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白月光上位手册 作者:林弋文 文案 第一个故事:心机太子VS病弱郡主 第二个故事:痴傻太子VS假冒太监 第三个故事:捉妖学徒VS修仙狐妖 第四个故事:正道仙尊VS魔道逆徒 ~★~☆~★~☆~★~☆~★~☆~ 食用说明: 1.1v1。 2.男主始终同一人。 3.作者第一本无脑文,文笔差剧情渣,玻璃心轻喷。 接档文求收藏:穿成反派心头好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浮生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燕朝明恒二十年三月。 天气渐渐入春,气温在慢慢回升,但回的速度还是过慢了些,仍是有些寒凉,叫人瑟缩着身子不敢大开大合动作。 两个岁数约摸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提着食盒穿行在王爷府的弯绕曲折小路上,互相凑在一起好暖和些身子,两人边走边说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 “你说姑娘她会不会撑不过开春?”左边穿着一身红的丫鬟轻声问道。她的话,连带着如同刚刚穿行而过的风一般,暗示着话中主人翁的命运飘零。 右边穿着一身绿的丫鬟回复她道:“听大夫说是活不过了,可是老爷夫人都在外寻访名医,我相信只要小姐还有一口气,定是能救回来的。” “小姐可真是命苦,从小身子就不好,到嘴儿的姑爷都给二小姐抢走了,连名声也,唉!” “名声什么的可不能乱说,究竟如何都没有定论呢?而且那天的事情又没什么人见着,具体如何,又岂是你我能胡乱猜测的?尤其是名声这种事体,老爷和夫人都还在着呢,你可别乱说话叫人抓住了把柄来。” “可是小姐自己都——”丫鬟注意力都在聊天和手中拿着的食盒上,冷不丁看见前头那位一身白衣靠在门边上的女子,吓得慌乱不已,手也哆哆嗦嗦,拿的食盒不稳当发出碗碟碰撞的声音。 “你来府上也快有一年,怎么连个食盒都拿不好?”话一说完,别说穿着一身红的丫鬟吓得不轻,饶是她这个在府上待了好些年的也是被突然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还是喜悦。 她家昏迷了一个月的小姐终是醒过来了! 这下连她也是手抖个不停了。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穿着一身绿的丫鬟忧心忡忡地看着素衣女子,气息仍有些小跑过后的不均匀,不过脸上倒是很快便替她家小姐开心起来。 女子凭着记忆找了一个对应眼前丫鬟的名字喊出声:“萃玉?” 被叫到名字的丫鬟欣喜若狂,竟直直地就跑过来抱住了女子,倒是入手时感觉像抱了一块大冰块一般,又好是心疼了一番她家受苦受难的小姐。 “小姐您醒来了叫我们就是,怎么自己个儿爬起来还不多穿些衣裳?”萃玉环着女子的手,赶紧地将她扶到床边,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几件厚实的衣裳通通给女子披上。 萃玉脸上的泪水一直没停过,手也擦了好几遍了就是止不住,又回去拿她带过来的食盒,里面装着一碗药,不过眼下都被她那激动的手给抖翻了。 “哎呀,怎么药都给洒了,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小姐你先吃着翠绿带来的粥食,我去通知王爷和夫人,顺便叫厨房重新熬一碗药来。” 不过翠绿手里的食盒也是差不多情状,一些小菜都倒翻了。好在那碗重要的皮蛋瘦肉粥是拿盖子扣住的,倒是没撒出来,就是搅和了下卖相不大好些。 浮生有些恍惚,睡了太久身子都有些僵硬。她只是微微抬起手,面前的翠绿就形色仓皇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忘了,还有这个丫鬟。 “小姐,小姐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小姐!”翠绿磕头磕的很是用力,脑袋上的皮都磕破了。 “你做错了什么我要作弄你?”浮生似笑非笑一声。 翠绿心神不宁,那日做了错事本就被小姐抓了个正着,事后没跑路也是笃定了小姐醒不过来,谁知小姐时隔一月竟奇迹般地醒转了过来,怎么就会没事呢? 浮生见四周都没有什么人,翠绿又只管自己在那害怕地磕头,只好自己起身走到桌子旁边,舀起里头的粥小口小口吹着热气。 “既然你知道错了,也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不会以为我这辈子都昏迷不醒,你还能在这个府上继续待下去吧?”她这副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不吃点东西恢复力气等会怎么大显身手? “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的把柄,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我怎么说是个郡主,岂是你一个小小的贱婢能欺侮到头上的!”浮生忽然就把桌子上的粥扫到地上,用盖子扣住的粥是厨房刚刚才做好的,现在还有些微的烫意。 太烫了,她真的只是被烫到了,没想到能把碗给打翻。 浮生的脑子还有些发胀,不过看到这个丫鬟就来了精神。看着被粥烫的不敢叫出声的翠绿,浮生低下。身子蹲在她跟前,微微凑近说道:“疼吗?” 翠绿听得胆子都给吓破了,哪还敢说疼,“不疼不疼。”其实翠绿身上只是零星的沾到一点,但是她做了亏心事,哪怕那么一点到了紧绷的身体上都感觉像烙铁在烧灼。 “也是,这点疼痛,哪比得上翠绿姐姐这一年来的含辛茹苦知恩图报?” 浮生动了动手,这才活络了有些僵硬的身体,“放心,你欠我的,待会就让你还。” 浮生还记着翠绿来到她跟前的时候,一直劝着她喜欢六皇子顾景铄,还帮她给人家递情书,要不是这个丫鬟,原身还不至于到后来这么惨的地步。 她扶额,第一次接手的任务,就这么复杂。 她本是一只山间小小的精怪,也不知何时生了灵智,叫那天道看中,收了去做一个案前磨墨的童子。本以为会就此相安无事,度过茫茫沧海岁月,谁知这六界竟然自行生出个异类,这异类出生的命数本就不归天道管辖,本想着由其自生自灭便可,谁知这异类自己个儿竟然生出灵智自封青神,妄图代替旧天道成为新天道。 因为青神不受天道的干涉,这件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浮生的手上,谁叫那位天道平日里不多捡些个童男童女的,要派上用场时就她一个,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出来将就。 青神目前尚未成实体,仍然需要在六道之中轮回,但有异类必定生成异变,此次她来就是纠正异变。 另外,还有个重要使命。都说情这一关,最难让人过。天道自己都不为情所困,凭什么会觉得对方会被小小情字所困住。要不是天道说任务完成,封给自己个女神仙做做,她肯定是不爱来的。 这具身子是这王朝赫赫有名的战王嫡女季浮生,小字盛安,一出生便是带有封号的清和郡主。先天条件很好,可惜她来的时间不凑巧,她现在是个失去贞洁的郡主,而她的未婚夫,却变成了她的妹夫。 若说那青神投生她妹夫身上,也不知道她要如何做是好。好在那青神投生的是个帝王家,也不枉他这未来新天道的身份。 这个世界的异变是季兰若,她的庶妹,前些年在她生辰当日意外落水,之后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日窝在她的那个小院子里,唤她她也不爱搭理人。 原身被陷害那天的记忆尚还历历在目,那天她被翠绿带领着来到后花园,季浮生虽喜欢顾景铄,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儿家,知道要嫁人了就该老实本分,不敢再对其他人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那次的见面,算是离别。只是没想到这个贱婢,在她的茶里下了药,人还没等来,自己就昏了过去。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至于房里的另一个人,管他是不是六皇子顾景铄,季浮生的清白是铁定没了不能嫁人了。这时又被未婚夫季未纾撞见,外头的客人都已经到齐了,季浮生又这个样子,连下床都困难的很,怎么去进行婚礼。就在这时,同样穿着一身锦绣大红嫁衣的季兰若走了出来,愿意代替姐姐暂时嫁给季未纾。 季兰若也是同一天出嫁,说好的暂时代替,倒是被季未纾留了下来成为了正式的妻子,而原先说好的那户人家,则是由战王和战王妃与季未纾亲自登门致歉。 什么暂时代替,不过是早就打算好的阴谋,那天六皇子根本就没有在战王府,季浮生自然也是不能嫁予顾景铄做妻。 好在天道还算有点良心,让自己和那青神生了一段露水情缘,青神本身是不晓得自己是个如何逆天的存在的。在这个世界里,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他便是凡夫俗子。她不过是用点伎俩,做那个凡夫俗子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毁一毁他的根基罢了。 “我儿!”贺以珊踉跄着脚步跑了过来,能见到自己的女儿醒来是再好不过,本就是从小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就算出了那档子事,那也是她的女儿,她的宝,做娘亲的怎么可能就不认了。 “母亲,父亲呢?”想必战王还在为她的事情生气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为前传,后传指路→ 文案如下: 她是他的毒,唯有她可解。 【世界一】阴险狡诈腹黑兵哥哥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医科女学生 “麻醉药用完了你忍一忍。” “我有你的吻足矣。” 【世界二】民国二傻子黑社会大佬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 “呦,我家小宝贝学会勾引人了。” 【世界三】校园伪装学渣求着物理课代表教他物理的学神和每门功课超级棒但看着对面说不会做题试卷却满分怀疑人生的真学霸 “说好差一分一个吻的,这次你落后我二十分呢。” “如果不是某人前一天晚上故意来我房间捣乱,才不会差这么多呢。” 【世界四】表面正人君子三十年没有绯闻的影帝和半夜天天被爬床的一百八十线裸替小龙套 “听说影帝拍戏的时候从不借位。” “他何止不借位,简直入戏不要太深!”某小龙套在微博痛诉影帝的无良行为。 “之后干了个爽。”影帝转发了你的微博并评论。 第2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这门亲事算是战王从季浮生小的时候开始撺掇到大的,对方还是从小便知根知底的,更别提季未纾现在恢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当朝相爷之子魏纾。不过这里头的故事,战王对家里谁也没提起。 “你父亲他,公务在身,这段时间不方便,等他空了自然会来看你。”贺以珊摸着她清瘦的女儿,止不住得心疼,哪有爹娘不疼女儿的,只是她的盛安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若是要安抚下来,怕是要好长一些阵子,那到时候她的盛安都变成老姑娘了。 可是外头的人都知道发生在浮生身上的事情,原先有意娶亲的人家都知道了浮生在婚嫁当日失了贞洁,没有哪个清白的人家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回家。倒是有些想要巴结战王上不得台面的人见天儿的上门来提亲,他们盛安好歹还是个郡主,哪里容得上这些人侮辱。 “母亲,你不说我也知道,父亲不愿意来见我吧?” 贺以珊两眼都酸红了,只把几欲夺眶而出的委屈泪水都自己咽下,“我儿,魏纾说,只要你醒来,仍愿纳你为妾,这燕京上下,再没哪个公子哥儿比得过了,他的为人我和你父亲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你要不……” 原身会如此,还不是因为魏纾在婚事结束后表达了自己仍愿纳季浮生的意向。她虽然失了清白,可是气节还在,更别提她一个堂堂郡主位分还要屈居在她庶妹之下。 “母亲,我不愿意。” 想她堂堂燕朝郡主,就算失了清白,那身份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此没落了的。封号是圣上送的,尊贵不尊贵不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事情能决定的,除非皇帝把清和这个封号给收回去。 别说还要屈尊给魏纾为妾,虽然魏纾还能愿意纳她,可她好歹是侯府的嫡女清和郡主。说什么也是不肯,竟是当晚就选择自缢,人虽然是救下来了,却一直昏迷不醒。 只有浮生知道,这是异变开始的先兆,她虽说是奉了天道的命令,但要怎么修正这个世界,却是难上加难。 该死的天道不好传她到个婚闹事件之前吗?现在身败名裂,谣言缠身,虽然谣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让她很难办啊! “母亲,我的心思你会不知晓吗?就是从生死路上走了一遭回来,我的想法也不会变。”浮生说着,两行泪便从脸上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她一个破败之身,就算她是魏纾的白月光又如何,待在魏纾身边还不是一个妾。妾不与妻斗,就算她是郡主又如何,就算她在王府是嫡女又如何,到了魏家,她就是低人一等的妾,说什么做什么还能端着郡主的架子?嫡女的身份到了那时又能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魏纾心里的白月光,早就不是她季浮生了。 “可,乖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贺以珊应和着,女儿说什么都好,只要活着就行,至于王爷那里,她去说,自己就这么一个心肝,折腾没了她就跟他急。 俩人说了好一阵的贴己话,又等大夫来了检查了一番身体,确定没事后等新的饭菜重新上来,贺以珊陪着吃完了这才离去,让她的女儿好好歇息一番。 其实贺以珊是看见翠绿跪在地上的,但是掌管王府的后宅多年,还会不知这人是在自己女儿昏迷前犯了什么错惹到了对方。既然女儿自己有着主意,那她也就不再多说。哪怕翠绿看着她的眼神中雾气氤氲看起来是多么可怜,她也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儿夹着菜叫浮生多吃些。 萃玉自然也是看到相处一年的小姐妹跪在地上了,不过她服侍小姐的时间更长些。小姐向来是非分明,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定是翠绿自己做了错事,才会受到惩罚。 再说婚闹那日,本是季浮生和魏纾的婚事,身为新娘的她不在婚轿中,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却在一处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的客房里醒来。 屋外喜乐声起,是新郎迎到了新娘的声乐,可是她人明明就在这,魏纾接到的新娘,又会是谁呢? 季浮生走到屋外,门口却有着两个婆子看守,如何也跑不出去。 “你们干什么拘着我?”浮生用着仅剩的力气大声呼喊着,但是似乎效果甚微,那声声呼喊都被一阵盖过一阵的喜乐代替,没有人回应。 外头的婆子听得这句反倒大声哈哈笑起来:“郡主,驸马娶的不是您,您且今儿个在屋里头好生将歇着,养足了精神头再说吧!” 季浮生忽然想起今日她的妹妹也一并出嫁,季王府一共就两个女儿,少了她一个,还能嫁出去哪个第三个女儿来。 可是现在,浮生却在这里,那婚轿上呢,婚轿上的那个新娘,是季兰若吗? - “你们不能这么拘着我!”季浮生拼命地拍着门,一用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的异样来。疼痛只要一丝,就会牵一发带全身汹涌而来。而破碎的记忆,也渐渐零零星星浮出水面。外头的婆子听了没动静了,也是晓得郡主想起事儿来了,俩人不再多说,免得里头那位情绪激动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季浮生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虽然一面是喜一面又是忧的,她喜欢顾景铄,虽然说是勾结皇嗣,一旦被人察觉,是要满门抄斩的!可是她这是被人陷害,皇上那么英明,一定能够谅解她的。 可惜了,顾景铄本就是个花花肠子,虽然觊觎着清和郡主,但碍于身份也不会过于越矩。更何况事情做都没做过,才不会好心做一个接盘的下家。那天的他,根本就是在红绿酒楼待了一天。 得知和自己做这一档子事体的其实另有其人,季浮生再是能忍也忍不下去了。 不过在浮生看来,季浮生和顾景铄的相遇本就是季兰若早早就谋划好的。 而且这一场谋划,说不准还有魏纾的手笔在里头,对待起以往的白月光,到底是比不过权势的渴望。 - “小姐,奴婢就是鬼迷心窍,一时做错事,求小姐你饶了我吧!”翠绿跪在地上,腿都跪麻了,可是她家的小姐像是铁了心肠根本不讲情理,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浮生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处,取出一支嵌珍珠碧色步摇递到翠绿面前挑起她的下巴,“不过就是一点小钱,几十两就想害我性命?” 翠绿害怕极了,却是动也不敢动,“小姐,是我鬼迷了心窍,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小姐头上,求您饶了我吧。” “哦?那你说说,你恨了我什么?要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害我?” 翠绿支吾半天都答不上来,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蹩脚的理由也被浮生给驳了回去。 浮生见外头那藕色裙玦消失,便说道,“今日我送你这步摇,你说若是让我那妹妹知道,你那捏在人手里头的母亲和弟弟,还能活得好端端的不成?” 翠绿听得脸色刹那间变为煞白,嘴唇战栗不已。是了,她只要一暴露,别说那边会不会怀疑她,直接就盖上了死路一条的印章。 “我知道你得手后为何还一直留在府中。”浮生继续说道,“是我那妹妹见我还没死,想让你趁此机会去了我吧?”她低眉示意地上的残渣,“药就下在平日的粥食里,怕一下子弄死了所以分了很多次,只是我一直昏迷吃进去的都吐了。现在醒了,那边按捺不住,这才直接下了剂猛的,是也不是?” 翠绿这才明白小姐早就想通里头的弯弯绕绕,她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见事情败露,一时间心灰意冷,瘫软在地。 “看戏看够了吧?”浮生对着空气说道。 顾景羡是从噩梦中醒过来的,他梦到自己被父皇流落在民间的儿子夺权,本来的太子之位都坐了好些年了,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夺走了,不仅如此,自己还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他本来就不用做什么,等着父皇将位子传给他就好了。可是忽然间冒出一个顾纾,打得他措手不及,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顾纾的替身,是父皇用来挡住满朝文武的障眼法。 顾景羡一下子挺起身,自然是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和身旁躺着的女子的。顾景羡在宫里见惯了这种手段,多少人想要靠他上位,爬上他太子妃的宝座成为日后的一国之母,都被他一一挡了下来。可是这名女子却有所不同,他努力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忆却像是忽然断了线,越想脑袋就越疼。 而眼前女子的脸却是十分熟悉的,他识得这张脸。 清和郡主。 第3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本来自己那天只是代替六弟过来看望却被人暗算,本想直接出门承认自己的身份,不知是不是巧合刚收拾好门外就来了一群人,自己顾不得多想就直接藏在了暗处。 而带头的那人,正是梦里的魏纾,虽然听其他人对他的称呼有点不一样,而且名字也是叫魏纾不是顾纾,但是这张脸他绝对不会忘。顾景羡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老相爷和他父皇在御书房那曾聊了一宿的事情,加上魏纾被老相爷认了回来,顾景羡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顾纾。 自己睡了自己弟弟的老婆?想来也是不能在这种场合出去,要是出去了,还不得给上面那个狡猾的老狗贼落下日后拿捏他的把柄。 这之后,顾景羡按照梦中的人事,回宫后暗中悄悄查探一番,果然如同他梦里的一般,那群老臣尤其是老相爷,表面上说的忠于皇帝忠于太子,实际上忠的只有一个皇帝而已,而太子的位置,就是他先抹去荆棘再送给其他人坐而已。这一忙就忙活了足足一月,听暗卫说了季王府的郡主醒了他才悄悄过来。 浮生暗自祈祷天道最好能给她省点心,编排些合人常理的故事。但一想到临走前天道那句,若是要除掉青神,便让他对你情根深种。想来,床上另一位狗血的当事人便是这位。 “她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你妹妹手里。” 一道低哑又带着些许魅惑的磁性嗓音从浮生身后处传来。 翠绿并不知晓这人的真实身份,一见到便跪着卖惨,使劲磕头,嘴上胡乱说着:“六皇子饶命,六皇子饶命!” 六皇子? “殿下你来此处是做什么?”浮生故意不唤他太子殿下,倒是给了翠绿更深的误解。 “过来处理一下杂碎。”顾景羡好奇地看向浮生。 难道我出来的时机不对?顾景羡回想着。 这个时候这位郡主不应当很柔弱很委屈很孤苦无依的吗?他再没关系不要怕有我在,然后顺理成章爱上我嫁给我,对方的这反应不对啊? “六皇子怎么会在此处,难不成,难不成?”翠绿左思右想深觉自己被欺骗,可是活路已被堵死,出去是死留下亦是死。 然而翠绿刚想起身触墙,就被人拦了下来。准确地说,是被人压住了。 “六皇子殿下,您就饶了我吧,都是二小姐,都是二小姐逼我这么做的。更何况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我也算帮你们成就了一番好事!”翠绿本来还只是装模作样地哭,现在被人压制住胆子早就吓怕了,哭的声音都带哑了。 还情投意合?浮生偷偷瞥向一旁的顾景羡,发现对方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谁和这个太子情投意合了。 浮生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情投意合的对象不是六皇子吗?可对方青黑着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人渣呢?”浮生尴尬笑笑掩饰,“而且我一个大门不迈闺门不出的女儿家,都是听身边人的夸赞多了才起了仰慕之情。年纪轻轻没见过世面,要见得多了,还会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然谁又能知道这亲近的人介绍的,反而是最要命的。” 身边人,亲近的人,说的不就是季兰若吗? 而且这季兰若同他一样是知晓前世秘辛之人,她却故意介绍个歪瓜裂枣给自己的嫡姐,那明显是不怀好意。 顾景羡还记得梦里的季浮生也是被婚闹逼得被嫁给了顾景铄,只是这一次醒来,自己却成了梦中人。 他弟弟什么德行他当然清楚,季浮生虽然嫁给了顾景铄,却没有自此过上好日子,好几次听说他弟弟家半夜偷偷抬了小妾。等到宫变那日之时,已经有了十八房的妾室。不过那个时候的季浮生因为身子骨弱,怀上的孩子早已流产,并且伤心过度之余没有调理好自己的身子以后都不能再生育。 只是一想起死后的那幕,那个女子拖着破败的身子竟然跑来捡拾了他的尸首,勉强凑个全尸将他安葬。 这点他始终想不通,他与她非亲带故,又无甚交集,何至于让她能过来帮他收尸。倒是这一醒来发生的事,或许是让他偿还这前世的因果吧。 “说的是呢,不过纠正一点,能长出歪瓜裂枣的藤树未必全是歪瓜裂枣,你怎么知道藤上未必没有一个好瓜,树上最顶上的未必不是甜枣呢?”顾景羡看向女子,心里却是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想法。 季兰若做了什么,顾景羡在梦里都亲眼见过一遍了。虽然是梦,但凭着这一月以来的验证,几乎没有偏差,想来季浮生当时被陷害,现在也是一样如此。 季兰若站的是顾纾,她若得意,顾纾就如同如虎添翼。 不过她错就错在妄想蚍蜉撼树。 “先把人关起来吧。”顾景羡出声打破了静止。反正拷不拷问都是一些他知道的事情,干脆就关起来。 - 季未纾是战王十余年前从关外回京的路上带回来的养子,一直都是以季府上大少爷的身份对待。 不过战王只知道这是老相爷的儿子,却不知道这只是老相爷和老皇帝做的世人看的一场苦肉计罢了。 以老相爷惹怒皇帝为先,一出生的孩子借此遭罪,同老相爷关系亲近的战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成养子养在自己膝下,谁知道这居然是一位皇子。 战王当初与老相爷有过指腹为婚的约定,既然季未纾就是老相爷的儿子,那么战王也是一直尽心尽力地在培养对方的,只是没想到最后把自己一家都栽进去了。 不过顾景羡回想起自己做过的梦来,这战王一家除季兰若以外全家倾覆,想必她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郎君在外迎娶她人,娇妻却在自家房里和别人翻云覆雨,荒唐至极,季兰若这一池浑水搅得甚有手段。 虽然被人设计,但顾景羡也不是吃素的。婚礼当日一离开就派人去市集放了个空马车,就当做是送给他这个未来弟弟的新婚贺礼了。 - 床畔一对大喜红烛灼灼燃烧,红色帷帘被整齐地束起挂在两边,季兰若乖巧地坐在铺着大红色被褥的雕花木床床边,心里反复在想白日所发生的事。 今日虽然和她预计的出了些差错,好在她行事不落把柄,就算出了事也只会查到贺雪曼头上。 就拿白日里游街被一辆陌生马车冲撞,即便被认出这出嫁之人并非季浮生,只要代上花轿这事一成,反正满城的人都知这魏纾娶的是季兰若而非季浮生。再加上季浮生和六皇子云雨这事一成,那季浮生和魏纾的婚事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听闻魏纾提及战王为补偿她还答应明日帮她向皇上去请一道县主的折子。 她身在魏府的婚房,一想到这里本应是季浮生的地方她就隐隐得兴奋,更是期待着魏纾的到来。对于抢了魏纾,她的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只要她日后当上了六宫之主,一定会找更好的男人来补偿她姐姐的。 她明知道那人把这个女子当成心上的白月光,可是她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她才是他的妻,他未来的皇后。只要魏纾想,她甚至可以提前让魏纾恢复顾纾的身份。 恍然间,对于季浮生的嫉妒超过了愧意,甚至在想,既然季浮生都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也算是享受过的人了,那么这辈子换一换,换她来。就让季浮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好,既然老天爷能让她重生,那么自然也是能听到她的祈盼的。 她前世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战王他嘴上说的嫡庶无区别,可是每年过生辰的时候,还不总是只过季浮生的,从来不过她的。府上来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送到季浮生那里,挑剩下的才送到她这里。就连出行的马车,也是要分开坐,自己的还那么简陋,不知道让多少人笑话了她去。偏生其他人都说战王待她真的不错,可他既然给了嫡庶无区别的承诺,就不要做这些寒心的事情来。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生错了人家,和季浮生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的,她做错了什么? 甚至嫁的人家,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商贾人家。哪像季浮生,早早地就被战王安排好了未来皇后的位置。看,说好的嫡庶不分,却还不是从娘胎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吗? 后自己的丈夫因太子叛乱在运商途中出了事,孤苦无依的自己被接到了宫中与季浮生作伴,可是看着越发幸福的季浮生,再一想到年纪轻轻就守寡的自己,心里怎么能不嫉妒。 第4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年轻时,因为去摘他欢喜的莲花不甚坠池。她明知道他背负的身世,他将来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一想到自己那受苦受难的一生,嫉妒心一上头,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做了对不起季浮生的事情了。 - “我知晓你的为人。”顾景羡顿了顿,嘴唇轻抿,想了会又补上了一句,“你那几个亲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小心提防些总好的。” 说完又掏出了半块玉佩递给浮生,“这是我与你的定情信物,你放心,我决不会亏了你的。” 浮生疑惑地看向奇怪的太子殿下,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 “我这里给你留四名暗卫。”顾景羡拍拍手,一下子就从黑暗中跳出来三名身穿黑衣服的暗卫,“这三位分别为皓、夜、泠,刚刚押着你丫鬟的是寒,等把丫鬟关回我宫中就让他回来。泠是女暗卫,可以帮你做些事情,我想你现在这个处境还是很需要的。以后有事也可以直接让他们来找我,我无事一定会来的,一定。” 浮生想了想,这无事献殷勤,也殷勤的未免太过头了吧?刚想回口拒绝,对面的三人就齐齐单膝跪地,说道:“皓/夜/泠,任凭主子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景羡看着异口同声的三人,不错,很上道。 最终还是以收下了这四名暗卫结束。若是不收,他们也还是会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不若干脆爽利地收下。 第二日,浮生才刚刚醒来,门口就有人跑过来闹腾。 门厅处曼姨妈带着她的女儿正坐在右侧,两人都拿着绢帕哭泣着,话语中满是对于浮生失了清白的厌恶。 曼姨妈是贺以珊的姐姐,名唤贺雪曼。这人惯会趋炎附势,看人下菜,如今这换婚的法子还是她当年用剩下的。 原来这姐妹俩曾因为上山供香被土匪劫持,被当时正好经过的战王和手下的幕僚救了下来,这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美人有意,英雄自然不会推脱。当晚她便心急火燎地去了战王的房间。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上香,一年来每每打听到战王要经过白马寺的消息便会央求着妹妹一同前来为老祖母祈福,而那帮土匪也是她安排好的,只要战王靠近,就会出手劫持她们,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装作打不过的样子逃跑。 当夜,贺雪曼为了能一次成功,进房门前提前往屋子里下了药。然而爬的床是对的,但爬的对象就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了。屋内睡着的是战王手下的一个幕僚,战王自己则并不在房间内。奈何木已成舟,谁让她在自己身上涂了那么大剂量的情药。对方有心想忍,耐不住贺雪曼的花样太多。 倒是那晚战王外出赏月,遇见同样沐浴月色的贺以珊,两人月下一见定情。而贺家本就有和战王结亲的心思,原是约定好的将大小姐贺雪曼嫁给战王,只不过两边都没透出口风。如今贺雪曼自己作幺蛾子,贺家才嫁了二小姐贺以珊。 而被自己作没了婚事的贺雪曼见到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时,恨不得当天就顶了妹妹出嫁,但那时的她已经显怀,容易被人看穿,这个念头只能作罢。 那时的战王还没有如今的身家,不过是个普通王爷,整日游手好闲,靠吃皇粮度日。在和贺以珊成亲以后去了一趟边关打了数场胜仗才成了现今威名远扬的战王。现如今贺雪曼整日上王爷府美其名曰同贺以珊姐妹情深,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如何破坏自己妹妹的幸福。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过得好。 如今主意都打到浮生头上来了。 那蒋盈盈一见浮生出现,脸上便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阴险笑意。 “姐姐,您不能自己做错了事,就连累我们呀!”蒋盈盈大叫一声,作势就要扑过来。 浮生一见她动作,就侧了侧身子躲过了蒋盈盈的身体。 蒋盈盈扑了个空,样子有些懵,没想到季浮生会躲开自己,正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扑。 谁知浮生伸出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脑袋,说道:“你脸上的鼻涕眼屎太多,我怕脏,少和我摸来摸去的,我这衣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来擦鼻涕的。” 这话只是夸张,但蒋盈盈却配合地吸溜了一下鼻子,无中生有地,仿佛刚刚真的挂了串鼻涕似的。 “你,你羞辱我!”蒋盈盈绞紧手中的帕子,脸涨的通红,好似别人都看到她挂了串鼻涕, “你还不是在羞辱我?”浮生收了收自己的衣角,生怕蒋盈盈想不开会抓起她的衣服擤起鼻涕来。 蒋盈盈马上脸色一变,委屈起来,冲着一旁坐着的三人哭道:“我没有。” 她从小就被贺雪曼灌输不好的思想,知道季浮生落魄了就想跟着过来讥讽一番。没想到季浮生落魄了还端着郡主高高在上的架子,到时候嫁不出去有她哭的。 浮生继续说道:“方才你们的话我在外头都听见了,妹妹的婚事被我搅黄了,那就还她一个呗,这燕京好男人这么多,妹妹可不像我名声这么坏,肯定是能找到好男人的。” 这话就是在嘲讽了,蒋盈盈简直就是第二个贺雪曼的复刻版,性格嚣张跋扈又会装样子,外头的人谁不知道她家攀上了高枝,这还是看在她表姐是清和郡主的面子上。 对方也是经过贺以珊介绍,才与蒋家定了亲,可是如今郡主落魄,倒是给了个好借口拒绝。 然而浮生就是落魄了也还是个郡主,这种事体又不会影响战王的仕途,说到底,对方还不是对蒋盈盈这个人本身不满意,只是借着这次的事情借题发挥罢了。 这次她们来闹,无非就是贺以珊又帮浮生找了一户人家,只要趁早嫁出去,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挽回一下颜面。反正他们这里位子高一些,找个倒插门的还是容易的。 好在有户人家的公子哥不计较,愿意以正妻之位迎娶。昨儿才放的风声,今儿才见的面,下午这曼姨妈就带人上来截胡了。 “那还就,多谢姐姐了。”这倒是默认浮生把到手的夫婿让给她了。 这你愿意嫁,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娶你呢,总不能再来一次换婚让你上吧? 浮生扭头对着贺以珊说道:“母亲,原来我们家还是做月老的,介绍来介绍去的?” 贺以珊看了看旁边的战王,她这次是瞒着对方定下的亲事,本来能有个身世不错的愿意正妻之位相待她的盛安,她一开心就答应下来了。没想到她的姐姐今日会过来,可是对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配贺雪曼的女儿仍是一个天一个地,这娶不娶还真不是她说了算。 这边季兰若也听闻季浮生醒了过来,也听说了季浮生到嘴儿的婚事又要吹了,着实偷乐了好一会。可是再看破败的季浮生仍然在魏纾的心上留有位置,这季浮生的婚事还真不能被蒋盈盈抢去。 正好今天是婚后的满月,直接拉着魏纾说是回门看姐姐,顺便让魏纾也好好看看他心爱的女人是如何在被人奸。淫过后还能荤素不忌立马嫁出去的。 俩人马车刚到门口,就和对面的马车下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对方正是愿意以正妻之位相迎的戚连舟。 饶是战王看不上戚家的门第,但至少人家家里走商有钱啊!反正权他们家有,对方家里只要不短着盛安的吃食衣衫就行。 季兰若便是在一旁看着戚连舟送来的一箱箱聘礼,皆是上好的丝绸衣衫,红木楠木桌椅马桶等等,另还有金丝缠绕的炭火小球,到了冬日里还能捂在被子里不会烧着外头的棉絮。 这商贾人家,可比原先季兰若许配的那户人家要有钱多了,也不知这季浮生是不是命真的这么好,身子都破败了还有男人上赶着愿意娶回家的。 可就是眼红嫉妒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季兰若身边还搀着魏纾呢,要是婚事让蒋盈盈抢走了,季浮生那可怜样还不得心疼死魏纾。 也怪她昨儿个多嘴了一番,本意是想在蒋盈盈面前嘲笑季浮生的,没想到蒋盈盈这就抢上了,真是目光短浅。等她做了皇后了,到时候再来巴结她,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带了点酸味,“姐姐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真是可喜可贺,我做妹妹的真是替姐姐高兴。” 又走到那一箱箱金银珠宝面前,想她前世嫁的那户赚了半辈子都没有这今日里拿出来的几箱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5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哎呦,戚公子愿意下这么大本钱,看来对姐姐是真爱了,难为姐姐这般公子照样情深依旧,盈盈妹妹,你可不要做这拆人红线的剪子。”这话就是在提醒贺雪曼她们了。 贺雪曼本就有把柄握在季兰若手里,她都这么明显的敲打了,自己还能明抢不成,便是拉回了自己的女儿,打着圆场说道:“怎么会,盈盈这么乖巧可爱,怎么会去做那种事体呢?” “只是盈盈那夫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不过是来讨个公道。”曼姨妈拉着蒋盈盈的手,不让自己的女儿坏事。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季浮生虽然跌落燕京贵女的神坛,可上面也没有收走她的郡主之位,何况这戚家又这么大手笔,真要从季浮生手里夺下这块肉,她们也没本事吃。 只不过浮生本想退掉这门亲事,转眼便瞥见那戚连舟身上系着的半块玉佩。 这如何不眼熟,昨儿个这另外半块可才刚到她手里!别提他还用显眼的红珊瑚珠缀着系在腰间,生怕别人瞧不见似的。 季兰若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半块玉佩,上前多嘴问了句,“不知公子这般身家,缘何只带半块碎玉做点缀?” 那边戚连舟装模作样的开始讲起故事,说是这玉自他幼年时有个云游道人路过特意送他的,先天儿就是半块,虽然怪异,但是能保平安就行。果然,这一出生就多病多灾的,自从戴了这半块玉佩,连带着戚家的生意都做的顺风顺水,越做越大。没过几年,那道人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好吃好喝招待着,却说是半块玉总归是半块,这次来就是来给另外半块的。 “那另外半块给了吗?”蒋盈盈忍不住多嘴问道。 戚连舟笑笑回道:“没给,说是让我自己去找,还说这玉佩另一半的持有者,就是我的天定姻缘。”说完,眼神就飘到浮生那里去了。 那模样仿佛在说:如何,我的演技精湛否?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哭了呢! 贺以珊回复道:“可我们家盛安可没遇见过什么道人,更没什么半块玉佩。” “可我听说,昨日有喜鹊衔枝,从枝头掉落了一块玉佩在府上。”这说起谎话来草稿都不打,脸不红心不跳装的像模像样煞有介事一般。 “这?”贺以珊与战王两两对视,表示不知所以然。 “听闻那半块玉佩掉落之地正是郡主的闺房。天意如此,这男未娶女未婚的,我这竞争下不为过,还请王爷夫人成全。”话毕就是眼神示意浮生。 什么天意不过就是瞎扯,偏偏本朝还就对迷信信得很。 浮生便慢慢吞吞地从袖口里取出了那红绳系着的半截玉佩,与戚连舟的那块相比,仅是缺了一颗红珊瑚珠。 “我儿,你这是从哪儿拾来的?”贺以珊左右一看,这俩人手里拿的合在一起可不就是同一块玉吗? 浮生回复贺以珊道:“昨儿女儿醒来时听见有麻雀在窗沿叫唤。” “是喜鹊。”戚连舟打断道。 “喜鹊在叫唤,女儿是被其叫声唤醒的,醒来便看见喜鹊脚底下有这半块玉,刚捡起来,鸟儿,喜鹊就飞走了。” 这就是说胡话的坏处了,浮生觉得自己的脸上燥热不堪,什么道人喜鹊的,神神叨叨不觉得很江湖骗子吗? “就因为半块玉佩,公子就要娶人家,未免太过轻率了吧?”魏纾在旁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戚连舟摆摆手,另有下人呈上一个宝箱,盒子一打开,就是一把精巧的钥匙摆在其中。 “我知晓我此番荒唐言行诸位定是不信,所以这箱子里放的,是我从幼时就攒起来的老婆本,加上这地上放的这几箱,足有万万两。请笑纳!” 战王虽然是吃皇家饭的,一年到头也就靠着打仗赢来的那点奖赏,然供着一大家子吃用却也是富足有余。这如今不靠皇家还能这么有钱的,又是有天意摆在那头,他女儿嫁过去定然是待遇不错的。 浮生本就是从小被战王和贺以珊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就算出了这种事体,他们也还是她的父亲母亲,也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上好的日子的。如今老天爷送来一门不错的亲事,怎么也不能推掉了不是? 心下一想,二人便招呼下人下去摆张大桌,正好女婿带着二女儿回门就顺道一块吃着了。曼姨妈那里没人赶,她们也就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吃了。 一顿饭下来,戚连舟讲胡话的本事更是见长,什么天南地北的奇人异事,讲的人是心猿意马。虽然提起朝堂上的事半点不会,但好在见多识广,倒是从另一方面取悦了战王。 倒是魏纾一桌吃下来一直被晾在一边,好几次季兰若想将话题带到魏纾这里,都被战王打着哈哈搪塞了过去。 魏纾知晓,这是在怪罪他隐瞒身份。一顿饭下来几乎是一吃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季兰若亲娘早就过世,和贺以珊也没什么好说的。战王又拉着戚连舟不放,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干脆也跟着离开了。 曼姨妈还想叫自己妹妹再帮忙找门好亲事,蒋盈盈自己却假装醉酒要靠在戚连舟身上,对方直起身一让,蒋盈盈就脑袋磕在戚连舟的凳子上,手还抓到了另一头的浮生的裙摆上。 “先前儿我才说过,我这衣服金贵的很,妹妹是非惦记我身上这件衣服不放了不是?”浮生甩开蒋盈盈的手,对方本来就是装醉,还又扑了个空,干脆紧闭着双眼装傻充愣。 “先前就想把鼻涕水抹我裙子上,我已是不计较,现在又将油手抹过来。”她站起身,白白的衣裙上面,赫然映着一块暗黄的污渍。 曼姨妈赶紧说道:“盈盈只是醉了,她是不小心的。郡主的衣裙这么多,就这一件不碍事儿的。更何况这污渍这么小,远远看去看不出什么的。你看我这衣服上也还有呢,不照样看不出来?” “别拿你衣服和我的比,这俩能一样吗?”都说郡主自那日之后性情大变,眼下讲起话来刁钻刻薄,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会不喜,不愿娶进门,蒋盈盈暗中窃喜。 没想到戚连舟竟然拍手称好,“姨妈的衣服,吸水吸油的确不错,我们家平时都是拿来洗碗洗锅用的。不过郡主这衣服,的确难弄。我们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这一看就知道这衣服一沾上污渍那是很难洗干净的,而且布料稀少,很是珍贵,价值不菲啊!” 他话锋一转,“不过谁让我们家什么没有,就布料多呢。这种的我们家多了去了,明儿个我就差人送来两匹,正好给郡主换身新衣裳穿。就这件嘛,反正都脏了,也洗不干净,这位姑娘这么喜欢,就送给她吧!”一点也没有对于女孩子醉酒后的怜香惜玉。 蒋盈盈也知自己装不下去了,假装悠悠醒转,说是不胜酒力想先行回去了,就让曼姨妈托着她假装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魏纾是从替婚那日开始便怀疑起了季兰若。季兰若身边原跟着一个丫鬟名叫小夏,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但是在婚闹那日前几天不知为何,季兰若竟随便找了个由头打发走了小夏,只留另一个丫鬟小春,除此之外,还有个她娘亲从家里带来的乳母白妈妈。 一个人的性情不可能变得这么快,浮生能变得这么多,还是因为自己亲生经历过,可季兰若仅仅是落了一次水,就把贴身服侍在季府也待了有十几年的小夏,不说偷的什么东西就把人赶了出去,这其中一定是有古怪。 而且自那日之后,总是有意无意跑到他的书房,暗中透露出一点假装愚钝其实却很明智的话语。可问题是,他从来没有向季兰若透露自己的身世,季兰若说的话却每句都答在点子上。 那一天的婚服他也看在眼里,除了花纹稍稍有些不一样,与浮生身上穿的可以说是几乎一样了。 如若真的如他所料,那季兰若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很会算计。而浮生不过是其中的受害者。是自己让她受罪,他婚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战王早已将浮生许配给他,可他却没能保护好她,若是他能再有用些,他身边人的位置,只想留给她一人。可是自己无用也不敢,如果要登上那个位子,那位不会允许他身边有被人染指过的人存在的。 可是今日在看到盛安那张脸时,脑海闪过的却是他心爱的姑娘曾经为此难过交加差点悲极而去。 尽管盛安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尽管盛安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宫里头的那位六皇子。 第6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但他幼时便说过,她护他一时,他要护她一世,她想要的,他通通都会满足她。 - 天道给了她两个任务,一个是让青神爱上她,托天道的福,似乎因为床榻关系,两人之间进步飞快。另一个便是除去异变,季兰若。 但如何除去却是个大问题,她原本也就是山野间一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因缘际会才修得仙体 。但真要论起来,却是什么也没学过,什么也不会的。 除了磨墨,她是真的厉害…… 浮生醒来时,已是半夜。 勉强忍住鼻上的瘙痒,那个男人这两天居然越来越过分,敢对她动手摸上摸下的。 睁开眼的时候不凑巧,某人正摩挲着她的小鼻子,头微微低着正欲亲上去她的樱唇。 “咳咳。”这两日还能忍得住,可是长此以往下去,她没病也要折磨出精神病了。也不知萃玉找着小夏没有,如要击溃季兰若,只能从与其关系亲近的小夏这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可是自从那次之后,小夏这人便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顾景羡觉得睡梦中的浮生似是像不谙世事的孩童般乖巧可爱,而且看上去比第一次初见面时还要好看,太子殿下把这称为一见钟情。这一次看不要紧,一眼误终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景羡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玩世不恭,其实还没有真正的碰过女人,更别提爱过一个人。宫里头的那些都是妖艳西贝货,个个都想上他的床榻,就这个,好不一样,好不做作,他好喜欢。 如此尴尬的情状下,两人眼对眼,只见顾景羡的耳朵迅速蹿红,两只眼眨巴眨巴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的浮生就是噗嗤一笑。 “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装睡了,”某人忙辩解道,却不知这正是此地无银二百两,“本殿下只是来赏赏月亮,你不要多想。” “跑到别人府上看月亮?殿下真是好兴致。”浮生看向他想起白日里那张截然不同的一张脸,想来是用什么特殊物质做的人脸面具,贴在脸上轻薄通透,一点也不像多了一张脸皮的样子。 顾景羡回避了她的问题,指着锁在梳妆柜里的小盒子问道:“怎么样,今日?” “殿下如此有情有义,还为我安排一个去处,有心了。”浮生抬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 青神这副皮囊,真真是生的好看,就算她是天上那薄情薄义的神仙,也免不了要对他动凡心。 就是可惜了,谁让他的命生来便是如此,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倒也罢了。 “本殿下当然有情有义了,怎么样,万万两老婆本,随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顾景羡其实有点小小肉痛,毕竟自己真的只留了一点点收作己用。 太子殿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追女人,尽管方法有点不太对,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追到了。他的样子一脸喜悦,双眼满是期待的小星星,浮生可以猜想到这人心里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很厉害,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我听闻你在找一个叫小夏的丫鬟?”太子殿下终于切入正题,“找人这种事情,你叫寒去做就好了嘛!” 话毕,寒就凭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浮生仿佛脑海里闪过一句:跑腿业务哪家强,太子暗卫寒最强。 不对劲,殷勤过头。 “太子殿下,你我都知晓彼此的身份,若是我嫁作你,我父亲肯定是要交出手中的兵权的。” 浮生继续说着,“如今我大燕,边境总有小寇骚扰,现在有我父亲还好说,你看这满朝文武,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的,要是没了我父亲,这王朝,还不任人拿捏。我父亲打了一辈子仗,你总不能让他去给你当私兵吧?” 她现在能有的,不过就是战王的势,浮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让顾景羡这么尽心尽力照顾她的原因了。 这燕朝,要是没了战王,或是有谁里应外合联合攻击战王,那这里,是不是就不再安全?所以才会警告顾景羡,劝他不要动战王的心思。 顾景羡撇撇道:“去去去,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幸好今天在你边上的是我,幼子无罪,这次我就当没听过,下次你可就别再让别人听到了。” 什么幼子无罪,她这身体虽然年幼,但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不是?更何况身体里这个灵魂都活了千年之久。 顾景羡倒是闭目沉思了一会,季浮生说的没错,梦里的大燕就是被人里应外合,不然光是一个顾纾,并不足为惧,怕只怕他身后的势力,也不知道这老皇帝知不知道自己养在外面的儿子最后会联合外人拉瓜分自己的疆土。 顾景羡叫人去拿点心,自己却仍坐在浮生的床边。只要能多看着她会,靠近一点都觉得开心。见浮生欲撑起身子,他忙托住对方的身体将软枕置于其身后,“身体刚好,不多睡会?” 浮生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似精明,反而傻里傻气,“我睡了这么久了还用睡吗?离我远点,我要拭面。” “我来。”顾景羡转身,立马有人递上来一盆温水,他轻轻拧干净水,又温柔地抚上浮生的面孔,一下一下,轻柔至极。 “你这样,我可要误会你喜欢我了。” “再过不久我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觉得呢?”顾景羡擦到对方的唇时,想起自己刚刚还想亲吻上去,此时气氛正佳,正欲上前重复方才的情状却被浮生一语打断。 “太子殿下,可我现在还未出嫁。” “我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好的,算你狠! “你那妹妹,心思不正,你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在梦中,季兰若暗中为魏纾出谋划策,两人设计颠覆了燕王朝,而季兰若的身世更是一个笑话,难为战王这草帽戴的这么舒服。还给她请了个县主的折子,上头那位知晓自己儿子娶了个庶女,竟然也会批准,看来偏爱真的能爱屋及乌跟着一起欢喜。 据探子报,暹国是最近才有的动静,恰好那暹国有动静,正好在季兰若醒来后,这女人,不止有点古怪,简直是相当古怪。 “若是你那妹妹找你麻烦,就让暗卫来找我。”顾景羡的脸在月色的描绘下愈发冷峻,月光为这人更增添了一抹魅惑的色彩,月色如瀑交织在他那墨色长发里。浮生觉得这一瞬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有那么几根头发不停飘在她的鼻子边,痒痒的,一直撩拨到心里。 等等,兄弟,我们俩剧本是不是拿错了,你帮我把事情都做了,那我干什么,混吃等死吗? 那她是不是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着就好了?反正青神自己就能搞定异变,也用不着她什么事。 才这么想着,脑海便是一阵刺激,她倒是忘了,还要让这青神爱她入骨。 顾景羡不等浮生回答便自己接了下去,“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子,是不会让她受半点苦楚的。你原先那个,不好,说不准以后还会有什么旁的野花野草。我就不一样了,绝对一心一意待你,旁的莺莺燕燕在我眼里都不如你。” “怎么样,跟我,你不吃亏。”顾景羡一副浮生会答应他的样子。 浮生看得目瞪口呆,兄弟,我很欣赏你不要脸的勇气。 不过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位仁兄觉醒了身为男主的自觉。浮生甚至产生了一种只要她嫁过去,每天只要待在那个戚府吃吃喝喝就可以混吃等死了。 - 季兰若一人坐在房内,她自认是尽心尽力地在帮助魏纾,可是魏纾却一点表示也没有,而且两人一月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莫不是魏纾心里头还在想着那个季浮生? “小春!替我梳妆!”季兰若原是有小春小夏两位丫头伺候着的,但因为前世小夏后来背叛了她,所以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趁着小夏还不知道她更多的事情先一步打发掉她。嫁到魏府后魏纾又派了三个丫鬟名叫小夏小秋小冬。 而小春前世忠心耿耿,故季兰若到了魏府,很多事情还是只让小春去做,其余三人仅做一些杂活且尽量不在房内的活计。 她心里妒得慌,莫非男人眼里的白月光,做什么都可被原谅?明明小时候救人的是她,为何会,为何会? 她真的恨,又十足十的羡慕。明明一开始想的只要荣华富贵便可,现如今真正落到这局里头,又是贪心嗔念想要更多。 可至少,至少让他心里对她产生一点情谊。 伸手拂过丫鬟递过来的斗篷,“免了,等姑爷回来再与我系上。” 第7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小姐,该吃药膳了。”萃玉拎着食盒入房,身后跟着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小丫头拎着药盒。 浮生扫了一遍记忆,确认自己对这个丫头没有半点印象。 若是从府上提拔到她身边的,这府上人她阅过一面便能记住,却全然找不出有关这个丫头的半点信息。 “这小丫头看着好生乖巧,萃玉你挑人的眼光不错。”浮生接过萃玉递来的药碗,闻之药味便眉头紧蹙,“好玉儿,我这身子都醒了,这药,就不用吃了吧?” 萃玉抿嘴偷笑,拧了帕子擦干净手指沾到的药渍,又从袖口处取了一块黄油纸包着的蜜糖出来递给浮生。 “快些喝着,再吃上一块蜜糖就不觉着苦了。” 浮生瞅见那指甲盖大的蜜糖和眼前脸盘子般大的碗,心一狠一口囫囵咕咚喝下,连忙拿过萃玉手心里的蜜糖含在嘴里。还别说,真挺甜的,方一入口甜味即化,满嘴都是甜滋滋的。 “还有吗?”便是等着再吃第二块了。 萃玉眼睛指了指旁边,“你别管着我要,我可没这好东西。这蜜糖啊,是茯苓送的。” “茯苓?”浮生看向另一边布完药膳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小丫头,看着这身形倒是与昨晚见过的一人相似,便轻轻出口道,“苓?” 那丫头本还笑嘻嘻立在一旁,闻言倒是有一瞬的僵硬,正想站出来道一声奴婢在,谁知浮生语调一转,“儿?” 茯苓身形似是抖了抖,笑着应下了。 三月初,正是一年怀春来处。 “咳咳咳……”季兰若手拿着绣帕捂住嘴,防止药液从嘴角流出。 “小姐,你可不能再喝了,伤了身子怎么办啊?”小春端着药碗焦急地候在一边。起初她单纯的以为季兰若只是装病,新姑爷是养子,虽然心慕大小姐,可现在主子才是他的夫人,新婚之夜自然是该待在主子这边的。她一直服侍的都是季兰若,心里一直都是向着自己的主子的,也不管季浮生才是嫡女,季兰若才是庶女。 “小春,日后要叫我夫人了。”季兰若镇定住心神,又取了另一碗干净的茶漱口,去除药味。谁知药效来的特别快,不一会季兰若就喉头发痒,咳了好大一口血出来。 见季兰若面色苍白异常,双眉紧皱,小春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忙叫白妈妈来接手照顾。 看着茶碗里的毒血,季兰若深知,自己若是不能得到季未纾的心,怕是在季府的日子不好过,到底季浮生才是季家的嫡生子,季未纾的白月光。而她一个不受宠的冒牌夫人,又和妾室有何区别? 前世她能跟着住去状元府还是因为季浮生在婚礼当日与太子苟合让季未纾撞着了。虽然大婚那日的季未纾醉酒和她发生了关系,做的时候仍是喊着季浮生的名字,但她一次便中,凭着腹中胎儿,才在季未纾中了状元之后搬离了季府。 季府门口,白妈妈脚步匆匆,神色有些慌张,一路上还撞到不少人,都不作停留,径直往芳院奔去。 “小姐,小姐,夫人!”白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寻着了,寻着了,那羊儿自己回圈子了!” 季兰若听完便是开心得心头一跳。 果然,果然如同记忆中一般,不着差错,只要好好的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走下来,就一定能拔掉季浮生这颗眼中钉。 “夫人,姑爷回来了。”外头早就候着的丫鬟一收到消息就过来芳院这边报备,小春连忙将备好的香料倒入火炉,白妈妈则是悄悄地将一盒药膏递给季兰若,临走前又将靠近床边的窗户打开了些许。 魏纾听闻季兰若得病,虽然两人之间无甚真情实感,但到底也是为着他的面子才委屈了季兰若。那天知晓这件浮生那件事后自己也是震惊万分,是季兰若主动替嫁献身适才瞒下浮生的事,也不算让厅堂里的宾客白等。故而总是他亏欠的。 “你生病了怎么还开着窗?”魏纾一进门便看见了季兰若床边的那扇窗户开着,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走过去先关上了窗户才面向季兰若。 “小病而已,况且我这还生着热炉子,稍稍通通气对恢复也有好处。”季兰若放下手中的针线,绣棚上绣的是对鸳鸯,已然有大概的样子成型。 鸳鸯,他和她,又怎能成为一对鸳鸯。 “咳咳……”季兰若轻微的咳嗽声传入魏纾的耳帘,细细痒痒的,魏纾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定是那炉子烧的炭火过热了,果然还是应该开着窗户才好。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却比上一次的更激烈些,魏纾看到对方的手帕上都染上了血。 “怎的咳的这么厉害?大夫怎么说?”魏纾心疼地揽过季兰若的身子,摸到对方冰凉凉的手后又是好一阵心疼,不住地搓着手让其热起来。 魏纾甚至能感觉到季兰若的鼻息打在他的脖子上,这次没有甜软的声音入耳,身子也开始发烫了。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搂着的是浮生。 盛安以前最爱穿这样一身粉嫩显得她乖俏可爱。 若是可以,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他是想立盛安为后的。 “夫君,我有些难受。”季兰若扭了扭身子,魏纾觉得自己怕是着了魔了,忙是放开。 季兰若又咳嗽了几声,那细弱的声音无一不牵绕着魏纾的耳朵,他看着季兰若捂着心口,情不自禁地问道:“你这里也痛吗?” “嗯呢。”季兰若点点头。 “那我替你揉揉?”魏纾记得,盛安也是心口常年痛着。 “嗯呢。”小小的声音,随着魏纾的大手覆上来便变了调。魏纾能看到对方越来越红的脸,但是手上的力道,却因季兰若的声音越来越重。 “夫君,你弄疼我了。”季兰若眉眼含春,眼角似是因为魏纾的动作而含有泪花。 魏纾看着这张脸,手缓缓向上擦去了季兰若眼角的泪,转而,便是粗暴地欺身上前。 二人吻了好一阵子,季兰若只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每每想要逃离透一小口气头就会立刻被一只大手挡住。 季兰若甚至能感觉到身下硌着她的那团热意,嘴角便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盛安……”身上的人忘情地呢喃,却冷了身下的人。 又是季浮生!可是季兰若只是稍稍有些迟疑,便又恢复了动作。 只需一次,只要这一次成功了,以后魏纾便再也离不开她。 她喝的药只是稍含毒性,多的却是另一种药材。 这种药服下后,身上自然而然会散发出一种香味,再配上炉子里的香料,反而会产生一种床事圣药。 女子服过这种药后情动时产生的液体,能让男人一沾上便再也戒不掉。只要沾上一分,那物件便会记得那动人的滋味,整日发胀疼痛难忍,唯有再次触碰方可缓解。 只要这一次,便叫魏纾再也离不了。 中途魏纾清醒过来一次,可季兰若只要一欺身上前,他总不由自主望向她的那处,他的物件也不停叫嚣着,便是在这半推半就中又做了一次。 直到天空浮现鱼肚白魏纾喂够了兄弟才肯罢休。 他昨晚做了什么,全都历历在目,也知晓自己应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如今季兰若才是他的妻,丈夫与妻子欢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再想着盛安,便是对不起季兰若了。至于宫里头那边,只要自己好好说,应该也能谅解季兰若非嫡出的身份的。这日子总要过下去,只不是是换个人一起过。 从前他欢喜的人不欢喜他,那以后便和欢喜自己的人过一辈子。 多余的想法消散,魏纾向着怀中睡着乖巧的女子亲吻了一口额头,便是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二人的枕头边,放着昨晚乱了一池春水的鸳鸯。 好像,这个也不错呢。 就在魏纾闭上眼的一瞬间,季兰若睁开眼直直地盯着床幔,丝毫没有因为一夜荒唐后的疲惫。 一整晚她躺在床上时心便一直惴惴不安,从听到魏纾叫念浮生的小字开始,事情仿佛在某个瞬间就偏离了她的计划,但是她已经做了,只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并且一定要在那个时间来临之前,先一步将季浮生这个绊脚石给铲除掉! 她到了这地步,都是季浮生害的,却没想到还要借季浮生的样子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行巫山云雨之事。 盛安?她想起昨晚对方喊了一夜浮生的小字,盛安。她没有小字,这整个府上能有小字的只有季浮生一人。 盛安?安儿?她偏要她不得安生。 第8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浮生与戚连舟的婚事定在六月初六,三个月后。 中间除却有那么几天没来,其余的日子都是来的。 不仅白日来,连着晚上也会来。 倒是有一日,来的时候没有带礼品,战王也没说什么,将他带进书房二人说了好长一阵子话才出来。 那一晚,顾景羡也是破天荒地没有调侃浮生,而是静静坐在她的床尾沉默地叹了口气,只说一切有他。 即便顾景羡不说,浮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天道给她的记忆来看,这暹国进犯怎么也得一年以后,如今却是提前了。 顾景羡为了这一天的来临,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提前的这么快,好在平日准备的也差不多,勉强能抵挡一阵子,这之后,见招拆招。 四月十八日,宫里下发了圣旨,暹国无故侵犯我大燕边境,竟连续攻下我燕三座城池。宫里能打的就一个战王,战事一发,战王不得不起身出征,太子,也要随军一道陪同鼓舞士气。 季浮生与戚连舟的婚事只能拖到战王与顾景羡回来。 -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还敢阻拦我?”听声音便知是季兰若,只是大清早跑过来有什么事? 