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一出事他就把我丢出去》作者:啃大白菜 文案 【重点须知:受第一世不爱攻,等攻爱上受,受也不爱他,还总想跑,第一世be 第二世才he】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赵栩x银月 狗血古耽虐文 前期凉薄后期卑微王爷渣攻x暗卫冷漠受 渣攻王爷总是脑补: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他可以为我去死,但我不爱他。 实际上:我根本没有爱过他,一切只是为了生存做的戏,是他过度脑补。 第1章 故事的开始 又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 凛冬已至,大雪纷飞。 已经登上皇位多年的赵栩以万金之躯亲自前往猎场猎了一只银狐。 赵栩第一时间下令司造局将这狐狸的皮毛剥下制成一副护膝送往漠北。 他一想到漠北那人收到护膝的模样就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对了,吩咐下去御膳房多做些牛乳酥,等护膝做好一并送到漠北。”赵栩对身边的老宫人说道。 老宫人欲言欲止,看着赵栩那欢兴雀跃的模样,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 赵栩手上挂着一个暖手火炉子,身上披着银白的狐裘站在窗前看院子里漫天雪花飞舞。 他站在窗子前,喃喃自语道:“银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我好想你。” 他只有在对银月说话的时候才不自称为朕。 在他的银月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只是一个思念爱人的丈夫。 他们已经分开十年了。 这十年间,无论他如何派人去邀他来朝,银月就是不来。 赵栩伸手向空中虚虚一捞,片片雪花落在他手中很快便化作一摊水。 他想起了那年冬天,第一次看到雪的银月因太过欣喜,居然傻乎乎的伸手沾了梅树枝头的雪放进嘴里尝味道。 那模样甚是可爱。 银月一身红衣披着狐毛斗篷,立在落满雪的梅树边,眉眼皆是绝色,在满天的雪白中银月犹如突然闯入水墨化的一抹颜色,美的惊心动魄,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赵栩对他的第一次心动。 但当时的赵栩并不明白这便是心动,只道是自己被美色迷了眼,随后将他拉进了屋子,不顾还是白天便对他肆意玩弄。 那时的银月十分乖巧。 躺在他的身下,微眯着双眼,配合着分开他的双腿,眼神迷离。 赵栩每一次进出都用尽全力,做到最后,赵栩的汗滴滴落在他的脸上,晕开朵朵水花。 银月蹙起眉头,喉头发出动人的声音,他的眼角也因赵栩的动作泛起了几不可闻的一抹红。 …… 初见 一年前,江南天疏阁 距离京城有近两千多里地。 今日,从那遥远的京城里来了一位贵客,贵客出了大价钱要亲自挑选暗卫。 贵客头上戴着兜帽特意隐去容貌,他巡视了一圈天疏阁内所有的暗卫死侍,终于在六十三面前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来。” 贵客道,他的声音带有浓浓的侵略性。 六十三乖觉的抬起脸,任意贵客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 “就他了。” 他听贵客说到。 从这一刻起六十三知道自己将离开这个待了八年的地方。 并且再也不回回来。 贵客给他起了个新的名字“银月”。 他说:“你的眼睛笑起来就像天上的弯月,所以我便给你起了这名字。” 六十三摸上自己的眼睛,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在贵客面前笑过 ,不过既然已经要跟他走了,这样细枝末节的问题已然什么重要的事不需要再去想。 他最后环顾了一遍他待了八年的天疏阁,拽紧了手中的行李,在心里与天疏阁默默道了个别。 他的行李很少,不过一套黑衣,一把弯刀。 黑衣,弯刀曾经陪伴他过去的无数个夜晚,是他全部的家当。 曾经他是天疏阁最杰出的暗卫。 现在他就要离开这里,跟随面前的贵客前往两千多里地外的京城。 命运就是如此的难以琢磨。 他跟随贵客上了马车。 贵客这才脱下兜帽,露出兜帽里的一张脸。 银月看了他一眼,便快速的低下了脑袋。 “不可直视主人”这是天疏阁教他的,贵客带走了他,给了他新的名字与身份,从此便是他的主人,他不能直视他。 谁料那贵客见他低下了脑袋,立即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强行让他与他四目相接,贵客开口笑道:“本王长的很丑吗?居然就这么快的低下了头?” 银月摇摇头否认道:“没有。” 面前这人非但不丑,还长的十分俊俏,一双凤眼流光潋滟,肤白如雪,嘴角攥着一抹似笑非笑,长的好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 “您长的很好看。” 银月怕对方误会,接着补充到。 对方闻言捏着银月的下巴便吻上了他的侧脸:“你长的也很好看,甚符合本王的审美。” 银月长的很好看,好看的不像中原人,他五官轮廓深,眼睛细看还泛着一丝蓝,漂亮的像蓝宝石。 银月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吻有些错愕,但也没推开他,他是他的主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更重要的事,临走前他服下了一种毒药,解药在面前这人的身上,面前的人手里握的他的性命,随时能决定他的生死。 他必须谨慎的时刻讨好面前这人才能保证他自如的活下去。 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令他不欢喜的地方 ,只那那么一点点,他就有可能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 银月是个极其惜命的暗卫,他一点也不想死。 对方将银月拉进自己怀里,语气里皆是轻浮:“如果不是现在在车内,我真想立刻就把你办了。” 他神色坦然,仿佛他此时在说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的指尖落在他的脖颈,细细摩擦着他颈部的肌肤。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银月脖颈上,暧昧道:“记住,我叫赵栩,当今圣上的八子你以后的主子。” “原来他便是那邺王殿下” 银月想:难怪他刚刚会有如此作派。 如果是邺王殿下,那便毫不奇怪。 传闻此殿下男女通吃 ,来着不拒 ,荒淫无度。 常宿于烟花之地,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银月随他下了马车,入宿同一间客房。 赵栩当晚便身体力行的履行了他白日里在马车上与他说的那些话。 银月觉得自己似乎在一艘船上,那船在巨大的海浪里肆意颠簸,颠着他想吐。 但是他忍住了,在他身上起起伏伏的人掌握着他的生命,他不想死。 第2章 王爷的后宅 待银月随他来到位于京城的邺王府时,他才发现这位邺王殿下的风流果真是名不虚传。 赵栩甫一下马车,立刻便有七八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眷从王府里涌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竭尽全力的卖娇讨好。 与此同时包围着他的还有五六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儿。 他掀开帘子,望着面前这人山人海的架势,不知自己是否该下车。 他心中生出一丝念头:如果自己现在下车会不会被面前这群人分而食之? 正当他犹豫之际,赵栩从那群莺莺燕燕里抬起头来朝他说道:“愣着干嘛,下车啊。” 赵栩话落,这一群漂亮的像鲜花一样的男男女女才发现银月的存在。 他们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这被王爷带回来的漂亮男子,那眼神看的人瘆的慌,仿佛要吃人般。 银月目不斜视,只当这些眼光不存在,径直走向赵栩。 他只明确一点:赵栩是他的主人,他只需要听命于主人,其他的事一律不管。 赵栩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的手向这群男男女女们与他们说道:“这是银月,以后便住在东月阁了,你们以后可要与他好好相处,切不许欺负人家。” 赵栩话毕,一头戴鲜花的娇俏女子扭着腰不满撒娇道:“王爷您真的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一出去一趟又带回个人,这可真让妾身伤心。” 说着说着,还捏着手帕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泪。 赵栩就吃这一套,立马松开银月的手,将面前这女子拥入怀抱安慰道:“本王的柔柔啊,本王怎么会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你看你哭的本王的心都疼了,为补偿你,今夜本王就宿在你的宿柳阁如何?” 闻言。 这唤作柔柔的女子才展露笑颜:“嗯。” 女子巧笑间还翻了银月一道白眼。 心想:什么千里迢迢从江南带回来的公子,在王爷心中的份量也不过如此嘛。 在一旁的银月却清清楚楚的看向赵栩眼底,哪里一片森冷,毫无笑意。 其他的公子小姐见到柔柔讨到好,立刻有样学样的纷纷撒起了娇。 他们不再嫉妒的看着银月,反倒将嫉妒的眼光投向了王爷怀里名叫柔柔的女子。 一身着青衣的公子哥上前见缝插针搂住赵栩的衣袖道:“王爷,那我了,您离府前半个月都没招过人家了。” “还有我,您可不能偏心柔柔一人啊。 ”一红衣女子依靠着赵栩的另一边胳膊柔声道。 赵栩长臂一伸将这说话的一男一女并怀里的柔柔都搂在了一团道:“好,今晚本王就与你们三好好叙叙情,你们都到柔柔的宿柳阁来。” 其他人也扑了上去想分一杯羹,被赵栩挡住:“你们便留着下次吧,本王明日还得上朝,太多了没这功夫。” “退下吧。” 那些人听到赵栩这样说,才不甘不愿的退下。 赵栩搂着三人往宿柳阁的方向走去,走之前不忘命管家带银月去歇息。 赵栩道:“带他去那去东月阁便好。” 管家低垂了眉眼回了句:“是。” 似乎对这淫乱的一幕习以为常。 他伸出胳膊做了个“请”的动作,对银月道:“公子这边来。” 银月回以拱手道:“劳烦管家了。” 话毕,银月提着包裹随着管家走向了东月阁 第3章 赵栩心上人 翌日,不过寅时,东方既白,启明星还遥遥挂在苍穹之上的时辰。 赵栩便来到东月阁,丢给银月一套新衣服催促他穿好随他入宫。 “记得带上你的剑。” 赵栩吩咐道。 银月点点头带上了他的弯刀。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赵栩带他回来的目的。 他首先是赵栩的暗卫,接着才是他后院里的人。 他握紧了腰间的刀,随赵栩进了宫。 赵栩万万没想到他能在大殿上看到沈溪,他年少的好友,如今的镇北大将军。 赵栩在看到沈溪时不免有些恍惚。 他对沈溪有着难以启齿的说不出道不清的情愫。 他爱沈溪,从年少时他便爱他,这份爱他从未与沈溪说过。 沈溪看到他时,也有些愣怔,随后快步走向他紧紧了拥抱住了他。 语气里满是故友相逢的兴奋与喜悦:“翼之,我们好久没见了。” 赵栩闷声道:“是好久了,十年了。” 沈溪仔细端详着赵栩:“这么些年,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就是高了些。” “你倒是变了很多。” 与记忆中那个白嫩的少年相去甚远。 沈溪饶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十分不好意思道:“边塞风沙大,人晒的有些黑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叙旧,直到许久过后,沈溪才发现赵栩的身边还站着个人。 “他是?” 沈溪询问道。 “我的贴身侍卫。”赵栩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银月低头不言不语。 “你这次进宫来做什么?”赵栩转移话题道。 沈溪回“是圣上让我入宫参加宫宴,我也不知为何?翼之也是为此而来?” 赵栩点点头:“是。” 沈溪大大咧咧的拉过赵栩的手腕:“那我俩正好一道进去。” 赵栩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激动之余倒也没忘了正事,回头命身后的银月道:“跟紧点,别跟丢了,宫内不比宫外,地形曲折。” 银月把手搭在剑上,乖乖的跟紧了赵栩。 皇宫内果然地势复杂,每条小道几乎看起来都差不多模样,要不是有赵栩带路,凭银月一人非得走丢不可。 赵栩带着他们奇怪八拐终是入了宣德门。 他的皇兄赵言正乘着轿撵迎面而来。 “停。”赵言一声令下,抬轿撵的侍卫们放下了轿撵。 赵栩避开轿撵对他的皇兄颌首见礼:“皇兄。” 银月自觉的站于赵栩身后,赵言下了轿撵向他们方向走来。 “呦,皇弟好腿脚,莫不是走的进来了吧?” 他道:“为兄若再乘轿撵岂不是显得很骄奢淫逸?” 话闭,他一挥手禀退了手下:“你们下去吧,我与邺王殿下一同走着去。”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沈溪与赵栩交握在一起的手道:“这一回来便勾搭上了?” “速度真快?” 沈溪听不懂赵言话里的调侃,直道是他以为他作为臣下与皇子拉拉扯扯罔顾君臣之礼,于是连忙放开手,与赵言见礼道“臣,沈溪参见辰王殿下。” 沈溪解释道:“臣刚刚回朝,对宫门内路很不熟悉,是以让邺王殿下带臣前往。” “哦?” 赵言不怀好意道:“难怪啊,沈大将军驻扎边塞多年,怕是不知道邺王殿下的好名声吧?我劝你一句,平日里与我这好弟弟相处可要小心些。” “皇兄!”赵栩的声音微微颤抖,旁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除了沈溪,有些事他唯独不希望沈溪知道。 沈溪茫然的摸摸脑袋,显然听不懂赵言话里暗示的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赵栩是他年少的玩伴,是他十年未见的好友,对于这个好友,他有什么可小心的? 第4章 镇北大将军 赵言见赵栩炸了毛了目的达到,心下顿觉痛快,也不再纠缠于他,假意做兄友弟恭,拍拍他的肩提醒道:“快进去吧,别让父皇久等。” 他像是刚发现隐匿在赵栩身后的银月似的,眉眼皆是揶揄之色:“新欢?” “品味不错啊,弟弟。” 赵栩不言不语。 他们到的时候,宫宴已经开始了。 赵栩与赵言,沈溪拜过坐在高位的皇上-赵豫,齐齐入了座。 赵栩的席位正好在沈溪的对面。 他看着日思夜想的沈溪,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想这么盯着沈溪直到地老天荒。 “沈爱卿。” “臣在。” “这么多年驻守边塞辛苦爱卿了,朕替这天下敬爱卿一杯。” 赵豫举起一杯酒朝向沈溪,沈溪立刻捧着酒杯。 赵豫仰头饮尽一杯酒,这才道:“辛苦爱卿继续为朕守着这天下了。” “臣惶恐 ,这是臣应该做的。” 沈家世代为将。 代代忠义之辈。 其祖上沈廷威将军和开国皇帝是一起马背上打天下的交情。 自大宁王朝建立至今,一百来年,皆靠着沈家军驻守边塞 ,才得以保大宁边塞多年安宁无人敢来犯。 对此历代皇帝都对沈家将领看重的很。 一杯酒饮尽,赵豫这才回到正题,这也是他办这次宫宴的主要目的。 “沈爱卿,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相中的千金小姐,朕给你们赐婚。” 赵栩放在桌下手握成了拳头。 沈溪憨笑道:“臣驻守边塞多年,哪里有什么机会认识什么千金小姐啊。” “哦,那朕为你指一门亲可好?” “臣,谢陛下。” 沈溪显然很激动。 他一个二十五的大龄青年,为国单身这么多年,终于要有老婆了,能不激动吗? 赵豫也有自己的打算。 沈家保大宁安宁是一说,但沈家手握大宁王朝绝大部分军力。 作为一个帝王,无论何时都会忌讳兵权在握的臣子 。 不论这个臣子面上表现的是多么忠心,也无法完全打消帝王心里的芥蒂。 除非将此人与皇室紧密联系在一起。 只有成为一家人,才能绝了这可能叛乱的隐患。 他思来想去,决定借着这宫宴将自己的小女儿,十二公主指给他为妻。 说指便指。 赵豫招来内侍宫人耳语几句,吩咐宫人带公主前来。 不一会儿,公主身着七彩羽衣精心打扮,款款而来。 赵豫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十分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沈爱卿对十二公主可否满意?” 沈溪十年未见如此美貌的女人,一时之间看呆了。 以至于对皇帝的询问没有反应过来。 赵栩看着这一幕,面色不虞。 沈溪忙慌道:“公主美若天仙。” “那朕将公主许配给爱卿你可愿意。” 沈溪睁大了眼睛,随后疯狂点头连连道:“谢祖容恩。” 赵言的座位毗邻赵栩。 从一开始他就就在观察他这个弟弟的一举一动。 看到他在桌下握紧的拳头,以及听到父皇给沈溪赐婚时,露出的那吃人的眼神,他可以断定自己的弟弟喜欢沈溪,非常喜欢。 第5章 赵栩的身世 整场宫宴,赵栩几乎全程面色阴沉。 十二公主也不扭捏,待赵豫说了将他许配给沈溪后,她便自觉入了席坐到了沈溪身边。 沈溪美滋滋的接过十二公主给他倒的酒,心想自己这真是走大运了,居然得了个如此貌美如花,身份尊贵的妻子。 赵栩自斟自饮。 三五杯酒下肚,已有些意识不清。 赵豫最是不喜赵栩。 曾经他年少时,因才学出众,赵豫喜欢过这个儿子一阵。 后来他越变越混蛋,混迹烟花之地 ,赵豫便再也看不上这个儿子了。 他讨厌他的原因,缘自对他母妃的讨厌。 他的母妃-林筱是曾经的权倾朝野的首辅之女。 当年还是皇子的赵豫为了获得赵栩母妃家的势力支持 。 不得不娶了赵栩的母妃。 赵豫对林筱一丝情爱也无。 后来他顺利登上皇位第一时间便将自己日思夜想许久的白月光抬进了皇宫。 本晋升为皇后的林筱也被他剥去了后位,打入了冷宫。 不仅如此,他以功高盖主,意图谋反为由将林家人杀了个干净。 若不是大宁江山依旧需要沈家军的守护,以赵豫的个性, 沈家早已同林家落了个同样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赵栩不过才十三岁。 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无能为力,他没办法做些什么。 他只记得最后一次见母妃,母妃和他道别与他说:“母妃去去就回,你一定记得不要荒废功课。” 再然后 ,他就从来找他麻烦的赵言那里听到了母妃以及舅舅外公的死讯。 他舅舅以及外公被赵豫以意图谋反为由满门抄斩。 而他的母妃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天自焚于冷宫内。 那火烧的极旺,据说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早烧的连渣都找不到了! 他还记得那一天,三皇兄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命他学狗从他胯下爬过。 他视若无睹,三皇兄赵言将他踹翻在地:“怎么?你还当你娘是皇后吗?端什么架子!” 赵言很讨厌他,讨厌他的原因大部分来源于对他身世的嫉妒,赵言的生母是五品官之女,虽得赵豫宠爱,却因为出身的缘故,只能做个妾室。 他因为这妾室的身份总是被赵栩这个正妃所出的弟弟各个方面都处处被压一个头。 新来的婢女任他先挑,挑完了剩下了才轮到他,不仅如此在功课上也是远胜过他,就算是不喜他母妃的父皇在看到他的文章也会捋着胡子夸赞他,顺便再将他的文章斥责一番。 因此赵言恨他,恨他恨的心肝像被猫饶了一样难受,他想:不就是占着母亲有个好家世才嫁给父皇成了正妃吗?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狠狠的踩在泥地里,肆意的折辱。 赵言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被他踹倒在地的赵栩似乎没有听见赵言对他说的那些污言秽语。 他淡定的站起身,轻轻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对赵言不卑不亢道:“三皇兄,请你让开,我现在要去太学上课”。 赵言闻言笑道:“太学上课?你该不会现在还做着太子最佳人选的美梦吧?你如此上进,不知道你母亲在天有灵会不会很欣慰!” 赵言将“在天有灵”四个大字特意拎出来单说,一字一顿,加重语气。 赵栩手中的书袋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赵言见他这模样,心中觉得无比痛快,继续道:“据说是今天早上的事,人啊是被活活烧死的,烧的连渣都不剩,你说你母亲也真是 ,死都死的这么给人添麻烦,这宫门不知要重修多少银两。” 赵言话音刚落,赵栩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脸上 ,赵言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极其好脾气的赵栩居然会打他,力气还这样的大。 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捂脸,难以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我, 我要去告诉父皇”。 待赵言离开后,赵栩这下脱力一般的蹲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膝间,无声呜咽:“母妃。” 第6章 赵栩吃醋 赵栩不记得给自己斟了多少杯酒,反正等赵豫让他们退下时,赵栩的脚步都已经虚浮了。 银月紧紧跟在他身后时刻准备,万一赵栩喝醉了倒下自己也能在后面接着。 他想:他真是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侍卫。 沈溪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出宫门便兴奋的搭上赵栩的肩:“翼之,我要有老婆了,你开心吗?” 赵栩脸颊带着微微两坨粉红咬牙切齿道:“开心。” 沈溪:“那你怎么不笑啊?” 赵栩:“呵呵。” 沈溪:“我就知道翼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果然很开心。” 银月跟在他俩后面不言不语内心却在想:赵栩的白月光可能脑子不太好使。 赵栩猜的一点也没错,沈溪的脑子确实很不好使。 俗话说上天都是公平的,给你一个强壮的躯体未必能给你个聪慧的脑子,有时候甚至连处于水平线的脑子也不给你 沈溪在习武上天赋异禀,一人能抡起200来斤的金鳞刀,百步之外可穿杨,他在边塞一声吼,可保边塞十年平安,周围的游牧民族这是活腻歪了才会想来突袭有沈溪驻守的边塞。 沈溪太开心,甚至开始和赵栩畅享起了他婚后的幸福生活。 赵栩脸上色彩斑斓,一会绿一会红,跟打翻了颜料瓶似的。 他道:“到时候等我媳妇生了儿子,我一定让他认你做干爹。” 银月心想:你可别说了,再说赵栩的脸就要发黑了。 还没等到赵栩脸黑,十几二十支羽箭齐齐从暗处袭来,目标直指赵栩。 银月眼明手快,一一拦下了箭,将它折成两截丢弃在一旁。 沈溪握住他的金鳞大刀,瞪圆了双眼:“谁?在皇宫里谋害皇子不要命了!” 赵言拍拍手从柱子后走出来。 “弟弟,你这次这个新……朋友,功夫不错啊,这都能拦下来,看来为兄以后要多安排几个弓箭手了。”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弓箭手,俨然就是刚刚向赵栩射箭的罪魁祸首。 沈溪不解:“三皇子您为何。” 赵言:“我和八弟经常这么闹着玩了,沈将军刚回来不是很清楚也正常。” 沈溪摸摸头问赵栩:“你们经常这样闹着玩吗?” 赵栩:“经常。” 什么派人暗杀,下毒,派弓箭手伏击,这十年来赵言只要见着他就想尽一千办法想让他死。 沈溪傻乎乎的信了:“没想到你们兄弟感情这么好。” 如果要是他拿着大刀往他弟头上砍去,他弟一定会以为他这做哥哥的要杀他,沈溪突然有点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啊! 得亏银月不懂读心,猜不到沈溪现在心中所想,不然的话银月一定会被这位沈将的天真给折服的五体投地。 赵栩觉得酒有些上头加之今日心情不好,率先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沈溪:“诶,这么久不见我们不聚聚吗?我还想今晚与你不醉不休。” 和他讲讲这些年他驻守边塞的所见所闻。 告诉他什么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可惜赵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抿了抿唇道:“改天吧,今天我有些醉了。” 话毕,匆匆忙离开了。 银月立刻跟了上去。 这天夜里,赵栩趁着酒意在银月身上肆意索取,到情深处,银月清清楚楚的听到赵栩喊了一声“沈溪”。 可惜,沈溪一心只把他当兄弟。 银月心里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这主子其实有些可怜。 他明明不喜欢那些后院里的人,却为了营造自己荒淫无度的人设,四处采纳美人充盈后院,明明喜欢沈溪,却不敢说,身为皇子却时刻如履薄冰,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想要杀他的则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想着,轻轻的主动环抱住了面前累的在他身上睡着的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7章 是把好刀 他拍拍赵栩的后背 ,安抚着他,作为一名合格的暗卫,他是不应该存有怜悯之心的。 显然他是名十分不合格的暗卫。 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暗卫。 他怕死怕的要命…… 他拍拍赵栩的背,借着月光凝视赵栩的睡颜,他睡着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他曾经养过的小白兔。 他忆起往昔,那大概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刚刚被带进天疏阁。 他被带到天疏阁的时候不过才十岁。 十岁之前的事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是在街头流浪的时候被天疏阁的人带回去的。 他无父无母又不记得前尘往事,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暗卫。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天疏阁是培养暗卫的地方,与许多被带进来的乞儿孤儿一样,他们都以为自己遇到了大善人,善人给他们吃穿,是为了做好事攒功德了。 善人教他们基本的识文断字,还让人教他们武艺,甚至还给了他们一人一只小白兔让他们养着。 日子,就在习武识文断字中一天天的过去了,一个月后,他们养的小白兔也顺利长成了大兔子。 接着,美梦醒了噩梦开始了。 那平日里供他们吃穿的大善人出现了。 他用低哑的声音对面前这一百个孩童道:“杀了你们面前的小白兔。”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大善人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一个月相处下来,他们都与自己的小白兔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又怎么下得去手杀它们。 大善人见这些孩童犹豫,开口道“如果你们不杀小白兔,那么你们就得死。” 他的声音沙哑,吐出的话语冰冷无情。 “刚刚发给你们的糕饼好吃吗?那里面可是下了剧毒,而解药便是兔子的心脏,半柱香内如果不服下解药,你们都会七窍流血而死。” 听到这话,刚才还犹豫的孩童们不淡定了。 “怎么办?”有孩童急得哭了起来。 “也许他说的是假的,是和我们开玩笑,试探我们有没有善心?” 孩童们窃窃私语道,这个说法显然得到了大多数孩童的认可,他们觉得会把他们带回去精心养育的大善人怎么会让他们杀自己养大的小白兔,这也太变态了吧。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在试探我们。” 那人指着半柱烟雾缭绕的香道:“半柱香的时间可是很快就过去了,你们抓紧时间想。” 孩童们抱紧小白兔不为所动,除了六十三,他盯着那柱香,又看了看手中乖巧的在他手心里拱来拱去的小白兔,闭上了眼睛,一个掏心就将小白兔的心脏取了出去,小白兔当场死去,挣扎也没挣扎,他想着,如果一定要杀死它,那他就尽量的将他的痛苦降到最低,他果然做到。 六十三在其他孩童的吸气声以及不解,愤怒甚至恶心的眼神中面不改色的将兔子的心脏囫囵吞了下去。 他喜欢小兔子吗? 当然喜欢。 可他更怕死。 他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和人性的善恶赌。 他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那全程看不脸的大善人又真的是大善人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赌赢了,留下来的便是自己的命。 如果他说的是试探,那么他猜错了,顶多回到街头继续流浪,于他而言也是没有损失的,他不是个挑食的,给他珍馐美馔他可以吃,给他树叶草根他也可以吃。 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命。 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为他的命让步。 不用香全部烧尽,不过燃了三分之二左右,没有杀兔食心的孩童们皆不同程度出现了恶心腹痛的症状,直到一名孩童提早发作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剩下的这些孩童才开始相信那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人根本不是大善人。 孩童们争先恐后的拿着刀往小白兔身上捅,小白兔的心脏露了出来,有人及时吞服了心脏解了毒,有人就在临门一脚毒发死去。 而早已解毒的六十三立在一旁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那人也注意到了六十三的不同。 他道:“够冷血无情,以后必将成为一把绝世好剑。” 这场血腥的杀戮过后,原本一百人的孩童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 孩童们满脸是血,眼神里的天真不复存在。 …… 银月身上的赵栩往他锁骨处无意识的蹭了蹭,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突然觉得赵栩很像自己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白兔。 那兔子和他待在一起的那一个月也总爱蹭他的肩膀。 赵栩摸索着找到他的唇,轻轻吻了上去,银月感觉到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这是他与他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吻他的唇,以往无论他们多亲密,赵栩绝不会亲吻他的唇。 银月觉得这种感觉好不赖,也就没有推开他,以这种姿势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赵栩把他踹醒。 他一睁眼便发现赵栩面色不善对他道:“谁准你亲我的!” 这气急败坏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这一个流连花丛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主 ,居然会在意一个亲吻? 第8章 不准亲我 不过忍俊不禁归忍俊不禁,银月并没有胆子大到敢当着赵栩的面笑出来。 他低着头露出一副诚服的样子。 “以后不准亲本王!” 赵栩气呼呼道。 因为刚起床,赵栩的发丝披散在肩头。 早上的声音也因昨晚喝多了酒显得有些糯糯的,让人想到可爱的小兔子。 银月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面前这人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他的当今圣上的八子-邺王-他的主子,他手里握的可是他的命。 想到这,银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越矩。 恭敬道:“属下遵命”。 “王爷,门外沈将军求见”管家低着头非礼勿视的站在东月阁的门口禀报道。 赵栩一听沈溪来找他了,整个人都慌了。 “他一大清早来找我做什么?” 他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怎么能让沈溪看到。 赵栩手慢脚乱的穿着衣裳,吩咐管家:“吩咐后院的那些公子,姑娘都别出来。” “是”。 “你,赶紧把衣服穿好随我去接沈溪。” “还有”赵栩盯着银月满脖子的红痕警告道:“多余的话不许说,把衣服穿严实点。” 沈溪实在是太久没和赵栩见面了。 早上天刚亮就骑着马来到邺王府外想邀赵栩与他一起去围猎。 辰王殿下的暗卫埋伏在邺王府四周,看到赵栩出府与沈溪一道离去,立刻将这消息飞鸽传书给了远在辰王府的赵言。 赵言:“好哇,机会来了,这下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的弟弟。” 去校场围猎?那里灌木茂盛,背靠深山老林,近场陷阱遍地,最宜埋伏,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到踪迹。 赵栩平日谨慎,从来不去这种地方,就是担心他的兄弟给他下杀手。 赵言兴奋的搓手道:“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次他一定要让赵栩死无葬身之地! 赵栩与沈溪各骑一匹马并肩而行。 银月在身后跟着。 沈溪怀念道:“记得我们年少时也经常这么并肩而行。” 赵栩:“是啊,那时候我不怎么擅长骑术,总是追不上你。” 沈溪:“其实我知道你不擅长,所以每每都特意放缓速度等你,但又怕伤你自尊心,一直没说。” 赵栩目光灼灼:“沈溪。” “嗯?突然叫我名字干嘛?” “没有,只是想喊了。” 沈溪突然指着他的脖子道:“你脖子这里怎么红红的,晚上被蚊子咬了吗?” 赵栩心虚的摸摸脖子道“对,最近蚊子有些多。” “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几盆兰草去你那儿,我从边塞带回来的,驱蚊最是有效。” 沈溪大大咧咧道。 他又指向离他俩有一段距离的银月道:“顺便给你的侍卫房里也摆盆,刚刚出来时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比你还多了,也不知道他痒不痒,反正我看的挺痒的。” 赵栩语气平平:“那我就待他谢谢你了。” “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诶,这么快就到围场了,我先进去了,一会这里见。” 沈溪嗖的一下策马狂奔。 赵栩想和他一起,话还没说出,这人就没了影,只银月骑着马从远处而来。 “殿下。”银月提醒到:“此处草长一米,四周灌木繁茂, 恐怕有埋伏。” 搞不好辰王的人已经埋伏在里面了,就等他上钩了。 银月斟酌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赵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真当自己是我房里人了?现在居然还管起本王的行踪。” 银月:“属下不敢。 ” 赵栩看向丛林深处。 他的心上人在哪里。 所以他不会离开了。 爱情让人丧失理智,这点对男女皆一样,没有例外。 第9章 埋伏丢银月 银月不敢再劝。 赵栩是他的主子,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赵栩在外等了许久沈溪还没出来。 赵栩就想进去赵沈溪。 银月明知里面恐有危险也只能跟着。 赵栩回头:“你,把马栓在外面,自己走进来。” “是。” 赵栩骑着马,而银月在身后靠轻功跟随。 银月猜的没错,辰王确实在密林深处下了埋伏。 他这前小辈子,没怎么花心思在学业上,也没怎么花心思在结党营私上。 问起功课来依旧是菜的登不上台面。 做事三分钟热度。 没一件事坚持的下来。 除了想方设法使赵栩死于非命这事他坚持了整整十年。 这么看来赵言对他这个弟弟也算是真爱了。 沈溪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见什么可以猎的动物。 好不容易看到草丛晃动,一箭下去射到的不过是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沈溪很失望,他本来想猎头鹿什么的晚上烤鹿肉吃。 赵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溪回头一看,果然赵栩正骑着马朝他的方向而来。 “翼之!” “你猎到什么了?” 沈溪晃晃手里的野兔:“就一只野兔,没什么大件。” 沈溪又问:“翼之刚刚进来的时候会发现什么动物的踪迹吗?” “没有。” “奇怪,这个时节不应该啊,怎么会猎不到东西了。” 沈溪想不通。 银月就暗想,答案只有一个,这附近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被人清过了。 所以除了刚从洞穴里钻出来的惊慌失措的小动物,那些个稍微大些的动物早就在听到动静的时候跑进了更深的密林深处。 银月仔细环顾四周,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你侍卫的马了?”沈溪这才注意到银月没有骑马进来。 “哦,不方便。”赵栩道。 沈溪不明白这“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不方便骑马? 银月却明白赵栩的打算,赵栩不是不知道此处恐有埋伏。 如果……真的有埋伏出现,弓箭手最先攻击的必然是马儿。 他必须为沈溪和自己留匹马,这是他们届时能顺利离开的后路。 当然,银月的安危是不在赵栩的考虑范围内。 银月听力极好,他仔细辨别,突然听到周围的灌木轻微的传来了草木与衣料摩擦的细小声音。 不好!有人拉弓! 果然下一秒一堆羽箭从灌木丛里朝他们方向射来。 银月反应极快,挡在赵栩面前,抽出弯刀嗖嗖嗖砍断了射向他的所有箭。 沈溪跳下马灵活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了所有的箭。 两匹马儿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密集的箭射成了筛子。 赵栩关切的拉着沈溪:“你没事吧”。 “没事”。 银月挡在他们面前时刻注意即将再次袭来的箭雨,这群人是有备而来,不可能是这么轻易结束。 沈溪:“到底是谁,藏在暗处放箭伤人,我沈溪平时做事光明磊落!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当年说放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沈溪不忿的朝着林中吼道。 赵栩:“不关你的事,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沈溪十分不解:“你的为人我清楚,怎么会与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赵栩苦笑一声,他人要你性命并不是因为你与他结仇,而是你的存在于他而言就是错误。 