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的死亡日记》作者:辜廿九 文案 话痨傲娇河神 X 柔软病弱少年 在那一个huáng昏,六岁的白安认识了一个神,而也是那一个huáng昏后,他却再没有出现过,年幼的白安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十几年过去,那个叫做子洐的河神又一次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离开过。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2018.7.2 夏末,深夜,废弃的楼盘,嶙峋的钢筋骨架。 白安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阵阵狂风,扬起他的头发。 他回首朝身后狂奔而来的那人粲然一笑,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飞散,眼睛里映满苍茫灯火,浩瀚的星辰。 “白安!”赶来的那人声嘶力竭,“你他妈滚下来!滚下来!” 脖子上的青筋bào起,突突地跳动,可他再怎么呼喊,再怎么愤怒,也无法阻止那道翩然下坠的身影。 白安在留下那个笑容后,轻轻地向后倒了下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只是这一次,在背后等着他的,是一片致命的虚空。 天气晴朗,太阳高挂在天空,洒下炽烈的温度。 白安拖着行李箱,走在一片树荫下,慢悠悠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透过树叶缝隙的蓝天。 其实前两天大学里面就放了暑假,可是白安慢吞吞地拖了一个星期才买了高铁票回家。反正家里只有一个当医生的哥哥,平常忙的要死,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来管他。 下了高铁随便买了个麦当劳,给哥哥打了个电话,一点都不出乎意料的,哥哥还在医院忙,还没说几句,便又被同事叫去急诊,匆匆嘱咐了他几句注意安全。 白安撇撇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打开软件叫了辆车。 白安家的小区不让出租车进,所以到了门口后,他只好拖着箱子,慢慢往里走。 这是个高档小区,里面都是一幢一幢带庭院的别墅,所以要步行回家的话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白安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用手掌揉了几下头发,突如其来的沮丧。 马上就到家了,有一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瞒过去啊…… 他微微仰头,被揉得有些凌乱的碎发散在额前,被微风chuī得一跳一跳的,阳光透过叶隙照进他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液体。 “喂,到家了吗?”白南略带些疲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他已经连续熬了三个晚上了。 白安边打开热水器,边乖乖地应着:“嗯,刚到。” “我晚上就可以回来了,请了几天的假,正好陪陪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我有点累,洗个澡准备睡一觉,你看着买点吧。”白安回了卧室,拿了套家居服。 白南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白安以为信号出问题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行……” 似乎有什么话堵在嗓子里,却没有说出口。 白安诧异的拿下手机看看已经挂断的那通电话,有些诧异,哥哥不是这样犹豫的性格啊…… 也许是累了吧。白安摇摇头,没有多想,拿上家居服进了浴室。 热腾腾的水汽渐渐弥散,白安却没有踏进淋浴间,而是站在镜子前,光着上身,一动不动,非常安静。 可透过那面蒙蒙起雾的镜子,白安悲伤的眼神如同翻腾的波làng,瞬间席卷一切,无法挣脱,无法逃逸。 他悲伤的眼神看着的,是腰腹背部的一块块淤青,浓重的青紫色,像是魔鬼的印记。 好像又变多了一些。白安心想,最终还是苦笑了一下,走进那片蒸腾的水汽。 白南拎着一堆打包盒推开家门的时候,白安正窝在客厅的巨大沙发里看电影,投影机的光she到墙壁上,显得有些昏沉。 “我回来了。”白南边说着边开了客厅的大灯,换上拖鞋踢踏着走到了白安面前。 白安抬头笑了一下,撑着坐起身,接过白南手中略显重量的外卖盒:“怎么买这么多?” “有个朋友等会儿要来。”白南一屁股坐待白安身边,瘫在那里,大大舒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家里舒服啊。 “啊?”白安叼着个jī翅愣住了,有人要来家里? 家里的这个别墅在江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哥哥怕太招摇,一般都没有带朋友回家过,这次是怎么回事…… 白南斜眼瞧了一眼白安叼着的jī翅,叹口气:“你也太积极了吧,你几个月没见的哥哥还比不上一根jī翅……” 白安吮吸着jī骨头,含糊不清:“别转移话题,怎么就有朋友要来了?” 白南猛地起身,一指头弹到了白安头上:“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白安继续啃着jī翅,朝白南往厨房去的背影吐吐舌头,不就比他小八岁嘛,一直拿他当小孩子看。不过还好,白南至少把jī翅留下了,白安不以为意地继续吃着,睡了一下午确实有些饿了,至于朋友什么的,好像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白南在厨房忙活着摆盘,保姆苏姨最近有事暂时需要离开一下,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所以这些杂物现在都要自己来忙活,不过也不麻烦,所以也还好。 只是现在还在客厅欢乐地啃jī翅的那个傻小子……他还好吗? 白南双臂撑在大理石桌面上,垂着头,水龙头的还在哗哗流着,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复杂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下一刻,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各怀心事的两人的思绪,白南整理了下情绪,赶去开门。 门外风很大,拥着那个穿米色外套的年轻人而来。他像是一个神,身后带着千军万马。 白安出于礼貌,放下手里的jī翅,急匆匆赶来,突然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抬头对上那双眼的瞬间,呆在了原地,怔住了。 “你是……子洐?” 子洐,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白安在脑海里回忆了许久,才努力的想起这个名字,突然往事浮现,一幕一幕铺在脑海里,时光倏忽倒回。 白安六岁那年,在那条有名的大河旁,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坐在嶙峋的石滩上,光着脚,装扮也很奇怪,宽大的衣袍像是一个古人,周身散发出的厚重感让白安以为他是个疯老人。 好奇的白安小心翼翼走近,却发现那人非常年轻,是一个大哥哥,俊秀的眉眼在阳光美好的发亮。 那人察觉到背后的动静,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回头:“白安,好久不见。” 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话,夹杂着粘稠厚重的情绪,席卷过周边的一切。 白安对上那双神秘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伸出手,抚上了那人的脸颊,一串泪珠顺着润翘的下巴滚落。 这是白安与子洐的初见,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沧海桑田。 饭桌上很沉默。 菜很丰盛,虽然都是些打包的食物,但加热过后也是色香味俱全的,但饭桌上就是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南沉默,因为他很累了,也不知道该怎样打破沉闷。 白安沉默,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子洐沉默,因为他一直在疯狂往嘴里塞菜…… 在兄弟两人还拿着筷子在碗里慢慢搅弄的时候,子洐已经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大半的菜,放了筷子,瘫在椅子上抚摸圆滚的肚子。 “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子洐发出感慨。 白南也放下筷子,叠着双手看向对面的子洐:“不好意思地提醒你一下,这是外卖。另外,这是我们家,和你没关系。” “这么久没见怎么还这么小气。”子洐撇撇嘴,有些不慡,“我可是过来救你弟弟的,能不能客气点。” 一直沉默听两人斗嘴的白安心里一惊,背后的冷汗慢慢沁出:“救我?” 白南和子洐的眼神一齐直直she过来,看得白安心虚,慌忙垂下眼睑。 “我和你哥都知道了。”子洐说,平淡的语气,像是早已看淡世间事,“你要死了。” 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闷闷的,砸在他的心上。 ☆、2018.7.3 白安是在五年前查出来白血病的,那时候他十三岁,白南二十一岁。他们的父母逝世了三年。 父母在意外去世后给兄弟俩留下了一套商品房和现在在住的这幢别墅,还有两千一百七十万的存款。 可再多的钱,也无法弥补兄弟俩心里的伤疤,也无法换回白安的健康。 白安是在查出白血病的第三个月,等到了合适的骨髓,可就是这次骨髓移植差点要了白安的命,当时还在上医学院的白南在他的chuáng边守了一个星期,终于是陪白安熬过了这段最困难的时光。 随后便是漫长的康复时期,直到白安终于可以正常的上学,正常的玩耍,正常的生活。 可兄弟俩在暗地里都吊着一颗心,迟迟未能放下——若是二次复发,治愈率将非常非常低。 五年,是一个分水岭。医生说,若是五年内没有复发,则可视为基本治愈,可就在这最关键的第五年,白安在大学里晕倒了。 在放暑假的前两个月,晕倒了。 白安突然释然了,瞒着所有人出了院,接着身上便出现各种淤青,白安的第一反应是幸好还没有扩散到四肢,这样还能瞒一段时间。 