反正不管是什么事,听见此声浮生也不想知道,只乖乖躺好装作还未清醒的样子。 “我家小姐仍在歇息,请夫人过会再来吧。”萃玉死死守在门口,刚端来的药碗和小米粥见季兰若过来便匆忙放在一边地上,却被季兰若装作不小心地一脚踢翻,“你!” “我许久不见姐姐,想念的紧了,这次不见……”季兰若状若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是有意让人知晓她身上最宝贵的地方是肚子,“下次可就出不了门了。” 萃玉死死守着房门,她对于季浮生和魏纾之间的事了解的最是清楚,所以更是厌恶季兰若这一番惺惺作态的恶心模样。 要不是这二小姐当日支开她,也就不会有,这后面的诸多波折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被人调离开小姐的身边。 季兰若看着萃玉的神情,前世,那些人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防备着她的,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那女人就有人前仆后继为她遮风挡雨对她忠心耿耿。 她不甘心! 季兰若一脚踩上摔碎的白瓷碗,在地上重重碾了好几下发出难听的声音才肯罢休,好似踩的不是瓷碗碎片,而是床榻上睡着的那个女人一般。 “我就知道姐姐身边的人毛手毛脚的,这不,自己亲手熬了一碗米粥送了过来,若是再熬上一碗,可要废不少功夫。”季兰若身后跟着的丫鬟不是小春,而是一个厨房打下手的小丫头,手里端着一盏白瓷盅,里头煮着香喷喷的小米粥。 “你放心,这粥就是一碗普通的粥,”季兰若拿过瓷盅,从里轻轻舀了一小口当着萃玉的面咽下,“无事,我可进去了?” 萃玉见季兰若自己亲口尝着都没事情,只叫季兰若将白瓷盅留下由她自己端着进去放着等浮生醒了再吃,半句不说让季兰若进去的话。 季兰若满意地看着萃玉的反应,朝一旁使了个眼色,那边丫头接收到信号,递过粥食的时候阴阳怪气说着:“姐姐可要小心了,这粥重要的很,可别再洒了。” “我知晓。”萃玉心想,不过是碗白粥,比起戚公子平日送来的那些点心,一碗白粥又算得上什么。 萃玉面上板着脸极不情愿接过,忽地感觉到对面小丫头手劲有异,隐隐有向**倒的趋势,这丫头,莫非是想害她! 萃玉忙加重自己手上的力道向右边倾斜,殊不知,正是中了对面人的计谋。小丫头嘴角噙笑,嘴里比着口型,萃玉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停向右,那木盘子没端稳,便径直砸向一旁的季兰若。 小丫头口型说的是:你完了。 “啊!”季兰若装着受到惊吓的样子。 对面的人却稳稳地拿住了瓷盅,就是有点发烫,直直烫着手心,并没有一点洒出。 还好还好,没事。 萃玉看到她家原先的二小姐一边笑一边假装向后倒去,而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也不去扶。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一把,却被身后一双手推向季兰若。 这下,真的完了。 - “盛安,这么多人眼睛都看到是萃玉推的兰若,你就不要再包庇她了,我知晓我娶了兰若你心里有了芥蒂,连带着手下的丫鬟也不待见兰若,可你别忘了是你的丫鬟做错事,兰若不过是无辜的。” 浮生懊恼自己就不该待在房间不出来,这季兰若一开始就不是朝着她来的,而是吃准了萃玉对她忠心,要卸掉她的臂膀! “这么多人还不都是季兰若的人,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你有听过其他人说的证词吗?”浮生看向茯苓,对方早已言明是季兰若这边暗下毒手。 好在萃玉倒下去的时候被茯苓及时拉住,错误顶多就是盘子没拿稳。 “茯苓是你的人,”魏纾垂了垂眼,“自然是向着你的人说话,她们都看见萃玉将盘子向兰若扔去,见兰若躲过了,又伸出手想去推她。” “不是的,小姐,我是看到二小姐倒了想去拉一把的,我没有推。”萃玉跪在地上不住地解释,可惜在场的人除了浮生和茯苓,没有人信她。 “你将萃玉的卖身契丢到楼子里去吧。”魏纾避过浮生的目光,不知为何,越看下去自己越发的心虚起来。 “若我说不呢?”浮生手抵住萃玉磕的直流血的额头,“我相信萃玉的为人。” “盛安你不要为难我,她不过是个丫鬟,贱命一条,可兰若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幸好这次保下了,不然你这丫鬟卖进楼子里都是便宜她的。” “夫君,不要责备姐姐了,是我自己没注意那瓷盅过来吓着了,不关这丫头的事。”季兰若虽然说着不关萃玉的事,可是却把瓷盅洒了的事给萃玉定下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来人,将这贱婢压下去。”魏纾被浮生的目光盯得怕了,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浮生蹲在地上冷笑起来,“妹妹嫁了个好靠山啊,可你别忘了,既然你嫁出了这门,便和季家再无瓜葛。要动我季府的人,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我母亲答不答应。” 谁知浮生这话一说完,便见季兰若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溢出。 而魏纾闻言,也是身体一怔。 这二人神色有异,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 浮生初踏入香园便闻见一股浓烈的怪异香味,她脚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园内。 “好妹妹,你家那个商户嫁不得,新知又嫁不去,不如就嫁给我那侄子吧!” 贺雪曼那侄子浮生有点印象,胖的和头猪似的,而且又是好赌又是酗酒的,整日里狼模狗样不务正业。 浮生推开门的第一句便是:“里头的人,给我把这园子里的窗户通通打开!” 那曼姨妈刚点燃下头的火折子,便被闯门而入的浮生吓了一跳,手直哆嗦,火折子端的也不是特别稳当。那往日温柔敦厚恭俭尔雅的妇人此时正一脸痴迷地望着火折子上头的银匙,尚还不知她最爱的女儿此时正悲切地望着她,只伸出她瘦削的右手扶住曼姨妈的左手。 “阿姐,弄稳些,我嗅不着了。”话罢,便是猛吸了一口,露出餍足的神情。 房间里的味道很重,那银匙里的阿芙蓉粉分量更是满满当当。 浮生气极,她们怎敢?怎敢给一个初涉沼潭的纯善夫人下如此重的剂量,都说一开始上瘾分量极少,但看这一银匙的粉末,这不是,等同杀人吗? 早便听说季兰若在府上专门辟了个园子种这玩意,惶恐是那芙蓉园里所有的阿芙蓉都用来烧给珊夫人了,又是陷害萃玉,又是祸害她母亲,浮生瞬间觉得自己的胸口似被钝器戳伤。 想魏纾那般神情,必然也是知晓此事的。 “母亲。”她的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想走上前,又挪不动脚,想摸摸面前衰老异常的妇人,又抬不起手。 浮生双目遍布血丝,看上去赤红可怖,偏又瞪得极大,死死盯着贺雪曼,“你给我等着!” 那贺雪曼见此情状忙是放下火折子便跑,仿佛见着什么嗜血阎王一般要生吞活剥了她。 贺以珊嗅了会粉觉得味道差劲,才复又睁开她迷离的眼睛,“姐姐,怎么不烧了?” 又见着一旁地上步步走来一双绣花鞋,随之向上看去,便是一个哭得泣不成声的泪人儿。贺以珊心里咯噔了一下,想放下手中的银匙,又舍不得,被亲生女儿撞见这档子事儿着实尴尬。 “母亲只是小吸怡情,无甚大碍。” 房间里的香味早已散尽,但见桌面上的摆设,便知她这几日早就琢磨着新的玩法不停地在满足。随着时间地推移,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分量越来越重。 “母亲……” 第9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是姨妈干的吗?”浮生问道,见贺以珊仍还念着那没烧完的半勺阿芙蓉,她急一摆手,将银匙扫到地上,看在贺以珊眼中尽是可惜。 服用少量阿芙蓉,确实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可是一旦沾上,短期内或许会有让人回光返照的错觉,但若长期服用,极易上瘾,亏空身体。 贺以珊闷不吭声,许久才嘤嘤啜泣,继而嚎啕大哭。她哭得凄切,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那一地的芙蓉。 “茯苓,你派人搜罗这房里所有的腌臜玩意拿去沉塘,就沉芳院那里的小池塘。”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忙急急切切动起手来,也有些个觉着大小姐不顶用的,仍懒散站在一边,浮生眼神一冷,手只是在空中轻轻动作,暗卫便在暗中隔空点了几下那几个懒散的奴才,一瞬间身上便浑身如针刺般疼痛难忍,其实仔细看她们身上有好多好红点,恰是一根根不足一厘的细小短针射入了她们体内。 不到一毫米的短针,浮生手中有这短针的药膏,需得擦拭疼痛部位一周方能好转,若是有人能好好做事,自会送她们解药。若是不听话,横竖是从人伢子那买回来的,再退回去就行了。这也是那位教她的,怕她被人欺负,制不住这府上的一帮懒散奴才。 虽说这王府有着奴才年纪大了放出府去自己营生的习惯,但这好意我给你是我愿意,并不代表是义务,在这个世界,上等人,自是有着绝对权。 就像季兰若,也不知哪来的恨意,可她在嫁给魏纾以前,也是这战王府的千金,断没有缺着她少着她的,若是有,那也只少于浮生的待遇。这战王府笼统就两位千金,一个庶出,一个嫡出。可你一小小庶出还妄想越过嫡出的待遇不成? 她原以为不去招惹对方,对方应会同季未纾好好过日子,只是对方的手段又快又毒,由不得她反手回击。浮生的手紧紧握着门框,指甲嵌入木纹,在上面留下数个印子。 “小姐,萃玉那边要被押出府了。”茯苓在旁低声说道。 浮生斜眼应下,“我知晓你们的能耐,这点程度一个人还是救的下的。” 那目光一直看着茯苓,茯苓觉得自己好像一切皆被看穿一般,听见房间内簌簌声才知浮生是与暗卫在说话。 可不知怎的,茯苓总觉得这个小姐的目光中,对她有着戒心,有着责备。 浮生走之后的当晚,贺以珊便芙蓉瘾发作,不停地乱砸东西,拼了命地揪自己的头发发泄。好在屋内的易碎物品和尖锐物品浮生都叫人搬走了,不然还真怕她娘会因为这个害人的东西伤了自己。 浮生就在门外看着她的母亲刨着白日浮生打翻在地上的那一点芙蓉膏,她的双手早已血迹斑驳无法再看了。虽然叫了下人打扫,可扫帚总归扫不干净,仍是有些微粉末残留的,她竟然只为了那一丝一屑,以甲刨地! 浮生见此情状,心头又是一阵钝痛,原身见到自己的母亲这般模样,应当是很痛苦的吧!可即便如此,也只能靠贺以珊自己撑过去。 后半夜顾景羡赶来的时候,难得的见到浮生还醒着。 “你那妹妹,千万小心她送来的吃食。阿芙蓉,虽是个只作观赏之用的花卉,无人知晓其用处。在暹国,这东西可是助皇子夺得皇位的宝贝,只要沾惹一点,就会终身戒不掉这魔鬼般美丽的花。” “我知晓。” 白天发生的事,暗卫都告诉顾景羡了,其实他话说出口的那瞬就明白了,便也沉默地坐在浮生旁边,只静静地看着她。 “砰!”浮生将头靠在顾景羡的肩上,神色甚是忧伤,“顾景羡,我累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切有我,你且放心。 夜色黑沉,压得人越发喘不过气来。 那小夏被顾景羡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线索到此就断了,但是意外之喜的是,顺着那一片芙蓉苗的源头,顾景羡找到了这祸根的供应商。此人在暹国还是位有头脸的人物,只是暂时还未打草惊蛇。 没想到季兰若还有这层身份呢,真是让人小瞧了她呢。 顾景羡眸色一冷,说道:“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为什么不早些出手?” 泠半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她本来就因被主子派到季浮生的身边存了些气,故意想要看浮生惹祸上身,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将手下在她身边的丫鬟身上。 “我留你在她身边,不是让你看着而已,若是不能解决麻烦,我这四暗卫不如还是换成三暗卫。” “属下知错。”泠连忙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鞋子上的那一小白点。 “我看那季兰若今天的表现,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必然是要嫁祸到他人头上的。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那个孩子,不要祸害其他人了。” “是。” “等等,最近先不要下手,免得祸到你们女主子头上,日后再找机会。” - 五月末,不过是短暂的一个月,朝廷上的事就发生了许许多。 现如今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太子,一派则是支持魏纾。魏纾到底是老皇帝心头最喜欢的,这一派的支持者人数最多,因而顾景羡平日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少有机会到浮生这里。 不过这些消息,都比不过前线战王兵变失踪的消息严重。 战王一失踪,兵权旁落,朝廷这边自然是要再派一个人过去的,老皇帝铁定是属意魏纾的。 说到底,兵变这一事,若是真的变,那前线就应该沦陷了,而不是在战王失踪后一片安静的模样,无事发生。 不过这最后名额却换成了顾景羡,这其中的道道,都说帝王心思重,无人能猜中这背后的意义。 只有季兰若知晓,这是皇帝心疼自己的亲儿子,就像战王那样,只要顾景羡去了,准保他有去无回。 “主子,收到消息说是二小姐那儿截下了宴席的帖子。”说话的人原是门房李叔的养子,李叔对贺以珊忠心耿耿,养子更是从小被教育要对季浮生忠心。 六月初,便是公主及笄寿宴,而这位公主,正是季浮生众多交好的闺蜜之一。本来嘛,季兰若想凭着这次的宴会成功挤上社会名流行列,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决不能用季府大小姐的名头。 “阿延,伤口可好些了?”展延被浮生从乱葬岗领回来时,仅余一息,生死未卜。至于展延为何会受如此重伤?原是他前世就是季浮生的得力助手之一,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不能留给他人。故而季兰若见拉拢不成便痛下杀手,以偷窃府上珠宝首饰为名,打了个半死扔到乱葬岗去了。 好在浮生去救人时,那人还吊着一口气,浮生又把某人送给她养身子的药材一股脑儿全喂给了展延。一周过后,展延的身子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也是这次救命之恩,让展延对浮生死心塌地的追随。浮生也没瞒着她将展延带回府的消息,横竖季兰若会知道,故浮生另派了名暗卫保护展延。 “多谢大小姐的照顾,阿延如今已大好了。”就算那人送的药材再顶级,正常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好,展延会如此说,亦是急于表达自己的忠心,他迫切地想要报答浮生的救命之恩。 季兰若此次似是做好万全准备,战王出征在外下落不明,季府当家主母又身患重疾,季大小姐又如此上不得台面,能去宫宴的自然只有季二小姐季兰若。 可季兰若忽略了一点,那位元晴公主,是季浮生的手帕至交。 浮生从袖中取出一把以翡翠为柄鲛绡为面的扇子递给展延,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你拿着这玉佩,去西街的华星楼,只要进门给掌柜的看这玉佩,自有人带你到一间屋子去,见到人,便把这扇子给她,之后你便如此说……” 那季兰若不是喜欢顶替人么,那么喜欢当别人,就当呗,她再请对方给个请帖假装季兰若。 当晚,展延回来时,身后还多跟了个丫鬟,浮生自远远便认出那人的真实身份,只因这人天生自带贵气,就算伪装成一个寻常丫鬟,周身的礼仪气度也是寻常丫鬟不曾有的。 “你怎的跟着来了?”浮生忙迎上前去,左右看了几眼才匆匆拉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景凌一直低着头,直进了房间才抹开脸上的妆容,娇俏一笑,“人家想你了嘛!” 顾景凌自知晓浮生出事之后,便日日等在二人常常吃茶聊天的雅间,今日里听闻有人拿着信物前来,早已是欣喜难耐。 又听闻来人说的只求一宴帖更是惊奇,她那帖,明明给的是季大小姐季浮生,怎么本人却没有拿到她的宴帖呢?身为皇家之女不消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道道,又问要隽谁的名字,一猜便中。 第10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你说你,神神秘秘的,还能由一个庶女压着你不成?”顾景凌上下查看着浮生的身体,“外面都说你病重,看你这模样倒乐在其中?” “我心里想的,你会不知?”浮生拉过顾景凌,“赶紧的坐下,毛毛躁躁的哪像个公主。尝尝萃玉刚泡的银针,用今年的初雪泡的,鲜着呢!我刚还去梅园看过了,今年梅树的长势喜人,待入冬时还能凑上场初雪,待来年你若许配了人家,我就送这雪水给你泡茶喝。” 顾景凌尝了口茶水,一入口便满嘴流香,沁人心脾,“就送点水,这么小气么?”顾景凌睁亮着眼睛,满是期待。 “罢罢,我统共就那几株茶,晓得你好这一口,都给你。” 元晴公主自小好茶,原身和她的缘分也是从这茶上来的。这战王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自家女儿喜欢什么便尽可能收罗了送来,这磬口梅是其一,白毫银针乃是其二。也是原身种植得当,在这气候不一样的地方还能让梅开出一样的姿色,让银针沁着一样的芳香,甚至更甚。 而原身更是自制了一种独特的冷泡茶技术,普通的热水泡茶,初泡时便芳香馥郁,待茶冷却之后香味也就散尽了,而这冷泡泡出的茶,不仅茶味不散,更有种独特的甘甜清冽,尤其是在炎热的天气,能喝上一杯清凉甘冽的银针茶,煞是人间一美。 那元晴公主偶然间尝到了这滋味,便磨上了许久才从浮生这里学了这冷泡茶技术回宫。燕王宫什么好茶叶没有,可这泡出的茶比起浮生的茶就差上许多。原是这泡茶水用的冷水也是大有来头,是取自府中梅园内磬口梅梅瓣上的冬雪所化。 尝过好滋味,差的便入不了口了,便常常寻浮生吃茶聊天,俩人一来二去,关系便深厚了起来。 “那点哪够啊,我那宫里几个手艺可都没你好呢!” “好好好,你想喝,我就泡给你喝,还怕你喝不够呢么?” 两人只管叙旧,绝口不提帖子被夺的事情,该说的,展延已经替她说了,凭着两人的交情,元晴公主自然晓得。如今一个要演戏,另一个只管作陪。 来之时特意化了满脸的麻子避开季兰若的眼线,在顾景凌走之后展延又领了个差不多身形的丫鬟入府,部分人见那丫鬟老实本分并无甚出格之处,只当是寻常丫鬟两次入府,便没向季兰若汇报。若是能及时汇报,季兰若或许还能继续扶摇直上九万里,平步青云踏凌霄。 待贺以珊情绪稍稍稳定些时,浮生便悄悄将人送到郊外一处庵堂安置。好在贺以珊吸食时间不长,只要最开始那几天忍过去,之后的日子便就好忍受些了。 至于那贺雪曼,浮生特意请了一位扬州瘦马伪装成落魄小姐送到她夫君的床榻上,凭着她夫君那副负责到底的劲头,定然是要抬进府的,这几日她后院斗得水深火热,哪还有空记得同胞姊妹贺以珊。 “主子,夜已经成功抵达边境,这是回过来的信,请您过目。”顾景羡留下的四名暗卫。展延是明面上做事的,替浮生打理季府,暗地里保护展延的是寒,当晚一听说季兰若同暹国有关联,浮生就派了夜去了边境,能保则保,不能保好歹把她写的信送至。 信上写的无非是一些关于朝廷变故,以及猜测皇帝心中究竟天平偏向哪位,叫他小心提防,尤其是兵营中人。 不过那人不用她保也能活就是了,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及笄宫宴,不过是一个开头罢了。 公主及笄,与普通平民百姓不同,办宴席不过是朝廷笼络人心的鸿门宴罢。男女分席,宫宴之间尚有一院之隔。顾景凌与顾景羡乃同胞兄妹,身为太子之妹,皇后嫡女,宫宴之盛可想而知。来往之人非富即贵,皆是燕京有头有脸的权贵,亦是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朝臣。 季兰若还是第一次踏入这庄严肃重的皇城,当她从轿子里递出印有元晴公主红印的宴帖时,不消片刻便有一个看上去身份较高的太监迎上来。对方拿着宴帖翻来覆去地看上好几眼,才徐徐问道:“请问是清和郡主殿下吗?” 季兰若不敢谎称自己是,这太监看上去便是某位皇子身边的红人,能和季浮生关系交好的,只有元晴公主。若是让元晴公主知道她最好的闺蜜来了肯定是要出来亲自看着的,倒不如现在就说明自己的身份。 “公主及笄大事,王爷出征未归,家母有恙不能来,家姐仍在病中,故战王府名额暂由我代替。”来之时她便想好了说辞,旁人无非就是羡慕她的命好,可以替姐入席,旁的庶女想来可都还来不了呢。 “原来是宁平县主,这边请。”太监的神情在知晓对方非季浮生时有些惊异,但很快便收束了自己的表情。 “有劳公公了!”季兰若听完便撤下轿帘,等着那位太监领着入宫宴,等了许久却不见轿子挪动半分。“请问公公,还不领我们去宴席处么?” “请县主下轿,步行前往宫宴。”季兰若看向外头其他贵族子弟皆由人领着步行走远,自己却妄图乘着轿辇进去,不禁脸上烧红一片。在旁人怪异的目光下落了轿子。 因为乘的是季府大小姐规格的轿子,倒是吸引了不少仰慕季浮生的人驻足停留,企图窥探一眼燕京第一美女的姿色。 当季兰若走下轿子时,众人皆被其美艳惊住,更有甚者想上前搭话,被那位太监拦住,季兰若只微微颔首,展示了其练习许久的无死角微笑。借季浮生的势又如何,再过不久,这燕京季家就只剩会她一位千金,再没有谁会记得那个手下败将。 这庶女进皇城有的是,但像她这般自信满满的,却是头一个。却不知道有些人怎会没见过清和郡主的样子,无非是看她装模作样出糗罢了。 在这群人眼中,季浮生被一个庶女欺负到头上,当真是无用至极,不过一个草包美人。至于那太监,稍稍示意后就派了位级别较低的小公公来接替他的位置,自己仍是留在原地,像是在继续等候什么人一般。 “干爹,这季家大小姐的宴帖都让她妹妹拿了,我看呐,是不会来了。”一旁的小公公对着那位太监低声说道,“我们不若跟着去里头的宫宴,说不准还能捞点油水。” “这上面吩咐,那位今儿肯定会来,你懂什么,别一天到晚想着巴结人,我们这做下人的,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上头看在眼里自然会赏赐我们。” “是。”小公公默默退至一边不再说话,也不知他家主子何时竞对那位美人动了心思,居然派跟前最红的干爹出来亲自迎接,本以为还有些油水可捞捞,可看刚才那位,半点不懂规矩,也不晓得孝敬孝敬,也怪不得他们不指点指点她了。 女客这边的宴席因着不牵扯前朝之事,座位上的排布倒没有像男客那边严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照着各自的小团体分布坐着,只待宴会正式开始时才坐会自己该做的位子。那小公公受了吩咐,只随意喊了声便退下了,“季家小姐到!” 众人听得季家小姐也是有些诧异,以往喊季浮生名讳都是叫的清和郡主,这小太监也太不懂规矩了些。再看来人是谁,也就不怪那位小公公了。这是季家的小姐没错,但仅仅是季家的小姐。 有身份较低些的贵家小姐认识季兰若的,悄悄走至一边想要提醒她道:“若儿,你来此处可有宴帖?” 说话人乃是燕京府尹之女左念珍,虽为正三品官员嫡女,但却不是府尹嫡妻所生,乃是其父续弦扶正上来的姨娘所生。虽是嫡女,却比其正统来说还是欠缺些的,故而与那些名流贵女说不上一块去。 “珍姐姐放心,我来这自然是有宴帖的。”再看她拿出来的宴帖上还带有烫金刺绣,左念珍心里困惑,想出口提醒季兰若,却发现对方已由人引着入了宴席。 公主宫宴,排布虽不严谨,却仍自上至下有着等级之分的,只不过众人心照不宣不曾说明罢了。季兰若拿着那宴帖便直接坐在了离主人席最近的位置,边上的人见一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坐至此处,皆窃窃私语讨论其来历。 有好事者逮着那带头的小公公就是一顿冷嘲暗讽,“哎呦公公,这元晴公主及笄宴这么郑重的场合,你怎么随便什么人就放进来呢?” 那小公公推诿道:“姑娘莫要胡说,奴才是照着宴帖带的人,这上头的烫金刺绣做不得假。”众人俱齐齐望向季兰若手中那宴帖,见如自己手中一般无二,就是心内有气亦无从发泄。只道这元晴公主不是同那清和郡主关系密切,何时又认识了这般低贱之女? 第11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无怪乎众人轻看季兰若,就算其混入上流社会,这礼仪气度看上去就小家子气,身上衣裳虽华丽却不得体,并不适宜这个场合穿着。听得男客那边已是开始,这边元晴公主却还未出现。 这主人没出来,做客的也不好先吃,有等不及的问一旁的公公,得到的是公主尚在等一位重要的宾客。季兰若也听到了,只当等着这位是什么大人物,自己静静灌了两杯茶候着。 不多时,便有个太监领着顶轿辇过来,那位小公公忙迎上去接过宴帖,初惊诧了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报了名讳:“清和郡主到!” 便见浮生从那顶团花簇锦的鸾舆凤驾上走下,宛若仙女下凡。而那元晴公主听见这声儿后亦跟着从宴席另一头出来,在见到那顶非自己派去的轿辇时,脑海里想起先前那位不停问着她话的某人。看来,她得亲自帮忙追下这未来嫂子才行。 众人里有些是见过世面的,晓得那位是假县主,再看公主席那儿除了主座皆已坐满,怕是真正的宁平县主顶了清和郡主的名号坐在了里面。季兰若在听到那熟悉的名号时嘴里的茶噎在喉咙处呛着一大口,什么?清和郡主?季浮生还有面皮来参加宴席?不过话说这宴帖不是在她这里,季浮生又是如何进的城门? 浮生对众人嫣然一笑,雍容闲雅矩步方行至主席处,对着仍在发呆中的季兰若说道:“妹妹早上走得急,是不是拿错了帖子?姐姐在家中找了好些功夫只寻着妹妹的宴帖。” 浮生取出来的宴帖比之季兰若手中的可就差上好些档次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有烫金刺绣的那帖更贵重些。可这两人的身份,明显是郡主比之县主更高贵些。 只有季兰若知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宴帖,什么姐姐妹妹的宴帖,她被人骗了而已。 顾景凌适当出面,“既然县主坐着这位子了,总不好让出来。清和,我们坐那边去。”她指着一桌偏僻的角落,正是原先季兰若该坐的原位,刚好还空了三个位置。 这一看就是故意留下来的,偏偏其他人都看不清。 主席那桌其余几人本想着借着自己的家势同太子殿下胞妹打好关系,日后太子殿下继位自己也能顺着元晴公主上位,现下被个冒充的庶女阻了路,皆瞋目切齿,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立马推出去,换那两位回来。 又不好明面上发作,今日是公主及笄寿宴,待会定能见着太子殿下,若是因此气着走了更不划算。于是这桌上的其他几位俱同仇敌忾暗暗与季兰若较真起来,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刻意疏离,希望能让季兰若自己主动离开。 她脸皮也有些厚实,反正元晴公主都没撵她走,那她就继续坐在这。不过,她还真想不到季浮生居然和元晴公主关系这么密切。 宴席便由公主落座正式开始,原先几位从未近距离见过公主的皆惶恐不安的坐在一边,见元晴公主与清和郡主二人谈笑风生,并无半点架子,话里话外有时也会捎带上她们几句,渐渐有了好感,胆子大了些也敢说上几句玩笑话,好生热闹。 旁的几桌见公主并未因方才的事有半点不悦,也大着胆子凑上来敬几杯酒。接近结束时,顾景凌凑近浮生耳朵处问道:“你同我哥,是什么情况?”她需要确认下自家缺根筋的闺蜜心意,免得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她与清和自幼相熟,但是她哥贵为皇子,自不可与女儿家一道厮混,故而清和同她哥可以说毫无交涉,若是有,也就是前些阵子她哥由她磨着,代她向清和送了点礼。 浮生喝的有些小醉,“什么什么情况?阿凌,你在说什么?”她面色酡红,说话间吐露着淡淡的果酒甜香。 顾景凌止住她喝酒的手,“我都看见了,那舆车不是我派出去接你那顶。”皇子同皇女的座驾稍稍有所不同,别的人不懂也就罢了,她是常坐的主儿,怎么会不清楚,又看见边上那熟悉的公公,就知道她哥肯定早就有所安排,偏生还要叫她多此一举。唉,自己可是同今晚的月亮一般亮呢! “不是你接我,还会是谁接我?”浮生脑子显然转的和顾景凌不是同一处弯,“能有鸾车凤驾的,不是你,难道是,莫不是皇上看中我了罢?阿凌,你可要救我!” 这一场宫宴下来,浮生已喝的有些醉了。众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过来敬酒,多数敬的是元晴公主,浮生仗着酒量好一一挡下了。再看天色已深,宫人们早早点上了宫灯,映的整座宫院暖意洋洋的。 浮生拉着顾景凌的手,醉意上头有些感慨。从她那日醒来开始,便不停有人想要她的性命。自己的妹妹想害她,毫无干系的却处处助她,恍惚间又想起那个画面,她的右手…… 头好疼,脑中像有什么片段快速飞过。 她被人紧紧钳制住,候在一处房间内,眼前的女子涂着血红的丹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同她说些什么,对方打开对面的窗户,却见外头只站了一红衣女子。外头的风有些烈,她的衣裙被频频吹起,忽然间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相交,对方那凄凉的笑映入她的眼眸。 她向她说:“来生再见。”便像一朵翩飞的蝴蝶,随风而去。满头金玉叮当,像一首悲歌,回荡在她的耳畔。 “元晴!” 她身边的那红唇女子见对方下落就是一场张狂放肆的笑,盖过了满含凄怆的悲歌。 “她都是前朝亡国的公主了,能留她一条性命已是待她不薄,居然想着将你扮作陪亲的宫女把你带走。到底是关系不一样,死到临头还想着求我留你一条性命,我就骗她说留你也可以,就从这城墙上跳下去,没想到她还真跳了。” “就是可惜,她以为她死了我就会放过你吗?来人啊,把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浮生转头看去,那里立着一个瓦罐,不停地冒着泡,她缓缓走近,却见那罐子里,吐着泡泡的那张脸,赫然是自己的。 - “盛安,盛安,你怎么了?酒吃糊涂了不成?”顾景凌在浮生身边不停推着她的身体,她这才回过神。 “无事。”脑海中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便是眼前的元晴。 可是浮生到现在仍是不解,战王本来就一个嫡女,为何那么凑巧,在珊夫人有孕后就出了个爬床的姨娘,那位商户之女出了事也不等战王清醒过来就自行离开,等肚子大了才找上门来。 生下季兰若后也不消停,每天这里痛那里痛,却对孩子不管不问。季兰若发烧了珊夫人派大夫前来诊治,病治好了这位姨娘却向季兰若灌输夫人想要置季兰若于死地的想法。 “姐姐,你喝的多了,我让新知送你吧。”季兰若不知从何时到了浮生身边,力气大到一下将浮生从顾景羡手中拉出。 浮生装模作样靠近季兰若,将身子瘫在对方身上,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有些僵硬。浮生朝着身后摆摆手,“阿凌,不用送了,我妹妹来接我了,嘿嘿!” 顾景凌有些担心,手一直不肯撒,浮生侧过头对着她说道:“安心,我无事的。” 她上一次听到浮生说这句时,便是自己被珀斯国的王子看中,想要联姻。当时她找浮生哭了一整晚,清晨浮生只说她来想办法,走的时候就是说的这句。 后来听说珀斯国王子入了那花柳巷红绿酒楼染上了什么病,只嚷嚷着要皇帝报仇,说是被一女子勾引才去了那烟花柳巷。那女子样貌描述特征,浮生无一不符合。 可是浮生当时在念学,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珀斯国王子这才作罢。可顾景凌知晓,盛安那般说,那就是真的去了,以身试险,不然其他的人的姿色怎么能入得了珀斯国王子的眼? 顾景凌便倏地撒手不管了。这是一句顾景凌经常听到的话,盛安这么说,就是有事。她有心想保,但对方不领情也没用。她的盛安,过得如此苦涩,她该如何保其安? 浮生刚被季兰若搀着出了院门,就被另一双强有力的手拥到了怀里,季兰若见魏纾拥着季浮生,心头发苦,但一想到之后季浮生的下场,又觉得快意。 今晚,只要今晚,一旦她出了这宫门,就再也别想活着回去。 她的想法,浮生又怎会不知。 众人想起前些日子的大婚,浮生本就是要嫁给魏纾的,虽然最后季府嫁的是宁平县主,但此前一直传的可都是清和郡主,加上魏纾那层不为人道的身份,也不好拦着。女客这边虽不知晓实情,却都挺乐意旁观八卦的,亦无一人阻拦。 魏纾身上有股奇特的味道,浮生细细闻了才分辨出,尽管各种浓郁的香味混杂,依然能在这片香味中闻出是阿芙蓉的味道。 第12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季兰若光靠自己是拿不到阿芙蓉的,阿芙蓉是暹国的特产,此次战役又是和暹国对打,怕是季兰若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卖燕国换阿芙蓉。 她能对嫡庶待遇如此记恨,肯定也不会放过战王,若是偷偷告诉暹国战王的惯用打法,在边境下暗手。那边本就是有着把握,故而打仗的时候就是挑着战王的破绽去打,加之宫里头也有人对战王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 “还是不劳新知了!”浮生用力推开魏纾,借着酒劲装作要吐,魏纾连连后退了几步。 “元晴不日要出嫁了,这次一走,下次再进宫也不知是何时,我想在宫中多待些时间陪陪元晴,新知没什么意见吧?”话说的稀疏平常,好似平日串门时吃一顿夜饭般平平淡淡,又看向一边的季兰若,“我这妹妹有了身孕,宫里人口嘈杂,实在不应该久待,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是早些送回家去罢!” 魏纾手空在原地,见四周大臣宾客都在看向此处,可他也只是见到季浮生醉酒的模样不忍心想要送到宫城门口去再折返的,毕竟里头那位待会还要宣布些事情,他不可能先走开的。 季兰若收到魏纾的目光,手上力道重重拧了下帕子,对着季浮生咬牙切齿道:“多谢姐姐关心,我这胎快三月了,安稳的差不多,稍微多带些时间不碍事的,况且这宫里头还有太医呢。” 这件事便由皇帝出来怕被看见闹大结束,只是季兰若随着魏纾一同坐到了男客那边的桌席。 女客这边依然是由着顾景凌打圆场,只是浮生喝醉需要先歇下,便是由宫人领着先去了元晴公主的偏殿卧房。 今夜一轮明月皎皎,满天繁星点点,清凉夜风徐徐,伴随花香淡淡。正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好日子。 不过走出几十步远,身边的宫人便闷声倒下。 “酒不能喝就别喝,别中了别人的计。”顾景羡看着这个女人,胸膛还因连日的奔波而上下起伏,气息尚还吞吐的不匀畅。 “我心里有数的,他们两个人这点小伎俩还算计不了我。”浮生看着顾景羡,眼前这人皮肤白皙,睫毛在月色下微微颤抖,双唇紧抿,一头乌黑长发与月光交织在一起,那对墨色眼瞳紧紧盯着浮生的面颊,似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顾景羡,我问你,你到底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不知是那双眼睛作祟,还是看到那片段中的血腥画面,浮生没来由的心发慌。 “其实我早就知道魏纾的身份。”顾景羡紧紧盯着浮生的眼睛,似要从里面看到闪光来才肯满意,“你相信吗?这世上人有前世记忆。” 他看着浮生的样子过于认真,忽而又笑道:“你定是不信的。” “不过你要信我。”顾景羡的眸色中映着月色的清冷,浮生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他们站的地方离宴席不远,依稀能听得清那边说的话来,喧喧嚷嚷好不热闹。 忽地听见一太监拔高声音道:“太子殿下前赴边线途中被伏击,下落不明,暹国人打进来了!” “城内怎么会有暹国人的细作?” “消息是真是假?” 忽又有人大声叫喊道:“暹国人打进宫里来了!” 浮生心里一紧,看向身边泰然自若的顾景羡,仿佛那个正要被亡国的太子殿下不是本尊。 “放心,反正到了边线也会被埋伏,不如早点被埋伏。”顾景羡摆摆手,浮生看见皓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递上来一块玉佩,“你与我专心看戏便是。” “我在查魏纾的时候,意外查到了季兰若一点事情,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知道。” 原来季兰若她娘临死前曾告知她自己并不是战王的亲生女儿,不过是和一个同行的商人相处久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那天商人半夜走的时候正好中了一发,无奈之下只好嫁祸于战王。 待战王睡了一夜醒来,醉酒迷瞪看到个赤着身子的女子,又见床褥狼藉,这才有了侵犯的假象,其实那肚里的胎儿早已满月。 那商人回了国,做了生意又亏损了许多隐姓埋名到处逃债,过上好些年才将债务还清。等到拿着丰厚聘礼前来迎娶美娇娘时,才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早已嫁作他人妇。却又心有不甘,非要再见到一面才肯罢休。 这一找,绿帽子就给战王坐实了,季兰若她娘经常哭天喊地就是为了挪用府上的银两支给那个相好。只是两人选的私奔那天日子不太好,季兰若她娘当天就感了风寒,治了两天没治好才又送回季府。 不过最大的疑惑,就是这块玉佩了。这玉佩乃是类似虎符的一种,那女人顺走什么不好,偏偏顺走一块这个。只要一口咬定否认,战王也就不用带回那女子,可惜对方实在太过聪明,非要入了府才会还回这玉佩。 “那这玉佩不是能调兵遣将?为何不在我爹爹手中,反倒在你这里?”浮生反问。 “对,那女人顺利进府后,见此玉佩如此重要,便找人仿了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还给你爹,自己悄悄的藏着。” “这玉佩,我就是从那个商人那里拿的。” 那边,一名高大威猛的暹国人高声喊道:“哪位是燕京的皇帝?” 这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带头的暹国人偏偏要等老皇帝自己主动站出来。 皇帝老了,已然没有当年杀父弑兄的英勇模样,有的只有战败被俘后的沧桑感和屈辱感。 皇帝原本还想宣布自己要更换太子的人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慌了手脚,颓然看向宴席下他最喜爱的儿子。 魏纾原本还有些身为人子,人臣的傲气,可是这点傲气在阿芙蓉的侵蚀下逐渐泯灭丧失,现在的魏纾面对千余凶悍的暹国人,也只缩着头不肯吭声。 顾景羡轻拍浮生的肩膀,“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话毕,浮生才注意到顾景羡身上还穿着前赴战场时的那身铠甲,周身气势一变仿佛成了修罗一般。浮生再看向那边的情形,顿时明白了。 带头的暹国人用手中的弯刀挑起酒宴上一大块的猪肉塞进嘴里,一边倒是不急着大开杀戒,反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地眼睛便从老皇帝的目光追随过去,像是看中了猎物一般,冲上前去就把魏纾胸前的衣襟抓在了手中,魏纾就像一只无法动弹的小鸡被人拿捏着。 “早听闻老皇帝民间认了个儿子,没想到这么怯懦,不过这怂包的样,还真像。” 魏纾是皇帝的儿子这个消息除了没有正式宣布,在朝堂上众大臣之间却是心知肚明的事情,皇帝有心想瞒,话还没张,那边魏纾就张了口:“我不是,我是我父亲魏相的儿子,怎么敢攀皇亲。”一下子就将关系撇掉了。 老皇帝眼睛瞪的老大,但还是忍下了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张口说道:“他确实不是我儿子。” “狗皇帝,你甭想蒙我。”大汉弯刀银光一闪,那老丞相下半身的衣裤便应声而落,众人皆倒吸一口气唏嘘不已。 这老相爷,没有根啊! 此时老皇帝无比希望自己的儿子,哪怕有一个争气点也好。他看向躲在角落的顾景铄,花天酒地,酒肉纨绔,此时正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一个两个都这样,忽然开始怀念起被他发落到前线去的顾景羡了。 远处红光泛起,一片片叫喊声此起彼伏响起。 一暹国士兵从外头急匆匆奔跑而来,嘴边喊着:“杀进来了,外头杀进来了。” “谁杀进来了?” “顾,顾景羡。” “什么?” 暹国大汉听到这个名字满脸震惊,“怎么会,怎么会……” 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嘴角有一丝微的上扬,接着手腕一转就将魏纾钳制在胸前,拿着弯刀抵着他的脖子。 暹国的士兵个个都是彪悍大汉,像狗皇帝这样老态龙钟一把拿起根本不费什么力道。 倏地,一支带着寒意的箭自天边划过,打掉了威胁在老皇帝面前的弯刀,也让老皇帝趁机逃脱了士兵的钳制。 为首的大汉见状,拎小鸡一般拎起魏纾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跟我冲。” 这边后脚刚出,那边前脚就踏进来了,老皇帝赶忙跑到顾景羡身后躲着,心里又是放不下魏纾,嘴上却又说不出口,只是手指着魏纾被带走的方向,不停地说着:“箭,箭。” 这意思就是让顾景羡用与刚刚同样的方法救下魏纾了。 顾景羡眸色一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手上动作却不停,弯弓,拉弦,瞄准。咻—— 箭还没来得及碰到暹国士兵身上,人便消失不见了。 顾景羡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看,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救不到。 六月初三这一日,宫里头只受伤了一个魏纾,被人砍断手脚丢弃在神武门前。 第13章 心机太子的白月光 “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却见宴席中间好大一滩血,顺着暹国人逃跑的方向延去。 血迹中,突兀地沉浸了一块小石子。 “我要见你们的王。”季兰若用着暹国语说道。 魏纾已废,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知被谁害了去没保住,她空留在燕国也没有用,废掉的魏纾如何还能再重得老皇帝的恩宠,她又从何无中生有一个孩子出来。 可是她不甘心,她重新活一次老天爷不可能和她开玩笑。她过得不好,别人也休想过的称心如意。 暹国不过是个蛮荒小国,很多习俗都是陋习。暹国的人思想文化不够开化,认为只有和自己血缘关系亲近的人结亲才能生下强壮的暹国人,其中就有兄弟共妻,父子共妻的陋习。 这也是季兰若不愿意认回去的一个理由。 她娘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父亲没了娘亲,居然要娶自己做续弦,这才从暹国跑了出来,路上和人生了情愫。 “我父亲,我父亲你们应当晓得的。”季兰若将自己的父亲名字报上来,愿意倾尽暹国的家产,只求一件事,谁知对方熟人满脸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脯不放。 季兰若心中恶心,但是怒火更胜,她不想自己就这样失败,万一呢,万一她这次死了不会重生了呢? 便拉下衣襟带着恨意点下了头。 “希望你们能够说话算数!” - “什么?”顾景羡愤怒地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剑鞘,“你说暹国人带走了季大小姐?” “属下一人难敌暹国士兵,小姐为了保住属下,跟暹国人走了。” 好你个暹国人,竟然出尔反尔!那就休怪他大开杀戒了! “剩余的人,和我追击!” 俘虏浮生的暹国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是因为季兰若操着一口暹国语,又有暹国首富的财产作为诱惑,这才见色见财起意趁着乱子冒了这趟险。自己也吃了不少亏,那女人身边有高手护着,好在他这里人多,饶是武功高强,人多纠缠起来一时半会也顾虑不上周遭。 所幸这女人拜托他做的事无非就是一些说起来好听风花雪月的事情,也是让他们撞上运气好,今天一连就能上两个女人,好不快活。 浮生看向季兰若,她仍在低头与暹国人聊着什么,想也知道是要怎么折磨她吧? 身后是画面十分熟悉的悬崖口,原身就是在这里,埋葬的顾景羡,没想到这里却成了她的坟地。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高度又高,还不被突出来的石头磕到的话,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很痛苦吧? 天道真的高看她了,她哪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无非是通了些智,连仙术都没学会几道,现在又落到人间,一点也使不出来。 干脆认输,从这里跳下去重新来过算了。 她心里琢磨着,身子也一点一点挪到崖边,只消一点点风吹,便可坠落崖下,解脱生死。 她的脑袋又痛了,违背天道的意志,便是回去,也会死的吧。 突然,脑海中像是突然被塞进来一段陌生的语言,暹国语。 此时送她这项技能又能顶上什么用处?浮生摩挲着手腕上的玉佩,就是拖,那青神还能那么快跑过来救她不成? 皇宫里余孽尚未清除完整,难不成还能撂下一大堆摊子亲自赶出来? 浮生张了张嘴,随后在季兰若惊愕的眼神中开了口。 季兰若怎么也没想到,季浮生一个从小便活在燕京没有出去过的女子,竟还习过暹国语?说的如此顺畅流利,像是从小生活一般。 不像她,说起来还带着一股燕人口音,季兰若听起来,完完全全就是本地口音。 她说,“我知晓你们暹国为何屡屡侵犯燕国。” “无非是因物资欠缺,女子匮乏。” “单若是我有方法,让你们从此没有此等烦恼困扰,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几人起初还在各自整理自己的马匹衣物,初不以为意,然越听越觉得合情合理,但是说这么多,也只是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她有什么资格能让当今的燕朝太子,明日的燕朝皇帝听她的话? 浮生举起自己的手腕,“此乃我与燕朝太子情投意合之信物,若是不信,暂且可试探一试,若是太子对此毫无反应,我便任由你们处置。 顾景羡啊顾景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季兰若却是一阵震惊盖过一阵,什么情投意合的信物,那不是天上掉下的玉佩吗?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商户,无非名头有点脸面,戚家说出去,好听些罢了。 戚家,戚连舟,她的心猛地一震,当今太子殿下的字,可不就是连舟吗? 难道说,不,这不可能,季浮生一介破败身子,又是如何引得太子殿下青眼相待? “你们别信她的鬼话,她的丈夫就是一个卑贱的商户之子,哪里是什么当朝太子,我是她妹妹我会不知晓?” 总之,总之先把她拉下水,对,先杀掉这个女人,才能消掉她此刻的滔天怒火。 她不过是抢了她的夫婿,她只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老老实实过上和她前世一样的生活,嫁给一个商户不就好了。 然而季兰如却忘了是自己贪心,得了名分却还想要魏纾的心,心里错了邪念,妄想着进一步谋害季浮生的性命,进而取代魏纾心里对一个死人的思念。 她心里埋怨着天,却不知自己重生,本就是一个错误。 众人显然是对季兰若说的话动摇了几分,毕竟拿着一块不知道真假的玉佩,若是暴露了他们的行踪,那么前面的铺垫都算作是白费。 “信不信由你。”她举着被绑住的双手,任由来人取下她手上的链子。 季兰若却是发了疯,尖叫着跑来双手对着她便是用力一推。 浮生只能见到那些暹国人变了脸色压制住季兰若,俱是惋惜地看着自己,再然后,便是化成小点消失在了眼前。 她还未尝过生死,不知道这样下去,世人说的粉身碎骨是个什么滋味,会不会比她不小心剪子碰了手还要疼? 她不知道,因为她一下子就觉得浑身热得不行,耳畔嗡嗡声作响,体内的热顺着她的耳朵鼻孔溢出,一张嘴,也是逃出去一大团的热。 她失败了。 也不晓得顾景羡知道她死了是个什么想法。 补续一。 隔年元月,燕皇退位,太子登基,改燕朝为清朝,国号盛安。 同年二月,春闱正式开考。成绩优异脱颖而出者来自四海各地有一百人,其中二人因没能撑过寒冬病逝,未能参加殿试。 当那九十八张试卷呈到顾景羡跟前时,一眼便认出了上头那份熟悉的字迹。 那日听闻噩耗后,便将浮生追封公主,又让人将季府她常用的物件通通拿回府中。他从那日见她起,便情根深种,情不知所起。 从前不是没有在景凌宫院里见到过这个女子。只是那时见到的和后来见到的,只觉着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两人之间似有根红线紧紧相连,缠绕着彼此。 不顾什么礼制吉时,第二天便派人召开殿试,急忙忙赶来九十八人。他一一见过,却无一人有与她一般相貌。 他气急,举着那张辞藻华丽满篇经纶的试卷摔到地上,“这是谁写的,给我站出来!” 九十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有一人扑通跪下,“圣上明鉴,此乃草民家妹所著,因女子不可参加科试,故而兄长代之,望圣上垂悯,饶恕草民。” 顾景羡看向那人,“朕给你半日,叫你妹妹准备准备,参加殿试。”他知晓她的身子弱,给上半日准备不为过。 那人听完这话,忽就笑了,“家妹早上也是这么说的,故而早早准备好候在城门外呢!” “哦?那迎进来吧。”这女人有种假死,就该好好给他藏起来这辈子都别叫他找到。居然还有种参加科试,叫人代考。 再见到熟悉的身姿,那人着一身鹅黄色翩翩走来,双手互握齐肩弯腰行礼,直起身时那粲然一笑一直印在顾景羡的往后余生里。 “草民季浮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补续二。 天道从没和她提过,死了还能再借别人的身体复活,只是没说清楚,为何是个男体?偏生这男的,还,好龙阳…… 天晓得她看到自己自己怀里依偎着一个男人的样子有多怪异。 对方一口一个好人,感情,自己还是主动的那一方,胡乱赶了人穿了衣裳,询问了如今是什么时候,听闻不过是她身陨之后的几天而已,而她的身体,是被现在这幅身体的主人所救,只是没救过来,昨儿个刚埋到土里。 天道不至于和她开这么大个的玩笑吧? 她来到埋她的地方,遣散一众下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刨了自己的坟,但见棺材里头躺着的正是季浮生的身体。 得,看来回去身体还要花上好一些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失败乃成功之母!我们下一世继续努力! 第14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阳春三月,窗外黄莺娇恰啼鸣,和煦的春风拂过人的脸庞,暖意洋洋的,舒服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才从粉身碎骨中度过,明明已经是换了一具身体了,身上的疼痛却是一点也没缓解。浮生尚未从季浮生那一世缓过劲来,脑袋便是一阵刺激。 也不知她死后,青神是如何度过他剩下的岁月的,会对她偶尔抱有怀念吗?还是根本就记不得她了。 这一个世界原身名叫沈浮生,是沈府从路边买回来的孤儿。当时她的身边躺着刚逝去不久的父亲,面前摆着一块卖身葬父的木牌,被路过的沈太师看见了,买回家给沈烨熠当了个陪读的小童,这一当,就是十年。 买回家的时候还是六岁,刚失去父亲,从小也没怎么念过学受过教育,不怎么会说话,大字也不识几个,被粗心大意的老太师以为是个男孩,放心的养在家子沈烨熠身边。 沈老太师忠心圣上多年,皇帝年迈,膝下却只有三子。其中,大皇子陆子行和二皇子陆子封皆非皇后所出,三皇子陆子实年幼,却承得太子之位,为虎视眈眈的大皇子二皇子所觊觎。 沈老太师忠于圣上,自然忠心于圣上钦定的太子陆子实,可是其子沈烨熠却偷偷忠心于大皇子陆子行,临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背叛了自己。 而沈烨熠,从年幼之时起,便对自己的想要的目标十分明确。 整个沈府上下只有沈烨熠知道沈浮生是女儿身,就连沈念锦都不知道相处了十年的沈浮生竟是一个女儿身。 这位沈念锦,就是沈老太师晚来得的千金,沈烨熠的亲妹,还暗恋沈浮生的男身。 沈烨熠自从沈老太师将沈浮生从路边买回家后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对方的女儿身,不仅知情不说,还故意隐瞒。每每沈老太师稍有疑惑,便会被其以其他事情为由绕过此事,沈老太师不疑有他。 沈烨熠忠心大皇子,却将沈浮生送到太子身边,为的就是在太子周围安插眼线。 若太子陆子实是个有头脑的人,肯定是能认出来沈烨熠同大皇子之间的阴谋,可是这位陆子实,却是先天痴傻,到了十几岁时还是愚钝如常,怪不得沈老太师为其操碎了心。 沈浮生在沈烨熠身边跟了十年,却学了十年的勾心斗角朝堂权谋之术。她活了一辈子都是为了沈烨熠,可是对方却只把她当成一枚随时可以弃置的棋子。 沈浮生到陆子实的身边就是为了窃取机密,同时把控住陆子实。老皇帝死后,一个没有后台的痴傻太子,仅凭一群老臣,是护不住这片江山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智商仅有三岁的男子,却给了沈浮生这一世最奢侈的爱。 陆子实只是一个大皇子陆子行和二皇子陆子封之间争斗的炮灰。在大皇子斗败二皇子之后,拟了一份前朝的假圣旨,自封摄政王,权利同陆子实的皇帝无二。 一个是痴傻到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皇帝,一个是有野心权谋之术玩到极致的摄政王,朝堂上早就转了风向,陆子实的死是早就注定的。 直到逼宫那天,陆子实都将沈浮生紧紧地护在身后,他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放心的交给她。 而她,却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最终置对方于死地。 功成身退的沈浮生再次回到沈烨熠的身边,而沈念锦此时已是陆子行的王妃,陆子实一死,陆子行顺理成章接手皇位,沈念锦也一跃成了皇后。 青神,便是这位陆子实,也不知道上辈子青神是如何作践自己,这辈子竟然投了个痴傻的胎体,长成如今这副样子。 上一世,天道赠予他二人一场露水姻缘,虽说她是事后知晓,但也勉强算是,这一世,便要送她一颗情种吗? 可是浮生作为沈烨熠的一枚棋子,被送到陆子实身边后终有一天会被发现。 要不,干脆去把陆子实套个麻袋捆起来乱棍多打几下脑袋一直傻下去算了。 浮生看着眼前这个聒噪的沈念锦,她从小在父亲和哥哥的关爱下长大,浮生到沈府的时候,她也不过两岁,身为女子,不得随意出门,从小到大认识的就只有沈浮生一个交心的男子,可是这层身份,却是假的。 原世界里,沈浮生在被沈烨熠送给陆子实之后依然维持着男儿身,因为只有男儿身才能骗过众大臣们放心地交给陆子实。 只不过后来传出个皇帝专宠宦臣,欲立一个太监为后的流言,这个太监,就是沈浮生。 “锦儿,你怎么还待在余之的房里?”沈烨熠身着素白色常服,腰间系着一根天青色绣祥云锦带,挂着一枚奶白色羊脂玉佩,手里拿着一把与玉佩相同玉质做成的玉骨的扇子。 在本朝,男子十五取表字,女子需十二,浮生的表字是沈烨熠取的,余之余之,多余之。她对沈烨熠,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哥,我就同余之讲几句小话,要不了多久的。”沈念锦扯着沈烨熠的袖子撒娇道,从小她便是沈烨熠手心上的宝贝,说什么从来都是依的,只是这次确实事关重大,不可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听见。 “余之与我有事要谈,你一女孩家少在余之房里待着。”沈烨熠双眉紧簇,虽说沈浮生是女儿身,可是现在对外还是男儿身,他的妹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要是让有心人传些闲言碎语到了大皇子的耳边,那可就不好了。 什么未来的皇后同先皇皇子跟前的太监有染之类的。 “余之又不是外人。”说完还一步三回头,双目含情,眉眼脉脉,依依不舍的离开。 待沈念锦完全消失后,沈烨熠才收起玉扇合上大门,转身一脸阴鸷地看着浮生,“给我跪下。” 他用力地抬起浮生的下巴,仿佛要将对方捏碎一般,咬牙切齿道,“不要忘了你是什么卑贱的身份,别以为父亲认了你当养子,就把自己当成沈府的一份子,离锦儿远点,狗就是狗,不要老是想着惦记人的东西。” 沈烨熠说完,扬起手中的玉扇就往浮生身上打去,这种虐待不止一次了,可以说沈浮生在遇到陆子实之前,一直都是这样承受过来的,只有在陆子实那里,她才活的像个人,活的像个自己。 沈烨熠才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对他这种人来说,世人只分有用和无用之分。 难怪,明明已经是换了一个世界了,自己身上的疼痛还是这么明显,原来是这副身子前一天晚上便被人虐待过了。 “我让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了吗?”沈烨熠猛踹了一下浮生的胸口,用力有些过头,浮生一个没稳住,倒在了地上。 “记住了,等会见到那位主子,别用你这种眼神给他看,要是被对方退回来,有你苦头吃的。”沈烨熠拍拍手,外面就有人送进来一套藏青色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赶紧把这件衣裳给我穿上,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我在门口等你,记住,别让我等急了,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浮生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捂住胸口难受的地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是。” 这一趟出去,世上再无沈浮生,只有沈余之。 大皇子陆子行和二皇子陆子封在夺位以前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原本二皇子也只是想在大皇子手下分一杯羹过上比现在更加逍遥快活些的日子,只是他选错了盟友,生在皇家又怎么能肖想安稳的度日,一个有着野心的人怎么能容忍另一个人握着有足以与他抗衡的力量存在。 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站在了一处,就站在浮生的面前。 “主子,人我已经带来了。”沈烨熠在陆子行跟前没有了原先对浮生的那股子狠气,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还说浮生是狗,自己现在这样又和狗有什么区别? “可靠吗?若是坏了事……”陆子行像看货品一样上下查看着浮生,似乎是在思量着此番沈烨熠计划的可行性。 派一名女子假装男子伪装太监送到自己弟弟跟前,就算大太监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还是不放心。一个女子,优柔寡断,难成气候,也许仗着自己的身子,和他的三弟苟合,生下个不伦不类的怪胎?不过,生下孩子也未必不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请主子放心,此人已在我跟前教导了十年,我叫她往东,她绝对会赴汤蹈火拼了命的往东,我叫她杀人,她定会毫不犹豫送上那人的项上人头。” 若是原身,肯定会照着沈烨熠说的做,哪怕陆子安对她千好万好,都不及沈老太师当年买下她的十两银子好。只是那十两银子的恩情,原身早已还清,现在的沈浮生,就算沈烨熠叫她往东,她只会在西挖个坑骗着他跳,他叫她杀人,她只会借他的刀,取他的项上人头。 第15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浮生身上穿的是绛蓝色的小太监的衣服,没有什么花纹,早在沈烨熠带她过来前给她的那套服饰就是太监专门穿的服饰了。 太监不能随意出宫,但是皇子却是可以的,大皇子想往宫内塞人,只能塞进想要入宫的这批新太监中,好在大总管是大皇子的人,浮生一进去不仅免去了净身的步骤,更不用直接同那些太监睡在一处。 因为不少人入宫以前就有自己提前净身的,年纪小又失去了那样东西,渐渐地声音就会变得尖细,又因为从小净身,不少人连喉结都不会长,所以浮生声音喉结都不成问题,不会被人听出或看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伪装成太监,浮生想大概是老皇帝还在,贸然派个宫女到他中意的继承人后面容易引起他的怀疑,但是假扮成男子,又有大总管的后台照顾,能在太子殿下寝殿中留一处自己住的房间不成问题。 “公公,我们现在是要去何处?”浮生由人带着穿过弯弯绕绕的宫墙,本以为会被直接带到太子殿下的寝殿,却没想到是大总管李德海直接过来领她。 “一会到了圣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晓得的。”李德海快步走在前面,头也没回,轻声提醒她道。 圣前?李德海不是大皇子的人吗?为什么要带她去皇帝的跟前?如果提前送过去,不就相当于暴露了吗?李德海为什么要带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直到了御前浮生才知道,李德海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是皇帝的人。 没想到自己白天刚跪完,晚上还要接着跪,看着眼前穿着明黄色上绣九条各式各样游龙穿梭于各式五彩云纹之间,只觉得这只老狐狸能算计到这一切,对于陆子实是真的疼爱。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吗?”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气喘,浮生远远的跪着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吐气声音。 既然皇帝说的是问为什么过来,那么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来历,而大皇子说的李德海是他的人也就站不住脚跟了,这个宦臣,自始至终,都只忠心一个人呢。既然能留她一命,那么意味着她就有用。虽然杀了她对于大皇子来说不过是少了一枚棋子,但是少了这一枚,还会有下一枚,不若就此先将最开始这一枚把控好。 大皇子肯定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李德海,然而李德海却把知道的通通告诉了老皇帝,不过要是没有全说,那么李德海这个人,或许做人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线的,万一大皇子得势,李德海还能继续在大皇子手下做大太监总管,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回皇上,奴才愚钝,不知为何。”浮生规规矩矩的跪伏在地上,帽沿有些大,隐隐只能看见对方的手在一旁的桌子上敲了几下,旋即重重一下似是发现自己在偷看他,浮生忙把自己的头低下。 “听李德海说,你叫沈余之?”皇帝没让她起来,她只能继续跪在地上,这就是身为低位的人的悲哀,你看那大总管,就能站在皇帝的身边 。“怎么好好的,想着入宫来了?” “回皇上,奴才家是住沪省承卢县德华庄玉寒河边上的一个叫谭泽的小村庄,父母早亡,在亲戚家辗转居住,为了报答叔叔婶婶的养育恩情,卖身入宫以报答。”她入宫前,沈烨熠就同她讲好了入宫的理由,也为其编造了假的身世,以方便入案。 “皇上,奴才这表侄子小时候是真苦,今儿这走走后门,想给他安派些好差事。”李德海从一边站着顺势跪在了浮生前头。 “罢了罢了,既然是你家那头的亲戚,领进来了就好生招待着些,有你的人照顾子实,我还算放心。” 这就算见过圣颜了,一场由领导亲自接待的招聘会就以是李德海家亲戚走后门结束。 东宫是太子殿下住的地方,但是浮生进来第一天还不能直接伺候陆子实,需得在类似集训班的地方学上好几天的规矩才能上岗。 虽然有李德海的照顾,不用同那些同期刚进来的太监同吃同住或是竞争。刚进来的太监还有优劣之分,像她这样由沈烨熠教导过十年的肯定比新进来的太监要懂规矩些,所以只让浮生去学了基本的宫廷礼仪,因为原先在沈府已经学过了,在教仪公公跟前动起手做起事来是驾轻就熟。 真正见到陆子实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一周为限,各方满意了以后她沈浮生终于要以一位公公的身份持证上岗了。 李德海虽然只在进宫那天接过她后就再也没来过她这里,不过大总管上下都打点过,大家都只当她是李德海的亲戚,不敢轻举妄动。 一般小太监是从日常起居打扫开始做起的,太子殿下的日常非常简单,他有个强大的亲爹可以帮他挡下所有事情,每天可以赖到辰时起床,浮生就不一样了,每天得寅时起床,不然上头要是哪天兴致上来起个大早需要有人随时伺候。 太监也有分班制,她的分班李德海早就分好了,只上白天的班,也就是说晚上守夜她不用守,但是早起还是要起的,好在陆子实还是孩子心性,睡的较早,浮生不用劳累一整天。 同浮生一同伺候白天的还有个老太监,另外还有两个小太监,其余还有十二个宫女另说。两个小太监是和浮生同期进来的,不知道是浮生太过优异还是他们太笨,硬是晚了三天才来上班,不过后来听说这两位还和八个人挤在同一间大通铺上睡觉,浮生觉得自己这点待遇还算不错。 她每天只要送送早膳送送午膳送送晚膳送送零食,太子殿下渴了给他舔茶饿了给他递点心,其余的时间就是看各种极品妃子过来争芳斗艳了。 每隔一段时间外头还会让她送情报出去,但是一个痴呆的太子每天能做的事情无非就那么几样,她通通一字不落的写了送了出去。 只是那一天,她就不该送什么桂圆莲子粥,更不该为了那碗粥和小厨房的小太监吵架,就不会去晚了让人趁机钻了空子。 “太子哥哥,我晓得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能让圆圆接受我的。”对方身着锦裙珠翠满头,在太阳底下格外晃眼,怪不得太子殿下用圆圆找借口。 虽然是三岁孩童的心性,陆子实却极分的清对与错善与恶,谁对他好,他就掏心窝子好,谁对他坏,就是对他的圆圆坏,他连装样子都不会装,直接就甩脸色给别人看了。 