沈溪待要再说什么,灌木丛中齐齐又发出了第二轮进攻,这次的箭雨比先前更加密集! 赵栩自知不能再待下去,命令银月道:“留下挡箭!” “是。”银月应下,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连拉着沈溪背对着银月往来时路离开。 沈溪:“你的侍卫还在哪儿。” “他的功夫好,不用担心,如果他不留下来为我们挡箭,我们三都走不了。” 银月虽武艺高强,但毕竟也只是凡人,几轮下来,他已有些招教不住。 终于让两只箭射中了肩膀与膝盖。 他踉跄跪地,以弯刀支撑 。 而密林中的弓箭手见目标人物-赵栩遁走,不再掩饰,从密林深处哄将出来,妄图追赶离开的赵栩。 银月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把弯刀见血封喉,在筋疲力尽之下杀掉了这一群刺客。 他浑身是血,有地上躺的这些刺客的,也有他自己的,天空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此刻赵栩与沈溪已经骑着银月的那匹马儿回到了邺王府。 银月头有些发昏,那箭上萃了毒。 第10章 神医薛适 突如其来的大雨,身上的箭伤,中了毒的银月强撑着在大雨淋漓中踉踉跄跄回到了邺王府。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管家都已睡下没人给他开门,他只能自己一个人狼狈的翻墙而入,一路摸索回到东月阁,一踏进东月阁,他便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临昏倒前他想:这都叫什么事啊!好歹让我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死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银月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伤口也已经被好好的包扎起来了,头也不晕了俨然已经被解毒了。 银月撑着从床上坐起,房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 他看向房门处,进来的是管家,管家给他端来了药:“公子,药煎好了。” “这伤口?” “薛大夫给公子包扎的。” 管家继续说下去,银月才知道原来赵栩府内还住着一名神医。 只不过这薛神医平日里住在邺王府的偏院,银月没有机会见到他罢了。 昨夜也是他运气好。 因沈溪以手挡箭,虽只是擦破了点皮,但箭头上萃的毒实在霸道,就顺着破皮处渗入沈溪的四肢百骸,等沈溪到了邺王府,嘴几乎都已经乌青了。 赵栩这才发现他中了毒。 急忙让管家叫来了薛适。 薛适给沈溪看过之后,逼出了毒血,又给沈溪服下了丹药,待沈溪脸色逐渐由青白转向常人脸色,赵栩这才让薛适离开。 此时已经接近丑时。 外面的雨水愈下愈大,将王府的天井淹成了一湾鱼池水。 薛适出了天井准备前往他所住的偏院,就在这时,他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之气,狂风裹挟着被雨水放大了数十倍的血腥味向他扑面而来。 他朝那发出气味的方向一看,果然一个身着黑衣,全身都湿湿答答的男子踉踉跄跄的从王府的围墙上翻身而下。 小偷?不像! 刺客?可他的身上明显带着严重的伤。 他的腰间有刀,他没有注意到薛适。 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只一点,薛适能够确定那就是:此人是个危险的人物。 也许是出于医者父母心,薛适鬼使神差的跟上这名受了伤且腿脚都不利索的年轻男子。 “东月阁”薛适见男子走进了东月阁,刹时明白了这男子的身份。 他是邺王的人,可邺王的人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那男子推开房门不等房门关上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样子是陷入了昏迷。 薛适背着药箱上前,连忙为男子查看伤势,他肩膀以及膝盖都中了箭,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不仅失血过多还中了毒。 薛适以银针封住他的心脉,开始细细查看。 这才发现此人中的毒居然与沈溪中的毒一致,只不过剂量远比沈溪大的多。 薛适不由得开始佩服起面前的男子。 "沈溪不过划破点皮就几乎神志不清,此人居然还能在重伤之下冒着大雨撑到回府,这是什么样的意志?" 薛适当然不知道,这对银月而言不过是求生的本能罢了。 还好刚刚为沈溪配置伤药多余了些,薛适替他解毒,包扎伤口,确定面前的人已无大碍这才离开。 银月听完管家一番来龙去脉,这才知道自己大难不死原是被这位薛神医所救。 第11章 馒头大又白 而此时,赵栩正守候在沈溪的床榻边。 他已经衣不解带的在沈溪的床头守了一整夜。 压根没去注意银月回来还是没回来。 直到沈溪缓缓转醒,顶着黑眼圈的赵栩欣喜上前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 沈溪摇摇头:“没,诶,我昨天是不是中毒了啊?” “我记得我不过是被擦破点跑皮,那东西也太毒了吧。”沈溪揉着太阳穴心有余悸:“幸好只是擦破点皮,不过,翼之啊,你到底和谁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啊?对方竟要下这样的死手?” 赵栩摇摇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不想沈溪卷入他与赵言的斗争中来,他怕沈溪受到连累。 沈溪见赵栩不做回答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道:“我们是回来了,你的侍卫了?” 赵栩一愣,银月? “他……” 赵栩这才想起自己一晚上都在照顾沈溪,竟忘了去东月阁看看沈溪他到底回来没回来。 “你的侍卫该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他身手矫捷,不会有事。” 沈溪道:“再身手敏捷也抵不过万箭齐发啊!” 赵栩颇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赵栩昨夜又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个野男人。 他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一听就坐不住了,心想:好啊,然后从昨天早上,那管家就派人把守着各院不让他们这些人去给王爷请安,说王爷忙,没空见他们?原来是给王爷腾时间带新人啊! 这一天天的,东月阁里的人带回来还没两天这又带回来个人? 这要他们怎么能不气! 于是他们一商量一合计决定今天说什么都要去王爷房中讨个说法! 为首进门的柔柔捏着一张手绢走在前面。 身后的公子,小姐纷纷打扮着花枝招展,个个抬头挺胸。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像准备去战斗的公鸡,来势汹汹,心想:一定要拿出主人家的气势!无论如何不能在新人面前丢了面子! 在赵栩踯躅犹豫是否要去东月阁看看银月有没有回来前,他那一院子的美貌少年与姑娘浩浩荡荡的推开了他的房门。 沈溪:“!!!” 管家拦不住,谢罪道:“殿下,公子小姐要过来,奴才实在拦不住啊!” 柔柔视力好,一脸就瞅到了只着中衣靠坐在王爷床上的英俊男子。 她用充满敌意的眼光来回扫荡了一圈沈溪。 皮肤偏黑,眼睛很大,眉毛浓重,虽说长的也还过的去,不过这外表和王爷以往的品味也差太多了吧! 柔柔心道:吃惯了香软的白米饭偶尔也想吃吃糠咽菜? 被比做糠咽菜的沈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柔柔那半露的波涛汹涌咽口水,心想这馒头可真白啊! 他这西北糙汉子几时见过这么白这么嫩的女人啊。 昨日宫宴上的十二公主虽说也好看,但穿的严严实实一丝肌肤也不露。 面前这位称的上是雪肌花容了,薄纱之下的身材若隐若现,让人看的血脉喷张! 而且从他的角度看来,面前这美人还一边看他一边给他抛媚眼【翻白眼】。 沈溪微微张大了嘴,看起来是要开始傻笑的前奏。 赵栩咳嗽一声,沈溪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翼之啊,这位姑娘是谁啊。” “王爷,他是谁啊?”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发问。 沈溪又暗中朝这姑娘瞥了一眼心想: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 赵栩转向柔柔以及她身后的公子小姐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语气不复从前的温柔,倒凭添了几丝森冷,令人胆寒。 本来已经想好如何给新人下马威的柔柔被赵栩的眼神吓得脸色发白。 赵栩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条狗。 怎么会这样,她心道:王爷从来与我说话都是笑着的,平日里我想要什么都依着我,何日给过我脸色?今儿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王爷让她觉得陌生,害怕。 柔柔硬着头皮撒娇道:“王……王爷,是妾身想您了。” 沈溪的心啪叽一声碎了,朋友妻不可欺。 他想:原来这大白馒头是赵栩的老婆啊! 沈溪失落的低下头,赵栩却把他这一行为误会成对方也许是再不自觉的吃了他的醋。 兴奋的有些微微发抖。 第12章 沈溪受到惊吓 由于柔柔挡在前头,沈溪并未注意到这位又白又嫩的大美女身后还站着几个耳鬓簪花的清俊少年。 直到少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沈溪才惊讶的抬起了头。 沈溪眼睁睁的看到名唤柔柔的美人身后突然冒出了个面庞白嫩的小少年。 那小少年,含情脉脉的看着赵栩道:“王爷,柔柔姐姐也是因为太爱王爷了才会不管不顾的闯进来,王爷莫要怪柔柔姐姐 ”。 一番话说的泫然欲泣,委屈巴巴,饶是沈溪再迟钝也觉察出这美貌少年与赵栩之间关系不平常。 沈溪抱着被子,最后小小的挣扎道“翼之啊?他是你小舅子?” 快说是,快说是啊! 沈溪在心中咆哮。 赵栩低下头去,羽翼般的睫毛微微扑闪了一下缓缓道:“他是我后院你的人。” 后院里的人? 什么意思不明而喻!接 着,更令沈溪震撼的事出现了,那五六七八个跟在柔柔身后的男男女女似要应和赵栩的回答似的,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齐齐冒了出来。 年少时同吃同睡的伙伴居然成了断袖? 还有什么比这更震撼的事吗? 沈溪这个直的不能再直的汉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他需要静静。 管家见赵栩眼神不对,连忙将这群公子小姐连脱带哄的劝了下去。 公子小姐虽不情愿,也知此人在王爷心中地位不一般,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再作下去很有可能好讨不到,甚至还有可能被王爷逐出王府! 因此这一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暂时离开了王爷的卧房。 卧房内,沈溪心情十分复杂。 不是!换你突然发现自个儿发小弯了还能淡定的当什么事都没生吗? 况且他现在正衣衫不整的躺在他弯了的发小的床上! 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吗? 你如果说他赵栩突然之间成了啥酒色之徒,他还能理解,这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好好的人,十年未见,他娘的突然就断了袖了! 赵栩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如果在这之前他以为赵栩看他这眼神是关心的意思,那么现在在得知他的癖好时,他再见他用这种眼神瞅他,就颇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沈溪低头看着自己半敞出胸膛的里衣,快速的给衣裳拢好,慌张道:“翼……之啊,我现在也大好了,没什么要紧的,我就先回去了?” 赵栩:“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不了。”沈溪连连摆手。 赵栩垂下眼眸:“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沦为一个不求上进的酒色之徒?” 沈溪:“……”沈溪心里疯狂饶头! 哥们啊,关键不在这啊!你现在哪里是什么酒色之徒啊!你这是男女通吃啊!你如果光爱美人我哪里会管那么多啊! “不是,翼之你听我说。” 沈溪深吸一口气:“我们永远是好兄弟,但这事真的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赵栩:“我知道。” 一副受伤的语气。 他想:正直如沈溪一定是很看不上这样的他,可他有什么办法,生活在这四面楚歌的环境里 他只能通将自己伪装成不求上进沉迷酒色的好色之徒,才能让父皇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让他的兄弟们对他放松警惕,就算是这样也总是三天两头遭到赵言的暗算! 他有什么办法!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不够强大! 赵栩握紧了拳头。 沈溪却在想:我这好好的兄弟怎么长的长的就长歪了吧?还有?他不会是喜欢我吧?怎么办啊! 两人的脑回路显然不在同一条线上,而另一边,银月伤痕累累依旧没忘记作为一个暗卫的职责,时刻肃清王府四周所有可疑之人。 他不恨赵栩昨日弃车保帅的行为。 他本就是赵栩带回来的死侍。 他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 第13章 白月光跑了 银月倒不是十分怕痛。 他在天疏阁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受过。 他除了怕死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身上被下了致命的毒。 是天疏阁的人给他下的,解药在赵栩身上,这解药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一月必服一次,一次只保一个月不毒发。 银月想:如若不是受这毒药的牵制,他才不愿待在赵栩的身边,去他娘的主人说的都是对的,去他娘的暖床。 是的,他一点也不喜欢赵栩,甚至是厌恶。 但这一切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偶尔发发牢骚。 只是偶尔,他不允许自己过多的抱怨 把这份情绪带到日常,以免影响到他工作的顺利完成。 每一次,当赵栩吩咐他做事的时候,他都会在自己心里默念一句:主人说的都是对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赵栩这个傻逼指派给他的各种任务。 有时,他也挺可怜赵栩的。 不过就是像可怜他养的那只小兔子罢了。 可怜归可怜。 喜欢归喜欢。 若它挡了他生的道路,他绝不会手软。 对兔子如此,对赵栩也是如此。 赵栩对他无情。 他又何尝对赵栩有情了?只是如今他的命被他拽在手心里罢了。 他倚靠着屋脊坐了下来,屋顶的风将他的发丝吹乱,他看见赵栩后院里的那一群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往赵栩的卧室方向进发,他们一个个斗志昂扬,活像去打群架的,银月目光冷淡的坐在屋脊上看着这一群浩浩荡荡往赵栩卧室方向前去的公子小姐们。 他打了个哈欠。 他想,赵栩现在又不知道他在屋脊上,他既然没让他拦,他主动拦什么,不累吗? 银月突然想看看赵栩手忙脚乱的样子。 想到这,他恶劣的轻笑了起来。 银月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带来,一群人浩浩荡荡推开赵栩的房门,还没一会儿就被赵栩的几句话吓着纷纷逃离了现场。 银月摇摇头,心想:真没用,这么胆小。 紧接着,赵栩紧锁的房门再次被推开,昨日他拼死保护的那位沈将军也慌慌张张的从赵栩房里跑了出来,头也不回似的往邺王府大门外跑去,仿佛邺王府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银月看他这样也便猜到了。 心想:多半是被赵栩给吓到了,沈溪这一看就是西北大汉爱美人的模样,怎么会接受自己的兄弟对自己的爱慕?不当场抡他两拳就算不错了。 沈溪前脚跨上马,策马离开邺王府,赵栩后脚就从房内出来,哀怨的扶着柱子看向远方。 赵栩哀怨喃喃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哀怨间瞅见了蹲在屋脊上的银月,淡淡道:“你回来了。” 一点也没见到他的惊喜亦或者对他是否受伤的关心。 仿佛银月昨天对抗的不是一场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伏杀,而是出门逛了个街,买了把菜。 银月恭敬低头道:“王爷”。 他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看起来就像一个忠心耿耿的死侍。 赵栩显然对银月的反应十分满意。 他就是需要这样对他死心塌地,绝对服从的暗卫! 不论是在任何方面都要绝对的服从,赵栩想。 他对屋脊上的银月道:“别总站在屋脊上,屋脊上镶嵌的是琉璃瓦,容易碎,下来吧。” 银月闻言立马嗖的跳下屋脊。 第14章 好好算账 “昨日的埋伏你有什么看法”。 银月跳下屋脊后,赵栩主动问他道。 银月只是低下了头:“属下不敢妄言。” 银月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他想问的又是什么,其实赵栩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次的埋伏如果不是赵言又会是谁? 赵栩眯眼对银月道:“未来一段时间,我们有的忙了。” 赵栩猜的没错。 赵言的动作来到很快。 只不过他这次把目标对准了沈溪。 沈家手握一支精英之师,自开国以来沈家军对于朝廷而言都是脊椎般重要的存在 ,沈溪与赵栩交好这点让他一度无从下手拉拢沈溪。 直到伏杀过后的第二天,守在赵栩府四周的探子来报,发现第二天早上沈溪沈将军慌慌张张的从邺王府内夺门而出,仿佛邺王府内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赵言就觉得拉拢沈溪这事有戏了! 沈溪-镇北大将军,绝对的硬汉,对他的弟弟也是实在实的兄弟之情。 但他的弟弟,他想去他弟弟看沈溪的眼神,以及宫宴上听到父皇赐婚沈溪与十二公主时,那在桌子地下握紧的双手,如果说赵栩对沈溪没有一点点非分之想,他打死也不信! 赵言盘着核桃想:沈溪他势在必得。 而另一边,赵栩仿佛管家备车:“去辰王府。” 赵栩一改平日里的装聋作哑,他此番可要好好和这位敬爱的三哥算算账! “主子。”临上马车前银月喊住了赵栩。 赵栩掀帘的动作一顿,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马车旁的银月。 “怎么?你想要坐马车不成?” 赵栩嘴角攥笑,目光冰冷。 银月摇摇头:“属下不敢,属下恳请主子赐药。” “赐药?”赵栩一愣复又道:“已经一个月了,也该服药了。” 银月自然知道已到了一月期限,从江南来到邺王府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那毒发作之时全身上下都跟针扎一样疼,银月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水,看着出他现在正在强忍疼痛。 赵栩从怀里掏出一药品丢给他:“我竟差点忘了,给你。” 银月接过药瓶,倒出瓶中漆黑的丸药吞服了下去。 赵言没想到他这弟弟居然会亲自到他的辰王府来,尤其是在经历过昨日那场心照不宣的伏杀后。 赵言摩擦着杯子笑道:“是什么春风将我敬爱的弟弟吹来了?在为兄印象中,弟弟你可几乎从未来过辰王府啊。” 说道这里,辰王虚伪的擦拭了下不存在的泪:“为兄还以为你心里怨憎为兄,不愿与为兄接触了。” “此刻辰王府内外都是三哥你自己的人,你又何必做戏了?” 赵栩不咸不淡的说着。 赵言果然不再掩饰露出他本来面目:“是啊,如果我现在把你杀了也是轻而易举达到事,你怎么敢独自来辰王府?” 赵栩:“你怎知我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赵栩一番话说的和缓,语气中却满满都是威胁,赵言怎么会听不出? “什么意思?”赵言眯起了眼睛。 “字面上的意思,南疆是个好地方我还没去过了,你说父皇那么疼你,知道后会不会直接把你送去南疆?” 勾结外族,视同谋逆! 赵栩这些天并未闲着,他也在暗中调查着赵言,你猜他察到了什么?这赵言居然与南疆部落有联系!他有谋反之心! 早晨银月递给他的羽箭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那羽箭正是南疆地区常用的款式,那一队在密林处对他发起攻击的弓箭手都来自南疆,赵言一定是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以赵言现在辰王的身份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了?自然不能,那为何他们依旧愿意帮扶赵言,答案只有一个,赵言准备谋反!只要他做了皇帝,那自然就能给予他们想要的东西。 赵言将茶水杯狠狠的扣在桌面上咬牙切齿:“你在威胁我?” 赵栩喝一口茶云淡风轻:“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信不信今**走不出这个门!” “你以为没做好准备我今日会来吗?” 他不屑的看了暴怒的赵言道:“你尽管试试,如果今日我没回去,第二日父皇就会收到你与南疆勾结的证据。” “你!”赵言被他气的发抖。 赵栩依旧神色淡定。 站在他身后的银月听着赵栩的这番话面上不起波澜,心中却吃惊于赵栩的城府与心机。 他想:赵栩的城府远比他想象中的来的深! 第15章 互相伤害 赵言想到了什么,一改暴怒的表情突然轻笑了起来:“沈溪可知道你喜欢他的事?” 赵栩紧握手指,骨节发白。 赵言勾起嘴角笑得威胁又讽刺:“你说,如果你的这位好兄弟知道你喜欢他的事 他还会将你当兄弟吗?” 赵言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在他心上残忍的凌迟,把他的血肉片成了一片一片落了满地。 早上沈溪落荒而逃的模样清晰的历历在目,赵栩想忘也忘不了,他纵然想欺骗自己违心的说出沈溪不会在意的,记忆却无法欺骗他自己。 手足至亲互相狠狠的捏住了对方的命门,随时准备下一步动作。 只要谁敢先轻举妄动,那么等待他到底必定是玉石俱焚。 赵栩饮尽最后一口茶,看了看泛起青灰的天道:“时候不早了,臣弟也该回去了,有机会做弟弟的必回再来哥哥府上叨唠。” 银月抬头望着那不复蓝天白云的天,心想:要变天了。 沈溪开始有意物无意的避着赵栩。 明明是同一朝堂上的朝,他总能在下朝的时候走的匆匆忙忙完美的与赵栩避开。 他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赵栩。 赵栩也不强求。 十年他都等下来了,会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疏离吗? 他暗中吩咐银月,保护沈溪提防赵言。 他对赵言太过了解。 赵言对沈溪无非两种想法。 一:拉拢 二:毁掉 得不到就毁灭是赵言一向的作风。 赵栩猜的一点也没错,只不过这次赵言拉拢沈溪的方式与毁掉也没什么两样。 他的院里养了一群从南疆来的蛊师。 赵栩说的没错,赵言确实是勾结南疆部落 。 不过不是勾结外族势力,而是在府内豢养擅长制蛊的蛊师!以蛊控制可用之人。 要不说这两人是兄弟了?连在控制人方面也如出一辙。 只不过赵栩用的一月一服的毒药。 赵言使的是蛊。 他亲自为沈溪挑选了一只离心蛊,趁上朝与沈溪寒暄之际植入他的后颈。 这蛊顾名思义是为离心。 他给蛊喂下了赵栩的身上之物-一根上次喝茶遗落在他府里的发丝。 中蛊之人会对蛊上沾染了气息之物逐渐产生离心的情绪,无论先前的情谊有多浓,最后他都会深深的厌恶上此人。 赵言学乖了,这次他要借沈溪这把刀除掉赵栩。 他想:被心上人捅一刀,这样的滋味恐怕比万箭穿心还叫人心痛吧? 届时他的傻弟弟只会以为是他的发小厌恶他的爱慕,断不会想到是因为蛊。 借刀杀人,岂不快哉! 赵言想:等到那时,为兄一定会替你好好打一口漂亮的金丝楠木棺材送你一程! “弟弟,你看为兄对你有多好啊?” 赵言将米粒大小的蛊按入了沈溪的后颈。 沈溪后颈突觉一痒,以为有蚊虫叮咬,一抹却完全无碍,便不再管他,只道是自己碎发拂过脖颈有些痒痒。 沈溪与赵言拜过之后照例匆忙离开,赵栩此次却早有准备在前方拦住了他:“沈溪!” 沈溪抬头,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直面撞上。 赵栩看着他的眼神炽热又直白。 眼里包含的含义不可明喻,让沈溪难以忽视。 “翼之,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藏了多日的话在这一刻终于说了出口。 沈溪观察着赵栩的表情,希望自己的这番话没有伤到他。 第16章 不对劲啊 赵栩想:永远是好兄弟也比视而不见的好。 他愿意等。 无论是再一个十年或者二十年。 只要两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一定有机会感动他。 沈溪并不知他心中所想。 只不过见他表情无异,心想:他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那便好了。 人前,银月抱着剑履行着尽他身为赵栩侍卫的职责,时刻保护,距离适当不越矩。 待沈溪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奇异味道。 银月眉头一皱,沈溪身上的味道极其不对劲。 银月还是六十三时,曾受命伏杀过一队商贩,奇异的是这前一秒看起来还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的商贩遭他一刀毙命倒地后,居然在半柱香的时间里肉眼可见的迅速分解为一具白骨。 银月惊讶于这尸体的腐化速度低头查看。 接过他便注意到在这具已成白骨的商贩尸体颈椎处,有条发青身体干瘪的虫尸。 他取这条虫细细端详,利用他仅有的五六年世间行走的记忆辨别这虫子的品种,辨认了半天,他也没认出面前这四肢有八对足,背上有六对疑似小翅膀的青色虫子是个什么玩意。 虫子身上还不断的发出阵阵香味。 那味道有点像松木的刨花香。 银月将寄居在商贩身上的虫尸仔细包好。 带回天疏阁交于主人。 主人捏着这从尸首上刨出的虫尸眯着眼睛,听罢银月此次任务对象的尸身腐败的速度心下有了答案:“它便是那人生气消散迅速腐败的原因。” 银月的前主人道:“你此次的任务对象恐怕早已死了,不过生前最后一口气未断时在后颈植入了此蛊,才得以让尸身保留生前的意愿,继续身前还未完成的工作。” 他道:“此蛊来自南疆,又名续命蛊,吊着亡者最后一口气,保尸身不腐,新鲜如初。” 银月一刀斩断了对方最后一口生气,对方毙命,这蛊自然也成了死虫,那被它保护着的尸身失去了原本的保护屏障快输腐败也在情理之中。 沈溪身上的奇异味道与他当年嗅到过的蛊虫奇香别无二致,银月可以笃定有人给沈溪下蛊了,至于是什么蛊目前倒未有什么定论。 赵栩下朝银月跟随离开。 赵豫的人身体愈发不好了。 不日之后居然中了风,险些驾崩了。 被救回来的赵豫开始将选择继承人搬上了日程。 朝廷上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最佳的继位人选,除了赵栩。 赵栩因他荒淫无度的花名在外,被众多大臣看不好。 大臣们想:如果他上位,且不说是否会苛政,只一点,因贪恋美色日日不早朝这事赵栩绝对做的出。 历史上因沉迷美色误国的昏君还少吗?因此首先朝中大臣便将赵栩排除出了夺嫡的第一线。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赵栩已暗中谋划多年,那天疏阁便是赵栩暗中所设之死侍阁,专为他一人而设。 他手握一支绝对忠心的死侍之师。 银月则是这群死侍之师中最忠心也是最好的一柄刀。 只是赵栩万万没想到他看走了眼,银月确实是其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但却不是最忠心的,他的所谓忠心不过是因为赵栩手握他的性命,一旦性命无忧,这厮恨不得跑到天涯海角再也不与他相见,此后多年银月确实做到了这些,只留下苦苦等候他归来的赵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黯然神伤。 第17章 银月移蛊 朝中无太子,赵豫上位时一纸诏书作废了立长立嫡的规矩,因此任何皇子都有可能继承大统,在这种情形下,朝中大臣们纷纷开始站队,明目张胆的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老皇帝这会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啊也就到了这时候才开始觉察到之前追逐的那个权利,地位在生命面前屁都不是,他的爱妃们如今各个在他看来都如红粉骷髅般,化着最美艳的妆挨个在他枕头边给自家儿子说话,她们一口一个陛下的喊着听得柔情蜜意,可赵豫知道这些人里面没一个不盼着他死好给她自己的儿子腾位置。 那些个儿子私底下瞒着结党营私就让他们折腾去吧,索性他一个将死之人管不了这么多了,斗一斗也好,每一任的帝王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何尝不是踩着兄弟的尸骸踏上着万人之上的位置。 沈溪自从那日与赵栩朝堂分别之后,如今两月已过,沈溪非但与赵栩没有重新亲近起来反而愈发的疏离。 赵言拉拢沈溪却从沈溪那吃了一肚子的闭门羹。 沈溪不晓得他内心对赵栩的疏离与厌恶是因为赵言给他下的离心蛊的缘故。 赵言也没想到就算沈溪厌恶赵栩,也不会转而对他产生什么兄弟情。 沈溪最是刚正不阿,痛恨一切结党营私之事。 朝中局势动乱,太子之争党派互斗,群臣几乎人人都在站队,除了沈溪。 当人人都处于淤泥中时,出淤泥而不染非但不会被人称道,反而会被视为格格不入的异类排挤,群起而攻之。 朝堂之上,早就看沈溪不顺眼的大理寺卿萧英首先弹劾沈溪,说他对圣上不敬,上朝身着朝服时,依旧穿着皂靴。 此话一出,廷下若干大臣纷纷应和。 沈溪刹时成了个箭靶,所有的利箭都往他身上飞。 沈溪哑口无言。 赵言冷笑一声看向赵栩。 赵栩神情紧张,似在隐忍。 沈溪不是第一天上朝,本就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穿惯了短打皂靴,若不是如今边疆太平他得回京他现在还在边疆的大漠上策马驰骋了哪能穿着朝服一本正经的在这里看他们尔虞我诈阴阳怪气? 沈溪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穿皂靴上朝确实是事实,要想辩驳也无从辩起。 老皇帝岂会看不出奈何沈溪犯了众怒,老皇帝随口给沈溪定了个罪责,让他小朝之后去大理寺认定五十大板, 这事也便揭过了。 沈溪很是郁闷。 他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些日子十二公主偶在宫里遇见他也对他避如蛇蝎,明明两人的人婚约是由圣上定下的,那日公主给他倒的桂花酒的香甜余韵还在记忆中因绕,这不就短短两月怎么就态度大变? 沈溪想不明白。 赵栩又何尝想的明白,明明那日两人话已说开,为何沈溪见他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银月明白,沈溪身上的蛊香比两个月前浓烈了不少。 沈溪从大理寺领了板子出来,赵栩早已备着马车在那儿等他。 他本欲视而不见,却被赵栩身前的侍卫-银月拦住。 银月伸手做“请”状:“沈将军,我们殿下有事找您。” 沈溪忍下心中不适走向了赵栩的马车。 他心下烦躁异常,脖颈内的蛊虫因为靠近赵栩的马车而显得愈发焦躁! 说时迟那时快,银月一个手刀将沈溪打晕,马车帘子掀开,坐在其中的除了赵栩还有薛适。 薛适-便是那赵栩养在偏院的神医。 赵栩不是个傻的,他也嗅到了沈溪身上不同寻常的香味,这味道香的诡异,托赵栩常混迹青楼楚倌的经验来看,这味道他曾在一异域歌姬身上嗅到过,那歌姬告诉他这味道不是什么薰香而是蛊香,歌姬请人往自己脖颈植入了令自己皮肤水嫩貌美如花的蛊,代价是不能孕育子嗣。 歌姬来自南疆,她道:蛊在他们哪里十分常见,你们汉人不过少见多怪觉得可怕,实际上这东西在南疆部落看来不过是融入生活的一部分,没什么可怕的。 监视辰王府的探子来报,发现辰王府后院里经常与奇异香气的袅袅烟雾漂出。 联系沈溪这段时间的一反常态。 赵栩心下有了结论:赵言后院养有制蛊的南疆人,沈溪多半是中了赵言的招。 看沈溪面色如常,只是在于与自己接触上表现出厌恶,赵栩当下确定此蛊无毒只是会对当事人的情感造成影响。 他带薛适守候在大理寺门外,为的就是替沈溪除蛊。 如他所料,待薛适搭上他的脉搏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沈溪确实被注入了蛊。 “怎么救?” “如今需要一练武之人作为容器 ,引蛊离开。” 薛适道。 蛊这东西一旦植入体内,随宿主同生共死 ,沈溪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杀了他,二:找活人为容器,为他引蛊。 时间不等人,沈溪练武之人身体强健,若不尽快引蛊他很快便会醒来,届时他对赵栩产生了戒心再接近他便难了。 马车里除了薛适,赵栩只有一个银月是习武之人,赵栩想也不想命令银月俯下身子,撩开脖颈作为蛊的载体。 “你,过来,趴下。” 银月心里直骂娘,奈何命脉被赵栩捏的死死的,终是乖乖的照着赵栩说吩咐趴下身子露出脖颈。 薛适认得他,那个雨夜受了严重的伤独自撑着回东月阁的男子。 那日他为他疗养时,隐约发现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数,看样子吃过的苦不少,这样的人遇上赵栩也是倒了半辈子的霉。 薛适犹豫间,赵栩已在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时间不等人。” 薛适不能拒绝赵栩 ,赵栩的母亲与他家有恩。 薛适手起刀落将沈溪脖颈中发丝一般细的蛊挑出一头快速割开银月的脖颈,以血引之,瞬间那发丝细的蛊虫从沈溪的脖颈滑入银月的脖颈,没入血肉融为一体。 第18章 薛适与银月 沈溪后颈一痒,等他再次转醒发现原先压在心头的烦躁之意已经烟消云散了。 再一看,自己竟在赵栩的马车内。 “翼之。” “你醒了。” 赵栩满脸不加掩饰的欣喜。 沈溪却有些觉得自己这个把月对不住赵栩。 他想起这几个月的遭遇总觉得陌生,不像他所为,但确实又是他所为,他对赵栩的视而不见不是他的本意,可不知为何他这两个月对赵栩的靠近烦躁异常。 现在这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留下的只有他对赵栩的愧疚。 “翼之这段时间我……” 沈溪不知从何说起。 赵栩摇摇头:“你不必愧疚,你不过是中了蛊 ,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 “蛊?”沈溪迷迷糊糊。 赵栩道:“一种南疆的虫子,植入后颈使人心性大变,让你对我产生厌恶与排斥。” “那有这种东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日后多提防着点赵言。” 赵栩提醒道。 沈溪摸向自己的后颈,有些好奇:“那蛊被你们丢到哪里去了?我能看看吗?” 赵栩掀开帘子往外道:“银月,过来给沈将军看看你的脖颈。” “是。” 银月跳上车来,低头露出他的人脖颈,伤口犹在,脖颈处仔细看能看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 沈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这东西居然在他后颈中待了两个月,他问:“为何这蛊会到你侍卫的后颈中去。” “蛊移动必须借用活人的躯体,否则移不过来。”赵栩解释道。 沈溪大惊:“那你的侍卫怎么办?” 这蛊既然会让他对赵栩不知不觉产生厌恶之感 ,那么对他的侍卫自然也适用,如果……他的侍卫因此厌恶他的主子,估计在他遇到伏击的时候不救他怎么办啊! 赵栩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冷冷看了一眼银月道:“行,下去吧。” 银月恭敬的下了马车。 赵栩道:“你看他对我厌恶吗?” 沈溪看的目瞪口呆:“这蛊对他不起作用?” 怎么可能不起作用。 银月现在看着赵栩心里就没由的烦躁。 以往那些可以忍受的触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恶心的很。 不过这一切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赵栩是他的主子。 他还要靠他一月一次给他发解药了。 薛适在后头骑着马见银月忍住恶心不适的模样赶上前去,邀请他与自己同乘一匹马:“上马歇歇吧。” 银月谢了他的好意:“我走惯了。” 薛适道:“移蛊不是种蛊,后者被种之人毫无感觉,前者则由于活蛊被强行移动,使的被移蛊之人在短时间会产生头晕目眩恶心的症状。” 薛适伸手去拉银月:“上马吧,别强撑了。” 银月还要拒绝,薛适又道:“医者父母心,我一个大夫你就当成全我了罢。” 薛适都已经这么说了,银月再拒绝盗显得他有些过分矫情。 银月不再扭捏翻身上马与他共乘一骑。 薛适说了慌。 他对他不仅仅是大夫对病人的医者父母心,银月的容貌很美,薛适这样清风霁月之人也忍不住看了心动。 这样的美人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将是被人呵护着的存在,他心疼的看着银月后颈的血痕想: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赵栩才对他狠的下心用他充作移蛊的容器。 赵栩一掀帘子便看到银月与薛适同乘一匹马儿,薛适拉着缰绳,银月坐在前面看起来倒像是薛适将他搂在了怀里。 赵栩没来由的有些胸闷,愤愤的纠紧了帘子。 沈溪顺着帘子漏出的缝隙看去,也看到了这一幕,沈溪发自内心由衷感概道:“没想到你的侍卫和薛神医感情这么好!” 赵栩闻言将帘子一扯,咬牙切齿:“好个屁!” 马车内的沈溪:“!” 翼之居然说脏话了! 他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这话! 第19章 无意识嫉妒 沈溪:“翼之你生气了?” 沈溪仔细观察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没有!” 赵栩矢口否认,他生什么气?他生谁的气? 生那个低贱暗卫的气? 他配吗? 赵栩想,也许他是有些生气,不过是气他身为一个暗卫不好好保护他这个主人居然自己骑上了马?谁准许他骑马的?谁准许他骑薛适的马儿了? 赵栩后槽牙咬着死紧,腮帮子也鼓了起来,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赵栩将沈溪送往沈府,沈溪看他脸色不好匆忙告辞。 薛适正与沈溪的管家叮嘱未来三日需要给沈溪服用的解蛊毒余毒的药。 因此没有发现赵栩正朝银月方向前去。 离心蛊带来的后遗症是巨大的。 银月此刻正忍受着从心脏传来的一阵阵不适,那感觉仿佛是有人死死地捏着你的心脏来回拉扯。 已经憋气憋了很久的赵栩不管不顾一把将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忍受着心绞痛的银月扯下。 “还赖在马上干嘛!下来。” 银月被他直接从马上扯下,他本就不重,心绞痛又分走了他大部分的力气,是故,赵栩只是随意一扯就把银月轻松的撕了下来。 银月直直落在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薛适的马儿受了惊,往前一尥蹶子,眼看一脚就要踏上银月的胸口,说时迟那时快,薛适及时飞奔过去,拉紧缰绳调转方向,避免受惊的马儿踏碎银月的胸骨。 “没事吧”薛适的担心无处隐藏。 罪魁祸首赵栩冷眼看着摔在尘土里形容狼狈的银月毫无关心之意,反倒讽刺道:“奴才就是奴才,连畜牲都知道尊卑有别,你看看那马儿刚刚见他摔落可是忍不住想要一脚从你身上踏过。” 赵栩吐出的话语冰冷而又恶毒。 银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赵栩的谩骂照单全收,并不做任何辩驳。 薛适望着银月的表情满是关切,赵栩看去只觉得这一幕扎眼的很。 他冷言道:“薛适,你是我邺王府礼遇的大夫,你母族与我母族有亲,你我一定程度上也算沾亲带故,你可不要因我这下贱的侍卫污了自己的身份。” 明的是提醒,但话里满满警告的意味,一听便听得出。 薛适收回关切的眼神,不再多看银月一眼。 赵栩比银月足足高了一个头,银月低头不语不看他的表现让他胸闷异常。 银月倒不是故意不看他,他现在能够忍着心绞痛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回话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分出去想出一套长篇大论来向赵栩表忠心,再说,这事他以前也没干过啊。 赵栩脸色阴沉的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抱起银月往马车上丢去,紧接着他自己也钻了进去。 赵栩拉下车帘哑声命令车夫道:“驾车,邺王府。” 银月被他抵在狭小的马车上,赵栩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让他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刚刚受了离心蛊的影响,银月的额头因心绞痛泛起了细密的汗珠,却为他增添了一种苍白的美感。 赵栩从不会委屈自己只要他想要便要了,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此刻也是一样,他不顾银月依旧苍白的脸色,将他的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白嫩的身体,将他的双手合拢置于头顶一手握住,自己只撩开下摆,脱去下身多余的累赘,抬起他的双腿,长驱直入。 马车颠了起来,暧昧的喘息声透过车厢传了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大家见怪不怪,目不斜视依旧朝着邺王府方向进发。 一直到了马车停在了邺王府门口,车厢激烈的晃动依旧在继续,里面暧昧的声音时有传出。 薛适握紧了手里的药箱,直到管家出现,他才回过神来,那邺王府的老管家道:“薛大夫,夜已深,小的派人送您回别院吧。” 一群守卫全副武装守着晃动的车厢直到赵栩从里面心满意足的走出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 此时 ,已是东方既白。 银月躺在车厢里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车碾过八百年那样疼。 以往赵栩与他欢爱时虽也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但总归是懂的收敛,不像这次战役竟拉的如此之长,他的身上都是赵栩留下的牙印子,连大腿根都没放过,银月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疼的,连伸手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仰面躺在车厢里深呼吸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过来。 踉踉跄跄,衣衫不整的爬下车厢。 两腿打颤像条狗一样狼狈。 第20章 熟悉的童谣 银月打来一一桶热水将自己泡在其中。 热水让他身上的伤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银月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想:我这按道理应该领两份月例,一份是作为侍卫,一份是陪床的。 他想,哪个侍卫像他做的如此尽职尽责,不仅送命连暖床这事也得亲自来。 不过,他又想:当初赵栩将他从天疏阁那个地方提出来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以及他这张姣好的面容吗? 他长的好看这点他是知晓的。 以往在天疏阁时,一遇到目标是女子或者有龙阳之好的男子时,阁主都喜欢派他前往。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 ,人类在美好的事物面前更加容易放松警惕。 他长的这么好看总能比其他人更加容易得手。 多年的暗卫生活早将他作为人类的七情给磨没了。 他不会爱人,也不需要去爱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他只在乎他自己,他想:为了活下去这点疼痛算的了什么? 他泡了一会儿感觉流逝的体力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大半这才从桶里爬起。 等他换好衣服推开门时,他发现老管家早候在门外多时了。 老管家低垂眉眼递上一瓶丸药道:“这是薛大夫要我交予你的,一日一服,缓解蛊毒。” 薛适?银月接过老管家递给他的瓷瓶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日见到的那人的模样。 眉眼之间透着柔和的光,一双笑眼充满吟吟笑意,看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如果说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那银月便是这寒潭里的冰霜。 自己冷的几乎就要陷入绝望了,被他那么看一眼濒死的万物又复苏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他昨日心绞痛到快失去神智前,薛适在他耳边低语的吟唱,是一段童谣,明明是第一次听,银月却没来由的对这童谣生出了无端的亲切熟悉之感。 仿佛曾经在他年幼时,有人曾在他耳边吟唱过。 是谁?银月想不起来了。 赵家的先祖是靠马背打来的天下,是故,历朝皇帝对后代的骑射方面一直都很重视。 今年的秋猎因为赵豫的突发疾病而延迟了大几个月,等到重启围猎之时,秋天早已过去,第一场雪已经落下,将整座皇家围场盖成一座白茫茫的雪山。 这样银装素裹的山头别说围猎了,能找到活物就算不错了。 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忘,就算是大雪封山的时节,赵豫依旧组织了皇子以及大臣们前去围猎。 图个彩头嘛,至于能猎到什么那就再说。 朝中党羽之争愈发的严峻,这次围猎站队更是明显的一眼就能看出,赵言身后跟谁着的是太仆寺卿与大理寺卿这些个来替他打气助威的文官,澧王赵策身后站的哗啦啦清一色的武官,其他的还有安阳王赵铎,煜王赵覃他们的身后站的都是来自他们母亲家的势力。 这一群人中除了赵栩身后“人丁凋零”的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身旁只并肩站了镇北王沈溪以及从邺王府带出来的贴身侍卫银月,除此之外一位朝中的大臣也没有。 煜王见赵栩势单力薄,玩笑道:“怎么就带这么点人?八弟,你这下可要输给我们啦。” 赵言一向看不上这个脑子犯傻的二哥,冷哼一声,心道:他还真当这次是来正经围猎的吗? 他颇有些同情的看着煜王身后的来自他母族的势力心道:你们在正正经经的参与夺嫡,奈何主上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你们费劲心思最后不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趁早看清形势,来为我效力。 赵栩笑了笑毫不在乎道:“臣弟骑术不精,就算多带人手也未必赢得了哥哥,不如就顺其自然,只要哥哥们猎的开心便成。” 一句话说的煜王心里暖暖的。 赵言看着这被赵栩哄的一愣一愣的煜王,心里骂了句傻子率先进入了猎场。 第21章 这都是套路 随着一声哨声的落下,围猎正式开始。 赵栩与沈溪兵分两路进入了猎场里。 银月自然是跟着赵栩。 走到一半,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 不一会儿两人的发梢衣领都沾在了片片白雪。 赵栩下马勘察线路,银月帮他牵着马儿,顺便还腾出手去替他拂去肩头落雪。 他踮起脚尖细心抖雪的模样像极了一名深爱着对方的恋人。 赵栩低头看着他。 银月依旧是一袭黑色的单衣。 腰间别着把弯刀,看着他的眼神专注又细致。 赵栩细细端详银月这张脸。 他想:银月真的长的很好看。 他的睫毛绵密纤长,皮肤白的近乎透明 ,因为冬天天寒的缘故 ,他的脸上与鼻头被冻的微微泛起了粉色。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不顾自己,反倒是低垂着眉眼细心的为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狐裘的他,掸掉身上落下的雪花。 一副为他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模样。 赵栩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心下一软。 他想:我平日里也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你看他穿的多么单薄啊,连手背都冻僵了。 他将银月拉入怀里从背后抱住他,将他整个人搂进厚厚的狐裘里温柔道:“你来时怎么不问管家要一件斗篷呢?你看你的小脸都冻僵了。” 赵栩这突如其来的柔情蜜意把银月给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银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色诱骗狐裘。 他现在宁愿被大雪冻死也不想被赵栩给恶心死。 没错,刚刚那一切什么无怨无悔,满眼是情都是银月假做出来的。 他如何会想到偌大的邺王府给各院定制冬衣的时候独独漏掉了他? 他想去补上,只见那同一时间来找管家改冬衣的柔柔,柔柔拎着一件狐裘抱怨道:“为何今年就只有一件?往年的时候王爷都会给我多做几件换着穿。” 管家为难道:“今儿王府里进来的料子不太够,还有东月阁的主儿还没给做了。” 东月阁的主-银月正好前脚迈进了房门。 柔柔抱着狐裘,斜睨银月冷哼道:“喲,王爷从江南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公子也要亲自过来跟我们这些不受宠的争衣服吗?王爷难道不早早给你备好了?” 柔柔这阴阳怪气的声调,银月知道为何,还不是因为这些天王爷没去她院里也没去其他公子的院子,他们消息不灵通,想象力丰富自然就以为是自己在霸占这赵栩不让他脱身,于是这群人便暗搓搓的恨上了他,对他能有什么好脸色那便怪了。 银月也不去解释。 这也没法和他们解释。 赵栩这几天是宿在他房里没错,当几乎日日都在研究兵法排兵布阵。 这大宁要变天了。 他也该早为打算了,这层纨绔的皮他怕是也披不了多久了,届时这些赵栩曾经宠爱的公子小姐怕都会一股脑的解散了。 到时候对这些习惯依附的金丝雀而言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 银月思及此想着自己就不和她争一件冬衣了,她喜欢就给她吧。 于是极其大方的摆手道:“管家我想起我那儿好有冬衣, 这料子就留给柔柔姐吧。” 柔柔哼道:“谁稀罕你的施舍。” “不是施舍,这本该就是你的。” 银月打了个太极,柔柔翻了白眼:“本来就是。” 直到他跟谁赵栩来到这山中围猎他才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如此大方的就把料子赠予他人了? 你看,他现在都快要被冻成冰雕了! 与他的单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穿的一看就极其暖和的主子-赵栩。 他从头到脚都被暖和的狐裘包裹的严严实实。 寒冷使人不顾廉耻,虽然过去他也不怎么要脸,但这次娇羞掸雪花什么的可是豁出去了,他忍下了心底涌起的一阵阵的恶心,低头摆出最惹人心动的表情,让赵栩上钩,果然猎物上钩了,他得到了一件狐裘 ,但自己已经快被恶心死了。 第22章 突发雪崩 搂了大半天,赵栩这才将身上的狐裘取下给银月披上,宽大的狐裘将银月整个包裹在内,赵栩道:“先披着,等回去给你做件新的。” 搂了大半天,赵栩这才将身上的狐裘取下给银月披上,宽大的狐裘将银月整个包裹在内,扑面而来满满都是赵栩的气息。 赵栩道:“先披着,等回去给你做件新的。” 银月眼睛亮晶晶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赵栩:“主上。” 这一眼看着赵栩心里哎呦了一声,他想:你看看,不过就一件狐裘就能感动成这样,他那么爱我,我平日里真该对他好些。 如果银月此时能听到赵栩的心声一定会疯狂摇头否认:不不不,没有爱,我那是被冻的…… 赵栩拍拍他:“走吧。” 两人重新翻身上马往密林深处进发。 大雪封山,四周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任何小动物的踪迹,赵栩倒也没想真猎些什么,他就带着银月在山里绕了一圈,银月视力极佳远远看见雪地里窜出的白色狐狸,追赶着狐狸到了一处开阔的野地,四周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只有漫天遍野的白,白狐无处躲藏慌忙乱窜,银月拉满弓射出一箭正中这只通体雪白的白狐,银月提溜着狐狸站在雪地里对赵栩笑吟吟的邀功。 “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他这么可爱了?”赵栩心想。 赵栩牵着马走向他。 就在这时,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窜出一群举着刀剑的黑衣人。 马儿受到了惊吓嘶鸣着挣脱缰绳跑了。 黑衣人三五成群的将他们包围在其中,银月拔出弯刀自发的站在赵栩跟前。 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次围猎也会有埋伏。 赵栩闭上眼睛道:“哥哥,你未免也太急了。” 这一群刺客身着黑色单衣,肩上还落着积雪一看便知已经在这附近已经等候了许久,刺客毕竟也是人,现在山里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难为这群人在雪地里趴了那么久。 他们握剑的手被冻的瑟瑟发抖,脸上蒙的黑布因为牙齿颤抖而上下摆动,肉眼可见的冷扑面而来。 银月看到他们这副“惨状”突然生出了些同行惜惜相惜的同情:干这行的都不容易啊! 对方一股脑的一哄而上,目标直指赵栩。 银月一把弯刀耍的像花,哗啦啦切瓜一样将这群冻到动作迟缓的刺客杀了个干净,白茫茫的雪地里血色弥漫,银月就着雪洗了洗刀收回剑鞘。 “走吧”。 他们这就要上马离开突然银月眉头一皱,似有不好的预感,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赵栩见他不动,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有动静。” 赵栩:“什么动静?还有刺客吗?” 赵栩话落,巨大的轰鸣声从银月身后的雪山传来。 “不好,雪崩!” 银月拉着赵栩反方向跑。 刚刚那群黑衣人不过是引他们入局的饵,打斗引发雪崩那是幕后主使人的真正目的! 银月一时大意了竟未察觉到。 雪崩来势凶猛,人又怎么能够跑的过它了,不过转身的功夫,那泥石流一般的雪浪就将银月与赵栩活埋了,瞬间四周由一片白变成了一片漆黑。 第23章 山洞取暖 赵栩是被一阵烤肉香给薰醒的。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安安稳稳的躺在一处干净的山洞里,洞口被人用松树制成的简易门板牢牢堵住,避免外面的风雪刮进山洞。 而他自己被人细心的安置在草垛子上,身上还披着先前赠予银月的狐裘,不用问也知是谁将他带到这里来的。 离他不远的距离,一堆篝火上正架着不知什么动物的肉,烤的滋滋作响,香气四溢,许久没进食的赵栩被这馋人的肉香一勾也忍不住小小的咽了一口口水。 “银月去哪儿?”为何他将我一个人安置在山洞里,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风雪呼啸声隔着山洞依旧十分明显,在这样风雪呼啸的夜里他能去哪儿? 赵栩努力支起身子想要去找银月,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都受了伤,只是刚刚的以个支起身子的动作便扯的他疼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嘶” 银月刚好拎着罐子从洞外进来。 他的发梢,肩膀都是积雪。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冻的通红,俨然已经在风雪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银月见赵栩苏醒,立刻向前将他扶起。 “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头取枝头上的雪等化开了好烧水喝。” 赵栩道:“地上不都是雪吗?随便抓一把即可,为何要去枝头取雪?” 在风雪中待着不冷吗? “地上的雪脏,我怕您喝不惯。” 所以为您立于风雪中枝头取雪。 银月低垂着眼亲声道。 明明是最普通的一句话,愣是让他说出了情深不渝的味道。 跳跃的篝火为银月清冷的眉眼渡上了一层暖光,看着这般模样的银月赵栩的心猝不及防的颤了一颤。 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银月将他扶正靠坐在山洞**上,替他将狐裘重新披上,对他道:“属下去给您烧些水一会就肉吃,这风雪刮不了多久,至多明日早晨便会停了,到时属下就带您离开” “我的腿?” 银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只是刚刚被雪埋住的时候正好被滚落的石块压到了,属下替您查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 银月说完转身就去对面的篝火旁烧起水来。 他没有骗赵栩,他的腿伤确实没什么大碍。 不过,他是没什么大碍,他可就惨了。 银月的额角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他现在不仅承受着离心蛊发作带来的心绞痛还有天疏阁毒药发作带来的全身疼痛。 明天以到服药的最后期限。 如果赵栩不能在明天回去,那么他也活不成了。 他想:怎么样也得忍过这一个晚上。 而在赵栩的眼里,银月对他的不离不弃都是爱惨了他的表现。 赵栩逢场作戏多年何尝见过如此真心待他的人。 在这种危难之际,银月非但不丢弃他这个受伤的累赘,还如此细心的照顾他,赵栩叹气道:可惜我心里早有沈溪了,再容不下第二人,不然也好分一点真心给你。 赵栩想着等他们回去,他不仅要给他做冬衣还要给他拨间更大更好的院子让他住的舒服些,既然不能给爱了那就给你其他的东西弥补弥补! 银月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赵栩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个绝对忠心痴念主子的痴情种。 他蹲坐在篝火前,将篝火扒拉着噼啪响以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毒发疼痛的注意力。 第24章 毒解银月跑 真的很疼啊,疼到全身上下都像是放在油锅里翻面煎的一样疼。 他疼到出现了幻觉仿佛篝火上正在烤的并不是什么狐狸肉而是他自己。 “银月?”在赵栩的连声呼喊中银月疼的昏死了过去。 第二日,风雪果然停了。 沈溪带着人找到了这处。 他们得救了。 银月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邺王府了。 他大约已经整整昏迷了七天。 薛适对赵栩说:“他体内两种毒素冲撞,毒发起来受到的是双倍的伤害。” 所以才会突然昏迷。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办法倒是有,先把其中一种毒解了即可。” 赵栩思索道:“行,另找一武艺高超之人替他安放蛊虫。” 薛适:“此蛊只能移动一次,何况此蛊的存在并不会威胁他的性命。” 赵栩看向薛适,微眯双眼:“什么意思?” “请王爷赐银月解药。” 赐他那下的他身上需要一月一服的解药。 “银月时间不多了,至多只能再撑半个时辰。” 赵栩:“你在威胁我?” 薛适:“属下不过如实回答。” 赵栩望向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银月,想到他在山洞中的种种表现,想到他对他藏不住的片片深情,从怀里掏出了那制衡银月已久的东西:“罢了,他对我的情谊我看在眼里,何必用这种东西控制他了?” 赵栩已然确定银月爱他爱的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不求回报,无论中没中毒他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为他做一切事,既然如此替他解了毒也好。 赵栩倒出瓶子里的一丸丹药,捏着银月的下颌给他喂下。 不到半个时辰,银月额角不再往外冒冷汗,脸色也红润的不少。 赵栩大喜,房外仆人来报说是沈将军请他过府一叙。 沈溪彻底同赵栩站在了一线。 他也知晓了原来这么多年赵栩表面纨绔实际暗地里都在处心谋划。 朝中局势越来越严峻。 各方势利开始由暗斗转向明争。 上一次若不是沈溪带着边疆带回的飞鹰去寻找赵栩,赵栩就算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直到那一刻,沈溪才明白赵栩过去那十年是生活在怎样水深火热里。 想要自己性命的是自己最亲的手足兄弟。 自己的父亲明知手足相残却有意视而不见。 他这十年过的真的很是不容易。 沈溪决定要帮他,帮他夺得这个天下! 床榻上的银月皱着眉头隐隐有醒来的迹象,赵栩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找沈溪。 他想:左右等他回来银月总会在屋里等他,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可他并不晓得,他手上能绑住银月的筹码已经没了,银月绝不会再待在邺王府。 果然,赵栩前脚刚离开邺王府。 银月后脚就揣着包裹揣着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钱逃离了邺王府。 于是等到赵栩回府带着欣喜推开东月阁的门时,却发现床榻上的人早已不见。 一种古怪的感觉突然爬上赵栩的心头。 他唤了一声“银月”,空荡荡的屋子里无人应答。 床榻上的被子叠着整整齐齐。 桌面上他喝了一半的茶还未收起。 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银月”赵栩又喊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 “你是故意躲起来等本王来找你吗?” 他说道。 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响。 赵栩笃定他是和自己玩躲猫猫。 心想:多大的人还这么幼稚。 他蹑手蹑脚的走向屋内唯一的大件摆设-一个红木衣柜。 “本王找到你了。” 赵栩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衣柜里属于银月的两身黑衣不见了。 一起不见得还有他的那把随身弯刀。 赵栩脸色阴沉,这前几日还对他好的恨不得掏出心肝的人居然跑了? 第25章 安居乐业 银月就这样跑了? 跑的无影无踪!跑的遍寻不见! 赵栩派出大量的侍卫全国各地的去找银月。 他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只不过任凭他怎么找,每日从侍卫哪里得到的消息都是“未曾发现踪迹。” 赵栩气的牙根都要咬碎了,磨着后槽牙恶狠狠道:“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银月的娘家-位于江南的天疏阁! 作为天疏阁有且唯一叛逃的暗卫,天疏阁无疑要负主要的责任。 “教了他这么些年,也教不会他对主子的死心塌地?” 阁主想起那那双总是覆满冰霜的蓝色眼眸心想:不过,像他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薄情的性子,学不会服从实属正常,他连爱人都学不会。 阁主从一开始便看透了银月。 “他是一柄剑,一柄绝世好剑”。 但这柄剑若要为人所用一定要有把柄握在手中,否则此剑非但用不了还会可能会狠狠伤到自己。 阁主道:“王爷,您就不该予他解药。” 邺王双手背后,从牙缝中吐出字来:“本王后悔了!” 一字一顿说的怨气极重大有将对方生嚼了气势。 “王爷,左右这都是我们的疏忽,您再挑一个侍卫回去?” 赵栩本想说不必,但一想到若说不要倒显得自己有多在乎银月一般,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道:“好。” 赵栩这次抽空下江南没有找到银月却又带回了个同银月一样水当当标志的江南美人。 赵栩牵着他仿佛管家道:“这位是如月公子,以后就住在东月阁了。” 管家没有多问,指引着如月入住东月阁 。 赵栩是故意的,明明王府里有多余的别院,他偏偏让如月住在东月阁且也给他起了个带月的名字,没错他就是为了气银月。 他想:本王这儿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东月阁你不住自然有人替你住! 他甚至脑补了银月回来后看到如月住在他曾经的屋子里露出吃醋的表情。 想到这赵栩阴沉已久的心情骤然转晴。 赵栩不知,银月离开他后不仅过的一点也不惨反而过的前所未有的滋润自在。 总结成四个字就是:安居乐业! 他的一天基本上是这样的。 鸡叫三更洗脸刷牙去做豆腐脑。 天一亮就挑着一桶豆腐脑去山下集市卖。 由于他长的标志又水灵。 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豆腐西施! 豆腐西施生意火爆,出摊不到半个时辰豆腐就被一抢而空,这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争着抢着买他的豆腐。 每次卖完豆腐他就用赚来的钱去镇上的酒楼点酒再来来两斤瓜子听人唱戏,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 赵栩这边还在做着等银月回来看他吃瘪的梦,哪里知道银月这边早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连一点点也没想起过他。 银月长的标志又未嫁娶,不久就有媒人自发的来到银月山上的小木屋里要给银月说媒,从东家铁匠的女儿说到西村秀才的闺女银月一一都给拒绝了。 那媒婆见状以为银月喜欢男人又给他从南村的俊秀小书生介绍到北边的那押镖的,介绍了一轮银月又给一一婉拒了,媒婆撇撇嘴碎碎念道:莫不是公子眼光极高看不上咱这小地方的人? 银月心想:我那不是眼光高,我那主要是对找人过日子这事实在不感兴趣。 他对自己这点没良心的特性了解的十分透彻。 像他这样爱自己的性命爱过一切的人和人成亲不是害了人家嘛。 银月想:怎么样也不能做这缺德事啊。 于是随意编排了个借口就说自己其实心里有人,因地位悬殊爱而不得不得不分开,痛苦之下才来到这地方疗情伤。 在没有忘记那个人之前他不会再动成亲的念头。 银月是个编故事的好手。 信口一胡诌就把媒婆说的连连拭泪,哽咽道:“是我冒昧了,没想到公子有过如此痛彻心扉的过往。以后再也不会来给公子添麻烦了。” 从此山脚下的居民都知道了这位豆腐西施来到这里是为了疗情伤,看着他的眼神除了初时的爱慕还有对他的心疼。 心疼化作了实质便是一见他就什么瓜果蔬菜自家做的糕饼果子都一股脑的往银月怀里塞。 银月每次上山抱的东西比他下山卖的东西还多。 第26章 救人一命 银月抱着一大箩筐的瓜果蔬菜经过过去常听曲买酒的酒楼,今日他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不便带着这一堆镇上居民的心意去吃酒,在酒楼门口不过驻足片刻虚虚的听了几句不太清晰的琵琶音权当过瘾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楼里突然传出了暴乱声,座椅倒地的声音夹杂着老人的哀嚎声以及少女的哭泣声从酒楼里传了出来。 银月眉头一皱,心想:有人闹事! 酒楼里客人们鱼贯而出满脸慌张,争先恐后跑的飞快,嘴里喊着:“杀人了”。 银月拉住一位满脸惊恐的中年男子询问里面发生了何事。 男子本欲赶着逃命不愿驻足回答,见银月长相标志心头一软长话短说将里头发生的事与他说了。 今早这酒楼来了几个长相可怖的外邦人,外邦人一进酒楼大清早就囔囔的要听曲,店家见他们形容可怖是个不好惹的,连忙叫来翠柳给他们这些人弹琵琶。 谁知翠柳才弹到一半这群人就开始对翠柳动手动脚了起来,翠柳是卖艺不卖身的哪里肯让陌生男子这样动手动脚。 当时就没忍住推搡了这几名外邦人几下,谁知这几个外邦人立刻横了起来非说翠柳出手打他们抡起巴掌就往这小女孩身上打,翠柳她爹在后厨帮工听到前面的动静连忙赶来正看到她女儿被人掀翻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边挂着血。 翠柳她爹就她这个宝贝闺女见自家闺女被人打了立马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前要与那几个人拼命。那几个南疆人又岂是翠柳他爹对付的了了,翠柳她爹刚冲上去就被人一脚踹飞了。 他们打到后面嫌不过瘾连其他在店里吃饭的无辜客人也不放过,抽出刀来见人就砍一副杀红红了眼的模样! 男子贴心提醒银月:“这位公子你也赶紧跑吧,以免那些外邦人出来把你也打了。” 银月点点头:“多谢。” 待男子走后,银月将手里抱着瓜果蔬菜通通安放在门口,系紧了腰带并重新收紧了手腕,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做好这些准备后,银月大步流星的走进了这已一片狼藉的酒楼。 大汉的辱骂声以及敲击桌椅的声音依旧不间断的从楼上传来。 银月一步一步走向二楼。 那里-翠绿他爹已经打成了个血人。 四周还躺在无辜客人的尸体。 几个大汉正兴致勃勃的撕扯着翠柳的衣裳想要凌辱她。 翠绿此刻眼神木然已然失去了所以反抗的能力。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空中飞来一根筷子狠狠的察在了那正欲袭上翠绿胸口的脏手上。 大汉的手掌被筷子扎了个洞穿,登时便疼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他的同伙见状向着银月一哄而上,银月一动不动站在楼梯处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 待他们离银月不到一步的距离时,银月抽出腰间的刀瞬间割断了这三个大汉的喉咙。 大汉躺在血水中死不瞑目。 银月出手极快,大汉还未看清他是如何抽刀的便丧命于刀下。 另一个仅仅被筷子捅穿手的大汉已经吓傻了。 银月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缓缓低下头捏起他的下颌道:“你是自己从这个楼上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一程?” 那大汉哆哆嗦嗦语不成段道:“我……我自己跳”。就要往窗台爬去。 待快爬到窗台时却被银月扯着头发拖回来,他感觉他的脖子倏然一凉,只听那人道:“我后悔了。” 还是把你杀了吧。 第27章 南疆部落王族 翠柳已经傻了银月帮她穿上衣服,直到这时翠柳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翠柳趴在银月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银月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抚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哥哥,我爹了。” 翠柳四处张望想找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已被这伙人剁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就那样随意的堆成了一堆,了无生气的在翠柳身后不远处躺着。 他已经没有任何声息了。 翠柳亲眼看着她父亲被人砍死。 漫天血红的刺激让她将那一段记忆生生从脑海里剔除了。 是故,她现在根本不记得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还在四处张望着寻找父亲的身影。 银月见转银月将她的脑袋紧紧按在怀里,不让她回头:“别怕,你爹在家里给你准备晚饭了,哥哥带你回家。” 银月将她抱起带回自己山上的家。 翠柳受了巨大的刺激当夜就发起了高烧,银月衣不解带的细心照顾着她。 银月与她在这之前只是熟客的关系。 如果说他对这女孩有什么不同之处便是这女孩与他一样都有着卷发蓝眸,让他对她生出了亲切感。 他这些年一直在想自己的身世,到底他十岁之前来自哪里?为什么他会忘记十岁之前的事,他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银月杀了外邦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便有官府的人上山逮捕银月。 银月没有为自己辩驳,他猜到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他托邻居家大婶帮着照顾翠柳后便与衙役们离开了。 这镇上的县官不是个贪赃枉法的,是个真正为民办事的父母官。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已听前来为银月求情的镇民们说清楚了。 银月是个好人。 他杀的那些人是因为那些人在琴湖镇为非作歹,是那些人先动手的银月是为了保护镇民才杀了他们。 父母官叹了口气:“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他毕竟杀了人。” 父母官道:“一切还是得按大宁律立来办。” “大人!银月他真的是个好人啊!翠柳现在还在他家里住着,不信您去看看。” “求大人放银月一马!” 父母官也很无奈:“他这次杀的不是旁人,而是南疆部落王族!他就算想给银月放水,南疆王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如果不给王族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成为南疆部落寻衅的由头。 他作为琴湖镇的父母官不得不谨慎! 父母官摇了摇头,心想:这下恐怕要将他凌迟才能解南疆部落心头之恨了吧。 银月被投进了大狱,缴下了他腰间的弯刀。 “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我尽量满足你。” 银月想:我想离开这儿行吗? 父母官知道他心中所想:“除了离开这。” 他叹气道:“这也不怪你,你是他们的恩人,但你杀的人来头太大。” 我们琴湖镇担不起这个责。 银月道:“我明白。” 父母官:“你放心我会尽量为你周旋的。” 他又问:“你还有什么牵挂吗?” “诶”这下轮到银月叹气“万一……那请大人帮忙照顾好翠柳吧,她现在这样怪可怜的。” “我那把弯刀大人帮我卖了吧,上面是镀金的能值不少钱,到时候万一我出不来了您就麻烦麻烦帮我收个尸,剩下的钱交给翠柳。” 银月总说自己心肠冷硬。 但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他依旧想着的还是别人。 那个与他毫无关系的翠柳,不过是和他听了几首曲子的交情。 只是这种交情他就能为她到这份上,换谁见了能不感动? 父母官见了也感动啊。 于是被感动到的父母官一边感动一边唾骂自己简直不是人! 看看人家啊! 多好的一个人! 自己堂堂一个七品县令却因忌惮外族的寻衅将这么个正义之辈推出去? 他算什么父母官啊! 不行无论如何银月他保定了。 第28章 赵栩找到他了 银月背靠在铺满干草的大狱里回想起自己过去那十几年生活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做过了。 他这么怕死的一个人最后还是没躲过死亡。 早知道我的一生只有这么短。 那我当初还不如好好抱着小白兔一起去死。 他回想起记忆中那团陪伴了他一个月的雪白小球。 那一个月是他短暂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月,比在琴湖镇的这半年还要来的美好。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只小兔子啊。 父母官提着银月的刀来到了典当铺,他当下也有了个救银月的好办法-偷梁换柱! 银月这样的人不应该这样死去。 “伙计,当刀。” “大人,您这是?” “替人当。” “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吧。”父母官回答到。 他想:银月啊,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一定要走的远远的,翠柳我会帮你照顾。 伙计给了父母官一大包银子。 也不知是不是这大狱中的空气霉味太重使人发困。 银月待着待着便不自觉的睡死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到了一处荒郊野地,他的身边还落了一大包银子。 银袋便挂着张纸条,纸条上是父母官给他留下的话:翠柳那儿有我,勿念。 银月这才知道是这父母官将他救了出来! 那南疆部落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父母官此举实在是将他自己往死路上推。 银月感激他的好心。 却实在不愿以这种方式苟活于世,他带着银子又冲回来琴湖镇。 他不知道的是,他那典当出去的弯刀已经将他的行踪彻底暴露给了赵栩。 赵栩手中垫着弯刀咬牙切齿:“可真能跑啊?居然跑到千里之外的琴湖镇去了?” 如果不是恰好他典当弯刀的当铺是他名下的产业,恐怕他还得继续找下去。 “备马!” 既然知道了他的人现在在琴湖镇赵栩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现在连夜就要驾马前往琴湖镇。 他要把这没良心的东西狠狠的*晕在床上,让他以后还敢跑! 第29章 故人相见 银月匆匆忙忙赶回琴湖镇衙门时,发现衙门外的石狮子上挂着还未干涸的血,表明了在刚刚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混战。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大门,果然那南疆部落之人正坐在衙门正中央等他回来。