?” 仿佛只要他说不可以,小可怜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季桑炎:“……” 算了,随便吧。 爱跟跟,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见他转身离开,梁淮连忙起身跟上:“哥哥,等等我。” 季桑炎:“……” 突然好想去上班。 遇到唐硕就遇到唐硕吧,那个不开心还能打两拳,这个是真下不去手。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 下午四点多,季桑炎就接到了科室打来的电话。 那边语气特别着急。 挂断电话,季桑炎快速换好衣服,轻声对正在开视屏会议的梁淮说:“梁淮,医院那边有个紧急的手术需要我去一趟,你能不能借我一辆车?” 梁淮几乎没有犹豫地合上电脑:“我送你过去。” 季桑炎一愣:“你不开会了?” “不重要。”他起身走到衣柜前,随便拿了一套衣服换上:“走吧。” 季桑炎急着去医院,也没多说什么,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兴许是知道他赶时间,梁淮一路开的都很快,不到三十分钟,他的车已经在医院大门口停下。 “回去注意安全。”季桑炎边解开安全带边说。 见他要走,梁淮连忙拉住他:“哥哥。” 季桑炎愣了愣,随后似想到什么,重新折回车内,倾身凑到梁淮身前,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乖,回去吧。” 梁淮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吻,在他抽身的瞬间扣住他的后脑勺,张嘴撬开他的唇瓣,加深了刚才的吻。 好一会,他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季桑炎,像个温柔的妻子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 “忙完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季桑炎被他撩的面红耳赤,但还是嘴硬道:“小屁孩,装什么成熟。” 见梁淮挑眉,他连忙退出车外,砰的一声把门甩上。 逃似的往医院大楼内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梁淮意犹未尽地用指腹划过温热的唇瓣,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 需要季桑炎上台的手术是从急诊转过来的,患者身上多处骨折,季桑炎在手术室忙了两个小时,才把人从阎王殿拉回来。 刚出手术室,就碰上刚好从另一间手术室出来的吴瑜清。 看到季桑炎,他眼睛顿时亮了。 “桑炎,你没事吧?”他凑过来问。 季桑炎不解:“我能有什么事?” 吴瑜清道:“不是,你不是被唐家那个谁绑了吗?” 季桑炎:“……” 为什么谁都知道这件事? 他正疑惑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 “季公子。” 他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唐装的白发老人正站在他身前不到一米处,安静地打量着他,神色不怒而威。 他心下一沉,却还是恭敬地打招呼:“唐老先生。” 眼前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唐硕的爷爷,唐德业。 唐德业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三十八章 瞒着梁淮去赴宴 狭窄的楼道里。 唐德业一直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季桑炎,最后什么也没打量出来,终于说话了。 “你和硕儿的事,我听说了。” “嗯。” 身为西城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唐德业对眼前的青年早有耳闻,听说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模有样地在季氏打理生意,如果不是那件事,此时他应该已经是季氏的掌权人了。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见他没什么情绪,唐德业继续说:“我知道,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硕儿给你带来的伤害,所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老头子我能满足的,我都满足你。” 季桑炎问:“什么都可以?” 唐德业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 “我要霞光路的项目。”他直言道。 反正亏已经吃了,能拿到一点好处就拿一点。 唐德业眉头迅速拧了起来:“这个怕是不行。” 季桑炎一愣。 “那我没有别的要求了。”看来对方也只是说说而已,季桑炎不打算再和他浪费时间:“抱歉唐老先生,我还有工作。” “等等。” 见他要走,唐德业连忙说:“并非我不愿给你,而是这个项目已经被上面内定给一个外资回迁企业。” 外资回迁企业? 唐硕在饭局上似乎也提到过。 “现下我还有个三亿保底的项目,你如果感兴趣,晚点我让秘书直接把合同送到季氏,如何?” 季桑炎毕竟不是什么没身份的阿猫阿狗,季氏那边如果较真,唐氏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花点钱把这件事解决了,这样对谁都好。 季桑炎哪里会看不出唐德业的想法。 这事要是闹大了,可就不是他和唐硕之间的矛盾了。 名门之家,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唐德业估计也不想闹到季唐两家争锋相对的局面。 “可以啊。”他没有拒绝对方给出的台阶:“那我就先替家父谢过唐先生了。” 季家可以不和唐家成为对家。 但唐硕除外。 “这是老头子我该做的,季公子不必客气。”说罢,他对身后的老管家招了招手,管家会意,立即递上一封黑色烫金信封。 他把信封递到季桑炎面前:“这是老头子我的寿宴请柬,如果你有时间,到时候可以过来玩玩。” 信封用金色的腊封着,上面印着唐家的家纹,很精致。 季桑炎伸手接过:“会的。” 正打算转身离开,季桑炎突然想起某件事。 “对了。”他回头看向唐德业:“您刚才提到的外资回迁企业,是哪家公司?” 唐德业面露难色:“实在抱歉,上面暂时不让透露。”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那个人会来参加老头子我的寿宴。” “知道了,谢谢。”季桑炎对他点了点头。 唐德业的办事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项目的合同已经送到季夏临手上。 季夏临看到合同上的金额,吓得连忙给季桑炎打电话。 “哥,听唐家那边的人说,这个项目是你谈下来的?” 季桑炎:“对,合同有问题?” “不是,三个亿,你,你用什么换的?”季夏临急得团团转:“你不会是被那个唐硕……” “别乱想,唐硕没得逞。” “那这个合同……” 季桑炎靠在办公椅上,揉着眉心:“唐德业怕我把事闹大给我的封口费,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你看看合同,没问题就签了。” “哦。”沉默几秒,他又问:“对了,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想起昨晚的处境,季桑炎耳廓不自觉微微发烫:“我在梁淮家,昨晚有点累,很早就睡了。” “没事就行。”可能是一起度过青春期的缘故,季夏临对梁淮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听到季桑炎说自己在梁淮家,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那我先挂了,这边还有点事。” “好。” 刚挂断季夏临的电话,梁淮的微信语音就打了进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刚刚和谁打电话呢?怎么一直占线?” “夏临。”季桑炎说。 那边沉默了几秒。 “下班了。”他清了清嗓子,讪讪道:“我在门口,出来吧。” 季桑炎也不揭穿他那点小心思,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走到医院门口,他发现梁淮的车还停在下午停的那个位置,分毫不差。 上车后,他忍不住问:“你不会一直没走吧?” “反正回家也是闲着,不如在这等等你。”梁淮倾身帮他扣好安全带:“待会想吃什么?” “都行。” “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 “回家吧。”有点累。 梁淮点了点头,慢慢启动车子:“那我们待会儿去超市买点菜。” 季桑炎转头看了他一眼:“梁淮,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梁淮轻笑,不甚在意道:“还能像什么,等丈夫回家的幸福小娇妻呗。” 季桑炎挑眉:“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那是。”他语气骄傲:“主要是哥哥调教的好。” 季桑炎:“……” 倒也不用这么骄傲。 察觉到季桑炎有些疲惫,到超市的时候,梁淮让他在车里休息,自己去买菜就行。 但季桑炎坚持下车,他拗不过季桑炎,只能让他陪着。 为了让季桑炎快点回家,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堆满购物车。 季桑炎想着别的事,也没注意他的举动。 结账的时候,季桑炎问他:“听说最近有不少外资回迁企业入驻西城,你知道这事吗?” 梁淮拿菜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淡然:“有所耳闻,怎么了?” “就是感觉,这些外资企业还挺神秘的。”季桑炎说:“别人回迁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投资商知道,他们倒是一点消息不透露,像是怕被知道一样。” 梁淮边拿菜到收银台边说:“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见他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季桑炎也没再说下去。 * 回到家,梁淮又恢复了牛皮糖模式,到哪都要粘着他。 直到王宇给他打电话,他才不情不愿地去书房开会。 趁着梁淮不在,季桑炎准备去洗个澡,刚要脱衣服,他就摸到了一个有些硬的信封。 是唐德业给他的请柬。 他随手拿出来打开,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几行寓意好的话,寿宴时间是两天后。 看了一会,他把请柬收起来放到柜子里。 转身折进浴室。 接下来几天,季桑炎一直在有意打探那个神秘商人的消息。 可即便是有西城情报员之称的江皓,也只能打探到一些笼统的形容词。 比如,此人出身高贵长相俊美,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一不为他出众的外表为之倾倒。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手段狠厉,做事不留情面,也还是有人想接近他,甚至,成为他的人。 情报越是模糊不清,季桑炎对这个人就越是好奇。 想了两天,季桑炎还是决定去一趟唐德业的寿宴。 他想见见那个人。 * 知道梁淮不喜欢唐家,所以去寿宴的事,季桑炎也没跟梁淮说。 梁淮以为他要上班,和往常一样给他做了一桌的早餐。 季桑炎有些愧疚,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他一直低头喝粥,梁淮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的事发愁,就问:“今天手术多吗?” 他若有所思:“还行。” 梁淮点了点头。 片刻,又说:“我今天有点事,晚上让司机接你。” 季桑炎缓缓抬头看向他,有些错愕。 这还是交往后梁淮第一次说不来接他下班。 不过,也挺好。 不然他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要去唐家参加寿宴这件事。 BaN“我自己开车吧。”斟酌好用词,他才开口说:“正好试试你新买的那辆迈巴赫。” 梁淮看了看他:“也行,开车别太快,安全最重要。” 季桑炎突然觉得,梁淮偶尔也挺成熟的。 当然,这种成熟一般都维持不了多久。 吃完早餐,梁淮突然说还饿。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梁淮按在餐桌上,毫无节制喂了他两次。 直到他腰部泛酸,梁淮才依依不舍放开他:“上班也要想我,知道吗?” 季桑炎咬牙切齿:“肯定,就算僵尸来打开我的天灵盖,也会空手而归。” 对上梁淮不解的目光,他继续说:“因为里面都是梁淮,没有脑子。” 梁淮:“……” 啊,好冷的笑话。 * 为了赴宴,季桑炎提前把要穿的西装放在办公室。 刚下班,他就换上衣服,开车直奔唐家。 他抵达唐家的时候,大厅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其中不乏一些熟人面孔。 在侍者的引领下,他走到签到台勾了自己的名字。 正想找个地方坐下,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唐德业的身影。 今天的唐德业仍旧穿着一身唐装,只不过,以往那张威严的脸正堆着笑。 那个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他身旁还站着几个商圈大佬,这些人脸上无一例外挂着谄媚的笑。 季桑炎不由得有些好奇。 正巧一位熟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顺口问:“那位是谁?” 那人看了一眼唐德业的方向,道:“那个啊,就是最近风头很大的海归老板,唐氏霞光路那个项目知道吧?喏,就是他拿了。” 第三十九章 别闹,跟我回家 原来是他。 季桑炎顿时释怀不少。 是了,目前能让如此唐德业奉承的,确实也只有最近在西城大展身手商界新贵。 季桑炎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唐德业巡视的目光突然停在他身上,随后举杯点了点头。 站在唐德业对面的新贵见他举杯,也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季桑炎本以为会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不曾想,却看到了本该在公司加班的梁淮。 四目相对,他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 梁淮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对视的瞬间,眉头一皱,神色复杂地与他遥遥相望。 “诶,他在看你。”熟人戳了戳他的手臂,提醒道。 季桑炎紧盯着对面的人,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你刚刚说,那人是谁?” 熟人理所当然道:“就是最近风头很大的海归老板啊。” 风头确实是大,都快把他们季家的根都刮走了。 季桑炎几乎是咬着牙问:“他不是叫梁淮?” “是啊,是叫梁淮。”熟人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语气还带着几分佩服:“你弟不是和他很熟吗?听说,他在国外读书那段时间混的挺开的,MC知道吧?现在是他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莫欺少年穷啊,谁能想到,那个到哪都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如今竟有这般成就。” “你说,他这么拼命,不会是跟小说里写的那样,是想报复谁吧?” 报复谁? 季桑炎不知道。 或许是他,或许是季氏,又或许是所有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摆脱不了梁淮有意欺骗他的事实。 一想到曾经的那些甜蜜都是有意为之,季桑炎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发冷,胃腔也隐隐抽痛起来。 虽然站的远,但梁淮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他随手把香槟放在侍者的托盘中,不知和唐德业说了什么,抬脚就往季桑炎这边走过来。 季桑炎见他过来,转身就走。 “诶,寿宴就要开始了,你去哪?” 他没有回应熟人的话,脚步越来越快,走出大门的瞬间,甚至跑了起来。 季桑炎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梁淮乖巧的面具背后,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偏执。 见他越跑越快,梁淮眼眸一沉,拿出手机拨通保镖的电话。 “拦住季桑炎。”语气冷得掉渣。 * 不能被梁淮抓住。 季桑炎在狂奔的时候,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就在他快要跑到停车场的时候,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西装大汉突然冲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季先生,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为首的保镖微微侧身,露出后面早已打开车门的宾利:“请吧。”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梁淮的车。 季桑炎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如果我不想谈呢。” 保镖拧了拧眉:“季先生,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言下之意,如果他不配合,他们就只能动手了。 季桑炎相信,梁淮的人做得出那种光天化日绑人的事。 一群疯子。 季桑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点点头:“行,走吧。” 见他同意,众保镖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季桑炎毕竟是老板心尖尖上的人,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伤到哪里,他们也不好交代。 他能主动配合,自然是最好的。 介于季桑炎态度良好,保镖们很默契地分成两排,分别站在车门两边,给足了季桑炎排面。 然而,下一秒,季桑炎转身跑了。 众保镖:“……?!” 他们正想追上去,抬眼就看到季桑炎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桑炎被撞得退了半步,还没反应过来,后腰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这么急匆匆的,想去哪?” 季桑炎的身体瞬间绷紧。 缓缓抬头,只见梁淮正垂眸看着他,神色微冷。 梁淮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季桑炎的心还是不争气地抽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从梁淮怀里挣脱出来:“和你没关系。” 见他要走,梁淮转身抓住他的手臂,语气不悦:“跟我回家。” “家?”季桑炎扯了扯嘴角,冷冷笑着:“你是说那个用季氏财产堆起来的豪华庄园吗?” 梁淮拧眉打量着他:“我没动季氏。” “霞光路那个项目难道不是你抢的?”他脱口而出。 梁淮愣了愣,没想到他是在气这件事。 半晌,才开口解释:“商场靠的是实力,MC本来就比季氏更适合这个项目,再者说,唐老爷子不是傻子,哪家更适合这个项目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没有MC,也有别的公司,你别把什么都怪在我头上行吗?” 说到后面,梁淮有点急了,语气也变差了。 季桑炎这才意识到,以往梁淮展现给他的,都是有意讨好的一面。 现在,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季桑炎楞楞看了他一会,恍惚点了点头:“行,我不怪你。”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是他自找的。 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和梁淮发生了关系。 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和梁淮成了情侣。 是他不顾朋友的劝说,在众多疑虑面前选择相信梁淮。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是他的错。 季桑炎心底微微泛酸,抿了抿唇,几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开了口:“梁淮,我们分手吧。” 他的声音极轻,可落在梁淮耳中,却犹如一颗极具破坏力的炸弹,轰的一声,在他的脑海中炸了开来。 接下来的半分钟,梁淮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见季桑炎湿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即便他听不到声音,他也知道,季桑炎在和他道别。 不,他不同意。 不可以。 梁淮眼眸一沉,直接把季桑炎公主抱了起来。 下一刻,他听到了季桑炎的尖叫和谩骂:“梁淮,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放我下来!” 他没有说话,粗鲁地把人塞进车里。 季桑炎想从另一边开门下车,他强势地把人拉回来,锁在怀里。 冷冷吩咐:“开车,回兰特庄园。” 保镖吓得冷汗直冒,目不斜视地启动车子,快速往庄园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季桑炎不断地挣扎着,梁淮烦了,直接抽了他的领带,把他的双手绑在身后,然后用自己的领带把他的双脚捆在一起,任由他斜躺在座椅上骂自己。 季桑炎不怎么会骂人,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得保镖都在内心暗戳戳感慨,人还是不能性格太好,不然连骂人都像是在撒娇。 梁淮从小不知道遭受过多少白眼,季桑炎这些话对他来说确实是不疼不痒。 见他气势弱了,还贴心地问:“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把季桑炎气得浑身发抖:“滚!” 季桑炎知道梁淮不在乎,骂累了,也就不骂了。 下车的时候梁淮又来抱他,他气不过,张口在梁淮胸前咬了一口。 他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梁淮被他咬得拧了拧眉,却也不恼,仍旧把他公主抱起来,一路往屋内走。 正当季桑炎以为梁淮会把他抱去卧室的时候,梁淮却拐了个弯,抱着他进了书房。 梁淮不知道碰了哪个地方,他突然听到一丝细微的机械转动声,下一刻,眼前的书架突然慢慢移动,最终,露出了一间豪华的房间。 梁淮没有丝毫犹豫,抱着他抬脚走了进去。 这次,季桑炎看清了密室的全貌。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养宠物的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卧室。 但是,这个卧室的装饰十分奇怪。 柔软的大床周围四周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通身金黄,底部缠绕着一些用宝石打造而成的仿真玫瑰,最顶端点缀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奢华无比。 梁淮抱着他进了笼子,随意把他丢在柔软床上。 虽然没摔疼他,但这种被随意对待的感觉还是让季桑炎莫名窝火。 他还没从床上挣扎起来,就感觉脚踝传来一阵凉意。 抬头一看,发现梁淮往他脚上扣了一个金色的脚环。 脚环上连着一条金色的链子,链子另一段连着床脚,长度看起来只有两米左右。 稍微动一下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季桑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几乎没有犹豫地踹了梁淮一脚。 梁淮对他不设防,被他一脚踹到了床下。 听到砰的一声,季桑炎的心跟着跳了一下,正打算过去查看,梁淮已经自己爬了起来。 估计是撞到了哪里,额头破了皮。 季桑炎看着他,心疼的不行,可关心的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只闷闷道:“活该。” 梁淮本来不生气,可听到他的话,血压顿时上来了。 说出口的话也伤人刺耳:“果然是冷血动物,费心费力地哄了一个多月,心还是跟冰一样冷。” 季桑炎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前两天说的冷血宠物是自己。 仅存的一点愧疚也没了,语气冰冷:“你又比我好多少?” 梁淮眼眸一沉,倾身压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啃咬着他的唇瓣,直到他喘不过气,才松开他的唇瓣,一路吻过他的脸颊,轻轻咬住他的耳廓。 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会知道的。” 第四十章 你就这么讨厌我? 梁淮吻着他的耳朵,一点点吻过他的下颚,下巴,往唇瓣的方向移动。 就在他快要碰到季桑炎的唇时,季桑炎突然歪了下脑袋,躲开了他的吻。 梁淮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讨厌我?” 季桑炎怕自己心软,不敢和他对视,侧着头道:“我说了,我们不合适。” 梁淮冷嘲道:“不合适你跟我交往一个多月?” “我和宋世堔也交往了一个多月,怎么,我和他不合适能分,和你不合适就不能分?” 梁淮顿时炸了:“你拿我和那个人渣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最起码他没骗我,你呢?”季桑炎心里的火本来就没消下去,被他这么一激,又吵了起来:“从交往到现在,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你说你一无所有,你说你在国外被人欺负,你说你可怜无助,结果呢?你身价几十亿,在国外当大老板,处处有人阿谀奉承!” “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跟我解释这些事,但是你一句都没说,你甚至还用假的经历来骗我,在背地里暗算季氏!” 梁淮脸色不太好看:“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暗算季氏。” “你没有?”季桑炎笑了,眼神却冷的可怕:“要不要我去查一下那两家公司背后的最终受益人到底是谁?” 梁淮瞳孔微颤,喉结滚了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季夏临失手的那两个项目,确确实实落到了他手里。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就算是我又怎么样?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我多争两个项目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你们季家先来,全西城的生意就只能让你们季家来做吗?” 人在吵架的时候,话都是脱口而出的,根本不会顾及后果:“也是,你是个商人,自然看重利益,朋友又怎么样,只要有钱赚,背刺朋友两刀都不是事,对吗?” “季桑炎!” 连他的全名都喊上了,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闹到这种地步,季桑炎也不顾什么情面了。 “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说的话越发刺耳难听:“这才哪到哪啊,你做的那些事,可比我说的话难听多了,这就受不了了?” 原本争吵应该往上走,还远远没到爆发点才对,可梁淮却突然沉默接下来,安静看了他一会,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他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然后,是保镖慌忙的惊呼:“老板,你怎么了?” 季桑炎抿起唇。 安静地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拽着床单。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梁淮这样不顾后果地争吵。 平日里,梁淮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邻家小可怜的模样,他对弱者和喜欢的人,向来都有很大的包容性。 而带上面具的梁淮,恰好踩中了他两个萌点。 所以他很宠梁淮,别说争吵,就是大声说话也很少。 季桑炎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气急上头,什么伤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梁淮最后看他的眼神,显然是心寒了。 其实仔细想想,梁淮说的也没错,生意上的事,谁也说不准,更何况,季夏临的经商头脑确实不如梁淮,在策略和资源都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失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至于梁淮隐瞒资产这件事,他以前也调查过,只是当时查到的没有现在发现的这么多而已。 可这对他们的感情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呢。 但他那会儿实在太生气了,他实在想不通,梁淮为什么要对他隐瞒财产,他心里堵着一股气,所以看到梁淮的时候,瞬间就炸了。 这一晚,季桑炎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却梦见梁淮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濒死模样,又被吓醒了。 第二天,梁淮没有来找他。 进来送饭的是昨天送他们回来的保镖。 梁淮虽然关着他,却一点没苛刻他的吃穿用度,送来的饭菜完全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分毫不差。 保镖规规矩矩地摆好饭菜,正打算出去,床上的人突然问:“梁淮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保镖顿了顿,欲言又止。 犹豫了一会,说:“老板他……去公司了。” 他在撒谎。 季桑炎没有戳穿他,而是换个话题问:“他昨天怎么了?” 保镖有些纠结,想了好一会,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季先生,您还喜欢我们老板吗?” 季桑炎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保镖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老板他其实挺可怜的,你要是有时间,就给他打个电话吧。” 说着,他把梁淮拿走的手机还给了季桑炎。 季桑炎接过手机,挑眉问:“你不怕我拿着手机报警?” 保镖有些慌乱,但很快他又笃定地说:“您不会的。” 见季桑炎看着他,他吓得垂下眼眸:“您慢吃,我晚点再过来收碗。” 说完就匆匆走了。 季桑炎看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一会呆,然后点开通讯录,拨通了梁淮的电话。 …… 梁淮和季桑炎吵完架,还没走出书房就发了病。 还好保镖及时把他送到医院,才没酿成大祸。 虽然吃药之后已经恢复意识,但梁淮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他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宇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梁淮除了他刚进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没再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整个人跟老年痴呆似得,光盯着一个地方看都能看半个小时。 要不是医生说他发呆是正常现象,王宇都怀疑他昨天那一跤把脑子摔坏了。 闲着无聊,王宇坐着削了个苹果。 正打算自己吃,又想起医生让他多和梁淮说说话,于是他问:“要吃苹果吗?” 梁淮没理他。 意料之中的反应。 王宇闷闷咬了一口苹果,嘴里碎碎念:“你说你也真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在先,他生气你哄着不就完了,你还跟他呛,有什么好呛的,好好的情人搞得跟仇人似得,何必呢?” “要我说,这事儿你得给人家季医生道个歉,不管怎么说,人也跟了你一个多月了,对吧?就你那泰迪属性,人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能吵个架,就不理人了吧?” 王宇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虽然啊,我没谈过男的,但是,我觉得人的心理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他生气,估计也就是气你骗他,所以你也别犟,回去买点礼物道个歉,好好哄几天,这事就算过去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梁淮眼睫微颤,声音哑的可怕:“不会的。” “怎么不会……”话说到一半,王宇这才意识到梁淮说话了,他猛地抬头看向梁淮,喃喃感慨:“卧槽,真神了。” “我在这坐半天你不理我,一说季桑炎你就开口。”他对梁淮指指点点:“梁淮,你完了,你真的完了,你完全被季桑炎吃死了你。” 梁淮垂着眼眸,语气淡淡:“有什么用,他要跟我分手。” “你们分了?” “我没同意。” “你没同意那就没分嘛。”王宇起身坐到病床上,搭着他的肩膀开导:“说实话,我感觉季医生还挺喜欢你的,你看,那个宋世堔出轨的时候,他都把宋世堔打成什么样了,你再看看你……” 看到他额头上的纱布,王宇愣了愣,尴尬地笑了两声:“虽,虽然是破了那么一点点皮哈,但好歹他没真的动手打你对不对?你犯了错,他不打你,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里有你啊。”王宇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相信我,只要你脸皮厚啊不是,只要你不放弃,这事儿就还有机会。” 话音刚落,梁淮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宝贝’两个字,王宇的眼睛顿时一亮。 “我说什么来着,机会这不就来了。”他拿起手机塞给梁淮,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接啊。” 梁淮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他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季桑炎淡淡的声音。 他抿了抿唇:“公司。” 王宇见鬼似得看着他,显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示弱机会。 他一开口,季桑炎就听出了端倪:“你声音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王宇听到那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在忍耐:“我要上厕所,你让人把我脚上的链子打开。” 等等,链子?什么链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梁淮说了声‘好’。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挂了。” 那边刚挂断电话,王宇就迫不及待问:“什么链子?你不会是把人拴起来了吧?” 梁淮没说话。 王宇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疯。 “我收回刚才的话啊。”他起身退到床边的凳子上,咬了一口苹果:“就你这事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救不了,等死吧。” 梁淮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挪到床边。 王宇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发现他并没有打算揍自己,而是在用脚探鞋子。 “你干嘛?”他不解地问。 梁淮:“回家。” 王宇:“……” 所以你刚才到底在嘴硬什么? 第四十一章 放了我,别让我恨你 和梁淮通完电话,季桑炎原本已经息下去的心火又烧了起来。 说实话,在听到梁淮声音的那一瞬间,他是心疼梁淮的。 可梁淮的态度实在是太冷了,冷到他有种自己但凡关心梁淮一声半句,都是在犯贱的感觉。 昨天他态度是差了点,可这怪谁? 如果不是梁淮什么都瞒着他,他至于发那么大火? 他早就说过他不喜欢欺骗,梁淮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他在骗自己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不,他想过的。 梁淮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如今谎言被戳破,他不悔改也就算了,竟然还跟自己摆脸色。 混蛋玩意! 气急上头,季桑炎一脚踹翻了饭桌。 守在外面的保镖听到声响,连忙进来查看。 刚打开房门,一股浓重的饭菜味就钻进他的鼻腔,抬眼望去,只见饭桌正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精致的陶瓷餐具碎了一地,饭菜汤汁洒的到处都是。 季桑炎满脸阴沉地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清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哪怕隔着几米远,保镖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骨寒意。 完了。 帮倒忙了。 保镖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开口:“季,季先生……” 季桑炎抬眸朝他看过来,冷冰冰的视线仿佛能把人冻死,保镖吓得强行把没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直到季桑炎收回目光,他才默默转身去拿扫帚,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地收拾房间。 保镖刚把地板收拾干净,出门就和拎着个蛋糕的梁淮撞了个正着。 梁淮下意识护住蛋糕,语气不悦:“眼睛装头顶了?” 看到梁淮,保镖连忙向后退了半步,低着头:“老,老板。” 这时,梁淮才看到他手里装陶瓷碎片的垃圾桶:“这是什么?” 保镖说:“季先生把饭桌掀了。” 梁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淡淡吩咐:“重新准备一桌。” 保镖连忙说是,刚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梁淮说:“您待会说话别太重,季先生看着挺生气的。” 梁淮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房间已经恢复原样,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淡淡的饭菜味。 环视一圈,梁淮的目光落在床上。 季桑炎此时正躺在被窝里,整个人似乎是蜷缩着,把被子撑起一个小鼓包。 平时挺高挑的一个人,缩在床上怎么就那么一点。 梁淮拧了拧眉,抬脚走到床边,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季桑炎露在被子外的脑袋,声音放的很轻:“饭菜不合胃口?” 季桑炎拍开他的手,语气淡淡:“对,恶心。” 这是在内涵他呢。 不过梁淮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也不怎么在意,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缠绕着他的发梢玩:“我买了你爱吃的提拉米苏,吃点?” 被子里的人冷哼道:“不必。” 