圆圆是陆子实养的一只乌龟,平时谁惹他不开心了,他就会故意把这只大王八给别人看,不了解的人会以为陆子实将自己喜欢的玩具分享给别人一起玩就是和那个人亲近的意思,其实那是他故意的。 圆圆这只乌龟,特别凶。 只要来人招惹到陆子实,他就会戴上一张伪善的面具好心的哄别人摸摸他的圆圆,但是自己却又捏着圆圆的尾巴不肯撒手。等别人一摸到圆圆的大脑袋,陆子实就会抓紧圆圆的尾巴,害的圆圆吃痛,大口咬上别人的手指。 对方显然有所准备,没被圆圆咬到,但也吓得不轻,可是看陆子实那惺惺作态的故作样子,就知道他要戏耍别人一番。 无非是别人吓了一跳,甩手就将圆圆丢地上去了,被陆子实捡起来后偷偷用大拇指按住圆圆的头在那假哭,这位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就以为自己摔了人家太子殿下的爱宠,慌的不知所措。 浮生刚伺候太子殿下这位主子的时候也被陆子实吓过一跳,好在她眼疾手快,圆圆还没掉地上就被她反手接住,太子殿下用惯了的伎俩还是第一次遇到别人接住圆圆,原地发了很久的呆才缓过神来,嚷嚷着要让浮生教他这门功夫。 浮生哪里会什么功夫,都是原身这具身体自带的,沈烨熠不仅教她诗书礼仪也教她兵书暗器江湖武功,说起来,沈烨熠还算她的师父呢。 眼前这位身着桃红色长锦衣,裙摆上绣着零星深红色桃花点点,特意画好了妆容,一双柳叶眉配上那双波光流转的丹凤眼,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是马屁拍歪了拍到了马尾巴上。 这位胆子大到敢随意闯太子殿下寝殿的女子,是不日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先皇后家族里的侄女萧梨棠,圣上钦定的。是以,东宫之内,萧梨棠所到之处无人敢拦。 偏偏陆子实这家伙戏台还没搭好他却戏精上身,好一个爱宠如命的痴情主子形象,偏偏浮生端过来的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殿下,粥到了。”这碗粥还是陆子实点名要吃的,孩子心性就是想到什么就要吃什么,浮生赶紧往萧梨棠身边凑去,低着头提醒对方道:“姑娘此时不走,太子殿下等会闹起来可就难哄了!” 第16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走?”萧梨棠左手一扬就拍在了浮生端着的木盘上,那桂圆莲子粥本就是趁热做出来的还热乎着有些发烫,浮生端着小心翼翼就被萧梨棠一掌按下,只稍一躲闪就避开了掉落的碗碟,只是守了小厨房一下午的粥算白搭了。 不仅白搭,还溅在了眼前贵人的锦衣上。念在贵人年纪小,浮生不与她计较,只是低下头想把碎片拾掇起来,却被人一脚踩在了手背上,手心瞬间钻心的疼。 我说姑奶奶,您讨好不了太子殿下也别随便拿人出气吧,您要撒气也得回您自个儿宫里,这可还是在太子殿下这一处呢。 “你欺负我圆圆不够,还要欺负我宫里的奴才吗?”陆子实大声地吼了萧梨棠一声,瞬间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吼哭了。 萧梨棠可不管,她爹是皇后娘娘的表弟,官居二品,她又是自小被皇后娘娘认定的太子妃,从小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在她的认知里,奴才就是低人一等的,做错了事,惹到主子不开心了就是该惩罚的。 她即将成为太子妃,这东宫未来的主子,惩罚一个小太监有何不可。陆子实不理她也就算了,为了只宠物叫她走,还为了个下贱的奴才凶她,一时间忍不住用力跺了跺脚梨花带雨着跑开了。 那几下脚跺下来,她这右手算是要废了,好巧不巧非得去捡什么碎片,你看吧,手心里都是碎碴子,最大的那块都扎进肉心里了,稍稍张开手就能感觉到那块碎片在皮肉里挪动的感觉。浮生一狠心,咬咬牙拿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浮生的错觉,隐约见到太子殿下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待回过神再看去时,太子殿下又摸着圆圆的龟壳不停嘟囔着。 “你还愣着干什么呀?没看到我的圆圆被摔伤了吗,还不快去请太医?”太子殿下清秀的双目一瞠,浮生原还想着找把笤帚把地上的碎片扫了,见主子这么心疼一只王八,只好忍耐住手中的痛意,往太医院跑去。 等带着太医再次回到东宫,浮生手上的伤口也经过简单的处理,只是没想到候在门口的是明木。 “哎呦,余之去哪儿了呀!我找了你半天。”明木同浩风是另两个小太监,不过明木有点不同,他是李德海的义子。平时消息就是靠他传递给李德海,再由李德海传到大皇子同沈烨熠那去的。所以相比较来说,浮生同明木的关系更好一些。 “怎么了?太子殿下的龟宠摔伤了,我找太医去了呀。这不,手伤了,留那处理了下。”浮生一扬右手,“我估计得有好些天做不了事儿,你得帮我跟公公那说下,我这算工伤,我那班得给我排少点了。” 明木抓过手,翻来覆去看上好些眼,“还休息呢,你怎么得罪萧姑娘了?人家告状都告到御前了。公公让我赶来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好心里有个准备。” 浮生听完,略微思索了一阵,忙拆开刚包扎好的手掌,从钱袋里拿了一锭碎银子出来捏在手里,猛地一用力,手心刚结好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你怎么拆开来啊,你这手不要了吗?”明木替浮生心疼道,暗自在想小小年纪倒是对自己下手挺狠的。 浮生将那锭碎银子擦干净递给明木,“我这伤,就是萧姑娘弄得,现在这么严重,也是萧姑娘弄得,你刚什么也没看见,我也没去太医院处理过伤口。懂了吗?” 明木是跟过李德海的人,哪会不晓得浮生的意思,这是一出苦肉计,身为奴才要是惹了主子不开心,就只有死路一条,也不知浮生能不能顺利过皇上那关。 或许又是错觉,仿佛太子殿下在里头偷听,浮生看见那明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就捂着手心赶往皇上那边去了。 等到了泽宁宫,就见萧梨棠伏在皇帝膝前,边哭边添油加醋地说道:“太子哥哥宫里居然有如此不识好歹的奴才,我不过好心去看望太子哥哥,他却拦着我还想将我赶出宫去。皇上,这可是在天子脚下,竟有这样以下犯上不知礼数的奴才,您可要为我做主呐,不然这皇宫,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到李德海正不停使着眼色,浮生忙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正面朝上伏在地上行礼:“奴才参见皇上,萧姑娘。” 成济帝状似无意看过去,就见浮生手心一片血肉模糊,里面肉白的骨头若隐若现。“余之,萧姑娘说你以下犯上,可有此事?”他用的是疑问语气,便是存了心要给浮生一次辩解的机会了。 浮生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皇上,奴才确实让萧姑娘暂离东宫。” “哦,你一小小奴才,有什么权利赶主子走?”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正午过后都要小憩上一会,奴才只让萧姑娘暂离,并没有赶的意思。”浮生状似艰难地一拱手欲行礼,那右手颓废般垂在手腕上,“还请萧姑娘恕罪。” 萧梨棠一听浮生在撒谎,一脸愤恨地大声嚷叫道:“皇上,他在撒谎,我去太子哥哥宫里的时候,太子哥哥还在逗乌龟玩呢,才没有睡午觉呢!” 浮生忙把头埋得更低,任由萧梨棠像个泼妇一般在那破口大骂。这一面倒的样子,哪还有她原先说的,小太监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敬的样子? “父皇!”陆子实远远地捧着圆圆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明木。 成济帝见自己最疼爱的小皇子来了,也是稍微挪了挪身边的位置出来,“今儿怎么有空跑到我这来了?” 陆子实玩弄着圆圆的小脑袋回道:“我今天没喝桂圆莲子粥,睡不着。” “怎么,是下人没给你做吗?”陆子实长相有八分像先皇后,成济帝每每看见总是忍不住要缅怀亡妻心疼一二。 “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儿不知从哪来了个泼妇,到处吵吵嚷嚷,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还把儿臣的粥给打翻了。”陆子实讲起话来,要不是他那张俊秀的脸,别人还真的以为他只有三岁,“喏,就是这个女人,恶妇,她还将儿臣的圆圆摔到地上。” 成济帝听完,有些不悦,萧梨棠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呢,就已经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他的子实虽然智力有碍,可也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容得到外人来说三道四,一时间对萧梨棠的好感就下降了许多。 萧梨棠原看见陆子实心里还有些欣喜,但听完对方的话后心中就是一凉,“不是的,太子哥哥,我是欢喜你才到你宫里的,我没有,我不是泼妇。”她哭哭啼啼地抓着陆子实的衣角,不停摇晃着,样子着实可怜。 “哎余之,你怎么在这,我说怎么圆圆别的人喂都不吃,原来不是你喂的。你要再不回去,圆圆就要饿死了。”陆子实跳下小榻,向成济帝行了个礼,“父皇,我就先带余之回去了,改日我再来和父皇聊天。” 明木忙上前扶起浮生,往她手里倒金疮药。 一个女子,在人家要睡午觉了还赖在别人宫里不肯走,还不知廉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欢喜。成济帝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李德海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喊道:“萧姑娘今日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出宫回家去罢!”话毕,从外头进来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架着萧梨棠出去了。 “德海,萧梨棠也该到了婚嫁的年纪了吧?”像这样有失德行的女子,不配做皇家的媳妇,成济帝如此说,也是给萧家面子,萧梨棠她爹好歹也算皇后的表弟,只是生出来的女儿实在上不得台面,能配个大户人家已是皇恩浩荡,若不是这层身份,怕是今天还出不了这泽宁宫。 “回皇上,萧姑娘年方二九,是到了时候了。” “那就赐婚兵部侍郎之子,择日成婚吧。” “是。” 兵部侍郎属正三品官,萧梨棠她爹是正二品,算是下嫁,而且听说兵部侍郎之子为人争强好斗,萧梨棠嫁过去,免不了要鸡飞狗跳一番。 浮生看着手中处理好的伤口,又看向里屋正侧卧着身子午睡的陆子实,左手一点一点喂着虾米,有些走神,差点被圆圆咬着。 太子殿下今儿,是特地跑去皇上那救她的?可是转念又一想,太子殿下智商那么令人堪忧,怎么会想那么多?没有娘的孩子只能找爹,肯定只是碰巧圆圆饿了才叫她回来的。总之今天真是惊险,没想到老老实实在皇宫当差都能飞来横祸。 晚些时候明木过来告诉她值班的事情由明木和浩风接手,伺候陆子实用膳梳洗之类的都不用浮生做了,只管照顾好圆圆就行。问明木,明木说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是浮生又不好意思问太子殿下,只好每日勤奋地刷刷龟壳,搞得圆圆一见到浮生就要缩进壳里。 第17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沈浮生自到了沈家,就再也没穿过一回女装,所以当浮生见到眼前这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的时候很是震惊。不过细细看去会发现两人的长相还是有一点点的差别的。这就是新的太子妃接替人,盛慕凝。 沈烨熠是假装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吗?为什么要找一个同她长得一样的人过来,就不怕皇上发现吗? 很快浮生就明白,成济帝毕竟老了,可是朝堂上的人还大部分忠于皇帝,不是说大皇子想夺位就能夺位的,有了一个小太监还不足以,需要再来一个女人,最好能在太子身边,到时候太子继位,太子妃成了皇后,再借势把控朝政。不得不说,想得非常美。 只是,用一模一样的脸真的没问题吗?原身的长相是真的没话说,扮作男相也是十分讨喜,穿着女装的样子从盛慕凝那就可窥见一斑。 不过真正见到盛慕凝那天的日子非常的不凑巧,近来养龟养出心得来了,又仗着手受伤闲着无事做,时常跑去御花园的池子里捉一些活虾活鱼喂龟。浮生发现原来龟也是会认人的,那日陆子实说的别人喂得不吃还当是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浮生从进宫到陆子实身边伺候起就很认真照料一应事务,对待圆圆也是用心,因为只要伺候太子殿下一日三餐,其余时间还是很空闲的,就会刷干净龟池,逗逗圆圆,平时都是太子殿下亲近圆圆,现在接触的人最多的是浮生,自然也就认人了。 只是吃不吃别人喂的,还是有些困惑。但是她现在还是趴在御花园池子边上用网兜捞着小鱼小虾,最近圆圆的胃口有些大,干鱼干虾不太满足它的胃口,想是为了冬季存些粮食吧,开始猛吃起来了。 “余之。”太子殿下的声音远远传来,浮生正要回头应是,就听见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替她回道。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盛慕凝,自己每天照着镜子当然知道自己的长相,那就是女装后的自己,可是眉眼间却有些冰冷疏离,不像自己,笑起来可讨喜了。 只见太子殿下走近时笑容有一瞬的僵硬,许是看到“余之”女装后的样子有些惊艳,将圆圆丢到盛慕凝手中。对方不是真的浮生自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她做什么了,双手捧着一只乌龟不知如何是好。 “余之你怎么偷偷穿别人的衣服,圆圆都饿了,你赶紧喂啊!”也不知太子殿下是不是故意的,这些天见到浮生就是把圆圆丢到她的手里,明明是自己的爱宠,怎么老是要别人抱着。 盛慕凝捧着圆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是丢下圆圆离开吧,总不能丢回太子殿下手里吧?那一身衣服再拿个龟,明眼人都知道是太子殿下,要是把他的龟随便放地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可是要是带走,她又不是宫中的人,这拿走也不对啊,于是原地站着就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浮生捞着那几条小鱼准备起身帮忙解围的时候,陆子实又发话了,“你在这也待了不少日子了,怎么连东宫回去的路都不知道了?浩风,你带这个路痴回去,傻里傻气真是丢尽我太子的脸面。” 我……手里拎着一小筐鱼的浮生风中凌乱。不对啊,“余之”回去了,那她怎么办呀? 浮生不忘记盖好小鱼筐的盖子,这是她自己编织的小鱼筐,专门编来给圆圆装小鱼干的。 “太子殿下,我在这里呢! ”浮生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筐跑了出去,边跑边还要护着手中的鱼筐免得小鱼从里面跑出来。那个又不是真的余之,肯定喂不好圆圆的,还是要她自己亲自来喂的。 “哎,余之,我让你去喂圆圆,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换了身衣裳?”浮生这套就是早上出去的那套。根本就没有换过,不过早上起来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在赖床,自然是看不到她穿了什么衣裳的。 “我这就回去喂圆圆,请太子殿下恕罪。”若是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在那个长的像她的人到东宫之前先一步截下来。太子殿下认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浩风也看不出来。 陆子实两手一伸,“既然你又回来了,那么我们玩游戏吧?” 什么叫又?她就没回去过好吗?“那好吧,请问太子殿下您想玩点什么呢?”浮生把鱼筐上的扣子扣紧然后将绳子挂在亭子边上凸起的石块上,鱼筐还是放在池子里,这样鱼儿还在水里又不会跑出去,等会玩好游戏还能拿回去喂圆圆。 “玩捉迷藏,我当人,你当鬼,数够一百下才能出来找我,不许偷看!”说完不知从哪拿出一条带子绑在浮生的头上,“我就躲在这园子里,你好好找一找,别的地方我不会去的。” “是。”浮生答应好就伏在一根朱红色的柱子上开始数数,等到数到一百的时候,还没等找到陆子实,却见到了一个怎么也不想见到的人。 依旧是那一身白衣,浮生垂眼看见那奶白色羊脂玉佩就知道来人是谁,依旧是那熟悉的扇子合拢的声音,对方拿在手上不停拍上拍下,似在思考些什么,忽地用扇柄反手点了浮生的穴道。 说来有些奇怪,浮生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穴位被人封住了,可是自己身体内还有一种四窜的力量仿佛能轻松拜托这种点穴的束缚,果不其然,稍加用力就感觉那一根紧绷着的弦忽然就断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等着沈烨熠说完他想要说的话。 “这几日你在这傻子处待的很开心嘛!”沈烨熠明明带着笑意的一张脸,可浮生总觉得那双眼睛如深渊的潭水般寒冷彻骨。 四周安静地能清楚地听见小鱼从池中跳跃起来又跳下带起的水花声,风穿过荷花丛中夹带着的簌簌声。如今正值夏末,热气已有些过渡,季风抚过御花园的池子,带起湖面上升腾起的水汽,略过凉亭处二人的衣裙,划过浮生僵硬的手臂,带起一丝即将入秋的凉意。 沈烨熠不知从何处拿了一粒漆黑的丸子,捏住浮生的下巴就塞进了嘴里,又顺势上下点了几个穴位,好在浮生原先并没有被点住,在那药丸即将入喉之际硬生生退了回来。 “再过不久二皇子就要逼宫了,你做好准备,扶太子上位,李德海会助你的。”沈烨熠喂完药丸后又点了浮生的几处穴位,应该是解穴,浮生假装被解的样子,大口喘着气,意思是药丸已经咽下肚子里了。 二皇子逼宫?原本不应该是大皇子吗?为何如今变成了大皇子?浮生跪着将头深深埋趴在地上,暗暗将那苦涩的药丸吐出后用衣袖遮住藏了起来。 “文奕?你是何时入宫的,你也是进来陪我玩的吗?”陆子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烨熠的身后,浮生是正对着沈烨熠的,也不知道陆子实是从何处出现的,更不用说沈烨熠了,他显然被陆子实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一跳。 他随后又看向浮生,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味,浮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从何处出现的。 沈烨熠转过身,对着陆子实行了个简单的礼,说道:“皇上病重,我是替家父前来探望的。没想到在御花园见到个熟人,走近看才发现不是。” 皇上病重?前段时间皇上虽然身体不好可少说也能活上个一二十年呢,怎么忽然就病重了呢? “父皇生病了?那大哥二哥都进宫了吗?我都好久没见过大哥二哥了。”陆子实不过孩子心性,尚且无法明白病重等同于死亡的概念,只觉得父皇生病自己还能见到几个哥哥一起玩耍,丝毫不清楚之后的危机会是如何。 “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此时正在御前侍疾,殿下,我见到此人想起一位同在宫中的故人,想先行离开寻人不知可否?”沈烨熠毕恭毕敬地弓着身子,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人将来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奸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刚刚的确见到一个长得像余之的女子。”陆子实用手指抵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 “那么还请殿下指明此人的去向。” 陆子实思索了一阵,指着御花园的另一个出口说道:“她往那边去了,文奕,你认识她吗?长得那么丑陋,也不知道今年选宫女怎么选的,尽挑些歪瓜裂枣过来,还不如我们家余之长得好看呢!” “是吧,余之,我刚刚躲了好久你都不来找我,我不管,这次换我当鬼,你去藏起来。”又是一脸没心没肺只顾着玩连自己父皇病重都不管的模样。 可是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刚刚还将那女子认成自己,现在又说人家是歪瓜裂枣,浮生的心里忽地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念头。但还是照陆子实的话做,退了下去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第18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皇帝病重,即将继承帝位的太子殿下非但不担心,反而沉迷玩乐,听到两位哥哥来了也不担心,反而喜悦能多两个人一同陪玩,这人不是真傻,就是装的实在太像一回事了。 皇帝也是没想到盛慕凝的样子会这么像沈余之,在细细问过李德海沈余之真的是否是他表侄子之后才放下心来好好招待盛慕凝,倒没有对盛慕凝有什么疑问。 盛慕凝同萧梨棠的身份不同,萧梨棠是皇后那边的亲戚,当时皇帝同皇后在一起的时候还只是无权无势的王爷,皇后那边的家族本意是想把皇后嫁给皇上的哥哥,也就是先帝的,但是两人说什么也拆不散,皇后同那边更是淡了关系才没阻止二人在一起。 皇帝登基以后,为了给皇后营造一个强大的母家,这才不计前嫌重新为其扶植了强大的萧家做后盾,萧梨棠也是皇后从小看好经常会抱到宫里来逗一逗,住上几日的,只是从皇后死后,萧梨棠没了入宫的渠道,渐渐被家里人带歪,性格变得偏执。 盛慕凝就不一样了,这是皇帝原先就为陆子实准备好的太子侧妃人选,最终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来的。一个皇帝是可以有一个身份相匹配的对象,但是不能有一个品性失德目中无人的皇后,萧梨棠此人的品性,实在是对不上。 说话口无遮拦,做事又心狠手辣,说是年纪小也就算了,在皇帝面前做事还这么没有规矩,显然就是家里没有教养好,为什么被当成了太子妃候补还能这么没教养,无非就是萧家根本就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这么一个隐藏祸患要是留在宫里,哪天他两脚一蹬,子实又无人照顾,还不被萧梨棠给欺负死?左思右想下不如早点放弃萧梨棠,要是自己能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就好了,还好子实并没有对萧梨棠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盛慕凝相貌品性样样都是极佳,而且琴棋书画针织刺绣都非常擅长,待人温顺恭谦有礼,是将来皇后的好料子,肯定能好好帮他照顾好陆子实。 至于和那个小太监长的如此相像,或许是巧合吧。 “你往后同文奕离得远一些,他这人向来都是一副阴森森的模样,就算他在外人面前笑的有多和善,你也不可被他的假脸皮唬过去。”陆子实不知道怎么发现的浮生,等沈烨熠走后,轻松就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 “知道了,殿下。”俩人这场无趣的捉迷藏这才结束。 待浮生回了东宫,明木紧跟着好奇凑了上来,“你今日遇见沈公子了?” 明木既然是李德海的人,自然也晓得沈公子是何处人,哪位人。如今这朝上能被叫沈公子的,不是沈老太师的大公子,又会是谁? 浮生老老实实回答是,这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大皇子他们的眼线,单单今天御花园这一遭,还不待浮生自己说出来,明木就已先行迎着说了出来。 “我和你说,往后遇见沈公子,你千万记得要绕路走,不可遵这宫里的规矩老老实实候在一边任由差遣。”明木手里还揣着一个黄油纸不知道包着什么的东西,递到浮生手里边。 “小厨房今天没甚饭菜剩下的,我给你留了俩馍馍,你要觉着味道淡,我那还有老家托人捎来的腌菜,你有空了去我那捞一碟子。” 浮生摸着黄油纸包着的馍馍,还有点热乎劲儿,估计是明木保护的还算不错。不过明木不是那边的人吗?为何要叫她离沈烨熠远些? “这是你说的,还是上头的意思?”浮生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上头?你是说太子殿下吧。”明木拉着浮生走到一边的小角落,轻声说道,“我刚刚那些话,是浩风同我讲的。” “你也知道太子殿下那个脑子,”明木的声音压得更轻,“小的时候还好些,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就是三岁那年跟着大皇子二皇子在假山那里玩耍,不知怎的落水了。当时沈公子也在,大皇子二皇子都没有爬假山,沈公子是和太子殿下一道在假山上的。” “人们都说是沈公子推了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却说是自己掉下去的。事后高烧烧了整整三天才退,就把脑子给烧坏了。你刚刚既然在御花园,那么肯定也看到浩风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了吧?” 浮生啃着馍馍乖巧的点头。 “唉你怎么这么傻呢?那姑娘长得这般像你,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要是嫁祸到你头上你可要当心些了。”明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许久才复又开口,“左右你是一条卑贱的性命,上头想找个替死鬼,第一个就能把你给推出去。也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到来是福还是祸?” 说完,明木推推浮生,“吃完就快些回去歇着吧,明早还要伺候太子殿下呢,你的手也快好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悠闲下去。” 在原身的记忆中,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过同浮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没有从哪里听说过这么一个叫盛慕凝的女子,或许如明木所说,这是个替死鬼,或许是福或许是祸。不知替的是谁,挡的是什么祸? 至于原来的剧情中,一开始逼宫的就是大皇子,没有什么二皇子逼宫,逼得那是非常顺利。但是这一次的逼宫,浮生必须在现场,才能扭转局势。 不然二皇子背上弑君的名头,到时候哪怕大皇子不继位,他也能当个摄政王辅佐陆子实,横竖是个傻子,留一条性命也可。但是二皇子可是个有头有脑的人,如果留下了,日后必然还会引起祸患。 鉴于盛慕凝的家世以及其为人温顺优雅贤淑端庄,成济帝又是重病,草草安排陆子实同盛慕凝相处了几次就举办了成亲仪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子实每次同盛慕凝会面都会带上浮生。两张一样的脸相互对望好生怪异。 虽然第一次太子殿下认错了人,可是后来的几次因为二人都在的缘故,仅凭衣衫就能认出来,又因为对方长得极像浮生。总之这两月来浮生刷的好感通通都为了盛慕凝做了嫁衣。 陆子实想泡妞,两个人在一处不是更好,非叫上她一道来做什么。 - 太子殿下成亲,应当举国同庆,再加上陆子实又是成济帝最疼爱的小儿子,这场婚事注定是非常盛大隆重的。 不过人家太子殿下还以为谁家结婚呢,他也是去过别人婚礼的,只是这一次,自己是这场婚事的主角。 东宫一片喜庆,好在这几个月浮生在宫里已经同那些太监宫女上下关系都相处的十分融洽,一路上就是出门也没几个人会拦着她,有时假借太子殿下的名头到处走走,反正没有人会真的去问太子殿下是否真的派给她什么出去的差事。 还有一点,浮生实在不想见到那张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脸嫁给陆子实,所以洞房花烛夜这晚特地提前几天调剂了下上班时间,刚好错开今晚,自己则脚步匆匆赶往泽宁宫处。 在宫中是不能骑马的,太子殿下就坐在酒宴的正中间候着新娘子在宫里巡一圈过来,明木和浩风二人在旁伺候着,帮太子殿下挡着那些觥筹交错的酒杯,俩人心内暗自腹诽,怪不得前些日子余之同他们讨好的多做了些事务,原是等着今天空下来偷闲呢! 不过余之不在,那么太子殿下那手里原分给浮生的喜庆红包,就可以他们俩均分掉啦! 太子殿下成亲这么一冲喜,久卧病榻的成济帝都觉着精神好些多了,这些天虽然老大和老二轮番的过来照顾他,就是用着药再怎么金贵,见到这两人心里还是添着堵,更别提老大手里还握着兵权。 这兵权,还是因为老大的生身母亲是四妃之首的德妃,家背后是护国大将军,为了安抚年迈的老将军,就把其兵权暂时保留,日后陆子行一出生,就由德妃讨了个喜,送给了陆子行做礼物。 趁着这次子实的婚事,顺便把位子给了,再新帝登基刚好能从老大那里夺得兵权。子实傻没有关系,但也不是全傻。他虽然智商同稚子无异,但是每每把他带到御书房有意无意传授他一些国家上的事物时,他总是会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有些见解虽然用孩童的话语讲出来有些幼稚,但也不是没有可行之处。如果有人好生引导一番,子实或许真能成为一代明君也不一定。不过,还是得让做父亲的帮他把路上的一些横生枝节都清理的干净些才好。 婚事成济帝还是问过陆子实的,虽然对方理解的并不一定是成济帝心里想的那么一回事就对了。 只是老皇帝想的挺美,人俩皇子可不会让他如愿。浮生也从宫里其他人那里得到消息,似是大皇子与二皇子会在婚事当日留宿宫中。 今晚,注定是不太平了。 第19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等到了泽宁宫,距离大皇子二皇子到达还有些时间。这个点成济帝刚从婚宴上回来,准备躺下歇息。浮生从后窗轻轻地跳了下来。 这段时间浮生除了端茶倒水逗逗圆圆以外也没有荒废过她的武功,那日同沈烨熠的相遇让她明白自身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其实能解开沈烨熠的点穴,证明她是有一定能力的。 但是浮生的武功都是沈烨熠教的,就算练到炉火纯青,日后遇到同宗的武功,还是会被对方打败的。毕竟沈烨熠不可能把所有的武功都尽数教给她。 太子殿下虽然痴傻,但是老皇帝对其的疼爱也是不假,还特地为他辟了个藏书楼,里面搜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书籍。傻是一回事,但是哪天要是治好了,自己却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成济帝是要后悔不及的。 更何况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在政事上颇有一番独特的见解,未必是傻,只能说是单纯。 藏书楼里还藏有许多江湖上的珍贵秘籍,浮生挑了一些同自身功法差不多的书籍偷偷查看,幸好晚上她不用守夜,太子殿下也不来这藏书楼,倒是便宜了她每晚偷学功法。 原身的这具身子其实十分适合练功,一旦练一种功法,就很容易轻松上手,不消几日就能将基本融会贯通。也怪不得沈烨熠在教了几天功夫后就转而教她阴险狠辣的功法。 这副身子,实在是太适合当刺客了。若是浪费了,这棋盘上的玉石又同河边的卵石有何异呢? 不过沈烨熠终究还是留了一手没有教浮生,不然那日她也不会被压制住,虽然能冲破穴位的束缚,但自己也是损伤了不少心脉。 好在藏书楼里还有许多关于药草的书籍,浮生挑了几本简单易懂的找药房那里讨了几味寻常便宜的药材。虽然这些药材便宜,但是如果搭配得当,同样能发挥出与那些名贵药材一样的药性,丝毫不逊色。诚然,得多亏了藏书楼。 还有那粒苦涩的药丸,虽然及时吐了出来,难保在嘴里待的那一会子功夫毒性会游走全身。浮生又是好几个晚上没睡,将药丸兑了水细细碾磨,希望能分离出来药丸的成分。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这粒药丸就是普通的强身健体的保健药。但是她左思右想总觉得沈烨熠不可能这么简单,若真的是普通的保健药,又怎么会用逼迫的手段让她吃下去,明明白白的讲了不是很好?这其中一定必有玄机。 “谁在那里?”成济帝正要躺下歇息,却瞥见窗户边隐隐有人影攒动。 - “封儿,你这是要做甚?你明白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吗?”想他白天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晚上竟被自己的二儿子用剑指着威胁。 陆子封轻轻将剑移开,示意身边的人。身旁的侍卫紧跟着拔出佩剑抵在了成济帝的身后。 “你说我是想干什么?我亲爱的父皇。”陆子封不用多说,立马便有人呈上笔墨纸砚放在成济帝的跟前,“你只要乖乖的,我保证你还能继续活下去,做一个高枕无忧的太上皇。” 看着眼前的暗黄色锦绣布帛,成济帝只是懊恼,自己想到了那么多安排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却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子逼宫。 “我儿不会放过你的。”成济帝用力向前一挥手,打翻了下人举着的木案。 陆子封并不气恼,像是早就料到成济帝会有这一出,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剑放在茶桌上,坐了下来。 “你不写没有关系,只要我把你那疼爱的儿子杀了,区区一个靠娘挣来兵权的大皇子,不足为虑。” 成济帝忽然想起这些年来,陆子封老老实实替他做了许多事,他一直防备着自己有兵权的大儿子,却对什么也没有的二儿子放下戒心。 一旦出了什么事,都是叫二儿子出面解决,要运粮要出巡,都是让他出面,自己年纪大了,陆子实又不能离开皇宫,没想到陆子封竟然悄悄的丰满自己的羽翼。 若是让他继位,见识过其能力的老臣都不会拒绝,毕竟钦定的太子未来的继承人已经被他杀了。 “回禀二皇子殿下,东西没有找到。”说话的这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赵明崇。 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却是能直接接触到皇帝处理事物的人。 皇帝已经年迈,虽然陆子实对政事上有些聪慧,但是对于批阅文书还是不能胜任,小孩子心性始终不能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待上一天做好一件事。 又不能将权力交给陆子行和陆子封,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秉笔太监来代替皇帝批红,由下面先行筛选,将重要的挑出来交由皇上批阅,不太重要的,也是大部分的文书,都由专门的太监处理。 所以秉笔太监这个职位有时也是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置人死地的。 但眼下,这个赵明崇已经是陆子封的人了,那么也相当于陆子封间接参与了国事。有些事物虽小,但是影响缺大。赵明崇只要稍微那么一压,陆子封在用他的名义一出面,底下对于支持二皇子的人也会多增一分。 “东西没有找到?”陆子封生气地站了起来,不顾那位是曾经的真龙天子,粗暴地将对方的头按到在茶桌上,震倒了桌上的一套珍贵境蓝陶瓷茶具。 “老家伙,你把玉玺藏哪儿了?”陆子封早就备好了一个临摹字迹技艺高超的江湖大师,先礼后兵,能有老皇帝的字迹最好,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只要他找到了玉玺,再往他提前准备好的假圣旨上盖印,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但是玉玺却不在皇帝这里,那会在哪里? “我早就派人藏起玉玺了,你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藏在哪里。”成济帝尚有几分骨气,咬着牙硬是从陆子封手中想要挣脱出来,奈何年纪摆在那里,终究是徒劳无力。 陆子封松开右手,从衣袖间取出一个小鼓,轻轻摇晃了起来。成济帝原放松了还在大口喘气,听得这鼓声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着实难受。像是有团火在烧着他的肚子,又像有千万根针在肠胃里穿梭。 “你是不是觉得,肚子里像是有千万条虫在咬着你的肠子?”陆子封停下挥动的手,凑近喘个不停的成济帝耳边,“我每年都往你的肚子里放一条蛊虫,加上今年如今已有七条了。” 七条?怪不得这几年他的身子愈来愈差,原来要用他的身子额外再滋补几条虫子,多珍稀名贵的药材吃下肚子里去都到了这几条虫子嘴里,身体还能好吗? 不消片刻,成济帝就疼的昏了过去,整个身体颓然的倚靠在茶桌上,毫无反应。 陆子封将小鼓递给赵明崇,只见对方诡异地左右摆动着自己的手臂,那小鼓随着摆动有节奏地响起声音,一阵阵带着凄惨的韵味,成济帝居然又立了起来。 “去,把玉玺找出来。”没想到赵明崇居然还会蛊术,真是深藏不露。 只见成济帝双眼紧闭,四肢僵硬,不像有意识的样子,正要转身去找玉玺的时候,身后传来剑“吭”的一声,小侍卫手中的剑刺入了成济帝的后背。 老皇帝一死,还能有谁知道玉玺在哪?陆子封生气地盯着成济帝身后的小侍卫,不顾对方惊恐的眼神,抽出剑就是将他的头颅砍下,在空中形成一道凄美的弧线,顿时血流如注。 陆子封又去将手伸到成济帝鼻下试探气息,但是对方早就已经在那剑下一命呜呼了。他又看向赵明崇,对方冲他摇摇头,表示死人是无法控制的。这样一来,只有将另外两个皇子都杀了,他才能登上这皇位。 原本想着有了圣旨再杀这老皇帝,虽然区区一个傻子陆子实根本不用担心,但是另一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陆子行也在觊觎这皇位。 他拿着剑冲帘子后虚晃了几下,立时便有下人过去帮他查看情况,但打开一看却是空空如也。 正要顺着小侍卫身后的可疑方向继续寻找,却听见门外传来那傻子的声音,“父皇!” 陆子封心里慌张,忙把手里的剑插入剑鞘,也不知道能掩盖什么,虽然皇帝不是他杀的。 有一瞬间,陆子封想趁着陆子实进门那一刹那就将对方的人头砍下,但是陆子实必然不是一人前来,众目睽睽之下,他弑君的名头才是被坐实了,不若就嫁祸给这个小侍卫,自己还能洗清嫌疑,置身事外。 陆子实刚一推开门,便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两具尸体横在血泊中,其中就有素日里无比疼爱他的父皇。 “我来迟了,要是我能早点赶到,父皇也就不会被这贱人给……”陆子封假仁假意地上前哭了两声,用剑指着地上的尸体,示意是他杀了刺客,以此洗清自己的嫌疑。 第20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二哥缘何会在此处?”陆子实上前试图推动自己的父皇,奈何只是徒劳无用功,死去的人终究是不会再活过来了。 “二哥这不是,收到有刺客的消息,赶过来的吗?”陆子封扬扬手中的血剑,上面的血迹尚未干透,表明刚杀了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什么,成济帝身后的伤口也是剑伤,陆子封这样做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身后赶来的陆子行见此情状暗道事成,连忙示意身边人上前按压住陆子封,其手下更是左右查找其他证据,但是一番搜查过后也是同方才的陆子封一样,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哼,老家伙可精着呢!”陆子封被人双手缚在身后,也是晓得今晚自己的嫌疑最大,一时半会是洗不清了。他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自己得不到的,能给陆子行添点堵也是好的。 却见陆子行见没找到那东西竟然松了一口气,陆子封暗道不对,回过神来时嘴巴早已被人用布条封住,张口只能让布条勒的更深而已。 那个人早就算计好了,他早就算好自己会在今天逼宫,是谁,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陆子封快速在身边看察可疑的对象,但见周围自己的人均被擒住,无一幸免。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陆子行会露出那种神情?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冰冷,紧紧盯着地上的老皇帝。 父皇,我同样是您的儿子啊!我们都是您亲生的,您怎么就能如此区别对待? 能让陆子行在这段时间内赶来,肯定是老皇帝串通好了陆子行,以此许诺摄政王的地位,并可保全陆子实的性命,却可以铲除自己这个“异类”。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会反过来对付自己。 他原以为的同盟,本想在今晚得手以后,就将陆子行抹杀掉的,没想到自己是布局人,却终究成了他人摆布的棋子。 陆子封的内心活动,陆子行全然不知,他的手里,只拿着一片黄布衣角。那残缺的碎片,正与地上躺着的成济帝手袖口间缺失的一块吻合。 “二弟,现在我们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拿着剑杀了父皇,就算你杀了一个小侍卫,也没有人会相信,我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陆子封听完只挣扎的更加厉害。他原以为的自己若是乖乖被俘,反正刑部那里是他的人,无非就是关押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只是没想到陆子行竟然是想要在宫里将他就地正法。 对了,太子,他的三弟平时最喜欢找他玩了,若是能让他听自己讲几句话,或许凭他的太子身份,未来的天子,还能放过自己。陆子封向茶桌底下投去求救的目光,却见对方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刹那间,陆子封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他不是输给了陆子行,而是陆子实,只可惜,那个阴鸷的在旁人察觉以前就换成了悲悯,悲父皇的离去,悯自己的亲哥哥是杀人凶手。 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都被老家伙和这个傻子给骗了! 可是这句话,陆子封终究没能说出,他的声音全都被布条捂住,发不完整,甚至还没走出这门外的一里地,他就被人从身后用短刃刺中心脏,临死也看不到,那人手里拿着的小鼓。 元成五十二年,十月十六日,成济帝于泽宁宫死于其子陆子封剑下。二皇子陆子封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残害天子,于十六日当晚斩首于神武门前。 隔天大皇子宣布先帝口谕,由太子陆子实继位皇帝宝座,念太子年幼,册封大皇子为摄政王,与陆子行共理国事。口谕不管真假,但是陆子行摄政王的身份一出,便是告诉天下他与新帝二人地位相当,平起平坐。 - “你这次做的不错,居然能被你歪打正着撞上这档子事。”沈烨熠把玩着手中的白色石头,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身上细小的鳞片清晰可见,正是那晚陆子封和陆子行都寻不着的传国玉玺。 跪坐在沈烨熠跟前的,恰是那晚翻窗进泽宁宫的浮生。 只是,若是沈烨熠仔细观察些,会发现这个玉玺的尺寸比之平日里的玉玺要小上那么些许,不过仅凭肉眼是看不见的,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得仔细,但是放在手中光靠感觉掂量分量是绝对感受不出来的。 “你只要再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回到沈府,我那妹妹可是想你想得紧呢,天天问着余之去哪儿了。”沈烨熠嘴上说着玩笑话,可是话语间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那仿佛就是在暗示,若是回去之后同沈念锦说了什么,或是让对方知道了什么,她必然是没有好下场了。 或许还要庆幸一番,因为有沈念锦一直念叨着她,她才能保全这条小命吧?那么沈烨熠要让她做的那件事,就是刺杀太子了。 然而沈烨熠并未提什么刺杀之事,只是赏赐了她一些金银财宝并给了一个锦囊,说是那日之后的解药,里面有四颗药丸,一周服用一粒,一月后再去找他要后面的就可以了。只要这次的事情做完,他就会给她一劳永逸的药丸。 原先的那粒药丸的确是带毒的,仅仅是稍稍沾上一点,浮生的身体就产生了一些异样,好在通过藏书楼,自己就解决了那一点点的毒性。 而那粒药丸,真实身份却是造成济帝死亡的原因。里面藏有一条蛊虫,但是因为浮生没能及时吞下去,那条蛊虫也因为没能找到宿主而缺乏营养死去。至于这些药丸,可能就是压制蛊虫的药。 陆子封以为的队友,其实却是大皇子这边的人,但是大皇子又何尝不是被眼前这个心机深重的人所利用,真不知道沈烨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做这些事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明崇是下蛊的人,但是最后却反手杀了主子,就说明赵明崇跟随的主子其实并不是陆子封,而沈烨熠又对她下蛊,显然对她有所戒心,沈烨熠又是大皇子的人,那么赵明崇很可能就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 但是大皇子也是没想到,陆子封会在被压到神武门前就被人刺杀,也就是说,陆子行对于赵明崇突然的举动也是感到十分意外的,意思就是陆子行也不知道赵明崇是自己这边的人。 “找个机会杀掉盛慕凝,顶替她的位子。” 回东宫的路上,这句话一直重复在浮生的脑海中。原来,这才是沈烨熠送盛慕凝入宫的目的。一个临时调。教出来的盛慕凝,哪有他从小调。教的沈余之乖巧,更何况这个从小调。教的身上还中着无药可解的蛊毒,不得不听令与他。 怪不得,盛慕凝的长相与她如此相像,原来沈烨熠一早就安排好了,盛慕凝只是一个替死鬼。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盛慕凝是大皇子那边的人,沈烨熠如果有异心,那么只能换最像的自己顶替盛慕凝。如此一来,未来天子的皇后就换成了沈余之。 可是原先的剧情里,根本就没有盛慕凝,现在却多了盛慕凝,还多了让浮生顶替盛慕凝成为陆子实的太子妃。难道是因为BUG的缘故,世界的走向产生了变化吗? “余之,你去哪儿了?”陆子实等在宫门口,今天早上他被一群陌生的太监强拉着换上平时父皇穿的那种衣服,被带到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看着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讲了半天,听得他有些烦腻。 脑子里只想着素日里捉蛐蛐儿捞小鱼儿等玩乐之事,他本来还想再多玩个几年再来接触这些事情,但有些人就是怎么也学不乖。 “我从昨晚就没怎么见着你,今儿早上也是明木同浩风与我一处的。你可是没去过呢,今天去的地方,我做的位置可高了,那把椅子也不晓得是什么做的,明晃晃的……” 浮生见陆子实讲的这般兴高采烈,就想那位子即便是痴傻的太子见到,也会如同孩童一般有着好奇和兴趣,“太子殿下,午时到了,我该去喂圆圆了。” “圆圆这只乌龟饿它个几天不碍事的。我想多给你讲讲朝上的事,你今天没来真是可惜了……” “太子殿下,您刚刚说什么?”浮生脚步走得有些快,距陆子实有些远,所以听不太清后半句被吹散在风里的话,只记得前半句依稀是饿着圆圆没关系。 “如今已经十月中了,再过半把月圆圆就要冬眠了,若不趁着现在用好吃的供着它,到时候入冬了营养跟不上会瘦去的。”浮生很认真的解释道。 陆子实养了圆圆有好些年,怎么会不知道圆圆的习性,只是圆圆这只乌龟是真的怪,别的乌龟都是十月末冬眠,他家的乌龟要到十二月初才会冬眠。 第21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明木和浩风二人还算厚道。盛慕凝同陆子实成亲的当晚,皇帝就驾崩了。陆子实登上皇位,那与陆子实行过夫妻礼的太子妃盛慕凝,可不就理所应当的成了新任皇后? 要是皇后知道东宫里有个太监长的同她一模一样,指不定会怎么折磨人呢,虽然一直听到的消息都是,皇后人美心善,菩萨心肠。 上头排班表下来的时候,浮生还以为自己会撞上皇后来的时间,一看刚好,几乎都是错过的,只要盛慕凝不那么殷勤的过来陆子实这边,基本是撞不上的,排班之事,看来还是要多感谢那两位。 圆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胃口大是大了不少,但也一点要冬眠的迹象也没有。若是寻常幼龟也就罢了,幼龟体积小,吃的少,如果冬眠很难挨过冬天,也许在半路上就咽气冻死了。可是圆圆看上去明明活了很久了,而且听说圆圆是成济帝特地找了一只同陆子实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只乌龟,陆子实今年已经满十八了,那么圆圆也活了十八年了。 十八年的老王八,讲道理该学会冬眠了,怎么还吃的这么欢呢?不是浮生不了解,她以前也养过乌龟,都是十月底再晚十一月都冬眠了,可是圆圆就是没有半点预兆。却忽略了一点,皇宫里只要天冷上一点,就会烘炭暖房间的,圆圆待在这么个温室皇宫里,不多吃点再冬眠,怎么对得起皇家龟的称号? 圆圆碰碰浮生停下喂食的手,示意对方丢喂小鱼。浮生便不再继续猜想,专心一条一条喂着小鱼,看“笨拙”的圆圆如何出其不意的吃掉那些小活鱼。 待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浮生才从墙中取下一块砖头,趁着四下无人才敢拿出藏匿在其中的物件。 那是同白日里交由沈烨熠手中那块一模一样的白色石头,与之不一样的是,这块石头看上去就有点大,而且做工上面也更加的精细,而且有个关键,这块石头上的麒麟有眼珠,而沈烨熠手中的那块却没有。 现在陆子实当了皇帝,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虽然二皇子已经被处理掉了,可是最麻烦的还是大皇子,别提大皇子现在还被封为了摄政王为王。 然而世界完整度却还一直停留在20点不动。 在东宫的日子还算好过,白日里浮生不愿意跟着去朝堂上,就每天守着圆圆在御花园边上晃悠,晒晒太阳,捉点小鱼小虾喂给它吃。 浮生同盛慕凝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御花园,虽然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见面,那次盛慕凝被误认成浮生被浩风带回东宫,没想到带回去就真的再也不走了。 第二次见面,其实算某人处心积虑很久了,只是浮生并不知晓。她的满脑子,都是如何帮助陆子实灭掉陆子行,护他一世安稳江山,然后这个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那边那位公公?”听见有女子唤她的声音,听了许久才发现是在叫唤自己。 浮生忙转头确定来人不管是谁,带着丫鬟的都是主子,做奴才的见到主子第一件事就是行礼。 “你这小太监好生奇怪,这边上又没有其他公公,不就只有你一人,不是唤你,又是唤谁?”那小丫鬟双手叉腰,甚是趾高气昂,“看清楚了,这可是皇后娘娘,好好伺候着,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了玉含,别吓着人家了。”盛慕凝招招手,示意浮生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浮生只好自报一遍家门,对方听到那个杜撰的地方时明显眉心一皱,但是见到浮生的脸时又舒展了开来。 为了防止早晚有一天会碰上盛慕凝,浮生在自己的脸上动了些手脚,当然不是自毁容貌的那种,医书上总有一些奇珍异草的功效令人匪夷所思。浮生挑了一种常见的草药,这种只要有花坛有野草的地方就会生长,再搭配屋檐下长出的菌菇磨成粉后敷在脸上,可以产生一种很黏的胶质。 譬如鼻子这里,浮生就敷了一点,垫高了一点,下巴处额头处也都抹了一点,因为颜色调的和肤色很近,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但只要这样改变下,就和一模一样的盛慕凝不一样了。 “他们都说太子殿下宫里有个养乌龟的小公公同本宫长得极像,今日得见,确实有三分相像。”盛慕凝忍不住夸赞道。 其实三分像都是谬赞了,浮生还在自己的脸上点了两颗小瘊子,乍一眼看上去,任谁都无法联想到和如今的皇后娘娘非常相似的。 玉含见自家娘娘目光都在这个小太监上了,忍不住出口讥讽道:“还说极像呢,我看也就那张嘴巴像一点,其他地方又黑又丑,娘娘您还夸她。” 浮生心内汗颜,姑奶奶的眼光真是毒辣,怕是为了找出自己哪里都不像盛慕凝盯着自己仔细过头了吧,的确,浮生还用了一种植物,用这个汁水涂在脸上,会使脸变得蜡黄,明木当时还嘲笑浮生,干甚拿那玩意儿糊脸,浮生还解释了一通,说是治疗黄亘就要用黄的东西去盖。 “喂,小鱼籽儿,你去御膳房拿点石榴来,记住,要剥好的,不能让我们家娘娘动手知道吗,这女人呐,怀了孕就是想吃些酸甜的东西。” “怀孕?”这才过去半个月吧,这么快就确定自己怀上龙嗣了? 玉含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样子,“成亲那天晚上,我家娘娘就和皇上见红了……” “玉含!”盛慕凝一脸害羞的表情,那样子仿佛就是在变相承认玉含说的是真的了。 但要是真的有了什么,盛慕凝怀着孩子的话,杀掉她不就等于一尸两命?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我家娘娘想吃石榴,这可是你难得的好机遇巴结皇后娘娘呢。” “可是我这龟,还要照顾……” 话还没讲完,浮生手里的龟就被玉含抢了去,“不是有我在吗,我帮你拿着龟不就行了。”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浮生两手空空,有些不习惯,平时她都一直抱着圆圆。 “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当然要片刻不离地伺候着了。你又没伺候过皇后娘娘,能有我伺候的好吗?” 那还真的没有,见找不到理由反驳,浮生只好乖乖走下凉亭,去御膳房要什么苏州上贡的水晶石榴。路还没走完,却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大石头被丢进河里的样子。浮生困惑地转过头,却见玉含两只手拍拍不存在的尘土,嘴里说着“不识好歹的畜生”话语,哪里还有圆圆的影子。 “那可是太,陛下的爱宠!”浮生生气的吼道。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家娘娘想摸摸它,它居然敢咬伤我家娘娘,这畜生和娘娘相比,当然是我家娘娘重要了。” “可若是让陛下知道是你丢了乌龟,也会迁怒于娘娘的。”浮生养了圆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在的,冷不防被人丢了,还是很心痛的。 那边盛慕凝听到浮生的话后,却捂着嘴笑了起来,“那明明就是你这小太监自己照顾不力,丢了太子殿下的爱宠,怎么怪罪到我家奴婢身上来了?你说是不是啊玉含?” 玉含上前搀扶住伸出一只手的盛慕凝,谄媚道,“就是,你这小太监分明看我们家娘娘心善好欺负,故而想将黑锅扣在我家娘娘头上,想也别想,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看的可清楚了,就是你自己失手将太子殿下的爱宠丢进池子里的。” “你们!”浮生看着还未散尽的涟漪,确定了大概方向就将外衫和鞋袜都脱了下来,准备跳下去。 临跳前还听见盛慕凝说,“玉含,这御花园还是有些凉,我们回宫去罢。” “是。”那两人一唱一和,“也不知道是哪个登徒浪子,居然敢在娘娘面前放肆,真是臭不要脸。” 浮生已经入水,天气转凉,御花园的池水早已变得冰寒刺骨令人难以忍受,岸上两人还把她的衣衫鞋袜丢到她的头上,砸了她满脸,吐了好几口气出来,险些呛住溺死在水里。 似乎看见圆圆一闪而过,浮生想上去吸一口气再次深潜,但是脚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越挣扎越紧,根本无法游到上面。望着上头阳光折在湖面上的闪闪星河,浮生有些绝望的伸出自己的手,但是不一会就被人用石头砸了下,掉的更深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殿下,人醒了!”明木高兴地冲一旁守着的男子回禀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陆子实摸着龟壳的手顿了顿,还是起身靠近坐在了床边。 这是,太子殿下? 浮生有些迷迷糊糊地小委屈道,“殿下,那女人可不好了,要是你们真见红了,你可千万不要太喜欢啊,不然受伤了怎么办啊!”我可不会护情伤。 第22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十一月的凉天,光是走在路上都有股寒风似要穿透那里外三层的防御,更别提入了那冰凉刺骨的池水还在里头冻上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好在浮生自身修习武术,有着内力傍身,还能在池水里保持上一段时间的体温。 陆子实也是心慌的厉害,问了好几遍浩风今日余之在哪,虽然明明知道余之就在御花园遛龟,可还是觉得不放心。等到了却正好看见盛慕凝和她的丫鬟往池子里丢了数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他看见那只手明明那么迫切地希望有人能拉起自己,却被人一次次绝望的打下深渊。但是他不能直接出去,时机尚未成熟,他不能现在出去暴露自己。 “这下世上再没有同娘娘美貌三分像的人存在了。”他听见那个丫鬟这么说。 陆子实气愤不已,他的人他自己都不敢欺负去,可是他只能等到对方离开了才敢冲过去救人。圆圆在池子某处跳了下,陆子实就冲着那个方向游过去,顺便把圆圆也一道捞了上来。 浮生烧的糊涂,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任务失败了自己的灵魂飘在一处漆黑的地方,只有上方一闪一闪的,如她闭眼之前见到的画面那般。忽地见有一物穿梭而过,在她跟前左右跳动,浮生很想伸出手去抓住它,可是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像浮在轻飘飘的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要是她死了,任务没有完成,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陆子实会知道她已经死了吗?像陆子实这样痴钝的模样应当不会对她这个小太监产生什么情愫叭?她死了,陆子实应当会和盛慕凝恩爱非常吧? 可是盛慕凝分明是沈烨熠的人啊,陆子实他会死掉的吧?被喜欢的人,从背后一刀刺穿,只是再也不是沈余之了。 “殿下,你们两个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浮生紧闭着眼,似乎还沉浸在梦魇中,她浑身上下酸麻不已,发着高烧不停处于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境遇,嘴巴不由自主地讲着努努囔囔的嘤咛,陆子实有些听不太清,凑近了才听到这句。 陆子实笑着捏紧浮生的小手,眉眼间带着暖暖的笑意,嘴巴慢慢地凑到对方的额间,如品尝软糯的甜团子般轻嘬了一小口,说道,“这里没有。” 在梦魇中的浮生像是听到了这句话,紧皱的眉头随着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舒展了开来。 陆子实又将目光缓缓下移,凝视在那小巧耸立的鼻尖上,怪不得那丫鬟会说三分像的胡话,这丫头自己把自己弄丑了,两个人自然是不像的。现在把脸清理的干干净净,要是在说什么比较的话,那个丑八怪连余之的头发丝也比不上呢。 又是一个如春风拂面般的亲吻,点缀在浮生的鼻尖处,耳边传来那人魅惑般的声音,“这里没有。” 手指划过粉嫩的双唇,在那红透了的耳尖处停下,像是玩弄未知人事的稚子,轻拢慢捻抹复挑,忽地就将舌尖递了上去,在那处留下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虽然处在银丝炭烧着的房间里,浮生的耳朵却还有些冰凉,冷不丁被一具炙热的身体压住,身上便传来一阵熟悉的气味,在这气味下,仿佛自己找到了身体缺失的一块,显得格外安心。 陆子实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按住浮生,嘴唇轻咬着甜美果实一般的粉嫩耳垂,双眼痴情专注凝望着又是一句回复道,“这里也没有。” 手慢慢移动着,“这里,更加没有呢。” - 浮生醒来的时候,圆圆正爬在她的脸上。浮生一摸自己的脸庞,上面带着湿滑的水汽,想是圆圆爬到她脸上的时候带上的,忙把圆圆拿到一边,直起身来才看到桌边打着瞌睡的明木。 浮生走上前去轻推了几下,明木本来也没深睡,只是靠着手小憩,被浮生这么一弄自然就醒了过来,咧着嘴笑道,“你清醒了,我去给你打温水洗洗脸。” 四周还是自己的小房间,浮生看看自己的手,捏住自己的脸向外猛一拉扯,“好痛!”原来不是做梦啊,她还没有死,她还在这个朝代,她还能继续做任务。 只要这次的任务完成,回去她就有新的积分用来升级身体的机能,这点小池水的寒冷能奈何的了她什么? 外头明木听见浮生的吃痛声,忙端着盆子进来放下紧张地询问,“可还有哪儿觉着不舒服的地儿?太医还没走呢,可以再叫进来看看的。” 水温恰恰好不是很烫,浮生低头却见水中自己的倒影里头发左右披散着,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里衣,她的身份性别,曝光了? 却见明木张口闭口都不提她假太监的事情,又说不放心见浮生还是有些脑袋不灵清如在九霄之外的情状还是通报一下皇上为好。 皇上?也对,太子殿下现在成了皇上了。 太子殿下。 浮生脑袋里像有什么捉不住的蝴蝶,翩翩而飞,一恍惚就不见了。 趁着明木去通报的时候,浮生又去那墙边,却见墙角处有些微的墙灰掉落在地上,显然是有人碰过了这一处,待取下那块砖头后,里面的东西已是不翼而飞。 外头的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浮生发现自己经此一劫,听力上居然有了很大的提升,忙把砖头塞回原位,假装正洗完脸的模样绞着帕子。 那太医一进门还想行礼,被陆子实一把拦住,面无表情拿出药箱的脉枕放在桌上,示意浮生将手放上去。 浮生刚一放上,傅太医又取出一块丝帕盖在她的手上,这一举动原本没什么,但是她是太监身的话,还用盖什么丝帕,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的女儿身被陆子实知道了。 “娘娘的烧已经退下了,我再开副药方,每日餐后服用,不用一周便可痊愈了。”傅太医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看向陆子实的方向摇头叹了口气。 “余之,你还不快谢谢殿下,今天要不是殿下,你就死在那湖里了。你说你好好的,游什么秋泳?” “秋泳?”浮生不解地重复道。 “对啊,要不是殿下出来寻圆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啊!”明木像个老妈子一般喋喋不休道。 浮生看一眼另一边的陆子实,双手恭恭敬敬地并在一起弯腰行礼,“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陆子实摇摇头,指着边上的浩风有些傻里傻气地说道:“不是我救的你,是浩风跳下去的。” 一旁的浩风两眼有些抽搐,但还是忍耐住,“不用谢我。” 忽然陆子实见到浮生床边的圆圆,两眼一亮,扑过去抱住,“圆圆,圆圆,原来你在这里。” 对了,圆圆也在这里,可是圆圆不是被丢进池子里去了吗? 浮生还想问浩风些问题,陆子实却用一天没见着圆圆想死圆圆了就带着那只脑袋伸的老长的王八走了,圆圆还从陆子实臂弯间探出头看她。 这一切太奇怪了,颠覆了脑子里的记忆,明明就是盛慕凝她们设计坑害自己,怎么就变成了游泳?难不成自己二次穿越了? 趁着明木还没走,浮生赶紧拉住对方坐下道,“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明木两眼一横,生气地站起来,晃得桌子颠簸了一下,盆里的洗脸水左右晃悠,“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把圆圆丢给我一整天,自己却跑到外头去疯,我看是殿下平日里惯你惯得太厉害了。” “那傅太医怎么叫我娘娘?”浮生说出口忽然闭住,她脸上的伪装已经被人清理干净,看上去就和盛慕凝一模一样,也许傅太医把她当成了皇后娘娘也不一定。 “我怎么知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明木端起盘子,“以后再偷懒,出了事情,我们可没那么神通广大,次次都能救到你。” “是是是,多谢明大爷,大爷您走好!”送走了明木,浮生才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问题没有问,刚才还有谁进过她的房间。 那可是传国玉玺,要是被什么心思不正的人,例如陆子行拿到,可是要出大事的。 可是直到过了第二天,摄政王和沈烨熠那边都没有什么异样。沈烨熠还托人送了消息过来,意思是一月期限过半,还有剩下不到两周,劝浮生抓紧机会,不然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成济帝那晚的死状还犹在眼前,浮生没有吃下那粒药丸自然没有中蛊。