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那人肤色黝黑,体格健硕,一头络腮大胡子搭配着一头镶嵌着各类宝石的极其琐碎的辫子。 看起来却有种莫名怪异和谐的感觉。 他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他。 那眼神带着侵略性看的人很不舒服。 “你长的很漂亮。” 他的汉话讲的并不流利带着浓重的卷舌音。 银月眉头一皱:“县令了?你把他怎么了?” 那人噗呲一笑:“杀了。” 银月:“你怎么敢!他是我们大宁的县令!” “我怎么不敢,他都敢把你放了,就应该学会承担后果!” “你不怕挑起大宁与南疆的战役?” 银月已经处于出离愤怒的边缘。 对方摸摸下巴道“为一个小县令?你们的皇帝会因为一个小县令与南疆交恶吗?” 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他贪婪的上下打量了银月道:“没想到杀死我几个表弟的人居然长的这样好看。” 像一朵危险的带刺玫瑰。 他走近银月:“这样吧,你跟我回去给我睡,我就不杀你了?” 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如何?” 对方靠近银月,语气暧昧。 “阁下想带走我的人是不是应该问过我?” 熟悉的声音在银月身后响起。 银月瞳孔一缩:这个声音!是赵栩!他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了? 银月还未反应过来,赵栩霸道的气息将他团团围住,下一秒他便被赵栩强硬的拉入了怀里。 赵栩恶狠狠的捏了下他的腰:“不告而别?这半年你过得很滋润啊?” 银月一个转身从他怀里轻易挣脱,站着离他远远的,即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一眼,仿佛此人不存在般。 赵栩彻底怒了! 他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连夜兼程赶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他看见他不道歉不解释这几个月的不到而别,反而对他视而不见? 好!好的很!这招欲拒还迎的手段真是高明啊!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小心思这么多了! 赵栩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他。 把他*到双腿发软走不了路最好! 南疆首领看到赵栩这个凭空出现的不速之客大吼问道“你是谁”! 赵栩冷笑一声:“连我都不知道是谁还敢在大宁的地盘上撒野?” “来人!”赵栩此次前来带了百号精兵,本来是想着对付银月的,若他不愿意和他走,那他就让这手下百骑将他捆回去。 没想到他一踏入琴湖镇便遇到了这事。 大宁的地界岂能容外族随意称霸? 南疆部落首领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别看他一身腱子肉实际虚的很,刚刚他是看银月身量修长欺负人家。 如今百号大宁精兵摆在面前,他若再强行对抗势必讨不到好。 汉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翻译成南疆话便是:打不过就跑。 南疆部落首领故作镇定的摸摸胡子道:“我们南疆人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走了。” 反正那被银月杀死的那三个也不是他的亲表弟,他们三只是他的手下小兵,他不过是借故寻衅给他们胡诌了王族身份罢了。 赵栩没有拦他,让出一条道让他离开。 银月以极快点速度抽出了身旁骑兵的佩刀拦住这人不让他走:“县令的命你不需要还了吗?” 银月语气冰冷,吐出的话一字一顿不带任何感情。 这样的银月在赵栩的记忆中无疑是陌生的。 记忆中银月对他说话从来都是恭敬或带着笑意的。 他还从未见过银月这样的一面。 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银月才是原本的他。 他本就是一块冷的能够冻死人的寒冰。 过去那呈现在赵栩面前的一切不过是他赖以生存的伪装。 就如赵栩纨绔子弟的外壳一样的虚假。 锋利的剑只需微微一砍就能砍断面前的人的头颅。 赵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声呵斥:“住手!他可是正经的南疆王室!你是想挑起大宁与南疆的事端吗?” 银月冷言道:“那关我什么事。” 话毕,剑刃就要划破面前这人的喉管。 这人杀猪般嚎叫道:“县令没死!在水牢!” 银月这才收回了刀。 他早猜到,院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县令是文官不会武,因此外面喷溅在石狮子上的血不是他。 所以此人说县令被他杀了一定是假的。 他不过诓两句就把他的话给炸出来了。 第30章 绑他回去 水牢里县令被五花大绑蒙眼塞嘴,牢牢的捆在水牢的柱子上。那水位正逐渐上涨并即将淹没县令的口鼻。 县令的性命危在旦夕,银月果断跳下水牢争分夺秒的叼着匕首替县令解开束缚。 得救的县令湿漉漉的躺在地上喘息了会回过神来对着面前的银月道:“我不是把你送走了吗?你咋个又回来了!” 县令一边说一边踉跄的想要爬起,却因为在水里跑了一夜腿脚酸软两股战战。 银月见状及时扶住了县令。 “大人……” 县令瞥见站在银月身后负手而立面色不善的赵栩抹了把脸问:“这位公子又是谁?” 此人身着华贵,一看便知身份必定不凡。 银月扶起县令替他答疑解惑道:“当今邺王殿下。” 待银月说完这句话赵栩的脸色更难看了。 银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他,看也不看他仿佛他是什么恶心的难以入眼的东西一样。 赵栩气的有些微微发抖。 长本事了?能耐了?给你三分颜色还真开起了染房? 赵栩心中噼里啪啦堪比火山爆发。 银月低着头宁愿注视县令的稀疏的头顶也不愿再看赵栩一眼。 他恶心…… 也许是受了那种植在他脖颈的离心蛊的影响,他现在一看到赵栩就忍不住的心头烦躁。 一想到他的触碰就恶心的头皮发麻。 以前他要忍耐只不过因为他的性命被他抓在手里。 现在他没有什么把柄被他抓着,他何必忍他惹自己不舒服。 赵栩显然不记得自己薛适与他说过的离心蛊的作用。 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银月为了提高他在他心中的地位故意而为。 银月说完这句话后,水牢里适时涌进了身着铠甲的大宁铁骑,更加坐实了赵栩的身份。 县令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跪:“下官林薮拜见邺王殿下!” 银月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赵栩眼神阴鸷的盯着神情冷漠的银月。 “过来。” 他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银月不做任何反应。 林薮抖抖袍子站起来犹豫的走向了赵栩。 赵栩冷言道:“不是说你。” 林薮抖了抖袍子又立马跪了回去。 赵栩指着银月道:“你给我过来。” “好”他怒极反笑“你不过来我过去。” 说话间他大步流星走向银月,银月抬起一双冰冷的眼眸,浑身上下都充盈着了生人勿近的气息。 “别靠近我。” 赵栩没想到这半年不见他与他面对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别靠近我?” 赵栩胸膛气的起伏不定,他想:本王偏偏要靠近你,你一个低贱的侍卫居然还学会拒绝本王了? 这招欲拒还迎用的真好啊! 看看,他都是跟谁学的? 还学会刺激他了? 就刚刚为了刺激他,还亲密无间的挽着一个年纪大的能当他的爹的糟老头子! 无辜被卷进的林薮跪在地上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鼻子痒痒的总觉得有人在背地里骂他。 水牢除去中央那处有水之外,四周都是由密不透风的岩石构成,空间狭隘鄙陋,赵栩近一步银月退一步最后退无可退,被赵栩牢牢圈在怀里,银月以肘借力想要挣扎出赵栩的怀抱,却让赵栩一下便察觉到他的意图,赵栩不是个绣花枕头他本也是常年习武臂力本就不错,是故,他轻轻松松便将银月的手腕捉起置于头顶。 他捏着银月下颌将他的脑袋强行转向他:“看着我。” “你这半年让我好找啊。” 他磨着牙道。 银月对上他的双眼,一双蔚蓝的眼眸如覆冰霜。 他摩擦着他的下唇, 轻声道:“暗卫叛逃该治什么罪你没忘吧?” “杀无赦。” 赵栩冷哼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 记得这么清楚还有胆子逃! “所以王爷您今日是来治我的罪?” 银月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你想的美!你还有利用价值!” “可你身上已经没有威胁我的筹码。” 拿什么来控制我为你办事? 赵栩闻言挑眉一笑:“天真,你以为我没有留一手吗?” 银月眉头一皱。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半年来你的功力愈发的弱了下去。” 赵栩提醒到:“你看就连我现在这样抓着你,你都挣扎不开。” 银月试着挣扎了下果然如赵栩所说,他一点也挣扎不开。 赵栩俯耳轻声道:“我给你下了解药的同时又给你下了另一种毒药,期限是一年。” “卑鄙”。 “谁让你要逃?” 赵栩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他确实给他下了药不过那不是毒药,一年未解对银月并未有什么影响,此药不过是一般的软骨散,大概只是赵栩的一时兴起想让银月的身子骨软些,在床榻上用起来更舒服些,反正不是什么毒药。 银月豁出去了“死就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有本事你捆我啊!” 赵栩:“来人,把他捆回去。” 林薮跪在地上心想:就知道银月来头不小却不曾想他来头这么大!居然是当今邺王殿下的人? 第31章 不跑留着过年 赵栩当真是将银月捆回去的,期间怕他乱跑给他下了更多剂量的药。 那玩意让银月散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赵栩抱着他轻啄他的嘴:“我还是更喜欢这样温顺的你”。 银月别过脸去不让他碰,赵栩又把他的脸转过来,他拍拍他的脸道:“适可而止,作过了可就不可爱了。” 话毕他抬起银月的唇重重的碾了下去。 银月想要推开他但却因为手脚发软,最后只能虚虚的将手抵在他的胸口。 看起来像是欲拒还迎。 赵栩想撬开他的嘴,用力允吸他那柔软的舌头,银月要紧牙关片刻也不愿松开。 赵栩强硬的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的张开嘴。 这样激烈的亲吻在赵栩清醒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从前无论他们多么亲密赵栩绝不会允许他轻吻他。 还记得有一回赵栩从宫宴上喝醉了回来与他缠绵了一夜,那一夜他狠狠主动亲了他,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他依旧记得第二天赵栩暴怒的模样。 他发现银月亲了他后气的急跳脚并警告他从此不准偷亲他。 银月心下忍俊不禁了许久。 心想一个流连花丛草丛的花蝴蝶似的纨绔子弟居然会这么在乎一个吻? 说出去即可笑又没人相信。 他若不是亲眼所见 ,他也不信。 银月眉头紧皱,因为脖颈后离心蛊的缘故,赵栩的气息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想吐,要不是现在胃里空空如也他早就吐赵栩一脸了。 赵栩自然是不知道这点。 情到浓时 ,赵栩喘息的将银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声音嘶哑道:“一张死人脸,看了都倒胃口。” 话虽这样说,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的贴上了银月。 赵栩的手在银月的后背游走,将银月身体打开,银月手脚无力任由他的双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 赵栩从后面贯穿他,两个人就像最原始的动物交配一般耳鬓厮磨,他掐着银月的腰开始有规律的动作,他咬上银月的颈间就像猫科动物一般宣誓主权。 “喊,像过去那样取悦我,喊出声来。” 银月憋了口气骂道:“我*你大爷!” 赵栩低低的笑了一声:“看清楚,现在是我在*你。” 说的他加重了身下的动作。 马车车厢因为车内两人的动作激烈的晃动了起来,那晃动的幅度之大,仿佛下一秒就会整间车厢就会分裂开了。 银月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赵栩真狠从来在这事上只顾着自己,一场情事下来银月觉得自己都快被捅吐了。 要不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左边跳着,他现在都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被赵栩搅的移了位。 赵栩从他身上满足的爬起。 银月衣裳大敞着躺在车厢里,全身都是汗津津的汗水和红痕。 下在银月身上的药也终于失去了效应。 银月的手脚恢复了知觉,恶心的感觉一阵阵涌上心头,他再也忍不住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扶着车厢吐了起来。 他胃里没有什么东西无非是一些胃酸,他呕了半天呕到吐出了苦味的东西这才停了下来。 车厢里赵栩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装什么贞洁烈女? 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做,做了还呕吐? 存心恶心他? 银月吐完擦擦嘴巴自顾自的开始穿上了衣服。 “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银月有气无力抬头“说什么?” “为什么离开?我还缺一个解释。” 银月两手一摊:“不跑留在哪里等被你折磨死啊?” 赵栩:“我几时折磨过你?” 银月开始掰起了手指:“第一次给沈将军挡箭,我中了两箭,一箭在肩头一箭在膝盖,那箭上萃了剧毒,那天又下着大暴雨马还被你们骑走了,我一个人拼死走回东月阁的,要不是薛大夫及时救我一命,我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赵栩眉头一皱,想起了那天的事。 那天沈溪也受伤了,他连夜喊来薛适给他治毒,第二天他在院子里见到了已经平安无事的银月,仔细想想那天的他确实看起来气色很惨白,他竟忘了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受没受伤? 银月将腰带系紧继续道:“第二次,沈将军中了赵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蛊虫性情大变,你察觉到了异状,让我做安置你心上人脖颈里的蛊虫的容器。” 他拽着他的手引他摸自己的后颈:“摸到没,这里还有块疤!疤里还安置着你那时候让薛适给我放进去的蛊虫。” 赵栩的手摩擦这银月脖颈细腻的肌肤,心想:他说的也没错。 “你身边危机四伏,当你的侍卫迟早得玩完,我不跑留下来过年啊!” 银月想,每次沈溪一出什么事,赵栩就把我丟出去挡着,我是砖啊?哪里有缝填哪里? “可你本就是本王的侍卫!本王记得第一天本王就与你说过,本王是你的主子……” “主子说的都是对的,主子的话不可反驳!” 银月打断赵栩的话接道。 “这话我都说了十年了,我比你清楚。” 他也不称赵栩为王爷了,一口一个人你叫的随意。 银月低下身子套起了裤子。 只是微微一弯身,身后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疼的他倒吸了口凉气。 他提着裤子缓了会儿 ,这才重新开始说:“有些话说了十年并不代表真的就往心里去了。” 他道:“我之所以对你忠心耿耿说一不二,不过是因为但是我需靠你一月一次的解药活着,我得仰仗你,自然才把你当主子巴结讨好。” 所以照银月的意思,他对他的好,对他的爱慕都是假的? “我不信。”赵栩面色铁青道。 他不相信那日在满天大雪的山洞里他对他的不离不弃,深情款款都是假的? “那只能说明我演技好!” 银月道:“人在生存面前能爆发令自己都深感惊讶的演技。” 他穿好了裤子坐到了离赵栩有一定距离的另一头车厢道:“那时我毒已经开始发作,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我也得讨好你,不然的话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赵栩冷哼道:“那你现在怎么不装了?” “现在?” 银月双手枕在颈间云淡风轻道:“我看开了不行?” 反正装也装不下去了。 银月突然想起一事:“你说我有利用价值?你要利用我做什么?” “没想好!” 赵栩道。 “总之你别想轻易离开。” 赵栩坚信银月在与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说银月不喜欢他?赵栩对此一点也不相信。 “好。” 银月答应到。 他现在还中着毒,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他中着人毒总要服软些。 不然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拍拍自己的肚皮想:我这好不易又捡回来的命啊,可得好好保住咯! 第32章 以后就住柴房 兜兜转转半年,银月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他抬起头看着王府外挂着“邺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突然觉得命运很多时候真是没有任何规律而言,你越想躲避什么往往越避不开什么。 管家一如往昔低眉顺眼的守在大门处。 见银月回来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仿佛银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邺王府一步也未曾离开过。 银月熟门熟路的往东月阁的方向走去,赵栩一把捉住他的手腕道:“你去哪里?” “东月阁。”银月睁着一双蔚蓝的眼睛看着赵栩说道“该不会东月阁里住了其他的人吧?” 赵栩本想用“东月阁早已住了新人”这话来噎他,却没想到让他抢先一步给说了。 看他那神情并没有显现出任何不喜或者吃鳖的情绪,赵栩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极其不美丽了起来。 银月见赵栩不回答,心道我这是猜对了? 既来之则安之的与管家颌首道:“随便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就成,我不挑的。” 赵栩这才回神,他的心头闷闷的像是憋着一口气,他说不来自己想要干嘛只是清楚的明白面前这人让他不舒服了,那么公平起见他也得让他不舒服回去。 于是赵栩像和谁赌气般鼓着腮帮子道:“带他到西院的柴房。” “可是”管家犹豫道“那处柴房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里面没有打扫更不能住人。” 赵栩冷冷看着银月:“怎么不能住人?你没听他说吗?随便找间屋子就行,这不就随便了吗?” 银月听出了赵栩话里的不快。 只觉得赵栩幼稚,自己不和他一般计较,况且寄人篱下总得吃点亏,他不想让管家为难,笑吟吟道:“没事,柴房就柴房吧,您带我过去吧,一路上舟车劳顿可把我累坏了”。 赵栩:“带他去!立刻马上消失在本王面前!” 他的语气更冲了。 赵栩的本意是希望银月能委委屈屈向他撒个娇卖个乖,这事就过去了,他也不是非得让他去住那破柴房,谁知回来的银月是个没眼力见的,连讨好卖乖的话都不会说,宁愿去住那破地方。 赵栩愤愤的想:既然这么想住那本王我便成全你了! 他想着,别住个一两天便忍不住来本王这儿哭鼻子求饶。 也不知赵栩对银月的认识到底存在多么大的误解和偏差,就算是在从前,银月也是铁骨铮铮一侍卫,平日里即不爱撒娇也不爱哭,唯一求他“要过”的东西就是一件御寒的狐裘,是故,要想让银月哭哭啼啼向他讨饶这事还真有些难度。 这难度大到简直与母猪上树并且会飞有的一拼。 东月阁现在住的那主名为如月,也是个容貌清绝的公子哥。 赵栩在银月不再的这些日子里,常常宿在东月阁,对这如月的爱抚多的令其他院里的公子小姐嫉妒的怒火中烧却也无可奈何。 人凭本事得来的恩宠不偷不抢的,自己没本事留住王爷又怪的了谁。 柔柔这段时间也许是佛经读到有些多,整个人都开悟了起来,对于随缘这事看的比谁都透。 赵栩气呼呼的踏进了东月阁。 如月尚未休息,见赵栩到来赶忙迎了上去,那低眉顺眼温柔的模样像极了先前的银月,他有些恍惚,开口道:“如月,你对本王这样好是发自真心的吗?” 如月不假思索:“王爷您是如月的主子,如月自然待您是真心的。” 如月并没有服下什么一月一解的毒药,赵栩的手里并未握着如月的任何把柄,他这话说的十分的有说服力。 赵栩对比如月的话与今晚银月的态度愈发觉得银月没有良心不识好歹! 看看如月对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不求回报。 同样是天疏阁出来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不仅蹬鼻子上脸还学会了摆谱死犟。 赵栩想:他就应该让他住柴房,让他吃吃苦!好让他认清楚谁才是他仰仗鼻息的主子! 如月温柔的替赵栩除下外衣,他的外衣上沾染了冰霜的味道以及几不可闻的血腥气,这冰霜的味道-如月在天疏阁嗅了这么些年绝不能忘记。 他细细的将赵栩的外衣叠好,表面依旧是温柔撰笑的模样,内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与他说:是他!六十三回来了! 等银月踏入西院时才明白管家犹犹豫豫也不肯带他来的原因。 整个西院就像一个巨大的柴房,四处都是布满蜘蛛网像个妖精洞,推开柴房一看柴房的环境更不敢恭维,一推开门一阵风裹挟着浓重的霉味席卷而来,把他呛的连连咳嗽。 管家抱歉道:“就是这儿,公子。” 银月道:“没事,这又不是你给我挑的。” 银月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人?虽然他长的标志又水灵但他绝不是赵栩后院的那些出生有钱人家的金丝雀,不就是积灰的柴房吗?曾经他流落街头的时候一度睡在泔水桶边,那东西的味可比灰尘味大多了,他不是也照样睡的好好的吗?现在不过就几斤灰尘几斤蜘蛛网他便睡不得了?人那有这么矜贵? 他对管家道:“您先回去吧,我好好收拾收拾。” 管家微微了叹了口气,自知帮不上让什么也便离开了。 银月花了一晚上的功夫清理柴房。 赵栩也在东月阁辗转反侧了一晚没睡好。 他一想到第二天银月便会过来向他讨饶,心情就莫名的亢奋了起来。 如月躺在他的身侧佯装已睡,被子里的双手已握着指结发白。 他明白六十三在赵栩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不仅不低甚至在他的心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赵栩对自己的心似乎并不了解,幸好他不了解。 最后一句话如月在心中翻来覆去的重复在他嘴里无声的咀嚼。 他将脑袋轻轻的靠在赵栩的背上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想:王爷我是真的很爱你,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 ,包括银月不愿为您做的,只要您一声令下无论面前是刀山火海我也下得。 第33章 他没有讨饶 赵栩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第二天他有意无意的在西院附近转悠,眼神时不时的飘向西院的方向。 “怎么还不出来?” 赵栩想:本王已经在这附近转了三圈了! 他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从小路走了吧?所以他才没看到他?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个可能。 于是赵栩二话不说径直朝西院的方向走去。 整个西院破败不堪,四处都挂着蜘蛛网,连空中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他并不常路过西院,刚一踏入就被扬起的灰尘呛了打了个喷嚏。 像这样破败的荒废院子平日里他根本不会驻足,是故他对西院的破败并不很是了解,咋一看到颇有些惊讶。 他想:银月就在这种鬼地方住了一晚上? 他不过就现在驻足片刻就觉得窒息的受不了了,银月居然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不出意外恐怕他现在已经后悔的蹲在地上大哭了吧? 赵栩想到这儿不免嘴角上扬,心道:只要他一会向我服个软,东月阁依旧给他住,如月的话就让他搬到南苑去。 一想到一会要见到银月,赵栩的步伐便轻快了起来,连空气中的霉味也变得不那么刺鼻了。 不一会儿赵栩就走到了位于西院的柴房。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银月没有灰头土脸的蹲坐在门槛上哭泣。 他正提溜着扫把专心致志的扫着柴房里的灰。 看起来还蛮……享受? 柴房门口已经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明显是从柴房里被扫出来的。 他真的打算在柴房住下? 怎么回事? 这一大早的他不第一时间跑去找他求饶反而在这里认真的打扫起柴房来?他到底有没有看清谁才是他应该去花时间巴结讨好的人啊? 赵栩今早雀跃荡漾的心情又突然间坠落了谷底。 他把牙根咬着咔嚓响。 气到嘴唇都开始有些微微发抖。 他就在离银月五步开外的地方站着,等银月发现他。 他站了起码有小半柱香的时间。 银月一会拿着扫把一会那个簸箕,走进走出,忙前满后愣是没注意到赵栩。 赵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他的脸色是真难看啊,黑的跟锅底一样。 他咬着牙朝银月走去。 其实早在赵栩迈进西院,银月就察觉到他来了。 他是什么出身? 一个天疏阁培养出的顶级暗卫怎么会不敏感到这个地步? 银月在天疏阁的时候就以听力极佳著称,十步开外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赵栩走路的声音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早听见了,不过是不想搭理他罢了。 赵栩被无视的彻底,他大步流星走向银月一把夺过银月手中的扫把,将扫把愤怒的丢到了一边。 银月这才像突然看到他一般,低眉恭敬喊看声:“王爷。” 那颔首的模样与过去的他别无二致。 赵栩不言不语。 银月抬头对上赵栩阴鸷的眼神。 心想:大清早的我又哪里惹他不快了,突然来到西院用这种表情看我干嘛? 赵栩看了他半晌,开口道:“邺王府不养废物,你作为我的暗卫一大清早不守在东月阁门口,居然在这里扫地?” 银月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来治他的罪? 不过,银月摸摸鼻子心虚道:这确实这是他的错,不怪赵栩生气,他这次回来太破罐子破摔了都忘记了作为一个暗卫的基本职责。 但是,银月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压根就没想回来,我这是被逼的。 赵栩脸色越来越难看。 银月微微叹了口气,丢下扫把将柴房虚掩:“王爷,走吧。” 赵栩彻底给气笑了,走?走去哪里? 他居然到现在还能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见赵栩一动不动,银月反倒看不懂了。 他思索片刻得出了个结论。 一定是站位错了! 他想:以往都是赵栩先走自己在后跟着,如今是他走在前, 所以赵栩这是生气了?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是了,一定是这样,他怎么给忘了。 于是银月快速挪到赵栩的身后,低眉顺眼道:“王爷,请。” 赵栩现在很生气,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事情的一切都不照他想象中的发展。 “你”赵栩“你”了半天总是什么也没说,拂袖离开。 银月亦步亦的跟了上去。 皇帝赵豫的身体愈发了不好了。 皇子间夺嫡的斗争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起来。 皇家无手足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过去的赵言只是将心思放在他一人身上。 如今他逐渐开始对其他兄弟下手。 赵言盘着手中的核桃道:“凡事总要先下手为强的好。” 他的所谓先下手为强便是根据各个兄弟不同的喜好弄来南疆异域美人送到他们府中离间人夫妻感情,离间人君臣关系。 赵言深谙一个道理:女人多的地方的地方是非多,后院起火男人寸步难行! 要知道他那几个兄弟的背后支持势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他们正妃的娘家势力! 他这一离间,那些个娘家人一看自己老妹/闺女受委屈了自然也就不帮衬着自家的大猪蹄子姑爷,那么这群势力最后会便宜了谁?自然便宜了他! 赵言搓搓手自夸道:“本王可真是聪明。” 赵言这厮幸亏不是个女的,不难的话凭他这心眼一天得跟婆婆吵八百遍。 沈溪替赵栩练了一支精英之师。 他目光灼灼对赵栩道:“必要的时候采取必要手段,翼之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 银月在一旁听着明白这大宁即将变天。 赵栩看着沈溪心中十分感动,他说不出现在对沈溪是种什么样的感情?爱情?恐怕已经没有了,只一点赵栩可以确定那便是:沈溪永远是他最亲最好的兄弟。 赵栩变得越来越忙,渐渐的连王府也不回去了索性直接宿在了沈溪府里。 他那后院里的莺莺燕燕并不知赵栩在忙些什么 ,只是不停哀怨叹息,王爷这是有了沈将军便忘了他们。 银月随身跟着赵栩保护着他,而自从西院柴房一事后赵栩便不再与银月多说一句话,更不碰他,很多时候银月在他面前,他都当他不存在般。 银月也尽职尽责的尽一个暗卫的本分,守在暗处,时刻保护着他。 银月叼着草想:本应该如此,他一个暗卫就应该除了保护赵栩外什么也不做。 第34章 宣德门之变 银月知道这大宁将要变天了。 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 赵言已经等不及了。 在宫里再次传来父皇吐血病危的消息后,他带着一群铁骑冲进了皇宫,他已明里暗里得到了朝中多数大臣的支持,他想:只差一步了,只要逼宫成功,他就可以成为大宁新一任的帝王! 他一刻也等不及了,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自己成为这大宁朝新一任的帝王,就连父皇也不能了! 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势在必得。 如今所有的势力都已被他铲除,所有的拦路石都被他搬走,暴露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通往至高无上的皇权之路的康庄大道! 他畅通无阻的骑着马走进了宣德门。 谁想到在他走进宣德门时,另一大队的铁骑精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宣德门上原本赵言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这群铁骑瞬间封喉,血溅城墙。 他们的人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回事!” 赵言扯着马后退,大惊失色。 一群弓箭号适时补上前人的位置,拉满弓对准了宣德门外的以赵言为首的一众士兵。 只要一声令下,宣德门上士兵万剑齐发,赵言他们通通都会被扎成马蜂窝,一个也逃不了。 赵言拉紧缰绳,不停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现在还有谁能挡我的路?” 赵栩身骑一枣花踏雪马全副武装的出现在宣德门正门内与他遥遥相望。 “居然会是你”! 待赵言看清前路是谁后,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赵栩! 没想到最后他的大业居然栽在了赵栩身上! 他不甘心啊。 “三哥,别来无恙”。 “你是怎么时候得知的?” 是谁告诉他,他要在今天进入宣德门的? 他明明做的十分谨慎,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到底是那一环出了差错? “怎么会!” “圣上根本没有吐血也没有病入膏肓,一切都是我们放出去的假消息,为的便是引饵上钩。” 没想到不出所料这鱼儿果然上钩了! 沈溪缓缓从城楼上踱步而出说道。 待看到沈溪的身影后,赵言脸上流露出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会是你!” 他明明在半年前给沈溪下了离心蛊。 按理说沈溪应该极其厌恶赵栩才对,怎么他非但没厌恶赵栩,反倒今日出现在了这里并与赵栩站在同一战线? 赵栩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心下震惊的是何事。 他不介意在这对峙的危机时刻抽出点时间,来为他三哥答疑解惑一番:“三哥当真以为凡事都为你所控吗?当真以为我没发现你给沈溪下蛊了吗?三哥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做事万无一失?” 他说一句,赵言的脸色难看一分。 赵栩勾唇一笑:“亦或者三哥真以为这些年我真长成了个酒囊饭袋?” “果然!”赵言气血上涌“这些年你这些孟浪的作派居然都是假意做给我看的!” 为的是让我相信你真的成为了一个流连花丛的酒色之徒,从而让我对你放松警惕! 赵言仰头笑出了声,笑声中即有愤恨也有悲戚:“没想到啊,赵栩,你竟做到了这一步。” “若不是三哥你今日的迫不及待,我也不能提早以真面目与三哥你在此相见。” 赵栩不紧不慢道:“逼宫可是谋逆的死罪。” “迫不及待?你可知我为了今日筹谋了多久,十年啊,我整整等了十年!赵豫那个王八蛋,他口口声声说最爱我母妃,口口声声说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却多年来不立太子!放任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他笑得癫狂:“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和他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们这些他的骨肉血亲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与他毫无关系的畜牲,他拿我们当狼养啊!群狼无首时,下面身强力壮的公狼们会为了争夺头狼的位置拼了命的厮杀,直到选出头狼为止,在此之前会有无数的狼为这场厮杀死去生命,弟弟你我就是那狼群中互相厮杀的狼,赵豫他至始至终都在高处看我们的笑话!” “成王败寇,王者之路本就是充满血腥的。”赵栩道“既然身为皇子就应该早有这觉悟。” 赵言闻言笑得更加癫狂“觉悟?”他遥遥指着宣德门内:“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恨过赵豫,你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把他一刀剁了?你还记得你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吗?是赵豫!是他造成了你母亲的死亡!” 他笑出了泪:“就这样一个人,你居然还要护着他?你母妃真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 赵栩冷冷看着他:“三哥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弟弟我便送你一程。” 言毕,赵栩挥手放箭,城楼上万箭齐发,赵言从马上跌落,瞪大了眼睛直到断气也没有合上。 沈溪从城楼上下来,赵栩对身边铁骑道:“回去告诉圣上,就说辰王畏罪自杀了。” “是”。 赵栩冷眼看着面前的一片血红,自言自语道:“终于一切该结束了。” 赵栩因护驾有功被赵豫好生褒奖了一番。 对赵言的死只留下了句:“贪心不足。”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悲伤的情绪。 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无关紧要的人。 赵栩跪在下方看着他的父亲想起赵言临死前说的话:他只爱权利和他自己。 赵言说的没错,他只爱权利与他自己。 他们这些人在他眼中什么也算不上。 赵栩回府第一时间解散了王府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他已经不需要做戏了,那群公子小姐哭哭啼啼的不愿离去,他们不相信赵栩这么狠心居然真的会不要他们? 赵栩让管家给他们拿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管家一位一位的发过去:“拿着吧,去找个好人家。” 一俊秀小公子哭到抽了噎:“哪有比王爷还好的好人家?” 他推开管家坚决不走。 赵栩从里屋走出,那集中于院子内的公子小姐们个个泪眼婆娑的冲上前哭着喊着说自己不离开。 王爷以前最看不得他们流泪,只要他们一哭王爷什么事都答应他们,他们以为此番也是一样。 “王爷,如果要离开您,我宁愿去死。” 一小公子使出往日里惯用的招数道,谁知刚赵栩不像从前那样哄着他,反而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道:“哦,那你去死好了。” 明明是盛夏,小公子却被赵栩这话冷得打了寒颤。 他抬头对上赵栩的眼睛,他的眼里毫无笑意,他不是在与他开玩笑 。 “死还是离开,你们选一条。” 刚刚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公子小姐们安静了起来,他们不再多做逗留,接过管家给予的遣散费快速离开了王府。 银月看着那一包包不菲的遣散费,心中羡慕道:什么时候也给我一包,我也想走啊。 第35章 给本王更衣 得亏赵栩不会读心术,银月也没有激动之下不小心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不然的话让赵栩听到银月这一晚上可别想好过了! 自从上次柴房事件后至今已过去了差不多大半个月,赵栩愣是憋着气一句话也没主动和银月说过,他在生气了。 虽然你若问他在气什么,他自个儿也说不明白。 但说不明白并不能妨碍他生气。 他生气的方式之一就是无视你,当你是空气,把你全须全尾的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忽略的彻彻底底! 不得不说,赵栩生气的方式幼稚的像个豆蔻少女。 光会在心里生闷气,就是不说原因。 你若问上两句,他甚至还会捂住耳朵闭着眼睛疯狂摇头道:“我不听我不听!” 可惜没人问他。 银月是不可能问的,他巴不得赵栩就这样无视他无视到天荒地老,最好有一天突然觉得他碍眼 ,发慈悲把他当个屁放了,那就好咯。 入夜,继赵栩单方面与银月冷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半月。 