梁淮本以为季桑炎主动给他打电话是想求和,所以回来的路上才拐角去买了蛋糕,没想到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但想到保镖的叮嘱,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他尽量把姿态放低,轻声哄着:“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桑炎没动。 他轻轻晃了晃被子里的人:“桑炎哥。” 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季桑炎沉默了一会,慢慢起身,转头看向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梁淮苍白的唇,眉头还是不由得皱了一下:“你生病了?” “老毛病,已经没事了。”梁淮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季桑炎垂眸看了他一会:“放了我。” 梁淮一愣,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是想分手?” 见季桑炎不说话,他眼眶瞬间红了,紧紧抓着季桑炎的肩膀:“季桑炎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我不就是骗了你一次,你至于这么对我?” 季桑炎被他抓得有点疼,但还是强忍着不适:“我说过,我不喜欢欺骗。梁淮,你是成年人,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次两次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我不可能和一个说谎成性的人过一辈子。” 梁淮晃着他的肩膀,哭喊着:“可我已经知道错了啊!” “我也已经原谅你了,不是吗?”他温柔地帮梁淮抹了抹脸上的泪,说出来的话却让梁淮浑身冰凉:“但原谅归原谅,感情归感情,我可以不计较你骗我的事,但这并不代表我要继续跟你交往下去,这场闹剧,我们就到此为止,行吗?” 梁淮满眼通红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季桑炎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他本以为好声好气地跟梁淮说,他能听进去一声半句,现在一看,只要是他不想听的,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季桑炎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浮躁:“你到底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爱这种东西难道是可以关出来的吗?真是这样,大家都把喜欢的人抓回去关着好了,还谈什么恋爱?” “别说了,别说了。”梁淮痛苦地捂着耳朵,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被子上。 季桑炎看不得他的眼泪。 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道:“放了我,别让我恨你。” 梁淮呼吸颤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不要。”他把季桑炎扑倒在床上,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哥哥,不要走。” 季桑炎被他看得一愣。 虽然他早就猜到梁淮性格不太好,但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幽深而阴冷的眼神,心里还是不由得发怵。 此时的梁淮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陌生的让他有些害怕。 “梁淮?”他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你怎么了?” 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梁淮眼睫颤了颤,随后,伸手放在他衣领上,用力一扯。 嘶啦—— 衬衫瞬间被梁淮撕成两半。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季桑炎瞳孔震了震,他手脚并用地推开梁淮:“梁淮,你冷静点!” 不想梁淮的力气竟大的可怕,随便几下,就用腰带把他的双手紧紧绑在床头,动弹不得。 他奋力挣扎着,身上的人却丝毫不在意,双眼猩红狠狠撕碎他身上仅剩的一点布料。 察觉到他的意图,季桑炎吓得眼尾泛红。 对上他的眼眸,季桑炎这才发现,梁淮的眼底竟没有一丝清明。 哪怕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眼底也是一片浑浊。 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季桑炎有些害怕,他抓住梁淮的手臂:“梁淮,醒醒。”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梁淮都像是听不见一般,俯身压了上来。 * 季桑炎是被热醒的。 睁眼的时候,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了,只亮着床头柜上橘色的睡眠灯。 身后有人紧紧抱着他,体温高的吓人,像个小火炉。 季桑炎想转身,可是刚动一下,身上就疼得厉害。 他用手肘怼了怼身后的人:“梁淮。” 等了一会,没反应。 他眉头紧拧,强忍着疼转过身,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发现梁淮的脸竟红的有些不正常。 季桑炎连忙伸手摸了摸梁淮的额头。 好烫。 “梁淮,醒醒。”他晃了晃梁淮。 完全没反应。 已经烧的失去意识了。 季桑炎不敢耽搁,连忙拿起梁淮的手机给外面的保镖打电话:“梁淮发烧了,快叫救护车。” 打完电话,他快速给自己和梁淮套上衣服,安静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门开了。 但进来的并不是医院的人,而是一张欧洲的面孔。 男人拎着药箱放在床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听诊器,在梁淮身上探了一会,疑惑地看了看梁淮,又看了看季桑炎。 片刻,他拿出一瓶药水,用针筒把药水抽了出来。 见他要给梁淮扎针,季桑炎及时抓住他的手:“他只是发烧,为什么用精神方面的药?” 身为医生,这些基础的药物他基本都认识。 这不是该给发烧病人用的药。 白人医生看向他,用蹩脚的中文解释:“梁先生的发烧就是精神疾病引起的啊。” “你说什么?” “他有焦躁症。”白人医生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漂亮男人:“你不知道吗?” 季桑炎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着梁淮。 他从未没听梁淮说过生病的事。 甚至,在同居一个多月里,他都没见梁淮吃过任何精神方面的药物。 是那段时间不需要吃药?还是梁淮有意瞒着他? 白人医生离开后,季桑炎打量了一会沉睡的人,随后,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轻皱着眉:“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沉睡的人眼睫微微颤动。 见他动了,季桑炎慌忙收手。 谁知,梁淮却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正当他以为梁淮要睁眼的时候,梁淮却没了动静。 直到他打算把手抽回来,沉睡的人再次紧握他的手腕,痛苦呢喃:“哥哥……不要走。” 第四十二章 这是乖乖听话的奖励 梁淮醒来的时候,脑子晕乎的厉害。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斑驳的肌肤。 肌肉紧致的胸口上,牙印吻痕密密麻麻,一看就是欺负狠了的后果。 梁淮微微愣住,片刻,一些不堪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大部分都是季桑炎红着眼尾求饶的模样,那凄美的破碎感,犹如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 可他当时像是着了魔,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只用最原始的方式欺负季桑炎,任由他无助地哀求着,抽泣着。 …… 回想起昨晚的事,梁淮身体逐渐僵硬,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生怕吵醒旁边的人,惹来一场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他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醒了就起来,别装死。” 梁淮:“……” 喉结上下滚动,他慢慢抬起头,视线一路往上,全是他昨晚作恶的痕迹。 配上季桑炎那张清冷的脸,竟莫名有种勾人的意味。 梁淮怕惹他生气,不敢多看。 “那个……”他敛下眼底的情绪,红着耳根移开目光:“昨晚的事,对不起。” 季桑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有焦躁症?”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季桑炎,见他认真看着自己,才意识到应该是私人医生来过了,勉强点了点头:“嗯。” 季桑炎眉头蹙皱:“什么时候的事?” 梁淮不是很想提这件事,但季桑炎问,他又不能不答,就只说了个笼统的时间:“很早。” 季桑炎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很早是什么时候?” “……六岁。” 这么早? 季桑炎沉默了一会,“那你高中的时候怎么说是幽闭症?” 梁淮看了看他,有些犹豫:“那个,也有。” 季桑炎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当初梁淮说自己有幽闭症的时候,他并不是很相信,之所以让梁淮进自己的房间,完全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 但凡换个人他都不会同意。 回想当时的场景,季桑炎不由得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象,自己当时如果把梁淮拒之门外,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为什么不跟我说?”他问梁淮。 梁淮咕蛹两下,往上蹭了蹭,把头埋在颈窝里:“我怕哥嫌弃我。” 又开始撒娇了。 季桑炎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垂眸看着他:“你跟我说你穷的时候就不怕我嫌弃你?” “穷是假的。”他声音闷闷的:“但有病是真的。” “你。” 见季桑炎抬手,他连忙抱住季桑炎的腰,大喊:“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桑炎觉得他不是害怕,就是单纯的想占点便宜。 如果是平时,他倒是不介意让梁淮抱。 但现在,昨晚的东西还没清理,梁淮这么压着他的腰,他感觉有点收不住了。 他拧着眉道:“松手。” 梁淮摇了摇头,就是不撒手。 那股暖意越来越明显,季桑炎气得踹了一脚他的小腿:“让你松手听见没。” 梁淮委屈地看了看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收了回去。 季桑炎又道:“我有点不舒服,把脚环拆了。” 说到脚环,梁淮脸色顿时变了,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像是怕一眨眼他季桑炎就跑了一样。 季桑炎被他气得不轻,但为了早点去清洗,只能咬着牙说:“不走。” 梁淮斟酌了一会,转身拿了钥匙过来,三两下开了脚环。 季桑炎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 他快速挪到床边,伸脚探了探鞋,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可是没走两步,他的身体突然僵住。 梁淮一直盯着季桑炎,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当他目光触及季桑炎的大腿上的东西时,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哥,你……” 季桑炎打断他:“闭嘴!” 快步冲进浴室,力道不轻地甩上门。 直到浴室传来流水声,梁淮才从刚才的那一幕回过神。 他耳根通红地捂着脸,眼底的兴奋几乎压制不住。 那是,他的东西。 * 季桑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梁淮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那赤果果的,毫不掩饰的欲望,看的人浑身难受。 “把你的哈喇子收收。”季桑炎嫌弃道。 梁淮笑了笑,挪到他身后,抱着他轻蹭着他的后颈:“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季桑炎眼眸沉了沉,薄唇轻抿,没说话。 扪心自问,季桑炎并不是很想和梁淮分手,生气归生气,他对梁淮的感情从来不是假的,哪怕再失望,也没办法一夜之间把以往的甜蜜全部抹去。 加上梁淮精神状态差,认错态度良好,他的心也软了不少。 坚决分手这种话,他现在说不出口了。 见他没说话,梁淮就知道有戏,继续道:“我保证,以后我什么事都第一个告诉你,绝对不瞒着你,行吗?” 季桑炎挑了挑眉:“你还想跟我好?” 梁淮忙不迭点头:“嗯,这辈子只跟哥哥一个人好。” 像个大狗狗似的蹭着季桑炎的侧脸。 季桑炎嫌弃地把他推开:“想跟我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条件。” 梁淮微怔,不解地看着他。 季桑炎说:“之前之所以答应跟你交往,主要是因为我以为我们的第一次是我的过错,但现在看来,应该也是你的计划,对吗?” 梁淮表情尴尬。 瞥了他一眼,季桑炎继续道:“所以,上次答应的不算。” 这让梁淮的眉头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对你,好感清零。”他戳着梁淮的脑门,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一些:“你,重新追我。” 梁淮不是很理解他的话。 “可我们已经同居了啊。”他试图说服季桑炎。 季桑炎眉头轻挑:“那就分居。” 梁淮:“……”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他没反应,季桑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愿意?” 他自然不愿意。 可犯错的是他,现在是惩罚阶段,他哪敢忤逆季桑炎。 就算这样,梁淮还是想争取一下。 “能不能……换个别的惩罚方式?”他试探问:“比如分床之类的?” 季桑炎笑了笑,拒绝的很彻底:“不能。” 如果惩罚力度太轻,犯错的人就不会有敬畏之心。 那样,惩罚也会失去他原本的意义。 他就是要让梁淮记住这次教训,这次是暂时分开,但如果有下次,就不一定了。 梁淮也察觉到了他的用意,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问:“那,我偶尔能去你那住吗?” “看你表现。” “好吧。”他难过地垂着脑袋,认命道:“我都听你的。” 见他满脸难过,季桑炎沉默片刻,倾身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梁淮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这是乖乖听话的奖励。”季桑炎抚着他的脸颊道:“只要你乖乖的,以后这种奖励,会越来越多,知道吗?” 梁淮捂着脸,点了点头。 季桑炎很满意他的反应,拍拍他的手臂:“给我拿套合身的衣服,我要回家。” 一听他要回家,梁淮的脸就垮了下来。 “真的不能在这住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拉着季桑炎的手哀求道。 季桑炎莞尔一笑:“又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梁淮:“……” * 哪怕心里有八百个不愿意,梁淮还是亲自把人送到了小区楼下。 他正打算解开安全带和季桑炎一起上楼,就听到副驾驶的人说:“好了,你回去吧。” 梁淮动作一顿,慢慢转头看向季桑炎:“我回去?” 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季桑炎微笑着:“你现在是追求者的身份,哪有追求者第一天就登门入室的?” “可,我都把你送到楼下了。” 不让他上去喝杯茶之类的? 季桑炎:“谢谢。” 梁淮:“……” 看着季桑炎渐行渐远的背影,梁淮气得牙痒痒,最后狠狠踹了车一脚。 其实,季桑炎也并不想和梁淮分居。 虽然他和梁淮才相处一个多月,但他已经习惯了有梁淮的生活。 很多时候,习惯比爱还要可怕。 爱会随着荷尔蒙减淡而消失,习惯却会跟着你一辈子。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季桑炎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慢吞吞把手机掏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吴瑜清’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片刻,他接通电话:“喂。” “我的乖乖,你可算是开机了。”吴瑜清的声音很轻挑:“现在想给你打个电话可真难,你怎么了?怎么请了两天假?” 季桑炎揉着眉头:“身体不太舒服。” 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过问隐私,吴瑜清也没打听,直接说正事:“那A市的研讨会你还去吗?主任那边要确认名额了。” 那个研讨会不是很重要,季桑炎原本打算让组里的主治医生去的。 现在梁淮闹了这一出,他反而想出去散散心了。 沉默片刻,他仰头叹了一口气。 “去吧。” 第四十三章 当舔狗也可以 挂断电话没多久,季桑炎收到了吴瑜清发来的航班消息,下午五点左右出发。 出差本来就是为了躲梁淮,所以季桑炎并不打算告诉他。 收拾好行李,他又睡了一觉,直到四点多才起床出发去机场。 吴瑜清和其他组员是直接从医院出发的,所以来的比他早,他到的时候,吴瑜清点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了。 见季桑炎一个人推着行李过来,吴瑜清有些意外:“梁总没来送你?” 要知道,梁淮以往无论是刮风下雨都会亲自送季桑炎上下班的。 如今季桑炎要出差好几天,他反而不送了,也是稀奇。 季桑炎把行李推到座位旁边,拉开凳子道:“他有事。” 他刚坐下,吴瑜清就看到了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痕迹,八卦之魂又燃了起来 他身体往季桑炎那边倾斜,压着声音:“这两天都在梁总那儿吧?” 季桑炎道:“嗯。”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吴瑜清已经靠自己优秀的脑补能力想象出了他这两天的战况。 “果然还是年轻好啊。”他啧啧感慨:“不过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咱毕竟不年轻了,小心伤身。” 感受到季桑炎不悦的目光,他连忙收声:“咳咳,那个,我去给你点杯美式。” 吴瑜清走了之后,季桑炎闲着无聊,就坐在那里刷朋友圈。 突然,他动作一顿。 梁淮在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很短,只有四个字:睹物思人。 配图是一个精致的脚环。 他和梁淮的共同好友不多,所以整个朋友圈下面,他只看到了季夏临的评论:【这玩具还挺精致,下次送我一个呗】 梁淮回复他:【你问问你哥】 季夏临:【?】 梁淮:【微笑脸】 季夏临:【?????】 季桑炎:“……” 这两个人他是一个都不想要了。 盯着这条朋友圈看了一会,他正想划走,却突然想起梁淮昨晚不受控制的模样,眉头蹙皱。 当时,梁淮是怎么发病的? 是因为受了刺激吗? 那他现在突然出差,会不会被刺激到梁淮? 季桑炎越想越不安。 “桑炎,你的冰美式……” 吴瑜清刚把咖啡放下,他就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拿着手机走到人少的角落,他找到梁淮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 “什么?你要去出差?” 季桑炎拧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小点声。” “不是,为什么啊?你,你身体都没恢复好,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似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季桑炎,梁淮又道:“要不我跟你去吧,你就当带个助理,我给你端茶倒水,伺候你衣食住行,行吗?” “别闹,我是去开会又不是去度假,带你干什么。”季桑炎提醒他:“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不是情侣关系,你越界了。” “不是情侣关系怎么了,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就差个名分么。”梁淮耍赖道:“实在不行,你把我当舔狗也成,我又不介意。” 季桑炎眉头一拧:“再胡说我挂了。” “诶别别别。”沉默了一会,那边小声嘟囔:“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语气委屈的不行。 梁淮拿捏季桑炎确实有一手,知道季桑炎吃软不吃硬,这会儿又开始装小可怜。 季桑炎也知道他有装的成分在,可听到他可怜兮兮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心软。 “就去三天,周六回来。”季桑炎无奈道。 梁淮很清楚季桑炎忍耐的底线在哪,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敢再得寸进尺。 只说:“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我送送你总可以吧?” “不用。”季桑炎说:“我在机场了,还有十分钟起飞。” 那边突然安静了下去。 季桑炎等了好一会,梁淮都没再说话,他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他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梁淮?” 这时,电话挂了。 季桑炎的眉头几乎是同时拧了起来,正打算打回去,就听到吴瑜清在那边喊:“桑炎,登机了。” 犹豫片刻,他收起手机,转身走了回去:“来了。” * 他们的机票是医院统一订的,所以位置都靠得很近。 季桑炎旁边就是吴瑜清。 吴瑜清似乎很累,落座后就拿出耳塞和眼罩,准备睡觉。 他正打算躺下,就听到季桑炎淡淡的声音:“吴哥,我记得嫂子好像是心理医生?” 吴瑜清一愣,点点头:“对,怎么了?” 季桑炎说:“我想请教她几个关于心理方面的问题。” 吴瑜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近压力很大?” “不是我。” “哦。”见他没说是谁,吴瑜清也不好问,直接拿出手机把自家媳妇的微信名片发给季桑炎:“我把你嫂子微信推给你了,你有问题直接问她就行。” 季桑炎点开名片,添加好友申请:“谢了,回来喊嫂子一起吃顿饭。” 吴瑜清摆摆手:“举手之劳,甭客气。” 季桑炎还没等到对方通过微信好友,就被提醒开了飞行模式。 他没别的事做,也盖上毯子开始睡觉。 可不知为何,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梁淮昨晚两眼空洞的模样。 他吓得睡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某处发呆。 好在西城离A市并不算远,大约一个小时出头,飞机就已经着陆。 刚刚走下飞机,他就迫不及待关闭飞行模式,打开微信。 嫂子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心理医生方蕊:季医生?】 季桑炎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单手打字。 【季桑炎:嫂子好,我想付费您咨询几个心理问题,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等了一会,那边发来消息。 【心理医生方蕊:晚上九点之后可以】 【季桑炎:好,那我九点找您】 约好时间,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正要加快步伐,却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向后退,对方却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往旁边带了带:“走路小心点。” 抬头一看,竟是温明镜。 他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过来出差。”温明镜耸耸肩:“你呢?” 他没什么情绪道:“一样。” 吴瑜清本来走在季桑炎身后,见温明镜突然出现,很自觉凑到另外几个医生那边去了。 温明镜和季桑炎并肩走了一会,又问:“你们今晚在哪下榻?” 季桑炎不知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出差的群:“凤丽酒店。” “我也在那附近。”温明镜侧头看了看他,试探问:“晚上一起吃顿饭?” 季桑炎看了他一眼:“不了,有点事。” 倒不是借口,而是他约了心理医生,他想弄清楚,梁淮的心理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而且,梁淮刚才的反应不太对劲,他得打电话回去问问情况。 他拒绝的太干脆,温明镜有些受伤,好一会才问:“你还在因为上次那件事生气?” 季桑炎扫了他一眼:“别误会,真有事。” 认识这么多年,温明镜也知道他不是个记仇的人,点了点头:“那明天呢?” 季桑炎想了想:“如果有时间我再叫你,行吗?” 明天的会议到底开到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没办法给他具体的时间。 “行,你看着安排就好。”话音刚落,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停在他身前,驾驶座上的司机匆匆下车,绕到他们这一侧,拉开车门。 显然是来接温明镜的。 他转头问身边溏淉篜里的季桑炎:“一起走?” 季桑炎摇头:“不了,我们有专车。” 梁淮要是知道他坐温明镜的车,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他闹呢。 温明镜只当他是不想脱离队伍,也不强求,自顾自上了车,摇下车窗对他说:“明天等你消息。” 目送林肯缓缓开走,吴瑜清这才走到季桑炎身旁,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豪车。 啧啧感慨:“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真是可惜了。”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梁淮也不差。” 吴瑜清:“……” 已经饱了谢谢。 * 季桑炎一行办完酒店入住手续时,已经八点多。 组里不少医生是第一次出差,难免有些兴奋,刚放好行李,就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夜宵。 他都一一婉拒了。 简单吃了个外卖,他洗完澡,九点钟准时给方蕊发消息。 【季桑炎:方医生,有空了吗?】 对方很守时,他消息过去没一会,就有了回复。 【心理医生方蕊:有了,你想咨询什么?】 他用二十分钟把梁淮的基础情况,包括发病当时的症状给方蕊说了一遍。 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给他发来好几大段话。 【心理医生方蕊:幽闭症和焦躁症确实有可能同时存在,但如果严重到失控或者昏迷的地步,光靠吃药很难缓解症状,而且极易复发】 【心理医生方蕊: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一般都是从儿童时期积累的,但目前你提供的信息太少了,我没办法判断他的病因,也给不了系统的建议】 【心理医生方蕊:如果你们有时间,我建议你先带他去精神科看看,先找原因,再做心理疏导,这样才有可能缓解他的病情】 【心理医生方蕊:另外,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他发病的时候如果没有昏迷,破坏欲会变得很强,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第四十四章 你们结过婚 兰特庄园。 一辆银色轿车缓缓在大门前停下,早就等在门口的保镖迫不及待上前开门,顺势接过白人医生手里的医药箱,引着他快步往里走。 刚上二楼,医生就看到王宇站在主卧门口抽烟。 “人呢?”他走到王宇身旁,小声问。 王宇歪头瞥了一眼半敞着的卧室门:“里面。” 医生顺着敞开的门往里面看,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各种碎片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而始作俑者,正垂头坐在床边,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四处看了一圈,医生拧眉收回目光:“那位先生呢?” 王宇瞥了他一眼。 “出差了。”他郁闷地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一团烟雾:“就是被这事儿给闹的。” 王宇越说越来气,嘴里念念叨叨:“真他妈服了,又不是吃奶的娃娃,人家出个差把他气成这样,干脆直接挂季桑炎身上得了。” 他知道梁淮有点心理毛病,在国外的时候也见他发过病,但那个时候,最多也就是冷冷的不理人,吃完药第二天就好了。 现在倒好,就差把屋顶掀了。 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高低得进ICU。 医生神色凝重:“吃过药了吗?” “吃了,要是没吃这会估计还疯呢。”王宇没好气道。 见医生要进去,他好心叮嘱:“小心点。” 医生点了点头,接过保镖手里的医药箱,艰难的寻找落脚处,慢慢靠近废墟中央的男人。 像是一头有领域意识的野兽,医生没走几步,梁淮就缓缓抬起头,如鹰隼般的眼眸冷冷盯着他,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撕咬他一般。 医生不敢继续前进。 “梁,别激动。”他看着梁淮的眼睛,轻声安抚:“是我,罗伯特。” 梁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冷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的低着头。 罗伯特试探地走到他身旁,靠近后才发现,他的两只手臂上全是血痕,显然是他自己挠出来的。 满手的抓痕看得罗伯特眉头直皱。 “梁,你太冲动了。”他蹲下身拿出消毒工具,语气担忧:“你才做完皮肤修复手术,若是大范围感染,会出事的。” 梁淮没接话,只是安静地让他帮自己消毒。 此时的梁淮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哪怕是酒精在他伤口上冒小白泡,他也只是本能地肌肉跳动,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见他没有沟通欲望,罗伯特也没办法,帮他缠好纱布起身就要走。 “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梁淮突然开口问。 “不到三天发作两次,太频繁了。”罗伯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语气沉重:“梁,你要做好出国治疗的准备,虽然上次你没伤到那位先生,但再这样发展下去,你迟早会失控的。” 梁淮敛下眼底的情绪:“再说。” 这是拒绝的意思。 见说不动他,罗伯特也不再多言,身为梁淮的私人医生,他很清楚梁淮是什么性格。 但凡是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给梁淮留了两针镇定剂和一些日常口服药,罗伯特就走了。 王宇嘴上嫌弃梁淮,心里还是担心他的。 刚才罗伯特给梁淮上药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口看,听到梁淮开口说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淮这个病,最怕的就是一直不开口,沉默越久,爆发越狠,但只要开口说话,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医生离开后,他在门口抽完最后一截烟,正打算进去,却见梁淮突然拿起外套走了出来。 直接越过他快速下楼。 王宇愣了两秒,连忙扯着嗓子喊:“你去哪啊?” “A市。”梁淮冷冷说。 * 和方蕊聊完梁淮的心理问题,季桑炎躺在床上消化了好一会。 直到心情不再那么压抑,才拿出手机给梁淮打电话。 可他连续打了三次,梁淮都没接。 季桑炎觉得梁淮应该是睡了,用微信给他发了句晚安,就关灯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梁淮的存在,半梦半醒间,季桑炎总觉得梁淮就躺在自己身后,梁淮像往常那样从身后抱着他,使坏地啃咬着他的后颈,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口游走。 他似乎很清楚怎么撩拨自己,指尖唇瓣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滚烫。 季桑炎舒服的脚趾蜷缩,喉咙不自觉溢出轻微的哼声。 身后的人像是得到鼓励,更加卖力起来。 怎么回事? 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 强忍着困倦,季桑炎缓缓睁开眼眸。 看着眼前的黑暗,他眼底一片茫然,突然,他脸色一变。 等等,身上的触感怎么还没消失? 无尽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他不自觉绷紧身体,连呼吸都忘了。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季桑炎微微愣住,伸手打开床头灯。 “梁淮?”看清身后的人的容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淮半撒娇半强势地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半个小时前。” 季桑炎睡得迷迷糊糊,也忘了自己出差是来躲梁淮的了。 见梁淮凑过来,本能地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腻歪的像热恋期的情侣,哪里还有半分闹别扭的模样。 突然,他摸到梁淮手上的纱布,动作不由得一顿:“你手怎么了?” 梁淮沉默了一会,没什么语气道:“不小心碰到了,不碍事。” 季桑炎刚想安慰他,就感觉他在扯自己的睡裤。 他顿时睡意全无,连忙拉住自己的裤头:“不行,我明天还要开会。” 梁淮眉头一皱,翻身压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脸颊两边,用那充满欲望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 他扛不住梁淮的注视,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梁淮沉默片刻,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拉着季桑炎的手摸了摸他那:“我太想你了,别拒绝我,好不好?” 大半夜被闹醒,季桑炎实在没什么兴致。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抗住梁淮可怜兮兮的眼神。 揉了揉眉头,他支起身子,瞥了一眼床边:“你坐过去。” 二十分钟后,梁淮微仰头,下颚线紧绷着舒了一口气。 他出来的太急,季桑炎措不及防呛了一下,剧烈咳嗽着。 梁淮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季桑炎抹了抹嘴角,摇摇头。 见他被呛得脸颊绯红,梁淮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对不起。” 季桑炎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声音疲倦:“梁淮,我困了。” 昨晚为了照顾梁淮,他基本没怎么合眼,虽然中午在家睡了一觉,但作用并不大。 这会儿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季桑炎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看他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梁淮就知道他累坏了。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由得有些懊恼。 他虔诚地吻了一下季桑炎的头发,心底少有的平静:“睡吧,哥哥。” * 第二天,季桑炎刚醒,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梁淮正在不远处的桌子前摆早餐,认真的侧脸莫名的吸引人。 不得不说,梁淮好的时候,确实没得挑。 脸好看,厨艺佳,乖巧听话,器大活好,感情专一会赚钱,怎么看都是完美情人那一挂的。 但不好的时候,也挺让人害怕。 从某种程度来讲,上帝确实是公平的。 正想着,梁淮突然回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见他醒了,直接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床边坐下,倾身吻了吻他的唇:“早安哥哥。” 季桑炎看着他,声音黏糊:“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他抚着季桑炎的脸颊:“要起来吃早餐吗?” 季桑炎点点头,向他伸出双手。 梁淮短促地笑了一声,熟练地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一路往浴室的方向走。 等梁淮帮他挤好牙膏,季桑炎摆摆手:“好了,你出去吧。” 梁淮眉头轻挑,没挪步。 季桑炎疑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像是在期待什么。 犹豫片刻,他抬头吻了梁淮一下。 正要退回来,却被梁淮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他脸颊泛红,梁淮才放开他。 “这才叫吻。”梁淮舔了一下嘴角说。 季桑炎觉得他就是单纯想占便宜,但他懒得跟梁淮争辩,随便敷衍两声就把他推了出去。 今天的研讨会从九点开始,季桑炎吃完早餐就坐着医院的专车走了。 梁淮本来也想跟着,但又怕季桑炎生气,就乖乖留在了酒店。 中午会议结束,季桑炎和吴瑜清去医院食堂吃饭。 路过住院部小公园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桑炎?” 循声望去,是一位中年医生。 对方似乎认识他,见他回头,立即走了过来:“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突然,对方看到了他胸口的工作牌,愣了愣:“你当医生了?” 季桑炎:“请问您是?” 那人有些错愕:“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陈医生啊。”他试图唤醒季桑炎的记忆:“就是那个给你和小淮当过证婚人的陈医生。” 旁边吃瓜的吴瑜清:“……?” 什么东西??? 第四十五章 来,和证婚人打个招呼 季桑炎思索片刻,确定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婚姻关系。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礼貌道:“我未婚。” 陈医生愣了两秒,显然没想到季桑炎是这个反应。 回过神后,他再次看了一眼季桑炎的胸牌,喃喃自语:“是季桑炎没错啊。” “你真不记得了?”他再次向季桑炎确认。 季桑炎仔细想了想,若有所思:“您说的证婚,是我十岁之前的事吗?” 陈医生连连点头:“对,那个时候你确实才八岁左右,你记起来了?” “没有。”季桑炎坦然道:“不过,我十岁那年生了一场病,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恰好您说的那些事我都没印象,所以我猜,应该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陈医生有些意外:“你也生病了?” 