可是时间一到,要是让沈烨熠知道她还没死,指不定会比用蛊虫还要残忍的方式怎么折腾她呢。 可是不知为何,浮生发现这些天陆子实与盛慕凝的关系相当的亲昵,俩人成天腻歪在一起。左喂一块苹果右喂一颗葡萄的。走到哪俩人都是连在一起的,甚至到了晚上,陆子实都会宿在盛慕凝的房中。 想起那日盛慕凝说的,莫非两人真的有了肌肤之实,关系才这么突飞猛进? 作者有话要说: 陆子实:是我救的但我不说:) 第23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新帝有登基大典,皇后自然也有册封大典。 身为先帝驾崩前夕被太子殿下陆子实迎娶的太子妃盛慕凝,陆子实登基成为皇上,盛慕凝虽然还未册封,但身为陆子实后宫中的唯一妃子,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浮生本想将经过和盘托出,但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的却是,盛慕凝和玉含那日并未去过御花园,更没有靠近过水池,而寝殿里的其他下人也纷纷作证,说是皇后娘娘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做针织女工,并没有踏出过寝殿半步。 明木也说那天早晨浮生找到他说是拉肚子让他帮忙照顾圆圆一阵子功夫,但是等明木空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浮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要不是陆子实出来寻圆圆路经御花园,发现了正要溺下去的沈余之,她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可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余之,你怎么还在发呆?”明木递给她一套崭新的太监服,“今儿要去挑新人了,你到这儿也有阵子功夫了,算是太子殿下这边的‘老人’了,去了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怎么落了一次水,比以前更傻了。” “挑新人?”浮生拿到手的衣服和平时穿的不一样,摸上去就更加高级些,想来他们的身份也随着太子殿下的身份变换升职了。 明木手中的动作一顿,看着浮生意味深长地一眼很久,之后就是一记暴栗,“昨儿才说过注意事项,今天你就忘了?” 浮生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老老实实摇头。 “咱太子殿下现在当了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只有咱们几个。我们几个能贴身伺候,那是原先几个出了事,”明木忽地压低声音,“公公平日里的教诲你莫不是吃到龟肚子里去了?” “咱殿下是个老实人,认识个新的人又要好久,所以这次选人并不会从宫外招什么都不懂的人进来,而是从其他宫里选进来几个能帮我们分担些日常琐碎的事,殿下日理万机,需要做事牢靠的用起来才好。” 浮生撇撇嘴,陆子实那个脑袋,能日什么理什么万什么机?心里虽然腹诽,但是嘴上还是应道是,不然按照明木那个性子又要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了。 “你工作轻松,殿下也只分派了照顾圆圆的任务给你,其他人也不会来争你这位子。” 这话确实没错,养龟轻松是轻松,拿的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月银,但是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人,了解消息的渠道也少了很多,而且一旦养的不好,惹皇上生气了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养龟而已,养得好看不出来,养的差了那只乌龟的脾气可差了。 不过浮生养圆圆的这些日子以来,圆圆的脾性倒是还算乖巧。不过其他人是其他人,浮生是浮生,她只要做好那头给她的任务就可以了,一切自有人会替她打点。 原先浮生还以为明木是知道些情况的,毕竟是李德海的人,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浮生发现李德海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明木。而李德海也在成济帝死后的第三天病逝,究竟为什么死亡时间那么紧凑,浮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德海肯定不是病逝的。 浮生也想从明木那探探口风,但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对方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还有一点,浩风这个人很有问题。陆子实身边贴身服侍的仅有她,明木,浩风三个太监,但是细细想来,明木做的都是一些生活琐事和一些细致的活计,而浩风经常跟着太子殿下出入书房。虽然先帝也曾夸过陆子实真的很适合这方面的料子。但是一月期限就要到了,与其想其他人,她还是想想自己怎么靠近盛慕凝身边吧。 从无双殿前选人回来,实在路不遇巧,偏偏遇上盛慕凝同陆子实一道回来。或许那句见红在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对于陆子实和盛慕凝交好,浮生总免不了要在心里遐想一番,那张诱惑的嘴唇,是不是停留过…… 脑袋里竟然情不自禁地自动脑补出那个画面,而且画面中的陆子实一脸绯红,精壮的胸膛,身上未着寸缕。 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呦,那不是殿下您身边的小公公吗?”盛慕凝的声音响起,浮生赶紧跪下双手伏在跟前行礼。陆子实已经是皇上了,身份尊贵,以前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旁人不计较,现在成了皇上,礼仪方面更加要注意。 那边盛慕凝却状似无意地走上前来,好巧不巧就是踩在了浮生的右手手指上,“抬起头来。” 皇后娘娘有要求,小公公怎敢不从,浮生只好缓缓抬起她埋得极低的脑袋,偏偏今天明木来的不凑巧,她没来得及给自己抹上黄汁和点上两颗瘊子。 “呵,看来是宫里的饭菜养人,连黄亘都能治好了,”盛慕凝略略凑近,整个人的重心靠前导致在浮生手上的压力陡然间变大,“嗨呦,连瘊子都能治好。” “凝儿以前见过余之?”陆子实走上来拉了一把盛慕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将她向后带了一下,搂在了怀里。 若是承认,那又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自那日之后,浮生被禁足反省,直到这两日才解禁,而原先盛慕凝也只是召寝才会到陆子实的寝殿去,平时浮生的工作安排,是遇不上盛慕凝的,陆子实身边一直都是明木和浩风。 “当然没有,我只是听说,殿下身边有个长相奇丑的公公,负责殿下的爱宠。因为实在太丑了,所以留心了下长相。” “是吗?我先前儿还觉得余之像个谁来着,听凝儿这么说,是丑。” 盛慕凝还说过三分像的话,没有了黄皮和瘊子的浮生更是有六分像。陆子实却说了句像谁模棱两可的话后盖章句丑,可是盛慕凝和浮生像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那不就是拐着弯说盛慕凝丑? 这还是之前那个痴傻的太子殿下?但见陆子实笑的真诚,盛慕凝脑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念头,但还是将其抛在了脑后,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现在还能待在这里,还能爬上陆子实的床? “不如凝儿今晚也宿在我殿中?我还想听之前的故事。” “啊,皇上怎么还想再听一遍?” “是啊,凝儿上次都没讲完。”每次侍寝的晚上,陆子实都会让盛慕凝讲故事,可是不知为何总是讲不到结局她就会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总是狼狈不堪,而陆子实却是早早地就穿好衣服等着她醒来吃早膳了。所以盛慕凝理所当然的认为晚上与她巫山云雨的人是陆子实,不疑有他。 “可是明天就是封后大典……”盛慕凝有些犹豫。 陆子实两眼脉脉深情,嘴巴嘟的十分高,“凝儿上午还说喜欢子实喜欢的要紧,都不愿意和子实一起睡觉觉,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那模样煞是委屈小可怜样。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嘛。”盛慕凝向着一边的玉含使眼色,玉含会意便悄悄退至后方离开去让明日来准备封后大典的人到皇上宫里去。 “要听那个和亲公主的,你都没讲完故事结局最后究竟怎么样了。”陆子实路走到一半,忽又向后回头道,“余之你还跪在那做什么,浩风今天有事,你今晚就在我殿里守夜。” “皇上,怎么还要个人?没的败坏了兴致。”盛慕凝不乐意道。 “我晚上睡不着,有人在我安心。” 盛慕凝只听着前半句,心里想的却是你晚上和我要做那么多事当然睡不着了,也就没细想后半句的含义。 到了晚上盛慕凝照旧坐在陆子实床边,说来也怪,每次讲故事的时候她都是坐在陆子实的床边,但是讲着讲着困意却爬上眼帘,晚上发生过什么她都不记得,只有第二日醒来看到身下一片泥泞才知道昨晚都做过些什么事情,害羞不已。 今夜也是依旧如此,不过她的困意似乎没有平时那么浓烈,但还是忍不住合上了眼睛,恍惚间听见陆子实的声音,之后就是房间里烛光熄灭,隐约间能听到衣料间相互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 盛慕凝有些期待,因为前几次她都毫无知觉,今晚可以说是她心理上的初夜。 对方有些心急的样子,脱了衣服就向她扑了过来。不一会就将她身上的衣物扒了个干净,带过夜晚的凉气,伸手触及之地无不热火撩人,不一会盛慕凝就被带入彼岸圣地,迫切地等待着来人的欢愉。 没想到皇上虽然痴傻,但是那方面却是无师自通雄伟了得,入得她风雨飘摇,欲罢不能,她尚有意识,待到云巅之上情动之时她情不自禁地叫出声:“皇上!” 谁知身上之人听得此声有些僵硬,随之像是从门那边传来陆子实的声音,“凝儿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 盛慕凝:下线:)我的小企鹅头像不会再亮了,大家我们江湖再见! 第24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皇上!”盛慕凝神志瞬间清醒,双手不停抓着身上人的后背,带着试探的口吻询问道,“是皇上对吧?” 可是身上的人毫不留情的直接出去并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下贱的女人,怎么,和我磨合了一个月,连我是谁都分不清?” 这个声音并不是平时陆子实的声音,直到了这时,盛慕凝才仿佛遭受到了偌大的欺骗一般,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可是身上的人并没有让她如愿,反而捂住她的嘴,继续这场暴行,直到证据遍布整张床的每个角落。 “来人啊,有刺客!”陆子实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大叫着向后退,甚至因为惊慌而跌倒在地上,随之闻声而来的御刀卫赶紧过来护驾,那人施暴之后使了些迷惑人的小伎俩,飞也似地逃跑了。 临走时还留下一句,“原来当今皇后娘娘的滋味也不过如此,小美人儿,我们来日方长。”只剩下被入的神志不清浑身暧昧不堪的盛慕凝在那龙床上魂飞天外。 “殿下,殿下你听我解释!”盛慕凝胡乱抓了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就要往门边冲过去,可是一切都晚了,无论她怎么说,既定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她来到这里那位对她说的一句话:“不要小看了我的那个三弟,他虽然看上去傻,但其实心里比谁都精着呢。” 御刀卫马上冲过来围成一个圈护住陆子实,不管盛慕凝如何哭叫,冷酷无情的御刀卫都不肯让开一分。 她的罪名,比行刺还要严重。 “把她带到秘牢里去严刑拷问。”陆子实不复素日的痴呆模样,镇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顺势从一旁的御刀卫那里抽出了刀走到被控制住手脚的盛慕凝面前。 散发着冰冷寒光的大刀贴住那惊恐的美人面,在上面轻轻滑过,留下一条绚烂的红痕。 “这张脸,你不配。”陆子实将刀向地上一掷,“她不听话,就给我毁了她的脸。” 话毕,走到外间打开了耳房的门,盛慕凝被带走的时候向后转头隐约看到陆子实正低头吻向那张与她极为相似的面孔。 - 元成五十二年,十一月十七日,封后大典。 浮生一早醒来,不知为何没有睡在那间狭窄的小床上,而是睡在一张巨大的帷幕落下的大床上,从光线充足的地方鱼贯而入,将她围的严严实实。 左边的嬷嬷举着一件华丽的红色霓裳,笑眯眯地看着她,右边的丫鬟手中举着装满粉钗金环的木案,眼前还有许多人各自拿着工具,一副准备在她脸上大刀阔斧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们……” 浮生不明所以,外头传来明木的喊声,“你们快些啊,皇上还在外头等着呢!” 话罢,那些举着勺子刷子针线的宫女们纷纷忙碌了起来。 一会有人端上来一杯茶让浮生漱口,一会又有人端过来一个面盆,给浮生净面,又有人掰过她的脸仰面朝上,就有交错的两根麻线出现在眼前,拂过脸上的时候还有些刺痛。 还没反应过来,迎面一个大刷子扑了上来,呛了她一鼻子粉,又有人拿着一张红纸叫浮生咬住,拿着带水的茶碗,一点点向红纸上洒水,然后取过满是唇脂的大红色木盒拿过小木棒蘸了些许就往浮生的唇上不停地戳。 “怎么……回事……”她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丝毫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任由他人摆布。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戴上沉甸甸的首饰,穿上那大红裳,一扬手,那从衣袖间透进来的光迷的她有些恍若梦境不知所以。 对面那人就站在逆光之下,明明就和平时一样,却总觉得像换了一个人,更加的仙气飘飘,更加的公子如玉,就站在那里,向她缓缓伸出手来。 “太子殿下,其实我是……”浮生需要解释清楚,这一切并不应该是她,可是对面的人却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身边的玉含还在催促道,“娘娘,您快过去吧,皇上在那等着你呢!”说完也是止不住的笑意。连玉含也分不清,浮生轻轻踮脚,自有人帮她抬起繁重的衣裙,随着她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跟上。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覆在了那人的手上。 陆子实对她微微侧头,将她的手挽在臂弯里,一道迈步前行。 二人同坐一驾辇乘,行至凤献殿百阶前,说是有百阶,其实只有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上面一左一右分别是太师和尚书,分别拿着金册和金宝,待二人走至最上方时,还有两位公公负责将提前一天写好的金文和册文烧成灰烬后撒在二人的脚下,寓意共同跨过富贵苦难。 之后还要向天向地敬香,敬完后还要净手才可以从太师尚书手中接过金册金宝,这才算是礼成,大典才算正式结束。 可是面前那位可是太师啊,沈烨熠的亲爹沈老太师,浮生紧张到忍不住攥住衣角,身旁的人像是察觉出她的异样,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替她从沈老太师那里接过金册。 转过身,发现沈烨熠就站在下方,死死地一直盯着她。 - “什么?”浮生看着手中的纸条,沈烨熠与她相处了十年,自然能认出今日参加封后大典的人是浮生,稍晚些就托人秘密送来了一个药瓶,取出里面的信条后,还有一粒粗大的药丸躺在瓶底。 纸条上写着:杀掉陆子实后换解药。 浮生赶紧趁着没人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毁,又将灰烬倒入茶杯中假装成茶渣混合掩人耳目。 果然,按照原先的剧情,还是由她亲手杀掉陆子实。而且,闻这药丸的气味,似乎与先前的四颗药丸的味道一样,也就是说,沈烨熠只给了她一周的时间。 可是沈烨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绕一个弯,反正盛慕凝是陆子行那边的人,只要他和摄政王陆子行事先讲清楚,由盛慕凝进行刺杀不是更好? 对了,盛慕凝去了何处?浮生现在才想过来,玉含仿佛只在早上出现过,晚上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匿迹了。 浮生正想出门去寻,却见明木两眼汪红,像是刚哭过一场似的,手里的圆圆倒是不停地挣扎。 “明木你哭什么?”浮生问道。 对方见是皇后娘娘忙跪下行礼,在大喜的日子哭是不好的,怕冲撞到娘娘明木磕头磕的很是用力,“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我是因为好兄弟去世才……”在大喜的日子说死人是更不吉利的事情,明木忙闭嘴磕头磕的更厉害了。 圆圆见没有束缚住它的手了,像是闻到什么熟悉的味道,快速往浮生处爬过去。 “娘娘小心!”明木还记得第一次就是因为圆圆咬了盛慕凝,被重重地摔到地上,这俩有冲,不能见面会出事的! 可是明木慌张的抬起头,却见圆圆乖乖的待在皇后娘娘的怀里十分安分,一点也不乱爬乱动,还把头缩了起来,似乎很享受皇后娘娘给它带来的后背按摩。 “皇上驾到!”外头传来老太监尖细的嗓音。 明木又赶紧面朝来人方向跪下,浮生原先也想跪,但是身上的衣服让她弯了个腰后就下不去了,更何况手中还抱着只大王八。 若是陆子实没有痴傻就好了。一瞬间,浮生似是想明白了沈烨熠的目的。 盛慕凝是大皇子的人,若是真的如盛慕凝所说,她和陆子实有了夫妻之实,那么这一个月来的侍寝,足以怀上龙嗣,然后没有了皇上陆子实,这个肚子里的孩子理所当然就是下一任皇上的候选人,而在此之前,就会由摄政王陆子行代行国事。 虽然现在陆子行是摄政王的身份,但是由于陆子实在政事上的天赋,这也是在成济帝还活着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一面,所以大部分的政事要事,竟然是直接送到陆子实那边去的。赵明崇的秉笔太监职务也被撤了下来,所有大事小事都是陆子实直接批阅。 没有政事,陆子行除了撺掇几个大臣每天写点心情笔记给陆子实添堵,就只有去外头搜罗些好玩的东西了。毕竟他的这个弟弟除了政事之外真的就和孩童一般,想用稀奇古怪的玩具令其玩物丧志。 但是如果她现在顶替盛慕凝的事情是沈烨熠安排的呢?她稀里糊涂的就完成了任务,会不会就是沈烨熠早就在宫里安插了他的人手呢?他若是日后再出来揭穿她的身份,到时候没有皇嗣,陆子行就是谋杀圣上的罪名,一个罪人,怎么能当新帝? 至于沈烨熠会不会坐上那个位子,很难说。 “你刚刚说,你的好兄弟死了?”浮生捏着手里的乌龟问道。消失的盛慕凝,和死去的沈余之,看着眼前笑着走来的陆子实,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沈余之:怎么封后大典弄得像嫁人一样? 陆子实:(挽过沈余之的手)我陆子实,今日娶余之为妻,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发誓余生定不负之。 第25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陆子实,实际是装疯卖傻,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浮生手里捧着立马熟睡过去的圆圆,越来越觉得心中的这个想法很有可能。 只是如果他不傻,为什么在原剧情中还要把后背放心地交给她,任由浮生刺杀他呢?浮生满怀困惑,只等着陆子实走近好问个究竟。谁知半路杀出个浩风,在陆子实身侧耳语了一会,陆子实便笑着对她说:“乖凝儿,我大哥又给我送了个新鲜玩意,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他笑得很开心,让人不知道是在笑陆子行又送了他什么好玩的东西还是在笑“盛慕凝”终于成了他的皇后。 不管如何,顶着别人的身份,听到这么亲昵的叫唤,浮生这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但还是忍住并将手里的圆圆递给明木回应道:“是,殿下。” 圆圆在她手里这么乖,这和原先对盛慕凝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毕竟浮生同圆圆相处这么久,这几个月尽心尽力的照顾,圆圆早就熟悉了她的味道,所以一到她手上就乖乖的。只是这么乖未必是好事,她现在用的是盛慕凝的身份,要是被人认出来,还是很麻烦的,所以在这之前,她只能忍住不去摸圆圆了。 二人并行到了无根殿,陆子行和沈烨熠早就在那边等着了。 陆子行带来的是一只仿真狮子和一个琉璃钟。在这之前,民间的什么九连环、无锁扣,都被他搜罗过来送给了陆子实。这两件东西,还是远洋的异邦人带来的,更是听说陆子行为了买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银两,只是这么大笔银财用的是不是自己的私银就未知了。 仿真狮子是用木头制成的,尾巴可以摇动,摇上数十下这只狮子就可以走上数十甚至数百步,而且外表的色泽选用最接近狮子原色的颜色涂画,让没见过狮子的人很是惊奇。本朝有老虎有豹子,独独没有狮子,所以这一件玩具的稀罕程度可想而知。 而另一个琉璃钟的外表虽然笨重壮大,但是因为外观都是琉璃制成,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零件是如何运作的,虽然没有仿真狮子这么小巧灵活,但是它在整点的时候会从上方的小暗格跳出一只小鸟,几点就叫一下,很是新奇,倒也不输那只仿真狮子。 但见沈烨熠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盏琉璃钟,不知为何,浮生总觉得那暗格跳出来的不是小鸟,而是暗箭。 其实如果忽略陆子行的目的,这样看上去真的很像个爱护弟弟的哥哥,喜欢到愿意每天去搜罗各种好玩的小东西来讨弟弟欢心。可是他自封摄政王的意图又是那么明显,如果什么意思都没有,放眼整个朝中的大臣都不愿意相信。 “臣傅名煦参见陛下。”从外头走进来一个老头,正是那日给浮生诊脉的傅太医,不知道这傅太医是要来做什么。 傅名煦径直走进殿中,又弯腰行礼,“参见摄政王、皇后娘娘、沈公子。”沈烨熠什么官职也没有,每天就是跟着混在陆子行的身后,但是其家世背景又摆在那里,普通人见到都是要意思意思见个好的。 傅名煦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那个老旧的灰褐色脉枕放在桌上,右手指着脉枕看着浮生道,“皇后娘娘请。” 浮生不明所以,看向陆子实,手倒是乖乖地放了上去。 陆子实笑眯眯道,“昨晚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我就去找嬷嬷问,结果嬷嬷将我骂了一通,还叫我这几日都不要再踏进你的屋子。我不解,你生病了为什么我不能进,我就叫了傅太医来帮你看看。” “傅太医医术可好了,从小我的病就是傅太医看的,别的人治病都治不好,我一吃傅太医的药,第二天就好了。”陆子实一脸担忧但又真诚地说道。 傅名煦的手搭在浮生隔了一张丝帕的手腕上,双眉紧皱,忽地脚边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一下又一下,老太医没见过这种稀奇玩意,还当是只老鼠,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假装镇定地咳了两声,“殿下,请安静些,我听不着脉了。” 把脉当然不是用听的,不过陆子实还是乖乖闭嘴了。傅名煦摸了好久的脉,脸上的表情也从严肃渐渐舒展开来,“恭喜皇上,喜得龙子。” 要不是浮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怀孕,她都要给这位老太医精湛的演技鼓掌了。 “没错吗?”浮生忍不住问道,因为她真的真的没有怀孕,要说怀孕,那也是原皇后娘娘盛慕凝怀,这压根就没她沈余之什么事儿啊! 没想到傅名煦听到这句质疑,气的嘴边的白胡子直抖,恭恭敬敬地对着陆子实行礼,“老臣行医三十余年从未诊错过一次脉,娘娘要是信不过老臣的医术,大可再找其他人来验。”说罢,还真有那么几分骨气似的,收拾好东西就告退,连个安胎药都不写就气冲冲的走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啊!”陆子实郑重其事地扶住浮生,将其小心翼翼地扶到椅子上,“我要当父皇了!我要当父皇了!” 话罢,陆子实将地上的仿真狮子捡起来放在桌上,同那个琉璃钟放在了一处,“这是皇兄今儿送我的,凝儿你挑一样?”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摄政王送给皇上的。” “没事,大哥不会介意的。”陆子行当然不会介意,听到“盛慕凝怀孕”他简直比亲爹陆子实还要开心,还说他那还有好多新鲜玩意儿呢,到时候小侄子出生了,有的是他后半辈子玩的呢。 小侄子?陆子行真就那么肯定“盛慕凝”肚子里怀的是龙子而不是龙女?那要是不是的话,到时候辅佐幼子上位怎么施行呢? 不过是不是龙子也无所谓了,陆子行要的不过是从皇后娘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只要是皇后娘娘生的,到时候再狸猫换太子一通,是不是又有谁会真的去深究呢?反正那时候陆子实已经被她刺杀掉了。 “皇上,为兄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皇上。”陆子行身为权利等同皇上的摄政王,讲起话来不卑不亢,还真有普通人家聊天时的那种感觉。不过那也仅仅是他不想向陆子实行礼,才这么直接讲。 “大哥直说就是。” “本王,要成亲了。” “大哥要成亲了吗?我又要多一个家人了,好开心啊,不知道嫂嫂什么时候进门?” “就在三日后,还请皇上和皇后届时请一定要捧场!” 浮生只觉得在场的各位都是戏精,一个更比一个强,但是在挑狮子和钟的时候还是挑了下钟,因为那边还有个阴森森的人一直希望她选这个。 等到晚上拿近那琉璃钟仔细观察浮生才发现其中的异样之处在哪里。,那只小鸟精致玲珑,塞在暗格里绰绰有余,但是这个钟的大小却是很大,浮生靠近了那只小鸟,才看到里面别有洞天。 浮生试着将那只小鸟按倒,果然能够让小鸟转进去,刚好空出一只手的大小。浮生试着将手伸进去,在里面上下摸索,在那钟的顶部果然贴着一样东西,浮生从里面拿出来,是一支金步摇。 然而这只步摇的大小有些奇怪,浮生细细摸了许久,最终才在上面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咔嗒”一声,这把步摇就分成了两半,里面是一把精巧的圆柄尖锐匕首。 钟底下还有一封信:取天子心头血回沈府。 浮生照旧将那信纸烧毁,只是那柄步摇她却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放在了梳妆的台子上。 天子心头血?浮生回想起成济帝死的那天晚上,沈烨熠也跟在陆子行的身后,而且当他看到成济帝死的正好被戳在心脏的时候还很痛惜的表情,莫非这心头血还有什么用不成? 这死去天子的心头血不能用了,就要用现在天子的心头血。浮生想起沈念锦小的时候曾被一个云游的道士算过命,说是活不过十二岁,今年正好十二,而沈烨熠又是在今年将她送入宫。刺杀任务又被压缩在这一个星期,莫非,是沈念锦病危了?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沈烨熠要天子心头血就是要用天子的命来续她妹妹的命了。 也不知道那个云游的道士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沈烨熠能从十年前就开始谋划着今天的这一场大局,想来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一个陆子实要是不行,还有一个陆子行呢。谁当天子不是当,只要是天子的心头血不就行了。 对啊,只要是“天子”的心头血就行了,这么想着,浮生心里有了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的打算。沈烨熠一定同陆子行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这一次摄政王的娶亲对象也一定会是沈念锦。三天后,也就意味着三天后就要在摄政王的迎亲礼上刺杀陆子实,这样才能将他的心头血喂给沈念锦。 “沈余之的死”,也要三天后才能知晓了。 第26章 痴傻太子的白月光 摄政王娶亲,自是比起一般亲王娶亲要更胜一筹的。说是仅次于皇帝,其实除了少了那祭天仪式以外,其他样样都是不差的,文武百官也是来了半数以上,送的厚礼都堆满了其两个院子。 陆子行替成济帝生前做了不少事,故在里头捞下的油水也是攒了不少。光是为王府的府邸就足足有八百余亩,单单容纳宾客的院子便摆了百张桌,一个院子的大小就已是寻常人家的好几倍。 王妃人选与浮生所料无差,果然是沈念锦。不过看上去沈念锦的情况不是很好,按理说那轿子应当巡城一圈,边巡游边撒福果喜糖,寓意送福送喜,百姓收到的越多,积的福越多。 不过新娘子的喜轿出了沈府就直奔王府,一猜便知是沈念锦的身体承受不了路上那长途的颠簸,一刻不得容缓,这才去掉了那些繁琐的步骤,早早地抵达为王府。 浮生和陆子实到为王府的时候,新娘子的轿子恰好到达,不过论地位,还是得让皇上皇后先进府的。浮生经过轿子的时候略略往里瞥了一眼,正好对上对方清如墨的双瞳。 下一瞬,是灿若桃花般的笑颜绽放。 那张脸还是半年前见到的那张,但更加的苍白,虽脸上施了粉黛,但仍难掩盖住眉眼间的病态憔悴。虽觉得诧异,不过那张脸下一秒便隐在布后,看不清楚,浮生便跟着陆子实进府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陆子实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到了退席时,整个人便醉的不省人事了。再加上今晚本就打算留陆子实有用,沈烨熠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饶是陆子行觉得奇怪,还是顺应着沈烨熠的话,让他三弟在府上歇下了。 浮生和陆子实是在一间屋子里歇息的,若是陆子实醒得早,那便摆驾回宫,若是醉的厉害实在叫不醒了,就只能“暴毙”在王府了。 浮生放好圆圆,看向睡躺在床上的陆子实,手摸了摸自己插在鬓间的步摇。 她有些事情不太明白,因宴席前进门的那一刻,她的样子一直都是不变的,沈念锦再天真也该认得出来,而不是那种怪异的笑。 她看向床上睡相乖巧的陆子实,也不知道他“刻意”留在此处的目的是为何。只是走的时候不免带动了些风,被某人伸手抓住。 浮生对为王府的路不熟,王府又那么大,左走右走还是没找到陆子行,倒是在路上遇上了沈烨熠。 为王娶亲,光是重新整修府邸就要大出血一番,人造的假山耗费数月的人工池,要不是沈念锦的事迫在眉睫,可能整个府邸建造时间再长些,要比之皇宫还要豪华上几倍不止。 “这么晚了皇后娘娘不在屋里陪着皇上,跑到外头来赏月吗?”沈烨熠像是在那坐了很久,故意等着浮生似的。 “是啊,赏月。”浮生抬头看向夜空,乌云蔽月,连星星都见不到一颗,谈何赏月。一瞥眼浮生注意到了沈烨熠怀间藏着的小鼓,这是用来控制她的,可是蛊虫她根本没有吃,当然控制不住。 这个小鼓正是那晚让成济帝痛的死去活来的小鼓,赵明崇杀了陆子封而陆子行却不知,就说明赵明崇是沈烨熠的人,他有这个小鼓自然不稀奇。 “你不是盛慕凝!”沈烨熠忽地伸手狠狠掐住浮生的脖子,“我倒是小瞧了你,探子说沈余之落了一次水,风寒病根未除现下正不知道躺在哪张草席上苟延残喘,谁能想一个小太监顶了皇后的名头此刻正站在我面前。” 浮生手里还捏着步摇,就着昏暗的夜色,却见一缕寒光从沈烨熠脖间一闪而过,这是步摇中的那把匕首,浮生将她抵在了对方的脖间,“公子是真以为我没有办法了?”她到底自幼习武,步摇一直捏在手中,不过是将捏着沈烨熠阻止他抵抗的手顺着手臂趁着沈烨熠不注意滑向了他的脖间。 沈烨熠,到底还是自负了些。 沈烨熠嗤笑这女人的痴人说梦,“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他这人恶事做多了,最常见的就是死人,区区一只蝼蚁,也想在他面前自作聪明。 “不,我只是想和公子做个交易。”她手中抵着的匕首碰触到了皮肤,带着夜的寒气,顺着匕首尖头凉入了身体中,“公子还不知道那玉玺是假的吧?” 听到这句,沈烨熠的脸色顿时一变。 “只要公子一用力,我就立马戳下去,看是公子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 步摇里的匕首是经过沈烨熠精心改良的,并不是扁平的一把小刀,而是圆柱形的针管状,只要戳进人的肉里,必定会血流不止,到时候就会贮藏起这样一管人血。 这本来是要用在陆子实身上的,现在却抵在了沈烨熠的脖间。 没想到沈浮生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沈烨熠败下阵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栽在自己养的狗手里。”沈烨熠乖乖地放下手,“你最好今晚就给我取到陆子实的心头血!” 陆子行不能杀,沈念锦又和沈烨熠的性命绑在一起,而陆子实,又是她的任务对象,不能由她亲手杀掉,总不能陆子实自己心甘情愿去死吧? 蓦然身侧一个发着淡淡暖白色光芒的方形石块被送到了浮生面前。 “天子心头血?”陆子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浮生身边,他一手托住玉玺,虽然是在和沈烨熠说,但是浮生总觉得是在和自己说,“我这个人笨,别人不说要什么,我是无法明白的。” “若是余之想要我这条命,我便自己亲手奉上。”陆子实眉眼间不复以往的愚痴,双目清明,身着青色玄衣,夜色下如同勾人的魑魅。 陆子实徐徐走近,取过自己手中的匕首,浮生这时才发觉出进府的时候不曾察觉到的那丝异样之感。 “你一早便知?” 是了,如果陆子实是重生的,那一切就想的通了,只有重生后的陆子实带有前世的记忆才会对沈余之的死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只有重生后的陆子实才会早早就准备好所有部署,才会在沈余之死后一夕之间就能血洗宫城。 “余之知我知。”那针尖,终究还是刺进了陆子实的心口,和想象中的血流如注不同,因为针尖还插在肉里,只有里面的血顺着针管静静地流了出来。 可是你不用死的啊!天子血哪个不是只要有了玉玺当了皇帝就可以的吗?那么她的血也可以,只要拿到玉玺,得到陆子实的亲口传位,怎么能把玉玺藏起来呢? 沈烨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整个人大声狂笑起来,但还未来得及饮下陆子实的血,拿着玉玺的沈烨熠便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七窍流血。 “沈念锦!你出卖我!”沈烨熠凶红着眼,对着远处同样是七窍流血的沈念锦吼道。 陆子实捂着自己的心口,对浮生强撑着扯起一丝微笑,转而对沈烨熠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从一出生,命数便已注定,为了续命,只有血亲方可互融,你便绑定你妹妹的命,同生共死,却不满足,想要自由的命。” 他早就与沈念锦达成协议,对方提前服下解药,此时药性发作,毒发身亡。 只是痴笑,他活的这几世,不过是为了眼前的这份痴念,到头来,仍是无法两厢厮守。 补续一。 明木有些吃惊,怎么皇上去了一趟皇宫外头,回来居然不傻了,没想到皇后娘娘对他嘿嘿一笑,抢过他手里的圆圆还要抢他一旁的瓜子,“小明子,你以后可要好好伺候我啊,你的靠山没有了,可要好好抱紧我的大腿。”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前些日子失踪的沈余之,明木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后来听闻摄政王的死讯暗自庆幸自己做事留了几分余地,日后倒是挺忠心耿耿地行事做人,毕竟跟着谁不是混,他们这种小人物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 不过明木是真太监,浩风就不是了。浩风是个隐藏的御刀卫是由先帝安排陆子实亲手培养起来的,看着捉弄了他们这么久的浩风,明木愤愤然砸下手里的核桃递给浮生,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抓下把柄来让他当回真太监。 浮生是早就猜到浩风是陆子实那边的人,只是没想到浩风牺牲这么大,好在没有真的去掉那玩意,她一敲明木脑壳,“收住你的念头,去,给我拿点桂花酥。” 两人关系恢复平常,“你都快生了,还吃这么多,看吃不死你。” “圆圆天天吃这么多都没撑死呢!”浮生嘴硬道。 “余之。”陆子实远远站在门口叫道。明木这家伙有些太跳脱了,要不把他调到皇兄那里去吧? 陆·醋坛子·实才不会承认他吃味。 “小心着点,”陆子实抱住向他跑来的沈余之,“失而复得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第27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补续二。 血液盛放的花朵开出来的颜色,这世上唯有人这一拥有情感的容器能够承载。 “余之,余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子实看着眼前将匕首刺入他心口的余之,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 他虽然痴傻,可他也是有着真真切切感情活生生的一个人。 父皇不在,身边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余之,可是余之却背叛了他。 “陛下,原谅我。”沈余之的脸上挂了泪帘。 陆子实第一次知道杀人的人会因为自己杀了人而悲伤。 明明他才是被杀的那个,可是沈余之哭的比他还厉害。 他能感受到身体中那柄匕首抽出的感觉,身体也不像要死了那样变得冰凉,而是不断发烫,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般,从心口的那个洞涌了出去。很热,眼前似乎还升起了蒸汽一般,模糊了他的视线。 “等我,陛下。” “等什么?”陆子实没能问出口,他只感觉自己随着血液的流逝越来越轻,眼前一片赤红雾霭,“余之。” 补续三。 “余之!”他慌张地从噩梦中醒来,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底。 沈余之听到声音连忙从外间袜子也不穿趿着鞋子跑进来,便被陆子实拥了个满怀。 可是不一会,太子殿下就如同碰到什么洪水猛兽般急急就松开了她,往床后退了好远。 看来太子殿下是噩梦萦绕啊,还痴缠在梦境里啊,浮生照旧如同哄着孩童一般哄着陆子实睡觉。 陆子实起初还很惊惧,直到后半夜深了才渐渐放松下来睡着了,浮生见他睡着,便也走回自己的小榻上睡觉去了。 幽深的夜,刚闭上的一双眼睛复又缓缓张开。 他悄悄走到沈余之的身后,盯着她的睡脸看了好久。 这太监,怎么杀了他他还觉着他好看。 补续四。 陆子实从前只知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没想到太监也和女人差不多。 他本来埋伏了三千御刀卫在殿外头,想着余之要是杀掉了他的替身,他就把余之当面抓起来好好问问。 他果然等到了余之放信号,可是不消片刻余之的身体就倒了下去。 “陆子行!” 他听到远远传来皇帝遇刺护驾的躁动,踏进宫门为首的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弓。 陆子实记得父皇曾经夸过他的兄长射箭了得。 他一扬手,身后的御刀卫收到指令均冲出去与来的人厮杀在一起。 沈余之还没死透,当他走到她身边时,又见到他临死时看到的那张苍然的笑脸。 她虽有错愕却笑得比平时还开心,“陛下,您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我不好。 为什么我的心没受伤却还是痛的要命。 他直起身,拼尽全身力气指着宫门口正中间的那个人大喊,“给我杀了他!” - “姑娘,你真的要买下这家医馆吗?”老头看着对面一身妖娆红衣肤白若雪花容玉貌的女子,犹豫着要不要把医馆卖给她。 他在这里开了数十年的医馆,然而纵使一身精湛医术,却始终没有什么名气。本以为前段时间被请去为太傅的千金诊治,以为能借此发扬招牌,结果不但治了半个月也没有治好对方的病症,还被砸了招牌大闹了一场。 本来医馆看病的人就少,看得起病的人更少,被这么一闹,更是开不下去。好在他还有个儿子在城里做生意的,如今儿子小有家财,请他归家颐养天年。只是明禾医馆是祖宗上传下来的,他就这么关掉实在可惜,所以一直希望能有人接手医馆,最好还是继续开下去的那种。 没想到挂出去出售不到一月就有人上门说要接手,而且名字什么都不改变,原价买下,还多付了些银两。 “是的,老先生。”浮生看向这家医馆的内部,左侧是一面墙的药柜子,上头写着工整的药草名称,而且分门别类安放很是有序。右侧是几张竹床,是供有特殊需求的病人看病和休息的。正中是一张长平桌,还有一张黄花梨旧木椅,背后的墙上还有一张巨大的挂画,画上只有一片苍茫的蓝海,倒是显得很单调。而且一进门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虽然画的不错,但是进来的都是病人,蓝海又是偏冷暗色调,会令人心情更加抑郁。再加上那画里…… 浮生看着对面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侧头指着挂画对老先生问道:“这里头的画也一并送给我吗?” “不光那幅画,这里头的东西都是你的了。”老头点点手里的一袋银两,笑眯眯道,“姑娘你给的,再买两家医馆都够了。反正我儿子那里什么也不缺,我一糟老头子要这么些东西也没用,带回儿子家也是占地方,姑娘若是不喜欢,丢了也没事。” 浮生细细听着,面对着画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可听着了?随便我处置呢。” 忽从屋外起了一阵冷风,穿堂而过,老头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微微弯了下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以后这医馆还请姑娘好好照顾一二,若是能发扬我家招牌,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边向外走边还不住瑟瑟发抖,“最近天气转凉的真快啊!”倒是上了马车裹了好几件衣服后才渐渐暖和起来。 浮生看着门口不停龇牙咧嘴的蓝衣小鬼,手稍稍一动,画像上的灰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手再是一动,那画像上便多了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倒是比原先好看上许多。随之那蓝衣小鬼披散着的头发也被一个青黄色玉环束住,整个鬼看上去也是干净清爽不少。 那小鬼一摸自己的头发再看一眼自己变亮的衣裳,又惊又喜,嘴上却是不饶人的说道:“哪里来的狐媚子,跑来人间撒野。”看他一身野相,竟是一个看护门院的家神。 家神本就是人类信奉的产物,少了香火,渐渐就和一般精怪无异。许是那老头也不知道这挂画的作用,因为是祖宗上传下来的,传了也不知道多久,早些年或还供奉着,就让这幅画渐渐染了些香火气息修炼成精,可是后来的子孙倒是不怎么重视这幅画,单看老头毫不犹豫送这一屋子的东西给她,就知道不如何重视。 三日后明禾医馆重新开张,据说是由原先一直在城门口施粥赠药的白衣仙女买下,亲自坐诊,还请了一个蓝衣的小少年当跑堂的。那少年长的还很清秀俊朗,虽看上去年纪稚嫩,但说起话来很是老成,且平时并不如何走动到外头,只偶尔跟着那女子一道出门。 开张那日,明禾医馆的鞭炮放了三大串,并在外挂一块木板,上面写着药材换医,就诊费只需五文钱。 有曾经天天蹭浮生粥药的上门去看热闹,因为白吃惯了,又是被人撺掇着去的,起了带头的作用。想着宁姑娘心善也许还会继续供他们白吃白喝,现在还有了医馆,他们晚上也许还能住在这里。只是没想到进去没多久就被那个蓝衣小倌给赶了出来。 “呸,什么济世的活菩萨,还不是为了钱拿三撇四假清高?”王二赖拄着拐杖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立马被十几个人围上。 “怎么样?”他们在城门边等了三天,没想到一直白吃的施粥铺不见了,听闻宁姑娘开了家医馆,所以趁着开业当天齐齐来到这里想要继续蹭吃。 “什么怎么样,非说诊费五文钱,你看我们是什么人,伸手问天要饭的,哪有什么钱?”他气不过自己碰了一鼻子灰,还啐了一口浓痰在医馆门前。 边上的人有些饿了很久,想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蹭饭吃,问道:“那还施粥吗?” 王二赖两眼一翻,“人家说喝粥可以,给钱就行。” “要多少?” “一文钱一碗。” “以前不都是不要钱的吗?果然是奸商,丑恶的嘴脸都暴露出来了。”他们从前白吃惯了,一听要钱都愤恨不已。 “我就知道她善事做不了多久的,像她们这样的小姐,就是好奇出来玩玩,没玩几天捞点善名就回去了,一点也不管我们之后会怎样。” “还不是和那些骗名声的官老爷一样,说好升官发财了绝对不会忘记我们,名声一好升迁了就翻脸不认人。” “我们就是他们装样子的道具。” “对,砸了她家的医馆。” 不知道是谁起哄的说了一句,虽然王二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跟着喊道:“砸了她家的医馆!” 他本就是这群人起带头的人物,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跟着情绪高昂,纷纷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最外围有一个曾被宁浮生救治过的男子,是逃灾过来的难民,觉得宁姑娘的做法没有错,便硬着头皮在一群人的呼声中喊道:“五文钱的诊费,可是药费不用我们出啊,以药换药,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而且粥也只要一文钱。” 他说的嘟嘟囔囔,气势有些微弱,“人家也没理由贴钱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灵感来自聊斋奇女子辛十四娘,人物设定上有部分相似,但仍提醒读者不要代入原故事。 第28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立马就有人反驳道:“酸儒你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一个人一文钱,我们这么多人一天三顿就要近百文,这么多钱谁来出,你觉得便宜划算那你来出啊?” 那人听到这么多人的钱都要他一人出,而且没有人支持他的观点立马缩了脖子不再讲话。 众人正要进门砸店,却见远处走一群官兵,还以为是宁浮生报了官,官府派人来抓他们的。 那群人中间一个小丫鬟从队伍后面小跑着上来,见他们一群人堵在门口有些不悦,但还是耐住性子叫道:“我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请宁大夫进府,请问宁大夫在吗?” 今日是开张第一天,哪有老板不在店里的道理?故浮生拿着一个药箱走了出来,身后蓝衣小倌也一并跟着。小倌冷冷瞥一眼带头的王二赖,就重重关上了医馆厚重的大门。 王二赖被那略带凶狠的目光一瞪,吓得语气一下子就蔫了,但是还是死犟道:“走,我们去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一众人跟在队伍后面,都想看着宁浮生如何去治太傅家千金的病。不过更多的,还是带着幸灾乐祸。 看吧,跑去当大夫,麻烦找上门来了吧。 没想到等了一整天,没等到宁浮生被人扔出门,倒听说太傅千金上官颖的病因找到了!据府上的下人透露说是因为太傅的女婿赵公子不行,本来上官颖就对这桩婚事不满,平白背了几年的锅,现在病因找到了正在闹和离呢!太傅也是一直对这个上门女婿颇有微词,但是前段时间刚上下打点过朝上那些文官,如果现在和离钱不就打水漂了,到时候身边就少了一个听话的助手,倒是假意地在一旁劝。 因为太傅一直在劝,浮生又说她有法子能治赵公子的病,上官颖也不是有心想离,还是有点几年的情分在里面的,一家人都认真听着浮生讲如何医治。 原来赵公子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不行的,原本也是雄风无限,也曾是华英美男子过,但是自从当了上门女婿以后每天被娇妻压榨,意思意思一下偶尔也是能快活一番的。但是有一次偷腥的时候被上官颖当场抓奸在床,那小奴婢被上官颖又打又骂,赵公子也是被推门而入的悍妻吓了一跳,从此,泄不出了。 只不过赵公子这人,小聪明有几分,演戏演的挺全套,硬是把过错都推在了老婆身上,上官颖见没抓到丈夫的过错,而且他们也是日日在做却没效果,自然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现下里找到病因,又听说了是由惊吓引起,治疗也得由惊吓治疗。也不知道赵公子经过浮生身边的那位小倌怎么惊吓,到了晚上居然雄风再现,与上官颖二人好不风流快活一晚。 “真不懂你治好那个男人的病有什么用处。”蓝衣小鬼,不,应该说是施华,他是施家供奉的香火产生的家神,单字一个华,正单手撑在脑后身体靠着墙看着眼前的女子写着药单。 “你没见他一脸下流的样?那眼珠子都快贴到你身上了,真恶心。依我看,他这种人不举就是活该。” “谁说我是白治了?”浮生放下手上的笔,施华便上前拿起一旁的扇子扇风,让字迹干的更快一些。 “那你图什么?你不会是看上那猥琐男了吧,你好歹也是活了近千年的妖精了,怎么这点眼色也没有。”要不是我只修炼了五百年,只修了个十二岁的模样,长开了肯定比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要好看。 浮生唇角轻轻一勾,笑起来眉眼弯弯,那双狐狸眼睛波光流转。施华越发觉得自己定力不够,对方只是一只狐狸,浑身上下哪里好看了,还是需要勤加修炼。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上几眼。 “我一个孤身女子,带着个捡来的弟弟,在这雾鸣山生存,不找个靠山,怎么生存下去?”浮生拿起药单递给施华,“你去照着这药方上抓药去吧,我们家可还缺着钱呢,正好可以敲诈太傅家一笔。” 却见施华拿着药单一直站着不动,两颊羞红。浮生倒是忘了施华是家神,本来是不能离画太远的,能出门也是因为浮生身上带有仙气,这才能勉强跟着一道出门。 “我陪你回去吧。”明明都活了五百年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不肯低下头求求她呢。不过按照施华的想法,大概意思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求女人呢,好的,浮生主动带他就是了。 明禾医馆的新规矩是,看病先付诊金五文钱,以药换药,不收多余药费。 太傅家原先为了给女儿看病,珍稀的药材多了去了,原本想赠一百银两感激宁大夫的妙手回春,谁知人家说有规矩不收多余的钱,只好将府上的人参灵芝冬虫夏草鹿茸一股脑儿整理了一番打包了不少一起随着浮生送到明禾医馆。 “我下午还要出门一趟,你就留着看家。”药单上的药已经抓好,让上官颖的丫鬟顺带着带回去了。因为治好了太傅女婿的病,太傅和上官颖都十分感激,听说宁大夫门前有人闹事,还派了不少官兵过来帮忙清理门庭。 “是去见那个男人吧,我说你要是有心修仙,就该断绝七情六欲。”像我这样多好。施华觉得烦闷,宁浮生又不让他一道跟着出去,他就只能在家看着医书,对着那些药草发呆,可真无聊。 “我可没说我要修仙了。”她又不是专门跑到这个世界来再修炼一次的,修成仙上去之后再下来?那多麻烦。 “成仙还要经历天劫,狐狸可是最怕雷的呢。”她心念一动,九条毛茸茸且雪白的尾巴凭空冒出,“我好不容易修炼出第九条尾巴,要是被雷劈没了,你赔我啊?” 我陪你啊。 施华哼哼两声,说道,“妖就是妖,难改本性。”穿的这么好看,哪里是去采药的,分明就是去勾引男人。 浮生转转身子,把尾巴藏好,虽然她修的仙道一身仙气,加之自己本身的仙气,其实于修成仙道已无二异。奈何本质还是个狐狸精,一笑起来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妩媚。 她摸摸施华的小脑袋,故意将对方的头发弄乱,“乖弟弟,好好看家,等姐姐回来给你买糖吃。” 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个贤良的姐姐模样。 “啊,可不要让外面的人进来了。”一旦动了恻隐之心让外面的人进来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像王二赖说的那样,一人一文钱,一天三顿一群人就要近百文,别说还有其他的乞丐难民了。再让他们睡一晚上,难保不会长久的住下来,毕竟第一晚都开口了,后面几晚让人露宿街头就说不过去了。 可每天几百文的开销花下去,浮生是在做好人做好事,可也不是这么愚做便能成仙的。若是真这样就能成仙,那赵公子那样的人只要每天发发粥养一群闲人也能成仙了。 所以慎溪仙君送她的天书讲的真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偏偏宁浮生还都信了真,老老实实落入慎溪仙君布下的圈套里。说来,今日见完夙宴离,那位仙君也该找她上门了。 “我可不会让那群人弄脏我家的堂屋。”施华哼哼两声,老老实实走到药柜处乖巧地坐下,“早去早回,回来晚了我可不给你留饭。” “知道了。”出门的时候门口还有难民守着,那个被叫做酸儒的也蹲守在角落。浮生甚至不想多看他们几眼,临死前的那一幕还在脑海回放,这些人都是当时叫的最欢最响亮的一群,也是她在雾鸣山最早施粥的一批。 宁浮生也不是一开始就修仙的,就像施华一样,一开始也是修不成人形,也是需要些时日的。她最早是在很远的清河山,然后一家才搬到这里来,接触了慎溪仙君以后才开始修仙。 雾鸣山原先并不叫雾鸣山,叫无名山。这一带山精水怪特别多,一百年前曾遭过大难。慎溪仙君当时只是守护这一方的土地婆,不过巧的是,慎溪仙君能从土地升为仙君倒是和蜈蚣精有些渊源。 浮生看着地上的这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坑被雾鸣山的百姓称作天坑。据说是当时无名山上的突然冒出来一条修为道行极深的蜈蚣精,在山脚下的村庄大杀特杀,害死了不少人。慎溪仙君作为一个小小的土地婆仙力有限,但是为了护住百姓也是以命在搏,最终搏成功了。最终凭此机缘成功挤进中等神仙行列。 由此还是能看出神仙界的竞争比较残酷的。升个官还要用命去拼,最终还不是被别人捡了便宜?那蜈蚣精元气大伤后被路过雾鸣山的几位历阳宗宗门的长老看见后顺手封印在宗门禁地。 这么比起来,她直接越过这些步骤当了天道手下的直系下属,也是相当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朱砂根,我乱讲的,不要相信作者的信口胡诌(哈哈哈)还是听老中医的比较好哦! 第29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蒋涵雪就是出自历阳宗,对于宗门禁秘了如指掌,重活一世当然知道禁地关着的蜈蚣精对宁浮生来说算什么,灭顶之灾。而她更是知道如何对付蜈蚣精,实际上,蒋涵雪还是帮助蜈蚣精恢复元气的帮手。这些越修元都不知道,当然也是,蒋涵雪怎么会让越修元知道这些,她只要悄悄地在越修元还没爱上宁浮生之前,先断了二人的情缘,之后她再出场,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顺便踩踩抹黑宁浮生,就能和文曲星成为传世佳人神仙眷侣。 “姑娘好些日子不曾上山了。”夙宴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姑娘站在此处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知道在下能否帮得上忙?” 上次夙宴离救了浮生后,浮生有邀请过夙宴离到家里坐坐,不过夙宴离显然因为和师姐走散有些着急。后来收到了蒋涵雪的纸鹤传书,说是无碍暂时不必寻她,他才在雾鸣山这里游荡。说白了还是看脸,要是让他知道宁浮生的狐狸身份,指不定怎么内心纠结矛盾苦闷呢。 “我家医馆新开张,所以这些天有些忙碌并未上山,听公子意思,这些天是一直在这等我吗?”说是忙,其实浮生只是单纯的没有出门罢了,夙宴离或许会去山脚下进城看看,但是浮生现在又不站在城门处施粥,夙宴离根本就碰不到她。如果想再见到她,还不如在山上她采过药的地方守着,也许能守株待兔一番。 浮生见夙宴离的脸涨的越来越红,也不继续逗弄,指指深坑下的那一串红珠说道:“那下头矮小丛生的一片叫朱砂根,是一种罕见的草药。其根煎水可治头晕腹痛,也可止咳平喘,其叶可祛湿散瘀,止痛通经,其果含油量高,可入菜,晒干后可以做成油蜡,是非常实用的药材。” “如你所见,天坑太深,四周又是垂直地形,我要是下去了很难上来,所以正在发愁。”这个坑,就是当时慎溪仙君设计挖的一个坑,蜈蚣精一个失慎就从这里掉了下去,才如瓮中鳖被慎溪仙君一顿打。 “这个好办。”夙宴离拾起地上较为结实的树枝,手腕一甩,那树枝就被深深嵌在坑壁上。他又快速捡起数根树枝,都齐齐沿着坑壁与那先插进的一根形成斜斜的一线。随后他脚步轻盈,就像在平地上走一样沿着树枝做的台阶走下,手抓起那一把红珠问道:“是不是这个?” “是是是,你快上来吧!”浮生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这里四周忽然雾气渐浓,想必是有凶狠的妖物藏在此处,比起凡人的越修元,夙宴离的精元可是更招妖怪喜欢。 漆黑幽深的山谷,走近一步都觉得骇人,可是蒋涵雪与越修元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你先留在此处,我去看看外面的妖怪走了没有。”蒋涵雪身上颇有些狼狈,原本今天应该是宁五娘宁语兰出来勾引越修元吸取他精元的日子,她千算万算就等在今天候在雾鸣山上准备代替宁浮生做那救英雄的美人,却没想到等到越修元都要走了宁语兰都没有出现。 迫于无奈之下,蒋涵雪只好提前放出蜈蚣精,原本她助蜈蚣精已是违背天道,现在又直接放走了蜈蚣精,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惩罚。但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怕到时候被人秋后算账,只要她傍上文曲星这条大腿,这位可是上仙之资,与他们这些修道的凡人不同,是天生的仙人,即便被打落凡尘也是仙骨依旧,而他们却需要再重新修炼。但是只要让越修元在这一世对她种下情根,她在假装收服蜈蚣精后灭口,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做过的事情了。 没想到蜈蚣精的力量经过一百年前那次打斗,在宗门禁地被消磨了这么久,依然如此凶悍,她要不是知道蜈蚣精的弱点,还真斗不过他,最后还是她使了使眼色,蜈蚣精才不甘心地假装被打伤而离去。 “姑娘,还是我去吧,身为男子,怎好躲在一旁让女子出去面对凶险。”越修元经过刚刚的蜈蚣精一吓,惊犹未定,手上还抱着古琴,原本想在山上继续弹琴的,没想到出了意外,“况且姑娘你刚刚受了伤。” 越修元将身上的外衫脱下,轻轻罩在蒋涵雪被蜈蚣精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外头。蒋涵雪心思在脑袋里转了数十圈,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动了下身体,让越修元小心翼翼的手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碰触之处如同有小小的电流穿过,越修元忙慌神地放手后退了几小步,眼神躲闪,不敢看蒋涵雪的脸,面上也越来越燥热。他的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他的昔日同窗赵公子前些日子骗他去的红绿酒楼,面前那白花花赤条条扭动的身子和赵公子不断在耳边说着的污秽的话语,不觉间,他的下面有个地方渐渐起了反应。 不行不行,你可是个正直的人,怎么能对人姑娘产生这种想法?越修元心思不定,眼睛一直盯着下方的土地,“我,我这就去外面。” 蒋涵雪赶紧伸手去拦,手还没碰到越修元,就被对方躲过,手伸在半空有些尴尬,但如故说道:“还是我去吧,我师出修仙宗门,寻常对付这些精怪多了去了,这点程度不在话下。” 越修元见她一脸胸有成竹模样,再加上刚刚见到蒋涵雪与蜈蚣精斗的难舍难分的画面,相信了她的说辞,竟也毫无挽留的让她走了。 说好的挡在面前然后感情极速升温呢?蒋涵雪回忆着脑海里宁浮生的记忆,她在宁浮生临死前看过一遍宁浮生和越修元相遇过的记忆,原本一切都是照着他们两人的相识经过来的,怎么越修元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呢? “这样吧,你在这里弹一曲,弹完我便回来了。”蒋涵雪说道。 越修元看了眼手里的琴,他的心思不定,怎么能用这双手去玷污那些高洁的谱子,说什么也不肯弹,硬是要跟着一起出去,最后还是蒋涵雪说她受了伤,如果还要照顾越修元,很可能两个人都会被刚刚的蜈蚣精吃掉,这才让越修元乖乖地待在山洞里不再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蒋涵雪一离开山洞,越修元的那种头晕目眩的不适感瞬间就减轻了不少,面上的燥热也冷却了下来。倒也摸着手中的琴冷静下了心思,脑海中有些杂乱的心情,但却没过一会便平复下来。 - “小心!”浮生指着夙宴离的身后,她站在这里一直隐隐的困惑终于有了解释。原本以为这是蜈蚣精和慎溪仙君打斗过的地方,所以带了点妖气很正常,毕竟蜈蚣精的妖力亦是不容小觑,对一个地方有残留霸道妖力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躲在暗处的蜈蚣精吐出他的数十根红信,半立起来有两米多高,大半身影藏在暗处,忽然快速张开红信的嘴,四周的触手红信不停在动,似要将夙宴离整个人生吞下去。 夙宴离好歹也是历阳宗新一代的杰出青年,迅速反应过来往旁边一侧,躲过了蜈蚣精的一击。蜈蚣精的头没入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复又抬起向夙宴离发起第二次攻击。 他巨大的身体带起的泥土沸沸扬扬在空中落下,浮生的心跟着也揪了下。以夙宴离现在的程度,还打不过蜈蚣精,要知道,宁浮生冒着灰飞烟灭的程度将近千年修行集于一日都斗不过,一个小小的夙宴离,能打的过? 夙宴离借力握住刚刚插在墙上的树枝,整个人身体腾空再一次躲过蜈蚣精的攻击。发力的时候有些用力,跳起来的时候脚下的树枝都断了,好在他整个人已经飞跃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手里拿好了符篆,飞速拍在蜈蚣精的身上,大喊着:“破!” 浮生也悄悄暗中射出几道灵力,加注在夙宴离的符篆上,使其威力倏然变大了数倍。 没想到蜈蚣精被贴着符篆爆炸后接连惨叫数声,大有受到重创的样子。夙宴离得了意想要在浮生面前表现,拿出出宗门前师父给他的法宝,加注了自己的灵力在法宝上打在蜈蚣精身上数下都没有反应,还反被蜈蚣精扭头一甩给打在墙壁上打晕了过去。 “休得无礼。”夙宴离的灵力还是过少,对付蜈蚣精明显差了太多。浮生上前现出九条尾巴抵挡住蜈蚣精的攻击。 “没想到还有个障碍,我说这小子的符篆怎么会伤害到我坚如磐石的外甲。”蜈蚣精两眼发亮,像是看到了好吃的东西,“没想到你身上带着仙气,若我吃了你,肯定能恢复我的功力。” 话罢,他从嘴中吐出墨绿色的浓汁,带过之处尽数将草木腐蚀掉,浮生用尾巴托住夙宴离,双手快速在空中画出一道屏障阻挡对方的毒汁。 第30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那毒汁腐蚀性极强,浮生本只能堪堪挡住,蜈蚣精却还不停地撞击她的屏障。本想蜈蚣精既然能受到夙宴离的攻击伤害,说明蜈蚣精身上负了重伤。然而受了伤的蜈蚣精还能有这么强的力量,浮生觉得自己还是欠缺修炼。蜈蚣精注定是宁浮生的劫,若是打不过,迟早会因为他而死。 浮生两眼渐渐发红,身上的妖力隐隐有冲破的趋势,嘴角也露出两颗狐狸獠牙,鬓边的白毛也渐渐泛了出来。 “原来是只快要成仙的狐狸精。”蜈蚣精不知为何有些兴奋,“修仙有什么好,你看,随意发泄你的妖力,比仙力好多了。”他说着话像是在刻意转移浮生注意力一般。 浮生嗅到空气中的味道不对劲,立马转过身向后发出一击灵力。老奸巨猾的蜈蚣精居然偷偷用他的尾巴想要攻击浮生,好在被浮生挡住。浮生赶紧伸出一条白绫绑住坑边上的一棵大树,将二人带离了坑底。 蜈蚣精见状还要跳出坑来追,却被无形间拦住,跳不出坑,浮生见此赶紧带着夙宴离离去。 身后,坑底响过“咚咚咚”三声,三道强力的符篆打在蜈蚣精的身上,顿时将他坚硬的外甲打穿了三个洞,发出凄惨的叫声。 蒋涵雪站在坑上,面无表情地将蜈蚣精收入一个球形珠子中,蜈蚣精瞬间变成小小的一条在里面不停扭动。 - “你怎么在这里?”浮生看着待在山洞里的越修元,将毫无知觉的夙宴离放倒在一边的石台上。这里是宁浮生的修炼之处,原本没有浮生带越修元来这里,他应该不知道此处才对。这里地势隐蔽,中间却又自上而下穿透了一道光,漏下山峰上的泉水。 “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越修元刚刚弹琴不知为何琴弦忽然弹断,心里有些焦虑起来。他与这位姑娘从未见过,但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有见过。”因为有越修元在,浮生也不好直接给夙宴离传送灵力,只好在这山洞里的角落假装采摘些药草,灌输了灵力在里面,咬碎了敷在夙宴离被撞伤的部位。 “此处有猛兽出没,公子在此处有些危险,还是早点回家,莫要在这里待久了。”