可是这样费力隐藏的事情,就这样被发现了? “你当时的主治医生是我医学院的同学,你执拗要出院的时候他联系了我。”白南说。 “啧啧,所以说呀,小孩子可不能撒谎哦,终究是要被大人发现的呀。”子洐在一旁帮腔。 白南深深看了一眼沉默的白安,也不说什么,起身收拾着凌乱的餐盘:“洗碗吧。” 子洐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自己:“我?我可是客人!” “刚刚还说这是你家呢。”白南不买账,把盘子一股脑堆到了水池里,“我熬了三个晚上,上去睡觉了,白安就jiāo给你了。” “哇,你这……”子洐咂了下嘴后耸耸肩,“罢了,当保姆就当保姆吧,算是我欠你们白家的。” 踏上楼梯的白南顿了一下:“你明白就好。” “走开走开,去歇着去。”子洐往水池里挤洗洁jīng,回身赶着准备来帮忙的白安。 “我以为是一场梦。”白安说,淡淡的气息,“我后来去找了你很多次,可是你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是一场梦。” “哎呀,现在我不来了吗。”懒洋洋的语调,与白安的悲伤格格不入。 “我不敢忘了你,即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也不敢忘了你。”白安的眼睛泛起了泪光,“十几年了,我每天晚上都会qiáng迫自己想起你的样子,可是时间慢慢过去,我突然发现你的样子渐渐模糊了,我很害怕,我怕有一天你最终会从我的记忆里消失。” 白安说到最后略带些哽咽,子洐背对着他,洗好最后一个盘子,语气里终于带了些正经:“傻小子,我是骗你的呀,我又不会因为一个人忘了我我就消失了。” “可如果所有人都忘了你,至少还有一个我。只要还有一个我,你就还在。” 沉默,只余下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显得刺耳。 子洐突然回身抱住了白安,紧紧的,他说:“谢谢你还记得我。”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子洐搂着小小白安的肩膀,并肩坐在河滩上,看着坠入钢筋水泥的落日。 “神仙?西游记里面的那种神仙吗?”白安扬起稚嫩的脸。 子洐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差不多。” 白安毫不犹豫:“我相信啊。”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神仙呀。” “……”子洐沉默,可怕的沉默。 “我在梦里见过你。”白安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刚才看见大哥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 “什么梦?” “在梦里面,我们两个都是神仙,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有一天,你犯下了事,他们要治你的罪,我当然不会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受苦啊,我就替你扛了下来。” 子洐紧紧盯着白安,恍然间他觉得,之前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真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缓缓叙述着那件改变了许多东西的事。 白安却沉浸在了这个梦里,丝毫没有在意子洐复杂的眼神,他继续说:“好像是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吧,天帝见我挡出来更加生气了,说要加倍处罚,我当然无所谓呀,可你这个傻子非要重新站出来,我就叫人把你打晕了,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在这段时间里,我就被狠狠罚了,很痛很痛,后来,我就被痛醒了。” “……” “你很像我梦里的那个傻子。” “……” “你是那个傻子吗?” “……是,我就是那个……傻子。”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白安依然是天真烂漫的样子,仿佛刚才说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般。 子洐不顾脸上冰冷的泪水,侧身紧紧抱住了小小的孩童。 “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为什么呀?” “因为,如果你忘记了哥哥,哥哥就要消失了呀。”子洐抹了一把眼泪,朝他灿烂的笑。 小小的脑袋用力点了点,坚定的语气:“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安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等着我,我会来找你。” 这是白安听到子洐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一别,已是十二年整。 第二日早上,白安睡眼惺忪地下楼,发现子洐和白南都在客厅坐着,面前还站着两个人,笔挺的西装,像是黑社会。 “子洐大人,这是山神给您的回信。” 子洐接过,犹豫了一会儿拆开,微微变了脸色,转头看着白南,轻轻摇了摇头。 白南眼里希冀的光“啪”的一下,灭掉了。缓缓敛下眼睑,双手抱在胸前,没有再说任何话,也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子洐想说什么,却瞥见了慢慢下楼的白安,翻手收掉了那封信,让那两个黑衣人出去了。 “我们小白安醒了?作息真是规律呢。”子洐挥手,招他过来身边。 昨夜白安哭了很久,压抑许久的情绪混杂着久别重逢,在子洐面前开始莫名的释放。 白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见过他一面,而这仅有的一面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再见他的时候,还是会涌起一种蓬勃的熟悉感。 当年的事情,白安早已忘了七七八八,连子洐的模样,他都是qiáng迫着自己刻在脑海里。 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不想让他记得那些奇奇怪怪的事,若不是子洐这一次突然找来,他还真的以为当初的一切都是幻觉,也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是他所想的那样。 白安去厨房倒了杯牛奶,坐到子洐身边,殊不知某人已经伸出的魔爪。 子洐笑眯眯地伸出手,在白安的头顶拍了两下:“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 白南终于睁开眼睛,冷冷瞥着子洐的手,不善的眼神:“警告你,不要对我弟弟动手动脚。” 子洐讪讪收回手,嘴上却不肯输:“按年龄,我也算是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了吧,能不能给点尊重?” “哦?既然说到了年纪,那你这个千年老不死的怎么这么为老不尊?还想老牛吃嫩草?” 子洐被噎了一下,结结巴巴:“什么老牛吃嫩草,我这是关心晚辈好吗!” 白安在一旁听着一脸黑线,他隐隐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可他又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只能低着头借喝牛奶来麻痹自己。 “白安。”白南突然喊道。 “啊?”白安抬起头,唇边沾上了一圈白白的奶沫。 “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听你亲口说。”白南很严肃,弄得白安很紧张。 “什,什么事?” 白南没有说话,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缓缓放在了小桌上。 那张纸,很普通,白安却非常眼熟,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神色慢慢变得慌张。 “不想解释一下?”白南说。 子洐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白安,也罕见的沉默了。 “对不起。”白安说,“真的,对不起。” ☆、2018.7.6 气氛很微妙。 白安很清楚那张纸上有着什么,他也清楚,白南和子洐知道上面有什么。 那是一封信,第一行有两个字:遗书。 “我觉得,这一次我可能过不去了。”白安说,他抬起眼来,看着白南,从未有过的认真。 白南盯着白安,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动摇或者一丝悲伤,可他没有。 白安很平静,就像在说早上好一样简单。他早已学会了在放肆飞扬的年纪坦然面对近在咫尺的生死。 “白安,会好的。” 白南张张嘴,那些安慰的,质问的,温情的,鼓励的话,已经在脑海中盘旋了一夜,却在白安这样淡然的眼神面前,变得苍白无力,最终,他只能说,白安,会好的。 白安笑了笑,不置可否:“但愿吧。” 子洐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氛围,伸手把那张纸拿起来,撕了个粉碎。 “都gān嘛都gān嘛,能不能乐观点啊。”子洐身伸出手臂,勾住白安的肩,紧紧盯住白安的眼睛,“小子,不要整天想着死啊死啊的,你以为本大爷gān嘛来了?” “为了……吃我们家的饭?”白安想起来昨晚子洐láng吞虎咽的样子。 白南发出一声轻笑,起身拍拍子洐的肩膀,去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客厅里剩下子洐和白安,并肩坐在沙发上,盯着前面的墙壁发呆,关于刚才的那封遗书,谁也没有再提。 白安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身边的那个是河神?本应该颠覆他世界观的存在,他却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如此自然的接受了? 而明明是昨天才刚刚见到,但却像是一起生活了很久一样熟悉亲切,看子洐和白南的相处模式,感觉他们两个也认识了非常久,白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神之前为什么要和人厮混在一起? “诶,身上有淤青吗?”子洐打断了白安的思绪。 白安愣了一下:“啊?” “我听说白血病身上会有淤青,让我看看。”子洐炯炯地盯着他。 一阵寒意从白安的背脊升上来,他打了个寒颤:“gān嘛?” “看看嘛。” “不方便。”白安下意思地往腹部瞟了一下。