也? 季桑炎好奇问:“还有谁生病了吗?”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包括他的父母,都不会主动提起他十岁之前的事,哪怕他主动问,他们也会以‘没什么特别的’、‘你那个时候很乖’之类的话语来搪塞他。 渐渐地,他也不再过问。 如今有人主动跟他提起,甚至还提到证婚之类的字眼,他难免好奇。 “就是那个和你玩结婚游戏的小淮啊,大概六岁左右吧,精神出了点问题,又回来治疗了。”想起那个总是孤零零的小背影,陈医生忍不住叹气:“那孩子也是运气差,生母早逝就算了,生父也不关心,全权把他交给继母照顾,可这世上又有几个愿意在继子身上用心的人呢。” “当年我去看过那孩子几次,和当初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呆呆傻傻的,下雨都不知道往屋里跑,摔疼了只知道喊哥哥,后来问了他的家属才知道,他只有一个弟弟,根本没有哥哥……” 季桑炎越听越觉得他口中的小淮像极了某个人。 “抱歉,打断一下。”他忍不住开口:“您说的小淮,是姓梁吗?” 陈医生点头道:“对,就是姓梁。” 旁边的吴瑜清顿时到抽了一口气。 名叫小淮,又姓梁,又是继母又是弟弟的,这他妈不妥妥的是梁淮吗? 季桑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陈医生试探问:“你想起来了?” 季桑炎缓慢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但通过陈医生的描述,他大概已经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结合前段时间那个梦,他和梁淮小时候应该在医院见过,而且相处的很融洽,不然梁淮也不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依赖感。 但后来呢? 出院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了吗? 为什么他十岁那年会生病?梁淮的精神又为什么会出问题? 从时间上推算,他十岁的时候,梁淮正好六岁,也就是说,他生病那年和梁淮精神出问题的那年,是同一年。 是巧合吗? 见他脸色不太好,陈医生连忙安慰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用勉强。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我当时拍了一些你和小淮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季桑炎眼底燃起一丝希望:“可以吗?” “当然。”毕竟是他自己的照片,陈医生也不吝啬:“不过这些老照片我都放在家了,你要是想看,可以在六点半左右来骨科二号诊室等我,我下班带你一起回去,到时候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拿几张走。” 季桑炎由衷地跟他道了谢,和他交换完电话号码,又把他送到住院部,才抬脚去食堂。 他们来得晚,这会儿食堂已经没什么菜了。 他正打算随便点个菜解决午餐,吴瑜清突然扯了扯他的衣服。 疑惑看向吴瑜清,却发现他指了指门口。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梁淮正现在玻璃门外,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微笑地对他招手。 季桑炎快步走出食堂,问:“你怎么来了?” “给哥哥送吃的啊。”梁淮晃了晃手上的袋子,见吴瑜清出来,顺口问:“吴哥一起?” 吴瑜清连忙摆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人家小情侣共进午餐,他凑什么热闹,反正外面有饭馆,随便买个快餐对付过去得了。 “一起吧。”季桑炎拉住他:“这么多菜,我吃不完也是浪费。” 吴瑜清是因为他才吃不上食堂的,这会儿让他一个人出去吃快餐,他还真不忍心。 梁淮本来也就客套一下,没打算真的让吴瑜清一起吃,但季桑炎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意思冷着脸。 只能附和道:“哥哥说的对,这么好的饭菜浪费太可惜了。” 吴瑜清只好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吃到一半,吴瑜清就后悔了。 梁淮这人对季桑炎确实是没的说,但他除了季桑炎之外,根本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啊。 他明明就在旁边坐着,梁淮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说过半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那双手不是在给季桑炎夹菜就是在给季桑炎擦嘴,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季桑炎脸上了。 要不是季桑炎偶尔和他说两句话,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隐形了。 这吃的是饭? 这他妈明明就是狗粮好吧! 吴瑜清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化愤怒为食欲,愣是干了三碗饭。 正当他抓着烧鸭腿啃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梁淮淡淡的声音:“吴哥,你待会有事吗?” 他动作一愣:“没事,怎么了?” 梁淮笑的人畜无害:“吴哥要是没事就回去休息吧,我和哥哥去散散步。” 吴瑜清:“……”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吴瑜清狠狠地咬了一口烧鸭腿。 有男朋友很了不起吗! 我也有媳妇儿好吗! * 午休时间的医院小公园这会儿没什么人,季桑炎任由梁淮牵着自己的手,安静地走在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上。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问过梁淮,他们小时候有没有见过。 梁淮当时的答案是否定。 但之后那几天,他的情绪总是不太对。 是巧合吗? 还是说,梁淮骗了他? 可是,梁淮骗他的动机是什么? 不想让他想起那段过去?还是他自己不想想起那段过去? 正想着,一只手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桑炎哥。” 他恍然回神,这才发现梁淮正拧眉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梁淮盯着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 他和梁淮对视了一会,很快移开视线:“一些工作上的事。” “真的?”梁淮满脸怀疑:“不会是在想其他别的男人吧?” 季桑炎翻了个白眼:“有你一个我就够够的了,哪里还有精力想别人。” 梁淮挑了挑眉:“哥哥这是在夸我身体好吗?” “对。”他没好气道:“你身体特别好,倍儿棒,跟你干那事儿的时候特别爽,可以了吗?” 梁淮点了点头:“还行。” 然而,嘴角都快提到太阳穴了。 季桑炎发现梁淮还挺好哄的,前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开始摇尾巴了。 这家伙难道是犬系? 他逗狗似的伸出手,梁淮疑惑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季桑炎:“……” 果然是狗吗。 梁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心虚移开目光:“没什么。” 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小淮?” 他和梁淮几乎是同时抬头,对面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看到梁淮,眼睛都亮了。 她走到梁淮面前,语气关切:“最近身体怎么样?还经常头疼吗?” 梁淮垂眸看着她,没说话。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赵阿姨啊。”护士解释道:“经常帮你打针的那个。” 片刻,梁淮说话了:“抱歉,我不认识你。” 他的声音很冷,听得人心底发凉。 护士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冷淡,愣愣看了他一会:“我应该是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目送护士离开,季桑炎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说谎。” 梁淮拧着眉:“我没有。” 季桑炎没搭理他,自顾自说:“你在这里待过,而且时间不短,那个护士是曾经照顾过你的人吧?” “不是。”他沉着声音说:“你别乱想。” 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但季桑炎就是觉得他不对劲,正常来说,他这个时候应该会和自己肢体接触才对。 他静静看了梁淮一会:“梁淮,你在害怕吗?” 青年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答案呼之欲出。 但季桑炎没有再逼他,而是问:“下午有空吗?” 梁淮看了看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说:“有。” 季桑炎点了下头:“你先别回去,等我开完会带你见个人。” 从会议室出来,季桑炎就看到梁淮站在走廊等他,和同事们打完招呼,他径直朝梁淮走去。 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他带着梁淮直奔骨科。 刚到二号诊室门口,就和从里面出来的陈医生撞了个正着。 看到陈医生的瞬间,梁淮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季桑炎眼疾手快把他扯了回来。 “怎么,看到证婚人,不打个招呼?” 第四十六章 这是别人家,注意分寸 “小淮?” 仅一眼,陈医生就认出了梁淮。 他和小时候长得太像了,那精致的五官完全是等比例放大,但凡见过他,基本就不会认错。 话音刚落,陈医生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你们……认识?” 中午季桑炎说自己忘了小时候的事,这会儿又和梁淮一起出现,他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桑炎瞥了一眼身脸色不太好的人:“嗯,认识。” 陈医生愣了片刻,随后意识到梁淮又没失忆,顿时释怀了。 以梁淮小时候拿捏季桑炎的手段,就算季桑炎没了那段记忆,他也能轻而易举让季桑炎再次对他产生好感。 “不错,都长成大小伙了。”他欣慰地拍拍梁淮的手臂:“怎么样,现在还会头疼吗?” 梁淮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陈医生刚碰到他,他就皱起了眉。 但碍于季桑炎在身旁,也没躲,只疏淡道:“不会了。” 陈医生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欣慰点点头:“挺好。” 顿了顿,他又道:“你晚上有事吗?要不要和桑炎一起去我家看照片?就是当年我给你们拍的那些,我都洗出来了,你要是喜欢,就拿走几张。” 当年的照片? 梁淮看了季桑炎一眼,发现他没有太大反应,判断不出他到底想没想起小时候的事。 斟酌片刻,他淡淡点头:“好。” 见季桑炎看了一眼自己,又礼貌说了句:“谢谢。” 陈医生看到他们两个健康长大,是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身为医生,他接触过不少病人,但家庭情况像他们俩这么复杂的,还是少数。 加上他们外貌出众,陈医生自然也更关注他们。 他笑着摆摆手,让季桑炎两人去大门口等他,自己则抬脚往停车库走去。 * 陈医生离开后,季桑炎一直没说话。 直到走出医院大楼,梁淮才开口问他:“你记起来了?” 季桑炎脚步没停,眼珠子往他那边动了一下:“你指的是什么?” 梁淮觉得季桑炎肯定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但他就是故意逗他。 让他有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很不痛快。 他抿了抿唇,语气不太情愿:“小时候的事。” “这个啊,是想起了一些画面。”季桑炎若有所思道:“想不到,梁总这么早就倾心于我,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梁淮狐疑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应该是没完全想起来。 想起当年的事,心里又不自觉泛酸,没什么语气道:“你从小就是我的理想型,我喜欢你不是很正常?” 季桑炎看向他:“这时候你倒是坦率了。” 梁淮耸了耸肩:“反正你迟早都要知道,没什么好瞒的。” 再说,和喜欢的人坦白自己的爱意也不丢人,而且,他很清楚,季桑炎就吃他这一套。 这个表面看起来冷淡的男人,心底野得很,从他们进行深入交流的时候季桑炎对他的高度配合就能看出,季桑炎从本质上来说,和他就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压住了野性的一面而已。 季桑炎:“这么说,你觉得我永远不会知道的,就不跟我说了?” 梁淮拧了拧眉:“我没那个意思。” 两人正要争辩,前面的丰田突然降下车窗,坐在里面的陈医生对他们招了招手:“桑炎,小淮,这边。” 季桑炎笑着回应,然后压着声音提醒梁淮:“对陈医生热情点,人家好歹照顾过你,别总冷着脸,不礼貌。” 梁淮觉得季桑炎小题大做了,陈医生照顾他,那是他身为医生的职责,随便来个患者他都得照顾,自己没必要对此感恩戴德。 但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季桑炎不开心,最后还是点了头。 陈医生毕竟是长辈,季桑炎不好意思和梁淮坐在后面,就坐了副驾驶。 一路人,陈医生不断和季桑炎说着小时候的事,他也都一一回应。 陈医生见梁淮坐在后面孤零零的,也想拉着他加入话题,但梁淮似乎没什么兴致,没说两句就把话题堵死了。 察觉到他不太想和自己说话,陈医生就没再主动搭话。 季桑炎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他早就知道梁淮对外人没那么热情,但他今天的态度实在冷过头了。 如果他现在不是安静地坐在车后,季桑炎都怀疑他是不是又发病了。 陈医生的家离医院不算远,开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他们一起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陈医生说声‘到了’,就掏钥匙走了出去, 季桑炎和梁淮走在后面,趁陈医生的目光不在他们身上,季桑炎不动声色靠近梁淮,用手肘怼了一下他的腹部。 警告他注意态度。 他力气不大,弄不疼梁淮,但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倒是有几分偷情的意味。 梁淮挑眉,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不等季桑炎反应,就弯腰低头。 两人离陈医生不远,陈医生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季桑炎和梁淮站的有点远,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医生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多问,转身就开门去了。 见陈医生没看出什么,季桑炎也松了一口气。 缓过神,他理了理被梁淮弄皱的衣服,压着声音:“这是在别人家,你注意分寸。” 扫了一眼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梁淮淡淡道:“知道。” 态度散漫,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 陈医生是比较中规中矩的小资家庭,房子不算大,但装修的很温馨,可以看出房主很热爱生活。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季桑炎听到客厅里面有人在说话。 声音有些耳熟。 “温哥,你就让我去你那将就一晚呗,我身上真没钱了,自从我砸了王楚的车,我爸妈是铁了心不管我,我哥也断了我的卡,你再不帮我,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你活该。”说话的人声音很低沉,听得人耳朵痒痒。 “可,是他们先招惹我的啊。”哭诉那人说:“要不是他们说你坏话,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走进客厅,季桑炎终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对方看到他们,也愣了一下。 “桑炎哥?”江稚震惊地看着季桑炎:“你们怎么在这?” 看到江稚对面的温明镜,梁淮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要不是季桑炎站在旁边,这会儿他估计已经在楼道按电梯了。 季桑炎说:“陈医生带我们来的。” 这时,温明镜站了起来:“舅舅,你回来了。” 季桑炎:“?!” 舅舅? 陈医生见他们四个大小伙面面相觑,忍不住问:“你们认识?” 温明镜目光在季桑炎脸上停了一会,随后敛下眼底的情绪:“嗯,朋友。” 正在餐厅摘菜的女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温柔道:“明镜的朋友?正好,阿姨准备了很多菜,一起吃吧。” 温明镜也附和道:“我舅妈做饭很好吃的。” 主人盛情邀约,季桑炎也不好推脱,脱下外套就想去给舅妈帮忙。 见他挽着袖子过来,舅妈连忙阻止:“哎哟,孩子你别碰脏了手,这里不用你,你去和他们玩吧。” 季桑炎本来也不会做这些,见舅妈不让,就回去看温明镜他们下棋去了。 见他回来,梁淮和温明镜几乎是同时往旁边挪了一下。 看到温明镜的动作,梁淮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拧眉盯着温明镜。 察觉到他的目光,温明镜也不示弱,抬眸看了回去。 四目相对,江稚仿佛闻到了火药味。 他眉头轻挑,屈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温哥,到你了。” 温明镜扫了他一眼,淡淡夹起一颗白子,随意地放在棋盘上。 落子的瞬间,他看到季桑炎走到梁淮身边坐了下去。 后者抬手放在沙发背上,从视觉上看,有种把季桑炎搂在怀里的感觉,占有欲可谓十足。 眼见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陈医生突然拿着一本大相册走了出来。 “找到了。”他拿纸巾擦了一下封面,放在桌上说:“所有照片都在这里了,你们随便看,有喜欢的就拿走。” 季桑炎由衷道:“谢谢。” “甭客气。”陈医生很随和:“你们先看,我去厨房帮阿姨做饭去。” 说完就走了。 陈医生刚走,江稚就好奇凑了过来:“这是什么?” “相册。”梁淮难得主动开口:“里面有我和哥哥小时候的照片。” 就是这语气,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江稚看了一眼温明镜,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问:“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梁淮:“很奇怪吗?” 倒不是奇怪,就是挺不可思议的。 旁边的季桑炎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地翻阅着相册。 这本相册很厚,里面的相片大多数是陈医生的家人,而且每张照片都做了标注,可见他真的很重视这些回忆。 很快,季桑炎看看到了自己和梁淮的合照。 照片中,他穿着小西装外套,梳着背头,小短手不自在地搂着梁淮的腰。 梁淮比他稍矮一些,身上穿着蓬蓬裙,脑袋上夹着一个头纱,手捧鲜花,红着小脸地靠在季桑炎怀里,俨然是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两个人都可爱的要命。 “等等。”江稚突然发现什么,指着照片最角落的小男孩道:“温哥,这个是你吧?” 第四十七章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温明镜对他们的过去本来不感兴趣,听江稚提到自己,就抬眸扫了一眼。 照片主角是季桑炎和梁淮,哪怕才几岁的年纪,两人的外貌也比普通小孩漂亮很多。 他的目光在季桑炎稚嫩的脸上停了几秒,随后才看向江稚指的角落。 在照片的右下角,一个身穿蓝白海军服、手拎毛绒长耳兔的男孩正怯怯往他们这边看,眼底透着几分渴望。 “是我。”温明镜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颗白棋落在棋盘上,发出‘嗒’的一声:“小时候我经常和舅妈给在医院上班的舅舅送饭,应该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拍进去的。” 对于这两个小孩,他是有印象的。 他们是舅舅的患者,大的刚来的时候冷冰冰的,经常黑着脸,小的则总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他们住的是高级病房,这层楼没有同龄人,小的只能去找大的玩。 大的性格恶劣,总是捉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傻,被骗了还浑然不知,还跟在对方屁股后哥哥哥哥的叫。 那个时候他没什么朋友,就想跟他们一起玩,结果大的压根不搭理他,甚至他想去找小的,也被警告了。 “小淮是我的,你离他远点。” 那个冷冰冰的眼神,他至今还记得。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是幼年的季桑炎和梁淮。 性格变化太大了。 温明镜正思索着,就听到江稚说:“桑炎哥,要不你把这块剪给我吧,我收藏一下。” 抬眸望去,只见梁淮剪刀已经架在照片上,随着‘咔擦’一声落下,他就被梁淮从合照上裁了下来,递给江稚:“不用谢。” 季桑炎:“……” 温明镜:“……” 缓过神,温明镜看向江稚:“你收藏我的照片做什么?” “好看啊。”他满意地把温明镜那小块照片放在灯光下打量:“别那么小气嘛,我就收着,又不做别的。” “不行,还我。” 见他伸手要抢,江稚毫不犹豫拉开运动裤裤头把照片塞到裤子里。 洋洋得意地看着黑着脸温明镜:“温哥,你可别说我不给你,就在这,你想要就来拿吧。” 温明镜静静看了他一会:“你确定?” “……?” 不等他反应,温明镜已经起身走到他身前,毫不忌讳把手伸向他的裤子。 江稚吓得连忙拉住裤头:“卧槽,温哥,冷静点,不要碰那里,别……” 就在这时,厨房的推拉门‘唰’的一声开了。 看到温明镜把江稚压在沙发里,手按在不可描述的地方,陈医生慈祥的笑容一僵,然后,又慢慢把推拉门关上。 紧接着,厨房传来舅妈的问话:“怎么了?” 陈医生的声音有些空洞:“没什么。” 温明镜和江稚对视了一会,表情从不悦慢慢变成难以置信,他往下扫了一眼,眉头轻拧:“这都能起来,你是变态?” 江稚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满脸通红:“我,我都让你别碰了!” 温明镜垂眸看他,扯了扯嘴角:“你自己自制力差怪我?” 季桑炎的注意力在选照片上,没怎么看他们,梁淮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还挺有意思的?”他伸手搂着季桑炎的腰,手指不安分地钻进衣摆,指腹轻轻划过他嫩滑的腹肌:“下次我们也玩藏东西的游戏吧?” “可以啊。”季桑炎翻着相册,头也不抬:“一个小秘密一次。” 梁淮挑了挑眉,大手慢慢往上走:“一次太少了,换成一晚怎么样?” 季桑炎翻相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还真有小秘密?” 梁淮没有躲,他笑盈盈地看着季桑炎,指腹已经滑到胸口:“是个人都有秘密,难道哥哥就没事瞒我?” 季桑炎刚要开口,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 他耳根通红,咬牙警告:“手。” 毕竟不是在家里,梁淮的不敢太过分,哂笑把手收了回去:“考虑一下?” “再说。” “给个准信。”梁淮捏着季桑炎的手:“不然我总惦记着,都没心思做别的事了。” 整理好衣服,季桑炎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你的秘密值不值这个价。” “哥哥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值不值不都是你说了算?” “真到了那个时候,停不停好像是你说了算吧?” 梁淮被噎了一下,难得赞同地点点头:“也有道理。” 说罢,又抓着季桑炎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抬眸看着季桑炎,眼底的欲望呼之欲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季桑炎触电般把手抽了回来:“别闹。” 温明镜早就不和江稚闹了,他坐在梁淮他们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梁淮闹季桑炎,心中不由得微微泛酸。 时至今日,他还是想不通,季桑炎到底看上梁淮什么。 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正想着,餐厅的方向突然传来舅妈的声音。 “孩子们,吃饭了。” 毕竟是来做客的,他们也不敢耽搁,听到开饭的声音就起身走了过去。 陈医生夫妇都很热情,虽然和他们年轻人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但还是迁就着他们聊一些有趣的事。 不知道怎么的,话题突然扯到了婚姻上。 “说起来,你们几个小伙子年纪也不小了,都找对象了吗?”舅妈问。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梁淮瞥了一眼季桑炎,季桑炎低头吃饭,温明镜半垂着眼眸,江稚偷偷看了他两眼。 见他们都不说话,江稚连忙打圆场:“舅妈,我才二十四,还小,不急。” “那确实。”舅妈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温明镜:“不过明镜你要抓紧了,虽然别人总说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但该找还是得早点找,不然好姑娘都被别人抢走了。” 温明镜下意识看了一眼季桑炎,没什么情绪地扒饭:“知道了舅妈。” 舅妈满意点点头,转而看向比较成熟的季桑炎:“桑炎呢,找了吗?” 正在夹菜的梁淮动作一顿,侧头看向季桑炎。 然后听到他说:“找了。” “你看看人家桑炎,人家就知道要早下手。”舅妈苦口婆心道:“这优秀的姑娘就是消耗品,嫁一个少一个,你再等,好姑娘都跟别人结婚了,你再想要都没有了,是吧桑炎?” 季桑炎看了一眼旁边的梁淮,忍着笑:“是。” 舅妈是一个很能聊的人,见季桑炎接话,就继续问:“桑炎你这么优秀,你对象是干什么的?” “开公司。” “那还挺厉害的嘞。”舅妈边吃饭边问:“哪里人啊?” “西城本地人。” “那感情好啊,你们是一个地方的,也不用纠结去谁的城市发展了。”舅妈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对方多大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 梁淮措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没事吧?”季桑炎连忙拍拍他的背,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 梁淮仰头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等梁淮缓过来,眼睛都红了。 陈医生埋怨看了舅妈一眼:“你看你,都把孩子吓着了。” 舅妈满脸愧疚,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小淮,你没事吧?” 梁淮牵强笑了笑:“没事,就是吃太急,呛着了。” 听到他这么说,舅妈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行,吃慢点,锅里还有啊。” “好。” 被梁淮这么一打断,舅妈也不再提对象的事,就是让他们多吃菜,以后多来A市玩之类的。 吃完饭,梁淮很自觉地留在餐厅收拾碗筷。 舅妈本来不想让他动手,但随着季桑炎几人的加入,只能把善后工作交给他们。 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年轻身影,舅妈和陈医生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舅妈轻声感慨道。 把厨房清理干净,季桑炎他们又陪着陈医生下了几盘棋,直到十点左右才起身离开。 陈医生的小区位置不错,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就打到了车。 温明镜本来想和季桑炎拼车,但是被梁淮无情拒绝了。 季桑炎显然更向着梁淮,温明镜没办法,只能带着江稚先走。 没一会,他们的车也来了。 梁淮拉开车门,等季桑炎上去,他才上车。 出租车内,司机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连带着氛围都变得有些暧昧。 梁淮把手伸向季桑炎那边,勾着他的指尖,慢慢的缠上去,直到十指相扣。 开了一天的会,又到陈医生家应酬,季桑炎现在累得很,哪怕察觉到梁淮的小动作,也懒得躲,任由他肆意妄为。 见他没反应,梁淮往他那边靠了靠,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 这个姿势还算舒适,嗅着梁淮身上淡淡的莲花香,季桑炎渐渐睡了过去。 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梁淮垂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 他抬手抚着季桑炎的脸颊,满眼眷恋。 “哥哥。”他声音很轻,像是在和怀中的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嫁给我,好不好?” 第四十八章 太累了,让我歇歇 季桑炎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梁淮突然跟他求婚,被他拒绝后,又把他关进了那个豪华铁笼里,强迫他穿上白色的婚纱结婚,没玩没了的折腾他,把婚纱弄得破烂不堪,无法蔽体。 直到他双腿发软,梁淮也没放过他。 还说要让他怀孕,给他生孩子。 见梁淮又抓着他的脚踝往回拉,他吓一哆嗦,猛地睁开了眼。 看到被睡眠灯照的橘黄的天花板,季桑炎愣了愣,好一会,才舒了一口气,抬手挡住眼睛,调整呼吸。 是太累了吗? 怎么会做这种梦。 正想着,浴室的方向突然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慢慢往这边靠近。 脚步声到床边就停了下来,随后,季桑炎感觉床稍微下陷了一些。 像是怕吵醒他,身后的人动作很轻,连钻进被子的动作都有些小心翼翼,做贼似得。 下一刻,他感觉腰部一沉,梁淮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后颈,像巨龙守着自己心爱的宝藏。 梁淮刚洗完澡,身体暖的像个小火炉,季桑炎被他贴身抱了一会,身上冒了一层细汗。 “热。”他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困倦:“把空调开开。” 身后的人愣了愣,转身打开空调后,又转过身搂着他,强行把他翻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什么时候醒的?”他用鼻尖蹭了蹭季桑炎的鼻尖,轻声问。 季桑炎缓缓睁开眼,措不及防撞入那双温柔似水的星眸。 和梦里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睛完全不同。 对视片刻,他疲惫地闭上眼:“你出来之前。” 梁淮眉头轻挑,轻掐了一下他的腰:“装睡骗我?” “没有,就是懒得动。” 这几天梁淮一直折腾他,导致他现在闭上眼就能睡着,刚刚不动弹确实也是因为累。 不得不说,梁淮体力确实是好,他身体素质要是再差点,估计连床都下不去。 “还困?”梁淮揽着他的腰问。 他声音黏糊:“有点。” 话音刚落,他感觉梁淮的呼吸近了些,疲惫地掀开眼眸,映入眼帘的就是梁淮放大的脸。 他下意识后退,可梁淮根本不给他闪躲的余地。 大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吻得多了,梁淮的吻技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不一会,就把怀里的人吻得七荤八素。 突然,季桑炎感觉梁淮的手从睡袍衣领探了进来。 察觉到梁淮的意图,他连忙推开身前的人,微微喘气:“不,太累了。” 梁淮那深邃的眼眸沉了沉,片刻,他挑起季桑炎的下巴,慢慢靠近:“我知道,我就是亲亲你。” …… 三个小时后,梁淮把虚脱的人圈在怀里,心疼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对不起,我没忍住。” 这会儿季桑炎是真的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是不愿意,我真的太累了。”他有气无力道:“你让我歇歇好不好?” 梁淮看了看他,敛下眼眸:“嗯。” 闷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这还什么都没说,就委屈上了。 季桑炎叹了一口气:“要不你出去另外开个房吧。” 两人同床共枕难免会想那事儿,分开就好了。 梁淮愣了愣,难以置信看向他:“你要赶我走?”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他争辩道:“再者,不是说好了现在是追求期,你做的事哪件像追求者做的?” 梁淮沉默了一会,嘟囔道:“你做的事也不像是被追求者做的。” 季桑炎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要跟我吵是吗?” 梁淮看了看他,紧接着又垂下眼眸,声音弱了几分:“对不起。” 他这样让季桑炎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无处用力,难受的不行。 他瞪了梁淮一眼,掀开被子要去洗澡。 谁知刚下床,双腿就不受控制软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只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把他稳稳禁锢在温暖的怀里。 季桑炎瞳孔微颤地看着地面,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片刻,他听到身后传来短促的叹息:“我抱你去吧。” 话音刚落,梁淮就把他横抱起来,抬脚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 不知是不是怕惹季桑炎生气,洗澡的时候,梁淮前所未有的安分,全程安安静静地帮季桑炎清理身体,没有一丝越界的举动。 梁淮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安静久了,总给人一种受了天大委屈的感觉。 季桑炎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盯着这张脸看久了,气也消了大半。 回到床上的时候,梁淮又贴心地帮他盖好被子,关掉睡眠灯,转身就走。 季桑炎眼疾手快拉住他:“你干嘛去?” 关了床头灯,房间很黑,他看不见梁淮的表情,只听他淡淡道:“你不是不想和我躺一张床么,我去沙发上将就一晚。” 语气很酸。 故意气他呢。 他拧了拧眉:“梁淮,你要是诚心让我休息好,就去另外开一间房睡,别在这躺沙发博我同情。” “我没那个意思。”梁淮反驳道。 季桑炎:“我有可以吗?”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下去。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季桑炎总觉得梁淮在盯着自己。 正当他打算松手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反手握住:“哥哥心疼我了?” 季桑炎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转身背对着他:“你想多了。” 等了好一会,身后还是没有动静,他眉头轻皱:“还不滚上来?” 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随后钻进被窝,从身后搂着他,习惯性地吻了吻他的后颈:“哥哥这张嘴真是比金刚石还硬。” “那你别亲。”他没好气道。 身后的人语气轻挑:“不亲怎么变软?” “……闭嘴。” * 躺了半个小时,季桑炎发现,他睡不着了。 反而身后的人呼吸均匀,似乎已经陷入深度睡眠。 季桑炎用了各种方法,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实在睡不着,就把梁淮摇醒了。 这会儿梁淮睡得迷迷糊糊的,伸手去开床头灯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 缓了好一会,他才发现季桑炎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抱着季桑炎揉了揉脑袋:“怎么了?” “我睡不着,和我聊会儿天。” 梁淮半睁着眼看了他一会,边拉裤头边凑过去:“聊天没法犯困,我有别的办法。” 季桑炎无情地挡住他的嘴:“我现在就想聊天。” “哦。”对视片刻,他把裤子拉了上去,抱着他的腰假寐,声音懒洋洋的:“哥哥想聊什么?” 季桑炎靠在他怀里,轻声问:“昨天你为什么大半夜来找我?” 梁淮不假思索:“因为想你。” 理由勉强过关。 季桑炎又问:“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也是因为想你。” 季桑炎一愣,抬头看他:“你是在敷衍我吗?” 梁淮轻轻笑了一声,抱着他蹭了蹭:“真的是因为想你。” 见季桑炎没接话,他又补充:“昨天我挂断电话之后……没控制住。” 季桑炎想起前几天的事,脸色一变:“又发病了?” “嗯。”他指腹轻轻揣摩着季桑炎的腰:“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昨天看到哥哥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季桑炎的额头:“哥哥,你比药还灵。” “少贫嘴。”季桑炎毫不客气揭穿他:“我真那么灵,那天你怎么还是没控制住?” “因为你说……”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话未说完又戛然而止,沉默片刻,他圈着里季桑炎的手又紧了几分,哀求中带着几分坚决:“哥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分手,不行,永远不行。” 季桑炎道:“就这么喜欢我?” “不对。”梁淮纠正他:“是爱你。” 用喜欢来形容他的感情,实在太浅,爱或许适合一些,但也还是不够。 所以相对说爱,他更喜欢用行动来表达。 季桑炎没想到他会突然表白,表情有些不自在:“少用甜言蜜语来迷惑我。” “不是甜言蜜语,是真心话。”梁淮轻声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一个交往一个多月的人能爱你有多深,但是哥哥,我对你的爱,不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季桑炎点点头:“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就有那个意思了,对吧?” 梁淮眉头轻挑:“或许,更早呢?” 更早? 是什么时候? 他明明是在梁淮高中阶段才认识…… 不对,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梁淮了,梁家从梁淮太爷爷辈就已经在西城扎根,也就是说,哪怕他们出院离开A市,也一定会在西城相遇。 西城富人圈就那么大点,八岁到十岁足足有两年之久,这么长时间,他不可能没见过梁淮。 季氏夫妇向来看重他的交友,如果他和梁淮玩的好,他们应该见过梁淮才对。 可是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没有提过任何有关梁淮的字眼。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正思索着,季桑炎无意间发现梁淮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眉头轻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梁淮歪了歪脑袋,满眼无辜:“哥哥指的是什么?” 