确切的说是44天零10个时辰! 赵栩在心里一天天的掰着手指头数数,等着银月自荐枕席。 没想到银月一拐弯又拐向了西院的方向。 赵栩终于忍不住了,喊住了他:“你去哪里?银月低着头指着西院的方向道:“回柴房歇息。” 赵栩压着火气:“歇你娘的息!去东月阁门口待着!时刻保护本王。” 银月懵逼的抬起头,心想:赵言一脉被连锅端了,其他的皇子个个都是顶没用的绣花枕头,这邺王府内内外外都派着沈溪的精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你让我去睡走廊保护你?有没有搞错啊? 银月心里虽这么说,嘴里却不敢拒绝,只当赵栩发疯,回道:“属下遵命。” 赵栩这才心情好些,他已经想好了如何令银月讨饶的新方法。 东月阁不是还住着一个如月吗? 这些时日他忙前忙后的倒是把他忘了彻底,他想:银月想必还没见过如月吧?他如果看见自己昔日的院子让另一人所住,心里会是作何感想,一定会!生!气! 赵栩想着眉开眼笑了起来,笑了会儿注意到银月并未在看他,呼出一口气:幸好没被他看见。 银月早就看见了,他眼皮抽搐的厉害,觉得民间传说十分有道理,大宁皇族一脉确实有遗传的精神病,你看赵栩他喜路无常,经常莫名其妙生气莫名其妙嘴角上扬,脸色变得极快两种极端的情绪切换自如,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啊? 赵栩指着东月阁的走廊道:“你今夜就睡在这里”他咳嗽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千万不要妄图偷听屋内的动静,当然趴窗子偷看也是不允许的。” 银月恩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在走廊之下。 赵栩推开房门,跨步而入:“如月本王来看你了。” 如月从房内迎出,满脸欣喜,今日邺王府遣散后院的动静不小,他自然也听得清楚,原本他以为赵栩也会让他离开,他心下忐忑从早等到晚,没想到非但没等他遣他走的消息,还等来了许久没见的赵栩,如月双眼氤氲含泪,道了声:“王爷。” 赵栩对此并没有多加注意,他一直在注意走廊上银月的动静,他竖着耳朵聆听,他想: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忍不住趴在门口偷听了?是不是已经绷不住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了? 他这样想着乘胜追击的推着如月压在床榻之上,啃上了他的脖颈。 如月没想到赵栩如此急切,配合的脱去了腰带,赵栩只是啃着他,确保自己这姿势能让门外的银月看着一清二楚,他心里数着倒计时,数了大半柱香的时间,银月还是没有进来。 身下的如月全身发红喘息着,恳求赵栩快些开始。 赵栩越啃越不得劲,他一心都在外头的银月身上,他想:他怎么不进来啊?不会是趴在门口哭昏过去了吧? 赵栩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二话不说毫不留念的从如月身上爬起,大步走向房门拉开一瞅,房门外哪里还有银月的身影?连走廊上也没有! 赵栩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他咬牙切齿道:“银月!” 银月从屋顶飞下:“在。” “叫你宿在走廊你去哪里了!” “属下刚刚在屋顶。” 他想说:走廊硌得慌,不如屋顶来的舒服,但他没有说。 赵栩定定的看着他许久,眼里都是愤怒,银月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赵栩强硬的拉着银月的手腕,将他死死地抵在走廊的柱子上一顿亲,银月脖颈里的离心蛊发作,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头晕脑胀居然昏了过去。 赵栩吻着吻着忽然发现怀里的人软下了身子,他睁眼一看发现银月双目紧闭,俨然昏厥,心中大惊即又大怒,我是又多令你恶心! 他抱着银月丢上床榻命如月离开,心道:我今夜还就要恶心恶心你。 被翻红浪一夜无眠。 待银月第二日清醒,发现自己周身都疼的像与人斗殴了一整夜般。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已宿在了原来的屋子里。 还没缓过神来 ,赵栩一脚将他踹下床:“去,服侍本王更衣。” 银月这才注意到床榻的内侧还躺着个赵栩。 银月揉揉腰,心道:踹人力气这么大!他这侍卫简直当的太没有人权了! 下一秒没有人权的银月,规规矩矩的抱来了赵栩的衣服一件一件与他穿上。 他一边给他穿衣一边想:所以他现在是又重新回到了东月阁?那原先东月阁的公子了? 原先东月阁的公子如月自然是搬到了南苑。 赵栩个性极其别扭,他绝不会与银月开口道,你还是宿在东月阁这话,昨晚的一切算是他代替话语的行动。 他盯着银月穿的歪七扭八的领子道:“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衣服都穿不好。” 说着便上手扯银月的领子,银月任他动手,心中却道:还不是为了照顾你更衣,我总不能光着屁股给你更衣吧,时间有限,只好随便穿穿。 明明是银月伺候赵栩穿衣,到头来反倒是赵栩开始帮他整理起了着装,这一幕落在前来递消息的管家眼中无疑震惊的掉了牙。 他何时见过王爷亲自与人更衣啊! 这太阳简直要打西边出来了! 第36章 赵栩要纳妃 管家看直了眼,一时之间竟忘了递话,直到赵栩扭头瞥见门外的管家 ,他这下想起自己还有事未禀报。 “王爷,宫里派人来请您入宫。” 赵栩仔细扯了扯银月的腰带,确定系牢了,这才抽空说话:“知道了,你下午吧”。 他自然而然的牵起银月的手道:“随本王一同入宫。” 这突然柔声细语的,语气中莫名带上了情话的迤逦,让银月晃了神…… 紧接着后颈的刺痛强烈袭来,银月差点又昏了过去,幸好赵栩在旁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你怎么了?”赵栩语气里的担忧不似做假。 银月挣脱开赵栩紧握他的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恭敬道:“属下,还是跟在王爷身后为好”。 赵栩闻言一甩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识抬举”。 赵栩心中冒出了个叉腰的小人围着银月骂骂咧咧:你以为本王想牵你啊!还甩开,甩开?! 此次皇帝之所以召集赵栩入宫,主要是为他纳妃。 自从上回宣德门之变后,赵豫对赵栩这个儿子夸目相看。 他想着,如今也该是立太子把立储提上日程了。 虽说他的母妃他一向憎恶,但林筱毕竟也死了十年了,林家的势力早已铲除,赵栩无论如何从根上来说还是他赵家的血脉,这些天来更是愈发上进,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不凡的才学,与从前的纨绔模样判若两人。 再观其他皇子,个个歪瓜裂枣上不了台面,对比之下赵豫对赵栩是越看越满意。 想着赵栩今年也二十有五了,还未纳娶正妃,赵豫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给儿子准备个好亲事,便将他召进皇宫,安排着与他纳妃。 对此赵栩毫不知情。 直到北夷公主出现在大殿之上,赵栩这才明白赵豫让他此次入宫的用意。 那随北夷史节来朝的公主生得高鼻深目,头发栗色微卷貌。 那模样与银月有那么几分相似,赵栩不由得想:银月该不会其实是北夷族人吧?你看他俩连发色,眸色都一模一样。 赵栩在打量公主的时候,公主也在打量着他,她是奉父皇之命前来大宁和亲的。 面前的男子与她们那儿的男子长的很不一样,他皮肤像初冬落下的雪一样的白,两只眼睛像好看的琥珀。 赵豫道:“老八你年岁也大了,你弟弟们的孩子个个都会打酱油了,你看你府上连个正妃都没有,今日父皇就替你做主娶北夷公主为你王妃如何?” 赵栩顿了一顿,下意识的朝银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银月低眉顺眼,一点也没有朝他的方向看。 赵栩不知怎么得,忽然就来了气,行礼下跪道:“儿臣谢父皇赐婚。” 北夷公主见此情景也跟着行礼谢恩。 她显然对赵栩很是满意。 陛下下旨择日便要为赵栩与公主进行大婚。 王府内外纷纷张罗了起来。 四处都是一片红艳艳的喜庆模样。 赵栩从宫里回来后,忙着张罗布置也许久没有理他,银月乐得清闲,平日里没事干时就叼着根草坐在廊前屋后吹吹风发发呆,饿了就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 偶尔碰到几个下人,对方与他打过招呼后,还没等银月表示,对方总是先他一步忙不迭的跑了。 这跑的令银月一度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见他就跑,他脸上最近长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吗? 银月摸上自己的脸,心想:不就还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吗?怎么大家见我都跟见鬼似的? 不仅是这些个下人,就连管家这些天看见他眼神也躲躲闪闪。 银月眼明手快,在管家溜走之前,一把拽住了他,询问:“你们这些人怎么最近一见我就躲?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管家见躲不过去了,索性头一梗,说道:“公子,诶……难过您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银月:“我为什么要难过?” “王爷要娶北夷公主为妻,你不难过?” “哦,这事啊!王爷迟早得娶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何况北夷公主千金之躯与王爷很是相配。” 管家仔细观察了下银月的表情,见他面上确实没有流露出任何悲哀不喜的情绪,狐疑道:“公子您真没事?” “没事啊”。银月手里还拎着半根从厨房里顺出来的黄瓜,脆生生的将黄瓜咬了一口一边吃黄瓜一边道。 银月想:我当这几天他们为何躲我跟躲鬼似的,原来是因为这档子事啊。 他巴不得赵栩娶妻把他给放了。 让他早日回小镇过上日出而作,日暮而休的小日子。 那管家见状擦了把汗道:“公子您是心大,南苑的那位主可就没你想的这样开了。” 经由管家提醒,赵栩才想起来南苑哪位同样与他来自天疏阁的同伴。 他回来至今两人竟没有见过一面。 他眯着眼睛想:他会是谁? 说曹操曹操到。 那住在南苑的如月猝不及防出现在银月面前。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六十三好久不见。” 银月瞳孔一缩:“是你?” 管家直觉这里不便久留,急忙忙里忙慌的走了。 银月记得他,曾经天疏阁里暗卫排名顺位第八的暗卫。 他脸色看起来极其不好。 “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惨然一笑:“你知道他要娶亲了吗?” 银月一听便知,他口中的他说的是谁。 “知道。” 他想,皇帝赐婚的时候我还在场了怎么会不知道。 银月见他一脸郁色,犹豫道:“难不成 ,你是因为他才成了这样?” 如月没有回答,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银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实在想不通好好的一个暗卫怎么会爱上那样的人。 银月当然不知,如月为了靠近赵栩付出了什么。 本来天疏阁的阁主是没有打算挑他送与赵栩的,说他一身武力,没有银月身子柔软,不好讨他的欢心。 况且,阁主是个生意人,一手买卖算盘打的极好,如月的武力在天疏阁也算是排的上号,他不愿用他来做这档生意,太赔本! 他自然明白阁主暗喻的是什么意思。 当夜他便自废了一身武力,将自己变成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废人”,这才让阁主放弃他,将他“赠”给赵栩。 如月虚虚的抬起一只手道:“我为了他自废了武功,到头来他却要和别人白头偕老,我如何甘心!” 银月心中震惊,他想到如月付出了许多,却每想到他付出了这样多。 他眼神复杂,道:“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 如月再说说不下去,扶着走廊柱子泪流满面。 银月叹了声气,心想又是个痴情的,掏出手帕向如月走去 。 第37章 银月有危险 银月没有任何戒备的走向如月,谁知刚刚如月那一番话竟然是在诓他。 如月压根没有自废武功。 他在银月靠近时,近身一击偷袭,银月没有防备,便这样被如月一手刀给砸晕了过去。 晕倒前银月在心里想:他真是个不合格的暗卫,作为一个从天疏阁出来的暗卫居然还能被偷袭?怪他这段时间荒废了,不够谨慎。 如月抱着银月,凄苦而又神经质的一笑:“既然他要娶别人,那我就把他最爱的人毁了。” 他笑着癫狂,笑到后面又哭出来声。 赵栩已经有三天没见到银月。 他特意晾着他,想让银月自个儿沉不住气来找他。 结果三天过后,银月没有任何来找他的迹象 ,反而是他沉不住气了。 他黑的脸,踏着碎步,气呼呼的前往东月阁,一副要去捉奸的模样。 这一路上他连莫须有的罪名都给银月拟好了,就说他玩忽职守!好好的侍卫不跟着他,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里像话吗? 他也不想想是谁先不理人的? 赵栩三步并做两步走,用力推开门。 眼见正要开口呵斥。 却发现门内空空如也。 他嘴里的话溜到了嘴边最后又吞了回去。 他四顾一看,那床榻上的被子被叠着整整齐齐俨然没有睡过的痕迹,在看四周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银月的身影。 他心下一凉 ,慌忙的拉开衣柜一看,见他的几身衣服还老老实实的挂在哪里,终于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他不是要走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没走,他现在这个时辰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又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去夜会什么野男人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性,赵栩无比愤怒的大吼道:“管家!” 管家急急忙忙出现面前:“王爷,何事。” 赵栩额头青筋爆起,面色不善的指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质问道:“人了?他人了?” 管家忙慌摆手撇清关系:“奴才不知道啊,王爷。 ” “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邺王府跑没影了,你作为邺王府的管家居然和本王说你不知道?” 赵栩气的要跳脚。 管家很少见到赵栩生气成这模样。 求生欲令管家适时的想起傍晚的一幕。 连忙道:“王爷,我知道银月公子和谁在一起了。” “说。”赵栩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这字来。 他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卧房心情差到了极致。 管家道:“傍晚时分, 如月公子前来找过银月公子。” 赵栩皱眉:“他来找银月做什么?” 管家犹豫道:“怕是,怕是来找公子诉苦。” 赵栩:“诉苦?诉什么苦” “北夷公主即将嫁入王府,这……” “哦”刚刚还心情不顺的赵栩突然弯起了嘴角,赵栩道“既然如此,便不去管他。” 京城专为北夷人而设的驿站外来了了一个全身黑衣武装的男子,他的怀里还抱着另一名男子。 那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乖巧的躺在黑衣男子的怀里一动不动,黑衣男子敲开了驿站的门。 从门内出来一老者。 老者手里拿着盏煤油灯,借着煤油灯的光亮细细打量在黑衣男子怀中沉睡的人。 他仔细端详着脸蛋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 “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蛋,连皮肤也看起来很水润”。 这老者捏着一副公鸭嗓道。 再仔细一看他虽上了年纪却面白无须。 原来这老者竟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公公。 他老树皮般的手指滑过那人的脸一路向下,直到摸到喉结。 老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怎么是男的?” 那黑衣男子道:“长的这么漂亮何必在乎是男是女。” 老者眯起眼睛道:“那可不行,我这里不收男人。” 那黑衣人低低一笑:“白给都不要?” 听到白给两字,老者双目放光:“不要钱?” “不要钱。” 黑衣男子重复了一边。 此时他怀里的男子由于被他喂了药的缘故全身燥热的很,他的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肤色粉红,在夜色中更显得撩人,就算是老者这样的阉人也忍不住动了心。 他想不要钱的高级货,谁不要谁傻,简直稳赚不赔啊!二话不说从黑衣男子怀里接过这昏迷的男子。 银月只觉得自己全身发热,口里干的很。 他想爬起来喝水,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软趴趴的,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他昏头昏脑的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现在会感到如此头晕? 他的脑袋里一团浆糊,怎么也晃荡不开。 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四周的空气中充满着浓重的汗臭味以及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味。 银月回过神来。 这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邺王府的任何一处卧房,这里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回笼 他想起了傍晚的一切,不出意外是如月将他带来的。 他把他带到这里来干嘛? 不过须臾,他的注意力被他身上另一处怪异的感觉夺走。 他的全身现在热的像团火! 尤其是小腹尤为明显。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股燥热热的十分不正常,热的他全身出汗不止,还令他小腹像团着一团火般! 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下了催情的药!并且这药效还不小。 不用问也知道这药是谁给下的。 除了如月还有谁? 此时的银月被这药折磨着直抠床。 他紧紧拽着身下的毯子,终于骂起了脏话:你娘的,我*你大爷! 第38章 银月被下药 银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 因为***的缘故,现在的银月全身红的就像煮熟的虾。 他四肢发软,动弹不得。 只有一张嘴不停骂骂咧咧的骂天骂地。 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下腹一阵阵涌起的**。 但很快他连脏话都骂不出了,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他像一条离开了水后濒死的鱼,翻着白肚在干涸的沟渠里无助的喘息。 “我他娘的快烧死了。” 第一次他心底里生出这想要被人狠狠蹂躏的极其不要脸的愿望。 他甚至想念起了赵栩。 想他压在自己身上。 他想:我完蛋了,被下了药,想的不是干女人而是想着被男人干。 在此之前他一直错误的以为自己与赵栩的苟且,不过是因为他手中握着他的性命,他是不得已,他本质上还是喜欢女人的,如今看来,是他太不了解自己了。 这些梦幻泡影在情药的猛烈攻势下终于无情的破碎无影了。 桌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的燃着,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银月刚刚清醒过来的意识也随着烟雾飘散开了逐渐模糊。 吱吖一声木门被推开。 他微睁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影进来。 是谁?他努力梗起脖子想看清来人。 却发现目之所及一片朦胧。 他的视线在药效的作用下变得模糊。 就连声音也听不真切。 那人急不可耐的走向他。 将他死死的压在床榻之上。 银月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任何推开的力气。 他眼神迷茫任由对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欲望在他身体里疯狂的叫嚣。 面前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得以救他出欲火的良药。 他抖着手主动攀附上了来人。 任由那人的亲吻落在他的脸颊与脖颈。 来人并未想到他如此主动,叽里咕噜的道了句外邦话,便急不可耐的扯起了他的腰带。 他听不懂,但从对方的语气中大概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意思,无非是“婊子,**”之类的词。 接着那人将他翻了个,用力扯开他的衣服,正要进行下一步,突然之间,银月感到那跨坐在他身上的人手猛的抖了一抖。 紧接着他察觉到身上一轻,那压着他的重量忽然消失了。 那人影替他将衣服拢好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翌日 银月头痛欲裂的醒来。 意识回笼了一阵,突然想起昨晚的事。 连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衣裳完整,全身上下除了头痛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这才松了口气。 他推门欲走,他人却先他一步推门而入。 银月扯下了幔帐上的铜勾,面色不善的看着来人。 对方穿着异域花纹交汇的服装。 一头栗色的卷发分成两股麻花辫,上面还坠着各种红色,绿色的宝石装饰。 一双深蓝色的眼珠子似曾相识。 对方见他一脸戒备的模样,连忙用磕磕绊绊的汉话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 有哪个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吗?银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 他想:别以为我不记得,昨晚就是你差点上了老子!要不是我…… 不对,他记得这人昨晚是跑了? 他狐疑的看着来人。 来人扬手招来一汉人手下。 那人向这异邦人行了个异邦礼。 随后对银月道:“公子不必害怕,我家主子没有坏心,他不过想向公子确认一些事。” “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是北夷公主的表哥-图拉尔王殿下,因公主入京和亲,遂前来护送。” 银月打量着面前这异邦人。 看他服饰打扮华贵,身上饰品繁多,确实像是王室。 “昨晚?” 银月开口询问。 对方叽里呱啦的与那汉人手下说了一通。 汉人手下朝银月开口道:“昨晚实属意外,这里是北夷士兵休息的驿站,士兵们不远万里而来,在陌生的地方也需要疏解……” 剩下的话他不说银月也明白。 银月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他想:我记得我在天疏阁的时候并没有和如月有过什么过节?他居然把我送到这驿站来?这是与我有多大的仇怨啊! 此刻的银月丝毫没有想到如月之所以这么对他是因为报复赵栩。 如若如月在他面前道出这一番真相,银月定会一脸茫然百思不得其解:用我报复赵栩?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在赵栩那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暗卫,想用一个小小的暗卫去报复大宁朝地位尊贵的王爷?这事怎么看都很有问题,你绑管家报复赵栩都比绑我保护赵栩来的有效些,毕竟管家与他朝夕相伴数十载,奴仆情很是深厚。 听到来人的解释,如月放松了绷的死紧的神经,他握住铜勾的手也微微的松了开来。 他盯着来人发问:“你想问我些什么?” 仆人俯在那异邦人耳边翻译着银月刚刚说的话。 那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汉人点点头,与银月道:“尊贵的客人,我的主子想问您,您今年几岁,背上的兰花图腾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还有您的耳朵为何缺了一角。” 银月摸上左耳,那里缺了小小的一块肉,从他有记忆以来,那左耳便是那样了。 他的记忆以十岁为分水岭。 十岁之后的记忆除了那段在街上流浪行乞的日子外便是在天疏阁的那八年。 对于十岁之前的事,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父母是谁,家中是否有兄弟。 至于那后背的兰花图腾? 当听到面前这男子说他后背有兰花图腾时,他面上流露出难掩的惊讶。 他竟不知道自己的背上居然还纹着兰花? 这事从未有人与他说过。 现在看来他的身世恐怕与这兰花图腾与着密不可分的紧密联系。 而面前的男人很有可能是知晓他身世的知情人。 他思索片刻,终犹豫道:“我今年十八,十岁以前的记忆全无,在十八岁前一直是待在江南,那背上的兰花图腾不知道从何而来。” 银月说一句,对方的神色便紧张一分。 待银月话毕,对方激动的神色难以抑制。 他用依旧含糊不清的汉话喊了他声:“弟弟。” 银月猝然望向他。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第39章 银月是北夷人 那北夷王告诉银月,他其实是北夷王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那替北夷王翻译的汉人手下道:“主子说,当时你年幼跟着他前往江南不知怎么的就给丢了,主子找了你一年又一年啊,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北夷王声泪俱下的,薅着头上的两股大辫子,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银月一脸懵逼,实在不知作何反应。 好在那北夷王身边有个能够沟通两国语言的汉人翻译,几乎同步的将北夷王这一番话给快速的翻译反馈给了银月。 那手下极其有共鸣的,声情并茂的甚至连他主子的动作都复刻了。 抹着泪翻译道:“主子他说,他对不起你啊,当年啊,都怪他不好。他就不应该带你去江南,如果不起去南您也不会丢,如果您没丢,那你们也不会失散近八年!请您一定要原谅他啊。” 银月眼皮抽搐的看着面前这两位几乎都要哭撅过去的主仆。 以手指着自己,再次确认道:“你们确定没有搞错吗?” 那手下与北夷王同时摇头,摇成了个共鸣拨浪鼓。 “没搞错,你就是我们北夷王丢失多年的亲弟弟啊!” 那汉人手下道:“你那背上的兰花图腾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是北夷王室成员的象征”。 他又指着银月的脑袋道:“你再看看你自己的外貌,黑中带栗的头发,蓝的像宝石一样的眼睛,还有那雪白的肌肤,汉人能长的这么俊俏吗!” 银月被触不及防的一通夸,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饶头道:“还好还好”。 话虽这么说,但银月依旧难以相信。 他想:自己就这样从身世成迷的暗卫摇身一变成为了遥远国度的王室成员? 这起伏也跌宕了吧 ,换谁谁能立马无缝接受啊! 那北夷王见嚎的差不多了,便比划着双手,用汉话艰难向银月开口道:“弟弟,回……家。” 他眼里还蓄着亲人相见喜极而泣的泪,看起来可怜极了,令人不忍拒绝。 银月看着面前这哭到双目通红的大汉,为难的饶饶头道:“不是,我需要时间缓冲。” “明白明白。” 那汉人手下将银月的意思传达给北夷王,北夷王立刻表示可以理解。 银月脑子里一片浆糊,朝这自称为他哥哥的北夷王拱手道:“那是否可以让在下先行离开。” “当然当然。” 那仆人道:“您现在住在哪里,奴才送您回去。” 银月并不想隐瞒,与这仆人说道:“邺王府,不过我自己回去便好。” 他还有一笔账没和那亲爱的天疏阁同僚算了! 他想:他可得好好的,细细的将把他诓骗卖到驿站的账与如月好好算算。 赵栩昨晚一晚上都宿在东月阁里,他想着,等银月回来第一时间推开门便能见到他。 他想,不过是两人诉苦,不会花费太多时间,这夜深了银月自然便会回来,到时候他再好好安慰安慰他便是了。 赵栩一想到他是为自己吃醋,心里头就涌起一阵甜蜜。 赵栩想,这银月还挺闷骚,平日里看他不动声色,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这一切只是表象,他原来骨子里这么在乎自己。 赵栩抱着枕头守在东月阁里。 像怀春的少女等待他初恋的情人。 满怀着甜蜜的心情。 羞涩的等待。 直到从天黑等到天即将亮。 别说银月的身影了,他连片衣角也没出现。 赵栩那愉悦的心情终于转为了阴霾。 他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气恼道:“这怎么回事!一晚上都不回来。” 赵栩想,他该不会是宿在南苑如月那儿吧? 他俩感情有这么好吗?想到这个可能,赵栩心里泛起了酸。 他掀开被子,随意穿戴一番,大步流星的朝南苑的方向而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他顶着俩黑眼圈,衣服上的褶皱明显,甚至鞋子都穿反了。 赵栩就以这样一副模样敲开了南苑的门。 此刻不过刚到寅时,鸡叫一遍的时辰,院外天光未泄。 如月披衣而出,看到站在门外衣冠不整的赵栩故作吃惊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赵栩脸色发黑,往如月屋里一探,道:“银月!” 如月:“银月并未与小人在一起。” “你说什么?”赵栩咬牙切齿“他不与你在一起会去哪儿?” 如月无辜道“小人不知。” “管家说今日下午撞见你与他在一起。” “傍晚时分确实,但之后我们便分开了。” 如月道。 赵栩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那他娘的会去哪里啊!” “小人真的不知”。 赵栩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气呼呼的离开了。 如月在他身后喃喃道:“我这么爱你,你却连为我驻足都不肯,你问我他现在在哪里,我告诉你,他现在正在其他男人的身下呻吟。”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癫狂的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银月正骑着马儿朝邺王府的方向而来。 他踏着朝露。 迎着清晨即将透出的第一缕天光,提着一柄弯刀,回到邺王府,来到南苑,来找他那下黑手的同僚算账! 他已经很久没有起过杀心了。 从前这样迎着朝露而归的早晨,他的手里势必会提着一颗包裹着严严实实的死人头。 他想:老子不发威,还真把我当随时都可以随意欺负的小侍卫了? 我,可是天疏阁出来的首席暗卫。 一柄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好刀。 第40章 你让他睡了? 银月手提弯刀,立于南苑之外。 启明星逐渐暗淡。 天边破晓,迎来晨曦。 第一缕天光撕开天幕直射大地。 银月手中的弯刀反射出凛冽的光。 那光在叫嚣着杀戮,渴望着鲜血。 南苑大门缓缓推开,如月提刀而出。 看到立于他门外的银月,他眼神淡然,毫无意外的情绪。 他握着他的佩刀,面对银月露出一个诡谲的笑:“你来了,昨晚过的如何?” 银月问“为何”。 闻言,如月毫无征兆的笑出了声:“你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道:“你们一个两人的都是傻瓜 ,只有我将一番痴心错付了。” 一个不知爱的深。 一个不知拥有爱。 傻,傻透了。 银月皱起了眉头:“无论什么原因,你的命我取定了。” 银月抄起弯刀,朝如月方向而去。 如月拔剑出鞘,长剑淬着猎猎寒光朝银月袭去。 银月起了杀心。 弯刀裹挟着劲风,轻而易举化掉如月的攻势,只听噗呲一声,随着刀剑入体的声音传来,如月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如月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血。 他的身下晕开朵朵血花。 他躺在地上,隐约间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天疏阁第一次见到赵栩的那天。 那时的他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一身血污,气力尽失间撞上了赵栩的马车。 马夫当他是哪里来的乞丐,扬起鞭子便要将他打倒在地。 他太累了,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他倒在了地上静静等待鞭子的落下。 作为一名暗卫,受伤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身上伤痕交加,多一鞭子少一鞭子对他而言,无甚分别。 谁想,他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鞭子落下,反倒等到了一双宽厚的手掌。 赵栩从车厢里掀开帘子,徒手握住这即将扬下去的一鞭子。 并走下马车将他扶了起来。 如月扬着头,逆着光眯着眼,仔细端看面前人这人。 那是一张称的上俊逸的脸。 看着那张脸,如月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前几日路过酒楼听到的牡丹亭中的选段。 “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 如月看他看着痴了,突然之间心跳的极快。 那是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像是有花从他心里抽芽,盛开。 他望着赵栩,竟不自觉了弯起了眉眼。 赵栩看着他那一双弯如银月的眉眼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天上的银月,不知我是否有幸见到这蒙脸的黑布后脸?” 说话间便要去扯他脸上的黑布。 如月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挡。 他是个暗卫,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的面容。 他挣扎爬起,踉踉跄跄的狼狈而逃。 只留下蹲在原地的赵栩以及他不小心遗落在地上的天疏阁暗卫令牌。 赵栩拾起令牌端详道“天疏阁的暗卫?” “有意思。”赵栩想:正好本王此行便是去天疏阁购一暗卫,那便就他了。 那日。 如月回到天疏阁便晕倒了。 赵栩在一排排暗卫之间左挑右捡,终于挑到了他那日见到的笑起来双目像银月般的暗卫。 那暗卫说他名叫六十三。 赵栩道:“以后你便叫银月吧。” 赵栩带走了他。 如月躺在地上 ,意识逐渐陷入模糊:明明我才是先见到你,爱上你的,为什么到头来你却爱上了别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赵栩赶来南苑,看到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如月,以及站在一旁弯刀浸血的银月,皱眉道:“你杀了他?” 他语气中没有丝毫伤心,有的只是不解。 他不明白,怎么忽然之间银月便杀了如月? 薛适提着药箱而来,隔着一片血泊中查看如月的伤势。 片刻后,薛适摇了摇头:“王爷,如月公子没了。” 赵栩不敢相信,大步走向银月“你吃醋也要有个度。” 赵栩与北夷公主婚事将近,这邺王府内突然出了白事,岂不是逼他延缓婚事吗? 银月抬眼看他“我没有吃醋。”语气波澜不惊。 赵栩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怪你,一会让管家给如月置办口好棺材,拿出去悄悄埋了吧”。 吩咐完毕,赵栩捉着他的手询问道“你昨晚去哪儿?让本王一顿好找。” 银月还未开口。 管家匆忙来报,说是北夷王室王爷造访, 人已经在前厅了。 赵栩闻言将询问银月的事暂时放下。 他拍了拍银月的手。 “好好洗洗,别让人发现了手里的血。” 话毕,赵栩离去,竟看也没在看一眼那曾经与他温存数月的枕边人的尸体。 几个下人抬着如月死不瞑目的尸体离开了 。 银月心中冷哼:赵栩比我还是适合做暗卫,无情无心。 薛适望着银月欲言又止。 这些天,赵栩总是不让薛适与银月相见。 他想见银月,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银月就站在他面前。 那沉淀了多日的思念终于得到了成全。 薛适看着银月半晌,犹豫片刻终于问道:“你为何回来。” 既然好不容易逃了,就应该逃的远远,为何回来,回到赵栩身边作贱自己。 银月不想隐瞒薛适,于是道“因为怕死,他……手里握着我的性命。” 薛适暗淡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 居然不是“我爱王爷”这么个意想之中的理由。 薛适语气中难言激动,道:“可……可你身上并没有任何致命的余毒,除了你颈后的蛊,但那蛊并不危急生命。” 银月闻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你回来那日,我与你把过脉”。 银月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赵栩那厮给诓了! 那有什么余毒未清!根本就是赵栩的胡说八道! 银月将刀收回鞘内,朝前厅走去。 薛适忙问:“你去哪儿。” 银月头也不回:“找赵栩算账!” 赵栩以为那北夷王室是为公主与他联姻之事前来,谁料那北夷藩王一开口便问他要人。 待听到对方想要的人是银月时,赵栩的脸瞬间僵了。 他努力扬起嘴角道“不知北夷藩王是如何认识本王的侍卫的?” 那北夷藩王身边的汉人将赵栩的意思叽里呱啦翻译传达给藩王。 对方听罢,点点头又叽里呱啦的回复了一通。 翻译过来便是:昨夜在驿站里,我们的王见到了您的侍卫银月。 赵栩脸上的假笑再也绷不住了。 他一字一顿:“昨晚?驿站?” 赵栩怎会不知那驿站是什么地方! 他一阵血气上涌,气的颤抖:好啊,原来昨晚他不在王府居然是去了驿站! 他想,你就这么饥渴难耐!不过几日未招你,你便自荐枕席到了番王那处! 此刻,正好银月踏入前厅。 北夷王看到银月面露欣喜。 看着这对狗男男,赵栩气不打一处来,大步向前,捉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昨晚和他睡了?” 第41章 我要和他走 银月掰开他的手,却发现掰扯不开,刚刚还在心里叫嚣着要来找赵栩算账的银月,此刻在赵栩吃人的目光下,哪里还有什么算账的气焰,呐呐解释道:“睡倒是没睡” 虽然差一点确实睡了。 赵栩闻言稍稍松开了手。 银月趁机将手从赵栩怀里挣出。 快速走向北夷藩王与他道:“走吧,我和你们走。” 赵栩瞳孔紧缩:“你还说你没和他睡!你没和他睡,为什么要和他走!” 他威胁道:“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毒未解。” 