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听话。”子洐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的方向,边说边就上起了手。 “哥!哥!救我!”白安打开子洐的魔爪,扭头朝厨房大喊。 没有动静。 乖巧的白安根本就不是那个老狐狸的对手,很快就被压到了沙发的靠背上。他实在不明白子洐的用意,只能下意识的反抗。 子洐单手压住白安的肩膀,另一只手灵巧地掀开他T恤的下摆。 腹部的情况袒露在子洐眼前:小块小块的淤青连成一片,晕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刺眼。 他没说话,伸出手掌覆盖上去,停顿了几秒才收回。“啧”了几声,翻身坐回了沙发上,开了游戏机自顾自地打着。 白安整理好了衣服,有些不得其解,抢过子洐手里的游戏手柄藏在怀里,瞪着他:“你刚才gān嘛?” “看看白南养得猪是不是到时间杀了。”手柄被抢走之后,游戏里的飞船撞到了什么东西,坠毁了,子洐看着游戏界面上的“GAME OVER”很不慡,没好气地说。 白安小小地掀开衣服下摆,戳了戳肚子,还是和之前一样,还以为被神仙摸过之后会有什么神奇的变化呢,最不济,也该把淤青消掉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昨夜他在沉睡的时候,子洐坐在他的chuáng边,就着昏暗的月光,试了无数种方法,他想救白安,太想了。可是他也明白,这是宿命,无法更改的宿命。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帮白安掖了掖被角,擦擦湿润的眼眶,转身离去。 白安撇撇嘴,把手柄丢还给子洐,有些失望,毕竟淤青很是触目惊心,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夺走很大一部分视线,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病人。 白安的一切情绪都写在眼睛里,子洐注意到了,重新开了盘游戏,装作不在意地解释:“我是在看怎么救你。” 刚才子洐放了灵力去查探了一番,白安病情的恶化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只是现在只能等待,也只有等待了。 那封重要的回信,什么时候才能到? 白安动了动身子想说些什么,脸色忽然变得苍白,额上沁出点点冷汗,子洐暗叫一声不好,上前扶住他,大喊着白南。 白安突然没了力气,白色的光点在眼前闪来闪去,越来越多。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嗡嗡的一片。 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也好像有人在拍他的脸,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周围很嘈杂,一直有人声在耳边大声不断地叫喊,还有滴滴的报警声,一阵一阵的。 白安烦躁地挥手,他太困了,可这些人怎么就不让他睡呢,真的,他就睡一小会儿就行…… 各种闪回的记忆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有哥哥,有子洐,还有许多陌生的脸庞,但他知道,这是属于他的记忆,久远而熟悉,可他没有jīng力去想,他只想睡觉。 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喉咙里的血腥气也消失了,真是一个美好的时刻不是吗?他们不懂得珍惜,白安不可能不懂得珍惜啊,一偏头,把那些七七八八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东西的声音摒弃在脑后,他舒服的往云堆里一躺,意识终于沉沉的坠去。 白安再一次睁开眼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阳光正透过薄纱窗帘散进病房,铺满了一房间的暖意,风chuī过窗户缝隙,柔柔地浮动。 子洐坐在chuáng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见白安醒来,笑眯眯地片下一块送到了他嘴边。 “……”白安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你现在没什么事儿了,吃个润润嗓子?”子洐蕴着笑意,眉梢带上了阳光的暖度,融融发亮。 “我怎么了?”白安嚼着苹果,甘甜的汁水顺着喉嗓缓缓流淌,滋润着嗓子,终于说出了话。 子洐轻挑着眉,啃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没怎么,不过就是吐了几口血,又昏迷了几天。” 还真是……轻描淡写啊…… 白安抽搐了几下嘴角。 “不过你这小子要对我负责啊,要不是我付出那么大牺牲,你早死了。”子洐扬着啃剩的半颗苹果,眉宇间透露出些疲惫。 ☆、2018.7.7 “这次很严重吗?”白安盯着天花板,轻声问,“这次……真的会死吗?” 子洐正在啃苹果,闻言小小停顿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推到了白安脸上:“不是说了不准说什么死呀死的吗!” 白安轻勾下嘴角,侧过头来看着子洐,眼睛里面亮亮的:“你说你一个神对生死这么敏感gān什么,感觉比我都在意。” 子洐翻个白眼:“你们是一死了之了,可是我活着呀,我又不像你们只有这区区几十年的记忆。” “那你不是更应该看惯生死了吗?”白安问。 子洐难得的沉默,只有风卷帘动的微弱声音。许久,他才开了口,声音很轻:“因为是你。白安,因为是你,我没有办法。” “……”白安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子洐叹口气,轻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又回到了平时那副痞痞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觉?” 白安摇头,“gān嘛?” “不想睡了就走吧,gān正事了。”子洐回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白安坐在副驾驶上,手指紧紧扣住安全带,脸色有些不好看,子洐的车速实在太快,看得白安心惊胆战的。 “机场。” “机场?你想gān嘛?”白安诧异的侧过头看他,另外又向后面瞟了瞟,“还有,她是谁?” 后排座位上斜坐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看起来刚上高中的样子,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正嘟着樱桃小嘴撑在椅背上盯着二人,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 子洐瞥了一眼后视镜,咧了下嘴角:“本次活动的导游。” 小姑娘郑重其事地使劲点点头,认真的看着白安。 “……”白安有点黑线 ,这小姑娘一看就没有成年啊,这要是被人家家长知道了,他们不会被当成拐卖少女吧?而且长得这么标志,这要出点什么事,到时候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啊…… “你可别外表蒙蔽了双眼啊。”子洐用余光瞟了一眼,从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把白安的脑袋扳回来,凑到他耳边,“这可是个千年的妖jīng。” 被子洐叫做妖jīng的小姑娘一把揪住子洐的耳朵,龇牙咧嘴的:“说谁是妖jīng!我可是花神娘娘提上来的仙子,也是有名分的好不好!” 子洐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意思是他闭嘴,小姑娘这才悻悻收了手,换上之前乖巧的表情,朝白安甜甜的笑:“白安哥哥,我叫小槐,你别听子洐大人乱嚼舌根子,人家才不是那种老妖怪呢。” 子洐在旁边忍不住冷笑一声:“就您那年纪还好意思叫人家哥哥?” 一个冷冷的眼神落在了他的后颈上,子洐不禁缩了缩脖子。 “我再也不给你带路了!”小槐着急的哭腔。 “呦,哪儿能啊,你肯定我比我更想救你的白安哥哥啊~”怪怪的语气,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白安缩在一旁看两人吵架,心里暗暗吐槽,这神仙……都这么幼稚的吗? “不过,我们要去哪儿?”白安想起了正事,弱弱地插进了两个神的对话。 “西藏。”子洐看起来不太想继续拌嘴,见白安岔开话题后马上话锋一转,“两个小时后飞林芝米林机场。” 小槐点点头,趴在白安旁边:“到了林芝之后我就带你进山,去找花娘,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白安一下懵了,怎么就突然要进藏了?他这辈子都没去过海拔那么高的地方啊! “我现在是病人。”白安说。 “我知道啊,所以呢?”小槐有些不明所以,子洐也侧头看了他一眼,表示不解。 白安想这些神仙肯定是不知道他们普通人的身体构造,耐心的解释:“西藏是高原,一般人上去是要有高原反应的,何况我现在身体那么差,如果进藏的话我怕有危险。” 子洐一个白眼翻过来:“现在倒是怕死起来了?” ……还不是怕我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你回去没办法向我哥jiāo差。白安心想,不过他没有告诉子洐这些,而是乖乖点了点头。 小槐惊讶道:“你现在还怕出事?你也太小瞧子洐大人了吧,他的修为可不是白渡给你的。” 白安瞧了子洐一眼,他的修为?渡给我了? 小槐嘴快,丝毫没有瞧见子洐渐渐垮下来的脸色,继续说:“昨晚你不一直在吐血吗,要不是子洐大人护住你的心脉,你这时候就去见阎王爷了。谁想到你身上的诅咒这么严重,要不是我昨晚来给子洐大人送信及时赶到,别提你了,他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白安这才知道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子洐说的牺牲是什么,略带担忧的看向那个正在开车的人,有些无措。 “你闭嘴会死吗?”子洐已经彻底黑了脸,透过后视镜狠狠瞪了小槐一眼。 小槐缩了缩脖子,终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白安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小槐来送什么信?他的身上又是什么诅咒?他和子洐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这个堂堂的河神不惜用命来救他? 太多的谜团,死死压在白安心里,却在这样的沉闷的气氛中始终问不出口。 