季桑炎和他四目相对。 片刻,语气沉重问:“我为什么会失忆?” 第四十九章 别闹了,乖 “想知道?” 梁淮撑着脑袋,修长的手指缠着他的发梢转圈,那悠然自得的模样,显然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看了他一会,季桑炎问:“你想要什么?” 梁淮的目光缓缓下移,在他饱满湿润的唇上停了几秒:“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个秘密换一个晚上。” 季桑炎眉头轻拧:“今晚不行。” “反正你也睡不着,为什么不行?” “伤身体。” 梁淮愣了愣,随后轻笑了一声。 他翻身压在季桑炎身上,捏了捏他的脸颊:“小事,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来,保证全都给你补回来。” 季桑炎没好气锤了一下梁淮的胸口:“我是说你!你夜夜笙歌就不怕死在床上?” 他这猫挠似得力度,根本打不疼梁淮。 梁淮抓住他打过来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背:“不怕,就算真的死在哥哥身上,我也愿意。” 这人真的太没脸没皮了。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季桑炎满脸通红。 “愿意个屁,下去。”他把梁淮推开,转身背对着他,道:“你不说算了,我自己回去查。” “你真以为你能查得到?”梁淮一伸手,又把他圈进怀里:“这么多年你对以前的事一无所知,难道只是因为你家里人不想提及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其他人也没跟你说过以前的事?同龄人就算了,大人难道也集体失忆了?” 听着他的话,季桑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淮语调慢悠悠的:“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季桑炎眉头轻挑,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展开说说?” 梁淮垂眸看了他一会,嘴角又扬了起来:“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说。” 一副今晚非得弄他的表情。 季桑炎这会虽然不困,但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行,那我先睡了。”他翻过身背对着梁淮,闭眼睡觉。 梁淮本以为他就是炸自己,就没说话,没想到等了一会,他的呼吸声竟越发的均匀了。 “季桑炎。”他晃了晃身前的人:“你真睡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要不怎么说年纪小的折腾人。 季桑炎叹了一口气,转身勾住梁淮的脖子,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别闹了,乖。” 梁淮愣了愣,缓缓垂眸。 只见季桑炎正猫儿似的在他怀里蹭蹭,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没再动了。 借着昏暗的床头灯,梁淮安静地打量着怀里的人。 五官精美,皮肤冷白,脸上几乎没什么印子,明明都二十八岁的人了,皮肤却干净地跟婴儿肌似的,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咬上一口,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实际上,梁淮只是小心翼翼地低头吻了吻季桑炎的额头,像是怕吵醒怀里的人,话音也放轻不少:“晚安,哥哥。” * 第二天一早,梁淮仍旧雷打不动的一大早就买了早餐回来。 等季桑炎吃完,又把他送到酒店楼下。 他本来想直接把季桑炎送到医院,但季桑炎说在外出差,不想搞特殊,他想了想,就算了。 在季桑炎这呆了两天,他的情绪也基本平稳下来。 慢慢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 正看着秘书寄过来的合同,他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拿起来一看,是王宇发来的消息。 大意是:这几天季夏临又看上了个新项目,发展前景不错,问他要不要跟季夏临争。 梁淮看着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在王宇发来问号的同时,回了王宇两个字:【给他】。 另一头的王宇倒抽了一口气,连着发了好几行问号过来。 【王宇:你不当首富了?】 【梁淮:不缺这点钱】 王宇:“……” 【王宇:放屁!你就是想讨好小舅子!】 梁淮没再理他,集中精神把最后几份合同看完,签了字后,又找人把文件寄了回去。 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一点。 他拿上早就定好的饭菜,打车直奔医院。 临近饭点,医院门口的人熙熙攘攘,梁淮在人群中穿梭,径直往季桑炎开会的楼栋走。 没想到刚进大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西装革履的温明镜坐在等候区的角落里,旁边的位置上还放着个大袋子,看着像是吃的。 察觉到梁淮的目光,他也抬头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皆闪过一丝不悦。 梁淮没开口,而是转身走到等候区另一个角落坐下,放好饭盒后,拿出耳机塞上,悠闲自得地等季桑炎下班。 温明镜本来也不想搭理梁淮,见他不招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在等候区坐着。 会议结束的时候,季桑炎和吴瑜清留了一会,这次过来参加会议的有几个骨科大佬,他们想趁机多交流一些经验。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正和吴瑜清讨论着待会去哪吃饭,电梯门打开,一抬头就看到坐在等候区的两个男人。 吴瑜清看到那两人也是一哽,他同情地拍了拍季桑炎的肩膀:“我先走了,你自求多福。” 不等季桑炎开口就溜了。 对面的两人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也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犹豫片刻,季桑炎抬脚往梁淮那边走了过去。 “来了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他理了理梁淮的衣服。 “怕打扰你开会。”梁淮收起手机,起身搂着他的腰,迅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累了吧,我点了你爱吃的御食坊,刚做好没多久,你想去哪吃?” “食堂吧。” “行。” 转身的时候,他对站在另一边的人道:“明镜你一起来?” 温明镜看了看梁淮,抬脚走到季桑炎身前:“不了,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给你送些甜点。”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季桑炎:“我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点心,今天我正好路过,就给你买了一些。” 季桑炎礼貌接过:“谢谢。” 话音刚落,身旁就响起梁淮的声音:“白拿别人的东西多不好意思,多少钱,我待会转给你。” 温明镜语气不悦:“不用,这是我请桑炎的。” “桑炎哥想吃,我自己会买,不用别人请。” “梁淮,就算你是桑炎的男友,你也无权干涉他的交友,他想接受谁的好意是他的自由,你管不着。” 不等梁淮发难,他对季桑炎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梁淮气得双手握拳,连看那袋点心都多了一份狠意。 季桑炎这会儿也饿了,想着早点去食堂吃饭。 走了两步,发现梁淮没跟上来。 “还傻站着干什么,走了。” 听到他的催促,梁淮不情不愿跟了上去,语气泛酸:“你是不是还挺开心他给你送点心的?” 季桑炎看了他一眼:“朋友给我送吃的我难道不该开心吗?” “朋友?”梁淮冷笑道:“你看看他那眼神,要不是我站在你旁边,他都要把你扒了。”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梁淮你怎么说话的?” 梁淮气在头上,也顾不上季桑炎的情绪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却还是接受他的好意,你这不是在给他机会吗?” 季桑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我该怎么办,让等了半天的人把东西拎回去?还是当着他的面把东西摔了?”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他是我老师的儿子,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不可以,也不能这么做。”他声音越来越冷:“你要是受不了,就趁早离我远一点。” 说完他转身就走。 没等他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 他脚步一顿,缓缓回头望去。 只见梁淮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他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梁淮。”季桑炎手里的袋子应声掉在地上,甜品撒了一地,他已经顾不上了,他扑到梁淮身旁,颤抖地把他抱在怀里:“梁淮,醒醒。” 没有一点反应。 季桑炎急得眼眶泛红,却极力克制着情绪,快速把梁淮挪到背上,背着他往门诊的方向跑去。 他在这里开了两天会,有些医生认识他,见他背着个昏迷的人过来,立即就把人接到病房里。 做检查的时候,医生一直在询问梁淮的身体情况。 最后,医生得出结论:“情绪激动导致的昏厥,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就好了。” 开完医嘱,医生把缴费单交给季桑炎:“你朋友?” 季桑炎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介绍梁淮,朋友?好像不是。恋人?他们现在,算吗? 再者,能接受同性恋的人并不多。 有些话说出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见他没说话,医生以为他吓到了,也没在意,自顾自道:“你这个朋友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像他这种一激动就昏厥的情况,应该早点接受治疗才行,再这么下去,他估计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刀了。” 季桑炎背脊一僵:“什么意思?” “他没跟你说过?”医生说:“他以前应该拿刀割过手,虽然做了皮肤修复手术,但还是有些痕迹。” 像是为了让季桑炎相信,医生走到病床边,拿起梁淮的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应该都是动过刀子的,不过给他做皮肤修复的人技术很好,所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季桑炎双手紧握,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您能看出这个手术是什么时候做的吗?” “看痕迹……应该是最近才做的,最多,不超过四个月。” 医生认真端详说道。 第五十章 我好怕,能不能抱抱我 寂静的病房内。 季桑炎坐在病床边,垂眸打量着沉睡的青年。 恬静,平和,和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同,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乖巧模样。 他伸手抚摸着梁淮的脸颊,神色凝重复杂。 虽然他早就猜到梁淮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梁淮在他面前的时候表现的太正常了,以至于他常常忘记梁淮是个不能受刺激的人。 刚才对梁淮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被激怒后的口不择言。 当初他既然没和梁淮彻底断开,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赶梁淮走。 只是他没想到,梁淮当真了。 想到医生刚才的那番话,季桑炎有一瞬觉得呼吸困难。 自残,听起来和梁淮完全不沾边的字眼,却真实的发生在了梁淮身上。 他不敢想,梁淮把刀架在自己手腕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在哭吗,还是和上次发病那样面无表情? 更让他痛苦的是,这样的经历,可能在梁淮身上发生了无数次。 越往深处想,季桑炎的情绪越发收不住。 不自觉间,眼眶又红了一圈。 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梁淮的眼睫颤了颤,眉头微拧着,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撞开。 “桑炎,我听说梁淮他……”吴瑜清一进来就对上季桑炎泛红的眼眶,不由得楞了一下:“你,你哭了?” 季桑炎抹了抹眼角:“没,眼睛不舒服,揉了一下。” 吴瑜清当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也不敢拆季桑炎的台。 他越过季桑炎往病床上看了一眼,梁淮还没醒。 “很严重吗?”吴瑜清问。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晕过去了。” “晕了?”吴瑜清想起刚才在门口的情景,似明白了什么:“温明镜打的?太过分了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 季桑炎看了他一眼:“他是自己晕的。” “哦,自己……”吴瑜清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缘由:“中暑了?” “被我气的。” 吴瑜清:“……” 更同情梁淮了是怎么回事。 吴瑜清不清楚季桑炎和梁淮的感情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也不好轻易劝说。 “下午的会议你帮我请个假,他在这没人照顾,我不能不管他。”季桑炎突然开口道。 “也行,到时候我把会议记录整理发给你。”听说梁淮进急诊的消息,他就猜到季桑炎会缺席下午的会议,所以也没有太多意外:“你也别太担心,既然只是晕厥,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嗯。” 吴瑜清还想说什么,见他视线一直在梁淮身上,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 得知梁淮晕倒的消息,陈医生来了一趟,但因为门诊那边事多,也没多待。 两点多的时候,江稚拎着果篮过来坐了一会,临走前支支吾吾,纠结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桑炎看不下去:“有话直说。” “就是……那个……”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难为情:“温哥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江稚和梁淮不熟,他来的时候,季桑炎就猜到是温明镜的意思,所以听到他提到温明镜,倒也不意外。 “我知道,不关他的事,你让他不必有心理负担。” 归根结底,让梁淮晕倒的其实是他自己,如果没有他那句话,就算有十个温明镜,梁淮也不会躺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江稚也松了一口气:“行,梁淮要是醒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好告诉温哥让他安心。” “嗯,回去注意安全。” 送走江稚,他又走回病床前坐着。 不知是他太困还是病房太过安静,不知觉间,他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橘色。 他想起身,却发现右手动不了。 抬头一看,才发现梁淮正握着他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眸淡淡看着他。 季桑炎一愣:“醒了怎么不叫我?” “你睡着的时候很乖。”梁淮垂下眼眸,大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揣摩着:“想多看你一会。” 只字不提中午的事。 看了他一会,季桑炎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梁淮的指尖勾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到最后,还是把手放回腹部的位置。 “嗯。” 季桑炎转身开了一瓶矿泉水,正要把水递出去,就听到梁淮淡淡的说:“喂我。” 他愣了愣,迟疑地坐到床上,把矿泉水凑过去。 梁淮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瓶子,又看了看他,迟迟不张嘴。 片刻,季桑炎终于读懂了他的意思。 “这里是医院。”他拧眉提醒。 梁淮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把头转向另一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一个拿着水瓶,一个看着窗外,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三分钟,最终,以季桑炎认输告终。 “转过来。”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左手撑在被单上,倾身凑了过去。 梁淮见他靠近,动作自然地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侧头吻了下来。 他像是真的在喝水,舌头勾卷着季桑炎口腔里的矿泉水,喉结上下滑动,认真的模样倒显得耳根通红的季桑炎心思不正。 喝完嘴里的水,梁淮松开眼尾泛红的人:“还要喝。” 梁淮躺了小半天,这会正是需要补水的时候,季桑炎想了想,还是仰头喝了一口水。 连续五六次,季桑炎的唇都被吻红了,他开始闪躲着梁淮故意的啃咬。 他越是挣扎,梁淮束缚他的力气就越大:“乖乖别躲,我喝不到了。” 声音低沉撩人,听的人耳朵痒痒。 季桑炎脸颊不自觉发烫,暗暗腹诽,什么喝水,分明就是想他便宜! 喝了大半瓶水,梁淮才依依不舍松开他。 拧好瓶盖,季桑炎把水瓶放好,故作淡定地帮他理了理被子,谁知一伸手,就被梁淮抓住手腕。 抬头一看,发现梁淮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半晌,梁淮才缓缓开口:“你中午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对吧?” 季桑炎愣了愣,敛下眼底的情绪:“嗯。”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他眼神闪烁:“我,有点害怕。” 季桑炎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好。” 闻言,梁淮这才抬眸看向他,只不过,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哥哥,你能不能抱抱我?” 季桑炎张开双手,把他揽入怀里。 梁淮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埋在他颈窝里,季桑炎能感觉到,他在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是依赖他的举动。 一想到他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季桑炎就忍不住心疼。 他轻揉着梁淮的后脑勺:“没事了。” 两人正抱着,季桑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季夏临的电话。 季桑炎正想让梁淮松手,他却抢先道:“你接你的,我抱我的。” 见他这么说,季桑炎也不好再说什么,按着按钮滑到接听那边。 “哥,听说梁淮住院了?他没事吧?”话筒中传来季夏临担心的声音。 季桑炎侧头看了一眼大狗狗似的男人,语气无奈:“没事,已经醒了。” “嗐,吓我一跳,刚刚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季桑炎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知道他住院的?” “江稚说的啊。”话音刚落,他连忙解释:“我们就是偶然聊起,不是故意说你们的。” 这个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季桑炎沉默不语,季夏临又小心翼翼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啊?” “明天晚上回。” “几点啊?要是早的话你回家一趟呗。”季夏临支支吾吾道:“就是……老爹最近身体不太好,也挺想你的,你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他吧。” 季桑炎冷笑:“他让你说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跟他没关系,你别乱想。”说完,他又用哀求的语气问:“哥,你会回来的,对吧?” “再说。”季桑炎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忙,挂了。” 掐断电话,一抬头,就发现梁淮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不解问。 梁淮短促笑了一声,低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没什么。” * 梁淮不喜欢医院,醒了没多久,就催着季桑炎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两人回到酒店,梁淮又要乱来,季桑炎怕他又晕过去,说什么都不答应。 梁淮虽然郁闷,倒也不敢忤逆季桑炎,只哀求着他摸摸自己,以疏解欲望。 第三天开完研讨会,季桑炎带着梁淮和出差小队一起返回西城。 刚走出候机大楼,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就迎面走了过来。 “大少爷,老爷已经等您很久了。”中年男人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不远处的豪车。 季桑炎抬眸看了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沉默片刻,带着梁淮往那边走。 中年男人连忙挡住梁淮的去路:“大少爷,老爷说今天是家宴,外人不方便出席。” 第五十一章 肤白貌美有腹肌 “家宴?” 季桑炎瞥了一眼车门紧闭的豪车,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既然是家宴,那我这个已经脱离季家的人就更不方便出席了,免得扰了季总阖家团圆的好心情。” 见他拉着梁淮就往豪车的反方向走,中年男人慌忙拦住他:“大少爷,老爷不是这个意思。” 季桑炎脸色一沉:“让开。” 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年男人有些退怯。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季桑炎已经从他身旁走过。 就在这时,豪车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站住!” 季桑炎应声停下,抓着梁淮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上车。”冰冷的话音中带着几分胁迫:“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季桑炎脸色差到了极点。 看着他紧绷的下颚线,梁淮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正当他打算开口时,一道怯怯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哥。” 季桑炎的指尖小幅度抖了一下。 随后,季桑炎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梁淮,你先回去。” 在季桑炎松手的瞬间,他反握住季桑炎的手腕,眼眸中透着几分哀求。 “听话。”季桑炎不顾旁人的目光,仰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梁淮拧着眉:“我可以陪你去。” “怎么,怕他们吃了我?”他理了理梁淮的衣服,神色淡淡:“放心,他们还没那个能耐,回家等我。” 知道劝不了他,梁淮也不再多说:“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回去吧。” 简单告别,季桑炎转身上了那辆等在路边的豪车。 车门刚关上,豪车便缓缓启动,扬长而去。 * 宽敞的车道上,一辆劳斯莱斯飞驰而过。 车辆内部,季桑炎坐在后排座左侧,季天瑞坐在右侧,季夏临坐在副驾驶。 父子三人难得聚在一起,却谁也没开口。 季夏临坐在前排,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看,想开口打破尴尬,但看到那两张冰冷的脸,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可怕。 还,还是算了吧。 像是在暗暗较劲,车子已经开了十来分钟,后排座的两人还是一语不发。 季桑炎本来就没有说话的欲望,见季天瑞不开口,他也不在乎,安静地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乐得清静。 季天瑞本想等季桑炎主动解释和梁淮的关系,没想到等了半天,这逆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强压着怒火:“刚刚那个,就是梁家风头正茂的私生子吧?” 季桑炎难得给了他一个眼神,就有些冷:“他有名字,你可以叫他梁淮。” 季天瑞很不喜欢他的态度,不悦浮于眉间:“你喜欢他?” “我爱他。”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这里头有几分真心。 季天瑞打量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季桑炎,如果你是为了跟我置气才选择的他,会让我觉得你很无能。”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季桑炎轻轻笑了两声:“季总不是一直都觉得吗,也不差这一回了。” 季天瑞气得脸色发黑:“分了。” “不可能。”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一向冷静的季氏掌权人扯着嗓子大喊:“季桑炎,我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但梁淮,你就是不能碰,分了!” 前排的季夏临吓得鹌鹑似的低着头,根本不敢往后看。 季桑炎饶有兴趣地看着盛怒的父亲:“为什么不能碰,难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话音刚落,季天瑞就抬手朝他这边扇了过来。 他也不躲,就直勾勾地看着季天瑞的眼睛。 最后,季天瑞的巴掌在离他脸颊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掌风吹得他耳边的发丝在空中微微飘动。 季桑炎瞥了一眼他的巴掌,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怎么不打了?” 前面的季夏临快被吓哭了,他鼓起勇气小声道:“哥,你别说了。” 季桑炎没搭理他。 “很生气?”继续对季天瑞说:“生气就对了,当初你给我找男小妈的时候,我的心情可不比你现在好多少。” 季天瑞快被他气炸了:“所以你和梁淮在一起,就是为了气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他欣赏着季天瑞脸上的愤怒:“我说了,我爱他,你就算再不喜欢他,以后他也会和我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你还要和他结婚?” 季桑炎冷笑:“爱一个人就要跟他结婚,哪怕妻离子散,这不是季总教给我的吗?” 季天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半晌,才缓缓道:“你还是怪我。” 季桑炎脸色沉了沉:“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有,她有,我也有,所以,我不怪你,你也别管我。” 不知是愧疚还是心寒,季天瑞静静看了他一会,疲惫地垂下眼眸,声音像是老了十岁:“今天奶奶在家,她不知道你的事,你别刺激她。” 后者声音冷淡:“季总放心,我脸皮没那么厚,还不至于到四处宣扬自己性取向的地步。” 句句夹枪带棒,根本聊不下去。 季天瑞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前成熟冷静的儿子,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曾经他确实不赞同季桑炎喜欢男人,但现在,他更不赞同季桑炎和梁淮在一起。 喜欢男人可以,但喜欢梁淮,绝对不行。 “梁淮不适合你。”沉默半晌,他又忍不住开口:“你要是喜欢这个类型的,我可以帮你找几个,你随便挑。” 季桑炎难以置信看了他一眼,强忍着动手的冲动:“我现在不想跟你吵,能麻烦你闭嘴吗?” “他会害了你,你知不知道!” “我不在乎。”季桑炎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涵养在这一刻已经耗光了,他大声道:“我就算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块,可以闭嘴了吗?” 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季天瑞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慢慢垂头捂着脸。 季桑炎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车外,一语不发。 副驾驶座上的季夏临眼眶泛红,他虽然早就知道季桑炎和季天瑞关系不好,却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从小到大,季桑炎都很顾及他的感受,就算再不开心,也只是冷冷的,很少这样和季天瑞大吵过。 这是第一次。 隐约间,他感觉季桑炎说的都是真的。 他哥哥可能,真的很喜欢梁淮。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季天瑞这么坚决反对季桑炎和梁淮在一起,梁淮明明挺优秀的啊。 * 贵气的劳斯莱斯缓缓开进一座庄园。 车子穿过悠长的车道,经过巨大的天使喷泉,慢慢在外形古典的大宅门口停下。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侍者连忙上前开门,季桑炎不等季天瑞下车,率先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踏进大门。 季夏临怕季天瑞发火,连忙上前搀扶:“老爹,走吧。” 季天瑞冷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讨了个没趣,季夏临挠了挠头,紧跟其后。 今天确实是家宴,季桑炎进去的时候,餐桌周围已经坐了十来个人,扫了一眼,都是叔伯以及一些同辈。 季奶奶则坐在主位,见季桑炎过来,便开心地拉着他在身旁落座。 季奶奶已经八十多岁,在季家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只要她开口,家里的人一般都会顺着她。 家族聚会,难免说到儿女婚事。 而季桑炎身为未婚长孙,自然也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桑炎,听说前阵子你妈给你介绍了陈教授家的闺女,怎么样,合适吗?”大伯突然开口问。 季桑炎不记得是哪个,随口敷衍:“不合适。”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大伯又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大伯给你物色物色。” “我眼光高,怕看不上。” 大伯不甚在意,笑道:“能有多高,说来大伯听听,说不定还真有呢。” 季桑炎抬眸看了看他。 “肤白貌美有腹肌,身高187,个人资产不低50亿。”顿了顿,他又补充:“最好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我不喜欢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 旁边扒饭的季夏临:“……” 你干脆直接报梁淮的身份证得了。 这桌上的都是人精,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不想找,也就没再提这个事。 没人烦自己,季桑炎乐得轻松,安静地陪着季奶奶吃饭。 吃完饭,众人聚在客厅谈话。 氛围太过沉闷,季桑炎找了个借口出了宅子,漫无目的地沿着鹅卵石前行。 突然,他听到前面有轻微的对话声,不自觉放慢脚步。 “你还记得那个梁家的私生子吗?” 是大伯家大儿子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回:“谁忘得了啊,现在我听到他的名字都还做噩梦。” 好像是三叔家的大儿子。 “你别说,里面那位就忘了。” “要不怎么说他运气好,一句‘忘了’让他撇的一干二净,当年我们谁不是挨了一顿揍。” “这算什么,梁家那个才是真的惨,听说他爸把他锁在衣柜里关了三天三夜,开锁的时候,柜门上全是挠出来的血痕,指甲都挠断了,里面还臭烘烘的,估计都吓失禁了。” “他活该,谁让他动手的,要不是他推那个胖子,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也是,不过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过去那些事也不算事了,我听我爸说,他最近霸占了西城不少项目,威风得很呢。” 那人冷笑:“也就唐家现在没落了,不然有他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两人脸色大变,呵斥道:“谁在那!” 第五十二章 我迷路了,来接我 “是我。” 季桑炎直接走了出来,毫不避讳地问:“你们刚才说的话,能再说一遍吗?” 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话会被季桑炎听去,要知道,当初他们可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这事要是重新捅出来,不仅上面的人会生气,西城几大家族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 “话?什么话?”季明哲笑问旁边的季成仁:“我们刚才说话了吗?” 季成仁耸肩道:“没有啊。” 听到想要的答案,季明哲倚在旁边的树上打量着季桑炎。 “桑炎,听说你前几天去参加了什么研讨会,不会是太累,出现幻听了吧?”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也是,累了就歇歇,何必那么拼呢,只要你一句话,季氏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季桑炎静静看着他,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随着进度条推进,手机传出季成仁不屑的声音:“要不怎么说他运气好,一句‘忘了’让他撇的一干二净……” 他按下暂停键,看向季成仁:“这个声音,应该是你,没错吧?” 两人没想到他会录音,眉头皆拧了起来。 片刻,季成仁又笑了。 “是我又怎样,你以为录了一点音我就会乖乖就范?”他慢悠悠走到季桑炎身旁,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季桑炎,这件事别说是我们,你就算是去问你爸,他也不敢告诉你,所以,别问了,明白吗?” 说完自顾自走了。 季明哲随后也走到他身边,低声警告:“这段录音你最好删了,万一真的流传出去,后果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承担的。” 这两人向来都是二世祖作风,他们不愿意说,倒也不在季桑炎的意料之外。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还和季天瑞有联系。 而且,从目前他所知的信息来看,这件事牵扯到的人,起码占了西城夫富人圈的半壁江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桑炎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宅子门口。 正打算进去,身后突然驶来一辆法拉利,稳稳停在他身旁。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 他正疑惑着,车门缓缓打开,一只穿着白球鞋的脚伸了出来,紧接着是纤细的脚踝和笔直白皙的小腿。 季桑炎下意识拧起眉头。 直到那人探出头来,和他四目相对,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那人穿着黑色中裤,上身穿着一件白T,外面套着一件米色休闲衬衫,头发似乎染了色,有点偏黄,加上他微卷的发型,衬得他那张本就显年轻的脸更具少年感。 看到季桑炎,男人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桑炎,你回来啦,正好,我……” 季桑炎直接转身走了。 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季桑炎快步走回客厅,正打去拿上自己的外套走人,就和来找他的季夏临撞了个正着。 “哥,你去哪了,老爹到处找你呢。”季夏临说。 季桑炎睨了他一眼:“有事?” “应该是吧,我看他挺着急的。” “他在哪?” “奶奶不肯吃药,他刚刚去奶奶房间了。” 话音刚落,季夏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简单打了个招呼:“林叔叔。” 林文星对他微微一笑,把手中精美的袋子递了一个给他:“夏临,这是我出差的时候给你买的伴手礼。” 季夏临礼貌接过:“谢谢林叔叔。” 随后,林文星怯怯看了季桑炎一眼:“桑炎,这是你的……” “我去书房等他。”不等他把话说完,季桑炎就转身往楼上去了。 见林文星眼眶泛红,季夏临连忙解释:“林叔叔,您别介意,我哥他今天心情不好。” 看着季桑炎快步离开的背影,他眼睫颤了颤:“我知道。” * 季天瑞的书房没有上锁,季桑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直接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坐下的瞬间,他的眉头拧了拧。 好像坐到什么东西了。 他微微起身,把身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本厚厚的牛皮笔记本,从陈旧的封面上看,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季桑炎疑惑地翻开封面,第一页左上角写着日期,1992年2月2日。 内容很简短:今天父亲又催我结婚了,他说李小姐知道我的事,她不介意,但是,我不想,我要是结婚,我的阿星怎么办。 季桑炎愣了愣,翻开第二页。 1992年2月16日,李小姐又来了,她哭着说,她知道我的事,但还是想嫁给我,但我知道,她只是想借这门婚事让父亲帮她救她的心上人而已。 1992年5月9日,父亲病了,医生说他脑子里长了东西,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病床前,父亲说他最后的愿望,就是看着我结婚。 1992年6月1日,我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爱的人,新娘的爱人也不是我,结婚的人心如刀绞,观礼的人雀跃狂欢,真是可笑又荒诞。 1992年9月12日,父亲又进了手术室,这次,他更虚弱了,他用那如枯枝般的手拉着我,说,他还想看看我的孩子。 季桑炎正想翻开下一页,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把笔记本合上,丢在地上,踹进沙发下。 季天瑞进来看到他绷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你怎么了?” 季桑炎握拳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夏临说你有事找我。”