赵栩坚信自己抓住了银月的软肋,因着这事,银月无论如何也不会且不敢离开他。 谁知银月勾唇一笑:“不就是毒嘛,不解就不解呗。” 他想:切,还想用这玩意威胁我呼弄我?当人都是傻的吗? 赵栩失算了。 他开始慌了起来,以往若是别人想要银月,他二话不说就能拒绝那人,但面前要银月的人是北夷藩王 ,他即将大婚的对象的母族之人,他无法拒绝他不能得罪。 赵栩嘴抿成了一条线。 他气极了,他嘴里开始道出刻薄的话语:“你以为他会真心诚意待你好吗?人不过把你当一个物件,你就这么贱?” 银月充耳不闻,他站在北夷藩王旁,离赵栩远远,一想到一会儿便要彻底离开邺王府,银月简直心花路放喜不自胜,哪会去在意赵栩说的什么难听的话。 再说,他以往又不是没听过赵栩对他说的难听话。 比这话难听一百倍的他都听过。 比如…… 银月在脑海里比如了半天,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他就是这么个健忘的人。 一天天的忘东忘西。 不过这不重要,索性老天对他不错 ,给他带来了亲人,他终于可以愉快的活下去了! “走吧,哥”。 北夷王与赵栩见了个礼,带着银月便要离开,银月的眉眼间充盈着即将奔向新生活的雀跃。 妒火将赵栩的理智烧的全无。 他顾不得其他,去他什么婚约! 只要一想到银月对着另一个人笑,他就难受的受不了。 他现在只想将银月从那碍眼的北夷王身边拖过来,锁在房里,看他还敢跟人走! 赵栩目光越来越瘆人,银月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他现在不走,那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拉着北夷藩王的手催促到:“哥,咱快走。” 北夷藩王虽不太听得懂汉话,但这几个字还是听得懂的,于是他加快了步伐。 再走几步,前面就是邺王府的大门了。 只要跨过这扇门,他就能彻底摆脱赵栩。 迎接新生活了。 谁知,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邺王府的时候,邺王府的大门锁上了。 赵栩站在他们身后道:“得罪了,图塔尔王殿下 ,此人是本王的房中人,您不能带走。” 那汉人手下听到赵栩这番话,脸色十分难看,他犹豫的不知是否该将这话说与他的主子听,他万万没想到,小主子与这邺王殿下还有这层关系。 银月眼神示意那汉人手下道:“与我哥说吧,反正也是因为胁迫,现在关系结束了。” 银月将他与赵栩的关系定义为单纯的床上关系。 以前他得仰仗赵栩的鼻息才能活下去。 自然得讨好赵栩。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不过是陪他上床,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并不觉得此事说来是多么羞耻的事,让他兄长知道也无妨。 那仆人犹犹豫豫的将赵栩的话道与图塔尔王。 图塔尔王闻言便对着银月红了眼眶。 “弟弟。” 他除了这话说的字正腔圆外,其他的都不怎么能说。 看得出此刻的图塔尔王又深深陷入了自责。 银月见状 ,心有不忍,替他拭泪,柔声安慰:“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不要紧的。” 这一幕落在赵栩眼中,令他气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他俩这才刚认识多久啊,便旁若无人的亲密喊起了哥哥弟弟? 是他刚刚的话说得不够明白吗? 赵栩咬着牙根道:“银月,你给本王过来。” 银月不为所动。 那汉人手下替他主子回赵栩道:“王爷,为了我们两国的交好,奉劝您不要做出不利于两国邦交的事。” 意思便是快点开门放我们走。 “北夷王族欲强行带走本王的房内人,这便有利于两国邦交了?” 那汉人手下道:“那是我们图塔尔王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为何不能与我们走。” “亲”赵栩瞪大了眼睛“什么?” 那仆人又重复了一遍。 银月恭恭敬敬与赵栩行了最后一个属下对主子行的礼。 客客气气道:“这些年多些王爷照顾,属下感激不尽。” “你”赵栩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下他。 他开口道:“能不能别走。” 银月不置可否,装没听见,起身道:“谢过王爷。” “在你邺王府生活简直四面楚歌,我不想无缘无故又被你后院的人搞死了。” 银月用他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望着赵栩说道。 “我已经解散了后院,有谁又会害你?” “咯,你不过几日就将迎来北夷公主为妃,以后还有一堆侧妃 ,你觉得那些人我能都防的住?” “有本王在,他们敢!” 赵栩道:“我明白了,你是吃醋了,因为本王要娶北夷公主的事,但就算本王娶了北夷公主,你依旧在邺王府有一席之地。” “我没有吃醋。” “如果你不吃醋,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杀如月”。 “我杀他是因为他昨晚陷害我 ,给我下药 ,把我卖到驿站,幸好来人是我哥哥。” 赵栩心中一沉,垂下眼皮:“我不知道他……” 赵栩话未说完,银月接着反问道:“还有,我为什么不能走?” 是啊,他为什么不能走。 赵栩想到了一点,他笃定道:“你不是喜欢本王吗?本王保证以后常来你的院子。” 他想这样总行了吧 谁知,银月话语冰冷道:“王爷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甚至很恶心你。” 所以别在自作多情认为自己魅力无边,是个人都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 赵栩的脑子轰的一声。 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接着他便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在赵栩的眼皮子下,银月随着图塔尔王离开了邺王府。 第42章 不可能不喜欢我 “银月他一点也没喜欢过我”。 赵栩再此之前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 在他的印象里 ,银月是可以为了他下刀上下火海的人。 银月不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明明银月是一个最喜欢吃他醋的人。 他想:他说他恶心他。 可是既然恶心他为什么在他上他的时候那么配合?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那时拿捏着银月的把柄这一事实,他只固执的想: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他怎么样也不能相信银月从未爱过他。 他想 ,银月一定是在报复他? 是了,他自欺欺人的想:银月一定是在报复他不够在乎他?报复他自己将与北夷公主大婚。 原来如此,一切在他自说自话的想象中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他想等到他与公主大婚后,一切都已定下,届时他再讨要银月这又未尝不可,王室又如何,他可是大宁的皇孙贵胄,他可以将他与公主一并讨来府里! 三日之后。 北夷公主正式嫁入邺王府。 两国邦交建立。 至此,北夷送嫁大军拜别大宁皇帝,即可准备启程回国。 皇宫之内 ,银月身着北夷王室的服装,立于图塔尔王的身后行拜别之礼。 大婚之后的赵栩匆匆忙忙而来,正赶上他们即将离开。 “儿臣参见父皇。” “老八,你昨日刚大婚,不好好在王府里陪公主,这么早到朕这里做什么?” 赵豫惊讶道。 “儿臣前来为向父皇恳求一事。” 赵栩一边说道,一边瞥向一身异族打扮的银月。 银月长发半系,上面坠着各种颜色的宝石,与他以往的汉人打扮很不一样。 赵栩第一次看到做如此打扮的银月。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心道:果然他不是汉人啊,这样的打扮更加适合他。 银月对他炽热的目光视而不见,安静的立于他哥的身后。 赵豫一抬手道:“你的事稍后再告。” 两国缔结秦晋之好,赵豫对此很是欣慰。 赵豫送上大宁王朝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让其带走。 图塔尔王一行人受礼,恭敬的拜别赵豫。 眼见图塔尔王一行人便要离开,赵栩再等不及,立刻开口向赵豫请求恩典。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将银月赐予儿臣。” “银月”赵豫很是不解“那是何人?” 站在图塔尔王身后的银月几不可闻的朝他哥靠近了两步。 “是儿臣曾经的房中人,立于图塔尔王身后之人。” 赵栩当着赵豫及众人的面将银月与他的关系捅破。 他已顾不上其他。 赵豫看向图塔尔王身后的男子,确实长相出众,刚刚他没注意竟没察觉道此人很是面熟,好像……好像是栩儿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暗卫? 图塔尔王通过翻译得知了赵栩的意图。 立马拒绝道:“不行。” 翻译将图塔尔王的话道出:尊贵的大宁皇帝,您的儿子讨要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图塔尔王的亲弟弟,我们的王族断不能与人做低伏小到此地步,我们已经献出一个公主,在北夷皆是一夫一妻制,就连北夷王也是如此,我们将公主嫁入大宁已是破了例。 这话里句句透着不容回旋的拒绝。 赵豫摸着胡子:“嗯,有理,愿两国邦交永结,是我儿胡闹了。” 赵栩的希望落了空。 他眼睁睁的看着银月随图塔尔王离开。 他失魂落魄的匆匆忙退下,连夜带着一骑铁骑拦下了前往北夷的人马。 外头下着大雨。 赵栩骑着马儿,身上仅着便衣,大雨磅礴狠狠落在他身上,将他从里到外淋了个透。 银月所在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随着马蹄声的逼近,他知道是赵栩来了。 银月叹了口气,心想,此人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到在他马车前停下。 图塔尔王与他同一车厢,不知发生了何事,探头欲看被银月按在车厢内,他用不熟悉的北夷话与图塔尔王道:别担心 是有人来与我们送行。 银月说的真挚,图塔尔王不疑有他。 银月掀开帘子准备与帘外的人好好谈谈,暴雨越下越大,天空中划过一道道闪电,银月一掀开帘子便与全身湿漉漉骑着大马的赵栩四目相对。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赵栩的脸。 他面无表情,出离愤怒的边缘。 银月环顾四周,看到了赵栩随行的铁骑。 铁骑将北夷车队团团包围。 银月抬眼看着他道:“赵栩,你想撕毁两国好不容易缔结的邦交吗?” 听到银月直呼自己的名字,赵栩笑了,那笑声森冷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勒紧了缰绳道:“银月,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居然现在敢直呼本王的名字了?” 他俯下身子与银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银月直视他的目光:“你不敢。” “我偏敢!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赵栩明显有备而来。 一群铁骑闻言一哄而上。 银月也不是吃素的,一柄弯刀,雨中出鞘,沾上一人又一人的血,大雨将弯刀上沾染的血冲刷的干干净净。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浓重的血腥味。 刀剑碰撞的声音与狂风暴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以一敌十的战斗,刀枪剑戟的对抗,杀戮在四周蔓延,银月仿佛回到了在天疏阁执行任务的时候。 一刀两刀,一个个人倒下,暴雨越下越大,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在银月见到赵栩的那刻,脖颈里的离心蛊便发作了起来,颈间一阵阵的发疼,分散了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终于他一个踉跄,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被众人团团包围。 他一头栽进了泥汤里,胸口涌出大片的血花,不一会儿,银月因脖颈间的疼痛以及失血过多意识逐渐模糊,陷入昏迷。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银月听到了赵栩慌乱的声音:“不是让你们别伤他吗?怎么会流血!” 银月想,他们确实没伤我。 我是倒下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戳到了胸口…… 还有,你别靠我这么近,本来就够难受了,你离我这么近,我更难受了。 但他想归想,全身上下已经软的动也动弹不了了。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的热量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抽离,流逝。 他想,我可能这下真的要死了。 银月凄凄惨惨的想:我如果死了也是被自己蠢死的,有谁见过和人打着打着体力不支倒地,亲手把自己戳死了? 把好好的一出虐恋情不深演成了一出滑稽搞笑剧…… 第43章 你忘了那蛊? 马车外的动静太大。 让人无法忽视。 雨水裹挟着放大了无数倍的血腥气在这四周疯狂扩散。 坐在马车厢里的图塔尔王几番欲起,却被他的汉人仆从捉住手腕,死死的按在车厢里。 那汉人仆人摇了摇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以下犯上的朝他主子道:“外面危险,不能出去。” 图塔尔王动弹不得。 他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刀剑打斗声。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像长有触手般一个劲的往他毛孔里钻。 图塔尔王拼命挣扎,他瞪着仆人用了命令的语气:“让我出去,我的弟弟在外面。” 仆人不置可否,说什么也不放开他。 这一刻,这对古怪的主仆像是颠倒了关系。 仿佛那仆人才是主子,那图塔尔王反倒是他的仆人。 直到外头金属碰撞的声音被一阵嘶吼代替。 图塔尔王终于挣脱了仆人的控制。 一跃而起冲出车厢。 在大雨磅礴中。 他看到他那失而复得的弟弟倒在一群黑衣铁骑包围中。 那铁骑外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是那白日里讨要银月不成的赵栩。 他那被众铁骑包围在其中围剿的弟弟像倒栽葱一般一头栽进了泥地里。 而赵栩下了马,不顾泥泞在一摊泥浆混合着血水的泥汤里,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他已经陷入昏迷的弟弟。 图塔尔王心里一沉。 那赵栩眉宇间的担忧以及紧张之情不似做伪。 大雨依旧下,赵栩抱着银月的手颤抖着厉害,他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只知道当看到银月一头砸进泥汤里,晕出一朵朵血花时,他的脑海里嗡的一声便什么也没有了。 他颤抖的手紧紧搂着银月,像搂着世间最宝贝的东西。 他想,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他以手妄图捂住银月胸前那不停往外冒血的大洞,但无论他怎么捂,那洞里的血依旧不停的往外拼命的渗出,很快他的整只手都被浸红了。 赵栩能感觉到怀中的人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堵不住啊。 薛适, 还有薛适! 他想到了一人,慌张的抱着银月上马朝邺王府方向而去。 图塔尔王红着眼睛拦住了他的去路。 “弟弟”。 赵栩眼珠微微一转,毫无感情道:“让开。” 图塔尔王不让 ,眼见那马便要从他身上踏过,图塔尔王那仆从及时出现拉走了图塔尔王。 图塔尔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濒死的弟弟被赵栩带走,而自己却无法做任何阻拦。 仆从与图塔尔王道:“让他带殿下走,殿下还有活的希望。” 图塔尔王眼眶发红:“凭什么,要不是他,弟弟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那仆从道:“谁让我们北夷国力衰微,我的主子你要明白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你得先学会保全自己的性命,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以后。” 图塔尔王握紧了拳头。 赵栩抱着银月敲开了薛适的门。 薛适从未见过这样的赵栩。 全身湿透双眼通红,怀里抱着奄奄一息面色苍白的银月, 形容狼狈的很。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那胸口的破洞还往外不停的冒着血。 “救他。” 如此简单的两字几乎耗尽量他所有的力气。 就算赵栩不说,薛适也会尽全力救银月。 两天一夜,薛适用尽了毕生所学。 赵栩守在银月身边,几乎没有合过眼喝过一口水。 终于,银月的手指微微动了一动。 赵栩豆大的眼泪就这样落在了银月的手上。 他抱着他像抱着他的命。 银月苏醒后,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东月阁。 他几乎要奔溃了。 自己这是怎么着都离不开邺王府了吗? 他稍微一动便觉得胸口处痛的要命。 他想,弯刀穿胸居然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自己的命真是非一般的大! 房门被推开,赵栩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银月面前。 就是他想要自己的命,银月不会忘记。 他的模样很是憔悴好像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银月快速后退到床榻之内,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赵栩本想抱他,没想到让他一躲,扑了个空。 他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 他道:“我都知晓了。” 银月一脸狐疑,心想,他知晓什么了? 赵栩道:“离心蛊的事,薛适与我说了”。 银月摸向颈后那处。 赵栩眼神晦暗不明与他道:“我终于明白你之所以……都是因为那蛊,你本心并不是这样想的。” 银月此刻很想夸一句赵栩的天真。 他想,你是傻逼吗? 我喜欢不喜欢你和那蛊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摸摸你的良心,你哪里值得我对你情深不寿矢志不渝了? 银月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几时能走。 “我什么时候能走”。 银月声音沙哑,开口问道。 赵栩闻言,突然露出一个凄惨的笑道:“你好好休息”。 话毕,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东月阁。 这一看倒显得他伤了赵栩的心一样。 银月在心里只道恶心,他对如月的无情无义他还记着深刻。 他这样的无心之人在他面前装什么不渝? 何况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情可言。 他想起第一次逃跑被赵栩从小镇带回来的那夜。 赵栩和他说:他有利用价值。 他想,现在看来赵栩也许要用他做什么大事? 利用他逼宫?还是篡位? 他想,他有这能耐吗? 到底会是个什么原因。 银月托腮苦思冥想了大半天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他万万不可能以为赵栩是喜欢他才不让他离开。 在银月看来,赵栩就算喜欢邺王府门口的那头石狮子也不能喜欢自己。 此刻,薛适正端着药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面前的人救了他三次性命的薛适,银月望着因救他形容憔悴的薛适心头涌起了别样的情绪。 “你是不是喜欢我?” 银月猝不及防开口道。 薛适垂下眉眼 ,不发一言。 但他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他。 银月一看他这副模样便知自己猜对了。 薛适喜欢他。 从他有记忆以来便没有人像薛适这样待他好,爱惜他的性命。 天疏阁的主子只把他当刀,一柄杀人如切瓜的绝世好刀,他从未在乎过他的性命,死了便意味着被淘汰了。 没人会为死去的暗卫流泪。 薛适与他非亲非故却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费劲心力,他图什么? 除了爱,又会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无偿的对一个人好? 只有爱,才会让人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对另一个人做到这份上。 曾经银月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但现在面对薛适,他想试一试。 算是回报,也是成全。 他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与他道:“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薛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他这是被心上人表白了吗? 第44章 成功跑路 赵栩挟持北夷世子的消息传入了宫中。 赵豫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赵栩竟会如此不识大体,做出这种不利于两国邦交之事。 北夷王日日候在殿外恳请邺王归还他北夷世子。 赵豫下令勒令赵栩将银月交出来。 他道:“你以为皇位已是你囊中之物了?竟开始如此胆大妄为了。” 赵栩跪下道:“儿臣不敢。” “不敢”赵豫闻言,定定的注视着这看似忠心的儿子道:“最好是不敢。朕,随时可以将你舍弃。” 赵豫没有说笑。 他的话里带着威胁。 而赵栩也在赵豫的这番威胁中确认了一点。 只要赵豫在位一天,他便一天是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他想,到时间了该准备动手了…… 北夷公主怎会不知她这新婚的夫君在王府里藏着人。 女子的心思最是敏感,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远嫁他乡能仪仗的只有她丈夫的爱。 若连这份爱也得不到,那她便彻底失去了所有。 她趁着赵栩进宫的功夫,来到了东月阁,敲开了银月所宿的房门。 见到了她想见到的人。 银月见到来人很是讶异。 公主面上倒波澜不惊,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先前在大殿上见过银月一面。 因此对他并算不上陌生。 因他长的颇像北夷人,她又多仔细打量了他两眼。 心道,此人不仅长的像北夷人,还长的十分像她那英年早逝的叔叔。 她想,这人莫不是她叔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吧?要不然怎么会长的这样像。 她正想着,那大宁皇帝突如其来的赐婚打断了她几乎飘到天边去的思绪。 公主终于将落于银月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恭恭敬敬的向大宁皇帝行了个礼,谢了恩典。 随后在那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奴婢们的簇拥下退下,准备着不日之后嫁入邺王府。 再之后,她便听那护送她来朝的图塔尔王道:“我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便是你将要嫁的丈夫的侍卫。” 公主这才再次想起那朝堂上见过的侍卫银月。 原来他真的是叔叔的孩子。 不过不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私生子而是正经八百的王世子。 可能是心里早有准备,她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她打心底,为她的表兄感到高兴。 本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亲人如今忽然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你面前能说会笑 。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新婚第一日。 她这丈夫便起了个大早进宫去。 公主为此很是欣慰,她想,今日是她送嫁的母族图塔尔王离去之日,她这丈夫倒是有心,专门进宫替她与母族之人送行。 谁曾想 她竟错了。 赵栩进宫根本不是为了替图塔尔王一行人送行,而是为了讨要他曾经的小侍卫,如今的北夷小世子。 她如何会知道,她的丈夫心里竟藏了这样一个人。 直到她的丈夫一身狼狈的抱着重伤濒死的银月回到府里。 她才知晓她的丈夫心里藏着一个人。 她想,如果那人不死。 她的丈夫永远不可能对她真正上心。 她心里盼望着银月死。 可是,事与愿违那人却活了。 在她的丈夫衣不解带的照顾了那人几天几夜后。 她顾不上其他。 在银月开门的那一瞬间从背后翻出一把缀满宝石的匕首直直刺向银月。 银月伤重未愈,躲闪不及被那公主刺中了胳膊。 他的胳膊上立刻渗出鲜血。 银月倚靠着门,疼的呲牙咧嘴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心口刚被开了个洞,这洞里的肉还没长全,结果胳膊又被莫名其妙的捅了一刀。 那公主见银月胳膊流血,自己反倒害怕的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本质善良且单纯,要不是为北夷,她这样年纪的少女本该在烂漫的山花里追逐着风与鹰,尽情的在草上驰骋,而不是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嫁作人妇,被关在宅院之中。 她抱着膝盖,哭的难以抑制。 她不想的,可她没有办法啊! 她现在除了赵栩就什么也没有了! 银月面色苍白,自己胳膊疼的发紧,却还要腾出功夫安慰这莫名其妙冲出来捅了他一刀的少女。 银月道:“你别哭,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捅我再哭啊。” 公主抬起一张哭成了花猫的脸,用流利的汉话道:“你为什么要和我抢赵栩。” 银月心道,他就知道!又是因为赵栩! 只要摊上赵栩,就准没好事! 银月深吸一口气道:“我从未想过与你抢赵栩。” “你从未想过又如何,他的整颗心里都是你。” “我'?”银月指着自己。 他想,公主是对赵栩有什么误解吗?他整颗心里都是我?说他心里的人是管家都比是我靠谱。 他摆摆手到:“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公主泪眼汪汪:“不论有没有误会,只要你在邺王府一日,他便一日看不到我。” 银月道:“这一点我到和你不谋而合,我也想离开邺王府。” 公主一顿,止住了哭声:“真的?” “真的,我俩合作,你送我出邺王府我把赵栩留给你,如何?” “成交”公主与他击了个掌,就算达成了战略联盟。 此刻,正从皇宫回府的赵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银月换成筹码“卖了”。 银月草草包扎了伤口找到薛适与他道:“赶紧收拾收拾你的行李。” 薛适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胳膊上的伤:“怎么受伤了?” 说话间便要替他查看伤口。 银月将他手拨下道:“伤口以后再管,当务之急先收拾行李。” “怎么?”薛适瞳孔放大“你要走?” “嗯”银月点头“带上你。” “可,若是被王爷发现,你……”。 银月知晓薛适担心的是什么?他握住薛适的手,轻啄了下他的唇道:“这是我们第一个吻,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薛适受宠若惊。 他怔在了当场, 一时不知作何回应。 银月认真道:“如果我们不离开这里,我与你说的话永远都不能兑现。” 薛适哪里还能听得见其他声音,接下来银月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以最快速度将他的药箱整理好。 外头。 公主的人马已经准备好,就等他们上车了。 银月携薛适上车。 马车一路向北。 赵栩从宫里回来与他们正好错过。 公主守候在门口见着赵栩第一时间迎上去,拉他去她院里吃饭。 赵栩心中想着银月本想拒绝。 却又在看到公主泫然欲泣的表情时,心生不忍。 他想,她只是一个远嫁而来的小姑娘,自己这些天忙着照顾银月确实忽视了她不少。 赵栩心头一软便随她入了院。 这一待就待了一天一夜。 公主在他饭菜里下了蒙汗药。 待他醒来后,薛适与银月早就出了雁门关。 第45章 登上帝位 赵栩头疼欲裂的在公主的房里醒来。 他发了会呆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外边看去,外头此时已是白日。 他记得他不过是喝了杯酒后就昏倒了。 他的酒量他自己清楚绝不可能一杯就倒。 赵栩怔道:“酒里有药。” 那药是谁下了的不言而喻。 此刻,公主施施然从外头进来。 见他醒来赶忙迎来上去绞着衣服,怯生生道:“夫君你醒了。” 小姑娘身着红衣,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里头还蒙着一层晶莹的水雾,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算明知是她动的手脚,赵栩此时也不忍苛责她。 他捏了捏山根 ,叹气道:“罢了,本王先行离开 ”。 赵栩想,她并没有错,一个女子远嫁他乡想要栓住自己丈夫的心留下丈夫的人,这有什么错了? 当年他后院未散时,那一群他养在后院的莺莺燕燕成天里就为了他今晚宿在谁那边想尽方法绞尽脑汁各显神通。 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争风吃醋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 ,赵栩回想起过往,从前银月从未因他有过任何争风吃醋的行为。 银月总是乖巧的站在他的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义无反顾的挡在他面前。 在他留宿在其他公子小姐院里时,他连声抱怨也没有。 他总是安静又乖巧的站在他身后。 从前他只道是银月懂事,现在想想银月哪里是懂事,只是不在乎他罢了。 真正在乎一个人会放任他宿在别人那里不言不语吗? 在乎一个人会总是想着离开他吗? 赵栩走到了东月阁外。 一个他从前从未敢正视的念头浮上心头。 银月从未爱上过他。 而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的爱上了银月。 他站在东月阁外,过去种种一一浮现。 从初见到别离 ,他从未对银月好过。 用他挡毒箭,用他当容器,不顾他的意愿要他 ,折磨他。 而这次更是差点便把他逼死了。 他没对银月好过,哪怕是一点点。 这样的他凭什么以为银月会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又凭什么来见他? 赵栩就站在东月阁外。 隔着一扇门,两步之遥。 与他而言却仿佛隔着条银河! 赵栩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银月不在屋内。 “银月”。赵栩试着喊了他的名字,房内无人回应,他的声音在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赵栩冲了出去,公主可怜兮兮的站在大门处等着赵栩。 赵栩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问道:“是不是你。” 公主没有否认,咬紧双唇道:“是我,你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他们早出了雁门关了。” “他们?”赵栩瞳孔震荡“谁和他。” 公主含着泪道:“薛大夫。” 赵栩脚下一软,不住的后退,他觉得心头突然一阵抽痛紧接着口中一阵腥气翻滚,赵栩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随后昏倒在地。 公主见状哭的扑过去,无助的喊着“来人啊。” 赵栩在公主的哭喊声中逐渐失去意识。 再之后赵栩整整在床榻上修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 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踏入公主院内一步。 公主后悔不已,几次三番要来看他都被管家拦在了门外。 赵栩隔着书房与她道:“以后别来寻我了。” 管家道:“公主你莫强求了,邺王殿下这是伤了心啊。” 沈溪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栩安插在赵豫身边的人开始动手。 赵言说错了,赵栩不是赵豫的一条狗,他早就开始谋划了 ,只不过他不像赵言那么急不可耐。 赵栩在蛰伏,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当宫中来人传消息道,赵豫忽然晕倒在书房口吐白沫时,赵栩明白蝉要破土而出了! 沈溪领着一对精兵以保护圣上为由,大举进入宣德门。 赵栩顺顺利利的进入了皇宫。 给赵豫把脉的太医早已被赵栩收买。 他对外宣称,赵豫是因操劳过度突发疾病。 实际上,赵豫此次的口吐白沫源于他服食大量丹药。 赵豫年岁渐长,身体不如往昔,开始迷恋上服用各类丹药 ,为此宫里还特摄了练丹房专为他炼制各种所需丹药。 这些炼制丹药的道士便是赵栩安插进宫里的人,炼制丹药需要使用大量的朱砂,除此之外丹药的成分复杂,里面含有的东西十有八九都含有毒。 长期食用这些丹药,相当于食用慢性毒药。 长此以往,赵豫的身体表面上看不出毛病,内里却逐渐破败。 才会忽然之间的昏迷倒地。 赵豫躺在床榻上如干涸缺水的鱼,睁着眼睛,进气少出气多,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赵栩禀退了宫人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本王”。 宫人应了声,纷纷退下。 屋内只剩下他们父子。 赵栩看着床榻上四肢无法动弹的赵豫,温情脉脉的喊了他句:“父皇 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赵豫瞪着他,脸色发青。 赵栩见他这副模样,笑了笑:“父皇,你可别这样看着儿臣,儿臣可没有给你下毒。” 一切啊都是你自作自受。 他道:“若你不沉迷于修仙也不会有这事。” 赵豫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睁着眼睛恨恨的看着他。 赵栩坐在他床边,温柔的将他凌乱的头发整理清楚,道:“到现在父皇还想舍弃我吗?” 赵豫死死地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赵栩道:“我的人已经到了宣德门外,这宫里上上下下也基本都已经被我收归了,父皇现在就算想舍弃我,恐怕也不能够了。” 他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 “父皇,我会做一个好皇帝的,你便安心的做太上皇吧。” 赵栩拿出准备好的一份诏书,印上了赵豫的玉玺,当着他的面最后一次下跪:“儿臣,谢父皇成全” 赵栩想,终于他登上了帝位了,终于他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终于他不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还有银月,他终于可以找回银月了。 第46章 生死不复见 赵栩如愿登上了帝位成为了新一任的大宁皇帝。 沈溪也与那早年间定下的十二公主成了亲。 北夷公主作为邺王府里唯一的女人,也是赵栩的正妃,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大宁的皇后。 第二年,皇后便为新帝添了个太子。 新帝后宫除了皇后便再无其他嫔妃。 帝后伉俪一时成为佳话,民间话本满天飞,人人都道帝后恩爱,新帝竟为新后虚设后宫。 唯有新后知道她的夫君根本从未将心放在她身上过。 他的心里满满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其他人再也进不去。 又是一年冬。 距离银月回到北夷已经过去了十年了。 已经登上皇位多年的赵栩以万金之躯亲自前往猎场猎了一只银狐。 赵栩第一时间下令司造局将这狐狸的皮毛剥下制成一副护膝送往漠北。 他一想到漠北那人收到护膝的模样就开心的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对了,吩咐下去御膳房多做些牛乳酥,等护膝做好一并送到漠北。”赵栩对身边的老宫人说道。 老宫人欲言欲止,看着赵栩那欢兴雀跃的模样,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 赵栩手上挂着一个暖手火炉子,披着银白的狐裘站在窗前看院子里漫天雪花飞舞,喃喃自语道:“银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我好想你。” 他只有在对银月说话的时候才不自称为朕。 在他的银月面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只是一个思念爱人的丈夫。 赵栩伸手向空中虚虚一捞,片片雪花落在他手中很快便化作一摊水。 赵栩似乎感觉不到冷,任片片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他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 那回忆中有他心上的人。 他就这样矗立在雪中。 直到沈溪到来,他这才回过神来。 沈溪见状,呵斥宫人道:“外头风雪刮的那样紧,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哑巴吗?怎么能让陛下独自待在外头?那要你们何用?” 老宫人下跪讨饶道:“将军恕罪” 赵栩拍拍他的手道:“你莫怪他,是朕不让。” 他道:“你看这雪下的多美啊,曾经银月最喜欢的便是在冬日看落雪。” 一说到银月,赵栩那平日里总是凝聚着郁色的眉眼变得温柔了起来,他灰暗的眼眸里充满了光,笑道:“他啊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点雪也能让他高兴个大半天。” 忽然之间,赵栩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般,神情又变的哀怨喃喃道:“你说北夷的雪是不是下的比大宁的好看啊?为什么他不回大宁了。” 沈溪看着赵栩如此模样,抓住他的肩膀喊道:“十年了!