一路无话…… 第二天早上九点,飞机平稳降落在林芝的米林机场,落地的一刹那,白安算是放下了一颗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子洐的原因还是白安的高原反应本身就不严重,当白安走下飞机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竟然有些神清气慡。 “找到路没有?”子洐站在烈日下,用手挡着阳光,很不耐烦。 此时三人正徘徊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口前,接受着qiáng大紫外线的洗礼,照得人皮肤有些刺痛,子洐是河神,亲水喜yīn,自然是有些忍受不了。 小槐没有理他,捧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四处转悠,看起来很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舒了口气,看来子洐给她的压力着实不小。 “?”子洐已经懒得说话了,直接投去一个眼神。 小槐用力的点点头,拉起白安的胳膊向山口走。 “你说花娘怎么敢派你来送信,连回家的路都要找半天,不怕你在半路丢了吗?”子洐快走几步赶上两人,拍开了小槐紧拉着白安的手掌。 小槐涨红了脸:“我这是前几天花娘刚改了入口,我一时找不到也是有缘由的嘛。” “少来了,自己修道不jīng还好意思找理由。” “我……” “好了别吵了。”白安出来打圆场,“现在是什么情况?” “带你去见花娘,她以前从神手里救回了一个人。” ☆、2018.7.7(2) “还是老样子啊。”花娘看着躺在那里白安有些感慨,“都几百年了,你就不能成功一次吗?” 子洐摇摇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意思?” “白安就剩这一世了,若是再投胎,以前的神格便不会在了。” 花娘闻言一脸惊讶,猛然起身:“怎么会!白安他可是……” “花娘。”子洐打断她的话,瞧了瞧还在一旁站着的小槐,“这次会成功的。” 花娘也意识到刚才差点失言,慌忙敛了心神,朝小槐微微笑:“给子洐大人送信很辛苦吧,去休息吧。” 小槐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地退了下去,屋内就留下花娘子洐和昏迷的白安。 “就这么把他弄晕?醒来不会怪你吗?”花娘抚摸上了白安的脸颊。 子洐挥挥手:“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呗,他不信也得信。” “白安遇上你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当然是不幸,如果不是我,他此刻也不会成这个样子,不会在这人间苦苦煎熬几辈子,最后却要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子洐……” “花娘,你我已相识了几千年,我和白安的事情你都懂,你也知道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我只希望你能再帮我最后一次。” “子洐,白安是什么身份你我都知道,可他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天帝都无动于衷,那你如此拼命恐怕也无济于事啊。你听我一句劝,白安身上的劫,不是我等解得开的……” “这次不是天帝的问题。”子洐疲惫地摇头,“是白安自己……” “难道?”花娘惊讶起身。 子洐缓缓点头:“我十几年前知道白安的神格马上要消失后非常着急,一时没有忍住冲去了天上质问天帝,你知道他与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给白安的惩罚早已结束,现在是白安自己不放过自己,他也无能为力……” “子洐……” “天帝可能有很多儿子,可这世间就只有一个白安啊……” 子洐把脸埋进了手掌。 “这个世界,就只有这样一个白安啊,我丢了他,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啊……” “花娘,我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2018.7.7(3) 花娘看着掩面默泣的子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她只是垂了眼,轻抚上了子洐的肩膀,看着紧闭着双眼的白安,眼里涌起一阵悲哀。 “时间越来越早了,记得上几世白安还能活到二十几岁。”花娘缓缓说道,“不过白安的样子倒是怎样都没变过,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天宫迷路的时候,还是白安大人带着我找到了路……那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清清淡淡的,但就是一直吸引着人往他身边走,跟白南大人完全不一样,我一直就没想明白,这兄弟俩怎么就差怎么多呢。对了,白南大人呢?很久没见过他了。” 子洐抬起头,眼眶还是通红的,但显然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白南啊,知道了弟弟的情况,肯定要不顾一切的陪在身边啊。” “白南大人下凡了?” “他那么聪明的人至于这样找死吗?”子洐偏头看了看白安,“他化了一个□□,变成人类了,这一世他就这样陪着白安长大,估计他也知道,可能也陪不了白安走多久了……” “子洐大人,既然你心里也清楚,我也不瞒您什么了。”花娘深吸了一口气,“那株药,我重新找到了。” 子洐心中一动,眼里蹭得一下亮起了希望。 花娘说的那株药,活死人肉白骨,千年难见一株。几百年前,花娘用了这株药救回了一个凡人,整个神界为之震惊,这相当于整个神界对这个凡人的一个施舍,不仅能救回这世的性命,还可稳魄安魂,在下一世投胎的过程中不会魂魄分散游dàng,就是说,这个人得到了变向的永生。 这个消息传到子洐耳朵里的时候,正是白安刚刚被罚入人间轮回之时,子洐找到了花娘,想通过这株药草救下白安,如若不然,白安经过世世轮回,魂魄必然不全,况且他身上还有着惩咒,子洐担心时间一长,白安仅存的神格也会消失不见,等到那时,整个神界,就真的没有白安的存在了。 事实证明子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惩咒,白安每世都活不过三十岁,几百年来他已经经过了几十次轮回,残存的神魄奄奄一息,子洐清楚,这一世,是救白安最后的机会了。 花娘本身与子洐与白安的关系极好,其实就算当初子洐不来找她,她也会时时刻刻帮白安留意着,可自然的规律连神也无法控制,几百年了,这株药草偏偏就没有再露过一次面。花娘心里也是无比焦急。 每一世,子洐都会带着白安来一次西藏,见一次花娘,试着各种能够拖延的办法,可时间久了,大家都明白,如果没有那株药草,以白安的情况来说,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帝终于软下心来想救下白安,花娘在前段时间重新找到了这株药草,时隔几百年的再次相逢,给一圈的人带来了希望。 花娘在很久以前就与子洐约定好,如果一有消息就派小仙子去给他送信,于是第一时间,花娘就派下了小槐独自前往,信里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只叫子洐带着白安赶往西藏一见。 子洐在当时还拜托了各路神仙留意着草药的动向,当时白安的事闹得整个神界风风雨雨,大家也都清楚状况,再加上白安的人缘确实好和白南的暗中相助,所以大家都乐意帮忙。可帮忙归帮忙,这忙却始终没有人帮得上,收到了无数封道歉的回信后,子洐已经心力jiāo瘁,可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希望,每一封信他都会满怀希望地打开。 终于在白安吐血晕倒的这天晚上,小槐终于找到了子洐,把这封充满希望的信jiāo到了他的手中,于是便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不同于子洐脸上的兴奋,花娘的神色中凝聚一丝的沉重,她沉沉地说:“子洐,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子洐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渐渐充满了整个胸膛,闷闷地堵死。但他还是笑了笑,示意花娘说下去。 “冬郎他是凡人……”冬郎是花娘救回的那个人,是花娘深深爱着的那个人。 “白安的情况终究和冬郎不一样。”花娘继续说,“我想了很久,我觉得白安的事,我没有把握,子洐大人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什么意思?”子洐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子洐……” “你们不是都把这株药草chuī得神乎其神吗?它不是比天帝还要厉害的存在吗?不是生死人肉白骨吗?为什么救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你还跟我说没把握?” “你冷静一点!你以为我们不想救白安吗?我们试过了那么多方法,没有用不是吗?” “那这一次呢?这一次都有了这个药,你却说没把握吗?连试都没试你就没把握吗?” “白安的情况不一样!他死不是因为这是他的命,他死是因为他身上背得是神的惩咒!” “惩咒?天帝已经说了白安的惩罚已经罚完了,哪里来的惩咒!” “白安也是神!他生前对自己的惩咒也是惩咒!子洐!是白安自己想死!我们救不了他!” “……”子洐喘着气想辩驳什么,最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的瘫坐在一旁,看着昏睡中的白安,“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去跟他哥哥说,你问问白南,他能接受吗?如果他能接受,那我没问题。” 花娘看着子洐,悲戚的眼神:“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已经可以接受这些生死了。” 子洐摇头:“花娘,他是白安啊……他是那个在漫天花雨里回眸对我笑的白安啊……” 花娘叹口气,转身离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捧了一个jīng细的木盒。 “这就是那株药。”花娘双手递给子洐,“我好好的护了几天,现在是你的了。不管结果如何,都算是我为白安大人尽的一份力吧。” 子洐接过,紧紧攥在手里:“我有办法把白安带回来,只要有这药稳住他的神魄,我就有办法。” “但愿吧。” “行了,谢谢你的药啊,我带白安回去了。” “这么急?” 子洐摇头笑,朝花娘挤挤眼睛:“白安能撑到现在全凭我渡给他的神力,现在瞧着已经快压不住了,我要赶快带他回去,否则那个弟控白南会杀了我的。” 