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要不要在家住一晚。”季天瑞已经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也不觉得奇怪,直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你也知道,奶奶年纪大了,平时没什么事,就是惦记你们这些小辈,你要是没事,就是多住几天,就算只是早晚吃饭的时候陪她说说话也好。” 那个人在家里,季桑炎本来是不打算留宿的。 但那个日记本的内容,实在太让他在意了。 思索片刻,他点点头:“知道了。” 季天瑞本来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愣愣道:“你的房间一直有人打理,你晚上睡自己房间就好。” “行。” 简单聊了几句,季桑炎就起身走了。 走出书房,他拿出手机给梁淮发消息。 【季桑炎:我有点累,今晚不去你那了】 【梁淮:?】 【梁淮:我不累,我去接你】 【季桑炎:别来,我想在家住一晚】 等了几分钟,对话框没再刷新。 在忙吗? 季桑炎想了想,放下手机,拿起真丝睡袍走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梁淮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22:34 【梁淮:你家保安不让我进去,来门口接我】 22:40 【梁淮:不用了,我翻墙进来了】 23:03 【梁淮:你家怎么那么大?】 23:21 【梁淮:……我迷路了】 季桑炎:“……” 他默默按了一下对话框上的按钮。 【季桑炎:发起位置共享】 15分钟后,湿着头发的季桑炎在自家偌大的园林中找到了狼狈不堪的梁淮。 他穿的很休闲,灰色运动裤搭配纯白T恤,很有大学生的味道,就是T恤上大块的泥渍和左腿那条从大腿开到脚踝的口子有些诡异。 季桑炎愣了愣,随后快步走到他身旁,扯开他的裤腿看了一眼。 还好,没受伤。 他松了一口气,抬头问梁淮:“怎么弄的?” 梁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扣扣脸颊:“就是……围栏上那个尖尖,不小心被勾到了。” 季桑炎的心跟着跳了一下,起身捧着他的脸看来看去:“伤到哪里没有?” “伤到了。”大狗狗委屈点头。 “哪里?” 梁淮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心。” 季桑炎:“……” “活该,疼死你。” 见季桑炎转身要走,梁淮连忙拉住他的手,把他扯了回来,按在旁边的大树上。 不等季桑炎反应,就低头吻了下去。 着急找他,季桑炎只随便穿了件宽大的T恤和短裤,可他不知道,在梁淮眼里,此时的他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那双大长腿和纤长的天鹅颈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完全就是在勾引他犯罪。 季桑炎心知临时变卦是自己不对,也就没怎么反抗梁淮。 然而,他这种默许在梁淮眼里,就是可以更过分的信号。 看着眼前被自己吻得脸颊泛红的人,梁淮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眼底的情欲更甚。 原本握着季桑炎腰的手缓缓下移,慢慢探进他宽大的衣摆内。 察觉到他的动作,季桑炎猛地睁开眼,开始挣扎起来。 梁淮哪里会放过他,抓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大手肆意地往上移动。 就在这时,一道光柱从他们身旁一晃而过。 是夜里巡逻的保安。 季桑炎吓得一动不敢动,身体紧绷地缩在梁淮怀里。 发现他的异样,梁淮嘴角微扬,他故意吻得很黏腻,大手的动作也越发的轻浮。 撩的季桑炎浑身发抖,却硬是咬唇隐忍。 可梁淮太坏了,他故意加大动作。 最终,他还是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不远处的保安听到动静,立即把灯往他们这边照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 不太健康的声音 明亮的光柱快速扫过漆黑的园林,最终停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看着光秃秃的树干,保安挠了挠后脑勺,又晃着手电左右看了看。 “奇怪,听错了吗?” 树干后,梁淮紧紧抱着季桑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让他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尽量给怀中的人足够的安全感。 直到保安的脚步声消失在黑夜中,梁淮才缓缓低头,吻了吻季桑炎的头发。 “吓到了?” “没有。”怀里的人抬头看他,强挤出一抹微笑,嘴硬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梁淮挑了挑眉。 “是吗?那我们继续?”他搂着季桑炎的手微微用力,迫着他贴在自己身上:“反正他走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难得哥哥这么有兴致,我们解锁一下新场所?” 见他又摸上来,季桑炎连忙抓住他的手:“你脑子里就只有那种事?” 梁淮垂眸看他:“我才二十四,血气方刚,和你又是热恋,你还穿这种衣服来找我,我不想那种事想什么?” “什么叫这种衣服,我穿T恤短裤怎么了?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思想有问题。” “伸手就能摸到,你说怎么了?” 梁淮说着就开始编排起来:“你看看这个领子,大的弯个腰都能把你看得一干二净,还有这个短裤,这个长度也好意思说是短裤?T恤盖下来跟没穿似的,裤腿宽的手都能伸进去,你怎么不干脆穿个裤衩出来找我?” 身上这套衣服其实是季桑炎高中时期的运动服,他那个时候没现在高,所以穿在身上难免会短一些。 短是短了点,但也没梁淮说的那么夸张。 季桑炎怀疑他就是没事找事。 他静静看了梁淮一会。 周围很黑,他不太看得清梁淮的表情,但梁淮身下越来越明显的变化让他根本没法忽视。 嘴上说着让他保守,小梁淮倒是一点不收敛。 半晌,他短促笑了一声:“没看出来,你还挺传统的。” “反正以后在外面不准这么穿。” 见他没说话,梁淮恼羞成怒地捏了一把他的屁股:“听见没有?” “知道了,小古董。” 季桑炎声音懒洋洋的,听得梁淮心里痒痒。 他深深看了季桑炎一会,忍不住扣着季桑炎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我要忍不住了。”半晌,他松开季桑炎,声音低沉喑哑:“去你房间还是去我车里?” 季桑炎被他猴急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双手抵在他胸口:“真不行,我待会儿有点事。” “比这事儿还重要?”话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很多事都比这事重要。 但他觉得说出来梁淮可能会生闷气,就换了一种说法:“嗯,非常重要。” 梁淮没有接话。 等了好一会,季桑炎又道:“所以,你要先回去吗?” 身前的人低头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除非你也一起。” “我要在家住。” “那我陪你。”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季桑炎:“哥哥,你不会赶我走的,对吧?” 就你那体质,我哪敢。 季桑炎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去先洗个澡,脏死了。” “哥哥,你最好了。” “别蹭,你属狗的?” “汪。” “……” * 与此同时,季桑炎卧室门口。 穿着皮卡丘睡衣的季夏临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抬手敲了敲门:“哥,你在吗?” 无人回应。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又敲了几下:“哥,是我,夏临。” 还是没反应。 睡着了? 盯着眼前的门把手,季夏临鬼使神差地抬手搭了上去,轻轻往下按。 ……开了。 季夏临轻轻把门往里推,先探头往里面扫了一眼。 里面一片漆黑,半点声音都没有。 他抬脚走了进去,顺手打开房间的灯,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环顾四周,哪里有季桑炎的身影? “哥?” 叫了几声,季夏临基本确定,他哥应该是出去了。 正打算坐在沙发上等季桑炎,突然,他一愣,似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季夏临快步跑到门口把门关上,紧接着关了灯,借着手机的光线跑回床边,掀开被子钻了回去。 他捂着嘴笑了几声。 哥回来掀开被子看到自己,一定会吓一跳。 * 季家有着严格的作息时间,超过十一点,除了巡夜的保安和照顾季奶奶的保姆,其他佣人都要回到佣人房休息。 季桑炎这个时间点把梁淮带入季宅,完全如入无人之境,连躲都不用躲。 但他还是下意识加快步伐。 万一运气不好撞到什么人,还得费口舌解释。 倒不是不想公开梁淮,而是今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跟在他身后的梁淮却不这么想。 季桑炎从踏进门口以来,双脚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三步恨不得并做两步走。 自己就这么见不得人? 梁淮的眼眸沉了沉,盯着季桑炎的视线越发的冷。 好不容易走到卧室门口,季桑炎连忙开门把梁淮推了进去,正打算伸手开灯,梁淮突然抓住他的手举过头顶,把他重重按在门上。 梁淮的力道不轻,把他撞得哼了一声。 谩骂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梁淮已经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 躲在被窝里的季夏临听到开门声,本来有些窃喜,可不到几秒,他的笑容慢慢变成了惊恐。 他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微喘和黏腻的接吻声。 房间安静的可怕,那些不太健康的声音犹如3D音效环绕在他耳边,而且,还越来越不健康了! “别……别碰那里……” 季夏临听得耳根通红,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他绝对不相信这声音是从季桑炎嘴里发出来的,太那个了。 “哥哥不喜欢吗?”声音低沉充满情欲。 救命。 怎么是梁淮。 “我真的有事。” “那我尽快。” 又是一阵接吻的声音。 季夏临缩在被窝里欲哭无泪。 谁来救救他。 就在这时,季桑炎又说话了:“家里隔音不好,别在这。” 声音比刚才更加娇软,显然是有些动情了。 “没事,哥哥小点声就好了。” “求你。” 季夏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求的,下一刻,他就听到季桑炎的惊呼声。 紧接着,一道夹杂着吻声的脚步声不断往他这边靠近。 季夏临:“!!!” 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一个沉重的东西突然砸到了他身上。 季桑炎:“啊!!!” 季夏临:“啊!!!” 两道尖叫声同时在床上响起。 梁淮下意识把季桑炎护在怀里,伸手打开床头灯。 橘黄的灯光照亮了大半个卧室。 借着灯光,季桑炎看清了床上的不明物体。 “夏临,你怎么在这?”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我……”明明做坏事的不是他,季夏临的脸却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你难得在家住,我想过来跟你说会儿话。” 双手揪着被子挡在胸前,活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被亲弟弟听到这种事,季桑炎尴尬的不行:“这,这样啊。” 季夏临也尴尬的要死,头低的深深的:“对。” 房间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季夏临怯怯道:“那个,你好像没空,那我先……” 季桑炎僵硬地点头:“嗯,你回去早点休息。” “晚,晚安。” 说罢,慌忙下了床,鞋都来不及穿,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季夏临离开后,房间安静了几分钟。 见季桑炎捂脸一语不发,梁淮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肩膀:“哥哥。” 谁知季桑炎突然侧头朝他看过来,那尖锐的目光,吓得他心跳慢了半拍。 “对不起。”他低着头道。 季桑炎看了他一会,深深吸了一口气,揉着眉头:“你去洗澡吧。” 梁淮舔了舔唇:“那我们还来……” 对上季桑炎凌厉的目光,他话音戛然而止。 不等季桑炎开口,迅速转身:“我去洗澡。” 听到浴室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季桑炎仰着头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头疼。 * 这会儿季家的人基本已经睡了。 季桑炎缓了一会,给梁淮留了个纸条,就只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有种预感,季天瑞的那本日记本,很有可能记载着他十岁之前的那些事。 包括梁淮不愿意提起的那件事。 路过季天瑞卧室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了林文星的声音:“瑞哥,我今天看到桑炎了。” 他脚步下意识顿住,侧眸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又给你脸色看了?”季天瑞淡淡问。 “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我不怪他。”林文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心里难受,当初我要是多陪陪他就好了。” 季天瑞叹了一口气,声音无奈:“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没能力把你留在身边。” 屋内传来啜泣的声音。 片刻,季天瑞又道:“你要是想和他相认,我可以出面跟他谈谈。” 相认? 季桑炎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算了。”林文星哽咽着说:“都过去那么久了,认不认也不重要了,更何况,他也不喜欢我,如果他知道我才是他亲生父亲,他一定会疯掉的。” 门外的季桑炎如遭雷劈,瞳孔骤缩地僵在原地。 第五十四章 这种事很消耗体力 深夜的季宅安静的可怕。 季桑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书房的,回过神时,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怎么会是林文星的孩子? 他明明是李琴生的。 季家这种家族看重血脉,所以李琴从怀孕到生产阶都有照片和孕检报告记录保存,他几年前看过,不可能是假的。 除非…… 孩子被换了。 可是,季天瑞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报复逼他结婚的父亲,还是为了补偿被迫分离的情人?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太荒诞了。 在沙发上缓了半晌,季桑炎慢慢舒了一口气,疲惫地起身把沙发底下的日记本捞了出来,转身离开。 打开房门的瞬间,他动作一顿,神色复杂地看着同样抓着门把手的人。 外面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愣愣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两人正对视着,身后突然传来季天瑞的声音:“怎么不进去?” 林文星恍然回神:“啊,我突然有点渴,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说话时,目光一刻都没从季桑炎身上离开。 “书房有水,你进去我给你倒。”季天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突然又不想喝水了。”林文星慌忙转身,拦住了要进书房的季天瑞:“我想喝果汁,你去帮我弄,好吗?” 季天瑞拧眉看他:“你中午不是还说要减肥?” “一杯果汁而已,没事的。” 季天瑞短促笑了一声:“桑炎一阵一阵的性格是随了你吧。” 林文星背脊一僵,连忙推他:“你,你快去吧。” “知道了。”语气宠溺无奈。 听着季天瑞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季桑炎抬脚走了出来。 林文星回头看他,见他表情淡淡的,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双手不自在地抓着衣摆:“那,那个……” 话音未落,季桑炎已经从他身旁走过。 他轻咬下唇,抓着衣摆的手紧了紧。 “谢谢。”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中。 林文星眼睫颤了颤,眼底水光流转,鼻子微微泛酸,却始终不转身。 只静静季桑炎远去的脚步声,直至走廊回归平静。 * 季桑炎回到卧室的时候,梁淮刚好从浴室出来。 见他从外面回来,梁淮愣了愣:“你出去了?” “嗯,去拿个东西。” 他拿着日记本走到床边坐下,把枕头竖起来靠着,翻到之前看到的位置,继续往下看。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梁淮擦着头发走到他身旁,探头看了一眼内容:“日记本?谁的?” “季天瑞的。” 梁淮一怔:“你在查那件事?” “今天我无意间听到季明哲和季成仁说到了当年的事,他们说你……”想起那两人当时的话,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抬头看向梁淮,发现他正愣愣看着自己,神色少见的紧张。 沉默片刻,季桑炎缓缓道:“我大概能明白你为什么对以前的事难以启齿,但是梁淮,既然这件事和我有关,那我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再者,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只有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你。” 梁淮微怔,眼底闪过一丝感动:“你……是为了我?” “也不全是,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季桑炎垂下眼眸,继续读着日记本:“没什么事你就先睡,你身体不好,别熬夜。” 另外,他也很好奇,自己和季天瑞、林文星、李琴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梁淮只当他是在哄自己,耍赖地抱着他的腰蹭蹭:“不,我要陪你。” 半湿的头发把季桑炎的真丝睡袍蹭的湿了一块。 季桑炎也不介意,轻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先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怀里的人抬头看他,无辜地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哥哥不帮我吗?” 平时这些事都是季桑炎帮他做的。 季桑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不确定季天瑞什么时候会发现日记本不在书房,无奈道:“我要尽快把这个看完还回去,你自己去,好吗?” 知道他赶时间,梁淮也不强求,亲了季桑炎一会就自己吹头发去了。 吹干头发,梁淮爬到床上,把季桑炎抱到自己怀里,安静地陪他看日记本里的内容。 季文瑞的日记是阶段性的,上面只记录了一些重要的事,即便如此,季桑炎还是看了一夜。 翻到最后一页,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听到书本合上的声音,正垂着头的梁淮茫然睁开眼,见季桑炎没再看日记,打着哈欠问:“看完了?” “嗯。”声音淡淡,听着有些恍惚。 虽然梁淮没陪着季桑炎看到最后,但他大概也猜到里面写了什么,这些东西不是季桑炎一时半会能消化完的。 他把季桑炎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亲了亲他的额头:“时间不早了,别想了,先睡觉吧。” 季桑炎倒是想,可他扛不住一夜不睡的困意。 在梁淮怀里躺了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 早晨,季家餐厅。 刚过七点半,佣人已经在餐桌上摆满餐点,季家人陆续下楼入座。 季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在家里住,就必须一起用餐,所以发现季桑炎不在的时候,季天瑞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他呢?”他问季夏临。 季夏临昨天睡得晚,这会儿还有些迷糊,随口应道:“应该还在睡吧。” “都几点了还在睡,他难道要让全家人等他吃饭?”季天瑞瞥了旁边的佣人一眼:“去把大少爷叫起来。” 话音刚落,季夏临猛地清醒过来。 “等等。”他拉住要上楼的佣人:“还是我去吧。” 梁淮这会儿估计还在房里,要是被看到就完了。 季天瑞知道他和季桑炎感情好,所以也没多想,目送他上了楼梯。 * 走到季桑炎门前,季夏临有些紧张。 他清了清嗓子,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哥,你醒了吗?” 然后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 季夏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又敲了三下,这次凑到门缝那里说:“哥,吃早饭……” 咔——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裹着浴巾的身体出现在他眼前。 缓缓抬头,措不及防撞上梁淮那双不耐烦的冷眸。 “你唔……” 梁淮捂住他的嘴:“你哥睡得晚,让他再睡会儿,小点声,别吵到他。” 季夏临连连点头。 等梁淮松开手,他偷偷往房里看了一眼,里面没开灯,他看得不太真切,只隐隐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喉结上下滚动,他慢慢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梁淮一丝不挂的上半身上:“你,你们昨晚……” 梁淮懒得解释,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你也知道,这种事很消耗体力……”突然,他话音一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季夏临:“你知道的,对吧?” 季夏临:“……” “对,我知道,确实很消耗体力。”他一脸正经道。 呜呜呜,他不知道啊啊啊!!! 到底有多消耗体力啊!!! 好想知道! 可恶! 看着季夏临的反应,梁淮就知道他一定还是个童子鸡,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你也这么觉得?”梁淮内心的恶性因子突然冒了出来,故意问:“平时你用什么姿势?躺着还是站着?” 季夏临瞳孔地震:“站,站着?” 还能站着? 这种事为什么要站着啊?! 梁淮倚在门上看他:“你难道没试过?” “哈,哈哈,怎么可能。”季夏临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但还是嘴硬道:“站,站着也就那样嘛,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梁淮眉眼含笑:“你难道不觉得,站着,扶着对方的腰,会很方便吗?” 季夏临满头问号。 扶着腰?面对面扶着?还是背对着扶着? 等等。 好像不管怎么样画面都很糟糕啊啊啊!!! 见季夏临脸颊绯红,梁淮故意压着声音添油加醋:“特别是在干净的落地窗前,不仅可以……还能一起看风景。” 砰—— 季夏临隐约看到自己的脑子里炸起了一朵蘑菇云。 脸颊热得都快冒烟了。 “那,那个。”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我,我得下去了,不然我爸会怀疑的。” “行。”梁淮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模样,笑道:“我这方面有经验,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至于经验是从哪来的。 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季夏临根本不敢细想,逃似的跑下楼去。 餐厅的季天瑞见季夏临一个人回来,神色些许不悦:“你哥呢?” 季夏临想到梁淮的那番话,尴尬地低下头喝粥:“上班去了。” 季桑炎身为医生,经常被科室叫回去临时加班,季天瑞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吃完早餐,季天瑞坐着专属车离开季宅。 车子刚刚离开家门没多远,他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宾利。 他盯着那辆车一路看过去,正要收回目光,似想到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调头。”他话音冰冷:“回家。” 第五十五章 别打了,炎炎知道错了 季夏临吃饱喝足,正打算上楼换衣服去上班。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季天瑞冷着脸从外面进来。 他下意识问:“爸,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 话音未落,季天瑞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快步往楼上走去。 季夏临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慌忙追了上去。 “爸,爸!”他跑到季天瑞身前,张开双手拦住他:“我突然想起我有个项目看不懂,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让开。”季天瑞声音冷到了极点。 见季夏临迟迟不动,他直接一把推开季夏临。 季夏临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动手,被他推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刚从厨房出来的林文星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变了:“夏临,你没事吧?” 季夏临捂着嗑疼的膝盖,强忍着疼痛道:“林叔叔,你快去拦着我爸,他好像发现梁淮在我哥房间了。” “什么?” 林文星不敢耽搁,连忙往楼上跑去。 季天瑞没直接去季桑炎的房间,而是去书房拿了备用钥匙。 一出来,就和林文星撞了个正着。 见他气势汹汹的,林文星连忙上前拦他:“瑞哥,你冷静一点,桑炎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别把关系又闹僵了。” “他要是真的在乎和我的关系,就不会把那个怪物带到家里来!” “那孩子不是怪物!” “他杀了人!” 正打算过去的季夏临听到这句话,脚步猛地一顿,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杀人? 谁? 梁淮吗? 怎么可能,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那边又传来季天瑞冰冷的声音:“季桑炎绝对不能和这个怪物在一起。” “瑞哥!” 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往季桑炎的卧室靠近,最后,他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季天瑞暴躁如雷的怒吼:“季桑炎!” 熬了一夜的季桑炎此时困得不行,突然被季天瑞吵醒,表情肉眼可见的烦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门口,把枕头折起来,盖住耳朵,继续睡。 季天瑞气得直接走到季桑炎床边,用力掀开被子。 看到季桑炎旁边只穿了个黑色裤衩的梁淮,季天瑞气得脸都绿了。 “逆子!”他伸手要拉季桑炎胳膊:“你给我起来!” 可还没碰到季桑炎,手腕就被人用力抓住。 抬眸一看,是刚才一直没睁眼的梁淮。 此时,他正淡淡看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犹如千年寒潭:“你干什么?” 他的目光冷得几乎能冻死人,季天瑞的内心莫名慌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你敢碰我?” 梁淮淡淡看着他,冷静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放手。”季天瑞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 季桑炎被吵的内心一阵烦躁,他松开枕头,缓缓支起身,抬眸看向被梁淮抓着手腕的季天瑞:“季总,我很困,你要是想吵,我下午可以请假陪你吵,现在能不能先麻烦你离开我房间?” “你的房间?”季天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季桑炎,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这里是季家,你一个脱离季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房间所有权!” 脱离季家之后,季桑炎最不屑的就是季家的东西。 别说他主动占有,就算是送给他,他也懒得伸手。 可现在,季天瑞却指着季桑炎的鼻子说,你住的这个房间是我的,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完全把季桑炎推到了季家的对立面。 后面的林文星都吓傻了。 连忙上前拉季天瑞:“瑞哥,你胡说什么?” “我难道说错了?”季天瑞用力把被梁淮抓着的手抽了回来,表情凶狠:“当初他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踏入季家半步?现在算怎么回事?季桑炎,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季桑炎静静看了他一会,道:“我会的。” 随即,他起身走到衣柜前,随手拿出两套衣服,一套丢给梁淮:“把衣服穿上。” 自己则拿着另一套有进浴室。 换好衣服,他看都不看季天瑞,直接对梁淮道:“走吧。” “站住!”季天瑞怒斥道:“你想去哪?” “离开季家。”季桑炎回头看他:“这难道不是季总希望看到的吗?” 知道季天瑞还气在头上,不可能跟季桑炎道歉,林文星只能自己去劝:“桑炎,你别冲动,你爸就是关心则乱,他不是这个意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行吗?” “一家人?”季桑炎垂眸看他,眼底多了几分复杂:“我和他,应该不是一家人吧?” 林文星差点没绷住:“你,你别说气话,你和你爸怎么可能不是一家人呢。” 看着他那又害怕又期待的模样,季桑炎冷冷笑了一声:“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林文星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你都知道了?” “这事我还得谢谢你呢。”他抬手把林文星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抚着他的脸颊:“昨晚要不是你帮我把他支开,我怎么可能那么快拿到他的日记本。” 日记本里写了什么,季天瑞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他听到季桑炎说他拿了日记本的时候,他就知道,季桑炎不可能再留在季家了。 所以季桑炎离开,他也没再阻止。 一直站在门外的季夏临不清楚状况,见季桑炎拉着梁淮离开,连忙追上去。 “哥,哥。” 走到门口,季桑炎忍不住停下脚步,道:“夏临,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以后别再叫我哥了。” 季夏临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眶红了一圈,直接扑进他怀里:“没有血缘你也是我哥,我都叫了二十几年了,改不了了。” 看着怀里的人,季桑炎不由得鼻子泛酸,他仰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才开口:“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我要走了。” 季夏临依依不舍放开他:“哥,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你要是想我,可以来找我。” 意思是不会再回来了。 目送季桑炎远去,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蹲下身抱着自己大哭起来。 * 坐上梁淮的车,季桑炎绷紧的神经这才慢慢松懈下来。 随着车子慢慢启动,他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脑海中不断浮现日记本的内容。 1992年11月3日,父亲病情加重,他想要孙子的想法越发强烈,李小姐说,她愿意为我生个孩子,但我知道,她只是想借孩子稳固家中地位,我不愿,本想拒绝,又想起阿星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我想,也许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季桑炎本以为自己是林文星的孩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流着一半属于李琴的血。 林文星自然不会和李琴发生什么。 但季天瑞是个疯子。 他偷偷拿了林文星的基因,打着度蜜月的旗号,带李琴去国外做了试管。 那段时间,他对李琴照顾有加,因此,没人怀疑李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这场荒诞的闹剧中,林文星得到了自己的孩子,李琴稳固了自己在季家的位置,李天瑞躲过了家人的催生。 只有腹中的胎儿,成了这场交易的牺牲品。 林文星得知李琴怀了自己的孩子,痛苦的几次寻死,他多次找李琴和季天瑞,劝他们不要把孩子生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 季桑炎虽是李琴生的,但李琴对他却没什么感情。 甚至,有些厌恶。 这孩子的眉眼太像林文星了。 虽然她不喜欢李天瑞,但林文星的存在对她而言始终是一种威胁,所以,她对林文星是有敌意的。 这种敌意,会在不自觉间散发出来,甚至经常发泄到那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季天瑞的日记提到,李琴生完孩子之后,就把孩子丢给了奶妈。 她没有奶过孩子,私底下也不会抱孩子,只有需要表演家庭和睦的时候,才会伸手去逗逗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可怜。 季桑炎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但看完季天瑞的日记,尘封的记忆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在那泛黄古早的记忆中,李琴和季天瑞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状态。 表面上,他们恩爱的像热恋的情侣。 私底下,他们只要一开口,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破口大骂。 他们从来不会顾及年幼的孩子,有时候吵急了,还会动手扇吓哭的孩子:“哭什么哭!还不都是因为你!” 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又怕父母不要自己,只能拉着妈妈的裙摆抽噎道歉:“妈妈对不起,炎炎不敢了。” 怯懦的模样像极了林文星,李琴一想到那个人,火气更大,狠狠扯他的头发,扇他的脸。 而季天瑞,就在一旁边抽烟边安静看着,淡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年幼的季桑炎不明白,为什么平时优雅温柔的父母一回房间就会变成这样。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所以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地讨好。 可他越是这样,那两人就打他越狠。 渐渐地,他也变得冷漠,乖张,暴戾,才上小学,就已经是西城有名的混世魔王。 季天瑞管不住他,也懒得管,任由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直到有一次,他打断了唐硕的手,让季天瑞丢了一个大单。 季天瑞暴怒,带着他去唐家,当着唐家所有人的面,打断了他的腿。 因为骨折严重,他被紧急送往A市治疗。 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拥有天使般纯净眼眸的孩子。 第五十六章 吹吹就不疼了 “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住院的第一晚,保姆把小桑炎一个人丢在医院,自己回了酒店。 夜里,小桑炎患处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条纹病号服的小豆丁正站在门口,圆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往他这边看。 好漂亮的小孩。 小桑炎不由得看呆了。 “那,那个……”小豆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肉手揪着衣摆:“我,我能不能过来跟你一起碎?” 小桑炎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小豆丁指了指隔壁病房:“我害怕。” 小桑炎安静听了一会,根本没什么声音。 估计是这小屁孩不敢一个人睡,才编这种谎话。 他最讨厌说谎的人了,小桑炎收回目光:“害怕就去找护士,我不喜欢和别人睡,请你出去。” “可,可是……”小豆丁低头揪着衣摆,话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外面太黑了,他害怕。 小桑炎可不管,烦躁的闭上眼:“那是你的事,出去。” 他的尾音很重,吓得小豆丁小肩膀抖了一下。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溢出,吧嗒吧嗒砸在地上:“对,对不叽。” 道完歉,乖乖退出病房,双手吃力地把房门拉上。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不知是不是注意力分散的缘故,他的腿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静静躺了一会,小桑炎隐约听到门口传来若有似无的抽泣声。 半夜在医院里听到哭声,多少有些渗人。 孩子到底是孩子,就算是小霸王季桑炎,听到这鬼泣般的声音,也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他慌忙把被子盖过脑袋,紧闭着眼,心底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可是,那个声音像是长在门口一样,哭了近半个小时还没停。 听着听着,小桑炎发现着声音莫名的耳熟。 他慢慢掀开被子,迟疑往门的方向喊了一声:“门口的。” 哭泣应声而止。 病房门慢慢打开,露出一个哭红了眼的小脑袋:“我,我蹲在门口也不,不可以吗?” 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 这小孩长得跟瓷娃娃似的,哭了一会,鼻子和眼尾都带着一点粉,看着像是打了腮红,可爱极了。 小桑炎看得愣了几秒。 意识到自己竟然觉得一个小屁孩可爱,小桑炎眉头轻拧,语气仍旧很差:“你在外面不冷?” 小豆丁吸了吸鼻子:“冷。” “冷你不知道进来?” 小豆丁怯生生地和他对视了一会,确定他允许自己进去,才吃力地推开门,又吃力的关上门,慢慢往病床边走来。 见他趴在床边打算爬床,小桑炎连忙抵住他的脑袋:“你干嘛?” “要碎觉。”他奶声奶气地说。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很多大人都扛不住困意,更何况一个几岁的小朋友。 小桑炎嫌弃地推开他:“去沙发。” 