浮生撕下身上的布料,替夙宴离包扎伤口。却又不想与越修元有何多余牵扯,包扎完便扶起夙宴离要带他下山。 “我来帮你!”越修元上前扶住夙宴离的另一头,“姑娘是和相公出来游山?” “不过是路人,身为大夫,见人受伤救个命而已。”听到否认答案,越修元竟然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公子,病人已经送到,你我可以就此告别了。”浮生暗叹慎溪仙君牵的姻缘红线威力如此之大,居然这样阴差阳错都能让两人遇见,“公子你的琴还落在刚刚的山洞里吧?想必是很重要之物,还是快快去寻回来罢!” “不急,我先帮姑娘你将病人送进去也不迟。”越修元不知缘何,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似曾相识,比起刚刚那位姑娘带给人旖旎的感觉,这位姑娘就像高山上的纯洁雪莲一般清甜,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再接近,仿佛每接近一分,身体上的舒服也会多一分,疲乏便会少一分。 浮生撑起夙宴离的一只胳膊,冲明禾医馆内大喊:“好弟弟,姐姐回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我!” 施华听闻此声忙不迭开了门喜奔出来,但看到浮生带了两个男人回来,眉头顿时皱的紧巴巴的,说道:“我们家可养不起这么多闲人。” 浮生赶紧将夙宴离放到他的肩上,“边上站的那个你不用管,你先帮我把这个扶进去吧。” 不是不想好好对待越修元,实在是“临死前”那一幕在她脑海里印象太深了。对方冷漠地站在人群中,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发妻被人用桃木枝烧死,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别人胡作非为。现在再看到这张脸,不论事情是否过去或是发生,浮生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蒋涵雪回到山洞的时候,发现越修元已经不见了,气愤不已的她原地盘腿打坐休息了好将一会才调整回呼吸。她看着一旁的古琴,还是照旧耐心地等待下去,她相信,爱琴如痴的越修元定会回来寻他的琴的。 明禾医馆迎来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施华却并不如何高兴,不情愿地替夙宴离烧着药罐道:“外头还蹲着人呢,你就往里带。我可不管,这个醒来要叫他掏银子的。” 浮生敲一敲施华的脑袋,提醒道:“你忘了我外头挂了什么牌子了?以药换药,让他醒来去摘点药草就好了,况且他今日的确是因帮我摘药草而受的伤。”浮生闭目吸气,稍稍放松自己的身体开始为夙宴离度灵气。 才刚度完,医馆内就出现两个穿着寒冰厚甲的士兵,他们站在屋子正中间面无表情地问道:“谁是宁浮生?” 两个人一动不动就像两尊雕像一样,施华好奇地想要碰触一下其中一个人,被浮生喝止住:“休得无礼。”她又走到两位官兵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上一个世界她天天行礼做习惯了,这一个世界一遇到比她地位高的人就情不自禁会微微弯下腰表示尊敬,好在两个世界的礼仪差不多。 “两位大人,在下正是宁浮生。”浮生知道,自己一旦选择与越修元没有交集,就会被慎溪仙君知晓,她是仙君早早就“预订”好并和越修元合过生辰八字的,两人一旦从那天开始没有相遇,之后的可能性就会被打乱重新组合。 站在一旁紧张的不行的施华不知发生了何事,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但是浮生只是委托他照顾好夙宴离就随两位阴官到了仙君府邸。 慎溪仙君府邸位于雾鸣山下,浮生知道仙君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慎溪仙君虽然嘴上说的这里的大大小小山精水怪里最喜欢宁浮生,可是她却选择让宁浮生与越修元结缘,哪怕明知道最终的下场如何。 浮生并没有给慎溪仙君说她和越修元之间事情的机会,一见面就行了个礼赶紧说道:“禀告仙君,浮生有事要报。” 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慎溪仙君又不好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坐在高高的仙君位上静静地听浮生报告。 “今日我在山上采药,在天坑处遇到一只蜈蚣精,不知仙君可知道其来历?”浮生细细说着那只蜈蚣精的长相,“他身长完全直立起来大约有六米多高,会喷毒液,其腐蚀性也极强,身上遍布红褐色的麟甲,十分坚硬。而且,他的气息和天坑上残留的妖气极为相似。” 一听到最后一句,慎溪仙君也顾不上什么姻缘不姻缘的话,赶紧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天坑,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不过我斗不过他,就逃走了。”浮生确实是斗不过,但也知道蜈蚣精为什么不追上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让慎溪仙君自己去查这件事情。 坐在座位上的慎溪仙君的确被浮生这句话惊住了,蜈蚣精被她打败,按理说应该在历阳宗宗门禁地慢慢消磨掉他的妖气,然而白天的时候的确有感知到一股强劲的妖力。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慎溪仙君虽然掌管此地妖魔,但是如有妖魔存了心思想反,且能力在当年的蜈蚣精那种程度,是极有可能打败她的,到时候这里将变得生灵涂炭。可是她算了算,却无法找到蜈蚣精藏匿在何处,就好像白天那股妖气只是突然变出来的一样。 “这件事我会在好好想想的。”但是慎溪仙君的脑子里已经产生了要去一趟历阳宗的念头,“这段时间我可能会不在此处,你是此地实力较强之一,我也相信你,我希望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能帮我好好照看好雾鸣山,待我回来。” “是。” 再次回到明禾医馆的时候,夙宴离已经醒来,身边还坐着她的五姐宁语兰正在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向夙宴离嘴边喂去。宁语兰穿着一身嫩黄,今日倒是换回她原本的衣裙。 夙宴离看到浮生回来,原本板着的脸也放松下来,谢绝掉宁语兰的好意后站了起来向浮生问道:“你回来了?我还一直在担心你没逃出来呢。” 又转过身对宁语兰笑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但是在下真的不能以身相许。”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浮生看向坐在那边不停搅着药碗的宁语兰,对着她问:“施华呢?” “哦你说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鬼啊,喏,在那呢!”宁语兰手一指画,“现在的小鬼头真不经逗,三两下就害羞的躲起来。”想也知道是宁语兰太过放肆施华敌不过才会躲起来,没见那张画都气的发抖了。 第31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快出来吧,以后见到这人就赶出去,不用顾忌我。”施华的能力因为是由人供奉产生的,是较为干净的仙力,对于妖族有着先天的压制,要不是因为浮生买下了这家医馆,与施华之间产生了类似主仆的契约,施华还不一定有现在这么乖巧呢。 只见施华晃晃身子就从墙后走了出来,一见到宁语兰就冲她做了个鬼脸躲在浮生身后。又扭过头,对着夙宴离说道:“她说她救了你你就信啊,还真好意思,也不看看她这样子会不会医术。” 呦,自家弟弟会向着她说话了嘛? 浮生走到药柜前摊开账本,施华小跑着上前替她磨墨。 “我们家医馆有个规矩,是看病诊费五文钱,以药换药。”浮生手中拨弄着算盘。 夙宴离摸摸自己的口袋,出门前特意带足了银两,区区五文钱,他还是付得起的。 “不过我们家这规矩,有个前提。”浮生顿下手中的笔,看向夙宴离,又看向宁语兰,“若是觉得看的不值或是治的不好找了其他人看病,诊金五两。” 又看向施华,嘴上又是弯弯一笑,“不收药费,不过我们家煮药的药罐是秘制的,煮药需要收服务费,五两银子。”这的确不是她空讲,施华也算个半仙,他煮出来的药,说不准能沾上点仙气呢,凡人能碰上点仙气,要个五两银子不亏。 浮生在账簿上添上一笔,“这包扎用的料子嘛,也是极其珍贵的,”她微微扬起自己的衣袖,“这件衣服我还挺喜欢的,可惜毁掉不能再穿了,买来二十两银。一共三十两银,请公子结清了再走。” 夙宴离出门身上总共就带了三十两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刚好那么凑巧三十两。 “好了,我妹妹呀就是和你开玩笑。”宁语兰扭着腰肢说话道。 浮生确实是在故意诓夙宴离,不过也是在警告宁语兰。这个喜欢抢她东西的习惯可不好,虽然知道宁语兰对于宁浮生这个妹妹是带着喜爱亲情的,可也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她的东西。 原本宁浮生和越修元被慎溪仙君撮合两个人确立了暧昧关系甚至见过了两方家长,宁语兰却还要去勾引她名义上的妹夫。虽然知道她是好心想要帮自己的妹妹测试凡人是不是真的有真情,但是这种做法一旦得手了呢?更何况越修元最后也没有真的很爱她。 虽然只是假定了夙宴离为报恩对象,但也没有到非得以身相许的地步,所以浮生不开心的只是宁语兰那种什么都要和她抢一抢的态度。 “开玩笑?”夙宴离惊讶道。可是看宁姑娘的样子,并没有在开玩笑啊! 宁语兰甩了甩手,答道:“好了好了,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用以身相许。这药也不是我煮的,是我在你醒来前在那小鬼身上拿的。” 她又看向浮生,意思明了。心里却给浮生传了话,“这下满意了吧?” 浮生一来是想改掉宁语兰喜欢跟她顶嘴抢东西的习惯,二来,“以后少和这个人有什么牵连瓜葛,不然以你的修为我可救不了你。” “为什么?”宁语兰心理腹诽,这不就是一个普通凡人吗? 浮生轻呵一声,“你再好好看看?” 二人都是通过心里隔空交流,眼神对撞间,宁语兰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夙宴离,忽然眉头紧皱,拧在了一起。 “晦气。”她看着夙宴离,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她又转身看向浮生,“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呐!”浮生对她展开一个善意的微笑。宁语兰的修为和浮生差不多,但比起来还是稍稍差了些火候,难免会沉不住气一些,现在认清了夙宴离的身份,又怕会暴露,只想着赶快离开。 “对了,爹说你好久没回家了,让你回家吃饭聚聚。”宁语兰脚步匆匆,生怕来不及走掉,“姐妹们都想你了。” “知道了!”浮生添下最后一笔,收起账本。 施华还愤愤不平地站在一边生着闷气,“他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给钱啊!”浮生说道,“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夙宴离一听,赶紧从兜里拿出五文钱递给施华,施华很不情愿地收下。 “诶,还差二十两。”浮生指指自己的衣服,“这个,为了你撕烂的,你得赔。” “这……”夙宴离摸着自己的钱袋很不是滋味,凡间果然可怕,师兄们说的美人蛇蝎骇人果然是真的。可是再看向浮生的脸,夙宴离咬咬牙,“我能不能,以工抵债?” - 雾鸣山半山腰的山洞,以前是宁浮生最喜欢待的地方,不过浮生和宁浮生不同,既然蒋涵雪喜欢那个地方,以后她就不会再去了。 越修元并没有亲自回去找他的琴,不过倒是回家让小厮去取了。蒋涵雪等了一天却是白待。 姻缘红线的威力其实是不容小觑的,越修元到了晚上都在想着白天见到的那个宁大夫。明禾医馆四个字更是牢牢记住,倒是让蒋涵雪的表演做了无用功。蒋涵雪在身上下了药粉,故而越修元才会有那种反应。 不过显然越修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对劲。他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为自己对今日连见两个姑娘都对这两个人动了心思感到有些羞愧,枉读圣贤书。 以前赵公子带他去红绿酒楼他都没有今天的反应,可是一连两个姑娘他却差点出丑,自罚式的跪了两个时辰,可是跪完了,又想起了宁浮生的那张脸。 “她的确美的清新脱俗。” 牌位后的慎溪仙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你家少爷派你来取琴?”蒋涵雪不敢相信自己的魅力,人跑了还不说,还不愿意再回来,“那他有说什么吗,有没有说什么?”她不停地摇晃着小厮的肩膀,似乎是在询问但又像在劝说自己相信事实。 小厮被蒋涵雪的动作吓到,唯唯诺诺地说:“少爷说,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若是姑娘无处可去,可以到越家来。” 小厮已经尽量说的委婉了,其实原话是让蒋涵雪到越家来做个护院。让一个姑娘上门做护院实在太过残忍,但是的确是有救命之恩在的,又不能不报,小厮默默拿出一袋钱,“姑娘若是缺钱,可以先用着。” 蒋涵雪终究还是没有跟着去越府,她需要先做一件事,来确保将来对宁浮生的一击足够致命。 她一到村镇上,就目的明确的到达了太傅府。她的两位师弟一直都在帮上官颖的丈夫赵秉泉炼制丹药,但是某一日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赵公子的病治好了,这和她原先预计的并不一样,若是治好了,那她带着蜈蚣精又有什么用?蒋涵雪收到消息就立刻让两位师弟安抚好赵秉泉,自己则提前带着蜈蚣精出来了。 先是营造蜈蚣精出逃的假象,其实还在她的手里,然后自告奋勇出门寻找蜈蚣精,中途为了给蜈蚣精找几个活人,不得已假装当初蜈蚣精攻击她和夙宴离二人,一分离,她就给蜈蚣精送上了三条人命。 “听说你是你们宗门的大师姐?”赵公子端着一壶茶,喜气洋洋地喝着,他自从那个病治好了以后,白天还能出去偷偷腥,在一堆同窗好友面前简直神气的不得了。 “是的。”蒋涵雪一看到赵秉泉,就知道他的病为什么会好了。不过她有的是方法…… “我想你应该从你那两个笨蛋师弟那里听说了,我的病已经治好了,所以不再需要你们的帮助了。我没向你们要这些年替我炼丹浪费的钱已经不错了,现在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蒋涵雪只略略冷笑,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面拇指大的镜子,须臾就变得同巴掌大小,倒是看的赵秉泉有点新奇。 “你们宗门,障眼法倒是玩的顺溜,这些年那俩傻子在我身边也算折腾出不少能愉悦我的玩意儿出来,要是作为杂耍班子留下,钱倒不是问题。”赵秉泉将蒋涵雪认成了和那两个废物一般的龙套角色,并没有太过重视,他使使眼色,立马有下人端上来一盘银子,以为对方会被钱财吸引。 蒋涵雪看也没看赵秉泉的那盘银子,神神叨叨地左手掐指算了算,十分惊恐地看着赵秉泉,围着他左右转上了足足三圈才停下,一副不忍的模样将镜子递给赵秉泉。 “你给我一面镜子干嘛?”赵秉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意气风发模样,看上去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看来等会可以再去找红绿酒楼里的桃花秀玉耍一耍。 蒋涵雪一脸心机得逞,将镜子翻了个面,这一翻,吓得赵秉泉连退三步倒在了地上,还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妖怪,有妖怪啊,拿走,拿走啊大师!”赵秉泉害怕地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并用手挡住视线,不让自己看到镜子中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双面镜子设定源自红楼梦,此处只是蒋涵雪障眼法,并没有实际效用。 第32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镜子里面,自己的后背赫然立着一只巨大的白狐,它的头还趴伏在他的肩膀上,刚刚他看到的,正是那白狐张开血盆大嘴向他咬下的画面。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只白狐身后还有一片苍茫的蓝海,海上升着一轮明月。 这只是一面照妖镜,仅能照出残留妖气的原型,并不能照出有没有妖怪在身边。如果有的话,那镜子对着蒋涵雪,她身上还会有一只巨大的蜈蚣盘在她身上。 “大,大,大师!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救我啊!”赵秉泉赶紧爬到蒋涵雪身边,抱住她的鞋子说道。 “你的病看似是好了,实则根本没有。你说你是怎么治好的?”蒋涵雪故作忽悠道。其实赵秉泉的病已经治好了,一切都是她在胡说八道而已。 赵秉泉其实有点不愿意回忆那天晚上。他和那个宁大夫的弟弟一起进了房间,原本还想着是宁大夫来治他的病,谁知却是个男的。两人才进了房间,赵秉泉都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四周一黑,等他再回头看那个医馆跑堂的,施华早就不见了。恍惚间听见一声女子的娇俏声,他询声望去,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美妙女子正站在天上对着他娇笑。 本来都快到最后一步了,谁知兴奋之处往上一看,曼妙的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森森的骨头,那牙床还在上下阖动,“公子怎么不继续了?”吓得赵秉泉两眼一翻就过了过去。 “别提了。”赵秉泉实在不想将自己那一晚的糗态告诉别人。 “不用说我也知道,遇到了鬼是也不是?”蒋涵雪收起那面铜镜,走到一旁撩起盖着的布头,欣赏起那一盘银两来,“你身上,有一股妖气,是这股妖气,才让你的病好起来的。然而一旦妖气退去,你的寿命也会随之消逝。” 赵秉泉显然在思考蒋涵雪话语中的可信程度。 “你若不信我,不出三日,你身上必定会有血光之灾。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点钱就能打发得了的。”蒋涵雪重重丢下红盖头就离去了。身后,立着的下人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份量有些变化,撩开盖着的布便是吓得打翻了手中的木盘。 地上,赫然散落着一沓沓冥币。 赵秉泉这几天过的很不顺畅,先是晚上和上官颖欢好的时候被她抓破了后背,再是在红绿酒楼做的正欢的时候突然流鼻血流个不停。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事,他晚上醉酒跑在路上撒酒疯,见到宁大夫半夜悄悄到山上去,本想着酒壮怂人胆,只要强了给点钱没哪个女子会不愿意的。谁知不仅看到了宁大夫变成了一只白狐,还遇到了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在吞食一个人的尸体。 “爹!”浮生一进狐狸洞就变回了自己的妖相,妖相与人相差不多,不过就是多了一对狐狸耳朵。只有在兽相的时候才会露出九条尾巴,平时妖相和人相都不怎么轻易露尾巴。 狐狸洞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狐狸洞,这里已经不复以往那样荒凉颓败,相反,狐狸爹宁和新为了几个女儿能在狐狸洞也感受到人间的生活,特地将这里打扮的同人间的府邸一般,亭台楼阁假山怪石样样不缺。 “你还知道回来呀!”二姐宁冷霜板着脸坐在一旁,“我看你是被人间的情情爱爱给蛊惑住了。” 大姐宁凌枝眼神暗示宁冷霜,被对方鼻子哼哼无视了过去。宁凌枝没法,只好过来安慰浮生道:“你不要怪二姐,她最近心情不好,其实她还是盼着你回家的。” “快来吧,坐下吃饭,等你好久了。”宁凌枝带着浮生穿过弯弯绕绕的长廊,来到饭堂,桌上只有五只狐狸坐着。 “三姐和四姐呢?”一家人少了两个,吃起来怪有些奇怪的,“怎么今天我回来,大家怪怪的?” 身边坐着的宁千真悄悄拽浮生的衣服,侧过头想要说话,被宁语兰重咳两声制止,“食不言,先吃饭,说什么话呀,菜都要凉了。” “哎,吃吃吃!浮生啊,你到人间都瘦了,来来来,这只鸡腿给你。”宁和新夹过一只大鸡腿递到浮生碗里。 宁语兰见状撒娇道:“爹,说了不说话,你怎么拆我台啊!我也要鸡腿!” “好好,你也有!”宁和新又夹起一只鸡腿到宁语兰的碗里。 宁千真见此也拿起碗够着问宁和新要鸡腿,宁和新又捡起两只分别放在宁千真和宁凌枝的碗里。最后又捡起了一只,犹犹豫豫地,但还是带着笑要夹到宁冷霜碗里去。 谁知宁冷霜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掷在桌子上,猛地站起来带动着桌子有些晃动,“我不吃了。”弄得宁和新夹着鸡腿的手悬在半空尴尬不已。 -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浮生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宁语兰告诉她关于二姐的事情。 “六姐,你不要怪五姐了。”宁千真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这两位姐姐每次碰面都火。药味十足,见面不到十句话就要开始吵架,吵的一激动就要动手,她在旁边怎么劝都劝不住。 “二姐嫁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姐妹吗?” “我也是刚知道的,二姐她自己瞒着不说谁能知道?” “那二姐出去这么多天家里人都不知道的吗?” “我们怎么知道她出去这么些天就嫁人了?你每回出去我们也没问你去哪儿了啊!” 两个人背对背互相生着闷气。宁语兰虽然和浮生顶嘴,但还是关心着自己家姐妹的,“你是接触凡间最多的狐狸了,这里你有经验,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你说的那么囫囵,我哪知道能有什么好办法,你容我再想想。”浮生双手交叉,显然没法凝聚心神认真思考。 “还想什么呀,二姐明天天一亮就要回去了,都怪你,天天看的什么破书做什么好人做什么好事,把她带成什么样子。” 好好的狐狸精不当,非要去当什么神仙。 原来那天她一离开狐狸洞,二姐就也跟着她跑了出来。平时二姐都是一只狐狸闷着头在狐狸洞修炼的,那天一出门就遇上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她平日里被宁浮生天书里的内容感染的多了,当时竟然就萌生了要救这个人的念头。 可是宁冷霜又没有像浮生那样从系统那里得到什么妙手回春的技能,为了救人她直接把自己的内丹渡到了那人的身体里去。 那人是舍了家乡要跑去当兵的,半道上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打伤,为了躲避不慎跌落山崖,所幸尚有一息。虽然感激宁冷霜的救命之恩,但是家国面前无小事,伤一养好就要出发。 可是他身上还有宁冷霜的内丹,如果他去了战场,宁冷霜也是要跟着去的。两人一来二去,短短三天相处,居然就种了情根。 狐狸一族虽然性媚,然情深只一人,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就算原来的那个配偶死去,也是不会轻易在喜欢上第二个人了。 而那个男人说着要去上战场,现在这种年代,上了战场若是活下来还好说,若是就此死去了,那宁冷霜该怎么办?所以全家的几只狐狸都在拼了命的劝她。 “都怪你,说什么修仙修仙。”那本慎溪仙君送给她的天书,平时除了浮生就属宁冷霜看的最多,浮生这几天都没有接着看,偏偏宁冷霜早就看完了。那天书的最后,是慎溪仙君自己私心加上去的几句话,只有懂得人间情爱,才可大彻大悟立地成仙。 “你赶紧想想主意啊,我们几个里就你会医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二姐的内丹从人类身体里拿出来,不然二姐就要死定了啊!” “呸呸呸,人还没走呢,说什么胡话?”浮生也没想到,这是记忆中不曾有的事情,按照原来的剧情,宁冷霜不应该会遇到凡人,还把自己的内丹送给他。 “那三姐和四姐呢?别和我说她们也喜欢上凡人了?” “三姐和四姐去找帝芯了!”宁千真焦急地说道,“我亲耳听见的。” 帝芯,传说中西王母路过蓬莱仙山时,曾感叹此地的美不胜收,特意取下自己的一枚戒指当做蓬莱山的支柱,使其远离世俗,几百年尚能保持如一日的仙境。因其蕴藏的灵气丰郁,故有传闻只要吃下这个帝芯就能一日成仙,凡人吃下这个帝芯就能长生不死。 可是蓬莱本就是不存在的地方,传说也只是传说,两只狐狸贸贸然去寻,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得到,再者要是寻到了,要是这个凡人真心喜欢宁冷霜也就算了,要是变心了呢?宁浮生不就是被越修元背叛的最好例子? “你们俩先带我去找那个人,我先看看那人的病情如何,看能不能将二姐的内丹取出来。”浮生安抚着两个妹妹说道。 第33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深夜的雾鸣山危机重重,在从前这里还叫无名山的时候,老人们就有一句流传下来的俗语——夜半无名。意思就是上山死了都不知道尸体是谁的,死相极惨,看不清尸体具体的模样。 赵秉泉醉酒跟在宁浮生的身后,两眼都还看不清楚自己站在何处,就看见一晃神美人不见,草丛里多出了一只狐狸。他揉揉眼想要看清,忽然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的身体在草堆里翻滚来翻滚去,他其实酒有些微微醒了,心里有些怕,但还是慢慢转过身。 面前,半人高的草丛剧烈摇摆,耳畔恍惚间能听见皮肉摩擦的声音,赵秉泉慢慢地走上前去撩开草丛,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半裸着女子身体,脑间还没回转过来,就听见从头那边传来一声像是陈年老痰呕在喉咙里的声音。 他循声沿着尸体慢慢向头看去,却见身体到了脖子处就黑漆漆不见了,却不停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头那里传来。忽然间地上亮起了两道绿光,赵秉泉这才看见,不是那尸体没了头,而是头正在那怪物的嘴里被慢慢嚼着。 “有,有怪物啊!”赵秉泉连忙拿出自己平时身上带着的护身符和桃木什么的,也不管有没有用,通通往怪物身上丢过去。谁知那只怪物原本还餮足地吃着美食没有注意到赵秉泉,他自己大吼大叫暴露了自己,还故意拿东西去丢,这才惹恼了对方。 “吼——”怪物气急,半直起身,这才发现这是一只巨大的蜈蚣,只是刚刚一直匍匐在地上,看不分明,现在立起来了,才发现它的身体原来有这么大。 那蜈蚣精一注意到他就朝他扑来,赵秉泉平时花大价钱买来的黄符此时再多都派不上用场,打到蜈蚣精身上就和普通废纸一般。 今天,正好第三日晚。 正当蜈蚣精压在赵秉泉身上要下嘴吸取他的精元的时候,赵秉泉忽对天大喊:“大师!救命啊!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大师!你听得到吗!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求你救救我!” 霎那间夜空破出一道红光,直直打在蜈蚣精的身上,那蜈蚣精一碰到这个红光就不得动弹,整个盖压在赵秉泉身上。后方蒋涵雪踏一柄木剑而来,落地时脚轻轻勾了一下就把那把剑勾在了手中。她将一堆黄符向天抛去,然后剑花飞舞,不消片刻那柄剑就戳满了黄符,并且扎在了蜈蚣精的后背。赵秉泉能够听见他身上的蜈蚣精发出了凄惨的叫声,随后身上一轻,变成了一颗珠子被蒋涵雪捏在手中。 “大师!”赵秉泉面上身上都是蜈蚣精对着他的时候从嘴边滴落下来的血迹,“这蜈蚣精算死了吗?” 蒋涵雪看着珠子中不断扭动的蜈蚣精,对着赵秉泉笑道:“要是把这只蜈蚣弄死了,那多可惜啊!” 太傅府的某处院落地下室,一只巨大的丹炉正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不时从里面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 有人好奇从丹炉的洞向里看了一眼,须臾就被从里冒出的人面火焰包住吞噬掉了。 “大师,这是要做什么?”赵秉泉看着眼前的那个人硬生生被烧成黑炭,吓得瑟缩在蒋涵雪的身后。 蒋涵雪把玩着手中的珠子,嘴角微微噙起,轻蔑地笑道:“不过就是吃了个人,至于你吓成这样?” “吃人?”赵秉泉长这么大除了作威作福欺负别人还没有杀过人,一时间也是被惊到了。 两个小师弟等尸体烧的差不多了,两人用力一抬就将尸体抛进了丹炉,顷刻间火苗突然窜出来,烧的正旺。 “炼丹嘛,不付出点代价,就想空手套白狼,是不行的。”蒋涵雪将珠子举起,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若是有人能仔细看她现在的模样,会发现她的额头隐隐有黑气攒动。 两个小师弟本来也只是为了挣点钱才从宗门跑出来,技术不到家,也不指望自己能成仙。见蒋涵雪主动用人命炼丹,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无心无情二人原属历阳宗外门弟子,平时出来下山忽悠人混口饭吃都没什么人注意到的,谁知在太傅府这么些年没事情,一朝出事就降了尊大佛下来。不,这不是大佛,这是修罗。 “你们二人拿着这些符篆去山上布下九转乾坤法阵。”蒋涵雪拿出几颗小黄珠,须臾在手中变大成一沓厚厚的符篆。 这次她是有备而来,画符这件事对她来说本就信手拈来,再加上宗门的微缩法术,每颗珠子都有五百张符篆,至少有几千张的符篆。 九转乾坤法阵威力巨大,非一般精怪所能挣脱,一旦有妖踏进这一处地方,那便再也跑不了了。不仅如此,以防万一,她还在符篆上做了手脚,任何伪装成人模样的妖精被抓进这个法阵,都会现出妖相,凡人看到妖相毕露的妖精,怕还来不及,谁还会去救呢? 就算宁浮生和越修元的缘分再深,越修元也不至于救一只陌生的会吃人的妖精!蒋涵雪倒不是想能抓住宁浮生,只要让越修元在和宁浮生相知相识之前先让他看到对方可怖的一面,那之后的相处中哪怕两个人再交心,越修元都会先想起宁浮生的妖相。只要有这一层隔阂在,两个人不可能平平坦坦走下去的。 - “喏,就是他!”宁千真指着前面说道 三只狐狸躲在树丛中,齐齐看着眼前的茅草屋。一个男人有些虚弱地走出门,看了看外面阴晴不定的天气,叹了口气又走回了房间。 “他是不是在等二姐呀?”宁千真小声问道。 宁冷霜被她们早就商量好的宁凌枝拖住,由她们几个先过来看看。 “呵,信谁也不要男人,你看他回房间肯定是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宁语兰冷哼几声,被浮生一狐狸掌拍过。 “你们给我安静点,我看他身上有些不对劲,别让他发现我们了。”浮生虽然是几只狐狸里年纪倒数第二小的,但是修为却是仅次于她爹的,要不是她爹为了养她们几只小的,没那个心思修仙,早就成仙了。 那男人名叫祁重殿,不过浮生看那人身上的气息,想是他也没有告诉二姐事情的全部真相吧。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二姐快要来了,你不是平时挺能的吗,快点想办法啊!”宁语兰躲在草丛情绪激动,一只赤色狐狸很容易便暴露自己。 祁重殿自己本身也是有点武功底子在的,他很快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见一只赤色狐狸的尾巴不停露在草丛外面摇晃。他悄悄走近,浮生和宁千真因为是面朝着的所以注意到就赶紧逃窜掉了,只有宁语兰因为对着浮生说话才背过了身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这儿怎么有只狐狸?”祁重殿扒开草丛,看见一只赤色的狐狸僵硬地站在原地,然后缓缓转过头对着他卖萌似的,嗷嗷叫了两声,便逃也似的脚下飞快跑了。 祁重殿本想着捉住这只狐狸,对方跑的太快手抓了个空,忽地他捂着心口蹲在地上疼痛难忍起来。 宁千真见状便问浮生道,“六姐,为什么他拿了二姐的内丹,还会心口痛?” 浮生现出妖相向祁重殿走去,边走边回答宁千真的问题,“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吃下内丹。” 他身上有其他妖怪的气息,但他自己本身是人类,也就是说明他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其他妖怪的内丹。既然有了其他妖怪的内丹,那么自然不需要宁冷霜的内丹,可是其他妖怪的内丹对于祁重殿所受的伤来说,效果太过霸道。而且,看样子祁重殿已经不算是人了,如果浮生猜的没有错,现在的祁重殿并不是本人,而是被另一个内丹的主人给附体了。 想必那只妖也没想到这具身体会承受不住自己蛮横的妖力,但他又找不到其他的躯壳。 浮生的右手悄悄现出狐狸爪子就要向祁重殿刺去,被蹲在地上的祁重殿反应过来后双手格挡住。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快把我二姐的内丹给交还出来?”浮生见偷袭不成,赶紧现出自己的九条尾巴分别攻击祁重殿的身体,没想到他身上也现出了九条尾巴来和浮生对抗。 “九命猫?”浮生有些吃惊,这个九命猫不是早就死掉了吗?怎么会附身在这个凡人的身上? “不错嘛!居然知道我是谁?”九命猫渐露凶相,忽然他有一瞬间精神恍惚,像是身体并不融合这个灵魂一般。对方发出凄惨的叫声,然后猛地向浮生打出一击,将浮生退散后自己快速呼吸了一下调理了自己的内息。 会出现这种情况浮生也很惊奇,她虽然有医术,但不知道能不能治妖怪的。这种情况很明显就是人体产生了排斥,但是能出现排斥妖灵的身体还是第一次见。 第34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无情,你说大师姐这次下山到底是为什么?”无心双脚用力跺跺地上的泥土,将符篆隐藏的更加严实,二人合力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九转乾坤法阵的布置。 无情拿起地上装满黄符的包裹,背在自己肩膀上,说道:“我们俩怎么管得着别人想什么,这次做完我们就收手吧,我看情况有些不太对,有点担心。” “你怕了?我们亏心事做得也不少了,你还会怕?”无心又在地上加了一根带着铃铛的红线,这样,一旦有妖物踏入此地,这个铃铛就会响起,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来这将捉到的猎物带回去献给蒋涵雪了。 无情在历阳宗虽然不得志,但好歹学了些皮毛,“我算到我们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候连我们俩的性命都得栽进去。” 他边走边不知在看哪里的远处,眼中有些空荡和迷惘,“大师姐来这也有好些天了吧。” 无心想起大师姐说的,的确如此,便应了声,“是的。” 无情苦笑着回头拉了把无心,催促他走快些道:“你有没有细细去数过这些天雾鸣山死了多少人?”他一直有在注意着最近离奇死亡的人口,似乎是大师姐决定到这儿的时候,就开始每天一个人的在少下去了。 天色渐暗,他们一走出林子,头顶就有一群乌鸦飞过,“啊啊”叫的十分嘶哑难听,像垂死的人最后的挣扎一般,回荡在天际,也回荡在两人的心中。 “我昨晚吃完晚饭,跑去茶楼打听了一番。”无情这人有些心机,比较善于审时度势,也会去市面上打听打听,不让自己落后尘世太多,倒是与茶楼一帮人打起了不错的交道。 “你打听到什么了?”无心虽然和无情是两兄弟,但是无心略胖些,并不喜欢走来走去的做做运动,反正昨日赵公子又赏赐了他们银两,他拿着他的那份早就跑进了红绿酒楼,在赵秉泉的隔壁开始了放浪快活的一晚。 “你还记得历阳宗地处何处?”无情反问无心道。 无心挠挠头,说道:“出来的有些久了,忘了。” “西北。”无情拿出出来时带着的水壶,打开盖子大口大口灌着,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西北怎么了?”无心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无情讲话的时候手已经开始在微微发抖,说明他现在非常的害怕了。 “戴坝、麦门、月家港、昊堡、舒羡城、云经洞……”无情开始连续说着一连串的地名。 “这些地方怎么了?”无心感到奇怪,“这些地方不就是我们从历阳宗出来一路走一路经过的地方吗?”话说完,无心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没错,我们从宗门出来无处可去,就选定了一个方向一直走。”无情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开始画起了地图。 “戴坝一人、麦门一人、月家港二人、昊堡三人、舒羡城三人、云经洞三人……”无情把每个地方的人数都在一旁写了出来,“加上雾鸣山昨天晚上死的那人,正好三十人。” “三十人,不会都是?”无心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没错,大师姐说她离开宗门已经一个月了。”无情将手中的水倒在刚刚画好的路线上,用树枝将它搅和的看不清楚为止,“我听说,宗门禁地关押着的蜈蚣精逃出来了,大师姐这次不是为了历练,而是为了捉拿蜈蚣精回宗门。” “蜈蚣精!”无心大声叫道。那可是在历阳宗宗门小报上经常会提到的一只禁忌妖精,整个历阳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宗门每个月都要震上一两回都是那只凶兽在挣扎,没想到真让它挣脱禁制逃出来了! “那这一路上死的人都是蜈蚣精干的?”无心想了想又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师姐和蜈蚣精有关?” 无情点点头道:“没错。你我兄弟俩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这才一路直行,才会经过刚刚说的那些地方。以蜈蚣精的伤势,需要每日抓一个人进补。但是蜈蚣精一逃出宗门,大师姐就跟着出来。” “那也只能说明大师姐是追着蜈蚣精跑出来的,不能说明什么呀。” “弟弟诶,你知道昨天雾鸣山死了多少人吗?”无情看着无心说道,“单单就昨天来说。” “两个?三个?”无心看着无情的样子猜测道,“莫非是五个?” 无情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只有一个。” 昨日就死了太傅府一个下人,而蜈蚣精又需要人命来维持,除了死的那个下人以外,再没有消息传来说是其他地方有什么人死去。 - 破败简单的茅草屋,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然只是短暂住上了些时日,但也能让人感受到这其中的温馨。 宁冷霜简单地冲了一壶茶送上来,如今她能同自家姐妹说清楚,心头上的大石也算彻底放下。 她与祁重殿很早以前就相识了,但是人与妖在一起虽不能说是禁忌,但也是从没有过的。她只是悄悄地将这份爱意藏在心底,并没有告知祁重殿。 然而祁重殿前段时间上了战场,受了重伤。宁冷霜曾附了一小缕自己的神识在祁重殿身上,对方一出事她就能感知到并快速赶到了战场。然而当时的祁重殿已经受了重伤命不久矣,却不知为何还存着一口气。宁冷霜下意识地就要渡自己的内丹过去,却发现对方的身上早已经有了另外一份内丹,自然容不下自己的。 可是按理说,人能有妖丹在身,应当是自愈能力非比寻常,然而伤口虽然外表看起来愈合了,但是内里还没有黏连在一起,并不算真的痊愈,倒像是产生了排斥。与此同时,附在祁重殿身上的九命猫也苏醒了过来,告知了宁冷霜一切,并说祁重殿在他的保护下,其实灵魂还没有到阴曹地府去。 为此他需要时不时借助宁冷霜的力量来让自己和祁重殿的身体达到契合,但是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这样做一次。所以宁冷霜说的内丹在祁重殿身上,需要和祁重殿一直在一起再能维持人形是站不住脚的。真正的其实是祁重殿和九命猫两条生命若是想活下去就离不开她。不然照她说的,不用一晚,一个时辰宁冷霜就会变回原形,但是昨晚宁冷霜什么变化也没有,由此浮生推断宁冷霜是在说谎。 “六姐你不是会医术吗?想想怎么办吧?”宁千真着急地说道。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三姐四姐也就不用再找什么帝芯了,她们一家狐狸又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浮生心里也在想这个,她这次伸手打出神识,九命猫倒是没有再拒绝。不过她看到的情况,倒是和宁冷霜提到的不一样。浮生看向九命猫,只见对方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我只能救人,妖,我治不了。”浮生摇摇头看向宁千真,“若是二姐想回家,狐狸洞随时欢迎。”她站起身,拉起宁千真就要离去。 宁千真依依不舍地甩开浮生的手,跑到宁冷霜身边抱住她说道:“可我舍不得二姐,二姐你治好了祁公子的病一定要回来。” 既然宁冷霜的内丹仍然在自己身上,她们也阻止不了宁冷霜想要救人。两只狐狸决定还是先回去告诉家里余下两只狐狸,再去把跑到外面的两只狐狸给叫回来,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看宁冷霜愿不愿意回来了。 用人间的一句话讲,那就是女大不中留啊! 两只狐狸告别二姐和祁重殿就往回走,浮生还要回她的小医馆,毕竟那里还有个小画精在等着她呢!还有夙宴离,或许她得好好考虑下要不要攻略他了。 “救命啊!”路上听到像是宁语兰的声音,浮生赶紧加快脚步奔过去。 “救命!”宁语兰现了妖相,四周全是黄符法阵,将她困在其中不得动弹。 “五姐!”浮生伸出狐狸爪向黄符阵袭去,没想到被在上面的雷给打了回来。 居然还带了雷?这是蒋涵雪做的好事? “六妹!”宁语兰像是看见了救星,开始挣扎起来,“我被这法阵困住了!”她又开始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浮生又召唤出九条尾巴,准备向法阵发起起二次攻击,“五姐你就省点力气不要挣扎了,你越挣扎这个法阵困得你就越紧。” 宁语兰听完话就不再挣扎,“你快救我啊!” 浮生双脚一蹬就飞上天空,九条尾巴分别从不同角度攻击法阵,“我这不是再想办法呢吗?我又不是大罗神仙,什么都会。”她的尾巴一碰上法阵就有大大小小的雷火花冒出,有一些甚至窜上了她的尾巴,害的浮生只能狼狈的在地上打滚来去除掉那些火苗。 一定有什么办法,浮生看着地上的法阵,九条尾巴转变方向,齐齐攻击地上的法阵,没想到地上的符篆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第35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雷火法阵,很明显这是一个专门针对她们狐狸家族的法阵。一旦涉入,就会有狐狸家族最害怕的雷遍布其中。 宁语兰还在法阵中叫喊,浮生却失了措。必须叫人来帮忙,这个忙还必须得是凡人帮,可要是让凡人看到妖精的妖相,又有谁会愿意主动来帮呢? “救我!”宁语兰已经被包成小小的一团了,从她的嘴里说出的话其实已经听得不太清楚了。 天色已黑,四周不再有行人经过。夜幕中唯有这个法阵仍在不停地发着光芒,像是在示威,这是一个妖无法挣脱的囚笼。 浮生想,或许蒋涵雪此时正坐在哪个角落里,兴奋地期待着自己抓到了她吧?也许不一会就会有人跑过来,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语兰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风雨雷火!雨!”一道声音自远远划破天晓而来,夙宴离抱着一幅画急急跑过来。虽然在见到浮生的妖相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继续念着咒语,“招来!”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度,天上的云层都跟着滚动起来,一会就降下了一阵小雨,只围绕在法阵上。夙宴离上前就是将地上湿掉的符篆都踩成碎片,免得干了之后还有威力。 在夙宴离手中的施华也迫不及待地喊道:“快把我丢出去。” 夙宴离照做,而从画里跑出来的施华也赶紧跑到浮生身边,“你怎么样?” “我还好,五姐怎么样?”浮生只是轻伤,倒是在符篆法阵中的宁语兰被打回了原形。 夙宴离抱起已经变回赤色狐狸的宁语兰来到浮生身边,说道:“她伤得很重,但好在性命无忧。” 浮生由施华搀扶着起身,点点头应道:“多谢。” 夙宴离见此情状,心有不忍,但还是问道:“你们是怎么掉入这个法阵的?” 浮生抱过夙宴离怀里的宁语兰,缓缓将手盖在她的身上,向她传输灵力,过了一会宁语兰才恢复些力气睁开眼睛,叫了声六妹又闭上了。浮生知道夙宴离有很多话想问,“回去再说。” 一行人回到明禾医馆,浮生将宁语兰放在床上,她身上的伤需要时间来恢复,浮生也输了不少灵力给她,自己此时也是有些狼狈虚弱。但看着外面踌躇不定的夙宴离,浮生还是走了出去。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姐姐是狐狸精,我也是,我们一家子都是。”浮生将手伸了出去,“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我知道你们这些正道修士见了妖就想抓,我姐姐受了伤,她还需要修养,你就抓我回去交差吧!” 她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是苦了夙宴离。内心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张口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抓蜈蚣精,别的妖精我不负责。而且是施华说要你有危险,我才赶过来的。” 施华在一旁傲娇地回道:“你可是这医馆的主人,身为家神,当然要护住信徒的安危了。” 只是夙宴离不知是在害怕还是不敢面对一脸妖相的浮生,眼睛看望别处问道:“你还没说你们怎么会踏进九转乾坤法阵里去?” “九转乾坤法阵?”浮生若有所思道,“连这个法阵叫什么你都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进去你会不知道?” 九转乾坤法阵本就是用来捉妖的,只要有妖物踏进这个范围就会被自动包围,夙宴离自知问了个很蠢的问题,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法阵,那你说说看,为何要害我们姐妹性命?为何要害这雾鸣山上错事都没有做过一件的妖精的性命?难道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妖的性命,就不配是命了吗?”浮生手还放在空中,一脸坦荡荡的看着夙宴离说道。 “不是我害的,我也奇怪怎么会在这里布置?”夙宴离背过身,一听到浮生的话就自然的将蒋涵雪的锅背在自己身上,“既然这里会有这个法阵,就说明我师姐也在这里,我们出宗门是为了抓妖……” 他觉得自己讲的不对,又转过身摆摆手表示自己说错了话,“不是你们这种,是那种很厉害的。我们禁地跑了一只蜈蚣精,我想它肯定是跑到了这里,所以师姐才会在这里布下一个这样的法阵的。” 施华在旁边看不下去,跟着说道:“这么危险的东西还随便乱放,没看见要死狐狸了吗?”虽然宁语兰平时捉弄他,但是看在她是宁浮生姐姐的份上,大家又都是妖,想想如果自己进了那样的法阵,估计也是像躺在床上那位一样半死不活了吧! “是啊,”浮生拿出一张已经湿透了的符篆,递到夙宴离的眼前,“对付蜈蚣精需要在上面添加专门针对狐狸的雷火吗?” 夙宴离在救下宁语兰的时候也有些奇怪,现在浮生一递过来符篆他就抓在手里看了个仔细。果然,这个符篆上面多画了几笔图案,就是这多出来的几笔,造成了对狐狸致命的雷火伤害。 “我不知道……”夙宴离也不清楚了,画符是他师姐拿手绝活之一,若是对付蜈蚣精,自然用不着这种。可是这个符篆,又确确实实是他宗门之物。 “也不知道你师姐究竟是想抓你们口中的蜈蚣精呢,还是刻意想要抓我们这些坏事都没做过的狐狸精。”浮生肯定没做过坏事,宁语兰做没做过就不清楚了,不过反正没人知道,她就乱说了,想想能在慎溪仙君手下安稳地过日子,应该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 “好好的蜈蚣精不抓,跑来抓我们这些小妖精充数?”她一句一句,问的夙宴离哪个都答不上来。 浮生见震慑的差不多了,又变回了人相,夙宴离看她变回原样倒也是敢直面地看着她了。 对于人相的浮生,他反而有了勇气,“我和我师姐路上走散了,我想师姐这么做是有理由的,等我遇到她一定会帮你们问清楚的。” “那你现在就去问啊,她就在这里,没抓到我们肯定很不甘心。”浮生现在敢笃定蒋涵雪就是想抓住她们狐狸一家。 “我,我也不知道师姐在哪里,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就会去上山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阵,我一定不会让无辜的妖精误入其中的。”说完,他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点也没注意到浮生话语里要赶他出门的意思。 不过第二天浮生还没见到夙宴离去破坏其他法阵,就有身上带着无数红疹和黑痂的病人上门来了。 “开门呐!救命啊!”屋外头的人重重地拍着大门,施华本就是住在画中的精怪,很快就醒了从画里跳了出来,走到门口处打开了大门。 甫一推开,就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从来人身上散发,面前的人急切地将手中抬着的病人送到病床上。见医馆跑堂的小伙计还愣在远处,冲他喊道:“小兄弟,快叫宁大夫出来吧!再不救就要出人命了!” 施华见床上的人不断吐着白沫,身上的红疹遍布,有些地方被抓挠的破了皮反反复复结痂,脸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小黑点。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赶紧去了里屋叫浮生出来。 浮生出来的时候,那个病人正好咳嗽不止,吐出了一大滩的黑血,随之还散发着一股如同草垛烧焦后的腐烂味道。她一见此,赶紧先跑到药柜那里拿出早先自己做好的口罩,先分给了施华一个,示意他带上。 “你们离病人远些,他得的是疫症,会传染!”她边说边分着自己做的口罩,“你们戴上这个,可以稍微隔绝掉空气中的疫毒。” 那些人听完,本来还守在那个人的身边,纷纷都跑到浮生身边拿起口罩学着浮生的样子戴上。 “施华,去煮点艾草水。”浮生指指这群人,“你们都接触过病人,很可能感染上了疫毒或是已经患上了瘟疫。但是未免意外你们先用艾草水清洗下你们接触过患者的部位。” 浮生戴上自己自制的肠皮手套,来防止直接接触病人的肌肤,刚一摸上对方的头,就异常的烫,她又捏住对方的下巴,查看对方的舌苔,白而厚重,上面浓稠的污垢也是结了厚厚一层,她转身问众人道:“病人这种症状有几天了?” 那群人也不清楚,有的说三天有的说四天,有的说是五天。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高热的?”浮生又问道。 “前天早上,我去他家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站出来说道。 “那他当时身上有没有这么多黑痂?” “没有,不过脸上长了几颗黑点。” “既然觉得不舒服了为什么不早点来医馆?”浮生着急地说道。单单看这个人的情况,患病至少有五天,若是能早几天及时医治,也不至于身上溃烂成这样。 “我们哪有这么多钱。”话一出,就被浮生吼了回去,“钱和命哪个更重要?” 第36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这还只是一个病人,之后的几天,每天都会有两个,三个病人送过来,都是同样的症状。如果用灵力来治疗,的确能很快治好这些人,可是灵力有限,如果不能找出病因,就算治好了还是会反复,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去救这些人。 浮生来到第一个被送来的病人床前,此人名叫姚咏杰,正是明禾医馆开张那日被那群乞丐叫做酸儒的那名穷书生。这些天经过浮生的针灸和药浴,身上的溃烂已经好些了,黑痂也纷纷掉落,开始长起了新的皮肉。然而高热仍然未退,时不时脑袋就要冷敷下来降低温度。 这种病十分棘手,饶是浮生有天道给的妙手回春,也要花上好些日子才能治愈的。浮生有想过用灵力去治疗,但是一个是能很快地治好,那下一个呢?没第一个好得快,慢了就会被责骂。为什么第一个那么快治好,我却要那么慢?然后还会有后来人。他们贪婪地享受着别人的付出,毫无愧疚地接受着。毕竟,宁浮生不就是被这样一群人弄死的吗? “可觉得好些了?”浮生重新拧了帕子敷在姚咏杰的额头上。这个病难就难在,容易复发,所以如果没有找到源头的话,即便病好了,再次接触疫毒又会这样痛不欲生。 姚咏杰原先是个秀才,屡次落榜,家里两个老的年纪大了为了供他考试也是费心费力,没想到考了七次,次次都没中,家里两个老人还在等着他的好消息,可是自己却如此的不争气,吃的穿的都是家里的心血换来的,一时间为了不让家里为他费心,心灰意冷之下竟然离家出走。 只是经过这次的劫难,他明白了人活着才是最好的,七次考不上,那就继续第八次,第九次,总有一天他会考上。决定这次病一好,他就踏上回家的路继续自己的当官梦。 “好多了。”姚咏杰还是有些胸闷,但比起前几天来说,真的算是好上太多了。 他的旁边还躺着好几号同他一样的人,有的,还是今天早上刚送进来的。就连那个小跑堂的都忙来忙去忙的不耐烦了,宁大夫还是很耐心地一个一个照顾过来,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每一个病患。 “你还记得你身体刚开始不舒服的那几天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吗?”浮生问。 姚咏杰深思了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开始身体发热那几天,我都在书塾偷学来着。” 他偷瞟宁大夫的表情,发现没有一丝的瞧不起,“吃的上面,我都是兄弟们给的。” 兄弟们,就是送他来的那群乞丐,乞丐能吃什么,想也猜到了。不过宁大夫依然没有嫌弃的样子,很专注地在等着他的回答。 姚咏杰也认真起来,努力回想着那些天都吃了些什么,“早上吃的是窝窝头,街口老刘家的,虽然是隔天卖剩下的,但是还是能吃的,我们吃了他们家有好一阵子从来没有问题的。” 但见浮生拿起纸笔一笔一划记下,一手清秀的字迹每一笔无不显示着听客的认真,姚咏杰继续说道:“我们中午是不吃饭的,差不多到了傍晚酉时,太傅家就会丢出许多剩菜剩饭,那个能吃很饱。不过我们几个兄弟都在吃,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都是吃到肚子里的,提前搅和在一起也不至于出事吧?” 他的话里带着不确定性,怎么可能吃吃东西就能染上这么严重的疫症,再说太傅家都没人得,果然是他倒霉吧? “的确,吃的方面没有问题。那你有接触过什么异样的东西吗?”浮生一听到太傅家脑子里就产生了不好的念头,联想起夙宴离说的蒋涵雪已经来到了雾鸣山,她的不安就一直存在。 姚咏杰摇摇头,“我白天一直在书塾,晚上也在破庙挑灯夜读,除了兄弟们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有去过其他什么地方了。” 这就奇怪了,没有接触来源,难道是通过空气传播?可是单单看这个疫症的程度,病毒不可能在空气中停留这么久。 “对了,太傅家前些天在派发神药。”姚咏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脱口而出,“说是,包治百病,百毒不侵。” “那你吃了吗?”这或许是个关键点,为什么刚好在那个时候派发什么神药。 姚咏杰垂了眼,“我也算读过几年书,晓得神药要是真有那么神,早就有了,哪还需要对症下药?” 这倒是,若是真有包治百病的药,那还需要大夫干什么呢?反正一剂药就可以治好,这人人都能安康长寿了。 “那你还有那个药吗?”浮生需要好好研究一下那个药的成分,赵家的两个炼丹道士就是与蒋涵雪同宗的,或许蒋涵雪现在正待在太傅府中。 姚咏杰摇摇头,身子又有些不舒服,咳嗽了几下,“我没领。” 浮生又转过身去问其他病人,都说没有领到,一下子就发完了。这时进门的王二赖来给姚咏杰送抵药钱的药草,听到浮生在问神药,放下手中的一捆药草就从怀中掏出一包黄油纸包着的药渣,“我这有。” “可否借我看看?”浮生拿过药包,打开发现里面也不过是些寻常的药草,又问王二赖道,“你们兄弟都吃了这药草吗?” 王二赖点点头道:“吃了,早就叫酸儒吃,他不肯,这下得病了麻烦事来了吧。” 姚咏杰听了脸红起来,“哪有神药这么灵的,菩萨都没这么灵。” 王二赖走到他跟前拿出窝窝头递给他,“那吃了总比不吃好,你看我们都吃了就没事,就你没吃出了事。” 没吃神药的出事?浮生赶紧问其他病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吃。可是这神药里的成分又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听说太傅府今天也在村口派药呢,你就好好歇着,我让哥几个去抢了,到时候你就听话点,早点喝药就能早点好。”王二赖掰扯着窝窝头边吃边说道。 姚咏杰看了一边的宁大夫一眼,固执地说道:“我不吃,我的命是宁大夫捡回来的,我只吃宁大夫配的药。” “你呀!”王二赖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我要是吃了神药病好了该算谁的?你看我都快好了。”姚咏杰说着就要起身给王二赖看,没想到起的太急,气息有些岔,又咳嗽上了。 “我看还是得吃。” 姚咏杰连忙拉住王二赖的袖口,“我在这治病已经不收钱了,要是这点小事都不能帮忙做的话,那我不治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做,浮生已经检查过了神药只是一般强身健体的补药,吃了对身体的效果其实可有可无,但是对方的意思想来是想帮她在这里积攒一定的人气。 中午的时候浮生让施华在医馆照顾病人,然后带着某个臭不要脸毛遂自荐的家伙去了村口。至于宁语兰,这些天明禾医馆的病人实在太多,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让她第二天病好就回狐狸洞了,顺便叮嘱了一番不要随便在山上晃悠,最好结伴而行。 “宁姑娘你放心,我这些天已经把山上的法阵都破坏掉了。”夙宴离一脸邀功地跟在浮生身边。 也不知道他这样破坏他家师姐的法阵,要是到时候蒋涵雪知道是她的师弟弄坏的,表情说不准怎么丰富呢! 街上两边的人相比起原先确实少了不少,等他们二人到达的时候,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收拾哄抢后的残局。 那几个人一看到有人过来就摆摆手赶人,“你们来晚了,神药抢完了,下次请早!” 浮生蹲在地上,细细查看抢剩下的药渣,发现与王二赖拿出来的神药的成分相同,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东西在里面。 她又去问那几个下人:“请问几位小哥,这个药是从何而来?” 左边那个好事的认出了这是明禾医馆的美女大夫,咧了嘴回应道:“咱太傅府上前些日子来了个大师,说是咱们雾鸣山妖气重,专程过来收妖的。听过那妖怪可凶了,身上还带着疫毒,这才发了神药,让我们分给大家。” 说到收妖的时候夙宴离不自在地看向别处,他其实也打听到了师姐在太傅府,但是不知是不是那几个九转乾坤法阵的原因,他一直没有去和师姐碰面。 “带疫毒的妖?这么可怕呀!”浮生装作也被吓到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胸口,继续套话道:“可知道是什么样的妖怪?” 那下人见宁大夫虽然美若天仙,但也和凡人一样害怕妖怪,当下就挺直腰板说道:“宁大夫别怕,听说那是一只千年狐狸精,我们公子啊已经重金聘请了大师,肯定会尽早将妖孽收服的!你且放宽心吧!” 原来是千年狐狸精,不是千年蜈蚣精啊!浮生向夙宴离看去,只见对方的眉头已经拧的不是一般紧了,想来也是听到了狐狸精的字眼了。 第37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越兄,你我为昔日同窗,怎么,兄弟请你去喝酒,面子都不肯给的吗?”赵秉泉搂住越修元的肩膀说道,“哎呀,你就不要再摆弄你那些什么琴啊什么的了,我府上那把古琴,还记得吧?紫檀木做的那个,你要是今天陪我去了,我就送给你!” 越修元抚摸着自己的爱琴,似乎是在考虑赵秉泉这句话的可信度。转念一想,自己平时也没有得罪过对方,也不至于遭到他的暗算,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谋划的。 太傅府上的那把紫檀木古琴简直就是难得的佳品,但是留在赵秉泉那里也是暴殄天物,如今他自己说要拿出来送给他,也算物尽其用了。没多久越修元就答应了赵秉泉的邀请。倒是没注意到赵秉泉那低头时眼睛一瞬而过的红光。 “不过赵公子,你身上似乎有些像是铁锈的味道?”越修元坐在太傅府中最大的后花园凉亭中,与赵秉泉二人把酒言欢。 赵秉泉也不含糊,当下就招人去拿那把紫檀木古琴出来弹奏,举起一杯酒说道:“越兄说什么呢,我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味道,你再仔细闻闻,只是普通的胭脂味罢了。” 越修元一听到胭脂,就懂了赵秉泉言下之意,尴尬地猛饮下自己手中的酒,又斟满了一杯,“赵公子一表人才,将来还会是国之栋梁,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他目前还算清醒,有些隐晦地提醒道。不过什么一表人才、国之栋梁,都是他乱说的胡话罢了。反正赵秉泉如今是太傅女婿,到时候高中也会是他的位置,在这里就是这样的,有钱有权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一切。 如同他曾经得到过的那样。 曾经?越修元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这个词,他可能是喝酒喝糊涂了。闭上眼睛继续去细细聆听那悦耳的古琴所带来的声音,妙之极哉,不知这弹奏的人又会是谁?他抬眼看去,对面那女子身上穿着西域式样的服饰,仅仅只有几片衣料包裹住她的丰盈和下身,面上也遮盖着一片轻薄的丝纱,叫人看不分明。 明明是在太傅府上的第一次相见,却感觉这个琴声是那么的熟悉,弹琴的人也是那么的熟悉。 蒋涵雪在重生前,曾听闻越修元为宁浮生作了一首曲子,虽然自宁浮生死后越修元就再也没有碰过他的琴。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归是让她在他的书房找到了当年所作的那首琴谱。如今那琴谱上的每一个音律都牢记在她的脑中,每弹奏一弦,都能包含着弹琴人对听琴声的人的思念。 如今,被她用在了这里。果然,越修元听见这首曲子起了反应,喝了酒就想摇摇晃晃过来揭她的面纱。蒋涵雪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他喝的酒还不够多,还差一点,那药效才能发挥的更好。她眼神示意赵秉泉,对方赶紧拿起一杯斟满的酒到越修元身边劝酒,越修元不知是醉了琴声还是醉了酒,也不推脱,边看着蒋涵雪边喝下了赵秉泉不断接过来的酒。 这琴声中,满是思念与哀愁,究竟是和人所著,才能弹奏出这样勾人心绪的琴曲。他的上下眼皮不断打着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揭开这女子的面纱,知道她是谁。 恍惚中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娇俏走过,那烟雨朦胧的湖光山色,都比不上这女子的仙姿玉容。那仿佛是一个梦,又不像是个梦,他不断地在追寻着这女子的脚步,一声一弦,琴音紧紧相扣。可是当他真的靠近这个女子的时候,却又觉得痛苦,这痛楚,甚至并不是因为那名女子而起,仿佛这痛楚,是源自自己的心。 可是当他一触到那名女子,脑中所有的不快和悲伤仿佛都一下子消散了一般,那清凉的触感让他觉得一辈子沉沦在里面都可以。他不停追随着那名女子,然后跟着她来到一处幽境。对方还在跳着那曼妙的舞姿 ,他却乱了自己的心。 “生儿。”他情不自禁喊出声,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切就像梦一般,梦醒之后就会忘记一切。 然而对面的那名女子闻此却浑身一僵,愣了有好一回神才继续她那缠绵的舞姿,复她天人之姿。两人双双坠入幽境,采撷天地的果实。 越修元这次是真的醉了,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窗外的光线格外刺眼,还没完全睁开,脑子里就急促地像是被绳子绞紧了一般疼痛不已。他直起身揉着自己的脑袋,伸出手时还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 凉意?他的手臂的裸露着的,他又掀开被褥的一角,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不见了。他没有全部脱光衣服睡觉的习惯,难道是下人帮他脱的? 还在思考衣服为什么不见的时候,身边传来一声女子的嘤咛,越修元脑中的嗡嗡声一下子就停了,如同他平时弹错琴琴弦忽然断了一般。他僵硬的手继续拉开被褥,随着底下那斑驳的红,他开始渐渐想起昨晚她都做了哪些事。 身边的女子梦中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嘟囔了一声就伸手胡乱摸着,然后摸到了越修元裸在外头的腰肢,凑了上来抱紧,脸在腰侧蹭了蹭,满意地继续睡去。随着那女子的动作,越修元觉得自己脑中的杂乱噪声又开始响起,他轻轻拿起对方的手想要拿离到一边,可是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甚至脑袋转向另一侧,刚好鼻息对着他的那处,不停小口小口地散发着热气。 “越兄!”赵秉泉的声音从外头响起,“越兄你可醒了?” 被赵秉泉那么一吓,越修元小心翼翼拿着的手颤微了下掉在了腹部处,有些痒,但是他的脑海中完全不敢再有这旖旎的念头。 