花娘失笑,敢这么调侃白南大人的估计也这有这个不着调的河神了。“让小槐送送你们?” “我进来的路找不到不代表出不去呀,我一个瞬移就带着他回家了。” “听小槐说你们来的时候是坐的飞机?” 子洐挑眉:“飞机多好玩,难得的体验啊。” 花娘笑笑,也不拆穿他,分明就是那时神力渡给白安,他没有气力支撑这么长距离的瞬移。 “呐。”花娘抛去一罐花露,“补充补充神力,别在中途掉下来了。” 子洐接住,笑笑藏在了怀里:“我刚才已经偷吃过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啊,我留着以后备用,哈哈。” 没等花娘一巴掌拍过去,子洐已经横抱起白安,转眼消失不见。 花娘掩面轻笑一声,这个子洐大人啊…… 只是希望,他真的能有办法吧。 ☆、2018.7.8 白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淡金色的阳光渐渐铺满每一个角落。他用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太阳xué。 头很晕,身子好像也使不上什么力气,胸口顿顿的疼。 白安皱了皱眉,这是回家了吗?之前不还在西藏吗?自己这是又晕倒了吗?子洐是怎么把自己带回来的? 白安靠着扶手下楼喝水,听见子洐和白南在客厅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悄悄躲在了墙角。 “我纵容你带着白安消失一天不是为了让你回来跟我说这些的!”是白南愤怒的声音。 “只要能救白安,一切都无所谓了。” “你觉得无所谓吗?这要是让白安知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子洐笑:“你之前也说了,这是我欠你们白家的。” “我不希望你以这种方式来还。”白南深吸气的声音,似乎是逐渐冷静了下来,“你这是换了一种方式重新折磨他。” 衣料剧烈摩擦的声音,似乎是谁拽住了谁的衣领,子洐发怒了,压低了嗓子,咬牙切齿:“那你就忍心,你就甘心他就这么消失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你有吗!” “我不希望任何人离开,包括你。” “你太贪心了白南,世间万物本来就是要jiāo换的,白安要回来,我就只能去死。我心甘情愿。” 缩在墙角偷听的白安浑身颤抖了一下,刚才子洐说……自己活下去的代价是要他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白安更情愿倾向于这是一场梦,他转身就往楼上走,希望能从梦中醒来,却脚下一软,摔倒在了台阶上。 子洐和白南听到了响动,呆滞地对视了一秒钟,双双冲去了楼梯。 “白安!没事吧?”白南最先搀住白安,把他扶了起来。 子洐站在一旁,有些乱了手脚,他不知道白安究竟听到了多少,万一白安知道了他要做的事……那该怎么解释啊? 就在子洐撇着嘴头疼的时候,白安已经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要死吗?” 子洐抽了抽嘴角,这怎么感觉是要gān架的节奏啊?子洐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要死吗?” 白南投she过去冷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吓得子洐一哆嗦。 白安却没在意他们,而是一把攥住子洐的手腕,质问的眼神。“我听见你刚才说什么了。”白安显得有些激动,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就要死了啊?该死的是我啊,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何必为了救我做这种事啊。” “白安你先冷静。”白南瞥了一眼求助的子洐,开始打圆场。 “哥你也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你们什么都瞒着我?自从子洐出现开始我就像一个傻子,我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白安把矛头指向了白南。 “我们都是为你好。” “怎么就为我好了,就因为想让我安心去死,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吗?” “白安……” “哦不对,有个河神说要拿命换我,那你们就跟我说说吧,我究竟有哪里了不起的地方值得一个神来救我?只要你把我说服了,谁愿意去死就去死吧,我管不着。” 子洐咧嘴,心中暗骂,这个小子犯起混来真是不输给任何人啊,这是跟谁学的…… 白南也开始感觉情况棘手起来,瞟了一眼子洐,心中暗想,白安这脾气什么时候学得跟这个臭不要脸的一样了…… 白安喘着粗气还想发泄什么,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直以来的高烧让他的肺部不堪重负。 白安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这几天以来也忍住没有一探究竟,但今天听到的消息实在是触到了他心里的那根底线——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为了他而付出一切的,所以他很愤怒,愤怒到脑中一片空白。 白南和子洐一起把白安重新搀扶到了chuáng上躺着,直到白安渐渐平静下来,白南才安下心来。 这么剧烈的咳嗽,他真的怕白安会再一次吐血,上次真的是把他吓坏了,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往外涌,那个时候白安还在昏迷,稍有不慎便会被血液堵住喉管窒息死亡,幸亏有个子洐在,不然以他现在这个凡人身体,真的只能看着白安死掉。 “白安,你想知道真相吗?”子洐终于开口。 白安点点头。 “那我就让你知道。”子洐说着从旁边拿出了个木盒。是花娘给的那个,里面装着那株神奇的药草。 “子洐?”白南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 子洐冲他摇摇头,说:“他终究是要吃下这药的,我们一直以来期望的不就是这一切能早点结束吗?” 白南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头:“早点结束……也好,等他吃下这药,我们再想办法,不一定非要有人死去。” 子洐闻言苦笑一声没有说话,打开了木盒盖,里面是一朵透明的小花,正在空气中绽出最灿烂的模样。 子洐把盒子递给了白安:“吃了它,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 “千年一遇的药,吃了以前的魂魄就回来了,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也不用我再费劲说什么了,怪累的。” 白安愣愣地盯着他:“你不会死吧?” 子洐失笑:“你以为这是什么,我的催命符吗?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白安还在犹豫,看着眼前的这朵小花突然涌起了什么预感,他知道,他不能吃,像躲避什么毒药一样想把它推开。 子洐和白南对视一眼,同时行动起来:一人压住白安的双手,一人把药往白安嘴里塞。白安无力挣扎,绝望的躺在chuáng上,任由药化成汁水向喉咙深处流淌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记忆,汹涌而来,席卷整个身体…… ☆、前尘 “子洐你快点。”白安提着宽大袍子的下摆,奔跑着回头喊。 子洐咬了一口桃子,漫不经心地晃过来:“如此着急作甚,晚到一会儿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白安看着慢悠悠的子洐急得直跺脚,索性一把拉上他的手腕就像向前狂奔,也顾不上衣摆,宽大的锦纱在空中纷飞。 “我的桃子!”子洐被拉得踉跄几步,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掉落在地,咕噜噜转了几圈,瞧得他心疼。 白安连头都没回:“去了之后随你吃,你就快一些吧,就当帮我的忙。” “你说天帝对你从来都是放任自流,你又何必如此在意今日?” 白安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唇,依旧在狂奔中,急速掠过的风掩住了嘴角的一丝苦涩。 今日是天界千年一度的盛会,大大小小的神仙都会在这一日聚在天庭,作为天帝儿子中最小的白安自然不能例外,只是他一大早就被子洐拖去了偷桃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时辰已经迟了。 其实子洐说得没错,他压根不必如此在意今日。天帝的三个儿子中,他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毕竟他的出生直接害死了母亲,天帝便一直都不喜见他,所以白安从小是放任自流长大的,他守不守规矩,今日会不会按时到,天帝并不在意。不,应该说,除了两个哥哥之外,根本就没人在意。 白安在天庭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贵为天帝之子,却终究连一个普通的小仙都比不上——至少在天帝眼里,小仙还能有不少用处…… 于是在天帝的忽视下,整个天庭都把白安当做最没用的神,包括疼爱他的两个哥哥,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还有一个神例外,只有他,清楚的知道白安的一切。他知道白安不笨,甚至非常聪明;他知道白安心里什么都明白,可白安从来不说;他知道白安心里的不甘;他知道白安心里的难过;他知道白安心里的希望;他也知道白安,是整个天庭里最好,最温柔的神。 他是子洐,掌管着人间所有的河流的河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与白安就厮混在了一起,已经非常非常久了,久到快要记不起初逢的日子。 “怎么这么迟?”大哥皱着眉盯着姗姗来迟的白安,有些不快。 “就算来迟了父亲也不会在意……”白安小声嘟囔。 大哥见白安顶嘴,本想上去教训一番,却被二弟拦住了身形。白南笑意盈盈地挡在了大哥与小弟之间:“白安终于来啦,二哥遇见些趣儿事,带你去瞧瞧?” 大哥开口埋怨:“教育他是为他好,你每回都拦着,到头来都是我做恶人。” “大哥说笑了,谁敢把您当恶人。”白南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转头问白安,“是吧白安?” 白安懵懵地点头,想着赶紧逃离大哥的魔爪。大哥对白安确实好,就是有些时候唠叨地惹人心烦,温软如白安也觉得有些可怕。 “可是子洐……”白安被白南拉着向前走,回头寻找着子洐的身影,却不想身后摩肩接踵,哪里还有子洐的半点影子。 