小豆丁扭头看了一眼沙发,然后又扭头看他,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没有被被。” “那是你的事,你要是冷就回去自己拿,难道你还想让我一个断了腿的给你拿?”小桑炎没好气道。 小豆丁一愣。 垂眸看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腿,小肉脸上仿佛有一万个不理解:“你腿断啦?” 小桑炎:“……”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谢谢。 正想着,小豆丁已经伸手戳了戳他腿上的石膏,好奇问:“疼不疼呀?” 小桑炎:“……” 你断一个试试! 就在这时,小豆丁突然低下头,鼓着腮帮子对着他的石膏吹气。 小桑炎顿时满脸通红,下意识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脚把他踹开:“你干嘛!” 两个小东西还没开始发育,一米八的病床对他们而言不算短,小豆丁被踹地翻了个跟头,也没从床上摔下去。 小豆丁挣扎了两下,又爬了回来,认真地解释说:“麻麻说,吹吹就不疼了。” 小桑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是你妈骗你的。” 要是吹下就不疼,还要麻药干嘛。 “麻麻不骗人,吹吹真的不疼。”说着又凑过去给小桑炎吹气:“淮淮帮哥哥把痛痛吹走。” 这一次,小豆丁没控制好位置,吹出来的气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小桑炎的脚趾上。 撩的小桑炎脚趾痒痒。 奇异的感觉惹得小桑炎耳根通红,他咬牙道:“好了,不疼了,别吹了。” 小豆丁兴奋地看向他:“真哒?” “你烦不烦?不睡滚出去。”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进来,这小孩真烦人。小桑炎闷闷想着。 小豆丁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被他凶了也不哭,反而慢慢爬到他身边。 犹豫了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哥哥,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小桑炎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什,什么?” “麻麻说,碎觉前被亲亲的小朋友会有守护兽保护。”他怯怯对着手指道。 “……”这小孩的妈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小桑炎烦躁道:“世界上没有守护兽。” “有的。”小豆丁眼神坚定。 “我说没有就没有!”好端端的心情都被这小屁孩给毁了,小桑炎指着门口:“你睡不睡,不睡就出去。” 小豆丁气鼓鼓地看着他,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你!” “哥哥受伤了,肯定需要守护兽保护。”跑到门口,他人小鬼大地回头对小桑炎说:“不用谢,这是哥哥收留我的谢礼。” 季桑炎:“……” 现在不想收留了,请滚,谢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看到小豆丁吃力地扒开门,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没一会,又抱着个小毯子跑了进来。 他把毯子丢到沙发上,然后脱了鞋子,乖乖把鞋子摆好,才对小桑炎说:“哥哥晚安。” 小桑炎瞥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缩进被子里。 见他不搭理自己,小豆丁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委委屈屈地躺在沙发上,缩在薄薄的毯子里入睡。 * 第二天,小桑炎是被一阵电视的声音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保姆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扫了一眼沙发,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那个小孩呢?” 保姆回头看他,不耐烦道:“什么小孩?” “在沙发上睡的那个。” 保姆哦了一声,把头转了回去:“早上被护士抱回去了。” 这个保姆是李琴的人,平日里很会看人下菜碟,见小桑炎受这么重的伤,季天瑞也没有反应,就也没把小桑炎这个少爷放在心上。 更何况现在A市就只有她和小桑炎两个人,她对小桑炎是好是坏,也不会有人知道,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累着自己呢。 小桑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冷淡的态度,也没说什么。 自己吃完早餐和药,他对保姆说:“我想出去走走。” 保姆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外面太阳大,不去。” 小桑炎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抓起桌上的陶瓷碗朝保姆狠狠砸了过去:“我说我想出去走走!” 陶瓷碗从保姆耳边穿过,砸在她身前的茶几上,爆了一地的玻璃渣。 保姆吓得大叫,连忙起身拿出轮子,小心翼翼地把冷着脸的男孩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往外走。 路过隔壁病房时,轮椅上的人突然开口:“停。” 病房的门没关紧,透过窄小的缝隙,他看到一个小团子正光着屁股撅在床上,被护士扎实的打了一针。 神奇的是,这小东西竟然没哭。 小桑炎饶有兴趣地看着。 直到他看到了那张满是泪痕却忍着不哭的脸。 “噗呲——”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可爱了。 正笑着,护士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小桑炎,有些错愕。 还没开口,小桑炎就主动问:“他怎么了?” “小感冒。”护士以为他们是朋友:“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不用。”他移开视线,让保姆推着自己走了。 医院楼下的小公园很安静,很多病患都在这里散步或晒太阳。 坐在树荫下,小桑炎出神地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来的星星点点。 突然,一张粉嫩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哥哥。” 小桑炎收回目光,不悦地看着他。 这小团子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情绪,自顾自扭捏道:“我听护士姐姐说你来看我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我只是路过。” “那你看我了吗?” “……看了。” 小团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然后羞涩地低着头窃笑。 小桑炎被他笑的起鸡皮疙瘩。 “……别这样笑,有点恶心。” 小团子不满地噘着嘴,轻轻踢着脚:“人家明明很可爱。” 小桑炎没有否认。 两人安静了一会,小桑炎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小团子。 性格活泼,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 “你得了什么病?”小桑炎忍不住问。 “啊?”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小桑炎是在和自己说话:“我没生病。” “没生病你住院干什么?” 小团子眼眸微垂,看起来有些难过。 “因为弟弟病了。” 第五十七章 想欺负他 “你替你弟弟住院?” 小桑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表情有些微妙。 “不,不是的。”小团子连连摆手。 “是弟弟需要,需要……”他歪着小脑瓜子想了想,想了好一会,实在想不起来:“我不记得是什么了,但爸爸说,只要我帮弟弟治病,他就会帮麻麻治病。” “你妈也病了?” 说到麻麻,小团子的眼眶红了一圈:“嗯。” 声音有些哽咽。 小桑炎静静看了他一会,扯了扯嘴角,把脑袋歪在轮椅靠背上,淡淡看着随着树叶晃动而闪烁的光点,没什么情绪道:“你可真够倒霉的。” “什么是倒霉?”小团子吃着手指问。 小桑炎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就是惨。” 小团子拧了拧眉,不服地说:“淮淮才不惨,麻麻说,淮淮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宝宝。” 他懒洋洋道:“傻确实是一种幸运。” 小团子生气了,奶声奶气地喊:“淮淮才不傻呢。” “就是傻。”小桑炎故意逗他。 “不傻不傻。”小团子拽着小拳头。 小桑炎撑着脑袋,歪头看他,轻笑:“傻。” “呜……淮淮不傻呜呜呜……”小团子气哭了,小肉手揉着眼睛,金豆子不断的掉:“哥哥坏哥哥坏呜呜……” 被欺负就只知道哭,连动手反抗都不会。 某一瞬间,小桑炎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上扬的嘴角逐渐收敛。 半晌,他烦躁道:“行了,别哭了。” 小团子吓得止了声,小肉手不安地揪着衣摆,委屈地憋着嘴,眼泪还是掉。 坐在轮椅上的人没管他,目光淡淡眺望着不远处的热闹。 突然,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你看那边。”他抬了抬下巴。 小团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比他高两个头的胖子正在树荫下玩拍拍球。 “看到那个胖子没?”小桑炎问。 小团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轮椅上的人说:“去把他的球抢过来。” 小团子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麻麻说,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小桑炎不悦瞥了他一眼:“妈妈妈妈,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干嘛什么都听妈妈的。” “可,可是……”他也才四岁啊,而且,那个胖子看起来好凶诶,小团子有些害怕:“他要是打我怎么办?” “不会的。”小桑炎想都没想就否定。 而后见小团子还是害怕,又说:“他要是打你,你就往我这跑,我保护你。” “那,那好吧。” 小团子揪着衣摆看了看他,然后小心翼翼靠近远处的胖子。 目送小团子离开,轮椅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几乎没有犹豫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 再次见到小团子,是第二天中午。 他小心翼翼在病房门口探头,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创可贴。 “哥哥。”像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人,声音放得很轻。 正在玩掌上游戏机的小桑炎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玩游戏。 小团子在门口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走到床前。 他看了看小桑炎,紧接着垂下眼眸,揪着衣摆问:“哥哥,你昨天去哪了呀。” 小桑炎头也不抬敷衍道:“腿疼,回来了。” “那,那现在还疼吗?”小团子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小桑炎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疼了。” 见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小桑炎不自觉拧起眉:“你不怪我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 “本来是怪的,但如果哥哥腿疼的话,就不能怪哥哥了。”小团子摸了摸他腿上的石膏,人小鬼大地说:“健康最重要哦。” 小桑炎:“……” 真好骗。 对于骗了小团子这件事,小桑炎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在他看来,小团子被骗是因为他蠢,而不是自己坏。 从小到大,季天瑞和李琴灌输给他的理念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而在小团子面前,他就是强者。 强者不需要考虑弱者的感受,他只需要高高在上,享受玩弄猎物的快感就好。 但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小团子好像和以前那些被他欺负的人不一样。 无论他做的事多过分,只要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小团子就会立刻原谅他,甚至还会因为‘误会’他而自责。 真的好笨。 笨的让人不忍欺负。 笨的让人……只想欺负他。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小桑炎对小团子的态度也逐渐好转,以前连床都不让小团子上,现在一定要搂着个软软糯糯的东西才能入睡。 小桑炎不是很理解这种感情,想了几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把小团子当宠物养了。 因为他对家里的大黄也是这样的。 * 这天,小桑炎吃完午饭,准备把专门让保姆买的小蛋糕拿去给小团子。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呵斥声。 “我不准!” 小桑炎开门的手一顿,神色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小淮给阮阮捐骨髓,我们救郑悠,你怎么……” “当初?谁说的,你还是我?她有证据吗?”里面的女人稍微压了一下声音:“梁金生,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脑子不清醒,她都病成那样了,你把她救回来她能活多久?” “再者,你难道没听到医生的话吗?阮阮就算这次骨髓移植成功,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复发,到时候真出事,我们去哪找匹配的骨髓?” “那孩子就是我们阮阮的药啊!”女人轻声啜泣着:“老公,算我求你了,别救郑悠,把孩子的抚养权拿过来,好不好?” 里面安静了一会。 “好。” 小桑炎眼睫颤了颤,缓缓推动轮椅,一抬头,就撞上那双灵动无邪的星眸。 小团子怀里抱着一堆零食,不解地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呀?” 他似乎没有听到里面的对话。 小桑炎收回目光,拿着小蛋糕的手紧了紧:“我想出去晒太阳。” “那我陪你去吧。”小团子走到他身后,正想帮他推轮椅,突然发现自己怀里还有好多零食。 无论他腾出哪只手,怀里的零食都会掉在地上。 试了几次,他懊恼道:“不行,我得先把糖糖放好。” 小桑炎连忙拉住他的手:“别进去。” 对上小团子疑惑的目光,他连忙道:“我想吃,能给我吗?” “全部吗?” “嗯。” “好,好吧。” 虽然不太舍得,但还是把零食都塞到了小桑炎怀里,最后还人小鬼大道:“哥哥,吃太多零食对身体不好,你要是吃不完,可以分一点给淮淮哦。” 嘴上担心别人的健康,实际还是想吃零食。 如果是平时,小桑炎一定会笑他小馋猫,可现在,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 今天的太阳很温和,晒人不疼,却暖洋洋的。 小桑炎晒了一会太阳,就回了树荫下。 小团子正撅着屁股用树枝逗蚂蚁玩,天真浪漫的笑容和病房里冷漠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了一会,他推着轮椅来到团子身旁,问:“听说你要捐骨髓?” “嗯?”小团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对呀。” “是为了救你妈?” “对呀。” 小桑炎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他们骗你的,你爸不打算救你妈,他想等你妈死了挣你的抚养权。” 小团子愣了好一会。 “不会的。”半晌,他垂下头,声音很小:“爸爸答应了救麻麻的,他不会骗我的。” 他本来也不指望这小东西有多大反应,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意外,只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再者,他们都是几岁的孩子,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弱小的人,永远没有选择权。 他是。 小团子也是。 第二天,小团子没来找他。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那番话的缘故,就没放心上。 不想接下来的一周,团子都没来找他。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周团子都在打术前动员剂,因为身体不适,一直没下床。 团子手术当天,季家来了人,他被强行带了回去。 而那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午,成了他和小团子在医院相处的最后时光。 回到季家,他又开始重复着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无法反抗,无法逃走,无法改变,他就像一片随风飘动的落叶,一块随波逐流的浮萍,一个任人操纵的木偶。 不断在黑暗中下陷,沉溺,等待死亡。 “哥哥。” 谁在叫他? “哥哥,醒醒。” 季桑炎茫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梁淮那张放大的脸。 他凑的很近,温热的唇轻轻吻着他的眼角,满眼心疼:“怎么哭了?” 梦中那张稚嫩的脸和眼前的人不断重叠,季桑炎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残留的情绪,仰头吻住了梁淮的唇。 梁淮眼睫微颤,愣了片刻,伸手解开季桑炎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大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 像是在发泄当年的思念与绝望,季桑炎变得热情奔放,吻了一会,主动放下座椅,狭长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梁淮,修长好看的手指按在他的皮带上,慢慢下移。 “要吗?” 媚眼勾人。 第五十八章 我会亲自把你抓回来 梁淮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见他没动,季桑炎眼底的欲望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崩溃和难过。 察觉到他的异样,梁淮把座椅调了回来,把他抱在怀里,让他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话音轻柔。 怀里的人没说话,脖颈却传来一阵温热。 梁淮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没事了。”他吻了吻季桑炎的侧脸,满眼心疼:“都过去了。” 季桑炎本来已经忍住了情绪,可听到梁淮的安慰,鼻子又不自觉地泛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把梁淮的肩膀浸湿一片。 他哭得很压抑,时不时发出轻轻的呜咽,哭得梁淮也不自觉红了眼眶。 梁淮仰头缓了一会,轻声哄着怀里的人:“我们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不哭了好不好?” 季桑炎也不想哭,但他真的克制不住。 那段回忆真的太压抑,太绝望了。 在梁淮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前,他的人生是黑暗的,他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没有人在乎他。 没有人关心他。 有的只是无尽的谩骂和抽打。 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不希望那两人离婚,他变得扭曲怪异,阴晴不定,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就连那两个人也骂他怪胎。 只有梁淮一直没放弃他。 他会把好吃的都给他,会叫他哥哥,会告诉他身体最重要,会说以后想当医生,给哥哥治病。 梁淮就像透过乌云笼罩在他身上的一缕光。 是梁淮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可就是这么天使般的孩子,后来却受到了那种虐待。 而他,竟在那个时候忘了他的天使。 季天瑞的日记本中写到,梁淮曾在他失忆后来找过自己两次,一次被季天瑞轰走,一次被他自己亲手推开。 他没有那段记忆,但他能想象到梁淮当时到底有多绝望。 梁淮本以为自己会救他,结果却被他亲手推入深渊, 可即便如此,梁淮还是对他抱有期待,重回医院治疗时,摔倒受伤的时候也只会喊哥哥。 是啊,他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妈妈了。 他只有自己了。 除了他,梁淮还能依靠谁? 然而,作为梁淮唯一希望的他,却忘掉了那段记忆。 季桑炎越想越难受,哭的直喘不上气。 梁淮心疼不已,抱着他又亲又哄。 “乖乖,别哭了好不好?” 怀里的人还是哭的厉害。 “再哭眼睛要哭坏了。”梁淮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抽噎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 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情绪,梁淮神色无奈,双手捧着季桑炎的脸颊,拇指挂掉他脸上的泪痕,和他四目相对:“好了,都过去了,有什么好哭的。” 季桑炎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隔着水雾看梁淮,哽咽道:“我觉得……我觉得对不起你。” 他身处黑暗的时候,是梁淮对他伸出了双手。 可当梁淮跌入深渊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 他怎么可以…… “不要这么觉得。”梁淮温柔地抹掉他溢出的眼泪,轻轻抱着他:“那不是你的错,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们不要再纠结那些事了,好吗?” 季桑炎没有答应,只是不断说着对不起。 之后,梁淮也不再劝他,任由他大哭发泄自己的情绪。 直到他哭累睡着,才把他从车里抱出来,走进小洋楼。 * 安静的卧室内。 梁淮蹲在床边,把下巴放在床沿上,静静打量着床上沉睡的青年。 兴许是哭太久的缘故,季桑炎的眼尾和鼻尖还泛着微微的红,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淡红色显得尤为明显。 性感中带着几分可爱。 梁淮伸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最后落在他红润的唇瓣上,左右揣摸着。 他真的没怪过季桑炎吗? 扪心自问,他是怪过的。 甚至,有段时间恨不得拉着季桑炎一起去死。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才六岁,他没有想着去伤害谁,他只是想保护哥哥,所以才动手推了胖子。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胖子身后会有个钉子,而胖子,正好磕在钉子上面。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不知道胖子为什么会突然流血,他吓坏了。 所以,下意识的向后退。 但他忘了,他的身后是阶梯。 季桑炎见他要摔下去,快速冲过来抱住了他,把他护在怀里从楼梯滚了下去。 血流了一地。 连续两人见血,那些欺负他们的孩子脸色大变,尖叫着一哄而散。 而后,季桑炎和胖子被救护车带走,而他,则被梁金生带回了家。 没多久,医院传来胖子抢救失败的消息。 虽然胖子是司机的孩子,但总归是人命,当时西城大半个上流社会的孩子都在里面,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牵连,纷纷撇清关系。 不巧,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正在竞选。 为了降低影响,这位家长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最终决定,给司机一笔巨额补偿,并让所有家长和孩子签保密协议,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岁月的河流里。 而这笔巨额赔偿,自然是由动手的梁淮家长提供。 梁金生怕事,乖乖赔了钱。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在外面受的气全都撒在了梁淮身上,把他打得爬不起来后又把他丢进衣柜里,不闻不问地关了三天三夜。 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扛得住这种折磨。 出来后,精神就出了问题。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着季桑炎。 他害怕梁家,害怕梁金生,他想让季桑炎陪陪他。 可是,再见季桑炎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冷漠陌生,眼底没有一丝情感。 他淡淡问:“你是谁?” 那一瞬间,他的信念崩塌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哥哥明明说过,以后会代替妈妈保护他。 但是,他食言了。 梁金生见他精神不对,又把他丢回医院。 他不想在这里,他想要哥哥。 但是医生告诉他,他生病了,要把病治好才能离开。 所以,他开始学习正常人,他假装乖巧,控制情绪,然后重新回到哥哥的城市。 可无论他出现在哥哥面前多少次,他都没认出他,有时候,甚至看都不看他。 他难过,痛苦,甚至想着,要不把哥哥也杀掉好了。 等哥哥死了,他也就去陪哥哥。 但每次看到哥哥就笑容,他又会庆幸哥哥还活着。 如果哥哥死了,就不会笑了。 这样矛盾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变得阴暗,抑郁,扭曲。 他想要靠近哥哥,却又怕吓着哥哥。 为了能让哥哥接受他,他开始不停地吃药,努力学习,只希望自己能早点变回‘正常人’。 可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吃的药也越来越多。 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的病在加重。 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 他怕自己无法以正常的状态和季桑炎见面,甚至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季桑炎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一想到再也无法在阳光下和季桑炎并肩前行,他就痛苦的无法呼吸。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遇到了季夏临。 通过季夏临的关系,他终于光明正大见到了他的哥哥。 “哥哥你好,我叫梁淮。”他礼貌地伸出手,内心却早已风云暗涌。 季桑炎笑着和他握了手:“你好。” 不知是不是学医的缘故,他的手保养的很好,很滑很嫩,看着就很舒服。 当天晚上,他没有洗手,用那只手发泄了三次,直到精疲力尽,才没再继续。 之后去季家的每一次,他都会想办法触碰季桑炎。 如果他不在,就会从他房里拿走一件衣物。 这些简单的触碰和拥有他味道的私人物品,比药物好用百倍。 他只要碰着,闻着,就会发自内心的愉悦。 可渐渐的,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这种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他想要更多。 喝酒的时候,他故意装醉倒在季桑炎怀里,趁机抱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留宿的时候,他想方设法让季桑炎允许自己进房间,然后在他睡着的时候,握着他的手帮自己释放。 兴许是白天学业重,季桑炎晚上总是睡得很沉,无论他怎么抚摸,亲吻,折腾,都不会醒过来。 这也让他越来越放肆,有时候甚至会恶趣味地把小梁淮怼在季桑炎的唇上,或者期待他睁开眼看看自己动情的样子。 这种期待又害怕的心理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可惜,这种轻松愉快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业后,王芙迫不及待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国外大学。 他的光芒太盛了,再这样下去,会把她亲儿子梁阮给比下去,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当时他没有任何能力,只能听从王芙的安排,没来得及和季桑炎道别,就飞往另一个国家。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拼了命的赚钱,什么生意都做,那些外国人都对他自愧不如。 偶然之下,他得到MC前任大股东的赏识,大股东没有亲生孩子,最终把所有资产留给了他,而他凭着这个机遇,在短短几年内打通了国内市场。 这几年,他一直派人盯着季桑炎。 直到得知他突然谈恋爱,才匆匆做皮肤修复手术,回国找人算账。 当时他本来想着,季桑炎要是抗拒,就直接把他绑走关起来。 没想到他醉酒后,竟比自己还主动。 看着床上沉睡的青年,梁淮眼底覆满占有欲。 指腹揣摩着他的红润唇瓣。 还好,你没有逃。 否则,任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自,把你绑回来。 我亲爱的哥哥。 第五十九章 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季桑炎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日落西山,才悠悠醒来。 卧室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严,一道金灿灿的光线调皮地从窄小的缝隙钻了进来,洒在光洁干净的瓷砖地板上。 给阴凉的卧室添了几分暖意。 安静地盯着阳光看了一会,季桑炎闭上眼,缓了一会,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环视周围,梁淮并不在房内。 大约是昨晚熬夜、今早又大哭的缘故,哪怕睡了一天,他还是感觉倦意十足。 可这会他已经睡不着了。 揉了揉眉头,他掀开被子,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抬脚往外面走去。 家里的佣人不知都去哪了,楼上安静的有些诡异。 季桑炎一路往前,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下楼,走到拐角处,隐隐听到楼下有人谈话。 “梁,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还是建议你出国治疗。” 他脚步一顿,抓着扶手的手不自觉用力。 是梁淮那个私人医生的声音。 “是,你在他身边情绪是能缓解,但你要知道,那只是缓解,你心里的结还没打开,他的作用就只是让你不难么难受而已。” 医生用蹩脚的中文苦口婆心道:“再者,你在他面前不是也失控过一次吗?你能确定下次失控的时候不会伤到他?” 客厅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是梁淮的声音。 淡漠的话音中带着几分疲倦。 罗伯特叹了一口气:“梁,我是你的医生,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健康,如果你考虑好了,随时打给我,我帮你预约最好的心理治疗院。” 梁淮没有接话。 罗伯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交流方式,叹了一口气就转身走了。 梁淮双腿相叠坐在沙发上,右手撑在沙发上,轻轻揉捏着眉头。 片刻,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盒。 正想打开,一只好看的手从他眼前一晃而过,迅速夺走他手里的烟盒。 抬眸望去,只见季桑炎正一脸不悦地垂眸看他。 “不是说不抽烟了么?” 看到季桑炎,梁淮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我就随手一拿,没打算抽。”他伸手拿过季桑炎手里的烟盒,随手丢在茶几上,拉着季桑炎坐在自己腿上,大狗狗似的蹭了蹭季桑炎的脖颈:“什么时候醒的?” 季桑炎垂眸看着他,片刻,直接问:“为什么不出国治疗?” 梁淮抱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 “因为舍不得。” 至于舍不得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精神疾病治疗并不轻松,梁淮不知道治疗的结果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挺过去。 如果他在治疗期间发病…… 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季桑炎了。 感受到他在发抖,季桑炎愣了愣,随后抱住他,轻声安抚:“我只是问问,别害怕。” 梁淮吸了吸鼻子,闷闷问他:“你不会逼我出国的,对吧?” “嗯。”他顺毛摸着梁淮:“你不想去就不去。” 片刻,他又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治疗,我可以帮你预约心理医生吗?” 怀里的人乖的没边:“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虽然有哄季桑炎的成分,但里面也夹杂着几分真心。 只要季桑炎乖乖待在他身边,他确实什么都可以听季桑炎的。 正想着,季桑炎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这声音被安静的环境衬托地尤为响亮。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梁淮抬眸看向季桑炎:“饿了?” 一天没吃饭,可不就饿了。 “有吃的吗?” 梁淮挑眉,手不安分地捏了捏季桑炎的腰:“如果我喂饱哥哥,哥哥能也喂喂我吗?” 相处这么久,季桑炎已经摸透了梁淮小心思。 一般开始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就是想要了。 季桑炎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捏捏他的脸颊:“怎么喂?塞到你嘴里的那种?” 梁淮眼底寒潮暗涌,舔了舔嘴角:“如果哥哥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季桑炎被他看得耳根通红。 “胡说什么,快去做饭。” 梁淮扣着他的后脑勺,强势地在他嘴上啃了一口:“说好了,不准反悔。” 不等季桑炎反应过来,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就起身跑了。 看着梁淮落荒而逃的背影,季桑炎抬手摸了摸他刚才吻过的地方,无奈笑了笑。 这耍赖的性格……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 梁淮做饭很快,半个小时左右,就已经煮好三菜一汤。 都是他喜欢的菜式。 吃到一半,他突然感觉有东西从裤腿钻进来,时上时下地蹭着他的小腿。 他喝汤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一眼桌下。 是梁淮的脚。 再抬头看向始作俑者,人家正一脸淡定地喝着汤,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看了他一眼。 那满眼的不解,像是桌子下的脚不是他的一样。 但凡桌上还有第三个人,季桑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他了。 季桑炎眉头轻挑,碰了碰他动来动去的脚:“你想干嘛?” “嗯?”小白兔一脸茫然:“什么想干嘛?” 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季桑炎踢了一下他的脚:“你拿脚蹭我做什么,你脚痒?” 小兔子一脸惊慌:“嫂子你在说什么啊,哥哥会误会的。” ??? ……嫂子? 他在说什么? 被他这么盯着,梁淮又害羞道:“嫂子,你别这样看我,哥哥看见又该吃醋了。” ??? 啥? 见季桑炎满脸问号,梁淮收了表情,十指交叉,下巴垫在手背上,笑盈盈地说:“剧情玩法,是不是很刺激?” 季桑炎:“所以这个剧情是……” “嫂子和小叔子不为人知的秘密。” 季桑炎:“……” 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 见他不说话,梁淮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碗里:“哥哥不觉得好玩吗?” “不觉得。”季桑炎给出了衷心的评价:“有点变态。” 梁淮挑眉,单手撑着下颚:“如果我想玩呢?” 季桑炎抬眸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咬着牙开口:“你这样,你哥会生气。” 梁淮愣了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嫂子这是在关心哥哥吗?”他一只手放在桌下,搭在季桑炎的腿上:“嫂子再这样,我该吃醋了。” 季桑炎打掉他的手:“先把饭吃完。” “嫂子吃嫂子的,我吃嫂子的,不冲突。”说完,故意把手边的勺子推到地上。 “哎呀。”他故作惊呼:“勺子怎么掉了。” 然后在季桑炎无语的注视下,钻进桌底。 季桑炎吃饱的时候,梁淮也吃饱了。 看着虚脱在椅子上的季桑炎,梁淮舔了舔嘴角,低头在季桑炎的唇上吻了一下,轻笑道:“谢谢嫂子的招待。” 对上季桑炎哀怨的眼眸,他不恼反笑,又亲了季桑炎好几下。 两人正温存着,大门突然打开。 梁淮下意识用衣服盖住季桑炎。 一抬眸,正好撞上保镖那错愕的眼眸。 虽然梁淮把季桑炎裹得很严实,但季桑炎那娇软的模样实在太令人遐想。 保镖愣了两秒,慌忙收回目光,低着头:“先生。” “说。”声音冷得掉渣。 保镖咽了咽唾沫,故作镇定:“那位姓林的先生又来了。” 听到‘林’这个字,季桑炎动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梁淮:“是林文星吗?” 梁淮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季桑炎眉头青轻拧:“白天他来过了?” “我怕他吵着你,没让他进来。”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季家那些人和季桑炎有接触。 他们只会让季桑炎感到痛苦。 这种畸形的关系,没有维持的必要。 “让他进来吧。”季桑炎话语间透着几分疲惫:“有些话,总归要说清楚的。” 梁淮本想劝他,但想了想,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让他进来。”他抬头对保镖说。 保镖离开后,季桑炎把衣服穿好,静静坐在客厅等林文星。 不一会,林文星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眶红了一圈。 季桑炎看在眼里,并没有太大触动。 只淡淡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下说。” 林文星抿了抿唇,挪着步子坐了过去。 犹豫半晌,他才鼓起勇气开口:“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季桑炎看了看他,淡淡道:“好多了。” “那就好。”林文星尴尬地笑了笑:“你还年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身体最要紧。” “嗯。” “今天的事,是你爸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他现在也很后悔,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辛辛苦苦养大的,他对你……” “你是来当说客的?”