太史大夫家的孙子要成亲了。 众人都道那个能在这个时候嫁给太史大夫孙子的女子真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那越修元是何等人物,满腹经纶张口就能对天下事批判的透彻,这榜上有名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那满天下的女子都想嫁给他呢。 “你说说看你,我早就叫你和那赵公子少往来你就是不听劝。”太史大夫越弘成看着不争气的孙子,“现在出事了吧?” 越修元颓丧的坐在一边,但是他还是为了蒋涵雪辩驳了一句,“蒋姑娘是清白之身,只是暂住在赵公子府上,爷爷,我,得对她负责呀!” “唉,罢了罢了,随你便吧!” - 浮生去看了雾鸣山唯一途径的一条河流,水质清爽,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又去了调查了附近的水井,都没有什么异样,这些天算是一无所获。 “我劝你去太傅府找一找,你不是一直怀疑太傅府上有猫腻吗?”施华蹲坐在药罐前,不停地给身前的五个烧炉子扇火。 浮生又继续查看着神药里的药草,甚至拿起来放到火中去烤一烤。 “你疯了啊,那是火!”施华赶紧制住她的手。 “怎么了?”夙宴离从外头听到施华的声音,也紧张地跑了进来。 “我没事,就是想试试看这药草烧一下会怎样。”浮生摆摆手。 “什么烧一下,你手都伸进炉子里去了,要不是我动作快,你这就成烤狐狸掌了!” “别吵!” “我哪有在吵,你看你为了治那些人都魔怔了。” 眼前那不小心掉进火中的药草果然产生了异样,随着那火苗一团黑气从里面窜出,而后消散。浮生又继续投入神药身下的药材,每样都有一团黑气,这下在旁边的两人都看到了这个异样。 “这果然就是那个什么赵公子搞得鬼了吧?” 浮生深思起来,“并不,这里面虽然带有一团黑气,但是以你我的灵力,有没有妖异会察觉不出来?” “这是人为?” 浮生没有回答,而是回过神去看夙宴离。 谁知夙宴离看着那团火焰跳上跳下,张嘴犹豫了很久,“我今天上山,发现法阵不止一个,已经有两只妖遇害了。” “什么?” “看法阵残留的气息,似乎是一只野狗精和一条双头蛇,没有狐狸的气息。”夙宴离说完了话,却还发着愣,他路上听说了太傅府上的事,不知该不该将这回事说出来。 “派药了!”外头一阵骚动,自从太傅府上次派药已经过去了五天,得病的人却越来越多,虽然浮生有能力治好这些人,可是人数实在太多。这些人为了哄抢神药不惜开始推搡打斗,严重的甚至开始伤人。而吃过神药的虽然不会得病,可是一旦停下进药也会产生疫症的症状,神药简直就是不可或缺的药物。 里面不过是些寻常的药材,有人研究过,一模一样的药材配出来并没有同样的效果,那么问题就在那团黑气上了。 “这是一场人为的灾祸。”浮生将手中剩下的神药尽数投入炉中。 第38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多谢宁姑娘这些日子的照顾了。”姚咏杰身上背着行囊,说是行囊,其实并没有几样东西。 “虽然你身上的疫毒已经去的差不多了,但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真的要离开吗?”浮生担忧地看着,姚咏杰身上的毒已经清理干净,但是还没有弄明白瘟疫的传播途径,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种瘟疫。一旦得过这种病,复发的几率很高。 “没事的,我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你看!”他的面色比起刚来的时候红润有生气很多,王二赖替他凑了些银子缝在他的内衣搭扣里头,“我明白自己现在更重要的是去做什么,虽然七次落榜,但我从未灰心,一直都有在温习书课。这次若是就这么离去,我肯定千百个不甘不愿。所以我此次出门,就是要圆自己一个梦。” 他转过身对着数十位弟兄拱手作揖,“多谢各位兄弟这几个月来的照顾,咏杰去也!” “酸儒你飞黄腾达了不要忘记我们啊!” “一定!” “你要照顾好自己啊!考不上也没关系,我们兄弟几个都会等你的!” 姚咏杰摆摆手,头也不回,“知道了!你们就等我当上大官来带你们享福吧!” “你这算是替他改命了吧?”施华站在一边看着远行的那个男人。 浮生转过身走进医馆,“我只是给他送了一道可以挡一次灾祸的符而已,剩下的能不能考上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这个我做不了主的。” 施华紧紧盯着那个人腰侧的一个发着白光的小纸包,直到再也看不见。 姚咏杰是第一个被浮生治好的病人,有了姚咏杰的试验,其他的病人也陆陆续续愿意尝试浮生的新式冒险治疗。 放血治疗。其实和药浴差不多,不同的是在身上分别割上不到一寸长的浅短伤口,然后才进行药浴。 雾鸣山并不止浮生这一家医馆,不过其他几家一是诊金贵上天价,二是治不好。关键还是治不好,花了钱还治不好的医馆去了有什么用,所以浮生这里来的人特别多,但是地方有限,人力也有限,好在王二赖那一群人主动说要帮忙,这段时间倒也不算非常忙。浮生还帮他们每人买了一套新的衣服,作为交换,让他们每日洗干净再来医馆。 起初这帮人还不太愿意,自由惯了,而且总是席地就坐,躺那儿就能睡。浮生就说他们这样容易带上脏东西,一旦带到医馆又会让其他人感染造成二次伤害,这些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到后果这么严重都是很认真的去洗澡了。到了晚上,个个搓的红通通的过来医馆帮忙。 “宁大夫在吗?”一个熟悉的小丫鬟的声音传来,正是明禾医馆开张那日来的太傅家小丫鬟。 浮生正帮一个人针灸,那小丫鬟也是规规矩矩等候在门口,等到浮生做完了她才凑上来送上一封请柬。 “我家小姐的义妹明日出嫁,这是明天的帖子,请宁大夫明日有空一定要过来喝一杯喜酒!” “不知小姐义妹是和哪家公子结亲?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小姐的义妹。”上官颖身份尊贵,虽然已经嫁人了,但是因为赵秉泉是上门女婿,所以上官颖依然住在太傅府,对外也依然是太傅家的小姐,听起来就是要比赵夫人气派些,故而一直没让人将名称改过来。 “这家人呐,就是太史大夫家的孙子。”见浮生还不明白,小丫鬟又补充道,“就是越生啊,越修元。” 越生娶亲,还是上官颖的义妹?有意思,看来明日婚宴的这个热闹她是非去不可了。 “各位,你们明天会有其他人来照顾你们,另外每人还可得到一两银子当做补偿。宁大夫就借我家小姐用一天,不知意下如何?” 这些人都是看不起病才来明禾医馆的,听说有人照顾还有钱拿,又不是少了大夫就马上会死,都很开心的应道借借借。倒是施华一脸不悦地站在一边。 浮生注意到他的脸色,凑过去使劲捏了捏他的脸蛋,悄悄地对他说:“明日你替我去太傅府上查一查,我等你消息。” 这话的意思就是带他也一起去了,施华板着脸说道:“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出门呢。” “是是是,求您了,去吧去吧!”浮生收下请柬,交由施华收好,然后目送了太傅家的队伍离去,才接着研磨草药。 这次没有她宁浮生,还会有谁嫁给越修元?上官颖的义妹?浮生看着一旁一直黑着脸的夙宴离,这位义妹,大概是蒋涵雪吧?太傅府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新的远方亲戚过来投奔的,有的就只有一个送神药的大师,偏偏这个大师,还是女儿身,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也不知道这蒋涵雪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越修元答应娶她。 这些天经过细细地询问每一个病人,总算让她找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每个人都吃的都是同一家米行的米。最开始得病的会是姚咏杰,那是因为太傅家是第一个试验品,但是因为有蒋涵雪的神药,所以太傅家没有人得病,但是这群乞丐弟兄们吃的可是太傅家的剩饭,吃了带毒的米却没有药医治,自然会患病。 民以食为天,从食上面下手,也不知道蒋涵雪这一番心思究竟是想做什么,如果是想要把瘟疫嫁祸在她头上,凭借这一手妙手回春,她能救人,谁还会怀疑她。 佳运米行是整个雾鸣山唯一的一家米行,刚好这家米行是太傅家名下的。更为巧合的是,前段时间说是为了庆祝太傅千金病好而开仓放粮了一整天。有钱的人家只会直接买米,没钱的人家却是会去抢一下这个米的。加上雾鸣山已经三个月没有下雨了,庄稼地的稻米再能长,光是靠河里的水一担一担挑上一天都不顶用,更别提这条唯一的河流离整个村镇有多少远了。 家里的存粮吃完了就会开始开始吃佳运米行的米,然而这个米又是被下了诅咒的,所以来的人一开始来的都是群穷人,那些有钱的老爷们是后来才开始找上门来的,但是听说太傅家有神药后转而去了太傅家,也就没有再登门明禾医馆过了。 只要不让雾鸣山的人吃佳运米行的米,就能终止这场瘟疫。可是这个前提,得是雾鸣山下雨。作为雾鸣山唯一的米行,这些人都是吃完了家里的存粮才开始吃米行的米的,如果把米行的米都毁掉,这些人又能吃什么呢? 可是神药的成分并不是能让人一劳永逸的,只是起到压制性的作用,该有的毒素都在身体里不会少,一旦停下神药的摄取,疫毒得不到压制就会爆发出来,这点就比较棘手。 “你也要一起去吗?”浮生走到发着愣的夙宴离跟前,摇摇手吸引回他的注意力。 “他一天到晚偷懒,你还叫他去?”施华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端着一锅刚烧好的药,突然挤在两人中间。 浮生挑眉,“也是,他一天到晚不做正经事,还是不带他一起去了。”撂下手中的磨好的药粉放在夙宴离面前。 虽然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夙宴离的手却下意识的包起了黄油纸。 越家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盛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官僚阶级,只要是有个一官半职的,都会受人尊重,且不说俸禄多和少的关系,那层身份在身上就和别人有了本质上的区别,所以世人对于考取功名这件事总是趋之若鹜,仿佛没什么不好的。 越家祖宅还算挺大的样子,一进门的院子就摆满了八张桌子,两侧院子又各摆满了五张桌子,也有不少越弘成官场上的兄弟过来捧场的。倒是新郎官越修元一脸闷闷不乐像是别人欠了他百来万似的。 “恭喜越公子啊,成功娶得美娇娘一位!”来而不绝的人们经过门厅前都要对站在正中间的男子恭喜恭喜祝贺词夸上一番。 越修元虽然对男女之事并不如何上心,但是也知儿女之情应该是你情我愿,虽然那晚之事是他主动,可是醒来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竟然,不是被窝里的这个人。他去祖奶奶庙前祈愿,想问清自己的心,可是不论怎么询问,抽签抽的卦象都是让他顺其自然。 慎溪仙君当然听不到越修元的诉求,她还在外面找蜈蚣精,却没想到蜈蚣精就在雾鸣山。 “修元,我本来以为你和明禾医馆那个宁大夫会成为一对。”终于有人问到了这个问题,越修元的眼睛忽地一亮。 “没想到你小子闷不做声瞒着我们忽然就成亲了啊!” “听说新娘子是外乡人,也不知道比起医馆那个仙女,嫂夫人的长相又是如何啊?” “去迎回来不就知道了?越兄,吉时已到,请上马!”外头喜乐声起,他一踏出门鞭炮就噼里啪啦在他眼前炸开。 第39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老爷老爷,赵公子他们到了。”小厮开心地跑进门,身后太傅家的轿子正好落地,从里头携手走出来赵秉泉和上官颖。 “恭喜越老爷啊!越家能娶到这么美貌的孙媳妇!”蒋涵雪的相貌若是除却她的身份,好好打扮一番还是美艳非凡的,不过赵秉泉见识过蒋涵雪的心狠手辣,即便有心,也很快消弭掉这个念头。 上官颖站在赵秉泉身边,自从赵秉泉能行人事之后,她这日子倒是过的舒服上许多,她一挥手,身后自有人送上奇珍异宝当作贺礼,“我这妹妹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性子偶尔有些娇纵,越老爷多多担待!” “应该的应该的,能娶到令妹,那是修元几世修来的福分呐!”越弘成笑脸相迎,悄悄看了看送来的贺礼,“太傅大人真是大手笔啊!” “不过是些绵薄之礼。”见上官颖还要再说,赵秉泉扯扯袖子就将她拉走了。 这不过是极简单的催眠术,蒋涵雪用术法将太傅和上官颖二人催眠了而已。虽然简单,但对于普通凡人来说仍然不可抵挡,倒是赵秉泉担忧过头了。 浮生是随着赵秉泉和上官颖二人来的,本来是先到了太傅府,没想到太傅府的宴席根本就没有摆起来,问赵公子,说是今儿的酒水都在新郎官家吃,浮生只好改变计划,让夙宴离留在太傅府,自己和施华跟着赵秉泉的队伍一道出来道越府了。 “恭喜越老爷!这是我们医馆的一点微薄之礼,还请笑纳。”浮生身后的施华递上来两个锦盒,浮生一一打开,分别是一支百年人参和一颗百年灵芝。 “宁大夫破费了!”越弘成原先见着宁浮生的年纪和自己家的修元还算般配,没想到修元自己就决定了自己的婚事,有点叹息,“来来来,里面请上座。” “新娘子到了!”外头看迎新队伍的下人远远瞧见,大声喊叫起来,“鞭炮!起!” 不一会门口两串长长的鞭炮便被人点燃,响了起来。越修元手里拿着牵红,由喜娘将另一头的蒋涵雪领着牵出来,两人一道穿过人群,走进大门。 越弘成看着半路来的孙媳妇,见到自己的孙子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叹了口气,复又重新摆起开心的表情。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喜婆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越修元身子僵硬了一下,看了眼牵红的另一头,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看向屋外,顿时脸色一变。 喜婆还在旁边小声催促,越修元点点头示意然后和蒋涵雪缓缓弯下腰完成一拜礼。 待越修元再抬眼的瞬间,对面那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已经消失在人群了。 三叩首完成,夫妻之间的约定算是达成,从今以后蒋涵雪就是越修元的妻,越修元就是蒋涵雪的夫了。 - “成亲?”越弘成第一次从自己的孙子嘴里听到这个词,有点惊讶,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自己的孙子长大了。 “是的,孙儿想娶,”越修元有些紧张,双手捏住衣角不停地在摩挲着,想要找些合适的修饰词来讲述等会要说出口的事情,“太傅家的义女。” “太傅义女?”越弘成在雾鸣山待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说过太傅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女。 “这个,这个蒋涵雪,是太傅今年新收的。”越修元讲话有些磕巴,忍不住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镇定住自己,“就前些天刚收的,但是先前一直都有住在太傅府,是以,旁人不知。” “这样啊。”越弘成在脑海中找着这位蒋小姐的相貌,太傅府他也去上过上几回,可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一直住在府上。 越修元继续说道,“蒋姑娘年幼丧父丧母,幸得太傅大人好心收留,才能长成如今这么标致的一个人儿。她诗书礼仪,样样精通,针织女红,也做得极为出彩。爷爷,蒋姑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位佳人啊!” 越弘成好歹也是将越修元从小养到大,听得自己的孙子这样描述,这蒋涵雪的经历倒是有点和他的孙儿相似。可是他看向越修元的脸,只见对方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躲躲闪闪,便知自己的孙儿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娶这位蒋姑娘。 “修元呐,你将这位蒋姑娘夸上天,她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可不要因为对方是太傅大人的义女,就和那些市侩的男人一样趋炎附势啊!” 越修元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发现自己就算反驳了也没有用,木已成舟,多做解释又有何用。 “孙儿是诚心诚意,要娶蒋姑娘为妻的。”越修元一起身,半是发誓半是自我催眠般,“孙儿此生,只娶一人。” 梦里的那人,今生是无缘了。 慎溪仙君亲手绑上去的姻缘红线,就此断裂。 “那好,既然你对这蒋姑娘赞赏有佳,那爷爷明日就去登门拜访太傅府给你提亲去。” “多谢爷爷!” - “今日我去了那太傅府,果然有古怪,要不是我不能离开真身太久,我一定帮你查个究竟出来。”施华忿忿不平道,“那赵公子身上满满的妖邪之气,不过那个新娘子身上也是古怪的很,有点仙气,但身上却又缠绕着妖气。”浮生这样拥有仙缘的妖实在少见,但是凡人同时拥有仙气和妖气更是罕见。 已经夜半,夙宴离还是迟迟未归,施华守着门,有些不开心,“这么晚不回来,八成是惦记上人家的喜酒了,还是不给他留门了吧?” “不,他一定会回。”既然蒋涵雪和赵秉泉身上都带着妖气,加之夙宴离说的已经有小妖遇害,很有可能是蒋涵雪将其他小妖当做蜈蚣精的补给,故而血腥之气溢出,这才身上沾惹到了。至于赵秉泉,浮生回想起宁浮生的结局,怕也已经不是个人样了。 她本来自那日治好赵秉泉后,受到不少奖赏。可是过了几日总有些不明由头的上门来讹她,治好了又装作没治好。里面不乏一些浑水摸鱼想要讹钱敲诈勒索的,反正说了她治不好,那她就给她们弄点病出来。 “不好。”施华皱紧眉头,赶紧将大门合上,“门外有脏东西。” 一股阴森之气袭来,并不像慎溪仙君手下阴差来临的模样,反倒像是一群恶鬼。 屋内同时传出几声闷响,里面躺着的病人有些没有了意识忽然站了起来,手中的指甲又黑又长,两眼青黑,动作笨拙地朝浮生和施华走来。 “这是那个疫毒?”施华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阵仗,毕竟没有实战经验,他有些害怕不已,但还是颤抖着身子护在了浮生跟前。 只见带头的那个还是今天刚送进来的病人右手一伸,凶狠了面孔朝浮生二人扑来,嘴角的牙齿也变得又尖又锋利,张着嘴一口过来要将人硬生生咬开。 浮生赶紧手中蓄力将施华推到一边,挡住了来人的攻击。门外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看来外面没能来到医馆的人也变异了。 那人见没能攻击到浮生,又快速转变方向向另一边攻击而去,面前的四五个人也都向浮生发起了攻击,倒是没有一人攻击施华。 看样子还是有目的的攻击,蒋涵雪这一手玩的可真是厉害,若是浮生伤了这群人,第二日这些人的家眷就会找上门来,她这医馆的招牌也会因为医死人而就此泯灭,可是若是不伤分毫地制止住这些毫无理智与凶兽无异的百姓,那她身上挂点彩肯定是避不可免的了。 然而这些人毫无理智可言,张口就要把人咬的粉碎。大门也摇摇晃晃,似是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撞击就要倒下一般。 “小心!”施华拿起一边的扫帚挥倒正要冲向浮生的人群,那群人被突然闯入视线的人挥倒也是很懵,面对面像是统一了攻击目标转而去袭击了施华。 浮生见仇恨值都被吸走,赶紧现出妖相唤出九条尾巴将施华扫到身后,又接过那把扫帚,横在五人面前一用力一直压过去,将面前的五人压在一面墙上,又飞起两边的药柜,将五人夹在药柜和墙之间。 与此同时门外的抓挠声也停了下来,传来夙宴离的声音,“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浮生推推施华,施华赶紧回过神来去开门,门口果然倒了一片百姓。这样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击,看来蒋涵雪是非要把她置之死地不可了。 “你怎么做到的?”施华见浮生这边都是勉强才制住五人,并且这五人还有意识想要继续攻击他们,但是夙宴离却能让外面的人都像睡过去了一般没有了攻击意识。 夙宴离铁青着脸,他这次是可以确保这些事情都是他的师姐弄出来的了,但是他不明白只不过是个简单的除蜈蚣精,为什么师姐还要横生枝节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第40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看来,我们得去太傅府一趟一探究竟了。”浮生与施华安顿好百姓,便和夙宴离一道出发前往太傅府。 漆黑的夜,两道敏捷的身影迅速穿过太傅府家外的围墙。 “我今日与施华来的时候,这太傅府府上的血腥气味还尚未有现今这般浓烈。看来方才那团躁动,果然和这太傅府脱不了干系。”浮生悄悄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阴影中,凭着灵敏的嗅觉向气味馥郁处走去。 夙宴离紧随浮生身后,直到脚踩中一颗石子不小心绊了下出了声撞到了浮生,一瞬间,风云变幻,太傅府内的景物竟然自发地左右动了起来。 “不好,是阵法,你快走,这里有我顶着。”话毕,就有一块大石自外入内,夙宴离赶紧拿出自己的剑抵住,为浮生逃脱换取一点时间。 “我与你一同破阵!”浮生手化为利爪,瞬间就将飞来的树木抓散,奈何这个阵法有自动重组的功能,散掉的树木很快又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实体。 “你先出去,这是我们历阳宗的阵法,不会对我们历阳宗弟子造成伤害的。”夙宴离又是一剑破开了飞来的一个石凳,奈何这院子里的家伙什实在太多,“坤位向左两步,你先出去,我自有办法破阵。” 这阵法一旦启动,不抓住妖物是不会停下的,只有人在里面继续破阵,才能让这个阵法恢复原样,且不会对外面造成很大的动静。 浮生见阵法内的家伙的确是冲着她来的,便也不犹豫照着夙宴离说的方位逃去。 方一走出阵法,这扑鼻而来的铁锈气味更是浓郁非常,再回头看一眼身后,那院落的摆设一如他们刚进来的模样,却不见夙宴离的身影。 忽有一身影穿堂而过,浮生跟着那人就来到了一个门窗紧闭的房间。 这月份里,天气闷热的很,居然还有门窗紧闭的房间,实在是奇怪得很啊。而且闻这气味,明显整个太傅府府上的血腥气就是从这件屋子里冒出来的。 浮生伸手轻轻推门,居然不受任何阻碍门就开了。 然而屋内的摆设不过是寻常书房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奇怪异常之处。 “气味明明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怎么会……” 浮生又细细闻着气味,鼻子都化成了黑褐色的狐狸鼻子,上下上下嗅着,果然在一书柜后嗅着了溢出来的味道。 书柜上仅摆着一个旧古董瓶子,浮生伸手将那瓶子转了半圈书柜便自发地动了起来向一边移去,现出身后一道长而深的暗道来。 那门口一现,味道更是浓烈,浮生又将自己的鼻子变回寻常鼻子封闭了些味道这才好些。 “只要神丹大成,这天底下,什么样的美人儿我得不到!”赵秉泉的声音暗道深处传来,“是谁?” 他转身就是一记带着灵力的掌风扑向迎面而来的浮生,二人之间的灵力相互碰撞,竟然看上去隐隐势均力敌的样子。 “你怎会?”疑惑间浮生便被赵秉泉手间一用力的掌风卷向了身后的墙壁重重地撞了上去。 赵秉泉自己似乎也对自己拥有的力量充满了疑惑,浮生见到他身上充满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只是被血腥味盖住,一时半会闻不出想不起来是什么。 “没想到大师的丹药这么神奇,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都可以获得这么神奇的力量。”赵秉泉看着自己将浮生一掌震飞的手,双眼满是对自己拥有的神奇力量不可置信与惊喜。 “若是大师的神丹练成,”赵秉泉走到浮生边上,想要伸手触摸浮生的脸颊,“像你这样的美人还不乖乖臣服于我。” 还未碰到,浮生便右手一伸抻住了赵秉泉的左胳膊,趁机就要卸下。 赵秉泉顺势又是一转,左手沿着浮生的手臂折回,便摸住了浮生的手,“美人儿,不要这么心急嘛!我们来日方长。” “谁要和你日方长!”浮生手腕一转便是顺力一个前空翻翻到了赵秉泉的身后,向前用力一击,“你想的美。” 却没想到这一拳打在赵秉泉身上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坚硬铠甲?莫非是……浮生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赵秉泉见自己得了如此神力便更加放肆,身上的血腥气息亦是更加浓烈,嘴角一张,竟露出了两颗尖牙。 是蜈蚣精! 为什么蜈蚣精的妖力会在赵秉泉的身上? 赵秉泉又是一记重击出手,浮生连忙现出自己的尾巴抵挡,又现出其余的尾巴向赵秉泉攻去。 尽管赵秉泉拥有了蜈蚣精的坚硬铠甲,奈何他还是一个凡人的躯壳,招架不住浮生的九条尾巴连番攻击,眼看就要败退,身边又打出了两条紫红色的闪电。 “无心无情,你们俩可算出来了。”赵秉泉被浮生的尾巴压制的缩成一团,现下松了一手赶紧逃到无心无情身后。 “修道之人?”浮生一眼就看出这两人所使用的是历阳宗的招式,不过二人的能力比起夙宴离和蒋涵雪来说差的还是太大,但这使用的雷火,确实不容小觑。 反正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浮生便也不再恋战,尾巴一甩迷惑了对方三人的眼睛便逃出了地下室。 - “如何?”施华一见到二人进门便迎上来询问。浮生身上满是打斗过的痕迹,倒是夙宴离,虽然没有经过打斗,但是面色却铁青着好似谁杀了他全家一般。 浮生走到夙宴离面前,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抚道:“我知你在气愤什么,可我们现在是要救百姓,我希望你能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刚刚在太傅府遇到了赵公子,他本是一介凡人,却通妖力,身上的气息与蜈蚣精十分相似,我原本可以将他击倒,但却被两个修道之人阻碍。”浮生看向夙宴离,“对方使用的,正是与九转乾坤法阵内相同的雷火。” 夙宴离闻言面色更是僵冷,沉默半天这才犹豫说出口:“确实是我师姐所为。” “那你怎么不抓住她?”施华在一旁连忙问道。 “我也想,可是我……”夙宴离双眉紧皱,拿着手的木剑一直抖个不停。 浮生注意到了他右手的异样,抓住胳膊就将衣袖往上撩,“你受伤了。” 她赶紧取出一盆水与毛巾来细细擦拭掉上面的血迹,又抹了些药膏上去取了块软布包扎起来,“幸好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什么毒素在里面。” 夙宴离从始至终都像个木头人一般由着浮生摆布,好几次抬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颤抖着嘴唇将话咽了下去什么也不吐露。 “今晚大家也都累了,先睡下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浮生看了看夙宴离,没有说什么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禾医馆这夜终于恢复片刻的平静,而另一头太傅府中却因为今晚意外闯入的二人久久不能平息。 赵秉泉看着半天才回来的蒋涵雪,殷勤的像只老狗一般就差多条尾巴摇起来在蒋涵雪身边转圈圈,“大师大师,那宁浮生果然是只狐狸精。” “庸俗的凡人,她是狐狸精我还用你说?”蒋涵雪右手捂着自己的左手,只见那左手手掌心焦黑一片,像是被什么物体炸伤过一般。 “我给你的丹药,你都吃了?”蒋涵雪取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着自己手上的腐肉,面上丝毫没有因为受了伤而露出半点变化。 赵秉泉得意地张开手臂,“吃了吃了,大师可真是厉害,这炼出来的丹药竟然让我与那宁浮生不相上下,就是我这身体,还是脆弱了些,不像狐狸精般妖身灵活。” “到底**凡胎,一时半会急不得。”蒋涵雪又掏出一颗药丸,“再服下这颗,明天,就让你吃到神丹。” 赵秉泉一见到丹药就露出贪婪的眼神,正要伸手去抓,却被蒋涵雪收回去的手扑了个空。 “慢着,不要忘了明天一早我安排你的事情。” “不会忘不会忘,大师吩咐的事情小的怎么敢怠慢呢!”赵秉泉连忙接了丹药服下,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像是刚刚被宁浮生打到的地方原本还有些痛意,现在通通都好了不痛了。 赵秉泉正得意于自己的力量,冷不防被蒋涵雪捏住了下巴,“大师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这丹药都吃下去了吐不出来了。” “谁要你吃过的东西了,”蒋涵雪掏着自己的袋子,从里面又是拿出一颗丹药来,“你服药过猛,身上难免会出现一些异样,将这颗药吃下去,能压制住你的那些异常。” 反正丹药多多益善,赵秉泉也没听出什么不对,也没感觉到自己嘴巴里长出了两颗尖牙,拿过来就是一口囫囵吞下。很快那两颗尖牙就消退了下去,身上的气息也淡了不少。 “记住了,明天,一定要给我闹的越大越好。” “知道了知道了大师,明天我一定让那只狐狸精在大家面前原形毕露身败名裂。” 第41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六姐!开门啊六姐!”宁千真拍打着明禾医馆的大门在这宁静的凌晨不停大声叫喊着。 浮生本就没有睡熟,听到七妹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便直接起身去开门。 “发生何事,如此惊慌?” “大姐!大姐她为了救我,被,被抓起来了!”宁千真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着急地团成一团,双脚一直在原地踱来踱去。 “什么?”浮生回忆着脑海中的数据,宁凌枝的灵力不在她之下,怎么会被人抓起来?“那大姐现在何处?” “雾鸣山,被一个法阵给困住了,那里面有好多雷火,我的灵力根本就用不上,大姐为了救我,用尽一身灵力才将我丢出来,这才保全我的性命。可大姐她,她……”宁千真无助地看着浮生,“怎么办呀六姐。” “你先别慌,带我去大姐那里。”浮生安抚宁千真道。 “我也一同去。”夙宴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我也去。”施华也紧跟着接道。 “不,你留下来看家,若是还有病人上门也好有个照顾。”浮生想了下,这个蒋涵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日还会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为何她今天总是心发慌的厉害。 一道道紫红色的雷电顺着黄符纸从地面自下而上拔地而起,不停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每隔一小段时间,这个雷电交织成的牢笼里就会发出一道粗壮的雷电扼住笼内猎物的咽喉,摄取对方的灵力,达到让对方逐渐衰弱而死去的目的。 “风雨雷火!雨!招来!” 浮生与夙宴离赶到的时候宁凌枝身上的灵力已被吸的差不多了,头发从乌黑变为花白,身上的皮肤也变得极为苍老。 她的灵力甚至不足以维持妖相,隐隐要从一个老妇人变回一只狐狸。 若是变成真身,那才是真的要死了。趁着夙宴离招来的雨水,浮生调动全身上下的灵力,尽可能地输送到宁凌枝的身上。 “六妹,”宁凌枝张开她沉重的眼皮,伸出的那只手仿佛一根破败的老树枝,“不用花费心思在我身上了,就让我去吧。” “能救的,能救的。”浮生不停输送着灵力,不知为何明明都渡过去了,宁凌枝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弱。 浮生加速调动自己的内丹,“大姐你撑住,不要睡,千万不要睡过去。” “六姐小心!”宁千真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浮生这才发现这个九转乾坤法阵居然又开始运转起来。 不,仔细观察会发现启动的并不是原来的那个法阵,而是在原来那个法阵的外围另有一个法阵,并且这个法阵的威力比起先前的那个更强大。 糟糕,中计了! “七妹!”浮生转头就要去寻宁千真的身影,那边宁千真被一左一右两个道人挟持着无法动弹,浮生又是被困于法阵之中,无法搭救。 “夙宴离,你在干什么?”浮生生气地冲着夙宴离怒吼。然而夙宴离只是像个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双眼仿佛像是被什么蒙蔽住了一般毫无光彩。 “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灵力散尽,变成一只死狐狸吧!”蒋涵雪的声音从夙宴离的身后传来,她对着夙宴离低声说着,“给我好好看住她,别让她跑出来。” “是。” “你对他做了什么?”浮生看着被带走的宁千真,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后大姐的人相也是维持不住,就要变为狐狸。 “不过是摄魂术罢了。”蒋涵雪得意道,“怪只怪我这师弟学艺不精,连这么简单的摄魂术都抵抗不了。” 她看向浮生的眼中满是仇恨和不甘。 浮生不解,夙宴离都说捉妖人不会滥杀无辜,可是这蒋涵雪却对她充满了敌意。 并且原身原本应当是和越修元结为夫妻,谁知结发为夫妻的对象居然是蒋涵雪,她大老远跑到这里不抓蜈蚣精居然是为了成亲。 “咳……”九转乾坤法阵的威力实在过于强大,更别提里面还加上了狐狸最怕的雷火,而浮生不仅要防着那雷火,还要护住大姐,身心俱疲。 忽的一滴水滴在了浮生的鼻尖上,很快便听见自头上传来下雨的声响,就是一阵一阵的,小的很。 “下雨了?”浮生开心地向上看去。 “下什么雨呀?求天不如求己。”宁语兰不停甩着她的九条尾巴出现道。 她的尾巴看上去变得比平时还要大些,尾巴不停甩来甩去,从里面不断甩出水滴,居然是蓄了满满的水在里头。 “可以啊宁语兰,没想到你的脑子里面居然不全是草嘛。”浮生不忘调侃道。 “我随便动一动脑都比你聪明多了。”宁语兰拍地而起,在空中打出一记空响开始不停转起圆圈来。 那符纸沾了水,威力自然变弱,浮生抓紧时机抱起宁凌枝就要腾空飞出符阵外头,刚想放下回去救宁千真,就被蒋涵雪飞出的符咒打中。 “给我抓住她们。”蒋涵雪对着夙宴离说道。 宁语兰原本伸出的狐狸爪子对着迎面而来的夙宴离不知当抓不当抓,可是夙宴离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对方是敌是友的分辨,脑海中除了蒋涵雪以外都是敌人,手上的招式招招都是往死里放。 “喂,他不是你朋友吗?”宁语兰艰难地抵挡住夙宴离的攻击,浮生则是现出妖相向蒋涵雪扑去。 “我就知道人心善变,他们总归是一伙的,又怎么会真的对我们产生怜悯之心。”宁语兰手中带了怒气,重重地打在了夙宴离的胸口处。 “哎你别真伤了他,他现在是被控制住了,你快些与我来先把这妖女制住。” “妖女?”蒋涵雪笑出声道,“自己是个妖精,还说别人是妖女?” 浮生砰砰砰打出三道重击,均被蒋涵雪逃脱落了空,“我们狐狸一家乃至这雾鸣山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妖物在慎溪仙君的带领下,可以说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倒是你,一到这雾鸣山就大开杀戒,还对外散播毒疫。” “竟然还知道是我下的药,可惜啊,”蒋涵雪不紧不慢地从袖口掏出一个类似于信号弹一般的东西,向着天空发出了一道赤红色的焰火。 “六妹!”大姐的声音若有若无闷闷地传来,不知何时赵秉泉出现在宁凌枝身边正在咬着她的脖子吸取着她的血液。 “大姐!”浮生心思一偏,便忽视了这边的蒋涵雪,冷不丁被她从腰侧打了一记,吐了两大口鲜血出来。 她被打退时从夙宴离的身边经过,那血液溅了几滴在夙宴离脸上,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浮生看到夙宴离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 “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铲奸除恶!为民除害!” 远处点点火把乘风而来,百姓们人人手持一柄,嘴里喊着相同的口号。 “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铲奸除恶!为民除害!” “看吧,到底谁才是妖,谁才是恶?”蒋涵雪放肆地大笑着,一如她计划中的那样,“你说你们这群妖精没害过人,谁信啊?妖就是妖,天生就是吃人害人的祸害。” 蒋涵雪看着即将到来的百姓大军,“你说我害人性命无数?可是有谁看到吗?你看见了?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吗?一只妖说的话会有人信吗?” “他们只会信我,只因我能斩妖除魔,我能救济天下,他们需要我的神药,相信我,依赖我。可惜你呢,什么也没有。” “六妹快走!”宁语兰打退夙宴离,九条尾巴又是变得巨大无比,横扫过触碰到的树木抓起来就将它们向蒋涵雪抛去。 浮生赶紧抱起宁凌枝蹬地腾空飞跃,还想回头看一眼宁语兰的状况如何,便被宁语兰打来的一记灵力送的更远,“快走!不要管我!” 远处,百姓的声音越发的靠近,“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铲奸除恶!为民除害!” “五姐!”浮生还是第一次叫宁语兰五姐,宁语兰听到显然也是错愕了片刻。 “叫谁姐姐呢!我不过早了你一年出生,可还年轻着呢。”宁语兰虽然嘴上调侃着,可是听到这句久违的亲情亲昵,嘴角也是情不自禁向上扬起,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数十个火把也是无所畏惧起来。 “来啊!你们冲我来啊!我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她忽加速身体的内丹运转,身上的皮肤逐渐出现赤红色的毛发,嘴巴也渐渐向外突出长出尖锐的獠牙。 她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赤狐。 天边破晓鱼肚白,火热的太阳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不停燃烧着遮挡住视线的那两三片云彩。 “啊啊啊妖狐!” “就是这只狐狸烧的我们村子连着好几个月没有下雨了,都是它害的我们村子人性命。” “我苦命的娃啊,你就是被这样的一个畜牲咬死了哇!” 人们越聚越多,浮生回首看时,宁语兰已经被一群小黑点团团包围住了。 第42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铲奸除恶!为民除害!” 熟悉的口号,熟悉的人,却带着陌生的脸,拥挤在台下。 “什么仙女,就是一只狐狸精!” “就是,这十里八乡的,受苦受难都是因为她!” “自从她到了我们镇子上,老天爷就没下过一颗雨,害人精!” “都怪这只妖精,害得我们镇子死了那么多人,鸡狗都不得安宁! 宁浮生看着眼前这些她曾经救过的百姓们,哪一个她不曾施粥赠药过,哪一个没有受过她的帮助。可是时至今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站出来告诉大家她不是吃人的妖精,一个都没有。 每个人都在喊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他们的目光里都带着恐惧、害怕,他们只记得她的妖相,只知道她是作恶多端的妖魔,忘了曾经从她这受过的思惠。 这就是人,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她穷极一生都想成为并融入其中的人。 她的双手被捆仙索缚住,绑在粗大的木桩上,身下堆着每家每户取来的桃木枝,那群人的脸上带着笑意,大家都在等着她被烈火焚烧,看着她愈是痛不欲生他们就愈加高兴。 妖魔被他们烧死了,他们又可以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了。 - “烧了她!烧了她!” 宁语兰身上贴满了符咒,灵力被压制,无法维持妖相,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的模样。 她的身上尽是被人用刀具刺穿的痕迹,双手从手腕中间被人用粗大的铁钉钉在木桩上,残忍至极。 应当是怕宁语兰逃跑,特意换成了铁钉吧?蒋涵雪,你可真是将重生后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啊! 浮生现在身上的灵力都被蒋涵雪吸取,又给大姐输送了一部分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面对这么多的百姓,浮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救下宁语兰,亦或者,杀了蒋涵雪。 “是越生。” “越生来了。” 人群随着越修元的到来而躁动起来。 “越生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越生你媳妇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人们不断恭维着蒋涵雪,然而越生再见到宁语兰那张酷似某人熟悉的脸时心头竟是重重一击。 “这,为何要将一位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用这种残酷的方式钉在木桩上?”越修元低声问蒋涵雪道。 蒋涵雪得到询问,故作大声让周围的百姓安静下来听她说话,“这人,看起来虽和我们一样,但是大家不要被她的表象所欺骗。” 蒋涵雪走到宁语兰的身边,手上拿出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符贴在了宁语兰的胸口,顿时宁语兰痛苦地大叫起来,头现出了狐狸的样子,发出吼吼的叫声,看起来极为凶狠。 只有浮生知道,宁语兰在说好痛啊好痛啊,杀了我吧! 都说六界分为三六九等,而畜牲道自一出生就低人一等。一只妖的灵力处于鼎盛时期时可以具象化自己的原型,破坏力极大,可是消耗妖力的速度也是相当快。而平时,妖也是处于人形的,她们与几百几千年修炼成形的妖不同,一出生就是自带妖力的妖,类人形态才是她们最常见的模样。只有妖力等同于零的时候,才会变为原型。 故宁语兰只有头变为狐狸,实则是蒋涵雪在用符咒燃烧宁语兰的妖力。 一只妖赖以生存的就是妖力,燃烧妖力就相当于燃烧她们的性命。 “相公,来,”蒋涵雪将点燃的火把交予越修元,转头就向百姓说道,“其实,这妖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我相公越生,知晓了这边百姓的疾苦,特意找了我来,我不过是到了这里捡了个现成。”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越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涵雪,可是对着妖狐头的宁语兰又不敢反驳,拿着火把的手不停颤抖。 “你还等什么越生,早些杀了这妖物,百姓才好早些过上安生日子。” 那桃木枝上似乎倒上了火油,越修元的火把甫一触碰,火星子就蹭地吞噬了桃木枝,围着宁语兰烧了起来。 “五姐!”浮生现出妖相,手化为爪虚空划出一道抓痕冲向宁语兰,谁知还未接近就被空中一道不知名的屏障拦下。 骤然间四周的房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原来将宁语兰宁千真和宁浮生带到这种地方表面上烧死她们做给百姓看,实际上是在吸取她们的灵力,像她们这种没有做过坏事杀过生的妖怪的灵力是极为纯粹的。 蒋涵雪重新活过一世,自是明白修成正果后的世界依然是以灵力多少决定地位。 浮生顿然回想起蒋涵雪让越修元下手的目的性,这越修元本身便是文曲星投胎转世,下凡来随便历个苦就能回去,本身就是神格,要是再杀了一只为祸四方的妖物,这个神格指不定能翻上几番。 “大家快看呐!明禾医馆的宁大夫居然称这妖物姐姐!”蒋涵雪指向浮生的手,“她自己也是一只妖狐,不仅如此,他们一家子都是妖狐。” 蒋涵雪拍拍手,无心便押着装着宁千真的笼子出现。宁千真此刻已是被吓得说不出人话了,不停的呜呜哀啼着。她的脖子上,有着两个不停流着血的洞口,显然是被人吸取过血液了。 人们看着台上的三只妖狐,许是因为惧怕,都不敢太过靠近,更别提刚刚还有一只是从他们的身边飞过。 明明已经是走到尽头了,宁凌枝伤重不知如何,宁语兰正经历着原身曾经历过的,宁千真被打回原形,也逃不了被猎杀的命运。 不过幸好,她让施华给狐狸爹带了口信,现在二人应当离着这里相反的地方远去了吧? “你在笑什么?”蒋涵雪不知道浮生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闲心在笑。 “我笑你恶事做尽,迟早会遭报应。” “你都自身难保了,”蒋涵雪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你不会是想着你的狐狸爹还能好好的活着吧?我已让我的师弟前去捉寻,大概你临死之前,还能再看到一家人团聚。” “我人好,把你大姐的尸身也带来了。”蒋涵雪接过无情递过来的笼子,转手就扔进了身边熊熊燃烧的火堆里,“不好意思,这手没洗干净,上面的油太滑了。哎呀,你姐姐被我烧死了呢,哦不对,是本来就死了呢。” “你放心,等我吸收完你的灵力,很快就送你去见她们。”蒋涵雪重新面向百姓,“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铲奸除恶!为民除害!” “是吗?”浮生眸色一沉,就让她试试看为所欲为的可能性吧? 浮生双手紧紧握拳,沉默了许久过后再抬眼时身上的灵力竟然以指数型的速度不停上升,身遭的空气都因为这诡异的灵力波动而出现不合规律的颤动。 “啊——”她索性一次性燃烧这九百年来的所有灵力,就在今天,通通燃烧掉。 原本只要在安稳过一百年,做好答应慎溪仙君的事情,就可以在千年渡劫之日,利用越修元的金身挡雷劫护体,可是现在的浮生并不是原本的宁浮生,不需要遵守什么人魔两界互不干扰的条约。 “找到你,就好办了。” 蒋涵雪见灵力突然暴涨的浮生,连忙掏出兜里的符咒不管多少尽数向前撒去,可是这点阻碍在将近千年道行集于一日的浮生来说不过是柳絮拂面,丝毫不起作用。 “为何你的灵力突然涨的这么快?” “我就是死也要带你一起下去!”浮生身后的九条尾巴变得又大又长,啪啪就将四周房屋上挂着的黄符布打下。 蒋涵雪也知道自己与现在的浮生正面硬碰硬打不过,但她好歹吸收了一座山的妖怪的灵力,心里一狠,竟然抓过赵秉泉直接面对面夺取对方的灵力。 赵秉泉今日本来吃了神丹,还得意自己离成仙之路不远了,下一秒他就成了蒋涵雪手中的亡魂。 蒋涵雪吃到了精纯的蜈蚣精内丹,身上的灵力前所未有的充盈,她召唤出捆仙索对着台下的百姓喊道:“大家不要怕,刚刚赵公子是被这个妖物迷了心智,我刚刚已经为赵公子驱了邪,大家就等着我收服这只妖物。” 台下的人哪见过这种阵仗,都怕的不行,生怕下一秒自己也像蒋涵雪手中的赵秉泉一般,又不敢乱动,二人之间的灵力碰撞激烈,百姓连站稳都难说别提逃跑了。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情感不断地汇聚在浮生的脑海里,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 反正任务失败还是会在下个世界重新来过,倒不如让她过足了手瘾,也好过让蒋涵雪这般卑鄙之徒存活于世。 “我杀了你!”狐狸爪形成巨大的灵力冲击向蒋涵雪扑去。 “不可!”越修元挡在蒋涵雪身前紧紧护着,双眼紧闭,“宁大夫慈悲为怀,我相信你是只好妖,是断然不会犯杀生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浮生: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别人攻略世界一直成功,我攻略世界不停失败:) 第43章 捉妖道士的白月光 好一个越生,身子抖成筛子了还要帮着蒋涵雪说话?原身被人烧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像现在这样站出来帮她说话呢? “我知道的,你施粥施药,一直都有在做好事,那些乞丐跑到你家医馆闹事,你也雇佣他们给他们吃穿,你绝不会做和你本心相反的事情的。” 浮生的手停在半空中,“你凭什么说你知道我?” 你这个挡在杀我姐姐,吸收我姐姐近千年灵力的家伙的人,凭什么说知道我? 刹那间一道紫电从越修元腰下飞出,重重打在浮生心口上,硬生生将她聚起来的灵力打散。 越生难以置信般地看着浮生身体上的空洞,那上面的紫电还残留在浮生的身体上,时不时打出劈啪啦的声响,在他的耳边逐渐放大数倍,连呼吸声都变得特别震耳。 “宁大夫!”王二赖领着一众人穿过拥挤的百姓来到刑台前,“快,你们几个,赶紧将火熄灭,你们几个,护住宁大夫。” 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群人一直相信着她站在她的面前帮助她。 “你们难道都忘了宁大夫对你们的恩情了吗?”王二赖冲着台下的百姓怒吼着。 “你说说看你们,哪个没有白吃白喝过宁大夫家的粥药?” 那些人家里稍微富裕些的也曾贪小便宜去白吃过,有些厚脸皮的仗着浮生被打伤说道:“她就是一只假惺惺的妖,谁要她做好事,谁知道是不是给我们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二赖冲着那人看去,认出了这人是经常贪小便宜的福掌柜,“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是不是这些东西?” 王二赖派人拿上来一袋大米,上面的米行字样赫然印着佳运二字,福掌柜知道内情,但不知道王二赖知道什么程度,他向蒋涵雪看了一眼,瑟缩着回去人群不再多说几句。 “这就是疫病的源头,”王二赖将一大袋的米倒出来撒在地上,“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亲眼见过宁大夫治病救人的,若是她引起的疫毒,又何必这么麻烦。更何况大家都是在吃了佳运米行,也就是太傅府派送的粥药的时候开始出现疫症症状的。” “你们大家想想看,哪里会有神药这么神,吃一副就好了。可是你们不要忘了,这神药一停下来,疫症的症状又会反复。”王二赖指着地上的蒋涵雪说道,“这女人若是存心想着你们好,怎么不派发一劳永逸的药?” 王二赖又指着自己说道,“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在宁大夫手底下做过一段时间的,你们中小半都有经过我们治疗,你们摸摸自己良心说说看,经过宁大夫治疗后,你们的病是不是没有再复发过?连神药都不需要再吃了?” 台下的人显然被说的有些心动,纷纷左右交耳讨论起来。 蒋涵雪见局势不妙,连忙大声对着百姓们说道:“那是这妖怪使用的障眼法,我不过是一介凡人,能力有限,做不到完全去除病根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妖怪自己放的疫毒,根治起来自然易如反掌。” “这村子,这附近,只有她在的时候才开始干旱你们不要忘了。”蒋涵雪偷偷念了个降雨咒,很快就在刑台上方聚集起了一大片的乌云,“你们看,现在这个妖怪快死了,老天爷也要下雨了。” “狐狸精!”台下的人很明显听信了蒋涵雪的说辞,有人甚至拿出了臭鸡蛋烂菜叶丢向了浮生的身体。 天道无常,既然派她来,却又让她打不过邪祟,难道真是过来谈情说爱,别的都不用管吗? 浮生眸光一寒,蒋涵雪似乎是注意到了,忙是又召唤下了两条雷电紧紧勒住了浮生手臂。 突然间,蒋涵雪的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抓起身边的无心无情就是张口咬下吸取着血液。 “蒋涵雪,我早说过,你恶事做尽,迟早会遭到报应。”浮生对此情况也是很满意,“没想到这个报应来的着实是快。” 蒋涵雪已经吸完了无心的血,嘴角的獠牙一会长出来一会收回去,她强忍着松开自己抓着无情的手,只是无情还没逃出几步路远就被身后飞上来的蒋涵雪重重地压制住咬断了脖子。 “我就是入魔,也要先看着你死掉。”蒋涵雪像是安慰着自己说道,“是这妖物附到我身上做的孽,与我无关。” 对,与我无关。 不过是一瞬,蒋涵雪身上红光乍现,血腥气味汹涌,话到嘴边声音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还没尝过身带仙气的妖的血液,不知道尝起来如何?” “孽徒!”自天边飞下一张巨大的黄符布紧紧包住了蒋涵雪,就见慎溪仙君与几位历阳宗的长老身边还随着夙宴离自天边飞驰而来。 都说历史上那是美化过的,单单看这几位长老吃力的模样,就知道当年收服蜈蚣精就不是顺便收服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反正这些百姓也不认识什么历阳宗,也不知道什么蜈蚣精,几位长老倒还是扯开面子问题很用心的在对抗蜈蚣精。 “她定是吃了蜈蚣精的内丹。”夙宴离不知何时走到了浮生身边,替浮生恢复伤口,只是天雷的威力过于巨大,只能暂时止住血,“妖的内丹不是人能够承受的,我们修道之人修出的金丹都尚且不能好好运用吸收,别提一只嗜血成性的妖的内丹了。” 那边慎溪仙君因着做了神格的神仙,无法参与到几位长老之间的帮忙当中,只能等在一边等着从蒋涵雪身上出来的蜈蚣精出现再消灭掉。 那黄符布上一会突出一张人面,一会突出一个蜈蚣头,越修元离的最近,自然是能看到那人脸是蒋涵雪的形状,“相公救我,相公救我啊!” 慎溪仙君闻言心里一惊,手上算着命数暗叫一声不好,“你这妖女好生歹毒,竟然暗算我孙儿。” 她本就指望着文曲星投胎到她孙儿身上,若是能再扶一个神格上位,她自然水涨船高,神格跟着涨上几番,原本安排好的命数以为是天定,没想到居然是被这个妖女暗自篡改,叫她如何不气。 虽然身为神仙不能对于人间的事情多做干涉,但是降点雷电下来还是可以的。 神仙嘛,哪个没有突然打个喷嚏打个雷劈死个人的。 霎然间,天上的那片雷雨云比起先前变得更加大起来,无数雷电交错尽数劈在了蒋涵雪身上。 现在的慎溪仙君可不再是当年的小神仙了,灵力比起原先更是浓郁上了不知道多少。 一道重雷下去,黄符布里不知道是蒋涵雪还是蜈蚣精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黄色的符布逐渐被红色的血液浸染,从缝隙里渗了出来。 慎溪仙君深知这件事自己多少有错,揪了越修元的灵体就对着几位历阳宗的长老告辞,“这文曲星被这妖女陷害手上染了杀戮,我身为这一方土地的仙君,是我的过错,现下我要带着文曲星的灵体回去上面请罪,这下面的事情还请各位帮个忙,收拾收拾。” 补续一。 雾鸣山这是好几百年没有出过状元郎了。 “行啊酸儒,出息了。”王二赖穿的干干净净的站在明禾医馆的门口等候着。 姚咏杰下了马,先是跪地向着明禾医馆的牌匾拜了三拜这才走进屋内。 屋内的陈设一如从前,就是原先挂着的一副画,那上面本来凄凉凉一片蓝海,却有一轮明月作伴甚是好看,只是现在却只剩一片蓝海,煞是孤单。 “多亏了王兄当初对咏杰不离不弃,咏杰无以为报,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王兄和兄弟们来享福的。” 王二赖看着身后的明禾医馆,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现在做生意也能养活自己。而且……” 要是这个医馆真正的主人回来了看到明禾医馆荒废掉了岂不是很伤心? 姚咏杰见门外一文钱的牌子还挂着,心里了然,让身后的下人带了个箱子上来,“这是皇上赏赐我的,王兄你先拿着,诶我这不是给你的,是还宁大夫的药钱。” “修缮修缮,宁大夫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医馆,定会很开心吧。” 补续二。 “祁郎,可有寻着六妹的气息?”宁冷霜随祁重殿回到朝堂,将进犯王朝的宵小之辈治安定乱后二人便随着到处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听闻宁浮生的事情后,二人与去寻帝芯的三妹四妹正巧碰了正脸,也不只是她二人运气好,竟然真的寻着了帝芯,只是浮生的身体放入了帝芯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魂魄已灭,一丝一毫尽无。”祁重殿摇摇头道。 这一副身体被夙宴离求着几位长老安放在历阳宗宗门香火旺盛之地整日受人香火供奉,拥有帝芯的身体保持着不老之体,伤口处也因为帝芯的融入血肉早已修复,只是这具身体的三魂七魄,不知为何,在这世上竟一点也不剩踪影。 第44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生儿,你醒啦。” 只见眼前的妇人尽显老态,若不是浮生知道这是自己的娘亲,可能会把她当成是在外流浪的乞婆。原本年轻貌美的女娇娥,才短短五年时间,就已经老的四十来岁模样。仔细观察,白发也是爬满了大半个头顶了。 “快些喝下这药,你的身子才会好受些。” 浮生想要用力撑起身子,却觉得这幅身子异常沉重,综合了下天道给的记忆才知道自己中毒了。**,毒性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强,到如今已经有五年了,应该是出夜府的时候种下的。 “那娘先给你放在桌子上,布坊的布还没织完,今天抓紧赶完这批布卖了,还能赶上个夜市去买点粮食屯起来。” 眼下已经快要入冬了,深秋本就是寒凉萧瑟,但是妇人身上的衣衫却是破旧单薄,不仅如此,整个房间也是十分的单调破旧。屋顶上的瓦片随着寒风吹动在头顶泠泠作响,像是一个风大,就会被掀起一般。 见浮生盯着房顶发呆,妇人只过来掖了掖床角。 “等明儿有空了,娘就找人来修修这屋顶,不然冬天还没到,就漏风漏水的,还怎么住得下去人。” 说罢,便是离开向着布坊去了。 其实浮生的房间虽小却很不错了,浮生娘住的隔壁房间才叫一个破败,光是墙壁上就有一个大洞,靠外的窗户纸也是布满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洞。被褥里装的不全是棉絮,是麦壳跟秸秆粒混杂在一起的劣质棉。 浮生轻轻运气,照浮生娘刚才的神情,自己是躺在这床上很久了。 浮生艰难地直起身子打坐,这一起来,就花了不少力气。 初运气时,浮生还能凝聚起不少灵气,但是在快要成型的时候,总是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吃掉了自己吸收起来的灵气,随后积累起来的毒素就开始在身体里乱窜,使浮生更加虚弱了。 “噗——” 毒素上涌,经脉逆流。 “生姑娘,你快些躺下。” 门外忽传来一少年声音,紧接着便能看到一个粗布麻衣却面容清秀的后生哥儿着急地走了进来。 “大娘不是叫你不要再运气了吗,修行对你是百害而无一利。” 说罢,就举起一旁已经凉好的药碗,自来熟地给浮生喂起药来。 忘了,自己已经废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已然算是个残疾到不能再残的普通人了。甚至比起普通人来,还要弱上几许。 这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徐成,年方十六,从浮生她们母女俩搬过来的时候,他的爹娘就一直很照顾浮生她们,徐成看在眼里,长大了也是能帮则帮。 徐绍元年轻时候是个读书人,后来因为文生比不过武生,对于以等级为尊的大陆,也就渐渐放弃了念书,听从家里人的安排,跟村里的一个姑娘秋莲成亲生了徐成。读书人自然也是有些脾气的,见到被夜家赶到这么贫困落后的山村的母女俩,联想到自己当初也是年纪轻轻就被家里赶出来自立门户,好在当时秋莲并不介意,两个人种种地,倒也是生活得过去。 这五年来,多亏了徐家一家人在生活上帮衬着,布坊的工作也是秋莲介绍给浮生娘,所以浮生还能拖着这幅颓败的身子残喘到今天。 “徐叔和莲姨又去地里头了吗?” “嗯。” 徐成放下药碗,又扶着浮生躺下。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角磨蹭了好久。 “成哥儿,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我是有话要说,”忽地徐成的眼眸定了定,看向浮生的眸光里竟有了几分氤氲,“明天京城会派人来觉醒炼器,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会被挑走,我年纪也大了,实在不想再连累父母,等我出人头地,我就回来。要是没有炼器,我就老老实实留下来,留下来,成亲。” 后半句徐成讲的有些小声,浮生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一时间两人都是面色绯红神情怪异。 像是在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有着现成的条件,很多人家都是五岁就开始觉醒炼器。但是像在这种穷乡僻壤,没有优渥的条件,即使是觉醒了炼器,寻常人家也只会拿来劈劈柴,实在是暴殄天物。所以朝廷每年都会派专人下来帮助年满十岁的小孩觉醒炼器,天资不错就会被带走,也不是没有小山村出大人物的先例,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至于徐成为什么到了十六岁才决定觉醒,一来是自己不肯,二来也是徐家两夫妻也不愿孩子过早地离开自己,恰好浮生娘俩到了容德村,这照顾来照顾去的,也觉得浮生是个识些字的大家闺秀,虽然现在落魄了些,但总比山野农妇家的丫头强,也有撮合自己的儿子和浮生的意思。 所以徐成今日这番话,倒像是给自己未来媳妇道别的。因为徐成知道自己是有炼器的,毕竟自己也算个能修行的水木双灵根。 没错,这个大陆不仅每个人可拥有炼器,还能拥有灵根修行练级。不过炼器却比灵根重要的许多,因为有炼器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而灵根即使先天没有,后天通过学习或者服食丹药也会塑造一个灵根出来。 像浮生就是因为五岁那年在炼器台没有觉醒炼器,就被夜半山认定为废材,给扔在了这个小山村里。 “明天,我能去看你觉醒炼器吗?” 浮生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询问道。 “你身体好点了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徐成也在担心浮生的身体,但这觉醒炼器一辈子可就只有一次,他也想让浮生看到自己觉醒出上品的炼器威风一把。 “我已经好多了。” “真的?” “嗯。” 就在浮生刚刚吐出毒血的时候,浮生发现自带的空间里有着一颗奇怪的极小的药丸,而且凑近这颗药丸,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味还会觉得全身都很舒服。趁着徐成转身拿药碗的功夫,浮生早已将药丸从空间取出并且服下了。 浮生中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的一半了,眼下这颗却能减轻毒素,不得不说,这是天道给的恩赐。能在米粒大小的空间,还送一个解毒丸,这还只是那么小的一颗,若是空间大一些,会不会能够得到的更多些呢? 随后浮生就把这个想法作罢,自己一个废人,连凝聚灵气都做不到,更别提升级空间那么耗费金钱精力的事了。 待到稍晚些浮生调息的差不多时,浮生娘也回来了。两人一同吃了点简单的晚饭就准备歇息了,不过很奇怪,浮生吃了这晚饭竟然会觉得有饱腹感。 晚间窗外的寒风正猛烈地刮过,引得窗棱响个不停,隐隐还有风从缝隙里漏进来,浮生不禁拉拢了自己的被子好让自己好受些。因为小土房的隔音效果不好,浮生能很明显地听到从隔壁传来的浮生娘的咳嗽。尽管当事人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但还是被浮生发现了。 凭实力说话的世界,只要她足够强,还怕住不上什么好房子吗? 随着午夜子时刚过,浮生发现自己的空间里又有了跟白天一模一样的药丸,自己也不再犹豫赶紧服下,随后照着修罗决一式开始凝气。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的空间是每天都会产生新的药丸,但现在的空间十分地小,若是升级了空间,会不会得到其他更强大的秘宝呢?现在的毒素已经降低到35%,只要再吃这个药丸7天,就可以清除干净自己体内的毒素了。 “噗——” 又是一口毒血喷出,不过浮生知道这是自己体内的毒素被排出来了,这是好事! 但是排毒的动静太大,还是让隔壁浅睡的浮生娘惊醒了。 “生儿,你没事吧?” “没事的,娘。” “还说没事,都吐血了,你哪里不舒服,跟娘说,娘白天刚进了点银钱,还请得起村里的刘大夫。” “不用了娘,你看,我这吐出来的是毒血,好事情,女儿快好了。” 浮生犹豫着,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浮生娘。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好转,而且修罗决她也能修习,如果自己还能有炼器,更是如虎添翼,对于到达神界,更是靠近一步。 “是吗?” 浮生娘赶紧扒开被子,看见那摊青黑色的毒血是又惊喜又心疼。 “明天还是请刘大夫过来看看。” 说罢,浮生娘又走到隔壁拿了床干净的被套给浮生换上。 “娘,我明天想跟徐成一同去看看觉醒炼器的仪式。” “生儿,你,罢了,你愿意看就看看吧。” 浮生娘嘴唇微抿,颤抖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对上浮生面带希冀的目光,终是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罢了,也许有奇迹呢。 至于是什么话,在第二天的炼器觉醒仪式上浮生便明白了,同时也知道了自己到底和其他同龄的孩子哪里不同。 第45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逸星大陆遵循着六界原则,灵界仙界神界妖界冥界魔界,六界修真又分修灵修妖修魔。三种不同的方法但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修成仙体后踏入神界。 这是浮生最后的机会了,一旦让青神成功踏入神界,那便是有神格的神仙了,到时候,天道想要消灭他可就难了。 每年的十月十三这一天,不管是路边小摊贩还是酒肆茶楼都通通歇业,街道上冷冷清清却又在村口别样热闹。 