白南顺着白安的眼神望去,好像看到了子洐的侧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好像被什么人拉带着,一脸不情愿。等白南再像定睛寻觅时,只闪过最后一缕衣角便再不见踪迹。子洐的性子人尽皆知,这时候乱跑去哪里玩也不是件怪事,于是白南也没太放在心上,随便应付了白安几声就拉着他去别处。 殊不知,这一眼的疏忽,改变了今后多少的轨迹。 子洐只知他先开始本是跟在白安身后,却在半途中被一个并不相熟的小仙截走,不由分说地便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带,说她家主人想与子洐大人会面,子洐也没过脑子,见一面也不是什么打不了的事情,去就去呗。但就是这一去,却酿成了大错。 他被那小仙带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却不知中了什么计晕倒了,在晕倒之前都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惊愕的张大嘴巴,心里凉了半截,压根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他这是……被人搞了? 这下是真的死定了,子洐苦笑一声。 释罗神树,千年一开花,花开之时便是神界最盛大的活动。释罗之花虽无什么特殊效果,既不可提升修为,也不可增长仙力,但它是整个神界的象征,天帝向来把释罗神树视为珍宝一般,今日这场宴会便是为观此开花而设,但是如今…… 子洐瘫坐在地上扫一眼满地零落的花苞,都不用细看便知道是被有意打落的,半数的花苞软软的贴着地面,景象别提有多凄惨了。 子洐咂咂嘴无语凝噎。就算他平时得罪的人多,那也不用这样搞他吧,天知道天帝有多重视这树开的花……听着渐行渐近的欢声,子洐自知是逃脱不掉,若是有人真心想搞他,他就算现在逃了,一会儿也定会有不少仙子出来作证,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在树下等着,看看到底是谁。 “天啊!这是,这是……”第一眼见着如此景象的是山神身边的小仙女,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又见了在树下安稳站着的子洐,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惊呼,“子洐大人把释罗神花打落了!” 子洐受着来自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质疑眼神,无奈的耸耸肩,他这时就算有千万张口也辩驳不清,索性闭了嘴,等待着找出幕后真凶再一举揭发。他好歹也是堂堂河神,也不是任人这样欺负的。 正努力观察着大家脸上异样的表情试图找出是谁下了这等黑手,天帝已带着浩浩dàngdàng的人群朝这边而来,脸上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已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白安也跟在后面,走在两个哥哥中间,拼命向子洐使眼色。 子洐面上轻轻勾起了嘴角,叫白安放心,心里却暗暗捏了一把汗,天帝这里……恐怕不好解释啊…… “还有脸笑!”天帝没等子洐行礼,挥手一道法力直冲着子洐而去。 子洐的腰背处一阵剧痛,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稳稳跪在了天帝面前,张嘴想说些什么。 “释罗神树的事山神已与我说过,你觉得你还有哪里需要辩解的?”天帝冷冷睥睨。 子洐心里苦笑,这天帝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丝毫不给分辨的余地啊,这次恐怕有些难脱身呢。 就在子洐脑子疯狂运转想找出一个解决办法时,天帝的下一道法力又要袭来,这是天帝的习惯,在他盛怒之时,体罚便是家常便饭般的存在,众仙见怪不怪,也无人阻拦,或幸灾乐祸,或心生怜悯,或觉得他罪有应得,或是眼神微妙的在山神与子洐之间流连。 山神与子洐的关系着实不好,众仙心里一清二楚,此事是不是有山神从中挑拨甚至是一手策划,大家都明了,只是大家都不说,也许天帝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挫挫子洐的锐气,所以一时间与子洐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都没有站出来,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山神,更不想得罪了天帝。 偏偏!众仙瞪大了眼睛,有点无法理解这个画面:天帝的最不受宠的小儿子白安挣脱了大哥二哥的束缚,飞身挡在了那个脊背挺得笔直的河神身前,硬生生替他受住了这不轻的一击。 “白安!”大哥,二哥,子洐全都惊呼出声,连天帝也诧异地皱了皱眉,不过些许的惊讶后便是更庞大的怒气。 “你替他挡?”天帝发怒,声音震耳欲聋,“体罚你大哥二哥时不见你来,倒是替这个不守规矩的泼皮挡我的处罚!” 白安忍住疼痛,与子洐并肩齐齐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这个一直不待见自己的父亲,昂起倔qiáng的脑袋:“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只是听山神大人的一面之词父亲便要定子洐的罪,未免有失偏颇。” 大哥、二哥、白安都暗叫一声不好,白安竟与天帝顶了嘴,恐怕今日之事更不好收场。天帝本只是怒气看着大,但最后的处罚说不定只是罚罚俸禄,责令打扫几年的天庭而已,子洐和白南他们了解天帝,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担心,而白安担心子洐会受很重的处罚,想出头帮他说说话。可是……白安不了解天帝,天帝也不了解白安,两父子,终究还是不如两个陌路人。 “我不追究你这些年的作为,是我看在你是我小儿子,但如今却置喙起我的决定了?”天帝怒道。 “父亲。”白安今天无比执拗,不顾子洐在旁频频的拉扯,固执的盯着那个盛怒的父亲,就是想为他的好朋友讨一个说法,“子洐平常是喜玩闹了一些,可是释罗神树这种圣物,他定是有分寸的。” “你的意思是这几十位仙人都看错了?”天帝危险地眯起眼睛,冷冷寒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贯温诺的小儿子敢在这种场合一直顶撞自己。 白安的眼中难得的见了些怒色,子洐害怕他会再说出什么顶撞的话,想开口拉开话题,却被天帝的眼神bī退闭了嘴。 “错的东西便是错的,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他们本就没有见到。”白安说。 “什么意思?” “我……” “天帝!”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山神突然向前一步,也跪在了天帝面前,“我认罪。” “你认什么罪?”天帝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包括想出面挽回局面的白南。 “其实……其实毁坏释罗神树花种的……”山神为难的样子,继续说,“是白安大人。” 一时间,白安和子洐都愣住了,白安不解的看向山神,却正好接触到山神递来的眼神,白安读懂了,他突然明白了那个眼神的意思,山神的意思是,若是想帮子洐解围,只有他站出来担下这一罪名,白安心里一滞,没有说话。 山神继续说:“白安大人说您一直不重视他,于是有些对您心生怨恨,但白安大人不敢对您发火,只好把气泄在这释罗神树之上……” “你胡说!”子洐突然明白了什么,激动的要起身。 山神仿若没听见,继续说:“我当时在暗处看了白安大人好一会儿,本想上去劝说,但又怕更加惹恼大人,本想离开通知您,却被子洐大人发现了踪迹,子洐大人担心事情败漏,便与我说,到时把罪责都推在他的身上。” “你与子洐向来不合!他为何会吧这事拜托于你!”白南察觉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对,赶忙上前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 山神露出一丝苦笑:“白南大人,就是因我与子洐大人不合,所以他主动找上我时我很是激动,想着借此挽回一下彼此的关系,于是便欺骗了天帝。可谁想刚才白安大人突然要承下罪责,这就与我所说完全相反,我怕落下一个欺瞒重罪,便特此先为不妥之处请罪。” 白南愤怒:“休要胡言!我小弟当时……” “我当时确实是在释罗神树之下。”白安突然站起,大声说,“今日之事确是我一人之责,请父亲降罪!” “你疯了?”子洐的怒声。 “白安?”白南的不解声,混杂着大哥一声重重的叹息。 白安接受着来自天帝凌厉的眼神,心中突然淡然了。他明白了今天这个局的意思。 山神就是借着今日之事,给子洐一个教训,山神准确的抓住了子洐的弱点,也准确的抓住了白安的弱点。 山神与子洐之争说到底还是因白安而起,对于这件事,白安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因为他的存在,也确实给子洐招惹了不少麻烦,而山神这次主动把错规至白安身上,事关子洐,按照白安的性格,绝不可能再推开。 他赢了。 “山神所言属实?”来自天帝的质问。 “不属实!”子洐与白南齐齐答道。 “他自己没长嘴?” 白安轻轻笑了,没有以往面对父亲时的巨大压力,温温的声音:“属实。” “禁闭一年,等候发落!河神停职三月反省!”天帝冷笑一声,拂袖准备离去。 一gān人等都舒了一口气,这个处罚,从盛怒的天帝嘴下说出,着实有些幸运,可能终究是念在了父子亲情之上,大家想着。 可白安偏偏不领情,对着天帝的背影,大喊:“父亲!” 天帝的身影顿了一顿。 白安淡淡的语气:“突然想对您说一句话。” “白安够了!”白南急切,像是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白安想说的那句话,白南应该已经听过了无数遍,每一次他把痛哭的白安抱在怀里时,白安都会嘟囔着这句话,并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能勇敢的站在父亲面前是,他一定要把这句话说给他听。 “若是母亲还在,我便不会整日羡慕人间那父子亲情了——” 白安的母亲,是天帝的禁忌,自她去世那一天,已没人敢在天地面前提起她了,可白安……一瞬间气流翻转,天帝眨眼已到了白安眼前,bào怒之下根本没耐心听白安说完,一巴掌拍在了白安脸上,带着qiáng劲的气流,白安一瞬间昏了过去。 “羡慕人间?”天帝冷笑,“那我便让你去你那羡慕的人间!” 一个惩咒丢在了昏迷的白安身上。“不是羡慕人间吗?那就去人间受尽那轮回之苦!来人,把这个逆子拖去诛仙台!” 