季桑炎打断他。 林文星一愣,随即又道:“桑炎,我知道你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我没生气。”他声音淡淡的:“你可能误会了,我离开季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我本身就想离开。” “林先生,虽然你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但我对你并没有感情,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 “我让你进来,主要是想跟你说清楚,从今往后,我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回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文星楞楞看着他,眼底满是失望和难以置信。 “可,可是夏临他……” 话音未落,季桑炎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 “你想用夏临威胁我?” 林文星连忙解释:“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说,夏临一个人撑不起季家,你要是不帮他……” “撑不起?”季桑炎静静打量着他,缓缓道:“他不是你亲自选的吗?怎么,他达不到你的预期,又想把他弃了?” 第六十章 别怕,你老公会 林文星瞳孔颤了颤。 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桑炎,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相比林文星,季桑炎倒是淡然许多。 他端起梁淮倒的茶,轻轻押了一口。 抬眸看向林文星:“季天瑞的日记写的很详细,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是怎么来的,夏临是怎么来的,都写得一清二楚。” “但我觉得,季天瑞对你应该是有滤镜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日记中把你撇的那么干净。” “这么多年,发生这么多事,你真的完全无辜吗?”季桑炎冷冷看着他:“夏临的到来,难道不是你策划的吗?” 昨晚他看的时候没察觉。 现在细细琢磨,才发现林文星这个人的行为和日记中的描述并不相符。 如果他真的那么善良,为什么任由季天瑞和李琴虐待他这么多年? 如果他真的那么无辜,又为什么会在他三岁的时候向季天瑞提出要第二个孩子的提议? 他这种行为,真的只是因为单纯和无知吗? 季桑炎不这么认为。 一个能在季天瑞身边待这么多年,又成功把李琴挤走的人,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面对季桑炎抛出的众多问题,林文星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渐渐红了眼。 他微微低头,双手抓着裤腿,似乎是在强忍着情绪。 片刻,季桑炎听到他吸了一下鼻子。 “桑炎,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但,但你不能这么说我。” 林文星声音带着哭腔:“当年发生了很多事,不能陪你长大一直是我的心病,我知道我愧对于你,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补偿,你可以怨我,但你不能这么想我。” 他坚定地说:“除了你,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季桑炎的眉头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拧了起来。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眼神微冷:“所以,你觉得你让季天瑞代孕二胎是对的,是吗?” 林文星眼睫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季桑炎冷笑:“不说话?你是默认了?” 林文星泪眼婆娑地看向他:“桑炎……” “不要用对付季天瑞那套来对付我,没用。” 一想到他就是用这种手段拿捏季天瑞的,季桑炎就觉得恶心。 他声音越发的冷:“你想要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是林先生,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如果我是你,我会趁这个机会和继子搞好关系,而不是跑来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亲儿子这里打感情牌。” 每句话都不留余地。 林文星打了一天的腹稿,一句都没用上。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我知道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抬眸看向季桑炎:“我可以抱抱你吗?” 季桑炎冷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显然,他不愿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 林文星也不敢多说,他扶着沙发起身,整个人清瘦的很,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桑炎,不管你怎么想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他咬了咬下唇,看着季桑炎说:“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见季桑炎没有回应的意思,难过地敛下眼底的情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见季桑炎捧着脸叹气,梁淮起身过去坐在他身旁,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还好吗?”他抚摸着季桑炎的脑袋问。 “嗯。” 话音中透着几分疲惫。 梁淮看了他一会,直接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季桑炎懒得动,就顺势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听了他刚才和林文星的对话,梁淮这会满心的疑问,见他只是闭着眼,没睡着,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夏临不是你亲弟弟?” “嗯。” 顿了顿,季桑炎又解释:“他是季天瑞去国外代孕的。” “你刚才不是说,他是林文星亲自选的么?” “亲自选的孕妈,他们想培养一个以后能撑起季家的继承人,所以选了个高智商的。” 梁淮没忍住笑了一声:“看来他们失策了。” 季桑炎也难得扬起嘴角:“确实。” 见他终于笑了,梁淮暗暗松了一口气,轻轻捏着他的掌心:“心情好点了吗?” “还行。” “要不要做点能刺激多巴胺的事?”梁淮问。 季桑炎拍掉他的手:“没力气了,别闹。” “不是那种事。”梁淮举着手说:“是正经多巴胺,我发誓。” “得了吧。”季桑炎话音懒洋洋的:“从你嘴里出来的就没什么正经事。” 刚刚还说吃饭,最后还不是吃着吃着玩起了嫂子和小叔子的游戏。 弄得他现在又累又困。 见他兴趣缺缺,梁淮连忙道:“我是说真的,我要是骗你,就罚我三天不能上床,行吗?” 发这么毒的誓? 季桑炎勉强睁眼看了看他。 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什么事?”他好奇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梁淮一脸神秘地说:“保准你喜欢。” * 半个小时后。 季桑炎看着眼前偌大的赛车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自从失去记忆之后,季天瑞和李琴就一直告诉他,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听的多了,他也变的听话懂事。 像这种充满汗水和刺激的场所,他也就在别人嘴里听到过,从未亲眼见过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场面。 闪耀的灯光下,一辆辆机车从他眼前飞驰而过,沉闷的轰鸣声不断刺激着他的心脏。 见他一直盯着飞驰的机车,梁淮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不想试试?” 季桑炎恍然回神,敛了眼下的情绪,轻笑:“算了,我不会。” “怕什么。”梁淮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你老公会。” 季桑炎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不等他开口,梁淮就率先搂住他的肩膀:“走,换衣服去。” 说完就带着季桑炎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梁淮似乎早有准备,到了更衣室,直接从柜子里给他拿了一套衣服。 然后各自走进更衣室。 季桑炎没穿过这类型的衣服,折腾了一会,裤子愣是拉不上。 外面的梁淮等了一会,见他没出来,就走到他的更衣室前,敲了敲门。 “哥哥,你好了没?” “啊,快好了。”声音有些慌张。 梁淮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地靠在门口:“需要帮忙吗?” 季桑炎本想说不用,可这个裤子像是跟他对着干,怎么也扯不上去。 挣扎了一会,他放弃了:“你进来吧。” 看到门开了一条缝,梁淮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侧身挤了进去。 里面的季桑炎此时已经穿好了上衣,裤子拉到臀部下面,看上去像是卡住了。 见他进来,季桑炎又提了提裤子,问他:“你这个衣服是不是买小了?” “应该不会,我是按照你平时的尺码买的。”梁淮上前帮他提了两下,确实提不上去:“你转过来我看看。” 季桑炎听话地转了过去。 他一转身,就露出了那傲人的臀线。 哪怕已经看过无数次,目光落在那挺翘的大屁股上,梁淮的喉结也还是不受控制地上下动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小了?”见他没出声,季桑炎忍不住问。 梁淮往前走了两步,大手落在季桑炎的臀上。 “宝贝,我觉得,应该不是裤子的问题。”他掂量着抓了两下:“你的臀围是不是变大了?” 季桑炎被他抓得犹如触电,红着脸颊猛地回头瞪他:“你干什么?” “嗯?”梁淮抬头看他,满眼无辜:“量大小啊,你这个裤子肯定不能穿了,我让人重新给你送一套过来。” “怎么,难道哥哥想……” 见季桑炎的脸更红了,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慢慢走上前,把季桑炎逼到角落里。 季桑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低着头。 梁淮挑眉,轻轻钳住他的下颚,迫着他抬头和自己对视。 炙热的目光在空气中触碰、缠绵。 眼见越来越近,季桑炎连忙抵住他的胸口:“你,你发过誓的!” 梁淮一愣。 随后,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好吧。”他握着季桑炎的盈盈一握的细腰,低头吻了下来。 知道季桑炎快站不住,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眷恋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等我,我去给你拿新衣服。” 直到梁淮离开,季桑炎的心脏还在跳个不停。 刚才,真的好危险。 差点就攀上去了。 * 没一会,梁淮拿了一套新衣服给他,比刚才那套大一号。 虽然臀部还是有点紧,但影响不大。 换好衣服出来,梁淮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他的后腰,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季桑炎扭头看了看身后:“我穿的不对吗?” “穿得很棒。”梁淮叹了一口气,上前勾着他的肩膀:“走吧,带你玩车去。” 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梁淮,一路走来,和他打招呼的人不少。 试车的时候,车场老板一直在他身边帮他调试。 正说着话,老板突然愣了一下。 拍拍梁淮的肩膀:“梁老板,那不是你弟吗?” 梁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高的搂着梁阮的腰,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梁阮突然垫脚亲了一下高个子。 高个子正要说话,目光突然落在梁淮他们这边。 他愣了愣,随后抬了抬下巴,梁阮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来。 四目相对,周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你媳妇真够辣的 只一眼,梁淮就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和季桑炎说话。 梁阮眉头拧了拧,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双手却已经握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他身旁的男人没怎么看梁淮,视线倒是在季桑炎身上转了两圈。 眯着眼睛抽了两口烟:“那不是季桑炎吗?怎么和你哥搞一起了?” 季桑炎虽然不怎么混二代圈,但季家家大业大,加上他早年的那些丰功伟绩,很多同龄人都认识他。 只不过碍于之前那件事,敢和他搭讪的人不多。 “谁知道。”梁阮没好气道。 “真够辣的。”高个子似乎没察觉到梁阮的情绪,目光在季桑炎的后腰和臀部上下打量:“便宜梁淮那小子了。” 梁阮这才听出不对劲。 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竟直勾勾盯着季桑炎的臀。 他气得撒开高个子的手,跺了跺脚:“王哥。” 王寺不舍收回目光,抬手搭在腰上。 “醋个什么劲儿,哥又不喜欢那一款。”说着,他拍了拍梁阮的屁股:“走,带你去看看哥新买的宝贝。” 两人刚转身,季桑炎便往他们那边瞥了一眼,眼底没太多情绪。 “说起来,你们那个遗嘱的官司怎么样了?”他边调整护具边慢悠悠地问梁淮。 “还能怎么样,你老公这么厉害,当然是赢了。”说完,他顿了顿,抬头看季桑炎:“怎么,担心他们?” 季桑炎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担心他们做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就冲着梁家曾经对梁淮做过的那些事,他们就算下半辈子穷困潦倒,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王芙家底并不薄。 就算没有梁金生那部分遗产,他们也不会过得太差。 他只是有些好奇梁阮和那个男人的关系罢了。 看着,不像是正经恋爱。 倒像是……某种不正当的利益交易关系。 正想着,梁淮突然抛了个头盔给他:“上车,带你跑两圈。” 他挑了挑眉,把安全帽戴好,跨坐在梁淮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 梁淮垂眸看了一眼他抱着自己的手,嘴角微扬:“坐稳了。” 季桑炎正想接话,他突然拧动油门,机车瞬间飞了出去。 吓得季桑炎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上,生怕被他甩出去。 冷冽的风在耳边呼呼吹着,季桑炎原本不敢睁眼,但渐渐地,他似乎习惯了这种速度,慢慢睁开眼,周围是不断倒退的夜景。 他们像是坐在可以穿梭时间的舰艇上,原本平凡的景色似乎也多了几分科幻色彩。 身前的梁淮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再次加快了机车的速度。 他不记得梁淮转了几圈,停下来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像是刚从云端回到地面的感觉。 很奇妙。 ——很刺激。 梁淮摘下头盔,见他愣愣坐在后面没动,回头看了看他:“哥?” 季桑炎恍然回神,隔着头盔和梁淮对视片刻,脱口而出:“还来吗?” 梁淮愣了愣,随即短促笑了一声。 “来。” 然后,梁淮载着他在场上足足转了十几圈,直到差点把他转吐才把他放下来。 如果不是知道梁淮偶尔就是这种一根筋的性格,季桑炎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见季桑炎脸色不好,梁淮连忙扶着他到观众席休息。 等他缓了一会,才焦急地问:“好点没?” 季桑炎揉着眉头:“好多了。” 梁淮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喜欢,所以才……多转了几圈。”他握着季桑炎的手,微微垂眸:“对不起,本来想让你开心点的。” 知道他又乱想了,季桑炎无奈叹了一口气:“我很开心。” “真的?” 梁淮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像极了想要摇尾乞怜的大狗狗。 “嗯。”他身体前倾,轻轻在梁淮额间吻了一下:“今天是我最近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 大狗狗的眼眸肉眼可见的放大。 随后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蹭来蹭去。 “哥哥最好了。” 王寺和梁阮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梁淮扑进季桑炎怀里的那一幕。 王寺眉头挑了一下,舌尖顶了顶脸颊。 “你想不想报复你哥?”跟梁阮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观众席打闹的两人身上。 梁阮疑惑看向他。 王寺收回目光,勾着他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梁淮:“去把他引开。” 梁阮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想弄那个姓季的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被他拆穿,王寺不恼反笑,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哥那么喜欢那个姓季的,我给他戴绿帽子,不也是帮你出气?” 梁阮心中冷笑,明明就是你自己精虫上脑,扯我干什么。 见他不说话,王寺皱了皱眉:“你去不去?” “不去,你想弄他你自己想办法,别拉我下水。”他抖开王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冷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梁淮就是个疯子,他要是知道你碰了他的人,他会跟你拼命。” 说完就走了。 见他离开,王寺也不在意,靠着后边的墙站静静地看着季桑炎抽烟。 直到梁淮起身离开,才掐灭烟头,抬脚往季桑炎的方向走去。 “好久不见啊桑炎。”他上来就在梁淮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季桑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直接起身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王寺愣了愣,随后拍了拍额头。 “你看我这脑袋,忘了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他对季桑炎伸出手:“我叫王寺,是你以前的朋友。”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没动:“有事?” 警惕性还挺高。 王寺眉头轻挑,撑着下颚问:“要不要一起骑一圈?我车技还不错。” “不了,谢谢。” “要不加个微信吧,都是朋友,以后方便联系。” 他打开二维码递到季桑炎的面前,丝毫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加我。”季桑炎还没来得及拒绝,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我是他男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随着‘嘀’的一声响起,梁淮直接点了好友申请。 然后拿着申请页面问:“可以了吗?” 王寺没想到梁淮会回来这么快,愣了片刻,扯了扯嘴角:“桑炎,你这小男朋友不懂事啊,哪有人谈个恋爱还控制对象交朋友的。” 季桑炎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我允许的,有问题?” 王寺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桑炎不想和他浪费时间,随便找个借口就跟梁淮走了。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王寺缓缓握拳。 * 季桑炎本想缓一会再让梁淮带着他玩一圈,被王寺这么一闹,也没了兴致。 直接和梁淮换衣服回家。 刚上车,就被梁淮压到了副驾驶上。 梁淮捧着他的脸颊,紧紧盯着他的眼眸。 “他碰到你没?”声音嘶哑。 季桑炎愣了愣,哭笑不得:“没有。” 梁淮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慢慢低头吻了下来,他吻得很轻,有些小心翼翼,温柔的不像他平时的做派。 半晌,才缓缓松开,指腹揣摩着他的脸颊,满眼沉溺:“哥哥,你是我的。” 季桑炎勾着他的脖颈,弓着身子吻了吻他,眼底满是纵容:“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梁淮瞳孔颤了颤,随即重新把他压在座椅上,快速解开身上的腰带。 两人在车上胡闹了一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 季桑炎累的不行,简单洗个澡就睡了。 * 第二天,梁淮像往常一样送季桑炎去上班。 到了医院停车场,梁淮缠着他亲了一会,又咒了几句医院,才怨夫似得目送他离开。 季桑炎这几天不在医院,累积了不少工作。 早上查完房,他就被安排了两台紧急手术,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下班,才停了下来。 走出手术室,他习惯性拿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 果然,顶置的微信号已经给他发来不少消息。 【老公:乖乖在忙吗?】 【老公:开会好无聊,想和乖乖亲亲】 【老公: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乖乖带过去呀】 【老公:没人理我,是不爱了吗?】 【老公:就算乖乖不爱我,我也要给乖乖带最爱吃的御食坊】 【老公:到楼下了,有人愿意赏脸吃个饭吗?】 一路划下来,季桑炎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个备注是梁淮给他改的,他改回去,梁淮又改回来,现在他也懒得折腾了。 不过,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快速回了句‘现在下来’,就折回医生办公室换衣服。 路过楼梯间时,一只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了进去。 季桑炎还没反应过来,被那人把手束缚在身后,用力按在冰冷的墙上。 好疼。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好巧,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季桑炎愣了愣:“王寺?” “耳力不错。”王寺对于他记得自己声音这件事很满意,身份也不打算隐瞒了,掰着季桑炎的下巴,迫着他回头和自己对视:“桑炎,我那方面可比你那个小男朋友强多了,要不要和我试试?” 第六十二章 我想给你 季桑炎拧眉看着他,片刻,突然笑了。 “就你?”语气不屑。 王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抓着季桑炎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咬牙切齿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抓住季桑炎的白大褂用力往后扯。 随着‘啪啪’几声,白大褂上的纽扣顿时崩了好几颗。 季桑炎微怔,愣愣低头看向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纽扣。 额头青筋逐渐暴起。 这可是医院新发的白大褂。 两年才发这么一件! 上一件他都穿黄了! “王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眉眼含笑,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松手。” 身后的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转而开始扯他的腰带,呼吸急促:“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会空手而归?” 季桑炎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用力挣开王寺的束缚,转身直接往他脸上挥了一拳。 砰—— 王寺被打得扑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巨大的碰撞声响彻整个楼道。 似乎没想到季桑炎能挣脱自己,王寺趴在酸臭的垃圾桶上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季桑炎。 却见季桑炎正笑盈盈地捏着拳头。 “你,你……” 青年一步步朝他走来,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极其温柔:“忘了告诉你,我是骨科医生,俗称,医学界——铁匠。” “桑,桑炎。”王寺本能地向后退,声音有些发抖:“我刚刚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啊!别打!别打那里!啊!!!!” 惨厉的叫声在楼梯间持续了十几分钟,才逐渐消失。 紧闭的楼梯间大门缓缓打开,衣衫整齐的季医生端庄地从门后走了出来,理了理衣领,不急不忙往前方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吴瑜清一个人在写报告。 听到开门声,吴瑜清抬头看了一眼,边打字边问:“桑炎,你路过楼梯间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季桑炎脱衣服的动作一顿。 吴瑜清继续说:“好像男人的哭声?” 他眉头轻挑。 “没听到。”他脱下白外套,随手披在椅背上,声音淡淡:“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是吗?” “熬夜太多会增加幻听的风险,你应该是最近太累了。”整理好衣服,他走到吴瑜清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把自己逼太紧,注意休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吴瑜清疑惑地摸着后脑勺。 真的是他听错了吗? * 季桑炎下楼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半。 梁淮见他从电梯出来,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周围人多,也不敢牵他,只和他肩并肩往外走。 “怎么这么晚?” “清理垃圾,耽误了点时间。”说完,季桑炎才发现他双手空空:“饭呢?” “在车上,饭堂人多,不方便,去车上吃吧。” 季桑炎估摸着他是想和自己独处:“行,走吧。” 十分钟后—— 季桑炎站在崭新的加长林肯面前,愣了几秒:“新车?” “不是。”梁淮有些尴尬地扣扣脸颊:“以前买的,怕吓着你,一直没敢开。” 不知道为什么,季桑炎莫名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开的那辆五菱宏光。 从某种层面来说,梁淮在为了靠近他这件事上,确实是挺努力的。 上车后,季桑炎快速扫了一圈。 里面完全就是个小型酒吧,后排十分宽敞,前后是两个真皮沙发,左右两边是豪华的酒柜,中间升起一张桌子,不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收起来,此时桌上已经摆满热腾腾的饭菜,香味扑鼻。 倒也不是没见过这种豪华商务车,就是在这么奢华的车上吃中餐,季桑炎还是第一次体会。 毕竟饭菜味重,吃完一餐不知道散味多久才能把车里的味道清除干净。 季桑炎边琢磨边落座,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梁淮问:“乖乖,你衣服纽扣呢?”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的白衬衫最上面的扣眼正敞开着,衣服上只剩一根残留的线,纽扣不知去了哪里。 “……” 他的阿玛尼新款。 季桑炎暗暗吸了一口气,硬挤出一抹微笑:“应该是掉了吧。” 刚刚,还是打得轻了。 梁淮觉得他没有说真话,但是看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敢追问。 默默帮季桑炎夹了几次菜,等他情绪缓和下来,才试探道:“哥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季桑炎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 梁淮看了看他,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给你,,目前我已经让律师拟协议了,你放心,绝对是无条件赠与,以后每个月你看心情给我五百块钱零花钱就成。”他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段话,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季桑炎:“可以吗?” 季桑炎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为什么?” “啊?”梁淮愣了愣,不太确定问:“那,两,两百?” 季桑炎哭笑不得:“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把财产给我。” 梁淮愣愣看着他,神色复杂:“你没看新闻吗?” 闻言,季桑炎立即拿出手机打开财经新闻。 定位到西城的时候,头条版图赫然出现季天瑞和季夏临的照片,放大加粗的标题写着:季氏董事长季天瑞正式将季夏临指定为季氏集团继承人。 昨天决裂,今天公布。 速度真够快的。 季桑炎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我不缺钱,再者,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这些,你没必要这么做。” “可是我想给你。”梁淮脱口而出。 感受到季桑炎差异的目光,他有些难堪地垂下眼眸。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他微低着头,把眼眸藏在碎发的阴影下:“你说你想成为全国首富,所以,我想帮你,我想让你成为全国首富,哪怕,现在还不够,但我还年轻,我还可以赚,再过两年,我一定让你成为全国首富,好吗?” 说到激动处,他抓着季桑炎的手,期待地看着他。 季桑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赚钱,是为了我?” 他点了一下头:“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包括活着。 季桑炎手肘撑在餐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钱跑了?” “不怕。”梁淮虔诚地在他手背上吻了吻,天真无邪地笑着:“无论哥哥跑到哪,我都能把哥哥抓回来的。” 季桑炎:“……” 还真是个小疯子。 他捏了捏梁淮的脸颊:“少胡说八道,赶紧吃饭,菜要凉了。” “嗯。”青年很乖地蹭了蹭他的手,听话的吃了两大碗。 两人虽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但他们都知道,梁淮那句话,绝对不是玩笑。 吃完饭,季桑炎顺便在车里睡了一会,上班时间一到就走了。 梁淮正想走,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抬头望去,只见王寺正一瘸一拐从医院电梯出来,头上还包了几圈纱布。 他怎么会在这? 沉默片刻,梁淮对驾驶座上的保镖道:“把衣服脱了。” “啊?”保镖满脸惊恐:“老,老板,不,不太合适吧?” 他不是那个啊。 眼见王寺越走越远,梁淮不耐烦踹了他座椅一脚:“废什么话,快点。” 保镖吓得连忙开始脱衣服。 刚把外套脱掉,梁淮就把他的衣服拿走下车了。 保镖:“……?” 嗯? 这就……走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老板一脸舒爽的走了回来。 而他的外套,已经被老板拧成了一团。 老板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语气虚脱:“待会让人去处理一下医院的监控。” 保镖:“?!!” 保镖不敢说,保镖不敢问,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慢慢启动车子,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晚上,保镖亲自来医院监控室消除监控,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老板只是用他的衣服套了一个男人的头,把他揍了二十分钟而已。 还好,老板没有用他的外套做奇怪的事。 真是可喜可贺。 * 洗完澡躺在床上,季桑炎正看着书,突然接到方蕊打来的电话。 “季医生,上次你托我联系的医生我已经联系到了,他正好这几天来西城,你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见?” 自从在A市加上方蕊,他就断断续续地和她聊了一些关于心理方面的话题。 听说方蕊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就拜托她联系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都行,看赵博士那边怎么安排。”他抬眸看了一眼浴室里高挑的身影,轻声道。 “行,那我问问他。” 简单寒暄几句,季桑炎就挂了电话。 他正想着该怎么跟梁淮说这件事,当事人就围着个浴巾走了出来。 梁淮在家里没什么边界感,浴巾围的松松垮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眼神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下移。 他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腰上的浴巾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哪怕已经见了很多次,季桑炎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尽量不去看那个地方,清了清嗓子,道:“梁淮,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梁淮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到床边,把他搂紧怀里亲了一口。 “什么事?” 第六十三章 谁是你媳妇儿 季桑炎被他亲的痒痒,躲了一下。 梁淮眉头轻挑,强行把他圈回怀里,又在他后颈上咬了一口。 像是在惩罚季桑炎刚才的闪躲,他咬完估计在齿痕上舔了舔。 季桑炎被他舔的耳根通红,连忙把他推开。 “别闹,说正事。” 怕他真的生气,梁淮不敢再闹,只把他的手抓在手里揉捏:“好,你说。” “我帮你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见面时间还没确定,大概就是这几天。”季桑炎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你到时候腾个时间跟我去见见?” 梁淮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又继续捏着他的掌心,语气轻快:“可以啊,哥哥安排就好。” 季桑炎本以为要给他做一下思想工作,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这事就成了。 他静静打量着梁淮,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这小狼狗脸上除了笑还是笑。 看着人畜无害,乖巧极了。 “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听话?”季桑炎问。 梁淮抬眸看向他,嘴角微扬,压着声音道:“男人吃饱了都会很听话的。” 季桑炎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饿过他,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耳根瞬间通红。 “不正经。”他推开梁淮,转身钻进被窝里。 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后脑勺,梁淮短促笑了一声,也钻了进去,从后面抱着季桑炎:“什么正经不正经的,和自己媳妇儿要什么正经。” 季桑炎眉头一皱,回头看他:“谁是你媳妇?” “我是你媳妇儿。”某人面不改色道。 季桑炎:“……” 不得不说,梁淮确实很会哄人。 梁淮除了在刻意隐瞒自己资产和把他锁在家里那件事上惹他生气之外,其他时候都乖的要命。 该低头时低头,该认错时认错,一点都不含糊。 季桑炎心想,他对梁淮上头,也不能完全怪他心软,梁淮会撩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更何况,梁淮的长相确实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这样的完美情人,任谁都不会轻易放手吧? 见他一直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看自己,梁淮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把他翻过来,两人面对面躺着:“这样看会舒服些。” 被发现的季桑炎嘴硬道:“谁看你了,我看的是你身后的灯。” “少自作多情。”他嘟囔着缩进被窝里。 目光触及他通红的耳廓,梁淮轻笑:“你看个灯耳朵红什么?” “我热的。” 哪怕躲在被子里,季桑炎也能感受到梁淮那毫不收敛的目光,炙热,直接,恨不得把他吞入腹中的注视让他无处躲藏。 他被盯的难受,伸手推开身前的人:“哎呀你别闹了,快去把头发吹干睡觉。” 梁淮短促笑了一声。 心想,哥哥真是又菜又爱玩。 但他不敢说。 怀里的人要是真恼羞成怒起来,他怕是连床都不能上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 被子里的人催促着他快去。 梁淮没办法,只好起身去吹头发。 结果回来的时候,被子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季桑炎恬静的睡颜,梁淮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伸手把散落在他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静静看了他一会,才小心翼翼吻了吻他的额头。 满眼柔情:“晚安。” * 第二天中午,方蕊发来消息,说赵博士后天下午有空,并把赵博士的地址发了过来。 收到消息,季桑炎就把聊天转发给梁淮,问他的意见。 梁淮说自己听他的安排。 他没有反悔,季桑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整个下午只有一台手术,剩下的时间他一直在办公室看文献。 吴瑜清从外面回来,见他坐在办公桌前,脚步一顿。 犹豫片刻,走到他桌前,屈指敲了敲桌面:“老师让你现在去主任办公室找他。” 季桑炎抬头看向他:“温老师?” “嗯。”吴瑜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好像有话对你说。” “行。” 季桑炎合上文献,起身整理白大褂。 