陛下你该放下了,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不,我放不下一辈子都放不下。” 赵栩摇着头道。 “为什么要我放下,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说着说着这样一个平日里身居高位的帝王忽然撼动哭出声 。 他想,如果当初他对他好些,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银月回来北夷与薛适渡过了最幸福的十年。 又过了五年。 北夷传来消息称:北夷世子没了,陛下以后不必再给世子送东西了。 赵栩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 随即便什么也听不见。 太医道:“陛下本就得了心病,郁结已久,这次怕是挺不过了。” 皇后俯在他床头哭的难以抑制,他努力睁开眼睛安慰她道:“别哭了,你现在可是皇后,一国之母,以后还得做太后,得坚强些。” 皇后握着赵栩的手哭着道歉:“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死好不好。” 他努力扬起一个微笑道:“朕没怪过你,你没有错,一切都是朕的错。”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拟了诏书。 “传位于太子。”他在诏书上盖上玉玺,像用尽了气力般脱力的倒下,迷迷糊糊的想:“到时间了,我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第47章 真的能重来【引子】 赵栩是被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想,原来阴间也有烦人的麻雀吗? 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梅雨时节独有的霉味。 赵栩皱了皱眉,心道,为何阴间不仅有麻雀连空气中的味道已与春天潮湿的江南一模一样。 “江南?”赵栩忽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江南一处别院内。 而床榻边竖着的铜镜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他的模样。 那镜子里现出的是他二十来岁的模样。 赵栩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是他第一次前往江南时与银月同宿的那处别院。 他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赵栩清醒的认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 他没死,还回到了十七年前。 第48章 从早安吻开始 赵栩着急忙慌的下了床,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他竟连靴子都穿反了。 不过这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胡乱套上了衣服,踢拉着穿反的靴子,几乎是连蹦带跳的出了房门。 门外守候着的侍从见他醒的这样早,吃了一惊,正欲行礼,赵栩焦急开口问道:“银月在哪儿!” 那侍从怔了会儿,指了指别院的屋脊道:“房顶上。” 赵栩顺着侍从手指的方向向上看去果然看到片黑色的衣角。 他想,十七年前他们初次云雨过后,他与他说了什么? 好像是:行了,你自己找个地方歇息去吧。 所以,当时他找的地方居然是屋顶吗? 此刻的江南正是梅雨时节,雨水丰沛,四处都透着一股粘腻的发霉潮湿味。 那屋顶的瓦片因着这水汽蒙蒙的时节长满了青苔。 赵栩想,那样的地方怎么能歇息,青苔湿滑,他万一摔下屋顶该怎么办! 他匆匆忙忙的朝那处奔去,站在屋顶之下大声呼喊到:“银月!” 银月正依靠着屋脊打瞌睡,被赵栩这一嗓子吼的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屋顶。 赵栩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幸好银月身形灵活及时找到了平衡。 见银月没事,赵栩这才松了口气。 银月一个翻身下了屋顶,恭敬与赵栩行礼道:“王爷,何事。” 十五年的思念在这一刻汇聚成河,赵栩望着面前这记忆中心心念念的人,一把扣过他的脑袋,深情的吻了上去。 银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半柱香后,赵栩结束了这个跨越了两世,包含着深切思念的吻。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同样被他吻的气喘吁吁的银月表白道:“我喜欢你,不对应该是爱,我爱你银月,以后你别睡屋顶了,我宿在哪里你便睡在哪里,还有以后别叫我王爷,我们之间没有尊卑之分,我小字翼之, 你乐意叫小字便叫,不乐意那便叫我夫君。” 赵栩亮着一口大白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密,听的银月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 赵栩见他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大声的一字一顿道:“银月我爱你!” 这下不仅是银月,就连这周围的其他侍从听到赵栩说的话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他们所知的邺王殿下吗? 邺王殿下莫不是吃错了药? 银月也是这样想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栩,心道,这位殿下是疯了吗?为何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便性情变化得如此之大? 明明昨天夜里还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样。 今天就忽然之前转性成情圣了? 赵栩见银月一副十分难以接受的模样,心道自己是不是太急了,吓到了他,连忙拉着他的手补救道:“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我明白了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只要你愿意答应给我个机会 ,答应不离开我那便够了。” 赵栩将银月的手握的死紧。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盯着他,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的架势。 银月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他想我本就是你从天疏阁带回来的死侍,我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你手中,除非我不想活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但他手里粘腻的手汗告诉他 ,如果他不答应赵栩这莫名其妙多此一举的请求,那么赵栩将会握他握到天荒地老。 于是银月只好回答道:“属下遵命。” 赵栩急道:“不是说了以后你我之间没有尊卑,你不用自称下属也不用喊我王爷,你怎么还自称属下啊,你只需回答愿意不愿意。” 银月犹豫道:“属……我愿意?” 赵栩这才眉开眼笑的放开他。 他改为握着他的手腕拉着他道:“还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尽管说。” 赵栩的过分热情让习惯了被冷漠对待的银月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属……我都可以。” 他一个暗卫。 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 对吃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执着与要求。 能填饱肚子的就成。 赵栩吩咐侍从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 ,烩虾,炝虾仁儿,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鸭丝儿,以上通通一样来一份。” 银月在心里“嚯”了一声。 心想,厉害啊!这一串菜名报着麻溜,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第49章 我缺那点口水吗 赵栩一脸慈爱的盯着银月吃饭。 银月被他盯着头皮发麻,筷子夹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终于说到:“……你不吃吗?” 赵栩摇摇头:“不吃不吃 。” 赵栩将一碟子菜推到银月面前,说了一句令银月差点咬到舌头的话:“一会儿我吃你剩下的就好了。” 银月惊悚的看着赵栩仿佛见鬼了一样。 赵栩被他看的实在不好意思,垂下眼皮羞涩道:“我看人家寻常人家夫妻都是这样子的。” 银月这下真的咬到舌头了。 赵栩听到银月忽然的哎呦一声,忙慌道:“你没事吧。” 银月摇头道:“没事”。 因为咬到了舌头,这两个字他说的含含糊糊,口齿不清。 这可把赵栩心疼坏了。 又是让人上燕窝粥这些软糯不用咀嚼的食物,又差人去请这附近最好的大夫来给他的银月看舌头。 银月被赵栩这夸张的阵仗给弄的不知所措,不住的解释自己真的没事。 他想,不过是咬到了舌头,那有这么精贵到需要看大夫了。 银月道:“就咬破了点舌尖,真不需要到找大夫的地步。” “真的?”赵栩不信:“那你张开嘴给我看看伤口。”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银月乖乖的张开了嘴。 那舌头被咬到的地方特别不显眼,几乎看不出来。 赵栩仔细来回打量他嘴里的小舌,小声道:“确实不严重。” 银月松了口气。 紧接着在赵栩说完这句话后。 他捏住了他的下巴,忽然之间便深深的吻了上去。 银月在心里咆哮:又!来! 又是漫长的半柱香的时间过去。 赵栩吻了个够本,这才脸红红的放开银月强行解释道:“小时候听宫里的嬷嬷说,身上有伤口了用口水舔舔就好了,怎么样是不是现在不疼了?” 银月:“……” 神他妈口水。 你想占我便宜就直说! 我嘴里缺那点口水吗? 银月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可没有胆子这么说。 他扒拉着菜低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房内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你”。 银月欲言又止。 赵栩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问我早上和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与你说笑。” 赵栩目光灼灼,满眼是光,认真道:“我说那些话,绝非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真的爱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 银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赵栩道:“银月你相信人有上辈子吗?” 银月一愣。 赵栩接着道:“我便是从那失去你的上辈子过来的。” 他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你相信吗?” 重活一世, 这是多么荒谬的说法啊。 可赵栩那模样却让人无法不相信他说的是假话。 联系他今日以来的种种异常的举动,也只有目前这个理由能够解释。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这个世界依旧是曾经的那个世界,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而赵栩却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栩。 初夏的风带着水汽吹进屋内,吹着银月忍不禁打了个哆嗦。 赵栩注视着他,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银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回他道:“我相信。” 第50章 是为了解药 银月能给予回应的除了一句“我相信”便在没有其他了。 近十年的暗卫生活将他变成了柄不懂爱的绝世好剑。 忽然有个男人冒出来说他爱他爱了两辈子,带给银月的除了惊吓就是不解。 他实在没法理解。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利用便是被利用。 在天疏阁,他作为暗卫存在的价值便是他杀人如切瓜的好身手。 如今在赵栩身边他存在的价值便是哄着他与他做场鸳鸯蝴蝶梦的戏。 虽然没法理解 ,但他依旧愿意与赵栩做戏。 他想,演戏罢了,索性也不吃亏,答应他也没什么。 毕竟他还要仪仗赵栩给予的一月一次的解药过活。 马车顺利到达了邺王府。 与上一世一样,赵栩后院的那群莺莺燕燕早就在王府门口候着他了。 这几日赵栩被重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这一茬。 是故,当他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候在王府门外的那一群莺莺燕燕后,脸都要绿了。 银月见赵栩保持着掀着帘子的姿势一动不动,面色凝重的看着外面,好奇的掀开车窗看了一眼。 好嘛,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银月心道,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公子小姐,赵栩你肾也是够好的啊! 赵栩一回头便看到银月掀着帘子一副托腮仔细打量的模样,便知他是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 一时之间又羞又恼立马解释:“银月你听我解释,这些人都是我从前收的,不作数。” 赵栩话音未落。 银月将帘子放下,对着他点点头做出一副:别说了,我都理解的表情。 赵栩不知怎么的看着他这副毫不捏酸吃醋的表情,心里莫名的酸楚了起来。 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从重生到现在以来虽然银月表面上极力配合他,待他恩恩爱爱,但他的心里却并未真正将他放上去过。 你看他这一副大度贤良不嫉不妒的模样 ,怎么看也不像将他放在了心上。 赵栩像焉了的白菜帮子,沮丧的低下了脑袋。 那群莺莺燕燕自然也看到了赵栩的马车,一群人如饿虎扑食般冲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王爷啊!” 头戴大红花的柔柔奋斗在了飞扑的第一线,蹬着马车边缘便要爬上去。 被那车内赵栩伸出的脚,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踹了下去。 柔柔当场摔了个四仰八叉。 平日里最得宠的柔柔此刻坐在地上,一脸懵逼久久不能回神:“……” 心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那平日里最宝贝她的邺王殿下居然把她踹下了马车? 见状,刚刚还吵吵着喊着“王爷”的公子小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从未见过柔柔吃瘪,看到柔柔这副狼狈的模样,一时之间表情惊讶,面面相觑。 柔柔心想,难不成是爬错了马车,这里面坐的不是王爷? 她自我安慰,对了这里面坐的一定不是王爷!王爷才不会这么忍心对她这样了! 正当她这样想时,马车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打碎了车外柔柔的幻想。 那熟悉的声音告诉她,那刚刚踢她的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邺王殿下! 紧接着更令她感到惊悚的事出现了 。 堂堂邺王殿下居然像个被老婆捉奸在床的粑耳朵一样着急忙慌的在马车内解释。 赵栩道:“银月啊,不论你相信不相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寻别的女人了,男人也不寻,以后只要你一个好不好。” 银月:“哈?” 银月再次被赵栩这一顿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不知所措。 马车外一群莺莺燕燕闻言齐齐陷入了死寂:“……” 赵栩想通了,虽然银月暂时不爱他,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一如既往的对银月好,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总有一天银月会爱上他的。 首先他便要从行动上让银月相信他对他的一片真心,第一步,解散王府里的所有人,他要为银月守!身!如!玉! “来人,将公子小姐请回院子里,本王一会有事宣布。” 第51章 情敌也重生了 月悬中天,邺王府大院内好不热闹。 一群男男女女聚集在院子中央鬼哭狼嚎,哭出了千军万马上战场的架势。 管家们将一摞一摞的黄金银票平均分配到这群人每个人手里。 安慰道:“别哭了,事已至此,拿着钱好好找出路吧。” 柔柔哭花了脸,掩着帕子嘤嘤嘤:“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王爷就不喜欢我们,明明离府前, 他还叫人小甜甜,如今回府便要赶我们走,是我的胸不够大还是你的腿不够长?王爷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一哭到抽搐的青衣公子撩起一条依旧笔直修长的腿道:“我觉得我的腿还是很长的,你的胸也很大,王爷心海底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管家道:“别抱怨了 ,这事和你们的腿啊胸啊都没关系,王爷啊他这是心里有了人想收心了。” “有谁了啊,难不成是你啊。” “呸呸呸,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入的了王爷的眼,自然是他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位。” 柔柔打了个嗝:“今日在马车里神神秘秘不露面的那位?” “是他。” 柔柔想,这人是长的有多美啊!竟让王爷为他散尽后院! 她想看一看此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可惜没有机会了,下一秒管家便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请出了邺王府。 另一边一直在监视赵栩的赵言听说赵栩从江南回来便连夜遣散了后院 ,大吃一惊心觉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于是派人将那些个被赵栩请出别院的公子小姐“请”来了辰王府。 是以,柔柔这前脚刚走出邺王府,后脚就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给带走了。 “救命啊。” 柔柔害怕的大喊,拼命挣扎,明明就在邺王府门外,她的呼喊却无人再理。 另一边,赵栩领着银月绕过东月阁直接带进他所居住的院子。 “这里便是日后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你以后便是邺王府里说一不二的主事人了,想干嘛就干嘛。” 银月心想,真的想干嘛干嘛,那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解药给我?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虽然目前赵栩对他好的不像话,但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切不可真的给三分颜色便开起了染房。 他对赵栩并没有什么信任。 赵栩是皇孙贵胄,帝王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耽于情爱。 虽然一路上赵栩对他真的好的没话说。 但赵栩对他越好,银月便越狐疑。 心道,上辈子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他念念不忘直追到第二世来? 看他那副拼命弥补的模样,恐怕上辈子他俩的结局并不圆满。 银月猜对了一半,上辈子他俩的结局的确不圆满。 但他与薛适的圆满了啊。 两人在北夷渡过了幸福的十五年生活,虽然后来因为早年间那离心蛊的副作用导致他早早离世,但这不妨碍他是幸福的。 当然这些事银月无从知晓,毕竟他并没有像赵栩这般重生。 银月没有重生,薛适却重生了。 他守在东月阁门口等着银月,等来的却是赵栩遣散后院,并带着从江南来的公子入住邺王府主院的消息。 薛适心里头冒出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赵栩也重生了?” 第52章 赵栩银月拜堂成亲 薛适猜对了,赵栩重生了,并占尽了先机先他一步见到了银月! 薛适想,不要紧没关系,反正银月也不爱赵栩! 他这世一来便配好了银月的解药,他决定找个机会,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带着银月私奔! 这一世没有那蛊作祟,他和银月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赵栩今世是彻底的放弃了权利斗争,皇权争夺,那上辈子对赵豫的恨都已经过去了。 老天让他重来一次,那便是给他一次好好对待银月的机会。 这一次他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 可赵栩没明白一点,一味地对另一个人好并使他爱上自己的前提是对方对自己也有着好感,最不济对方也得是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银月他的情感缺失的严重。 严格来说他根本不拥有正常人类爱人的情感,就算是上辈子与薛适,他也是靠着模仿爱,努力让自己成为正常人回馈薛适对他的好,他压根不懂爱。 现在赵栩对他做的一切行为,在他的眼中都来的十分莫名其妙。 入夜,赵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红嫁衣让他换上,银月照做了,当他一袭的红衣出现在赵栩面前时,赵栩的眼神明显一亮。 赵栩的身上也穿着一袭红衣。 当银月对上赵栩的双眼时,他发现赵栩亮晶晶的眼中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了泪光的闪烁。 银月犹豫道:“是不是我穿起来很丑?” 所以把他丑哭了? 银月不适的扯着身上绣着鸳鸯的红嫁衣道。 这嫁衣是女子的款式,就算他身量修长,腰细腿长但毕竟是名男子穿上女人的嫁衣怎么看怎么别扭,丑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皇家的人个个癖好都这么奇怪吗?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喜欢看扮成女人的男人? 银月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出任务时杀过的一名客商。 那名客商是一大家族里的主事长老,平日里对外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稳重正经的模样。 旁人万万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中年男子私底下却喜欢穿上女人的花衣对镜描眉。 银月也是在取那人性命那日才知晓那人的这个嗜好。 当弯刀割开客商的喉咙,动脉上的血溅上了客商刚买的还未使用并再也不会有机会使用的胭脂花红,客商忽然弯起了嘴角好似解脱了一般睁着带着笑意的眼眸断了气。 那是银月见过的第一个喜欢女装打扮的上等人。 赵栩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他总觉得赵栩有些变态,但他不敢说,只是局促的提溜着紧绷在身上的红嫁衣任赵栩泪眼蒙蒙的望着。 他不是赵栩自然不明白他在赵栩面前穿红嫁衣意味着什么? 赵栩并不是喜欢看男人女装,而是这嫁衣穿在银月身上对他的意义不同凡响。 他想,终于你属于我了。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仪式,一种上辈子没有机会得到但在这辈子得到了的圆满。 他手持着两根龙凤烛将它两点燃安置在房内,拉着他的手跪下。 他道:“我的母亲死的早,无法见证我们成婚了,我们便对着天地拜拜。” 银月这才反应过来:“您这是要与我拜堂成亲?” “嗯。” 银月愈发不解,赵栩是疯了吗? 与他成亲?赵家江山怎么会传给一个娶了男人的皇子?他这是准备放弃皇位了吗? 赵栩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道:“我说过我爱你,我是认真的。” 第53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爱我?银月狐疑心道,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不管这里头是阴谋还是阳谋,本着一切顺着主子意的银月还是照着赵栩所希望的与他拜堂成亲。 他想 ,他们这成亲即没官府应允又没他爹的口谕,做的了数吗?怕不是用来混淆视听与谁做挡箭牌的障眼法吧? 等到第二日,他随赵栩入宫并在宫宴上见到沈溪 ,银月这愈发确定赵栩是拿自己当挡箭牌,目的是给他的心上人做掩护,他心上人定是这沈溪! 不怪银月这样想,实属刚刚他们进宫门时赵言的误导。 赵言一下轿辇便阴阳怪气的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呦呵,弟弟今日来的这样急呀?连轿辇都不乘,是不是赶着去见心上人呀?” 赵栩不再戴上过去纨绔子弟的伪装,冷冷看着他这个哥哥道:“兄长何出此言?” “喲,你还学会装傻了?你难道不是不知道沈溪回来了吗?” 赵栩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银月,生怕他误会,赵栩当然知道沈溪回来了,上辈子他便是在这里与沈溪重逢的,也是为了沈溪,他才让银月受了那么多的苦,这次他特意错开时间,避免银月与沈溪撞上,谁知时间错开了,赵言居然也比上辈子提前来到了宣德门并再次“恰好”与他们偶遇。 赵栩看着这心机都写在脸上的三哥想,要不是他蠢的如此明显,我都怀疑他也重生了,不然如何会踩点踩的如此准。 赵言重生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若重生以他沉不住气的性子此刻哪里会好好的站在宣德门前与赵栩哔哔赖赖,早就派弓箭手把他一顿乱射射成马蜂窝以报上辈子杀生之仇了。 赵栩见银月对赵言与他调侃的话没什么反应, 即是松了口气,又紧了下心,心想,就算经过了昨晚,他还依旧不能相信我待他是真心的吗? 赵栩眼底一片黯然。 这神色落在赵言眼中却被他误会成坐实了沈溪是赵栩心上人的事,一时间令赵言心情大好 ,心想,果然自己没猜错。 他望向赵栩身后低头站着的暗卫心道,这便是赵栩从江南带回来给沈溪打掩护的暗卫吧?果然如赵栩后院里的莺莺燕燕们说的一样 ,是个美人! 那日,赵言将柔柔他们“请”回府里百般询问,就问出了个“王爷从江南带回了个美人后便将后院解散”了的消息。 赵言那时便十分狐疑,不敢相信:“奇怪,我这弟弟忽然变情圣了?” 他吩咐下去再查,竟查到此人的身份是江南天疏阁的顶级暗卫名唤银月。 同时间赵栩年少好友沈溪回朝的消息传来,赵言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想,这暗卫既是他弟弟从江南带回来的暗卫也是他为沈溪打的掩护! 他这弟弟喜欢的人应当是沈溪! 正是因为提前得知沈溪回来的消息这才赶忙散尽后院。 不然如何解释这时间上的巧合? 赵言感觉自己又抓住了自己这个弟弟的把柄,焉了坏的搓搓手。 他道:“弟弟也别站着了,宫宴一会便开始,咱兄弟两也赶紧进去呗。” 说话间还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伸手便去搭赵栩的肩,却被赵栩闪身躲过。 赵栩看也不看他,牵起一旁银月的手便往里走去。 赵言在后面不屑自语道:“你个小王八,当本王爱与你勾肩啊,日后本王让你哭都来不及哭!” 赵栩紧握着银月的手与他道:“刚刚辰王的话都是乱说的,你别听他的。” “嗯。”银月表面应允,心下却已信了大半。 这一世由于赵栩提前入宫没在宣德门遇到沈溪,导致好久没进过宫的沈溪在九曲十八弯的宫中迷了路,直到宫宴即将结束才大汗淋漓的出现在宫宴上,向赵豫下跪大喊道:“臣来迟了,臣迷路了,臣有罪。” 赵豫自知自己这宫中小路众多,每条路长的又几乎一模一样,没人带路的情况下迷路实属正常,也便宽恕了沈溪的姗姗来迟。 “可惜了,本想为爱卿接风洗尘的,结果爱卿来的太迟,这下宫宴都要结束了”。 沈溪在众目睽睽下入座,心想,圣上说的好听,说为我接风洗尘,那我一整场宫宴都没在,为何不会想着派人去寻一寻我?这偌大的皇宫,每条路长的都差不离,一路上连个嬷嬷都没看见,要不是他后边机智爬上了屋顶瞭望,他到现在都还在迷路了。 赵言看着对面落座的沈溪,与赵栩向沈溪的方向挑了挑眉,赵栩当没看见赵言的挑眉似的,眼神竟一丝也没往沈溪的方向瞟过。 沈溪刚刚才大汗淋漓的跑过一遭现在是又渴又饿一落座便光顾着吃了,也没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是他年少的好友赵栩。 由于沈溪来的迟,宫宴即将结束,本想借赐婚笼络沈溪的赵豫也没来的及开口。 半柱香后,宫宴结束,大臣们纷纷离开,沈溪这才看到赵栩。 他看到赵栩兴奋的喊到:“翼之!” 赵栩停了下来:“沈溪,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了,有十年了,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好。” 赵言扒着门眼神冒着八卦的光。 银月低垂着眉眼,安静的做一只鹌鹑。 赵言想,多年未见的心上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会忍不住不表白? 嘿嘿,看沈溪这一脸单纯的模样怕是还不知道他弟弟有龙阳之好并且喜欢他吧! 银月想,不出意外一会赵栩便要对沈溪表明心意了。 赵言想,不出意外等会赵栩的心意便要被沈溪知道了。 他搓搓手愈发了激动! 银月将头低着更加厉害,心道,装瞎保命,装瞎保命。 谁想赵栩什么也没与沈溪说,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没有一丝的激动颤抖。 只是淡淡的与沈溪寒暄了一句,除此之外……居然就没有了? “不是弟弟,你是不是漏了什么话没和沈将军说?” 在一旁猫着的赵言终于忍不住插了话。 赵栩看也不看赵言,与沈溪道:“今日不早了就此别过。” “行吧,他日在叙。” 这他娘就结束了? 难道不应该泪眼汪汪把酒言欢吗? 赵言有些懵。 银月也有些懵。 因为在赵栩与沈溪话毕,他二话不说的当着沈溪的面拉起了他的手。 沈溪看到他俩交握的手,疑惑道:“他?” “忘了介绍,这是你……唔,你弟媳。” 沈溪:“翼之!” 沈溪有些懵。 银月:……这怎么与我想象中的丝毫不一样,我不是个挡箭牌吗? 刚刚急赶慢赶赶来的薛适:他俩怎么时候成亲了! 薛适见到此情此景也很懵。 于是现场除了赵栩之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第54章 为何我们上辈子不圆满 赵言觉得他这个弟弟多半是傻了。 辰王开始思考起一个究极哲学问题,那么到底他弟弟是什么时候开始傻的。 “王爷?王爷”。 辰王府管家老刘喊了他两声,赵言这才回过神啊。 “叫什么叫,叫魂了!” 被人打断冥想,辰王气不打一出来。 管家刘富贵委屈巴巴:“王爷,属下是想问柔柔姑娘他们该怎么处理”。 这几日柔柔他们俨然将辰王府当成第二个邺王府,吃喝用度开销大的很。 他做管家的负责府里的财政大权总得上心些撒,不然用不了多久这王府便让外人吃空了。 辰王正烦了,眼见赵栩的行为十分出乎他的所料,这些曾经他弟弟的后院却在他这里吃吃喝喝,潇潇洒洒。 他想着就来气,心道,我凭什么给我弟养人啊!不养不养! 赵言烦躁道:“那些人立马给我打发了。” “好嘞”富贵闻言开开心心的下去了。 另一边沈溪趴在赵栩门口拍门说什么也不离开。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个年少时最好的兄弟 ,看起来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男人? 他想,他天天在满天黄沙遍地是爷们的边疆待着也没爱上男人啊? 他这身处望京 ,到处都是甜甜软软的女儿家,他怎么也能喜欢上男人? 沈溪想着想着思绪飘到了刚刚在路上看到了的皮肤白嫩的小娘子身上,不由自主的抱着邺王府的门把开始陶醉的抚摸,那表情有多猥琐便多猥琐。 赵栩一开门便看到沈溪趴在门一副极其猥琐的样子,心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眼神有问题为什么会觉得面前的人比他的亲亲银月要可爱娇俏? 无辜躺枪的沈溪见赵栩开门,快速抹了把嘴角的涎水可怜兮兮道:“翼之,你可算开门了!” 赵栩冷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沈溪你若当我是兄弟便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今生唯……他而已。” 他回头盯着身后的银月道。 “翼之!赵家祖训不可娶男妻,你可忘了”。 沈溪见赵栩铁了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妥协道:“若为妾室。” 倒是不违赵家祖训。 “我今生除了他,谁都不要。” 他一字一顿,目光灼灼的盯着银月道。 话里饱含着说不出的深情。 沈溪待要再劝,赵栩二话不说将门关上。 回头持着状态外的银月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赵栩的眸子里似乎有星光点点。 银月的心倏然跳漏了一拍。 赵栩道:“我与沈溪是年少时的挚友,曾经……我喜欢过他,但那是上辈子的事,现在我心里一心一意只有你。” “你为何和我解释这些。” “我说过我爱你,我爱你所以要对你坦诚 我不会骗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感情真挚。 银月定定的看着这样的赵栩。 终于大着胆子问出来这些天来心里的疑问:“那我能我能问问上辈子我们发生了什么,为何……为何你会失去我?” 如果圆满的话,为何会有这一世,为何你的眼睛总是在看我的时候隔着蒙蒙水雾? 赵栩听到银月的询问,神情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第55章 因为上辈子你和我圆满了 “因为”赵栩不敢说,他怕失去银月。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的男声插了进来。 那人道:“因为上辈子你和我圆满了!” 银月下意识转头,只见迎面走来一位身着青衣的清俊男子,他的手上还提着药箱。 赵栩猛的抬起头看着迎面而来的薛适。 心道,是他?没想到薛适也重生了? 薛适注视着银月,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又是谁?” 银月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道。 他隐隐约约觉得对方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对方看着他道:“你喜欢吃牛乳酥,喜欢喝青稞酒,你说过你最喜欢的童谣是……” 话毕薛适开始哼唱起了银月记忆里的那首熟悉的童谣。 银月心中疑惑,为何面前这人对自己的喜好一清二楚。 他哼唱的旋律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是小时候听过吗?银月想不起来了,他十岁之前的记忆全无,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从他记事以来他便在街头流浪。 紧接着就被带回了天疏阁。 那人道:“这是北夷的曲子。” 北夷? 难道说自己真的不是汉人吗? 他很早便发现了自己与一般汉人长相的不同。 汉人的眼眸是黑色亦或者像赵栩一样的琥珀色,总归不会是像他一样的蓝色。 汉人的头发黑且直,而他的头发细软且微卷。 薛适轻柔与他道:“你是北夷人,而我是你上一世的夫君啊。” 银月一怔看向赵栩。 赵栩说过不再骗他。 于是他闭了闭眼点了点头,赵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他道:“是真的”。 “银月”薛适喊他。 “我……我是北夷人?” “是,你还是北夷王世子,至多不过一年后,你便能见到你哥哥了。” “王世子”? 银月难以置信。 薛适看向赵栩:“您说是吧,邺王殿下。” “是。” 银月转头看向他:“你也知道。” “我知道”。这北夷是他重生以来一直不敢触碰的伤痛,他常常再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执意于娶北夷公主,银月是不是就不会与他哥哥相认,没有相认,那么他便不会离开他回到北夷。 “你为何没有与我说过。” “因为他不敢,你知道北夷为何来朝吗?是因为他们的公主要与大宁和亲。” “和亲?和谁?” 赵栩低下头:“与我”。 赵栩神色痛苦仿佛想去了上一世的过往。 “这便是你与我不圆满的原因?” 银月问他道。 赵栩点点头,薛适道:“并不仅仅如此,赵栩你为何敢做不敢当?” 薛适深吸一口气与他道:“上辈子若不是你肆无忌惮的伤害着银月与他身上了那样的蛊,他会那么早早离世?他身上的一身伤疤刀刀致命,那一处不是拜你所赐?你既已重生便放过他吧,银月他不爱你。” 若非不是知道赵栩上辈子做了那么多伤害银月的事,重生后他也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带银月离开。 赵栩不发一言。 薛适最后的一句话对于赵栩像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重生以来的种种都在薛适这一句“他不爱你”里溃不成军。 初见时的欣喜,失而复得的欢欣化作梦幻泡影。 薛适道:“你若真的爱他,便放他与我走吧,爱不是强迫而是尊重。” 他又道:“他的解药我已经配好。” 薛适朝银月招招手:“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银月看向赵栩 ,赵栩面色苍白的与他道:“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可有过喜欢”。 他等银月一个回答 银月沉默不语。 赵栩惨然一笑:“我明白了,你走吧。” 银月一愣:“你肯放我走?” 如果说在这之前赵栩还自我欺骗,这些天以来银月兴许有那么对他一丝丝的喜欢,那么今日薛适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薛适才是上辈子与银月圆满了的人。 