这是白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便是彻骨的疼痛,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熙熙攘攘,他嘴里还念着那句没说完的话:“若是母亲还在,我便不会整日羡慕人间那父子亲情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母亲回来,若是母亲回来,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了?我也想让父亲……多疼爱我一下呀……” ☆、2018.7.8(2) 白安从没像现在这般清醒过,遥远的前尘,纷乱的人间,在极短的时间匆匆灌入脑海,杂糅成一团,但白安很清醒。 在药汁灌入喉嗓后,他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只短短的几秒,便迅速地翻过了一千年前的记忆,子洐怕白安一时接受不了发起疯来,还保持着刚才灌药时的姿势,死死摁住他的双手。 “你是想……bào力我吗?”白安活动了下手腕,眨巴眼睛看着撑在头顶上的子洐。 子洐瞅了瞅旁边面无表情的白南,略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你就没点什么特殊的反应?比如什么大叫啊,狂魔乱舞一下啊什么的?” “狂魔乱舞?”白南抽搐着嘴角,把子洐从白安身上拖下来,“跟你说了白安接受的了,你非不信,非要上去吃我弟弟豆腐,现在舒服了?” “舒服了舒服了。”子洐上下拍拍双手,站在了chuáng边。 白安身上盖了层薄被,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温软软的少年,但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子洐说不上来,直到接触到白安的那双眼睛,那双带着无尽希望和隐隐坚qiáng的眼神,他才知道,是那个白安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我困了,想睡一会儿。”白安侧过身,背对着子洐和白南,轻轻地说。 子洐想上前说些什么,被白南拉住了手臂,他不解地看向白南,后者只是摇了摇头,拉着他一路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你gān嘛?”子洐回头看了看白安紧闭的房门,转过来问。 “让他静一静吧,大家都需要一点时间。” 子洐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两人一起沉默着下了楼,静静坐在客厅里,谁也没有说话。 白安听见锁舌轻响后便翻过身重新平躺在chuáng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举起手掌盖住了双眼,指缝间慢慢带了些湿润。 他想起来了一切,只是不知道这些记忆对于现在的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起了父亲在他身上罚下的惩咒,就是因为这个,才会一直这样死去吗?死了百次……都回不了天庭吗…… 其实他也没有多想活下去啦,只是想到被扔下诛仙台的那一瞬,心里还是会有些微微的刺痛啊……父亲他,宁愿看着自己就这样彻底消失,都不肯原谅自己吗? 而自己,再有几日,便会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这个世界上,在也没有一个叫白安的人了吗?也再也没有一个叫白安的神仙了吗?想想,其实还是会难过啊,怪不得子洐会那么想要救自己,可是,他又怎么能让别人为了他,付出一切呢,这是他应得的啊…… 关于接下来的一切,该怎么办呢。白安默默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哭着轻笑一下,终于沉沉睡去。 “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白南问。 “把他救回来。”子洐说。 “如何救?”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接下来是我的事儿了。”子洐的眼神瞥向窗外那一片远空。 白南转头认真盯着他:“我说过,会有其他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现如今连天帝都救不了他,如果没人把这个惩咒背下来,你觉得白安能活下来吗?” “这条路没法回头,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在想办法了,你不要胡来。” “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你是白安的哥哥,你应该清楚他现在是什么状况,这人间的各种药能帮他撑多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你以为我愿意看着白安这么痛苦吗?他是我弟弟啊子洐。” “所以我说了我替他担这个惩咒啊,白南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是我固执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在白安心里什么地位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他会怎么样?” “我当然想过,可那又怎样,至少他能活着。” 白南被气笑了,咧着嘴吸气,看着子洐半天说不出话。 “药已经吃下去了,记忆恢复了神魄也都聚起来了,人间一千年的苦他也都受过了,是时候带他回去了。”子洐没管白南,平静的起身:“我去看看白安。” 子洐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白南,轻声道:“到时候你就跟他说,我出去玩了,或者是被天帝派去什么地方了,或者是天帝不允许我们两个见面什么的,随便你编吧,你这些年不是骗白安骗的挺好的吗……总之不能跟他说我死了。” 看着子洐萧瑟的背影,白南喉咙突然被哽住了,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只能吐出一声无力的“好。” 子洐进门的时候白安已经醒了,拿着手机捣鼓着什么。 “醒啦?”子洐换上一副笑脸,“我告诉你啊,你吃的这药有奇效,现在记忆回来了,估计再过个几天,你的神魄就可以凝聚起来了,等到时候回了天庭,管这人间的肉身成什么样,都与你无关了。” 白安放下手机笑笑,咳嗽了几声。 “这几日多注意些身体,可这在这个关头出什么岔子。”子洐有些担心。 “放心,不至于。”白安伸手握住了子洐的手掌,后者身体一僵,他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白安的温度与气息了?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是真的回来了。 “很久没有牵过你的手了,真怀念。”白安眉眼弯弯,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当时被扔下诛仙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如果你能握着我的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白安……” “子洐啊,其实人间也不错,虽然这一世的爸爸死的早,但是他很爱我,我真的很舍不得这种爱啊,其实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你们就不用这么劳心劳力的来救我了。” “哼,药都吃了,这时候想反悔也没用了啊。”子洐上去轻轻推了一把白安的脑袋。 白安撑着双手起身,缓了会儿头晕后,张开双臂拥住了子洐,紧紧的,鼻尖的气息吞吐在他的脖颈。“谢谢你。” 子洐轻轻拍打着白安的后背安慰他,他感受到了白安身上浓郁的悲伤。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白安这句道谢中却夹杂着一句无法说出口的再见。 刚才子洐与白南的争论,一字不落的进了白安的耳朵。 白安这才猛然想起,当时父亲施下那个惩咒时,他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他觉得他真的该死,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生,母亲也不会死去,父亲便不会失去心爱的妻子,两个哥哥也不会失去深爱的母亲,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偏离现在的轨迹。 如果没有我,大家应该都会很幸福吧,白安掉下诛仙台的时候想,那我去死好了。这样的执念不知怎得就留了下来,相当于在天帝的惩咒外重新封印了一层。这种个人的执念,即使是天帝,也毫无办法。而子洐为河神,归水属yīn,包容万物,他从小便与白安厮混在一起,除了白安的两个哥哥,他是与白安气息最相近的,也只有他,才能替白安接过这一惩咒,但随之而来的代价,白安也听见了,就是死亡,对于神界来说,死亡便是永远。 这是白安的错误,所有的代价也应由他来背负,与他人无关。白安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在了解到子洐的计划后,他便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不需要,也不愿意,更不想事情走到那一步。而白安这一次想做的事,子洐不知道,白南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都等着药效进一步释放,在等着过几日,那个真正的熟悉的白安。 子洐拍拍白安的肩膀站起身:“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想吃什么,叫白南给你做。”要想替下这个惩咒,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确认很多步骤,快没时间了,子洐必须抓紧一切机会。 白安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说:“想吃肉包子,就是以前跟你溜到人间,在那家转角小铺子里吃的那种。” “好勒,您就瞧好吧。”子洐模仿着小摊贩的语调,轻轻带上门出去了。门关上的那一瞬,门内外的两个人同时消失了笑容,各怀心思。 白安静静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子洐下楼不久,便和白南商量着什么一起出了门,白安确定外面再无动静后从抽屉里翻出一板止痛药,gān嚼了四片吞了下去,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出了门,避开子洐安排的眼线,打了一辆车往城郊的方向去,手机上编辑的好的内容也已完毕,就差摁下一个发送,白安想了想,如果真的一声不响的离开,对于关心他的人也是一种折磨吧,这样留下些话,至少不会让遗憾无限放大吧。