有人攀附上村口的老树向远处张望,兴奋地大声喊叫着,“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远处为首一人说是在行走却又不是,整个人倒像是飘过来的一般,后面跟着两名身穿官员制服的人,却不若为首那人悠闲,只直直喘着粗气。 “乌帆班畅,你二人身体素质不行啊!”带头那人笑了笑,移动的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 “我们二人哪像大师父您,哎呦喂,可得慢些着。”胖点的喘着气回复道。 带头的人名唤权鸿煊,是常驻京城的其中一名修炼师,后头二人只是稍稍有些慧根,修炼的等级并没有权鸿煊高。 见三人的队伍将至,容德村的老老少少纷纷让出一条小道来,一旁摆了张擦得锃亮的楠木桌子,桌上摆放着许多乡野佳肴,只等着贵客前来品尝。 人群中一年纪较长之人率先而出,长长鞠了一躬,众人见此情形也是不约而同弯下腰来。浮生坐在木轮椅上,不好鞠躬,旁边的徐成倒是老早就弯着了。 权鸿煊只穿着一身素衣,头发也是随意挽起,若不是身后二人的衣着,会觉得他是一个云游山水只是恰巧路过容德村的道人。 这便是觉醒炼器的人了。 “大师父。”率先鞠躬的是容德村的村长,这人也是有点修炼慧根的,只是后来修为停滞,老来向上京申请回乡,做了家乡的村长。 “这边,早已准备好招待的佳肴了,山野粗食,还望不要介意。” “哈哈,客气客气。乌帆班畅,你们要不去喝两口水。” 权鸿煊此人并未向前,只是叫了乌帆班畅二人去休息一会。见到权鸿煊这番动作,村长也明白了此人是想要先进行觉醒仪式。 整个逸星大陆按地域分为东云国、南冥国、西辽国、北幽国,浮生所在的是整个大陆中心的国家傲雪国。就单单一个傲雪国,就分不同的省市。权鸿煊负责的是以容德村所在的华莱市,单就一个市就不止一个华莱县,别提像容德村这样的村子了。 村长示意身边的人可以开始准备觉醒仪式,随后一些到了年纪的孩童就被自己的父母给推了出来,更有人一看见权鸿煊便开始哭啼了起来,直嚷着要叫自己的爹娘带自己回家。权鸿煊也不生气,走到那孩童面前去哄。 那孩子的母亲起初还有些护崽,但在看到权鸿煊和气的面容时,还是将自己的孩子轻轻推了出来。 “别怕,我是好人。” 浮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抽了好几下。 哪有人直接说自己是好人的啊喂!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权鸿煊说完,身上竟然散发出了浓郁的深蓝色的灵光,浮生看向四周,竟然没有人注意到? 【权鸿煊:等级35级,属性水灵根,觉醒炼器为一条灵鲸】 浮生揉揉眼,什么什么,为什么人物的头上还有说明? 等浮生再揉眼时,那说明就消失了,伴随着消失的还有权鸿煊身上的蓝光。 但是浮生却傻眼了,不是为了刚刚那个说明,而是因为,他们整个村的人,现在都站在一条大鲸鱼上面! 难怪刚刚见到权鸿煊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人脚都未动一步,竟能悬空浮行而来,原来是站在自己的炼器之上。 只是这炼器,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我,我叫唐豆包。” “糖豆包?” 权鸿煊也不嘲笑小屁孩的名字,只是觉得有趣。 “好,豆包,那就从你先开始吧!” 唐豆包的母亲一听到权鸿煊的话马上殷勤起来,那嘴巴,更是笑得合不拢了。她家的豆包要是能有个半点大的炼器,不求上品,就是个下品,那也给唐家祖宗长够脸了! 权鸿煊让唐豆包站在早已准备好的炼器台上,他自己则是站在台前,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声咒语。旁人都很紧张地盯着权鸿煊的动作,就连权鸿煊自己都有些紧张。 这时怪异的事情再次发生,浮生看见权鸿煊脚下的那头巨鲸竟然在缓缓上升,似乎是要将唐豆包包起来。最后竟然一跃而起张开了它那张巨嘴! “小心!”浮生忍不住呼出声,那画面太真实了,仿佛那巨鲸跳起带过的风才刚刚划过浮生的面庞。 权鸿煊被浮生一打扰,竟也有些惊住,但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继续刚刚的事情。倒是旁边的人,似有些怪浮生破坏唐豆包的好事。 “罪过啊,唐豆包你最好有个好炼器,不然我会被你娘的目光怼死的!”浮生在心里默念道。 很快,唐豆包的眼前出现了一把刃器的雏形,从外观上看现在倒还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但乍一看倒像是把菜刀,众人唏嘘,豆包娘甚至开始唾骂浮生故意捣乱。 菜刀就菜刀,说不定你儿子将来是个顶顶出息的厨子呢! “大家先稍安勿躁,豆包,伸出你的手握住它。”权鸿煊出声,看他的样子,唐豆包的炼器应该还不错的样子。 果不其然,当豆包握住那刃器的时候,发出了一圈淡紫色的光芒。淡紫色,那就是中上品了。 “大师父,怎么样啊?”唐豆包的娘亲赶紧问道。 “不错不错,中品削云斧,你这孩子有出息。”权鸿煊从怀里掏出一张较厚的纸来,上面盖满了印章,又伸出手,在唐豆包身上画了个印记符。 “可以准备去南山报道了。拿着这个文碟,能去各大传送阵,很快就能到南山了,只要到了南山,自然会有人发现我给他的印记。” 权鸿煊将文碟递给唐豆包的娘亲,又在四周找寻了一圈,“还有适龄的孩子吗?” 众人听的这话,又见到刚刚豆包家那么神气,都纷纷争着推自己家的孩子出来。 “各位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有人迫不及待地偷偷爬上炼器台,但是没有权鸿煊的帮助,是无法完整召唤出来炼器的,最终还是被村里人呼嚷着排队去了。 “生姑娘,那我也去排队了。”徐成有些兴奋,连带着一旁的浮生都有些兴奋,也不知道,徐成会出什么炼器? 接下来的几人炼器都只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这说明虽然有修炼的可能,但是成材的可能性不大。还有些人,根本连光芒都发不出来。 一连七人,都没有唐豆包那么好的资质,就连权鸿煊也有些气馁。随后,轮到了徐成。 徐成已是这个村子最后适龄的孩子了,他年纪最大,个子也是几个孩子中最高的。 “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吗?”权鸿煊看到徐成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眉宇间似乎是有些灵气,定是个不同凡响之才。只是这个年纪…… “我今年十六了。”徐成不好意思地说。他这个年纪确实是很晚了。村里的其他人平时也都在笑话他,但他自己并不在意,就简简单单的当个普通人其实也挺好的。 “你这个年纪,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这次仪式结果不好……”权鸿煊话说一半,似乎结局已是意料之中。 “放心吧大师父,大不了回家种田,不是个成材的料又如何呢?” “那好吧。”权鸿煊让徐成站在炼器台上,自己则是专心地念咒语。其实徐成炼器觉醒的结果权鸿煊早就料到了,不出意外必然是上品的。 果不其然,徐成面前出现了一团橙色的刃器雏形,随着时间过去,刃器的颜色竟然在逐渐加深,渐渐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把闪着紫红色光芒的利剑。 紫红色,这是上上品啊!权鸿煊面露笑意,摩挲着下巴。 要知道,孩子的天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父母的资质,像是这一类村子里,父母本就是资质极差的一类人,一天能遇到一个有炼器的孩子就不错了,如今竟然还遇到一个上上品资质炼器的孩子。只是可惜这个年纪了,若是能够早那么些年觉醒,现在的成就定然是不容小觑的。 众人见权鸿煊久久不说话,但见对方面带笑意,便知徐成的炼器资质不错,都开始提前道贺起来。 “秋莲,你家孩子有出息啊!” “是啊,你们家算是为徐家宗家长了面子。” 原来徐成他家还是徐氏宗家的一个偏远旁支,怪不得能有这么佳的资质。在京城有许多宗家,徐家,夜家等等,资质不好的便会被派到穷乡僻壤自生自灭,除非后代里有人天赋异禀。 第46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权鸿煊,开光期35级。 逸星大陆的等级制度与寻常修真等级的制度有所不同,在原先的基础上,包含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分为练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第二个阶段分为散仙、真仙、玄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 若是上京大家,家族均由至少融合期以上对炼器进行开蒙,一个落后的小乡村,开光期的过来进行开蒙,足矣。 “上上品长虹剑,恭喜!” 此时徐成手里已经握住了那把红剑,只轻轻一挥,竟然带起了一阵剑风。 “你要早些去南山,年末有个尊者正好要出关,你先去着,说不准能拜入他的门下。”权鸿煊很认真的对徐成说。他是真的为这个少年高兴,已经鲜少能遇到紫红色上上品资质的炼器了。 “各位,还有适龄的孩子吗?”权鸿煊望向四周,这徐成显然是队伍的最后一个,若是还有人藏着没有出来,又是像徐成这样身怀佳品炼器之人,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损失,也会让他抱憾终身的。所以权鸿煊又问了好几遍,并把这个顾虑说了出来。但是村里确实没有十岁以上的孩子了,大家都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在想还漏了谁。 “大师父,还有一人。” 权鸿煊转身看向徐成。 “你说,还有一人,是谁?”方才他看遍四周,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难道还有卧病在床的不成? “是她,夜浮生。”徐成将手一指,权鸿煊才发觉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藏在人群中,若不仔细查看,就连气息都察觉微毫。 “成儿!”徐成并不知道实情,但是徐成的爹娘都知道浮生是为什么会到这个容德村来的。 浮生知道自己没有炼器,听得徐成这么一说,面上也有些尴尬,“大师父,你别听他瞎说,我是没有炼器的人。” 浮生心里只暗暗怨骂着天道,怪他给自己安排个这么不靠谱的身份,面上还是和善的笑着。 在一个靠炼器决定实力强弱的大陆,一个人没有炼器,先天就比别人矮一截。 “你今年可满10岁?”权鸿煊并未嫌弃。 “满了,可我……” “那便行,过来吧。”权鸿煊说罢,又觉得浮生这样子到炼器台有些不方便,于是两手向上一扬,唤了自己的巨鲸去载浮生。 那巨鲸一动,浮生就惊着了。自然,这番神情也被权鸿煊看入眼里去了。他微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浮生。 待浮生被巨鲸一载腾空而起时,在外人眼里,则是浮生凭空而起,是大师父的本事。 “不用怕,贯仓不会将你颠下去的。”权鸿煊看出了浮生果然能看到他的炼器,能看穿只有灵体的贯仓,怎么会没有炼器呢? “大师父,你也看见了,我身在轮椅之上,就算能有炼器也是废人一个。” “无妨,有我在,疑难杂症还是会医点的。”说罢,权鸿煊便伸手把起了浮生的脉。 “大师父,你能治好浮生姑娘的病吗?”徐成已经收起了自己的长虹剑,紧张地站在权鸿煊跟前。 只见权鸿煊皱紧了眉头,手不停地捏住浮生的脉搏,不时还左右手互换来查看,“你这身上,像是受了剧毒,看这脉象,中了也有四五年了。” 此话一出,容德村的乡亲们皆是一惊,他们只以为这母女俩是落魄户到这里安家落口,只当女儿有些身体虚弱罢了,却没想到这孩子是中了剧毒。且多次诊治过浮生的刘大夫更是汗如雨下,他根本就没诊出浮生的中毒之象,只当是寻常孩子的体弱多病,开的只是一些滋补的药方,而且,还是他们家特别贵的药材。 “解起来十分麻烦,要不是你底子好,还用大补的药吊着命,怕是撑不过一年。” 补药也算阴差阳错吊命了。 “先看看你的炼器,再来提你身体的毒的事情吧。” 浮生点点头,她也没想过这毒会这么棘手,“我坐着可以吗?” “可以。”权鸿煊一连念了八个人的咒语,在念到浮生时,早就耗费了不少灵气,但是这念的越久,灵气耗费越大,却也说明资质越好。 可是时间过去很久,灵气一阵阵的输入,却迟迟不见浮生面前有什么动静,就像,输入进了一个空壳。 “出!”还是什么都没有。 权鸿煊又念了一遍,仍是什么都没有。 浮生甚至能看见权鸿煊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粗涨了起来,“大师父,不用这么麻烦的。”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惊叫道。果然,浮生的面前出现了一小团淡黄色的光芒。只是,这么小一团,能有什么厉害的刃器? 权鸿煊见此情形,更是卖力又念了一遍。 那淡黄色的光随着咒语也是如同徐成那般逐渐加深,渐渐地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是金色!”权鸿煊忍不住说道,“你快些握住,看看是何等神器?” 神器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残疾的小女娃竟然拥有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器? 浮生也有些激动,她看向人群一眼,倒是望见了自己的娘亲。可是,娘亲的神情,怎会如此悲伤? 浮生伸出手,只觉得那团光凉飕飕的,手在里面能伸展很大的距离,只是…… 两手空空地伸了出来,让权鸿煊也震惊了一番。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炼器觉醒出神器的征兆,却没有炼器的。” “大师父,会不会是你的术法失灵了?”台下的百姓中有人开口问道。 浮生摇摇头,她本以为天道弄没了她的炼器,好歹会再送她一件,唉,实在不能对天道抱有太多期望。 “你再试试?”权鸿煊重新摆好姿势,这次浮生可以看到在权鸿煊摆好姿势的一瞬间,自己就好像是被整个浸入了巨鲸的身体,与先前几人的不同,自己更像是被包容在水里。四周充斥着新鲜海水的味道,还有充沛的灵气。 深吸一口气,手继续像那金色的光团伸去,光芒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猛烈收缩,有一瞬间膨胀,光芒像是炸开了一般,使得在场所有人眼前都白茫茫得停留了几秒。 随后那包裹住浮生的巨鲸似乎是承受不住这光芒,竟然也是炸开,化成了一滩水渗入了土壤中。不过其他人并未看到,他们只看到白光一闪浮生浑身湿透地坐在那里,僵硬地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金色的光芒也消失了,权鸿煊看样子也是受了内伤。看浮生是没有拿到什么炼器的样子,但是权鸿煊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可有?” 浮生摇了摇头,过了会又点点头。 “这个算吗?”浮生伸出手,手掌心有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圆滚滚的铃铛。 众人都道这是废器,唯有权鸿煊对着这铃铛发起了呆。 看这铃铛的样式,应该只是炼器的一部分,这是说自己的能力不够,还不足以召唤神器类型的炼器? “神器,无名。”因着不知道完整的炼器,所以无法说出确切的名字。 权鸿煊并未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浮生,只有一部分的神器,比普通炼器更不如,还是废器一个。 “敢问大师父,一个人能有几件炼器?”浮生仍是不死心的问道。 “一件。” 权鸿煊这么说,浮生也不去猜想自己是不是什么身怀两种炼器的人了。游戏和小说不一样,游戏设定一件,那就只会是一件,不会出现意外了。 但浮生看着自己手心的铃铛,还是觉得不应该只有这么一个铃铛。铃铛上方有一串挂绳,下方有红穗垂下,很显然这只是炼器的一部分。 “我知道了。”浮生推着自己的木轮椅要下炼器台,权鸿煊仍然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没注意到浮生的举动,倒是一旁的徐成很自然地扶起轮椅。 “等等,这次事情,显然是我的过错,这两样你且拿着。”权鸿煊的手上是和给徐成唐豆包一样的文牒,另一样,是一瓶药丸。 他把未能完全召唤神器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炼器未完全觉醒,有两种可能,一是你身体过于虚弱,还不能驾驭完整的炼器,这瓶天元丹,可助你修复体内的筋脉,帮助你更好地吸收灵气,若是改变心意,便来南山寻我。” 权鸿煊说完,整个人都消失了,浮生脚下的地也是一瞬间变干,只看见远方鲸鱼的尾巴从地平线一甩扬起带出几片水花。 乌帆班畅二人也是笑笑,在众人的目光下,吃掉了些许茶点,化成一滩水沿着权鸿煊消失的方向移去。 唯有浮生看得分明,那乌帆班畅并不是普通的凡人,只是权鸿煊幻化出来的两个人而已。就在他们消失的时候,浮生还能感觉到灵气还留在这里,只是两个不需要的幻象罢了。 由始至终,都只有权鸿煊一人。 第47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浮生姑娘,我先送你回家吧!”徐成在浮生身后说道。他虽然也震撼于浮生的神级炼器,但一看到铃铛和听到权鸿煊说的话时,心内也是为浮生惋惜不已。 “嗯。”浮生也想马上回家,她想问清楚自己的娘亲,自己炼器的内情。 容德村的其他人也在权鸿煊消失后各自散去,每年最精彩的一日,就这样结束了。 唐豆包和徐成两人的爹娘还留在原地一起商量着,本就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去南山,但是唐豆包和徐成都是有文牒的人,是不需要支付传送阵传送的费用的,其他人去的话这个费用就付不起了,而且到了上京的南山住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两方决定让唐豆包和徐成一同前去互相有个照应。 唐豆包的娘本来还打算着浮生的文牒,但是徐成娘一说浮生还中着毒,豆包娘这么背地里打算人家不厚道,豆包娘就作罢了和自己家儿子一道去南山的打算。 浮生一回到家就发现有顶轿子停在自己家门口,看见屋内坐着的华衣婆婆,算算时间,也是该到夜半山忽然醒悟要接浮生回家的时候了。 浮生娘正和那婆婆聊着,浮生进来就被带到浮生娘身边,徐成倒是把浮生送到家门口就回自己家去了。 “听你这么说,老爷子是回心转意了?”浮生娘问道。 “正是。”华衣婆婆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四处打量着周围。 “为何不见我房里的那些丫鬟?” “这个,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来接小姐回去的,所以只叫了夜府的一些下人过来。”对方眼神躲躲闪闪,应该是那些丫鬟没有主子照应,皆没有什么好下场。 待浮生换完衣服,看外头立着的,俱是一些年轻健壮的小伙子,同行的女眷,只有面前这个婆婆而已。浮生心里也开始奇怪起来,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只是把头一埋,藏在浮生娘怀里,“娘在哪儿我便待在哪儿。” 一群壮汉在外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跟着去,到时候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不去,坚决不去。 “你也看见了,我们家生儿离不开我的。”浮生娘轻轻拍打着浮生的背,浮生只觉得那手上的温度轻轻从背部传来,虽小,但温暖至极。 “这……”那婆子犹豫了一会,“夫人,你也看到这里的生活条件了,为了小姐好,你也得让她回到夜家去过好日子呀!” 老妇明显在紧张着,她向外头使了使眼色,外面的人都通通进到屋里头来齐齐跪下,“请大夫人和大小姐回府。” 带头的那人这么说着,老妇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反向对方投去疑惑的目光。接收到对方肯定的目光后,老妇又改口道,“哎呦我这老糊涂,是我理解错了老爷的意思了,是让夫人和小姐一道回府。夫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她话里前后不一,原先说的是只让浮生回家,浮生神器的事情可还没有那么快传到京城,让一个身无炼器之人回去,安的是什么心思不言自明。 “翁春婆婆,你到夜府有多久了?” 老妇没明白浮生娘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五十八年了。” “你也算在我进府以前就在夜家待着的老人了,这么大年纪还千里迢迢到这小乡村来接我们母女俩,辛苦你了。”浮生娘面带微笑,却是冷冰冰地在笑。浮生此时已经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了,她已经在那温暖的手的轻轻拍打下睡着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翁春婆婆仍是充满疑惑。 “我同生儿一道去,只是这一路上,还请翁春婆婆多多担待着点。”她也算是端了几年夫人架子的。 “哎呦折煞了,应该的应该的。那可否,现在就起身出发了呢?”老婆子一脸谄媚,似是在盘算着越早回去,得到的奖赏便越多。 浮生娘听到这话时也是眉头一皱,但看到翁春婆婆和面前跪着的八人,也是知道若是过一晚再走,这九人都没地方睡,其次是夜深了再离开,就寻不到能打尖的客栈了。 “那容我收拾收拾。” “哎好嘞!” 浮生娘轻轻扶起浮生,翁春婆婆忙去接着浮生,在触到的那一瞬浮生清醒了过来,见到是翁春婆婆,下意识地坐正,刚好不让对方碰着。 翁春婆婆面上却是一冷,嘴里嘀咕着些什么。 声音太轻,浮生没能听清,倒是浮生娘收拾行李的手顿了一顿。 马车上。 浮生坐靠在浮生娘身边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马车的角落,静静谋划着之后的打算。 “生儿在想什么?”浮生娘轻轻抚摸着浮生的脑袋,看着楞怔出神的浮生问道。 浮生摆摆头,“我在想我还没跟徐叔和莲姨他们告别,没和村子里的人说再见。” 毕竟是住了五年的地方,一个孩童在一出生之后,对于五岁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而五岁之后的记忆却才如同人生刚刚开始放映的机子一般连贯清晰。 只是浮生的五岁前的记忆,却空白的异常,连模糊的影子都没有,而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五岁觉醒炼器仪式那一天。 一定是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浮生张开手悄悄露出手心里紧握着的小铃铛。 金色品质的神器啊! 说起神器,她爹爹小妾生的那个女儿,听说从小天赋异禀,五岁便召唤出了神器级别的炼器呢。 夜阑珊,身为夜半山最得意的女儿,灵根是木属性的天灵根,炼器是一把长剑。 自五岁被知晓身怀神器之后直接就被南山的人收了当徒弟,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好不风光。只是如今却听说她修为停滞,止步不前,似有些化凡的落后之相。 一个人天生天灵根加上神级炼器,本就被寄予了厚望,而修为的途中,有所停滞是正常现象,只是夜阑珊一夜之间过于神化夸大导致大家对她的期待过高才有了现在的失望。 按理说拥有天灵根又有神级炼器,修炼起来应当是进步飞快一日千里。但是在夜阑珊的身上却完美诠释了后天努力是多么的重要。 在第一年入南山的时候,夜阑珊确实凭着天赋小小威风了一把,只是对于炼器的使用,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好好灵活运用,那把长剑像是不听话的小孩一般,躲避着夜阑珊的操控。 只第三年,与夜阑珊同年进入南山的其他人均超过了她现有的等级。 也不知浮生这次回来,会不会与夜阑珊的修炼有关。 再遇到青神之前,先去夜府找找乐子。 话说徐成现在应当已经去了南山了吧?浮生这么想着,马车外便响起了传送阵的声音。 难怪这老婆子急着让她们回去呢?夜半山连路上这点时间都等不得,看来在夜家待着的那几位是很希望她回去啊! 路途不过两个时辰,传送阵在这个时代需要大量的灵力,而灵力说起来,就是这个世界最通用的货币。传送符,一张就可以在两个临近的传送点一次传送一个人。估摸着老婆子原本是想只叫浮生一人回家,然后贪了浮生娘那一份的传送符,能换得不少钱。 “到了,夫人。”外头婆子敲了敲马车车厢,浮生娘轻轻晃了晃醒浮生就拎起本就不多的行李起身。浮生本来也没睡着,感觉到动静也自己下了马车。 夜府啊,看着里面富丽堂皇一片奢靡的模样,如果,若她的猜想是准确的话,那么这五年,她可真是替人吃尽了苦头,而这些原本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进了门夜半山只让人托了话说是夜深了明天再过来看望就将浮生二人晾在了一个破烂的小院,连个丫鬟都不曾有。 破的不成样子的床椅,散发着霉味的被褥,这真的是夜半山良心发现请自己的女儿回家的态度吗? 忽然间浮生觉察到自己手心的珠子有些晃动之感,还未来得及细看,屋外便乌压压来了一群人,除了夜半山,倒是来的差不多了。 “姐姐,几年没见,您可还安好?”一位涂着骚粉色唇彩的女子对着这个小院到处惊讶,“我竟不知府上还有如此破败之处,若不是姐姐,我还真没机会得见呢!”听声音便知是夜阑珊,“我们是来欢迎母亲与姐姐入府的,你怎可说如此过分的话?姐姐没有炼器,可这也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 浮生真怕下一秒夜阑珊便会扑过来哭诉有多么想浮生娘和浮生下一秒,那夜阑珊刚有所动作就被浮生伸手拦下,手接触到夜阑珊的一瞬间那铃铛带来震感愈加强烈,浮生只好先将炼器收起来。 “浮生姐姐,我们可好长些时间没见着了,小时候我们便常常在一块玩耍,这些年见不到更是想你想得非常。”夜阑珊装作姐妹情深一般,拉着浮生的手不停做样子。要不是浮生还坐在轮椅上,定是要用力甩开她的手的。 第48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夜阑珊这么紧紧抓着她,虽说并没有造成什么,但是却方便了其他人有可乘之机啊! 见其他人似乎有想要撞上来的趋势,浮生正打算调整轮椅向后仰倒,浮生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忙用力分开夜阑珊情意深浓的双手,将浮生从即将到来的二人的重压下解救出来。 自己这娘,看来并非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凡人嘛! 对于其他人,浮生娘的反应并没有这么强烈,但对于夜阑珊,浮生娘的反应就好像是在透过夜阑珊看她身后的东西一般。 这种眼神,浮生曾见过,那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浮生娘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头上缠着深蓝色的头巾包裹住自己的长发,身上穿的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布料,然而这五年来岁月在她脸上并未留下太多痕迹。相反,混在这一群女孩堆里说是较大龄些的少女也不为过。难怪当时浮生要被流放的时候浮生娘还可以继续留在府上。 见浮生躲过,夜阑珊又拉起了她的手开始了亲情攻击,“姐姐,这次回来就不要任性了,我们夜家家大业大,爹爹又这么厉害,一两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不要再说离开这种任性的话了?” 浮生嘴角微微勾起,对夜阑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听你话的意思,当年还是我自己要求离开的喽? 夜府有四个孩子,其中仅夜浮生是夜家嫡出,而大公子夜青峰虽为庶出却炼器资质属于四人中尚可的一位,自然,比起现今的浮生来,是绰绰有余。 夜青峰今年已经十八了,按理说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公子哥儿十六岁就已经许配姻缘了,但至于为什么仍然光条条一个,还是因为这人的口碑不佳。 庶出的还有夜阑珊和夜青芸,阑珊的母亲,是夜半山几个老婆里最有本事的,自从浮生的娘和浮生一起被发配到容德村,阑珊娘就凭着夜阑珊的恩宠一跃而上成为夜家主母。 夜青芸和夜青峰是同一个姨娘生的,因着青峰是夜家头个男丁,两人倒也是作威作福了一阵子,不过阑珊娘成为主母后,这俩人就安生了许多。 夜阑珊这人,年纪同浮生一般大,同一天生,却更得夜半山的宠爱。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随着年纪长大越发嚣张跋扈,每天都找着不同的借口欺负浮生和其身边浮生娘带来的老奴。 依稀记得临了去炼器台的前几天,浮生还受到了黑衣人的偷袭,只要身上有那么点较重的伤会影响到心魄,那么炼器也很有可能召唤不出来。 只是再怎么受伤,光是凭着这金色神级炼器,也断不可能说召唤不出来这个理儿。 昏迷中听到夜半山对着身边的人说:“小姐若是醒来了,就差人送到那里去吧。” 耳畔不时传来娘亲的哭喊,可是在夜半山那里却一点也行不通。只怕是在夜半山的心里,早就已经对浮生这个废物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过也多亏了夜半山,让浮生离开了夜府这个地方,也让她身上的毒素没了来源,故而多活了这些年。 浮生回想刚刚见过的房间,嘴角冷哼一声,这就是嫡出大小姐该住的房间?连个下人的房间都不如。 “是啊!我在外面这些年确实感受到了苦楚,好歹我在这夜府还算个嫡出的,身份上还是与着某部分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其实夜阑珊本不该和浮生同一天出生,还需晚上一个月,本来因为浮生的娘亲难产这个孩子应当是保不住了,谁知浮生娘硬是咬咬牙撑着把浮生生了下来,不得已阑珊娘竟当晚趁夜偷偷催产,导致了夜阑珊的早产。 夜阑珊心中恶心了一会,娘亲说过,就算现在自己名义上是夜家嫡出的小姐。只要夜浮生还在一天,自己就要多一天顶着二小姐的身份,就还不是正统的嫡出。 就让你再多活几天,等我得到你的全部,哼,看你还能嚣张的起来? 第二日还未歇息好,就有下人过来院子里通信,说是二小姐在前院等着大小姐。 为了何事等,竟然是这附近山上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型蝎子,夜阑珊接到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作为人尽皆知的心地善良二小姐,这次邀请浮生自然美其名曰见见世面。 实则无非就是想看浮生这个没有炼器的人出糗,哭着鼻子抹着鼻涕求爷爷告奶奶让人救她丢面子。 浮生虽然没有炼器,但是修罗决一式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就向府上兵器库要了两把短刃,便答应下了夜阑珊的邀约。 昨夜浮生服下了权鸿煊所赠的天元丹,一晚上的时间浑身的筋脉就如同重塑一般新生了,这充满力量的感觉,哪里是修复,明明就是换过了。 但是身体上的感觉告诉她,这就是她本来应有的模样。 凭着这等实力,就算炼器差了点也能有个中等,居然是没有?不过浮生并未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连浮生娘亲也依旧瞒着,就是临走的时候浮生与浮生娘多嘱咐了一阵子,顺便展示了一番自己即便坐在轮椅上修罗决的威力依然十足的吓人。 夜阑珊对于那点小把戏嗤之以鼻,只是拿着两把短刃在一棵大树面前耗尽气力才落下来几片叶子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就这样的傻子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她夺取的,不过是掉点叶子,她动动小手指就能让那棵树连根拔起。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山洞,方一入内,里面便有数十只头上长满了褐色眼睛的巨型蝎子正在进行捕食,夜阑珊本想看着浮生怎样坐在轮椅上用她那挥动两三片叶子的能力杀死蝎子怪,转身却见浮生人已经不见了。不得已只好召唤出她的那把长剑猛嗑了瓶丹药冲了上去。 这个任务其实轮不到夜阑珊来做,上面对于这里的能量检测超出了夜阑珊能承受的范围,是夜阑珊硬着头皮磨着她师父那里好久才接下了这个任务。 对于单一的蝎子怪,夜阑珊尚还能应付的过来,只是数量实在太多,好在她带的丹药足够多,故还能撑得下去。 而此刻被一股不知名的吸引力带入到另一个地方的浮生正站在将要以完全形态出现的萩的头顶。 行吧,天道这是让她跨级升经验呢! 这个怪浮生认的,炼器台的守灵,虽然形体巨大,但动作灵敏,有两只眼睛,一只长在背上,另一只长在胸前,是偏重于行动类的怪。 浮生拿着短刃做好准备等在萩的后背上,打算等时机一到,她先下手戳瞎萩的一只眼睛。然而还未到等浮生将那短刃戳下,萩先看到了浮生。 没等浮生反应过来便开始上下乱跳,企图以这种方式甩下她。而浮生又怎会是普通的角色,她死死抓住萩的脖颈的毛发,自己并未被甩下去半分。 萩见计谋失败,就朝着一旁的石柱撞去,接连撞坏三根,但仍然有种身上有只黏死人的虫子的感觉。只是一个愣神间就被浮生钻了空子。 浮生趁着萩愣神和撞坏第三根的时间缝隙中借助空气间的一些弹力,从空中下降,一刀将短刃插入对方眼睛。 “啊!”萩的叫声极其惨痛,浮生这才想起,精怪同人一样都是拥有痛觉的,一个正常人被沙子迷了眼都会觉得难受,更何况是眼睛被刀子刺入。 而浮生手中的短刃,夜府给她的时候并没有想着浮生会将其派上用场,自然只是一把装装样子的匕首,并不锋利。 若是锋利的刀刃也就算了,偏偏是钝器。萩在瞬间便进入暴走,并把难缠的浮生从后背甩到地上。浮生的手上只有短刃,向上看去,巨大的红色的怪物正在像出口靠近,深红色的利爪抓住石柱,掰断后用力向出口扔去,而出口处似有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一般,两两相撞,空气墙震动波澜了下,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它是想跑吗? 浮生看着前方不断破坏着空气墙的萩,忽然间似是懂了什么,她轻浅一笑,双脚踮地,腾空而起,朝萩的方向奔去,她的手心,那颗小小的铃铛正急切地叫喊着。 只见浮生飞快的冲上前去,手心的铃铛不听使唤般自行从宿主身上飞出,在空中持续不断地摇晃之后,体积不断变大,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一声一声,一阵一阵,竟安抚下了萩躁动的情绪。 这铃铛,竟拥有如此摄魂之术! 浮生将手腕一翻,快速念着咒语,短刃在手中翻转加速,连续打出几个轻重不一的气旋冲上那堵空气墙。紧接着一跃,在下落的同时,发出刃气,虽然她的短刃不过是普通的武器,但在修罗决的加持下用灵气化出的那把刀却有着两米多长,生生将空气墙从中间砍出一条缝来,紧接着,萩便急切的向外奔去。 第49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夜阑珊吃力的抗住蝎子怪的攻击,这次回去定要将那个发消息的人好好绑起来打上一顿才是,什么只有一只,分明就是数十只。 她本就招架不住,忽然间从洞内深处传来一阵一阵急促的吼叫声,不一会儿那些蝎子怪开始自发的散开为里面的怪物让路。 没了对面的怪物与她对持,她整个人都向前扑去,正要倒地的时候,就见对面的怪物带着疾驰的风与她擦肩而过。 “夜浮生?她怎么在里面?”夜阑珊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浮生坐在萩的背上远去。 那可是她的机遇! “爹,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贱人!爹啊,女儿的炼器可都是被那个贱女人给害的啊,好好的一把神器却是一把残剑,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要不是那个贱女人想害我,我怎么会这么惨?” 在浮生离开山洞的时候夜阑珊眼尖的发现浮生的手中多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上面的人都说了这个山洞里的能量强度非常高,定然是这个女人在里面得了什么秘宝。原本就应当是她进去那秘洞,让那女人钻了空子。都是要死的人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叫她吐吐出来物尽其用才是。 夜半山也对夜阑珊讲的内容很感兴趣,一般像这样的异变与异兽,定然是有异宝现世。 “跟上。”夜半山轻轻说了一句,瞬间他的影子稀薄了不少。 - 浮生将手摊开,一粒通红的珠子躺在手心发着淡淡的光。 这是萩回来找她后从嘴里吐出来的一颗珠子,在最初的光芒淡去后珠子竟隐隐有变异的趋势。 火灵珠碎片! 不过摊开一小会,那片碎片就被浮生给吸收了,同时浮生还发现自己身体内的那片空间似乎变大了一点。 等到子时一过,浮生服下空间里的药丸与天元丹便歇下了。 不是没有发现那团多出来的影子,只是既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那她也不必防范什么,横竖又看不到她的空间。 第二日清晨,夜府一阵喧闹。 夜府门前,正围拢着许多的人,站在最高台阶上面的那个人正敲着锣叫喊。 “卖奴才了啊,卖奴才,诶,贱卖,这些人哪,就是整天在府里清闲惯了,连个我们家大小姐都看不住,谁家要个干苦力活的哦。拉走拉走,几个铜子儿就拉走吧!”说完,就有些人正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带走人,但始终碍于面子和一些怀疑性因素在,不敢这么直接做。 带头的人见起不着什么作用,脚一踩他跟前的人的后背,那人瞬时往前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们本来就是跪在地上手脚被束缚的,如今更是被殴打的虚弱不堪,毫无还手之力,旁边一个还有些力气的,想要站起来反抗,被旁边的年长些的看起来像是嬷嬷的人拉住了,嘴里似乎在说着,不要不要,咱们惹不起这些人。 带头的那人就着倒在地的那人的头狠狠踩了上去,“这人真没劲,本大爷我不要钱,谁要谁拉走,不能使了就直接扔!”他的脚还在那人的头上旋转摩擦。 浮生认出那几个奴才正是昨日陪着她和夜阑珊一起去山洞的几个,估摸着是里面的情况太过危险,几个人都跑了,夜阑珊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可这些人本就是群普通人,去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真是欺人太甚!”浮生正要冲上前去,被浮生娘一只手拦住,“别看他们几个这样,这是你爹在做样子给你看的!” 浮生拂下浮生娘的手,并对她投去了肯定的眼神,“没事的娘,他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这些人实在是无辜。” 她捡起地上的一小块石头悄悄丢向台上吆喝的那人。 “谁,是谁?”狗剩是府上二管家的儿子,而二管家又是夜阑珊的娘亲的小舅子,所以狗剩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冷不防给人打了一记,一时间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两腿已经跪到了地上。 “给我拿下!”夜半山不知何时出现,二话不说几个下人就将浮生挟持住。 浮生正是得意自己的这一手招式,冷不防被人给架住,也是惊恐地看向浮生娘。 “我夜半山的女儿才没有像你这样的!”当着众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骂。 “那敢问夜大老爷,什么样的才是?”浮生看向夜半山。 “当然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品貌端庄,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不出一会,夜半山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因为他的女儿夜阑珊并非如同他的口中那么真才实学。 夜阑珊成名后这五年,世人都知夜阑珊年纪轻轻,却一副丑恶的嘴脸尽显。 原来,这样的才是夜府的女儿!周围看戏的人都你一言我一句的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人还在发笑。 夜半山手微微一动,身下的影子就探出了半个身子将昨晚搜到的丹药交予夜半山手中。 “此物可是你的东西?” 浮生见是那瓶天元丹,盯着夜半山的眸子愈发冰冷起来。 搜都搜完了,还问是不是她的东西。 “是又怎么样?”浮生艰难地仰起头,“不是又怎么样?” 夜半山被浮生盯得有些不自在,扭过头说道:“昨日阑珊去山上收服蝎子怪的时候被人暗中偷袭,受了重伤。” “当时这群蠢奴才一个都没进去,在山洞里的,只有你和阑珊二人。若不是你,难道会是阑珊自己害得自己吗?” “你们二人一起进去,却只有你完好无损的出来,你说,不是你又会是谁?” “更何况,”夜半山将药瓶里的药丸一一倒出,“此乃上好的修复筋脉的药,以你的资质又如何能得到这瓶药,且方才我见你偷扔的那两颗石子,扔的甚有些技术含量。” “你假装病残,偷偷伏在阑珊后头偷袭于她,承认不是?” 浮生见掉落地上的天元丹脏污甚是可惜,权鸿煊给的量正好能让她的筋脉恢复到全盛时期,她不过吃了两粒,还剩下三粒。 “这药确实是我的,但我并没有做偷袭人的事。” “你还不承认?来人,家法伺候!” 家法就家法,前天才回来的女儿,晾着不见面,一见面就家法伺候。 那手臂粗的棒子一下一下打在浮生的背上,她身体本就中了毒,就算服用了两颗天元丹也只是好了一半不到,不过是恢复到寻常人那样的程度,寻常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棍棒伺候,又何论一个仅有十岁的女童? 浮生紧紧盯着那个狠厉的男人,一声不吭接下所有的棍棒,忽然背上一沉,原是浮生娘护在了她的后背。 “娘?”浮生弱弱地出声,“你快让开。” 夜半山见到这个曾经的妻子,心内虽然有所动摇,但还是硬着声命令道:“给我继续打!” 浮生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一把抓住那根棒子甩出去。这一下,用尽了她的气力,直将那根棒子甩出老远。 “你打我便也罢了,娘亲你也不放过,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夜半山,你还有人性吗?” “我没有这样的妻子。” 忘了,自从五年前她和娘亲离开京城之后,夜阑珊的娘亲南晴芸就代替浮生娘成为了主母。且南晴芸身出南家宗门旁支,生了夜阑珊之后在南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不少。 而母亲,不过是当年老太爷和老夫人还在世时定下的婚约罢了。要不是老夫人临了要去了,要见到浮生娘出嫁,这才有了浮生。在这之前,夜半山就已经有了两房姨太太了。其中一房就是夜阑珊的娘亲。 “给我继续打!”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虽心有不忍却都不敢上前,一是没那个实力,二是不敢惹夜家家主生气。 浮生算着自己现在修罗决修习到了什么程度,不求能打得过夜半山,只要能从其手下逃出一口气便成。 她身上吸收了火灵珠的碎片,自保是不成问题,难就难在她还要护住毫无武功底子的娘亲。 手心的铃铛晃动的越来越厉害,浮生想了想,没有召唤出来,而是手掌凝气,将昨日去山洞捕猎时挑选的短刃抓在手心朝夜半山刺去。 夜半山到底有些实力在的,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炼器都没有的小娃娃给伤到,这对于几十年来都不曾受过伤的夜半山实属是头一回。 而此时的夜半山心里却是想着,莫非是这个丫头走了什么机遇?在这个世界,机遇都是可以抢的。本着宁放过一百不错过八千的原则正想要一探究竟时,天边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响声,随之大地为之颤抖了起来。 “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血缘瓜葛。”浮生不顾那阵声响,用上十足的气力在自己衣服上划下了一块布料,竟是要同夜半山割衣断亲。 “休想走!”夜半山手下爪风狠厉,竟凭空凝出了一只三米多高的巨蟒向浮生猛地飞袭来。 第50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那巨蟒通体鲜红,花纹复杂,且蛇头尖长,狰狞的吐着从两颗尖牙中间穿出来的红信,滴下来的涎水落到地上瞬间发出兹拉的声响。 有毒!且剧毒!她可是夜半山的亲生女儿!竟然召唤出这等毒物来对付她! 普通人是看不到炼器的,而这条蛇虽然身上带了剧毒,但是速度却是较之浮生见过的毒蛇要慢上许多。 眼睛在眼眶转了三四圈,打定主意,就是后退着一用力将手中的短刃向巨蟒的眼睛方向射去。 那巨蟒扭着身躯,见危机来临,双眼紧紧闭住,竟然挡下了那柄短刃。 在众人眼里,自然是浮生扔出去的短刃在空中不知为何的掉落。 就趁着这段时间,那巨蟒又扬起它那条巨大的蛇尾从侧面向浮生打过去,浮生正要往反方向一避,却见另一个方向也有一条蛇尾向她袭来,无路可退。 这是一条双尾蛇! “生儿!”浮生娘下意识地扑出去要护住浮生,被巨蟒的其中一条尾巴用力打压在地。 “娘!”浮生心中怒气更盛,捏紧手中的短刃,回想着修罗决的口诀,快速在手心打了个转。 只不过是一柄普通的短刃,在浮生手里却堪比神兵利器一般,狠狠地刺入了巨蟒的蛇尾,将其控制在手里。 此时天边乌云翻滚,从上面劈下来一道犀利的雷霆堪堪砸在浮生身边。 浮生避闪过一条后,另一条紧跟着砸下来,不得已松开了掌控着巨蟒尾巴的短刃。 只是夜半山见此情状却分外疑惑。 只因这雷看上去不同寻常,乃是渡劫时候的劫雷。 单单看这个雷的程度就知,并非普通练气、筑基期的劫雷,而是开光期的劫雷! 要知道,夜阑珊也才筑基期的程度,并且卡在99级这个当口许久。而他这个废物一样的女儿,没有炼器居然也能修炼,而且还成功晋级了。 不能让她成功渡过劫雷!夜半山眼神愈加狠厉,忽地从身后穿出一道紫红色的身影,啪啪两道符打在巨蟒身上。 那巨蟒受了符篆的加成,招摇着扑向劫雷避之不及的浮生。 “老爷,阑珊突然病重,性命垂危,生死未卜。我定要这小蹄子偿命!”南晴芸手中化力,也是召唤出一条和夜半山差不多的青色巨蟒向浮生袭去。 身上不断地被雷电击中,又有三条蛇尾同时向浮生打来,这次是真的无法避过。 “嗷!”意想中的撞击没有传来,浮生睁开眼,只见萩用它的身子撑在她的上方,扛着蛇尾的攻击。 萩的皮肤比之巨蟒的坚硬程度相差无几,浮生也不过是刺伤了萩的一只眼睛才侥幸获胜。 只是巨蟒还有一个脑袋,见撞击不成,张开它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萩的肩膀处,咬的它不得动弹。 可惜浮生因着天雷的阻挠,无法帮助萩脱离困境。 恍然间只见围绕着浮生的天雷纷纷掉转方向齐齐攻向南晴芸。 而浮生,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卷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 “娘亲”浮生从一阵热一阵冷中苏醒,抬眼就见到浮生娘正微笑着看着她,下一秒,对面的人便化成无数碎片消失在四周。 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根簪子,忽地,一缕青烟从内里飘忽而出,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浮生疑惑地捡起簪子。 “这是器灵,炼器化形成的人形。”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向浮生解释道,“器灵能维持人形这么久,也是难见,只是这次为了护住你,已是它的极限。” “器灵,那我娘呢?”浮生小心翼翼地收起簪子,“她人有事吗?” “看这器灵的样子,像是很久没有得到主人的灵气补充,想来,在它被安排到你身边时,主人便已离开了人世。”男子似乎是有些安慰的意思,但人死不能复生,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见你身上有着南山的文牒,年纪也有十岁左右,为何不去南山入学?” 浮生看着手中的簪子,这是娘亲拼了命留下的东西,原本或可在那个小村子里一直陪伴她到老,但如今早早地断成两截。 浮生目光坚定,“我现在就去!”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天道便不再有任何指示,既如此,她便随着自己的性子先过好原身的日子,再去探寻青神。 她话一说完,对面的人便不见了,只留空中传来一道清晰但相隔甚远的声音。 “那我便在南山等你。你且凭这簪子,自可直入南山。” 南山有两个入口,一个是各大宗家才能进入的快捷入口,俗称特权,另一个则是普通人需要排很久的入口。 男子这话的意思,便是凭这簪子,浮生便可直入南山。 身后呜咽一声,一只非常迷你的小兽正趴在地上望着浮生。 在看到小兽身后那熟悉的不停摇晃着的小尾巴时,浮生这才认出这是缩小版的萩。 “小可爱,你想和我一起去南山吗?”浮生蹲下身子抚摸着萩毛茸茸的小脑瓜。 萩绕着浮生的手转了几圈,忽然红光一闪,消失不见,而在浮生手臂内侧,多了一个小小的火焰印记。 浮生晃一晃手,那印记又变回了小兽跳了出来。 浮生凭着文牒很快就传送到了南山,到的时候,见特权通道处全是宗家的人,她才从夜家逃出,也不知道宗家这边会不会有人知道她然后告诉夜半山。特权入口确实能够免去测试,但是浮生心念一转,去了隔壁排成长龙的队伍。 南山入门魔法阵可以测试出一个人的天赋,只要把手放在水晶球上身体周围就会出现光芒,那就是一个人的属性。 浮生走近的时候,魔法阵内正走进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只见他把手放在水晶球上时,瞬间身体周围出现了紫红色的光芒,而那个小男生对这结果显然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他在等坐在上面的几个老者。 “你的器是什么?”上头的人问。 男孩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在手中凝出了一把木弓,而后,朝着在上的人们,只是手轻轻抬起,就在空中带起了一阵风。只要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很清楚,空中似乎隐隐有什么快速而过,而上位者的人身后的墙壁,有个不大不小的洞,底下,是一滩软化了的水渍。 之后又上去一个男孩子,他的周围出现了很浓的红色光芒,器是一把阔头大刀。 浮生正探着头,冷不防被上面的人叫住,“那个小女孩,你先上来。” 奇怪,五位老者纷纷看向坐在中间的年轻男子。渡劫期尊者,怎么会?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因为南山最厉害的神级人物渡劫期尊者一直都与世隔绝,但为了表示尊敬,每一次筛选具有天赋的孩子时几个系的老师都会留一个位子给这个神圣的人。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出现了!难道,那个小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浮生微笑地看着坐在上面的那个年轻人,听这声音,似乎是昨日救她的那名男子。 “我啊,是想试试,不过我啊,怕前面排队的人前辈们不乐意。” “无妨。”男子说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浮生只好顶着众人如刀的目光走入魔法阵,把手静静地放在了水晶球上,果不其然,身上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四周的人都在笑她,浮生自己也是一副意料中的表情。 “你看,我就是个垃圾!”坐在上面的几个老者也轻呼出声,莫非尊者几年没出来见人,眼睛花的连人都会看错了吗?紧紧看着水晶球的年轻人并未慌张,他的表情五一不显示出,他没看错人! 没错,一般的人接触到了水晶球,体内的灵力就会以具现化的形态向外面释放,形成有颜色的光芒。而浮生虽然没有光芒,但是被她的手碰触到的水晶球正在快速凝聚着什么。 在这里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是会被其他人所看不起的。享受不到任何福利,也没有什么人会管你。即使是被人弄死了,也只是因为你能力不够。 男子冷笑一声,伸手打了一个雷下去,那雷电在接触到浮生的一瞬间,似乎是被什么屏障吸收了一般毫无反应。 此时,下方一直久久没有动静的水晶球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里面竟然形成了一条金色的雷电龙正在不断盘旋。 这个小女娃,居然身怀难得一见的金色传说! 金色传说,顾名思义,如今拥有金色传说的不过尊者一人,且如今凭空又冒出来一个,可不让人心神振奋吗?就是资质被称为天才的夜家夜阑珊,当年那颜色也不是纯金色而是橙红色的,这,这这这到底是怎样才会错过了这样的人才五年啊! 结果自然是由尊者亲自教导,金色传说的人物,谁敢接手?众人似乎都忘了,那天的炼器资质,浮生虽然冒出了金色的光芒,可身上却半点炼器也无。 第51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师父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学会如何吐纳。”墨笙离的话还在耳边盘旋,可是浮生已经在这个小房间里待了整整两天了。一般测试结束以后,资质不错的会被收下,然后就会开始由南山最出名的老师来教导。 测试三天以后就是所有弟子开学的日子,可是很显然,浮生的这个师父,有意想让浮生在开学第一天出出风头。这两天,墨笙离自认已经是尽全力在教这个徒弟了,然而这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微弱,纵然是灵气最为馥郁的无生宫,浮生也吸收不进那里的一丝一毫。 还有一天,一天后大家都会开始上课。然而浮生再怎么呼吸,都吐不出心中的浊气。 “唉,我这金色传说,有也跟没有差不多。”浮生在心里默默叹气道。 带来的粮食吃完,浮生瞬间觉得好饿。可是这无生宫,向来只住了墨笙离这个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鬼神仙,哪里还能有吃的? 况且墨笙离自己个儿辟谷,外面的人也就不送饭菜过来了。可是她没有啊!恶龙咆哮! 只是更可惜了浮生的房间,被墨笙离临走的时候下了个门禁,是半点也扯不开一丝门缝的,不过这个门禁,却是外头的可以进来,里头的反而出不去,也是个有意思的术法。 当墨笙离在外头吸够了天地灵气决定回去给浮生念上第一百二十八遍口诀时,一打开门就碰到了撞入他怀里的小浮生。 张嘴第一句就是:“师父,我好饿啊!” 没办法,肚子重要! 墨笙离那俊俏的脸眉头一凛,倒是将他的红衣衫收了收,转而扶立起浮生。他问:“你还未辟谷?” 内心在撒不撒娇天人打架的浮生,终是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是。” 她这一天,真的有想过,自己会不会饿死。原本还不怎么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蒲团上不停无聊的吐纳让她越来越在意肚子饿,最后忍不住了还是可怜兮兮地扒着门缝,希望自己的师父能够快快出现解救他这命苦的徒儿。这每多等一会,浮生总觉得墨笙离下一秒就会出现,这一来二去,竟然在门框上趴着饿昏好几回。 “罢了,你随我来!”实际上这位尊者是第一次带徒弟,无非是因着对方的资质,和先前的一面之缘。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坚持着,也许本人也不明白,或是为了一个不可能的执念吧! 两人行至无生宫门口,自有一个小型传送阵法将二人传送至附近的地方,墨笙离牵着浮生的手,带着她到了南山脚下的集市,不过天色已经晚了许多,很多地方都打烊了,就连酒肆都是只接住客不再供应吃食了。他在帮她找吃的,浮生儿在脑子里过了个弯就想到了。 最后二人只在镇北门口那,碰到个烤红薯刚收摊的大爷,所幸大爷还煨了一个小红薯打算留给自家小儿子吃,给墨笙离一把抢了塞进了浮生嘴里。浮生虽然现在味觉还没点亮,但是痛觉倒是十足十地在,只呛得眼泪鼻涕直流。而当事人则是看了浮生半晌,自觉自己是个典范好师父,就要掏出一瓶增进修为的大补药送给烤红薯的大爷。 “不用找了!”天哪,这个人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人间的烟火了呀?大爷眼里可就只有钱,谁晓得这一瓶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把拉住了墨笙离的衣袖,不肯让人走了。 浮生嘴里还塞着烫呼呼的红薯,泪眼惺忪,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倒也是一股笑意上头,啃了口红薯囫囵咽下去了才说道,“店家,我大哥这人,脑子从小给烧坏了,旁人常规的事儿,到他这里都是不一样的,喏,这金币给你,你把那瓶药给我吧!” 一金币换一瓶大补药,这可是赚翻了呢!普通人是不会懂的。 大爷一看有钱拿,也不再死抓着墨笙离,笑着谢过浮生便是将补药递了过去。而墨笙离那红衣,方才还沾惹着烤红薯大爷黑漆漆的手抓印,眨眼间又是干净如新。这方便的戏法,赶明儿定要叫这人教予她。 不过这店家也是个实诚人,一个红薯也才15个铜子,他的红薯再好吃,在这一天也不过卖出去百来个。 “哎,小姑娘,你这钱我找不开,不如,你将这一袋生薯统统拿去吧!”街道上的人渐渐散去,浮生却是在犹豫该不该接下,接下了,自己拎不动,不接下,看着跟前大爷殷切的眼神,仿佛拒绝他是件很残忍的事。 “你还饿不饿?”墨笙离整理完自己的衣服突然问浮生道。 “我吗,有一点点吧!”你想干嘛,现在可是所有的店铺都打烊了呢! “那就收下吧!”手一挥,红色衣袖轻轻略过那大袋红薯就在原地消失了。 “走吧,还发什么愣?”墨笙离又是皱了下眉头,他这徒弟,出奇的有点傻。一甩后我自潇洒般离去,倒是与白日里见人的模样差了许多。 “哎!”浮生应了一声,便是快步跟了上去。这修行的一天,以一袋生薯收场。 墨笙离自回了无生宫,就到处闲逛,左看看右看看,终是觉得浮生儿房间旁边的假山碍眼,一甩手给炸了。随后又是从怀中取了个奇怪的药瓶,腾空往上一扔,那药瓶亦是一炸,粉末四溅,地上的那些假山石屑逐渐瘫软,竟然缓缓形成个小房子。 “走,为师带你去看看。” 浮生跟着墨笙离踏入这前一秒还是假山,下一秒却是个小厨房的地儿。朝西那侧有个灶头,东侧却是和浮生房里头相同,没有什么遮拦,不过当浮生真的走近跟前时,倒是发现还是有层屏障在上头的。 转身时,墨笙离已是烤好了十来个的红薯,叮嘱浮生道,“饿了就吃,不可为难自己,门禁我已经撤了,有事可以随时来找为师,我在……” 他稍一思索,想了下自己平日里似乎都不住屋子,“我在外头的空地上。你若寻不着我,大声喊也是可以的。另外,今晚你且先好好睡,明儿我再来教你怎么吐纳!”说完就离开了。 “唉,修炼怎么可能是呼吸两下,就会了的呢,要真是有这么容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天才了?”浮生挪到灶台处,顺手拾了个熟透的红薯,又是跟紧儿开吃。 “师叔,师叔?”门外有人探头探脑地叫唤,浮生拉开门,见到一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师叔,我是你门下弟子,只比你早一年进南山而已!”他眼神飘忽,像是很紧张一般,“我叫通易,就住在山脚下,师叔,我有急事和你说?” “你说?”浮生啃咬着最后半截红薯,吃完还恋恋不舍地吮咬着手指头。 “山下面有个湖,湖上有个岛,我们去那湖中岛上说吧。” “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在这里说?”浮生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对方手一挥蒙晕,她这才反应过来,能从尊者手下抢人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的弟子。 整个南山虽然叫南山,但并不是一整座山,而是由几个漂浮着的山头组成,以灵泉为中心,四周各自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岛屿,其中有五座前后并列并离灵泉相对较近的则是学生居住的宿舍,其余较远的岛屿都住着一些外门或是被淘汰但仍不想离去的弟子,另外一侧散落着较大的凌空岛屿,则是住着各个长老和掌门,还有很多珍宝阁和一些禁止进入的地方。 灵泉供应着南山的所有灵力,才能使千座岛屿腾空而起,灵泉的岛屿是所有凌空岛屿中最大的,而整个岛屿则是中心部分是岛,外圈是水,且每日每夜不曾停歇按着顺时针在流动。岛中仍有一个小湖,说是小湖,自己亲自在内依然是范围很大的一个湖,湖中仅仅余一个亭子罢了,不过湖中倒是立了许多小桩。 醒来的时候,浮生差点没站稳,整个人只立在一个桩上。倒是迎面而来一位少年,扶着她到了旁边的亭子里。 “通易?”浮生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是我,没想到你还真的变成了那家伙的徒弟。”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浮生道。 “怎么了?” “你脚下的桩,可是你地位的象征。这湖中湖里的桩,每个都有对应的人,而这湖心亭,想也知道会是谁吧?你自南山自带的传送阵过来,就能传送到离这亭子如此近的桩子,自然不能再怀疑你的身份了。我再自我介绍一遍,师叔你好,在下师承水瀚音,通易。”他微微弯腰,双手在前作揖行礼,倒是很符合先前柔柔弱弱的印象。 “那我也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师承墨笙离,夜浮生。”小个子倒不再弯腰,辈分大的给小辈行礼,受不起,也不想虚伪一番相互谦让,干脆直接切入正题。 “为何要见我?”为何,又约在此处。 第52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看来,你已忘了自己到此处的使命。”通易摇头晃脑,见浮生仍是不解,点破道,“你可还记得天道派予你的使命?” 天道?!她来这里那么久,除了一开始的记忆,天道可从未给她什么指示。 “难道你忘了青神?”对方的表情困惑,像是在确定什么答案。 青神她当然记得,可是天道并没有说明谁才是青神。 通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狐狸成精。”他开口说道,“这般命格,在人间可是极好的修炼炉鼎。” “炉鼎?”浮生回想起话本里那些对于炉鼎的不堪描述,虽然真实并不限于那些腌臜事,但大致同话本无二致。 炉鼎之人没有人权,更何况是一只野兽成精。 通易坐在一边,手只是轻轻一挥,空气中的水汽便能凝结在一起形成一颗水珠。浮生想起刚刚自己站在木桩上时,通易就是直接站在水面上的。 “我真是羡慕你们这样天地自成的,像我们野兽成精,哪里受得了重视,连派下来完成任务安排的都是如此天差地别的身份。”通易的反应很激烈。 “我原本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周围人对我的看法,可我错了,活了这么久的岁数,也该知晓自己白痴到什么地步。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注意到周围人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异样,我虽是通家唯一的男丁,理应享受到好的待遇的。但我十岁那年,我的人生便全毁了。”通易说到这,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亭子的一角。 “我蛰伏这么久,才只能到山脚下这点位置,”通易像是发现了什么密宝一样,紧抓住浮生的手,两眼里尽是贪婪的目光,“而你,却直接拜他为师!” 通易一改刚刚的面貌,两眼竟然微微带着点魅惑的光芒,拉扯着自己的领子,“只要你带我出去。” “你有病就去治!”浮生看着眼前忽然拉着自己衣袖扭扭捏捏的通易,心内不知为何一阵恶心。 “我看你也不过初入开光,为何能抵挡的住我的惑术?”通易放下自己的领口开始整理,“莫非你已开鸿蒙?但你明明,废器!” 通易不信眼前所见,硬是要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惜释放自己的灵力。 她明明就是个废器! 一瞬间,通易未来得及查看浮生的炼器,整个灵泉湖心竟然开始产生波动,竟有一阵阵的能量波主动攻击通易,但却没有攻击浮生。 趁着通易不注意,浮生快速跳到一旁的传送阵,打算传送回无声宫,临了一眼,却看见一个巨大的触手自湖心而出,卷住了通易。 “通易!”浮生也不是无情之人,见他人陷于危难自当出手相助。可她现在的能力太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通易被触手卷入湖心。风火就在一瞬间,通易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水面一阵阵的波纹。 灵泉守卫烟海兽! 烟海兽,南山灵泉妖兽,带有灵智,三百年前被南山派药宗掌门封印在此处,用来镇守南山灵脉,现已有主。烟海兽,一个大章鱼的外形,整个身躯有灵泉岛湖心湖那么大,身体柔软,可以压缩自己的身体进任何角落,而且触手无尽。 浮生一跃跳入了传送阵。传送阵就平躺在湖面上,平时是看不到的,因为刚刚通易被烟海兽卷入,在水面造成了波动,这才使得传送阵若隐若现。 初进入还未感觉到变化,但在触碰到实地后身体在感觉到重心的转向。因为在湖外,人的重力是朝下的,是对着湖向下的。但是在湖内,重力是朝湖面的。浮生跳进去的一瞬间就迅速调整自己的身体位置,在快接近接触面的时候先弯曲身体用手撑住缓冲了一下,随后快速地翻滚了数圈才停。 睁开眼看脚下,果然看到脚下踩的空气。而在湖上看到的木桩,在水下竟然十分利长。