而他至始至终只有个一厢情愿,自私自利的看客。 他总是单方面的给予银月所谓的爱。 而不去问对方需不需要,愿不愿意接受。 他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妄图再次用毒药“绑着”他,从没有将他当成一个有独立选择权的人对待。 他自私虚伪 ,薄情寡义。 一切都是他的错。 赵栩想,也许重生只是为了让他放下。 放银月去自由 ,放银月去过他自己幸福的日子。 他该放下了。 银月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日还与他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赵栩 ,今日居然这么轻易的便放他离开了? 想通了这点的赵栩背过身去与银月道:“你和薛适走吧,他会待你好的。” 银月心里头有些古怪,一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薛适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拉着银月的手道:“我带你回北夷。” 第56章 上辈子的事和我这辈子有什么关系 银月随着薛适离开了邺王府。 明明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欢兴雀跃。 他看着面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 明明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心里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在离开邺王府的三个时辰后他终于明白了心里头那种古怪的情绪来源于哪里:上辈子的事关他这辈子什么事啊!为什么我离开邺王府就要跟着薛适啊! 他想,确实薛适长的不错,听他的话,上辈子他待他也很好,但这又与他何干? 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都已经过去了! 银月此刻也已经服下了解药,无所顾忌。 于是趁着夜色昏暗,薛适熟睡之时,偷偷离开了。 他就算回北夷寻亲也不和薛适一起回。 没良心的银月背着小包裹独自夜奔了! 另一边,被赵言赶出来的柔柔一干人无处可去,直道自己命途多舛! 他们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银月。 柔柔挺高高的胸脯恨恨道:“要不是那江南来的公子我们会落到如此田地?” 其他众人纷纷应和。 她心下有了个计划,既然都已经落到这副田地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收起了弱女子的姿态。 吩咐那一干后院姐妹道:“我们搞票大的。” 他们凭借着曾经在邺王府的生活经验,趁着夜色轻车熟路的在邺王府的围墙边找到了狗洞,从狗洞里钻进去,绕到东月阁外在四周倒满了菜油,接着点燃了整座偏院。 柔柔想烧死银月。 哪曾想银月早已随薛大夫私奔,东月阁早没了人,邺王府走水的消息传出,紧接着便是邺王意图造反的消息纷沓而来传遍大街小巷。 再接着便是圣上下旨捉拿邺王的消息。 柔柔怎么能想到东月阁的底下居然是赵栩暗中所设的军事基地,她没害道银月却害到了自己的旧主。 她不想的,可事已至此,只能怪天意。 赵言得知赵栩被以造反之罪投入大狱的消息时,几乎喜不自胜,当下便要拨银将辰王府装修一番庆祝庆祝,但又怕做的太明显了惹人闲话,暂时按捺住了这喜悦之情。 赵言万万没想到赵栩居然最终以这种方式栽了。 他不仅万万没想到还有些许后怕。 没想到他这个弟弟藏的这样的深。 赵言一度以为他的弟弟是个酒色之徒,当赵栩为银月散尽后院,赵言又一度以为他这个弟弟脑子有病,谁想到赵栩竟在私下里有如此筹谋? 如若不是这次邺王府莫名走水,恐怕他还没有机会看清他这个弟弟的真面目。 “为兄被你骗的好苦啊。” 赵言自语得意道:“不过,不要紧了,你呀就要死了”。 赵栩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银月不在他身边了,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赵豫与他定的罪,他一一都认了。 赵豫问他的,他一一都供了。 赵栩对自己觊觎皇位之事供认不讳 。 “老八你还有什么要说?” “没有。” 赵栩低着头,跪在脏污潮湿的天牢里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朕,对你太失望了。” 赵豫说完这话便拂袖而去。 赵栩跪在地上低低的笑出声:“你何尝对我上心过。” 赵豫的冷情冷血他上辈子便见过,他永远不会忘记上辈子,赵豫最疼爱的赵言死时他说的话。 他想,如果不出意外,待赵豫驾崩后,这赵家江山恐怕得落在赵言手里了。 可惜了,赵家三百年的基业便要在赵言这里断送了。 他静静的坐在天牢里的稻草堆上等死。 他的四周皆有精兵把守,连只苍蝇都进不来。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在这些精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这些个精兵便纷纷倒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黑影闯入他的视线,撬开了他的牢门。 “银月?” 赵栩不敢相信银月居然跑来劫他的狱了? “你不是和薛适回北夷了吗?” 赵栩又是吃惊又是难以置信。 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面前的人是活生生的银月,银月来救他了。 银月蹲下身子为他解着手镣,脚镣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拿我当商品吗,说要和我白头偕老的是你,结果让我和别人走的也是你,我是一个东西吗?随意就可以送来送去?” “不是不是”赵栩慌忙解释:“你不是东西,你是我的命。” “那你还把你的命给丢了?” “我……他是你上辈子的夫君。” “那又怎么样?” 银月认真道:“上辈子的事和我这辈子有什么关系,我压根不认得他,你就让我和一个压根不认得陌生人走?” “可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赵栩神色黯然。 “谁说”银月脱口而出。 赵栩猛的抬头,目光充满了希翼。 “你……” 赵栩的眼光太炽热,银月无法回避咳嗽道:“好吧,其实我承认我也许对你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什么时候的事,那我当日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没反应过来啊。” 银月认真回想:“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明白,大约是潜移默化中吧,我听到你要让我走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些难受。” 他道:“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我不太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直到我前些天听到你被投入大狱的消息时,我便想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难过,答案是我会。” “所以你就回来找我了。” “嗯。”银月点点头。 银月扶起他:“索性你都这样了,王爷也当不成了,上辈子的事我也不记得了,这辈子你也没有伤害过我,我们试试呗。” “好。”赵栩的满是泪水,他一把抱住了银月“银月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哭道:“果然老天待我不薄。” 将你送到我身边。 银月拍拍他道:“是我给你机会,关天什么事。” “赶紧走吧,我带你离开。” 第57章 银月吃醋了!他爱上我了! 银月说试试便当真的认真的试了起来。 他带着赵栩躲进了山里,以一己之力盖了间茅草屋,并开了片荒地正式与赵栩开始了夫夫隐居生活。 白天里赵栩耕地种大豆,银月就在一旁给他搭手,送水送饭。 等豆子成熟后,银月再用收成的豆子做豆浆和豆腐与赵栩一起抬到就近的集市上卖。 赚到的钱用于日常开销,自给自足,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镇上的居民总去他俩那儿买豆腐,买着买着闲话家常,得知这俩兄弟单身便热情的与他们招呼起了嫁娶之事。 因这两人出众的外貌,一时之间成了镇上婚恋市场的抢手货。 每天都有人借买豆腐给他俩介绍自家适龄的闺女,表妹,他大舅他女儿或者他远房表叔那外侄女…… 银月无奈,卖豆腐之余还得想各种理由替自己和赵栩拒绝说亲。 什么“太胖”“太瘦”“太黑”“太白。”各种理由有的没的说了一圈。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无论他挑什么刺,那些个镇民总能介绍新的适龄少女给他们。 银月实在无法,将头一仰深吸一口气道:“感谢你们的好意,实不相瞒我哥就不喜欢长的好看的,我也不喜欢,感谢诸位好意了”。 此话一出,立刻横扫千军,杀了这浩浩荡荡前来说亲的队伍一个片甲不留。 那些个家有娇花的人家想,得了,喜欢丑的 ,这条件咱也确实没有,算了吧。 于是乎,银月与赵栩的豆腐摊前又恢复了平静。 可他俩万万没想到,这奇葩的择偶标准居然传到了隔壁镇的周麻婆那儿去。 周麻婆家正好有一因长相过于鬼斧神工导致嫁不出去的老闺女。 周麻婆正愁了。 这听说隔壁镇有两赵家小哥就好这口,立刻喜不自禁。 带着闺女的画像翻了两座山头跑来替自己闺女说亲。 银月正在屋里煮饭,这周麻婆便笑吟吟的来到了他们住所门口敲门。 “赵四是住这儿吗?” 赵四是赵栩对外的化名。 赵栩现在身份特殊,乃是朝廷捉拿的钦犯,为了他安全着想,他过去的名字自然是不能用了。 再者,过去邺王赵栩风流成性,欢淫无度的花名一度传遍整个大宁,虽说大宁开明没有平民不得与皇亲国戚撞名的忌讳,但赵栩这名声被他自己过去败坏的彻底,好人家谁愿意与他同名啊,这名字不改不成。 银月拍一拍赵栩道:“去看看,门外好像有人来找。” 赵栩回一声“好嘞”就着身上的粗布衣裳擦了擦手,往门外走去。 那打扮,那模样,那举手投足哪里还有过去一点点邺王的影子,活脱脱一个山野村夫。 赵栩一开门,那满脸褶子,穿金戴银的周麻婆便堆着笑挤进门内,嗅着饭香道:“兄弟两个还没吃饭啦?” “您是?” 赵栩一脸疑惑,面前这老婆婆他从未见过。 “你便是那镇上卖豆腐的赵家兄弟吧?相见便是缘,你就叫我麻婆就好。” 周麻婆自来熟的在院子里四顾打量着赵栩自说自话道:“虽说穷了点,但这人长的俊俏,弥补了。” 赵栩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疑惑道:“您来买豆腐的?” 那周麻婆捂嘴一笑,神秘兮兮道:“比买豆腐更好的事,包你听了心花怒放。” 她拉过赵栩的手道:“来来来,先与你看看。” 话毕周麻婆便从随身的兜里掏出女人画像的图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满意不满意?” 赵栩看了一眼那画面上的女人。 绿豆眼,蒜头鼻,长着那真叫一个造化钟神秀。 赵栩“难看”两字已到了嘴边。 又见周麻婆一双小豆眼充满期待的样子,心道,此人莫不是她的闺女,打人不打脸,总归要给点面子。 于是违心点头道:“不错!” 周麻婆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喜欢我闺女,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就把这事定下,你以后也住在这破地方了,和我回去上门。” “啊?”赵栩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愣在了当场。 银月见赵栩久久不回,出了厨房一看,正听到周麻婆与他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闺女。” 一瞬间银月脸色难看如锅底,冷声道:“喜欢谁闺女?让我也看看。” 那周麻婆听不出反话,听到银月的声音扭头一看,心里豁了一声想,这赵家兄弟真是长的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 一时之间,周麻婆为自己只有一个丑闺女嫁不了兄弟二人而感到遗憾。 赵栩见银月面色不善,俨然误会了的模样,连忙慌张解释道:“银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银月冷言看着他道:“我想的哪样?是你喜欢人闺女还是准备去做上门女婿?” 那周麻婆看不懂眼色的插话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兄弟?不要紧,他去上门了也带上你,婆婆家有钱,添双筷子的事……” 赵栩紧张的汗都要冒出来,心想,你可别说了! “哦?不过添双筷子的事,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哥哥你说是不是。” “什么不错啊!” 赵栩大怒。 “既然如此 ,哥哥就去做上门女婿去吧!” 话毕,银月拂袖而去。 赵栩再也管不了周麻婆在不在场,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拉过银月吻了上去。 银月瞪着眼睛推他不开。 银月咬他,却换来赵栩更加凶狠的进攻。 站在一旁的周麻婆惊讶的睁大了她的绿豆眼。 心道,我的天啊,这两人不是兄弟吗? 直到银月被吻的气喘吁吁,赵栩这才放开他,望着他表明心意道:“你当我与你来这山里是过家家吗?我怎么可能去找别人?” 他对着银月湿漉漉的眼道:“非要我把心给你剖出来,你才肯相信我吗?” 银月微喘着气道:“不是,我……” 他当然相信赵栩对他的心意,只是刚刚听到有人与他说亲,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忽然难受的起来,一瞬间便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赵栩看了他许久,忽然弯着眼睛笑了。 他道:“银月,你喜欢上我了,你刚刚吃我醋了。” 吃醋?银月想原来那心里一紧一紧的不舒服的感觉,便是吃醋了。 所以,他这是爱上赵栩了? “我很开心”赵栩将银月搂在怀里道:“我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银月想,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这感觉真不赖。 院子里那周麻婆依旧一动不动的杵着。 她张着嘴巴,嘴里吃惊的能塞下一个鸭蛋。 赵栩想起周麻婆还待在院子里,于是回头道:“婆婆你也看见了,他不是我弟弟,我们是一对,所以。” “我知晓了”。 那周麻婆如梦初醒,连忙将手里的画卷了一卷塞进怀里麻利的跑了。 银月看着那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周麻婆道:“她不会去镇上说吧?” “怕她说?龙阳之好见不得人吗?” 银月不知道周麻婆有没有去镇上说。 镇上的居民对他们依旧与从前一样无甚分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过的平凡且美好。 有一天夜里,两人吃过饭后,银月从怀里掏出个香囊塞给赵栩。 “给你。” 赵栩虔诚的接过香囊,要知道这是他亲亲银月第一次送他东西。 虽然这香囊看起来针脚杂乱,绣的图案也有些奇怪。 不过只要是银月送的,再丑他也戴! “不问问我这个香囊是哪里来的?” “是哪里来的?” 银月道:“我自己做的。” “喜欢吗?” “喜欢!”赵栩疯狂点头。 “我这个香囊和其他的香囊可不一样,你猜猜哪里不一样。” 赵栩思考片刻,指着香囊绣的鸳鸯笃定道:“图案不一样!” 他分析道:“我以往见人家的香囊上绣的不是牡丹便是鸳鸯,你看你绣了两只山鸡好别致啊!” 银月刚刚还洋溢着笑的眉眼突然就冷了下来。 “今晚你给我睡外头,不准进屋”。 “?”又生气了? 赵栩想,是因为我猜错了生气了吗? 那你就告诉我哪里不一样嘛。 赵栩发现自从银月爱上他后,银月就变得爱生气起来,偶尔买豆腐的小姑娘与他多说两句话,银月都得气好长一段时间。 虽说如此,赵栩的心里却是甜蜜的。 这说明银月在乎他啊。 就算睡外头他也开心。 银月一个人躺在石塌上,气道:“山什么鸡啊,那是鸳鸯好吗?你就没注意到我一个大男人为了给你绣香囊手指头扎的都是针眼?”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想理赵栩。 那香囊里装的不是香料而是两缕头发,一撮是他自己的,一撮是他趁赵栩睡觉时悄悄割下来的。 这才是“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第58章 融合,那个银月醒来了 银月本想晾赵栩一晚上,等第二天再与赵栩说这香囊里的玄机所在。 谁曾想,银月这一睡却睡来了上一世的他。 上一世的银月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离开大宁的十五年后。 银月记得他是死了,因为那赵栩早年间种在他脖颈后的离心蛊的缘故早早的离去了。 他死前薛适悲戚的哭声还萦绕在耳。 他死后魂体飘出了身体,他看着几乎要哭昏在他尸体边的薛适,想抱抱他与他说,没关系,别哭了,却发现自己触碰不到薛适。 哦,他忘记了,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只是一缕幽魂 ,自然是触碰不到薛适。 他飘啊飘,飘到了大宁。 他穿过一片红色的围墙飘进了一间看起来富丽堂房的屋子里。 那屋子里很是吵闹。 远远的他便听见一阵男男女女的止也止不住的哭声,以及一人沙哑的劝慰。 “别哭了。” 那沙哑的声音道。 银月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有些熟悉 ,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银月环顾四周,心想,这里是哪里? 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做了鬼之后记性差了很多,记不得赵栩与他的恩怨,甚至记不得赵栩。 他好奇的飘进这寝宫里,四处打量,接着他在那挂着青色帷帐的床榻上看到了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 男子俨然行将就木,眼睛里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 他打量这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心想,这人我在哪里见过? 银月不自觉的低下头靠近他细细打量。 忽然那人回光返照似的,原本灰蒙蒙的眼里透出了生机的光彩,他伸出双臂在胸前一捞,却捞了个空。 银月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 那捞空了的人,朝空中用尽十成十的气力最后喊了一声:“银月!”便睁着眼睛死了过去。 原本便围在床榻周围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见状,哭的更凶了。 听到那人临死前喊着自己的名字。 银月飘在空中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果然与我认识,不然为何会喊我的名字? 他又想 ,可我已经不记得他了,此人死在了他面前,未免一会儿两人见面说不出名字尴尬,自己还是趁早飘走吧。 谁知他努力的半天却发现自己的脚跟长在这房内似的,怎么样也无法离开。 无法,他只能睁着眼睛注视着床榻上刚咽气的中年男子,等他的新魂飘出与他打个尴尬的招呼。 谁知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半个魂魄从这新尸里飘出。 他仔细端详这新尸 ,奇怪,为何没有魂魄飘出了? 这人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确实是死透了? 这魂魄去了哪里? 他这样想着,心下一动,忽然间环境一变。 他来到了一处农家小屋里。 他看到那农家小院门口,一个男人正在憨睡。 他走近一瞧 ,那憨睡的男人正是刚刚他看到的躺在那富丽堂房的房屋内死去的中年男子。 不过,面前的人倒是比刚才看起来要年轻许多,也好看许多? 他道,难怪刚刚没看到你的魂,原来是飘到了这处来,但你又是怎么飘来的? 屋内隐隐约约有银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好奇的穿门而入,在那简陋的床榻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没死?” 他有些疑惑,有些狐疑。 听着“自己”起伏有度的呼吸声凑上前去,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进入了“年轻时自己的身体”。 再一睁眼,上一世的银月回来了。 这一世的银月彻底陷入了沉睡。 银月推开房门,冷眼看着躺在门口熟睡的赵栩,随着他进入这具“年轻的躯体”,生前的记忆一一回笼。 他二话不说,拿上小屋里弯刀在赵栩熟睡之际离开了这世银月辛辛苦苦修建的农家小院。 对于赵栩,对于这小屋。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赵栩还在做着甜蜜的美梦。 他的怀里还藏着银月给他绣着香囊。 却不知身后的小屋却早已没了银月的身影。 第59章 我就算要饭也寻到银月 秋天的晨露深重。 赵栩醒来的时候结结实实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他想,过了一晚上银月的气该消了吧? 他迷迷瞪瞪的推开门:“银月?我进来了。” 屋内无人应答。 赵栩走向床榻,床榻上的被子翻做一团。 赵栩轻笑的去扒那团被子道:“这么大个人了,还睡没睡……相。” 那团被子被赵栩抖开,里面哪里有银月的身影。 银月……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 赵栩一瞬间从头到脚都感到凉透了。 他抱着最后的侥幸,走去厨房。 赵栩颤抖的想,银月一定是趁他不注意早起去了厨房,兴许他现在正在厨房煮饭了…… 对了,没错,银月一定是在厨房煮饭。 赵栩抖着手将门推开。 空荡荡的厨房冰冷的气息充斥。 那冷锅冷灶,哪里像是有人准备开火的样子。 赵栩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他想,原来这些天的美好真的是一场梦吗? 赵栩怀里的香囊掉落下来。 他定定的看了那香囊许久,将它拾起紧紧贴在胸口,喃喃道:“不,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真实存在的。” 赵栩不知道为何一觉醒来银月便突然不见了。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总归不是因为不爱他而离家出走。 这些天银月对他的爱意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想,他的银月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站起来拍拍胳膊,拍拍腿,抿着嘴捏着拳头做出一副坚强的模样自言自语:“我决定了,我要千里走单骑,踏上寻妻之路。” 赵栩一旦决定做什么事便立即开始了行动。 临走前,他扫了地,晒了被子,注意着灭了厨房灶台里的火星子。 将房屋落了锁,背着一套换洗的衣物以及银月前段时间烙的大饼和两斤准备留着过年吃的腊肉。 决意踏上风尘仆仆的寻妻路! 赵栩毕竟还是朝廷通缉带罪之身。 在山脚下那种小镇上生活不需要蒙面不代表出了小镇也不需要蒙面。 随着赵栩越走越繁华。 从镇上来到城里。 城门口上通缉那栏明晃晃的贴着赵栩的头像,赵栩不得不戴了斗笠佯装得了麻风。 虽然那城门口那画的鬼斧神工的画像上的上除了名字那栏与他一致外,从上到小横看竖看就没有任何一处与他相似的地方。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些个官兵联想能力卓越了?从那鬼斧神工的画像上看到了自己一丝丝帅气的影子?那该怎么办! “不过这也画的太丑了!”赵栩忍不住又多看了那画的极像李逵转世的画像几眼,心里再次骂骂咧咧道:我他娘的哪里长的有这么难看啊!这画师是审美有问题还是瞎啊! 赵栩自然不会知道,这是他前世的白月光,今生的傻黑甜好兄弟沈溪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宫里的画师才给他换来的杰作! 沈溪在得知赵栩被人救走后甭提多开心了。 他对赵栩的感情真没话说。 明明白白亲兄弟般的交情。 他心中祈祷着:翼之啊,你千万要躲着不要被发现,至多再过两年,等你老爹驾崩了,你就能回来了! 这最多两年的寿命是他这几天占卜演算出来的! 沈溪这货为了他兄弟偷偷和不远万里来望京做生意的波斯商人学了琉璃球占卜之术,也不知道那些个波斯商人是怎么教他的,更不知道沈溪是怎么学的。 反正他跟着那大夏天裹成粽子的波斯商人逛了两条街,第三天从那商人那儿带回一个巨大的琉璃球并宣布自己学会了占卜之术。 每次占卜的时候,沈溪先对着那琉璃球叽里呱啦絮絮叨叨一通。 接着将耳朵贴在琉璃球上细细聆听,并且伴随着一惊一乍的面部表情。 “原来是这样!你说的对!” 沈溪放下琉璃球,心里松了口气。 这一幕落在守候在沈溪房前的老管家眼里可谓是极其惊悚。 管家想,那球说什么了啊!他怎么一点也听不见啊! 管家想,完了,完了,这将军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疯了,这让他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沈老将军以及沈夫人交代啊! 戴着斗笠的赵栩一路爬山涉水,回到了望京。 他走了大半个月直到将身上的银钱用到只剩下一两了,也没寻到银月的身影。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他想,我就算要饭也要找到银月! 心声一落,老天特别会抓重点的截取到了他心声中的“要饭”两字。 接着派来了一个小偷不小心与他相撞摸走了赵栩怀里的最后一两银子。 赵栩:“?” 我的银子了,什么时候丢的? 老天:请开始你的表演 赵栩:“……” 赵栩戴上斗笠走向了墙角。 那墙角边上蹲着一个乞丐。 赵栩走向一个人占了起码三人位置的乞丐道:“兄弟收个腿,给我挪个位置。” 那乞丐一动不动,抬头:“新来的?” “嗯。” “喲,要饭还要脸啊?戴斗笠?” 那乞丐语气揶揄,明显不想让他。 赵栩见状,猝不及防捂着胸口,用力咳嗽,气若游丝道:“实不相瞒我得了麻风病,怕传染……咳咳咳这才戴上帽子。” 赵栩此言一出,那乞丐立马一溜烟的跳的离赵栩两丈远破口大骂:“有病不早说!离老子远点。” 他拍拍胸口啐了一口口水道:“真是晦气,老子还想多活几年了。” 赵栩这才顺着墙根坐下。 他双手抱胸在睡梦中与他家银月团聚。 赵栩心里苦啊,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银月啊! 为什么他这美好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啊! 他好想骂作者,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一旦骂了作者,作者小心眼的记仇不给他he了怎么办啊! 赵栩在不甘不愿里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摇醒了。 “翼之,翼之!” 赵栩睁眼一看:“沈溪!” 沈溪亮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是我!我就知道那琉璃球没骗我,你真的在这里要饭啊!你怎么偷偷回望京也不来找我。” 他四处张望:“现在没人发现你, 你跟我回府”。 “对了,你的侍卫……心上人了?” 赵栩闻言苦笑一声:“他跑了”。 第60章 我能占卜你的娇妻在哪里 饿了好久的赵栩整整吃了三碗面条,这才有力气将此事娓娓道来。 沈溪听他说完这些事,一拍大腿:“我有办法!” 赵栩眼眸一亮:“什么办法?” 沈溪从怀里逃出一个巨大的琉璃球。 “占卜”。 “……”他怎么觉得这办法十分不靠谱。 沈溪一副你信我啊,我不是憨比,这事包在我身上的模样道:“这琉璃球真的灵,就是它告诉我你在那处墙根底下要饭的。” “真的?”赵栩依旧一脸狐疑。 “我骗你干嘛。”沈溪道:“这可是花了十块金子从波斯商人那里买来的,一分钱一分货懂不懂,就冲它这么贵它也灵。” 合计着您是看价钱定功效? 赵栩觉得沈溪被人骗钱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然你怎么解释我知道你蹲在墙根?” 沈溪继续道。 赵栩摸摸下巴。 “这确实也是。” 无法解释。 沈溪道:“你就信我吧,交给我了。” 经过这次,沈溪已经彻底接受赵栩喜欢男人这一事实。 沈溪心想,罢了罢了,不就是喜欢男人吗?他本质上还是他的好兄弟赵栩啊! 俗话说,兄弟一生一起走! 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搞歧视! 不行! 他不能! 沈溪对着那琉璃球开始了絮絮叨叨。 随着他叽里咕噜的一顿乱说。 那原本呈现透明的琉璃球忽然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被察觉到的彩虹七色光。 见琉璃球发出七彩光芒,沈溪立刻将琉璃球对准耳朵仔细聆听。 片刻后,笃定的与赵栩说道:“琉璃球说,你老婆现在在望京黄鹤楼打工!” 他又补充道:“它说你老婆做的还是白案,专门给人扯面条。” “扯的什么面?” 赵栩问。 “西红柿鸡蛋面!” 沈溪答。 赵栩十分激动:“真的是银月!” 银月最喜欢给他扯面条煮西红柿鸡蛋面吃了! “琉璃球说今晚去找比较……” 沈溪话音未落,一身破破烂烂的赵栩二话不说飞奔出去。 沈溪在后头狂追。 他想,翼之啊!你现在可不能乱跑。 琉璃球说了,现在跑出去你会有危险的! 沈溪没有追上他。 赵栩跑的比田忌赛的上等马还快…… 四条腿的狗都撵不上,他两条腿的人怎么追的上! 赵栩一出门便目标明确,直朝着那黄鹤楼的方向而去。 银月在黄鹤楼后厨扯面扯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主厨的声音传来:“银月,外面有一个乞丐找你啊!出来看看!” 银月擦擦手应到:“马上。” 心里却奇怪道:我什么时候认识乞丐了? 说道银月为何会来到黄鹤楼做起了白案。 这与这世银月残存在身体内的那一个他分不来关系。 上一世的他本想回北夷找薛适。 结果这一世的他总是在关键时刻觉醒,不让他回北夷,还总是哭的说,他要回去给赵栩扯面条? 上一世的银月扶额,心道这一世的他吃了赵栩给的什么迷魂药啊,你一个堂堂天疏阁的杀手有点出息好吗?为什么总想的给赵栩那王八蛋扯面条吃啊? 这一世的银月辩驳道“你不懂,再说了我们赵栩哪里王八蛋了,他对我可好了。” “对你好?你就吹吧。” 上一世的银月可不会忘记他往他脖子里搁蛊虫这事。 这一世的银月:“不管,他就是对我好,我爱他,你如果敢用我的身体去找薛适给赵栩戴绿帽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世的银月恶狠狠的威胁道。 上一世的银月不屑道:“现在身体主动权在我手里,你待怎么不放过我啊?” 这一世的银月冷冷一笑:“我把自己阉了,然后也把薛适阉了。” 上一世的银月愤然:“你敢!” “你敢去找他,我就敢!” “好好算你狠!” “承让承让。” 为了自己身体不至于残缺,这一世的银月只好受上一世的银月的威胁在望京的黄鹤楼里成为了一名扯面条是白案师傅。 上一世的银月坚持相信,他的赵栩见他不告而别一定会回来找他!就算是沿街乞讨也在所不惜! 银月果然猜对了。 银月站在院子里看着穿着破破烂烂的赵栩向他伸出双手可怜兮兮的求抱抱,下意识的想跑。 那身体里上一世银月的意识让他违背自己身体的意愿僵硬的走过去给了赵栩一个拥抱。 赵栩抱着银月,哇的一声委屈的哭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吭一声就跑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这样哭唧唧的像个智障的赵栩是上一世的银月从未见到的。 他僵硬的想,赵栩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上一世的银月在这具身体哭的喘不过气来。 他想亲亲抱抱这委委屈屈的赵栩。 可他现在在关在里头,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难受的想,上辈子的事都过去了,为什么要这辈子的他承受啊! 上辈子的恩怨关他屁事啊! 这一世的银月听到心里上一世银月呜呜呜的哭声以及那絮絮叨叨如老妈子似的抱怨,不耐烦的道了句:“别哭了,闭嘴!” 哭什么哭,跟个娘炮一样! 心里头的声音越哭越大声,骂道:你占了我的身体还管我哭! 那赵栩以为银月在说他,立刻收起了眼泪:“我只是太激动了。” “嗯”。 赵栩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回去吧,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乱说话了。” 赵栩从怀里掏出银月给他绣的丑香囊道:“你看,我天天带着它。” 我很喜欢。 银月将他的手从赵栩手里抽出冷淡道:“你走吧。” “怎么了?” “我不和你回去了。” “怎么忽然说这话。”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银月看了他半晌道:“你是重生的是吧?” 赵栩心中咯噔一下。 银月残忍道:“不好意思,我也是重生的。” 第61章 结局 赵栩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想,难怪他会忽然不吭一声的跑了。 他颤抖的问道:“之前的银月了。” 上一世的银月指着自己的胸膛道:“被关在这里面了。” 银月补充道:“也许这辈子你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上一世的银月在银月的身体里看着面前赵栩绝望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他拼命敲击着面前这一堵看不见的围墙喊到:“放我出去。” “你闭嘴!” 上一世的银月不耐烦的开口训斥到。 赵栩闻言道:“你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银月一愣:“是。” 他没有否认。 赵栩又问:“他现在能看到我是吗?” “……是”。 他向上一世的银月道:“对不起,上一世我对不起你,我从未与你好好道过歉。” 赵栩说的真诚不似作伪。 上一世的银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栩会如此真诚又卑微的向他道歉,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赵栩温柔与他道:“我现在可以和这一世的银月说说话吗?” “你说吧。” 于是赵栩盯着银月胸腔的位置认真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很爱你啊,你不要难过,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相见,相爱,我不会再伤害你,你别逃了好吗?” 这一世的银月在银月的身体里喊着:“好。” 赵栩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答应我了。” 他对着上一世的银月点了点头:“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的生活”。 “走……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赵栩道。 闻言,上一世的银月忽然感到眼眶一热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想,一定是这一世的银月老在他心里哭影响到他的情绪了。 “我走了。” 赵栩像是了结了心愿,迈出大院。 他不再带着帷帽。 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走上了望京的街上。 巡逻路过的士兵看他眼熟,将他拦下问话。 赵栩笑着说:“不用问了,我是赵栩,你们要抓的人。” 他自觉的伸出手去。 官兵们面面相觑 心道,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让他们抓的,这倒也是奇事一件。 赵栩拷上手脚镣随他们走进了天牢。 那脚步从容不迫不像去赴死反倒像是去赴宴。 三日后赵栩问斩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银月和面的碗啪叽一声碎了。 这天黄鹤楼里点鸡蛋面的客人都投诉“今天的面怎么做的这么咸啊。” 两年后。 天下改朝换代。 沈溪逼宫上位。 这赵家天下归了沈姓。 清明节。 银月来到一处坟前烧纸。 这两年上一世的银月与这一世的银月灵魂渐渐融合了起来。 两世的记忆全塞在这具身体里。 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银月。 他轻柔着擦拭着墓碑。 墓碑上刻着他此生挚爱-前朝邺王赵栩。 他道:“我最后也没能告诉你,那个香囊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也不知道你在地下猜了两年猜中没?” 他自说自话:“算了,你怎么笨,我还是告诉你吧,里面啊放着是我俩的两缕头发,取得是,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经哭了:“明明我的头发还没有白啊。” 你怎么就死了。 “所以我哪里敢死。” 记忆里熟悉的声音从银月身后传来。 银月猛的回头一看,难以相信:“赵栩!” “是我。” 第62章 薛适沙雕番外 我觉得我很可怜。 都没有人在乎我,问我去了哪里? 好吧,没人理我我就自爆了。 是这样的。 在银月第一次跑路的时候。 我便回了北夷。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银月跑路是跑去劫赵栩那厮的狱。 我只道是这一世的他忽然之间成了已婚男人,心里有些懵逼,需要一个人静静,不想同我一路,这我完全理解。 我想着只要我一路向北 就一定能够在他静静的路上再次遇到他…… 谁知道我在北夷等了三年 等来了却是银月与赵栩在望京开面馆的消息…… 这消息还是那登上皇位的前沈大将军-沈溪托人捎给我的,结尾是“勿念”。 我觉得头有点绿。 忽然很想唱歌。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 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 回转着我的后悔 我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不过方向盘是什么意思,我至今不懂 只是曾经在路边听过一个乞丐声嘶力竭着唱这这首歌…… 乞丐说他来自几千年后的平行世界。 这歌是他那个时代最厉害的歌手唱的又被称为【绿帽之歌】…… 此刻唯有此歌能表达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