无意间,发现吴瑜清的唇色有些发白,眉头不由得拧了拧:“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吴瑜清摆摆手:“老毛病,没事。” 见他拧眉看着自己,吴瑜清扯着嘴角笑了笑,推着他往外走:“真没事,你快去吧,老师等久了该生气了。” 直到把季桑炎推出办公室,才无力地靠在门上,缓缓蹲下。 * 季桑炎到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温元正在和主任说笑。 见他进来,就招呼着他过去。 季桑炎简单打了声招呼,顺从地走到他身旁,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温元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桑炎啊,你进手术室也有三四年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每台手术都有它的特性和挑战,学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季桑炎不卑不亢道。 温元和主任对视一眼,随后哈哈笑了起来。 爽朗的笑声响彻整间办公室。 主任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谦虚过了。” 温元笑了笑,转头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桑炎啊,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两件事。” “您说。” “这第一个,和你们主任有关。”他看了看主任,神色无奈:“因为家庭原因,林主任已经申请调回地方医院就职,不出意外的话,十二月中旬就走。” 季桑炎愣了愣。 “这第二个嘛,和你有关。你在这里也工作四年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明年你就可以评职称了,但是,事发突然……两个月后,林主任的位置,将由九院的瞿丞接手。” 温元有些为难:“这可能会影响到你后续的一些发展规划,所以,我们想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沉默半晌,季桑炎缓缓问:“这事,您也跟吴师哥说了吗?” 温元点了一下头:“已经跟他说过了,他那边没问题。” 怎么可能没问题。 吴瑜清还有几个月就评职称了,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难怪他刚才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季桑炎道:“我知道了。” 温元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丧气,你还年轻,天赋也不错,再努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他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起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吴瑜清不在,问同组的主治,才知道他又做手术去了。 撇了一眼吴瑜清干净的桌面,他沉默片刻,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看着文献。 直到下班,季桑炎也没看到吴瑜清的身影,他本想等吴瑜清回来,可梁淮在楼下催得紧,想了想,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吴瑜清都忙的脚不沾地,每当他要提起评职称的事,吴瑜清总会有事离开。 这天,他在吴瑜清离开之前拉住了他。 “师哥。”他抓着吴瑜清的手臂,认真道:“先评职称,其他的,以后都会有的。” 吴瑜清的背脊僵了一下,他背对着季桑炎。 “我知道,我媳妇开导过我了,我会努力的。” 沉默片刻,又道:“谢谢。” 说完,直接走了。 当天下午,季桑炎请了假,陪梁淮去见赵博士。 赵博士是心理学界的佼佼者,从医三十年帮助的心理疾病患者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其中痊愈率高达90%。 季桑炎就是看中这点,才选择了他。 到地方后,赵博士让梁淮单独进去谈话,季桑炎则是安静地坐在外面等。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那扇门才缓缓打开。 赵博士和蔼地把梁淮送出来,他亲昵的拍着梁淮的手臂,奇怪的是,梁淮竟然没有躲。 “抱歉,我们聊的久了些,让你久等了。”走到他面前,赵博士说。 他摇摇头:“没事。” “方便留个电话吗?”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赵博士连忙解释:“别误会,我只是有做回访的习惯。” “可以。” 互相留了电话,赵博士简单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回程途中,季桑炎忍不住打量着驾驶座上的人,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半晌,他忍不住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 顿了顿,梁淮又说:“和罗伯特差不多。” 季桑炎:“……” 那不就是不怎么样吗! 梁淮这个反应让季桑炎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可心理治疗这种东西又不比其他治疗,能在肉眼上看得见。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他也不知道梁淮到底有没有好一些。 内心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思绪,回家没多久,他接到了赵博士的电话。 “季先生,梁先生最近是不是经常精神失控?” “是。” “他伤过人吗?” “没有。”顿了顿,他又说:“但是有暴力倾向。” “刚才患者在旁边,我不好直说,梁先生的情况相信你也了解,他的病情并不乐观,从他下午的心理治疗过程来看,这个城市应该发生了很多让他感到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道:“我这边的建议是,你最好腾出时间陪他一起去国外接受治疗,一来,国外没有外因影响,二来,他很依赖你,如果你不在身边,他哪怕到了国外,病情也很难得到改善。” “当然,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抉择,我只是为你们提供解决方案。” 季桑炎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好,我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你最重要 “出国?” 感受到周围好奇的目光,季桑炎揉着太阳穴提醒:“小点声。” 江皓舔了舔唇,尽量压着声音:“不是,老季,你脑子没坏掉吧?还有一年你就评级了,你现在出国?” 今天季桑炎突然找他出来喝酒,他还以为这厮终于从梁淮的温柔乡醒悟了。 结果他一开口就说要和梁淮出国。 什么狗屁的醒悟,这分明是被梁淮把魂勾了好吗! “评级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梁淮的病……”季桑炎把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神色透着几分担忧:“不能再拖了。” 江皓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季桑炎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他:“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出国的决定,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开始他也有些犹豫,一来,他没在国外生活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国外的生活,二来,他的工作事业都在国内,虽然他不知道心理治疗的周期有多长,但看了一些文献,也大概知道,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如果陪梁淮出国,他就得做好离职的准备。 说实话,他有些舍不得。 虽然他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但想往上走是人的本性。 这些年,他一直在为评级做准备,无论是不断挑战困难的手术,还是坚持学习、参加各种研讨会,都是为了那一天。 如果半年前有人跟他说,你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所有的努力。 他一定觉得那人是个神经病。 但现在,他真的这么做了。 并且,不是一时脑子发热决定,而是经过多方考量后做出的选择。 他无数次设想过失去晋升机会和失去梁淮的情景,但无论哪一次,让他内心隐隐作痛的永远是失去梁淮的画面。 他无法想象没有梁淮的生活。 太安静,太孤独了。 静静看了他一会,江皓把目光收了回去,端着酒喝了一口:“所以,你今天找我出来,不是想跟我商量,而是在通知我?” “准确的说,是告别。”季桑炎也抿了一口酒:“本来想直接走的,但想了想,还是想你说一声,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江皓侧头看了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还知道我是你朋友。” 季桑炎没说话,只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到十点,季桑炎的手机响个不停。 江皓撇了一眼,备注是老公。 不用想,肯定是梁淮。 “两分钟一个电话,这小子是把你当儿子管了。”江皓没好气抿了一口酒,对季桑炎摆摆手:“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可不想见到他。” 那阴冷冷的眼神,多看一眼都能做噩梦。 也不知道季桑炎是怎么忍的。 季桑炎看了他一眼,见他脸颊泛红,拧眉问:“你喝了这么多,待会怎么回去?” “大哥,我有司机的好吗?”又不是第一次喝酒,担心个什么劲儿,江皓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去,拍拍他的背:“快走快走。”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季桑炎叮嘱道。 江皓敷衍着:“知道知道。” 季桑炎象征性地抱了他一下,然后就走了。 走出酒吧,季桑炎正打算去开车,抬眸就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面的人见他出来,对他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季桑炎愣怔,随即叹了一口气,抬脚穿过马路。 “你怎么来了?” 梁淮双手抱胸,靠着引擎盖打量他:“怕某人喝上头忘了回家的路,所以来接一下。” 季桑炎直接绕过他去开车门,语气淡淡:“要是有阴阳怪气比赛,你一定是第一名。” 见他上车,梁淮也转身开门钻了进去。 刚坐好,季桑炎已经自己扣好来安全带,丝毫不打算给他表现的机会。 “生气了?” 季桑炎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意识到事态严重,小狼狗立即变了脸色。 “好嘛,我错了,是我语气不好,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他倾身过去,抱着季桑炎的腰,委屈唧唧地仰头看着季桑炎:“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对上他那双清纯无辜的眼眸,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季桑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无力道:“我今天是来跟江皓告别的。” 梁淮愣了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梁淮。”季桑炎抚上他的脸颊,认真说道:“我决定了,我要陪你出国治疗。” 这是梁淮从未设想过的台词。 季桑炎有多重视他的工作,梁淮是知道的,所以他从来不敢有让季桑炎陪他出国治疗的想法。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独自出国治疗的准备。 他万万没想到,季桑炎会突然说要陪他出国。 愣了半晌,梁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可是你的工作……” “不重要。”季桑炎眼眸闪烁了一下,轻声道:“再者,我只是辞了工作,并不是彻底抛弃以前所学的知识,只要我想,在国外,我也可以治病救人。” 梁淮愣愣看着他:“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季桑炎捧着他的脸颊,满眼温柔:“你最重要。” * 治疗的事耽搁不得,当天晚上,梁淮就联系了罗伯特,让他帮自己联系心理治疗机构。 等季桑炎完成工作交接,两人直接奔赴机场。 季夏临听说两人要走,红着眼眶追到机场,看到季桑炎,又是一顿痛哭,把季桑炎的肩膀都哭湿了。 梁淮看不过眼,把他从季桑炎怀里拎了出来。 “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不回来,有什么好哭的?”满眼嫌弃道。 季夏临瞪着他:“我哥是陪你出国,你当然开心了,要换个人,我就不信你不哭。” 梁淮:“……” 他觉得季夏临这句话说的毫无意义,因为他不可能允许季桑炎和他之外的任何男人出国。 至于哭,肯定是有人哭的,但那个人会是谁,就不好说了。 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季桑炎在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别哭了。”他用纸巾擦了擦季夏临脸上的泪痕:“你要是想我,就买张机票过来看看我,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 知道他这一趟是非去不可,季夏临也不再多说,只哽咽道:“那你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对于这个弟弟,季桑炎是真心心疼的:“别被他们影响,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随着登机广播响起,季桑炎和梁淮拉着行李转身离开。 他们登机后,季夏临并没有走,而是在机场门口站了一会,目送一架架飞机远去,才钻进车子里,掉头离开。 * 梁淮的治疗比季桑炎想象的还要艰难很多。 刚开始进行治疗的时候,梁淮出现了激烈的应激现象,他变得阴翳暴躁,随便一点小事就会摔东西,甚至是自残。 只有闻到季桑炎身上的味道,他的情绪才会得到安抚。 季桑炎怕他出事,所以无论他去哪里都会跟着。 而这一跟,就跟了足足半年。 梁淮的治疗已经接近尾声。 这天,季桑炎陪梁淮去复诊,结束后,医生把季桑炎单独留下来谈话。 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从目前的状态来看,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 季桑炎克制不住脸上的喜悦:“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没别的,多陪陪他就好。”医生欣慰地拍了拍季桑炎的肩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是个很好的伴侣。” 季桑炎笑了笑:“这是我该做的。” 简单寒暄几句,季桑炎转身走出诊室,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梁淮的身影。 季桑炎的内心不由得打起了鼓。 “梁淮?” 他喊着梁淮的名字,四处找人。 可无论他怎么喊,都没人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情急之下,他只能询问工作人员。 听完他的描述,工作人员恍然大悟:“他刚才出去了。” 季桑炎慌忙往外走。 大门口也没人。 他绕着治疗院找,一边找一边喊,丝毫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就在他急的上火的时候,左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才发现地上坐着个脏兮兮的小孩,看着似乎只有两三岁大。 小孩看到他,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大,起身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的小腿大喊:“爸爸!” 季桑炎愣了愣,随即连忙拉开小孩:“抱歉小朋友,叔叔还有急事,你先放开好吗?” 小东西似乎认定他就是自己爸爸,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撒手。 正当季桑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抬头,就撞上了抱着捧花的梁淮错愕的眼眸。 “爸……爸爸?” 季桑炎也乱了。 他愣了片刻,连忙解释:“不是,我不认识这孩子,他……” 话音未落,腿部挂件就哭了起来。 “呜哇哇哇……爸爸,不要丢下安安,安安害怕。” 梁淮满脸黑线,拿着捧花的手背青筋暴起。 “哥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脚上的在哭,前面的也要哄,季桑炎快疯了:“……我真的不认识他!” 新文预收 【帝国民政局提醒:您的基因契合人选已出现,请在三十秒内接受,并在七天内前往帝国民政局登记处登记。】 — 白寂年是全星际最后一位神明。 沉睡万年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只垂耳兔小兽人身体里。 不仅翅膀没了,神环丢了,连神力也变弱了。 本来想去帝国军校混口饭吃,没想到刚入学就接到了结婚提醒,结婚对象还是星际联盟最高战力秦嗣。 小神明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可以不结吗?” 秦嗣:“不结违法。” 小神明:“……” 可恶!什么流氓法律!等他神力恢复通通改掉! — 秦嗣,全星际唯一的ssss级精神力白狮,极端无神论者。 “神?科技世界不需要神。”他傲慢又不屑地说道。 许久之后—— 男人摸着小神明的羽毛,讨好问:“年年,香火够吗?不够老公再烧。” 【看似柔弱实则超强天然呆神明受X表面冷漠实则宠妻狂魔兽人攻】 第六十五章 我媳妇儿可真会疼人 梁淮盯着黏在季桑炎小腿上的小团子看了一会,然后上前把小团子拎了起来。 凑近看了看。 小团子突然被拎起来,吓得止了声,泪眼汪汪和梁淮对视。 “确实不太像。”打量了一会,他转而看向季桑炎:“这谁的孩子?” 季桑炎:“……” 我怎么知道! 沉默片刻,两人齐齐看向一脸无辜的小团子。 季桑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哄着他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然后委委屈屈地用小肉手抓住他的手指,怯生生唤:“爸爸。” “……”季桑炎耐着性子问:“那妈妈呢?” 小团子拧了拧眉,犹豫地转头看向梁淮。 对上他那双无辜的眼眸,梁淮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小团子软糯糯的喊了声:“妈妈。” 梁淮:“……” 季桑炎:“……噗呲。” 瞥见梁淮满是黑线的脸,季桑炎尽量抿着嘴,把笑咽了下去:“对不起,没忍住。” 梁淮收回目光,拧着眉晃了晃手里的小团子:“这小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小团子那圆溜溜的眼睛顿时蓄满泪花,呜哇一声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梁淮:“……” 好吵。 * 问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两人只好把孩子送去附近的警署。 警察一看到他们怀里的孩子,就脱口而出:“嘿,Lucas。” 孩子看到他,下意识往季桑炎怀里缩。 季桑炎边拍着小团子的背安抚,一边用英文问警察:“您认识着孩子?” “当然,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警察走到季桑炎身前,伸手想捏小团子的脸:“是吧Lucas?” 结果被小团子躲开了。 显然,小团子是认识警察的,就是这个态度…… 季桑炎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警察:“这孩子走丢了,请问您能帮我们找到他的父母吗?” “父母?”警察笑着耸了耸肩,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弯腰敲了几下键盘:“这孩子没有父母,他是玛丽亚孤儿院的孩子。” “孤儿?” “对,据说是出车祸死的。”他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你们要是有事可以先把孩子放在这里,我已经联系孤儿院的修女了,她很快就到。”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警察的话,小团子抓着他袖子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爸爸。”泪眼汪汪看着他。 季桑炎垂眸看了看小团子,道:“没事,我们陪他等等。” 警察诧异看了他一眼,说了声‘ok’便去做别的事了。 不一会,一位修女打扮的中年女人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季桑炎怀里抱着的小团子,激动地在头和肩膀上点了点,又吻了吻胸前的十字架。 “噢,真主保佑,还好你没事我的孩子。” “谢谢你们救了这个孩子,主一定会为你们赐福的。”她走到季桑炎身前,伸出手:“来,把孩子给我吧。” 季桑炎正打算把小团子递过,小团子却突然抓紧他的袖子:“爸爸。” 修女疑惑地看向他。 季桑炎无奈:“这孩子好像把我认成他父亲了。” 修女顿时了然,扯着小团子的手:“Lucas,你这样是不对的,快松开这位先生。” 小团子拽着季桑炎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不,要爸爸。”话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修女眉头轻拧,呵斥道:“Lucas。” 小团子抓得更紧了。 “算了,你们福利院在哪,我送你们回去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当散散心了。 修女愕然:“这,这太麻烦你了。” 季桑炎轻笑:“不碍事。” * 玛丽亚孤儿院离梁淮就医的治疗院并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难怪小团子一个人能跑到这里来。 抱着小团子一路往里面走,季桑炎暗暗打量着周围。 装修陈旧,设施古老,穿着统一的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打闹着,见有外人进来,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大约是太累了,小团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把他抱到他的床铺前,季桑炎小心翼翼把他放下,帮他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孤儿院门口。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如果不嫌弃,这些水果请收下。”修女把手中的水果篮递给他们:“这是孩子们用爱和希望培育出来的果实,希望能为你们带来幸运。” 季桑炎本想拒绝,但听说是孩子们种的,就收下了。 “谢谢。”他说。 回到车上,梁淮好奇拿了个草莓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往嘴里塞。 随着果汁在口腔炸开,他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但还是忍着把剩下的果肉吃完,半开玩笑地评价道:“这些孩子们的爱和希望属实是有些酸了。” 季桑炎也被他逗笑了:“再多吃两个,说不定有甜的。” 他摇头:“太酸了。” 季桑炎不太相信他,把手伸向果篮,打算自己也尝尝。 “诶,你别吃。”梁淮慌忙腾出一只手制止他:“真的酸,等我回家用糖腌一下你再吃吧,你吃不惯酸的,别把牙酸倒了。” 季桑炎看了看他,轻笑一声,感慨道:“我们淮淮真是越发的体贴了。” “什么叫越发的体贴,我本来就很体贴好吧。”梁淮不满道。 “对对对,超体贴的。”他懒懒靠在座椅上,侧头看向认真开车的人:“也不知道谁吃饭的时候还撒娇让人喂呢。” “没办法,谁让我媳妇儿疼我呢。”语气中透着几分骄傲。 季桑炎忍不住笑了一声,轻骂他不要脸。 梁淮也不在意,继续说着挑逗的话,逗得季桑炎频频发笑。 听着季桑炎的笑声,梁淮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在他治疗的这些日子里,季桑炎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无论是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还是安抚他的情绪,都做的滴水不漏。 他知道,季桑炎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他。 但他总觉得,他好像把季桑炎困住了。 虽然季桑炎总是让他不要乱想,但他看得出来,季桑炎其实并不喜欢国外的生活。 每到国内的传统节日,季桑炎都会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发呆。 那安静而落寞的背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也许,他该做点什么了。 * 夜里。 季桑炎正在床上看书,身后突然一暖。 梁淮从身后圈着他,吻了吻他的侧脸:“医生今天说什么了?” 季桑炎看了看他,目光又回到书本上:“他说你恢复的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不用再吃药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梁淮眼睫颤了颤,小声道:“比如回国之类的。” 季桑炎翻书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梁淮,眼底满是担忧。 “你……没事吧?”声音微颤。 察觉到他的情绪,梁淮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容:“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见此,季桑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着急,等你痊愈再说。” 梁淮眼眸暗了暗:“如果我一直不好呢?” “呸呸,别说胡话,医生都说你快好了,怎么可能不好。”季桑炎书也看不下去了,随手把书放在床上,转身捧着梁淮的脸颊,和他四目相对:“你会好的,别乱想,好吗?” “那你呢?”梁淮脱口而出。 你会好吗? 他很想问,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他怕季桑炎为了安抚他说违心的话,也怕季桑炎真的想通转身离开。 理智和感性的小人不断在他内心撕扯,互殴的鲜血淋漓,直到最后,也没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只要你好,我就好。”陪着梁淮治疗这么久,季桑炎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他现在这扭捏的模样,显然是又在自我纠结了。 他起身半跪在床上,伸手把梁淮抱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梁淮,别乱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我不觉得陪你治病是一件痛苦的事,相反,我很庆幸陪你走过苦难的人是我,我爱你,你明白吗?” 梁淮眼眶微微泛红,他紧紧抱着季桑炎:“嗯。” 听着他闷闷的声音,季桑炎暗暗叹了一口气,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没事了’。 温声哄着怀里的人入睡。 * 梁淮睡不着。 装睡骗季桑炎睡着后,他拿起手机去了阳台,拨通了王宇的电话。 “不是吧大哥,M国现在应该是凌晨吧?你不用睡觉的?”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王宇难以置信的声音。 “睡不着。”声音淡淡。 王宇意识到不对劲,声音也变得警惕起来:“你又咋了?” 他想了想,还是把季桑炎最近的情况和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应该是太孤独了吧,毕竟国外只有你,他又没有别的社交,想家很正常啊。”王宇提议道:“要不你给他买个宠物?现在不是很流行养猫吗?你给他买一个试试?” 梁淮想了想,觉得可行。 第二天下午,季桑炎锻炼回来,发现梁淮正拿着一根逗猫棒对着桌子底下晃。 季桑炎好奇弯腰看了一眼,谁知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爸爸!” 季桑炎:“……?” 第六十六章 季与梁 季桑炎愣了愣,转头看向梁淮:“他怎么在这?” 梁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而对桌子底下的小团子拍了拍手:“团团,出来。” 等小团子爬出来,他直接把小团子抱到桌子上,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季团团同学。” 说罢,拍了拍小团子的后背:“来,团团,介绍一下自己。” 小团子站在桌上,昂首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季团团!” 季桑炎:“……” 他默默把小团子从桌上抱下来,放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面无表情地拉着梁淮的手臂:“你跟我过来。” 走进厨房,他松开梁淮的手,拧眉质问:“怎么回事?” 感受到季桑炎的情绪,梁淮不太敢和他对视。 “我把团团领养了。”他紧张地抠着手,小声说:“以你的名义。” “什么?”季桑炎的声音高了好几个分贝。 外面的小团子听到声音,抬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疑惑唤了声:“爸爸?” 听到小团子的声音,季桑炎拧了拧眉,尽量压着声音:“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梁淮微微低着头:“我怕你不同意。” 怕他不同意就偷偷把人带回来? 这是什么流氓逻辑? 季桑炎简直要被眼前的人气疯了。 “你太乱来了梁淮。”他捏着眉头,缓缓吐了一口气,指着紧闭的玻璃门道:“这是个人,他不是猫猫狗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长大的,你要对他负责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梁淮脱口而出,对上季桑炎失望的眼眸,他眼睫颤了颤,垂下眼皮:“我想过了,反正我们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后我就把他当亲生的养,别的孩子有的,他只会拥有更多。” 他小心翼翼拉住季桑炎的手,语气近乎哀求:“哥哥,我不是一时兴起,我一直都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其实一开始,梁淮并没有领养孩子的想法。 今天早上急匆匆出门,也是为了去看猫。 但缘分这东西,就是很奇妙,在去看猫的途中,他再次路过玛丽亚孤儿院,无意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孤儿院门口,一个小东西正撅着屁股在那玩。 鬼使神差间,他把车倒了回去。 那小团子听到声音,也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随着他的车窗摇下,小团子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脆生生地喊他:“妈妈!” 称呼有点离谱,但心情有些微妙。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瞬间,不自觉想起昨天季桑炎抱着小团子时露出的笑容,他想,养个孩子会不会更好? 第一,季桑炎明显很喜欢这个孩子。第二,只要他培养的好,这个孩子就会成为他和季桑炎之间的纽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季桑炎也不会轻易做出离开的选择。 梁淮越想越觉得孩子养个孩子划算,当即下车找修女办了领养手续。 季桑炎不知梁淮内心的小九九,听完他的话,神色凝重看着他:“你认真的?” “嗯。”梁淮郑重地点点头。 静静看了他一会,季桑炎拧着眉:“我先声明,我不会照顾孩子。” 知道他这是松口的意思,梁淮连忙道:“我来照顾,哥哥空闲的时候拿他逗个乐就好。” “你会照顾孩子?”季桑炎很怀疑。 “我可以学。” “……你最好是。” 瞪了他一眼,季桑炎转身要出去。 谁知梁淮突然抓住他的手,把他扯进怀里,紧紧抱着他。 季桑炎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你干什么!” 身后的人没回答,只嘿嘿笑了两声,大狗狗似的在他颈窝里蹭着:“我们有孩子了,我好开心。” “出息。”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 多了个孩子,家里明显热闹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在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的原因,小团子乖的没边,平时除了需要季桑炎和梁淮冲奶粉之外,其他的几乎都不需要帮忙。 小团子会自己穿尿不湿,会自己戴口水巾,尿不湿脏了会自己换,睡觉之前甚至还会拍拍季桑炎和梁淮的胸口,说‘怕怕飞飞’,然后才安心入睡。 小团子的存在不仅让季桑炎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梁淮的病情也逐渐见好。 两个月后,西城机场。 接机口人来人往,一身西装的季夏临站在围栏外,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突然,他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哥!”他激动地挥着手:“这里!” 季桑炎看到他,抬脚朝他走了过来。 人还没走到那,季夏临已经张开双手扑进了他怀里:“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想死你了。” 季桑炎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你今天不是有重要会议吗?怎么还来接机?” “会议哪有哥重要,我已经让他们挪到明天了。” “任性。”语气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季夏临正想开口,一抬眸,就看到梁淮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走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松开季桑炎问:“这是谁的孩子?” 梁淮挑眉,对怀里的小团子道:“团团,叫叔叔。” 季团团乖巧挥手:“叔叔。” 季夏临瞳孔地震,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季桑炎:“哥,你,你代……” 季桑炎压着声音,像是怕被团团听到:“别乱想,领养的。” “吓我一跳。”季夏临拍了拍胸口,抬脚走到梁淮身前,伸手捏着小团子的小肉脸:“不过这小孩,长得确实挺像你的诶。” 小团团被他揉捏的小脸泛红,泪眼汪汪道:“叔叔,疼。” 可怜见的,都快把季夏临的心萌化了。 他柔柔小团子的脸:“不疼不疼,叔叔抱抱可以吗?” 小团子不确定,转头看向梁淮,等梁淮点头,才把小短手伸向季夏临:“抱。” “真乖。”季夏临抱着小团子,爱不释手:“我们宝贝叫什么呀?” “季与梁。” 季夏临一愣,抬头看向梁淮。 小团子接着说:“小名叫团团,叔叔可以叫我团团。” 季夏临收回目光,捏捏下团子的脸:“团团真聪明,这么小就记住自己的名字啦。” 小团子拧起眉头:“团团已经两岁半了,团团不小了。” “是是是,团团已经不是两岁的小朋友了。” 对于这个小侄子,季夏临是真心喜欢,抱在怀里说了一路的话,又陪着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团团睡着,才把孩子交给梁淮。 趁着梁淮抱孩子回去睡觉,他又和季桑炎说了一会话。 听季桑炎说完他们在国外的遭遇。 他忍不住感慨:“这么说,团团还真是你们的幸运星。” “嗯。”季桑炎看着楼梯的方向,嘴角微扬:“他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幸运。” 瞥见季桑炎脸上的笑,季夏临的目光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沉默片刻,他撑着下巴感慨::“哎,梁淮可真幸福,有你也就算了,现在还多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好事怎么全让他给占了。” 季桑炎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没找?” “找了,人家不同意啊。”季夏临郁闷道:“现在的小姑娘太难搞了,整的我都想跟男生试试了。” “小男生也难搞。” “……也是。” 两兄弟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恍惚间,季桑炎突然觉得,这种安静的生活,似乎也挺不错。 * 帮团子上好户口,季桑炎就在附近的私人医院找了份工作。 梁淮怕老板刁难他,直接把医院买了下来。 季桑炎本来也只是想找个事做,至于给谁做事,赚多少钱,他也不在乎,甚至在得知梁淮把医院买了的时候有些庆幸。 可以光明正大摸鱼了。 之后,季桑炎想去上班的时候就去医院坐诊,不想去的时候就不去。 反正医院人手足够,影响不大。 这天,医院突然送来一个车祸患者,季桑炎被迫在医院加了几个小时的班。 刚出手术室,就看到梁淮给他打了十来个电话。 他直接拨了回去。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团团稚嫩的声音:“爸爸,你下班了吗?” 季桑炎愣了愣,轻笑:“还要一会儿,怎么了?” 那边隐隐约约传来梁淮压着的声音:“爹地想你啦。” 团团笨拙的复述:“爹地想你啦。” 季桑炎嘴角不自觉上扬:“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不用着急,爹地在楼下等你。”梁淮轻轻教着小团子。 团子磕磕绊绊道:“不用急,爹地在楼下等你哦。” “你们在楼下?” 那边的人压着声音:“对呀,出门就能看到我们啦。” 小团子嘿嘿笑了两声:“出门就能看到我们啦。” “好,等我。” 梁淮又道:“爱你哦。” 小团子跟着说:“爹地爱你哦。” 季桑炎的嘴角全程就没下来过:“我也爱你们。” 挂断电话,他快速换掉身上的白大褂,打卡下班。 匆匆走出医院大楼,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见他出来,小团子撒腿就朝他跑了过来。 “爸爸!” 他弯腰去抱小团子,刚起身,眼前就落下一片阴影。 紧接着,唇部一暖。 还没反应过来,梁淮已经退了回去,顺手把小团子抱了过去。 他右手抱着小团子,左手牵着季桑炎,十指相扣:“今晚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还有呢?” “清蒸鲈鱼。” “还有呢?” “没什么想吃的了,问团团。” 话音刚落,小团子就喊:“团团想吃鸡翅!” 梁淮没好气道:“你看我长得像不像鸡翅。” 团团仔细地看了看他,然后摇头:“不像。” 季桑炎:“……哈哈哈哈哈。”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皎洁的月色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最终重叠交织。 正如他们的命运,在相遇之前,他们各自在自己的深渊中挣扎。 直至对方出现。 互相成为各自的光。 共同找到归途的路。 携手回到了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