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已近huáng昏,白安想,这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段旅程了吧,以前从没注意,这个城市竟然有这么美,这个世界这么美,这个人间这么美…… 恍然间,他似乎看见了子洐,一定是花眼了,白安自嘲的笑笑,想不到等到最后的时刻,心里牵挂的人竟然是他…… 夜色渐临,城市中亮满了灯火,白安站在一幢废弃的烂尾楼下,抬头看了看,显然对高度很满意,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要爬上一段时间了。 幸好吃了止痛药,白安深呼吸了几口,抬腿踏上了第一节楼梯,同时摁下了手机屏幕上的发送键,那是封遗书,电子版的,在零点几秒后,将会到达两个人的手机上,一个是白南,一个便是子洐。 二十三层,一千零三十阶台阶,通往死亡的路,白安却走的义无反顾,不曾犹豫,不曾回头,就这样坚定的走着,每一个步伐的下落,都是他心里最真诚的渴望与善良。 很难想象,一个晚期白血病的病人,一只脚已踏入了地狱的人,是有怎样的毅力才能拿一步一步走完这一千多阶的台阶,可白安做到了,他站在天台上的时候,狂风掠过他的耳畔,残余的嘶吼,是死亡的倒计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烂尾楼中没有通电,一片黑暗,白安就隐匿在浓重的黑暗中,遥望这个依旧光明的世界,终究是要再见了,白安想。楼下却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发烫的前照灯照亮了从车前慌忙又狂bào的身影。 白安笑了笑,他认出了那个身影,太熟悉了,熟悉到认识了几千年。不过子洐会来得这么快他是没想到的。不过他来的再快,都没用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白安从地上起身,拍拍手心的灰,一步一步到了天台边,踏上了那个步往万丈深渊的边缘。 他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阵阵狂风,扬起他的头发。 他回首朝身后狂奔而来的那人粲然一笑,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飞散,眼睛里映满苍茫灯火,浩瀚的星辰。 “白安!”赶来的那人声嘶力竭,“你他妈滚下来!滚下来!” “没用了,子洐,结束了。”白安轻声说,“我不要你死,我想看你活下去。” “别说没用的,你他妈先滚下来!”子洐嘶吼着,眼里的恐惧占据了一切。 他当时在街边看见了车流中一闪而过的白安的脸,他就察觉到不对,联系了看着白安的眼线才知道白安已经从家里消失了,赶忙通知了白南后就循着那辆车去的方向一路寻找,白安如今是凡人,又生着重病,身上的气息又微弱又不稳,寻找起来着实有点难度,好在白南花了一番功夫后定位了白安的手机,才找到这处烂尾楼。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两人的手机纷纷响动,是白安的那封遗书。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白南猛踩油门,闯了十几个红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车还没停稳,子洐便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狂奔上楼,只用了三分钟,可还是来不及了,等他喘着气到天台的时候,白安已经站了那个边缘,只差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我放弃这个计划好不好,之后叫白南再想别的法子,你,你先下来,你如果掉下去就真死了。”子洐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过,站在原地捏紧了手心里的冷汗。 白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最后想说的话都在那封遗书里了,所以现在也没什么说的了,子洐,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子洐脖子上的青筋bào起,突突地跳动,飞身往白安的方向扑去,可他再怎么呼喊,也无法阻止那道翩然下坠的身影。 “白安——!” ☆、2018.7.8(3) Hello,我是白安。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对你们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而言之吧,其实想说的不过几个字:谢谢,对不起以及再见。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留下这么一封信,因为事到如今我觉得实在是没必要,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留下些什么也不过是让那些帮助你的心疼你的人难过,也太不应该了。可是如果我不留下点什么,我又怕你们会误解我自杀的原因。尤其是子洐那个坏家伙,肯定又要在背地一直唠叨我的坏话了。 这是我的选择,就算是知晓了全部的记忆,我还是选择去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忽然想明白了,我一直都是这么身不由己,在天庭是这样,在人间依然是这样,也许换一种方式结束这一生也未尝不可,至少在这个时刻,我的生命终于是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永生不是吗?我很高兴,希望你们也可以为我感到高兴。 唉,说好了就跟你们道声再见,结果还是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说实话,我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我写下的这些东西,所以也难为你们一直看到了这里,希望你们要想我呀,不过也不要太久,毕竟每个人接下来还有长长的路要走。我为我的突然离去感到抱歉,不过没有我的路,应该会好走很多吧。 走到这一步,才总算是舒下一口气,谢谢你们陪我走过的每一程。 再次对不起,以及,再见……只是这次的再见,是再也不见啦。 再见。 子洐趴在灰蒙蒙的水泥台上,眼睁睁地看着白安翩然下坠的身影,他终于知道了,在发生一些事情的时候是真的有慢镜头的,他能清楚地看见白安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见那颗从他眼中飞出的泪珠。他也真的明白了世界上会有这样遥不可及的距离,就算他是一个神,也无能为力。 “白安……”子洐口中喃喃道,努力地绷直手臂想要去拉那道消瘦的身影,可他知道,白安再也回不来了。 “咚”的一声,是白安落地的声音,无比沉闷,溅起一片飞扬的尘土,重重的砸在子洐心上,他的世界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和嗡嗡的耳鸣。子洐从未如此绝望。 守在楼下的白南已经冲到了白安身边,在下坠的过程中白安被luǒ露在外的钢筋牵绊了许多次,受到的冲击力大大减小,这时躺在地上还睁着眼睛,急促的呼吸。 “白安你坚持住!”白南作为一个医生,有基本的常识,这时不敢轻易动他,手忙脚乱的打电话叫救护车。 “哥……哥……”白安努力的说话,嘴里涌出一口一口的鲜血,肩膀骨折破损处的血液早已染红了泥土。 “别说话省点力气,千万不要睡,听话。”白南紧紧攥住白安的手心,不停摩挲着,想阻止他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流失,白南要失去他了。 “哥哥,我……我爱……爱你啊……”白安意识已经模糊,眼皮开开合合。 “我知道我知道。” “我……我也……舍不得……他啊……”白安望向上方,那个绝望僵直的身影。 “他知道他知道,白安你别睡,睁开眼看看哥哥,乖啊,别睡。” “我一点……一点都不痛了,我……我好困……”白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越来越模糊,满脸鲜血地望向天空,“今天……的……星……星,真……好看……好希望……能和你……你们再……看一次啊……” “白安……”白南已然泣不成声。 白安说不出话了,内脏受损严重,嘴里的鲜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涌,他最后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看着孤雁飞过,一声哀鸣,响彻苍穹。 “白安!”白南绝望的嘶吼,他终究是没能等到那辆救护车,也没能等到那个奇迹。 二零一八年七月八日,天气出乎意料的晴朗,万里无云,浩瀚星空。白安躺在一幢烂尾楼下的泥地中停止了呼吸,他睁大的眼睛中残留着许多人的影子,或匆匆过客,或深藏于心,都随着这个少年逝去的那一刻,消散于风沙中。 子洐、白南还有天界多人的千年计划在此刻以失败告终,但大家都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少年,叫做白安。 白安很白,有清秀但帅气的眉眼,他很温柔,说话的时候有软软的声音,他会撒娇,会有可爱的小动作,会偷偷在哥哥背后做鬼脸,会偷偷往子洐的汤里加盐。但他到底是个安静的人,如同他的离去,不吵不闹。 他走的那天,有星光送他…… 一年后,天庭正是落花的时候,白安坐在花下出了神。子洐捧着一兜子桃子丢在白安面前:“在想什么?连偷桃子都不跟我去?” “在想我死的那天,现在想来也真是奇妙,若不是父亲,恐怕在这里的就是一块墓碑。” “你还敢提那日,可是把我吓坏了,我当时连跟着你跳下去的心都有。” “你说父亲真的原谅我了吗?” “当时天帝那个动静你说他不喜欢你我都不信。”子洐回想起了天帝下凡时的那阵气势,带着十几个仙人,耗了半数的功力才把白安散落的神魄收归一处,当时天帝的焦急可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啊,我终究还是父亲的儿子。”白安抬头一笑,拈了个最大的桃子塞进嘴里。 “对啊,你也终究是我的白安。”子洐不怀好意的笑。 “啊?”白安装傻。 “吃了我的桃子,总归有些表示吧?”贼兮兮地摸到了白安身边。 “你别乱来,这可是天庭!啊——我错了,我是你的行了吧,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白南站在花树之下,半边身子隐在树gān里,看着远处打闹的白安与子洐,欣慰的笑笑,一切,终于是回归正轨了啊,他等这一刻,等了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