抬眼望去,头顶竟有幽蓝的荧光,浮生脚一蹬,倒也轻松借力攀着木桩上去了。 湖底的压强不比陆地,在陆地需要很大的气力,在水里没有了空气的阻力,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不少,不过腾空确实有点麻烦。浮生也不过歇歇停停,终于是在一个小时后触到了实物。 在下方看到的幽蓝,是眼前这堵墙的花纹,而这整堵墙的原型,正是烟海兽。烟海兽虽能变化自己的外形,但全身都被数不清的木桩钉住,根本无法动弹。但在这灵气浓郁的灵泉待了三百年,其自身的触手竟然修炼敏捷到了极致。 浮生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烟海兽的身体墙壁,就感觉到了水里的异常流动。虽然感觉得到,但身体的反应速度仍然没有对方来得快。自己也被那滑腻的大触手卷住,先是在空中不停地转圈,似乎是想把自己转晕,又撞击着这些木桩,最后又是一场如同过山车般的体验。 浮生只能看到那一片幽蓝的天空忽地撕裂出来一个黑色的口子,自己被触手正在往那个口子里带,迎面能感受到一股灼烧感,怕是自己正在被烟海兽吞进肚子里。 浮生也不心慌,只凝着一股气,待等到触手将自己扔进了里处松开后方才紧紧扒住四周的皱褶,不让自己随着腐蚀性的气流一起进入烟海兽的消化天道。 “通易?”浮生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况,拿出墨笙离赠与她的萤石照明。 很快就有个像小灯笼一样的出现在浮生正上方,虽然光照效果较差,不过照亮附近的路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明明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为何走了许久,还是碰不到一块呢? 浮生触摸着跟前的肉墙,“通易?” 她试探着敲打烟海兽身体化作的墙壁,如果通易真的在另一边,那他应该听得到。 “小师叔?”对方似乎听到了浮生的呼唤,亦不停敲打墙壁,薄薄的肉墙被打的一会左突右凹,一会右突左凹。不过很明显,通易在墙的另一头。 “你先别动啊,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出来。”浮生也是无解。 “通易,你还好吗?能看到你的周围是什么情况吗?”浮生觉得还是从通易下手来得快些。 “是个封闭的房间,让我摸一下……”通易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因隔着一层肉墙的关系,这边只能听到一点细碎的声响。 “我头顶处有个洞,太黑了我看不清。我试试看能不能出去!”之后再听不见通易的声音。 浮生也可以神行符传送,不过这烟海兽的肚子她从未来过,如果贸然使用,只怕自己会被传送到什么不知名的消化道去。到时候再找通易可就难了! 手心的铃铛嗡嗡作响,或许,这个铃铛可以…… 浮生席地而坐,顺应着先前墨笙离教给自己的方法,先是好好吐纳,而后并不是像平常那样以手摇铃,而是运用灵力,缓缓将招魂铃变大,然后一阵阵的输入自己的灵力。 铃铛一开始的震动倒是惊动了周围一片的地界,整个南山的人在这一晚上只要是稍有作为的,都能察觉到那一刹那的不对劲。随后几声浮生渐渐学会收放,就不再有人听到了,这个波段只有特定的指定对象才能听到。 “喂,凡人,别再敲你的破铃铛了!”一个章鱼头模样的小怪物跳了出来,一个跟头就撞在了浮生的招魂铃上,将其撞击坠落。招魂铃在空中快速变小,掉入浮生的怀中,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你就是烟海兽?”浮生不信,为什么烟海兽长的是这么的,粉嫩嫩?就好像麻辣烫里面的章鱼红肠,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下去。 “怎么,长得和你想的不一样真是抱歉哦!”烟海兽哼哼唧唧的绕着浮生转圈。 “额,小章鱼,你能不能带我和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人出去啊?”浮生直接问道。 “唔,带你找到那个人倒是可以,出去嘛,因为我已经和我的身体分开好久了,我都回不去,别说我的身体还能听我的使唤了!而且要不是你的师侄突然爆发灵力造成灵力波动,我的身体也不会抓他,全都是自然反应!”烟海兽小同学一脸傲娇在原地转圈圈,不过在等浮生站起来后还是很认真的在带路。 “我和你说,你现在站的地方,可是踩在我的胃上面哦,小心掉下去,变成我的排泄物哦!” 浮生跟随着烟海兽,只是轻轻一拍,对方便很生气地转过来上下晃悠着,“你打我干什么,很痛哦!” “你这么可爱,谁当你主人一定幸福死了。” “我的主人,好久没来看过我了!不过我在你身上倒是闻到了一点主人的气息,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我不会认错哦!”烟海兽稍稍停顿了一下,倒是不再介意浮生敲打它的头,继续向前带路。 第53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他呀,是想偷我的内丹。”烟海兽哼了一声,在空中用它那肉嘟嘟的小触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通易的屁股。 “是小师叔吗,能不能帮我一把?”通易觉察到有人,下意识得求救道。 “别理他,我们走。我带你看我的内丹去!”烟海兽哼哼,像是给人家看一件很普通的玩意似的。 “你身上虽然主人的气息很弱,不过像主人闭关了那么多年,能沾上他一点气息的人,一定是最近和他亲近之人。”烟海兽忽略通易带着浮生爬上另一处的肉墙。在上面,浮生看到了通易半卡着的脑袋。 通易的头顶正上方倒是悬空着一颗巨大的幽蓝的珠子,那光芒,比浮生的低品萤石的光芒可亮多了! 浮生正准备把自己那块不起作用的萤石收起来,就被哼哼唧唧的烟海兽阻拦。 “哎,你先别急着收,不上去摸摸我的内丹吗?”烟海兽两眼莹莹,似乎很是期待着浮生接触。 浮生走进那珠子,正要伸手去摸,耳边渐渐嗡嗡作响,随即天光大亮,只听得墨笙离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不要碰!”墨笙离居然在外直接将灵泉岛湖中湖的水抽干,烟海兽没有了灵泉水,整个身体剧烈的收缩。浮生回头看了一眼那烟海兽的灵,赶紧拽上通易,墨笙离这时又是一招,将烟海兽的整个肚皮对半分开来。 “内丹,我的内丹!”通易这时也反应过来,原本木讷地任由着浮生拽着自己,回过神后一定,却是将浮生绊住,再想回去,却看见猛烈干枯的烟海兽的外皮变成了一小块章鱼干紧紧包覆在先前那幽蓝珠子外头。 “又不是你的!”烟海兽的灵死守在珠子跟前,目光扫向浮生这边,忽眼前一亮,“主人?” 主人?原来,烟海兽绑定的主人就是墨笙离! 通易听到烟海兽这句话,稍稍迟疑了一下,但看到那珠子里暗藏的宝贝,仍然是狠下心肠,以手化爪向前用力掏去。 烟海兽见墨笙离不为所动,心下一念,竟然直冲冲就朝浮生奔去,就在通易将要触得内丹之时,内丹竟然自爆,化为粉尘,后缓缓形成一个虚体,向浮生飞去。 烟海兽以自身灵作为器,只见其发出光芒,加之内丹的光点慢慢汇聚,在空中自然形成一把弓箭的样子,射出了一箭,直直穿透了浮生的心脏。周围仿佛了一下子聚集了许多小灵精怪,风雨欲来,天上云层滚动,大地也发出闷沉的声响。 “哼,不救我,我就换个主人!”烟海兽的声音从浮生的身体内传出,要不是心口那股剧烈的疼痛,浮生有一瞬真的就怀疑自己今天在做梦。 那内丹破碎又重新凝聚在浮生手上,竟然从里面察觉到了一丝水灵珠的气息。无怪乎通易对这颗内丹心心念念了。 她这就要死了吗?连青神都没见到就要死去? 一般的灵兽想要易主,那得经过原主同意后,才可以接受其他主人的血液,但是烟海兽这种长期没有接触到主人的天地精怪,却可以强制易主。 浮生正在想墨笙离为什么不救自己的时候,却看到墨笙离也是满身伤痕,原来易主,是会反噬的。 烟海兽自己也不好受,它强行签下契约,能勉强重新聚集灵已经是不容易了。 “师父,你身上的血真是多。”浮生垂眼,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流失。 她本意是想说墨笙离的血比起她这点来算多的,然而墨笙离想是误解了什么。 “不多,没你多。”这话也没说错,浮生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说完话后墨笙离就从他的一方天地锦囊里取出一堆药材,加之自身灵力凝聚而成一粒幽蓝色的丹丸。 “你先吃着,吃好了睡一觉就不碍事了!”墨笙离看着浮生逐渐合拢的眼皮,“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吞下的一瞬间,浮生脑海的警铃大响,再之后,变没了知觉。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明明渡劫期尊者可以直接封神了,为何还是依旧留在这里,现在想来,你应该是为了她吧。”通易见两人都受了重伤,心道正是个好机会,又想要偷袭笙离,却反被笙离一掌击飞。 “这件事,我希望以后谁都不要再提及。”墨笙离双腿盘曲,双眼闭合,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 浮生醒来的时候,身子仍然有酸楚疼痛的感觉,尤其是那心口处,手一抚摸上去,仍能感受到晕厥之前,烟海兽的攻击,造成的伤害。好不容易完全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脸皮上正睡着一个异物。浮生用手将其剥离时,用了几分力,才将对方拿下,正是当日行凶的烟海兽,不过此时的烟海兽,已然是浮生的所有物了。 “对了,师父!”她明明看到师父跑过来的样子。 “你就不用担心他了,他可好着呢!喏,在外头睡觉呢!”烟海兽起身漂浮,在窗口位置晃悠了几下。浮生随即便看到窗外那小豆粒般大的点在外头的空地上,离得有些远,看不太分明。不过知道墨笙离没有事,她也不作多想。 “你就赶紧睡吧,明天可就正式上课了!”烟海兽飞回床上,在靠枕头处挪了个舒服的位置,不一会就呼呼大睡。 “明天,意思是我睡了一整天了吗?”浮生马上正坐起来,继续将前几日的吐纳好好修习一番,因为刚刚烟海兽说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可要是她连基本的吐纳都不会,更别提之后的吸收天地灵气了,肯定会在明天开课后丢脸的! 浮生照着之前墨笙离教的方法,将自己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浮生只感觉得到体内隐隐有两种微弱的气息正在慢慢地从身体的各个地方聚集起来,一红一蓝,倒像是火灵珠和水灵珠的碎片。 刚开始并没有太大感觉,随着两股气息渐渐汇聚,产生的灵气也是许多,而浮生自己本身体质特殊,如今又多了火灵和水灵。两个灵珠碎片在成型后发现了对方的存在,自古水火不相容,竟在浮生体内打起架来,又因为两个灵珠碎片都是只有一片,所以实力相当,但是却苦了浮生,她一边要生涩地吸收天地灵气,一边还要提防着水火两个灵珠碎片打架不会伤到自己。 浮生原先自己体内的灵力就没有好好地吸收到醇厚的灵气,比起外界杂乱的天地灵气,眼下现成的灵气,自然是暴露了贪婪的一面,发了疯地在吸收。 两股灵气察觉到第三方的力量,也是停下了争斗,但为时过晚,早就被浮生吸收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不再挣扎,自发地像浮生体内涌去。将两个碎片的力量化为己用已是用尽了浮生的气力,但浮生体内的灵力仍是不满足,又开始疯狂地吸收天地灵气。 要知道无生宫是在灵泉的正上方,所有南山的灵气都是自灵泉处而来,那么离灵泉最近的无生宫,自然是灵气充足。不一会,无生宫周围的灵气竟然开始主动往浮生靠近,这也跟浮生吸收了灵珠碎片有关,灵气会主动往有灵珠的地方靠近。 浮生更是一咬牙,对自己心狠了些,周围的灵气原本因为浮生身体的抗拒不能够完全进入,但浮生却开放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禁锢,那些杂乱的灵气更是争先恐后地进入浮生的身体。 若是夜家那几个瞧不起人的浑人在场,肯定不会再说浮生是废物的诨话了,因为,没有哪个没有炼器的人能像浮生这样,毫无顾忌地吸收所有灵气。 周围的灵气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自然也惊动了墨笙离,本来是觉着浮生一人足以应对,但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担忧,直走到窗边悄悄查看。 却见浮生双眼紧闭,额头布了层细密的汗珠。墨笙离一看就知道是久无吸收灵气,浮生的经脉无法承受如此大量的天地灵气,给身体造成了负担。 转眼他便越门而入,一把握住浮生的手向她渡了自己的灵气进去,在一旁稍加引导,使其体内杂乱的灵气渐渐变得规矩起来,不过浮生的情况仍然没有好转。 只听得浮生咬牙切齿说了一句,“师父,无生宫,有茅厕吗?” 第二日早上的群体大会浮生自是错过了的,都怪那日的红薯吃多了,原本还没什么,后直到晕过去也没反应过来,直至浮生开始吐纳,周身气息汇聚丹田处的时候,不仅有尿急的感觉,还想大号,很急的那种! 还急坏了另一个从没担心过茅厕问题的人。 据当日晚上守夜的弟子说,看见无生宫那一处,天火凌凌,像是在干一番大作为,叫上一帮好事者偷偷摸摸去寻,看见那从不为俗世烦恼的尊者,竟然大兴土木,造了一个宏伟的茅厕! 浮生没有因烟海兽的事情出风头,倒因为这建茅厕出了个小名…… 第54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浮生和通易从空间出来以后,又在墨笙离设下的结界里面,在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变化的。但是后头的事,可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当时还没有镜像传播,就通过弟子们口舌相传。总之,堂堂尊者为了一个新入门的废灵废器弟子建茅厕,也算是在南山奇录上添了几笔。 所以第二日当浮生姗姗来迟,四周弟子看她的眼神就复杂了,有羡慕的,羡慕她能当上墨笙离的弟子,也有嫉妒的,嫉妒她废器,却还能入得尊者的眼。 托墨笙离的福,作为老大的弟子,浮生自然是在灵泉亭子旁边的木桩上待着,不用与外面一圈人挤着,灵泉水早已被墨笙离灌回来了,所以浮生踩上去木桩的时候小心地用灵力平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人群中似乎传来什么动静,这边浮生刚刚站定,竟然被人暗算,小腹处被一颗土砾一般的小物击中,差点坠入灵泉,好在浮生昨晚刚转化了水灵珠的碎片,虽然没有将自己的等级升上去,但也能像通易那般自如的在水面上行走了。 浮生稍一踮脚,就正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桩上,这个小插曲倒也没几人看见。众人都一本正经地在听一旁的三长老水瀚音讲话,三长老自然也是能够自如地站在水面上,其余四位长老则是御剑悬空在上方。 大会讲的内容无非是欢迎新生,最后才是重点。 第一课,御剑。 每个人在新入南山的时候都会领到一个玉简,里头讲的是如何吐纳如何聚敛自己的灵力。浮生没有领到,是因为某人觉得入门玉简这种不适合他的弟子,而是直接教了浮生自己的心得。是以,浮生初学之时花了很大的功夫都不得其道,但最后的成效倒是很显著。 “在你们的头顶,是无生宫,这无生宫地下,插着我们炼器门制造的灵剑,有好有坏,全看你们自己。想必你们这几日学习吐纳或多或少也能感到一点灵力,那么就用你们自己的力量得到一把灵剑试试御剑飞行看看吧!”三长老说完,竟然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融入了灵泉之中,再仔细看上面几个老头,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那个水瀚音老头正在侃大山。 新入门的弟子年纪都是参差不齐,但只要经过了这次的御剑课,就能够分出等级,靠着等级分出年级来修习不同程度的课程。所以年纪大点的,资质差,还是会被留在外门,要经过每年的升级考试才能升上内门弟子。 等级制度分明,年纪大的低年级生也得管年纪小的高年级生叫声师兄或是师姐。如果是不同山门的,修剑的想去学药草,还可以去其他山门蹭课上,老头们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见几个天赋不错的弟子,早早在自己家族里头学习了不少本事,也是能通天遁地,不少人已然到了无生宫岛屿的底下,正在拔剑。 新入门的弟子中,也有极个别不是酸草包的,一边念着什么咒术,一边手在空中快速结印,周身也是运转了许多可见的黄色灵力,直冲冲向上奔去,竟然一把剥离下一块带着剑的土块。 而有些人,先天的和剑这种金属有吸引力,只轻轻松松就到手了剑。 相比之下,那些上去容易,拔剑困难的人,就显得笨拙多了。不过大部分的人,还停留在怎么拿到剑中。 就比如浮生,能运用自己自身的属性最好,但是大部分还是需要运用灵力召唤飞剑,和运用灵力控制飞剑。 然而,师父好像没有教过她怎么用自己的灵力…… 浮生的外头一圈桩子正好站着那天被三长老收下的小屁孩,他是被水瀚音直接收为弟子的,所以站的木桩离中心也很近,看见浮生拿不起剑的时候轻轻嗤了一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轻蔑。 小屁孩姓子桑名信,他不像旁人用的便携的力量,而是向剑输送的灵力,拿完剑还很不屑地看着浮生。 “别以为你有尊者当师父就了不起了,废物不过是废物!” 子桑信拿到手的是一把等级10级的青玄剑,若是他能成功御剑,修剑的资质几率就很大了。大多数人拿到的都是1级剑,成功御剑而行,就能成为正式弟子,修习入门级的法门,每五级一条分水岭,成功御25级的剑就进高阶,而25级以上的剑,普通弟子是拿不到的。 “废物,看见那上头正中心的玄铁剑没,叫你那好师父取下来送给你啊,看你这天赋异禀,要是拿把1级剑,屈才啊!”子桑信说的玄铁剑,插在无生宫底下已经百余年了,从炼器门铸造出这把剑开始,还未有人能成功拔出那把剑过。 “生姑娘!”徐成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要取那把玄铁剑吗?” 他手上拿着一把18级的剑,这就表示他剑道的造诣会很高。 不过,兄台,你这么对我给予厚望,我拔不出来是不是会超尴尬? “嘿,主人,加油勇敢地上啊!”烟海兽在神识里说道。自从和浮生结下契约以后,烟海兽平时都浮生的神识里面睡觉。当然,神识里还有另外一只契约兽,不过没什么反应,见主人也没提起过,烟海兽干脆就忽略了那只奇怪的生物。 “上什么上,我又不会飞!”浮生皱起眉头。 “你既然是我的主人,自然能运用我的能力!”说罢,烟海兽飞至浮生的识海中央,用它那粉红色的小肉掌比划起来,浮生跟着照做竟然也能悬空起来。 “哼,雕虫小技!”子桑信并不认为浮生能得到把好剑,他自己拿到剑后就开始尝试御剑了。御剑不比取剑简单,拿剑只要运用灵力,就可以轻松获得。但是御剑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还需要剑能乖乖听使用者的指令才能自由掌控。 “哪像你啊!”浮生心里暗暗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心里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 “主人,加油争口气啊!”烟元是烟海兽的名字,此刻正是全心为主表达忠心的时候。 浮生在一堆武器里面倒是一眼看到了子桑信说的玄铁剑,指挥着烟元靠近,手指头却在碰触的一瞬间被猛烈地弹开了。看样子,这把剑在等自己真正的主人。浮生也不矫情,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看见边上还有把黑色的剑,手轻轻一伸倒是轻松取得。 转身看到某师父正同五个老头侃大山,自己就转了个向朝徐成那里挥了挥手。 “轰——”身后,那把玄铁剑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竟然主动破土而出。 临了的时候竟还打了一下浮生手中的黑剑,将浮生撞退了小段距离。 原本浮生手里的黑剑只有颜色上同其他人不一样其余均是一样的,在被撞击后,浮生有一瞬似乎听见黑剑哼了一声,似乎是在,不满? 那玄铁剑在空中转悠了半圈,果然是在找寻命定之人。有些不怕事的,一看见是那把传说中的神级宝剑,竟然上前想要驯服它,通通都被弹开了。 玄铁剑倒是在转了数圈后发现了目标似的,乖乖地定在一个正在吃冰糖葫芦的小屁孩跟前,等着他拿剑。 当众人以为这小屁孩当真是幸运至极之时,谁知这小屁孩吃完糖葫芦,两手一抹干净裤衩子就转身离开,全然不顾面前的神器! 后头的人想要趁机占便宜,刚一上前,就被玄铁剑弹开了。 见小屁孩走远,玄铁剑似乎是顿了一下,仍然跟了上去,直到小屁孩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什么任务没有完成,看到身边又把飞剑顺手拿了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二长老的跟前去。 浮生在那玄铁剑停顿途中很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叹息,四下看了一圈,却不见人,便是那剑自己发出来的。 浮生拿着黑剑走到徐成跟前,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你拿的是把什么剑?”徐成指了指浮生手中的剑。此时,黑剑已经不再震动,如同一把普通的剑。 “我也不晓得。”自己手中的这把黑剑,用神识试探都试探不了,而且,等级也没有显示…… 这该不会是一把废剑叭?老天爷,她真的只是拿不到剑想着玄铁剑附近的剑应当差不多这才顺手拿了一把……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拿的连把一级剑都不如…... “子让,你这是得了好机遇啊!”二长老木英杰是五个长老里面最年轻的,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门下得了玄铁剑的弟子傅子让。 “机遇是什么,有糖葫芦好吃吗?” 傅子让是木英杰前些年在外面云游捡回来的弃婴,原先也只是看他可怜,捡回来随便养在某个山门处罢了。后来听说这个孩童有些痴傻,木英杰也就没在多关注这个孩子了。倒是傅子让,随着年龄长大,去木系找木英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第55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能吃吗?”子让站在水面之上,并且没有使用灵力,抬头仰着问木英杰。傅子让虽然痴傻,但天赋却是十足十的表现在眼前,这也说明玄铁剑没有看错人。 “乖,拿着你的剑,若你能和你的剑一同飞起来,师父领你去吃好吃的。”木英杰刚领进傅子让的时候,是默认收他为徒的,不过这么多年,倒是没怎么教过点实际性的东西。 “好。”傅子让转身踩在湖中的一个空木桩上,握住剑后,一改痴傻的面容,原本以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大动作,谁知他一把将剑扔了出去,自己则是唤出了一把炼器,一把同玄铁剑一模一样的剑。紧接着自己踏剑而上,很快就飞起来了。 傅子让也是这次新生大会第一个率先飞起来的人,不过傅子让没有用玄铁剑,倒是让木英杰很是意外,原本以为是子让不懂如何御剑,但他自己却能踏炼器而行,这说明他也并非完全不懂。 “子让啊,为什么不用那把玄铁剑呢?” “太重了,拿着太累。”远处那把剑倒也是灰溜溜地跑了回来,听得这话,似乎是伤心了些,离傅子让有些一定的距离。 “给你,换那把剑。”子桑信递给傅子让一串糖葫芦,手指着玄铁剑要换。 “拿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用。”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百来人的面,傅子让就这样把一把神器以一串糖葫芦的价格贱卖了。 “我说,那怕不是个傻子吧!”有人轻轻说。 这可是神器,在这场大会中召唤剑就是最重要的起步法门,拿不到剑就得在外门从最低阶的弟子做起,如果愿意,还可以回到外头去。而有些人,资质尚可,却无法入道御剑,那么就说明自己无法自如的掌控灵力,虽不至于沦落到外门,但也差不多了。 不过看样子傅子让并不在意,他自己本命炼器既然是剑,自然更好,就是可惜了玄铁剑的认主。 这么一场测试下来,又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人按照剑的等级分类。 至于浮生,飞不飞得起来都无所谓,具体的年级得由墨笙离说了算。不过在旁人眼里,一把没有等级的剑,浮生飞起来也无作用。倒是子桑信还开玩笑地说:“喂,要不要我把这柄10级的剑送你?” 晚间浮生收到通知,自己则是跟着入门级别的弟子一同进行低品法术的修行。 “你说我当时要是收下子桑信的那把剑,会不会比现在好受点?反正也是进三年级的嘛!”浮生顿顿,天道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的,于是嘴巴撇撇,又问道,“有没有快速提升能力的地方啊?” 然而天道是不会回答她的,天道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她的话了。 “南山有一地被称为裂隙魔穴,此地草木皆兵,在南山历代弟子镇守之下已成为绝佳练武之地。在此待上一夜,功力大增,进步较之从前更是飞快。此地草精木怪由于其所处的地域原因,无法生出灵智,倒也是一个不残忍的修行方法。每杀掉一百只草精此地便会生出一只草精王,击败此草精王可以获得草精王内丹,服食草精王内丹可以快速提升大量内力,也可以用草精王内丹制成回灵丹贩卖,效果比之直接服用更好。” 房间内忽有声音响起,回复了浮生像是自言自语的问答。 “是谁?”浮生一听便知道这个魔穴就是专门用来让人苦修的地方了,恐怕一进这魔穴就是一番苦战。但是这个声音,恐怕去了会是陷阱。 “师叔?”门外有人轻敲,“我来给你送饭了。” 自那日红薯事件之后,墨笙离觉得自己的徒弟可能还不能像自己一样每天吃吃露水就够了,还是要沾惹俗尘的。那之后,每天都有人向浮生送饭,哪怕她后来升级辟谷了,再也不吃这红尘的菜品了。但外面的人仍然每日更换菜色,送至她的门前。她不知,有人早就细细的吩咐过,说是某人嘴馋的很,需要每日送些珍馐给她,不可以怠惰她。 “那个封仁啊,你饭菜啥的以后就不要送了,你师叔很快就辟谷了。”浮生蹭地从地上起来,扒拉着门缝向外看去。 “回师叔,在下封怀。”这个师叔,又这样偷偷的看他,他也不急,等过了些时候,才收起地上的饭菜,转而从空间袋里掏出一个黄油纸包住的吃食,这才准备离去。 “封怀,封怀也一样,你记着啊,你师叔今日闭关!别人问起我,你就说我闭关了,知道了吗?”她趴在门上,看着封怀愈走愈远的身影,心里有些焦急。这个师侄,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打开一点门缝,伸出小手将门外黄油纸包住的吃食一滚儿的带进房间,只是打开了一点就闻到了里面的香味。黄金糕,色泽如同黄金,入口初是绵软随即在嘴中融化,之后便有秘制的黄油味道从喉中散发而出,舌苔两侧可以感觉到它的甜糯,吃多了也不腻,只是一小块,味道可以在嘴里保留许久。 “这个师侄,倒是有点本事。等我刷完裂隙魔穴回来,送他一个回灵丹吃吃,算是报答这些点心。”因着夜浮生是直接被收在了墨笙离的门下,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新生大会站在墨笙离旁边的是她,但是大家都知道墨笙离是收了一个关门弟子的。 吃完黄金糕,浮生伸手挥一挥就将那黄油纸烟逝了,藏起来放在了空间背包里面。细看了四周,还是走至墨笙离的案台前留了封书信,告知自己去向,免得对方半路回来发现她不见了拿旁人消遣。写完放下毫笔便是起身一挥手,用去了一张传送符。 一进裂隙魔穴的副本便可看到此地生灵是被围在一个巨大的山谷里的,四周的山石都带有磁性,而山谷的上方,却是有一片硕大的乌云笼罩,源源不断的放出着雷电,刺激着下方生灵,凡是雷电所经之处,皆是立刻生出灵精,而那些草精石怪倒也没有何破坏的动静,只是等到浮生出现时,才仿佛受到指令一般的去袭击她。 然而传说中的裂隙魔穴其实并不若浮生心中所想那般简单,这地方其实还是一个暗渠。 裂隙所处山谷,上有乌云源源不断的输送着雷电,四周的空气能见度也是相当差,所幸尚能看清眼前事物。浮生先是唤出铃铛,吸引了周围的草精花妖,待吸引的怪物数量差不多的时候,一并各个击破,一次可以击败三只怪物,但这样的方法,其实还是太慢,等到她将草精王叫出时,已是半天之后。 空闲之余,她倒是边打边欣赏起周围的风景起来。 四周碎石密布,却仍有着大概的样貌,若说奇的,大概就是附近的一些石弥勒雕像了。一个充满着精怪的山谷之下,为何还有着雕像?浮生不断将自己的战斗场地转移至她想要看的更清晰的地方,这才发现,她身后靠着的墙壁也不是普通的悬崖壁垒,而是如同宫殿外墙般的建筑,只是风月已久,有些颓唐荒凉。 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九…… 随着斩杀次数的增加,从天空中降下一道幽绿色的光芒。 草精王的样貌比起其他草精来讲,体型更加巨大,它的双手如同长满利刺的仙人掌,只需轻轻一落,便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型大坑。浮生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绕过那坑来到草精王的跟前,重重的将手中的寒玉私钥刺下,却被草精王坚利的外壳阻挡,无法造成多么明显的伤害。 浮生也不信,是怪就总有弱点,她肯定是因为不得其中之法,找不到诀窍才会打得这么狼狈。在快速闪过草精王的几个重锤之后,浮生利用周围的地形,逐步吸引着草精王,引导着它去往自己想让它去的方向。经过几番试探,浮生发现草精王的弱点就是动作极慢,虽然伤害很高,但是动作慢就成了硬伤。而累加在它身上的伤痕,虽然伤害极低,但经过几次测试,只需要将每次的攻击都放在同一个地方,就可以逐渐增大伤害。 掌握其中的方法之后,杀怪就变得轻而易举了。浮生先是用铃铛晕住草精王,然后在它还没放招的反方向快速用黑剑增加伤害,最后一击暴击必杀,在草精王变成碎片被山谷回收时,浮生隐隐看到远处有着一个方形一样的幽蓝色的光芒,在这之后,她引怪的方向就转换了。有热闹不白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在打击的时候也不忘关注上面的雷雨云,下面的怪都是寻常的草木变幻而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朵盘旋在山谷正上方的硕大的雷雨云。但是周围并没有可以让她上去的辅助工具,好奇心害死猫,全然忘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变强。 第56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这边封怀照旧提着食盒过来给浮生送饭菜,因着浮生还是十岁孩童的模样,说到底就是顶着幼女的身份在招摇,封怀觉着她毕竟是孩童,说说辟谷也就开开玩笑,回去后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再来之时,却是真的怎样也叫唤不应,愣是等至天黑也未听见房间里传来任何动静。无奈之下只好催动灵力,款款向屋内查看,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人不见了怎么向师尊交代?师叔啊师叔,你可真是个等不住的。”封怀入内四下寻找,最后寻至案台上压好的信纸。看完后心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回师叔,虽说以他的本事应对裂隙是没问题的,只是那不过是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师叔不见了这件事不能声张,但是这地方也不能让别人再进来。一出门外,封怀就往门上涂抹了些朱砂,然后催动灵力加下了一道屏障,这样,若是有人要硬闯,也可以拖住他小半阵子。整理后便回了自己山门去准备进入裂隙的东西去了,全然忘了自己去不得那个地方,也没那个实力出来。 等到浮生将十个草精王的内丹收起来,她正站在那扇巨大的幽蓝色传送门前。因为距离的关系,在先前看起来如同豌豆般大的光点,走进方才发现刚才的小视。试探性的靠近,却发现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如同那日与萩对战的传送门一般,是看不到里面的。她刚弯下身子,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反被一股巨大的撞击推倒,和那撞击之物双双滚入传送门中。 浮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掸掸身上的灰尘,眼睛还未完全适应当下的环境,只是觉得刚刚爬起时身边似有什么异物,也不查看几分,照旧拳打脚踢一溜儿直管上去。 “哎,师叔,疼!”地上的正是封怀,他虽然知晓进入裂隙法门,却无法降落在确切的位置,他又怎知,自己会恰好掉落在自己家师叔身上。只是看向四周,却并非先前如同心中所想的裂隙之地。 “这里是哪里?”封怀出口问道。 “你问我哪里,我也想知道。”浮生还在为封怀把她撞了的事情耿耿于怀,踢踢封怀的身子,示意他起来。自己则是走向外边,探寻着出口。 “哎,封怀,你们师门有没有说过关于裂隙的事情?” 封怀也是起身,晃晃脑袋对着浮生说:“师叔,这儿我可还是第一次来呢,裂隙哪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啧,我说你这个混小子,”浮生顺手打了封怀一下,虽然不重,但也不轻,“随便什么人,你不也进来了吗?” “哎我这不是担心师叔你吗?” “担心我?”浮生上下打量着封怀,满眼都是到底谁才是被担心的那个的眼神。 封怀也不说话,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真,越较真倒越显得自己连小孩子也不如了。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这边浮生寻着了一扇石门,摸索着墙壁上的机关,希望可以打开逃出去的生路。而封怀则是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掏出了一颗照明用的萤石,高高的举在手里,以便浮生可以看到墙上的机关。 “有这东西,你不早拿出来?”浮生已是打开了石门,却是站在门内怒视着封怀。 “给我。”浮生伸手一举。 “给什么?” “萤石啊!” 封怀将萤石递给浮生,还未看清浮生手中的动作,萤石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飞在了空中,实则是烟海兽跑了出来接住而已,只不过封怀灵力少,加上烟海兽有意隐藏自己,便是透明看不见了。 “还有什么?”浮生放完萤石又是盯着封怀。 封怀也是不解,师叔有这种变幻的本事怎么还跟他一个小辈要东西。而封怀这时倒是忘了自己是个比浮生还要大上许多的人。他从袋子里又掏出一些物什,递给浮生,却不料被对方反手一掠,整个袋子落入她的手中。 “一个大老爷们,做事怎么磨磨唧唧的。你师尊就是这样放心把山门交给你来看管的?”她整理了一些能用的东西趁着封怀不注意放进自己的随身空间,然后将袋子还给封怀,等到封怀再看时,已是剩下不多。 “师叔,你就不能多给我留几件吗?”里面好些个家伙什还是他从同门师兄弟那好不容易赢过来的,攒了这么久,一下子功夫便尽数付诸东流。 “行了,别这么土头土脑的,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一到这里就变得这么笨呐!”浮生拿着几个绿油油的珠子递给了封怀,“给!” “这是什么?” “草精王的内丹。” 封怀拿过手中,发现有着三颗,想了想之前听得关于裂隙的故事,瞬时对着眼前的小不点崇拜起来。 “师叔,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都送给我了?这要杀掉三十只精怪呢!我这都不好意思拿!”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本来就是送你的,难不成你还要还给我吗?”她眼神飘忽,思忖半刻仍然是说了实话,“我杀了十只,送你三颗不是问题,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到时候你想要多少,便送给你多少。” 封怀顿时觉得手中的珠子有些烫手,师叔这是把裂隙里的精怪当成菜市贩卖的商货了不是?想要多少就给与多少?自己也对裂隙的精怪产生了怀疑,莫不是外界所说的都是唬人的,其实里面的精怪都不吓人的。这点直等到往后他自己个儿进来了,才晓得杀那么一只是有多么困难,更别提那草精王了。 “哎,师叔,你等我会啊!”愣神片刻,四周已经是光芒暗淡,浮生已走至偏远处,只有萤石的光还在空中一上一下的跳跃着。 只是明明那人就在眼前伸手可触的距离,却是怎样也追不到,白花费了半身气力,停留在原地汗如雨下。 “师叔!”封怀用力一喊,便是继续朝前奔去,却突然如同陷入泥淖无法动弹,一旦动弹便是越陷越深。无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浮生,却是只能一直看着远方那点荧光一上一下的跳跃着。 “哎我说封怀啊,你小子平时藏着够深的啊,这么些好东西你都不拿出来和你师叔分享分享,合着我在那抑郁的时候你在自己个儿偷着乐呢!封怀,哎,封怀我跟你说话呢!”浮生转身,身后哪里还见得到封怀的身影,她只管喊着,却听不见任何回响。 浮生将萤石高高抛起,手中快速变幻出闪光。弹,猛地拉线用力扔向高处。闪光。弹转瞬即逝,但是只需片刻就好。 “何方妖孽,敢在南山作祟!”她抓住了周遭白茫茫的一束黑影,却不想对方的挣力极大,反而拖拽着她将她带到了地下。 地下不似地上那般混沌黑暗,不如说,是一片亮堂的不像话的桃源圣地。 封怀站在入口处,犹犹豫豫地朝前走去,一路上的风景都是在发着闪光,而两边,每隔不远就有着一个石墩,上面漂浮着类似于武林秘籍一般的卷轴,封怀没有动心,师门从来都有交代,因着南山学的法门与旁人不同,若是贸贸然学习了别的法门,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即使他再动心,也是没有将手伸出去一分。 而再过不久,就是一片金色的武器库,封怀这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金色乃是上乘佳品,可遇而不可求,左是去看右是去摸,但到底,还是没有收入囊中。眼前又有一个石门,他便趁着走了进去。 四下漆黑一片,只是耳畔忽然传入一老者的声音。 “年轻人,恭喜你,过了我的两关。” 话音刚落,空间顿时亮堂了起来。眼前有张望不尽边际的长桌,桌上摆满了数不尽的佳肴,一如之前看到的那般金光闪闪,尽数是由上乘之物炮制而成。 “好久没有人能到这里了,多数人都是第一关便就淘汰,一部分第二关就是止步不前,而你是第一个能到这里的人,老夫深感欣慰啊!” 封怀这才知自己是遇到所谓的机遇了,暗下多多夸赞了自己师门的规矩一番,倒让的自己成为大能了。 “这里,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佳肴美酿,你先吃着些填填肚子,晚些时候,我自会出现与你交代后事。” “多谢老前辈,只是老前辈,后事可不能乱说。”他择了个位子坐下,掰开了一只鸡腿入肚,果然与凡尘间的吃食不能比拟。 而那老头也只是干笑几声,便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美酒入肚就容易多想一些琐事,封怀倒也没想的那么多,他拿着酒杯已是一片醉态,心里却是忽然想起了还在上方的浮生,自己当时若是带着师叔一块下来就好了,可惜…… “师叔!”封怀哽咽着哭喊,当下便想起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般,哇地就伏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第57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了?”就像是听到封怀心中所想般,浮生的声音适当的响起。 “师叔?”封怀泪眼看向浮生,“师叔你也过来了,我就知道你本事大会没事的!”他拥着浮生,两颊不知是因为酒还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红了一片,鼻涕眼泪什么的满脸都是。 “咦,你这真是恶心死了,喏,赶紧拿去把自己擦擦干净!”浮生递给封怀一块手帕。封怀拿过手瞬间心内有股暖流流过,自己难道对小丫头片子的身体有了反应?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封怀暗自对自己狠狠地啐了两下。呸呸呸,师叔是师叔,你怎么连师叔都不放过? “封怀,你怎么了?”浮生凑近封怀的面孔,抚上了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定是你酒喝多了的缘故,日后,这些个腌臜玩意儿少碰!” 对对对,自己一定是酒吃多了,出现幻觉了才会不对劲的,往后这些东西,别说是碰了,自己怕是连沾都不会沾一滴的。 “多谢师叔!”话还未完,便是从下身传来一丝酸痛,这倒是他心中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师叔,还请你自重些!”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却没有推拒浮生的行为,反而有些沉迷在其中,手原本是想要推开浮生的,却是按着对方,想要和对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封怀!”浮生刺破耳膜的声音痛苦般传入。封怀就在这时也是清醒过来,但是为时已晚。 他那玩意儿,没了。 “师叔,你来了。”封怀说完这句话,便是昏过去不省人事了。他的身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身上,还伏着那只嘴里叼着血肉的草木妖魔。这一切,都只是妖魔幻化出来的一个假秘境。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只有浮生手中的萤石还在发光,至于那妖,已经被浮生一个穿刺消失成碎片死去了。只是封怀…… “呵,我道是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两边鬼火乍起,原先幻象是一条长桌现如今现出一条巨蟒原形,只不过这巨蟒却是个死物,只是伏在地上当成了个摆设。蛇头部分蛇舌伸出直指着一个方向,而那个老者,正好就站在那里。 “南山夜浮生,请赐教。”浮生做了个揖,她认出老者身上的服饰上是南山特有的花纹。于情于理,哪怕是他做了坏事把封怀害惨的,在打之前,遇到老前辈还是要有礼貌点,免得日后被人说她欺负老人家。 老者摆了摆袖子,吹了吹胡子,“哼,倒是个有规矩的。” “晚辈今日误入此地,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前辈,在下先在这里向你赔罪,有什么恩恩怨怨,念在前辈也是南山的人的份上,就饶了他吧。”浮生并不是不敢上前,只是此时若是在不熟悉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上前,尤其是带着一个累赘的话,是很容易吃亏的。 那厮听得浮生一番话语,也是惊奇,摸了把胡子,问道:“你来之时,可有遇到什么奇事?或者,可有遇到什么机遇过?” “我,不曾遇到。”浮生从空间里取出了点金疮药,只仓皇洒在封怀的伤口处,不敢多看几眼,实在是,惨不忍睹,却又恶心至极。 “这倒奇了,”老者的身影瞬间消失,忽地直接出现在浮生面前,“小友你可知道,这后生刚做了什么梦?” 见浮生起了兴趣,又继续说道,“他的梦啊,可真是妙,奇的是啊,梦里还有你。” “有我?” “是了,有你。呵呵!你可知你在他梦里做些什么?”话音一落,浮生似乎能看见封怀身旁有个和她差不多体型的身影,正在行那等腌臜之事。 “看呐,你这么关心他,可他心里却对你起了歹念。”老者的声音,轻中带着魅惑,于空气中缓缓消散。 可是浮生眼中却对那种事情并不上心,原本,草木就没有心。 “我就说你怎么没中我的迷阵,原来你身上有着大好的机遇。哈哈哈,我等了几百年了,终是让我等着这样的人了,只要我将你炼化成元魄珠为我吸收。这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 忽然老者眼神一凛,寒气四起,手指化成利爪招招逼向浮生。浮生虽然堪堪接下,但顾虑着一旁的封怀,到底没有大动作,只是一直以守为攻,紧凑地防守着一步步远离封怀所躺之地。 眼看着是个好时机可以反制对方的招数,却不想对面的阴险狡猾之处是令人防不胜防的。那边竟又凭空多出几个小妖魔正在吸食封怀的精魄,封怀已经失去了男人的阳魄,剩下的几魄因为身体已经破败,流逝的特别快。 老者一看浮生中计,更是招式凌厉狠毒不留一丝让人松懈的机会。眼睛内里寒光凛凛,竟生出妖魔幻象向浮生袭去,不料却被浮生身上的某处宝物反弹出去,竟然伤到自身的气脉。 而浮生身上却是有处发着金黄色的光芒,那个墨笙离曾送予她的黄色锦囊从衣袖内飘出,飞至空中不停地发着金色的光芒。 “哼,女娃娃,你究竟师承何处?” “晚辈不才,无生宫墨笙离处。” “我倒不想,既然你是他的后生,这玩意儿出现在你身上倒是可以理解。哼!” “什么玩意儿?”从衣兜里掉出一块令牌,一瞬璀璨,倏忽就暗了下来。 “饶是你南山令牌,只要进了我这个地方,再圣洁之物都会变成秽物。”原来这令牌是无生宫主人的象征,凡是南山之人,即使是被放逐的,只要曾经是南山的人过,那他就会受制于这块令牌。不过要是没有上个主人的心头血做引,接手的人是不能接受里面的力量的。 “小娃娃,这东西你可拿不了,还是交给我吧!”语毕,更是招招刺向浮生的心口,大有将浮生杀之夺心头血之意。奈何令牌的威力实在过大,无法靠近浮生的身侧。 “哼,小娃娃,难道你不关心跟你一起的那个人了吗?” 老者的手,赫然掐着封怀的脖子,在上面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你不要欺人太甚!”浮生紧盯着那厮,却不想老者在这个关头竟然开始讲起废话来,这让浮生手中的黑剑有那么一瞬间是松懈。 “说起来,当年我被关在这里,还有你师父的一份功劳。” “我师父?” “黄毛小儿,也不知哪里来的机遇,成了尊上,得了无上的荣光。为人不尊长辈,从未将我等放在眼里。” 浮生心下思忖半刻便晓得是这老头见不得一个年纪比他轻的小辈成了南山掌门,嫉妒成瘾到了终究是个祸害,这才被人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倒是成全了他。 “你叫什么?”老者手里尚且握着封怀的脖子,起了兴致般问起了浮生,“我听这小子是唤你师叔,既然是墨笙离的弟子,又能不被我的迷阵所惑,也算有点本事。再过不久,等你这令牌被我这洞府之气所侵扰,你这小命,也活不长了。我看你天赋不错,倒不如拜入我门下,你与我做个师徒,我名讳戈清,赐你一个单字碧字,唤你戈碧,如何?” 马勒戈壁? 浮生手握黑剑,“戈清老头,您这好意我先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当我师父的徒弟。” 这边戈清也不过是用收徒做个幌子,原意也只是先将浮生收入门下,后用那偷盗之术,将浮生身上的气运悉数纳入身体内。 趁此机会,浮生从那老头手中劫下封怀,却是因封怀块头过大无法全然支撑住,之得趁着有限的时间内运用传送符将那封怀传送出去。而戈清老头却还停留在自己被一个黄毛小儿掠夺这事上无法回神,再回看时,封怀一大活人,或者说,一个将死之人,已然消失不见。 这地方,又不是说仙逝就真如同云烟般消散了,所以戈清对于浮生身怀秘宝又有大气运简直垂涎不已,只一想到这些过会都属于自己,不禁喜上眉角,面色也稍稍显露出得意之色来。 “小娃娃,你且上前,给为师行个礼,这师徒关系就这么定了。” 浮生轻轻冷笑,大步一跨上前,却是将那黑剑从下方攻击,自己则是运用灵力而不是亲自上前,这样可快速躲避戈清的招式,又尽可能用最大气力去攻击那面。 而戈清亦是没想到浮生会向后退去,而她的武器也不是毫无章法的进攻,是有时间先后的,所以当戈清将那黑剑一棒子甩开时,没成想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短刃已是插入他的脏腑。 随后,黑剑也是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黑剑:我堂堂宝剑,堂堂宝剑! “呵呵,你倒是有趣,可你也不过是将我这半死不活之人送入沉寂之地罢了,你那师侄中了我的毒,又失了精魄,只怕也是命不久矣,死之前有个做伴的,也不算空手一趟。” 第58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你这老头确实可恨,”浮生将那草精王内丹拿出,在那所谓将死之人眼前摇晃几下,“你快快将解药交出,不然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哼!”那老头显然也是被浮生手中的草精王内丹诱惑,“我在进这洞窟之前已是身受重伤之人,这些年来用着吸食人的精魄之法才残喘至今,本想借着你的气运逃出这里,谁知你这小娃娃的武器好生了得。” 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短刃而已,哪里了得…… “纵然是你手中的内丹,我也是活不下来。” “可笑,我要你活下来作甚?” “你那师侄的解药不想要了?”戈清强撑着一口气,伏在尘灰的地上,适才发现眼前的不过是个孩童,而自己害人无数却一朝栽在孩童手里,真是可笑。 “你不是要将解药之法吞进肚子里带到地下去吗?” “咳,此法对我自己也是有所损伤,至于为何告诉你,也算我临死前,良心发现。” “良心发现?你且说着我听听。” 戈清见面前之人似是不信自己所言,却是摆出一副委屈模样。 “这法子,其实很是凶险,稍有不慎,我就灰飞烟灭了。哦当然,我现在也是个将死之人了,灰飞烟灭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将我的内力,换至那小子身上罢了。” “你的内力?” “我内力浑厚,换到那小子身上能让他短时间功法大增从而延长寿命。”戈清说完,满眼似是对于自己的提议十分满意,嘴角甚至噙着笑。 空气渐渐凝滞,浮生稍加同意,那老头便是忽地松了口气,将身子瘫软在地上,由着浮生吸收他的内力。 哼,只要你一吸收,我就能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不过是个女身,无碍无碍。 只是浮生运用老者所教法子,将那厮运至半空便是停住,而后,却是松了手。 戈清身体重重坠落至地面,以至于他的元神受了重创。 “哎呀,我忘了后面的术法怎么接下去了,对不起啊,师父!”浮生在师父二字上加了重音,冷眼笑着旁观。 戈清此时已是残烛之躯,又刚受重创,左右不过这一时便咽了气,但到底心有不甘。说到底,他不信浮生会不救那个小子。 “你就不怕你师侄中毒身亡吗?”戈清已是颓败。 “我既然做了,便是有法子,至于你,先下去吧!”话毕,狠狠一脚,踩得那厮肚肠翻滚,口中直直呕出浑浊的血液。 “你。”戈清说完这句,就去了阴曹那里报到了。 回到山门用灵珠之力和着草精王的内丹喂给了那封怀,只不过封怀的小命是保住了,而有些却是保不回来了。至于那些,都等着封怀清醒了再让他自己心里较量。 时间一晃三年,饶是浮生再无心思去探求,也知道了墨笙离便是青神转世,只是一想到对方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就差那一点的功夫就可以踏入神界,却要因为自己,从此于这世上消失。 这几日的长平较之往年几许更是清冷几番,先是皇帝不知为何征召五百童女入宫,后是江北一带地区兵力沦陷,人心惶惶。各方能人力士齐聚南山共商国之大事,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表态。说到底,人这个东西,根子里还是贪生怕死的。 长平是傲雪国的都号,意取自长宁久平,皇帝年仅二十七,却身虚体弱,终是于今年三月太医诊查出不治之症,劳累在床,无心国事。而江北一带,本是由护国将军段干羽镇守,奈何凡人终究只是凡人,民间谣传,魔族大门开,魔君举魔界倾巢势力一涌而出,长平,怕是不保了。 段干羽也并非无能之人,此人等级亦有金丹期五十级,且久经沙场,是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失匿迹无影无踪的。那日手下副军挑开段干羽的军帐,里面陈设依旧,却室内凉寒,再望狼毫披座,人已隐骸。择几个能人辨算去向,竟无一人能说出生死,再寻不着那人踪迹。自此,群雄无首,江北失陷。 群英令便是段干羽失踪一星期后由各地自发组织而起后发出的,据江北探子回报,江北一带生人勿进,白日里闹街无一人出外。客栈酒家之内的人皆消失踪影,整一片江北二十余万人一日之间消失。而余下的消息,自那之后,也没有信鸽来往,应是剩余几人也逃不出江北,无法再传递消息了。 而各地能人,稍稍等级高点的,就测算出江北一带魔力雄厚,外围恰恰是被木灵气包围。而处理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当属南山。则然汇集地点选在众人认可之地亦是无可厚非。而今日坐在高台中间首位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是墨笙离。此时的他,正在安排人手,前往江北,清除魔寇,还吾长平。 傲雪国从前并未发生过此类事件,当皇帝征召五百童女之时,大家还在困惑,可随后,便是想得一清二楚。 什么大病五百童女就能治好,无非就是魔修速成功法的阴邪招术。这千皇宫,大概是已有魔修混入。自古以来,唯童男和童女之身之人的身体滋补最佳,魔修也很是喜欢自己豢养一些幼宠。自小培养,一朝即毁。 “还望尊者可以下令,派遣出全部南山弟子前去江北支援。”台下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络腮胡子的类似某门派的掌门对着高台之上的墨笙离说道。 墨笙离身后站着的数十名弟子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全部南山弟子?祁黎峰的人是疯了吗?” “我看就是让我们南山的人去送死嘛!他们自己为什么不说去呢?祁黎峰大大小小的人加起来也应该有上千人了。” “我估计是九月初九的武道大会要到了,他们打算南山的人都死绝,自己独占第一名。” “可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你以为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回来了?听说江北的探子可是一个都没有落下,通通留在那里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不就是有去无回嘛!” 类似的话语纷杂,人心叵测,祁黎峰诚然是想用这种方式击垮南山,然而南山弟子中并无一人真正想要退出。 “乔掌门的话,墨某会考虑的,只是叫整个南山的人都去江北,怕是不妥。”墨笙离上前一步向台下众人中祁黎峰方向行了个揖。 浮生心里一惊,莫不是天道看她在这里舒服久了,特地搞事敲醒她? “有何不妥,尊者能力之强,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见识过的,还怕回不来不成?” “若是去,也不是不可,只是人数么,这样吧,我南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辈,祁黎峰去多少人,我们南山就派出多少人,加之各界精英多少几万人总是凑出来了。乔掌门,这样如何?”简单一句,就噎得乔正无话可说。 人是会派,可是人数却间接由自己决定,自己若是只出几个人,怕是难堵悠悠之口,到时候自己这个掌门之位也要下水。可是祁黎峰又怎么能凑出这么多人,净是些贪身怕死之辈。 “若是乔掌门肯鼎力相助,我想这次江北一去,定是不负众望,大胜而归。”墨笙离瞬间传送法阵移到乔正身边,靠近对方的身体,凑近耳朵,坏笑道。 浮生听到动静来到了南山高台之处。还没怎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墨笙离便传送回浮生身边。他只看了浮生一眼,没说什么,就转身回望台下,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台下人中,一人手握深拳,咬牙切齿。 五灵珠本就是同生,相互之间存在着感应,彼此会发出微弱的光芒来呼应。但是亮的异常,只能说明对方拥有的碎片,比这片碎片还要大上许多。 乔正身上有水灵珠碎片。 台下的人都在等着墨笙离作出决定,可又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人推出去火炉送死。这么些个人都是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他们都是在打算将自己门下最为瘦弱的外门弟子推出去送死。 浮生啐了一口,起身蹬地,拂过腰间的黑剑,在空中急速甩动了几下后被重重地插在地上,“下面的这个老头,我们来比试比试怎么样?” 经过三年时间,浮生现在已经达到融合,虽然只是融合期,实际实力因着雷灵根的压制,相比起心动期巅峰的人来说,发挥出来的效果有过之无不及。甚至比起金丹期初阶的人,也是游刃有余。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炸开了锅,这个瘦弱的小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挑战祁黎峰元婴期四十六级的乔掌门,乔正虽然不是祁黎峰最厉害的,但也是一辈之中武力不弱的人,和只有十岁的小丫头比试只能说毫无悬念。 乔正很想应下,并且以此打压南山的气势,但在周围人的眼里总是胜之不武。他不情愿地躬身一个揖,这是礼节性的回揖,表示不愿应下。 第59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乔掌门,在下知道能力比不过你,这样吧,我能接下你几招,你就派出几百人如何?”众人听得此言皆是唏嘘不已,这不明显一招秒的事情。 “乔掌门,既然我徒弟都这样说了,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切磋两招如何?”这既然是他徒弟提出来的,那就让他徒弟解决吧。 “既然尊者发话,在下也不得不从了,小姑娘,请吧!”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因为是墨笙离要求的,那么什么后果即便浮生死了他都不用负责。 “就由墨上尊者作证,你这小娃娃可不要耍赖哦!”话毕,一股等级威压倾巢而出,众人都能感觉的到乔正这人已是将自己全部等级度威压释放了出去,可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人群中有记得当日灵力试炼之事,都说墨上尊者收了一个废器的女娃做关门弟子,这下看来,全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丝毫无所畏惧,神情也似平常那般自如,毫无被威压镇住的感觉。再看她的方向,人已经消失不见。 “乔掌门,你这是在找我吗?”这一声是从乔正背后传出的,乔正也不愧掌门一位,快速作出反应,向身后连续发出几个杀伤力不弱的掌风,懂行的人来看,这个乔正招招都是杀招,可是对面的小姑娘竟然都躲过了,虽然没有出招,可是能躲过夺命连环的招式,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乔掌门,我要出招了哦!”浮生飞快地后退躲过了乔正的连环杀招,跑到自己的黑剑附近,先是左手拍击剑身,待黑剑波动逐渐剧烈,右手使出一个掌风,使黑剑向空中升起。最后利用灵力催动黑剑使之连续不断地响起温柔却致命的乐章。 虽然众人听到的是黑剑的剑声,实际上,则是黑剑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来的声响,不过借由剑声掩盖。 乔正有乔正的夺命招,浮生也有浮生的致命谱,在场大部分的人原先都被乔正的威压压制住,而这剑声,竟然无形之中化解了威压。乔正一看局势不妙,也不管先前说好的点到为止,竟然手下催动炼器,召唤出了一把青黑色的长剑。 “你这老头真是不知恬耻,我这么处处让着你,你还要起杀心,真是枉费跟着你的一帮弟子。”浮生不断说着挑衅的话语,这在墨笙离看来,很是反常。忽的,从浮生那黑剑处隐隐一闪而过的红色光芒,墨笙离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紧张,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看戏。 “哼,小娃娃不要太过嚣张!”乔正也不顾一派掌门的面子,只管杀招频现,一把青黑色乾坤剑剑意突发,直冲着浮生而去,霎时南山风云色变,空中雷雨云相互碰撞,紧接着一道紫红色雷电直直从九霄接引而下,触在乾坤剑的剑尖。 论实力,应是乔正在上,而先前浮生的躲避则是借用了火灵珠碎片的威力。而这乔正,底子不虚,更能很好的控制水灵珠的碎片,加上乾坤剑本身就是很好的导电体,威力更是无穷。 “吒!”一声吼下,乾坤剑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剑意,配合上那雷电,速度犹如游龙快速冲向浮生。见这场面,浮生也不慌,几个后空翻跳到方,将黑剑更是变大数倍,宛如一座宝塔,在雷电触着黑剑瞬间,浮生一脚将黑剑颠下地面,雷电迅速被导出,在大地上激荡起一阵浮尘。 看上去黑剑是像避雷针一般将雷电导入地下,实则黑剑已被浮生炼化,要知道,浮生身怀雷灵根。那一招一式触碰到的雷电,统统成了她的补品。 南山的灵力较之其他山峰更为丰富,有心者借此猜测南山山中是否暗藏密宝,来而往者络绎不绝,世人对于南山也是多有猜测,但大多数人都是不了了之。 几次激将法过后,乔正就有些承受不住大量灵力的消耗了,反观对面的小女娃却是一点疲色也未曾露出。正要诧异,却猛然间想起对面那厮从一开始就未曾出过一招带有攻击性的招式,一直都是处于防守之中。从来,攻击消耗的灵力就是防守所需的数倍,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是连续数十招已过。 数十招?不好,差点中了南狗的计谋。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自己祁黎峰的人马势必要全数出动,到时候江北一去,这里就再也没有祁黎峰的消息了。南山的心思,真是有够深的。但是我乔正,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也不是吃白饭的。 乔正左手缓缓催动乾坤剑,自己浑身竟然发起了蓝光。事到如今,这点东西也是藏不住了。几声气势不弱的呐喊,将自己胸前的血脉引得膨胀,浑身筋脉里蓝色光芒不断流动。 等到乔正召唤出水灵珠后,众人的眼光刹那间就变了颜色。若是心术不正之人遇见五灵珠,会被其迷失心智,终生为其所用,五灵珠亦正亦邪,道上之人无不听闻其传奇轶事,更有许多意志不坚定者,当场疯癫。 说时迟那时快,浮生迅速地飞向乔正,在众人眼中只看见一道红色微光在空中划过,瞬时,水灵珠的光芒就不见了。 “这丫头,何时有这样的能耐?”墨笙离笑着,是时候到他出场了。 “我的灵珠呢,我的灵珠呢?”乔正显然也感受到了灵珠消失。从前,灵力枯竭还可以用水灵珠的灵力补上,可是现在灵力消失,身体内一丝一毫也察觉不到。 “你这丫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手下化风,乾坤剑在空中飞旋数圈后竟然断裂,随之化成无数碎片消散在各地。可惜,乔正竟然因此入魔。正邪不过一念之间,他乔正,原先也是个正人君子般的人物,但是从此,再没有了乔正。 乾坤剑自爆后的碎片还残留在空气中,台下的人们纷纷从刚刚被五灵珠迷惑心智中苏醒过来,整个南山,只是回响着,乔正最后的嘶吼。 “把灵珠还给我!”他已经被墨笙离控制住,一个人一旦成魔,就很难变回从前的自己。在入魔的那段时间,恰恰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往往魔界中人,身上必定会有魔族印记,就像妖有妖印一样,魔族也有暗黑印记,各式各样,宣告着,魔族的入侵。 “各位,除魔本就是南山的义务,”墨笙离走向祁黎峰,右手一挥,身后被捆仙索绑住的乔正被飞移上前,“乔掌门不是南山之人,墨某也不好多插手这件事,这人,还是还给祁黎峰。” 是人都知道,入魔后之人若是不除,后患无穷,即使找回心智,也有再次入魔的危机。祁黎峰虽然实力不弱,可是真正能做到帮乔正找回心智之人全宗门也寻不出半个。可若是除去乔正,不说会不会被反噬,单单眼前的这位肯不肯借捆仙索还是个问题。他祁黎峰可没有捆仙索这么高阶的灵器。 “多谢尊者,只是乔正既已入魔,已与祁黎峰毫无干系,此人还是由南山处理为好。”此话一出,浮生只想将祁黎峰的那帮老头骂个狗血喷头,什么叫入了魔就不是祁黎峰的人了?感情好事都是祁黎峰做的,坏事就是和祁黎峰没干系的入了魔的前祁黎峰弟子做的了,那就还是和祁黎峰没有干系。 “还有——”老者看向墨笙离右后方的浮生,眼神微眯,似乎是在打量什么,“这乔正虽然入了魔,可是他之前的东西,却是从祁黎峰窃来的,还望,浮生姑娘归还。” 这祁黎峰还敢再不要脸点吗?先前乔正祭出水灵珠的时候,那帮老头的眼神可都是傻了眼的,显然是不知道乔正身藏灵珠之事。再来祁黎峰不过建立百年,从未听说有谁有过逆天之能,怎能如此睁眼说瞎。 “此物本就是我遗失之物,你们怎么随口乱说?”既然祁黎峰的人乱说,那么她也只好乱说了。 被浮生这么一搅和,祁黎峰的人哑声了许久,直到过了许久对面人群中一名年纪稍轻但又威严十足的人走了出来,“你说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你问我要证据?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吗?”她还真就不信祁黎峰拿得出什么证据来。 “来人,呈上来。”后方一位个头较小的人双手呈了个账簿一样的玩意儿上来,上面写着珍宝阁。真是可笑,一个祁黎峰连个捆仙索都出不起的宗门竟然还有珍宝阁,藏的怕不是他们几个仙逝的前辈的兜裆布吧! “南山的弟子都是这般嚣张狂妄?看样子得了别人的秘宝怕是不肯吐出来了?”听得此言,浮生心里真真是语塞难言。 这水灵珠碎片不属于她,却也不属于祁黎峰。这人心可畏,大多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她却任人污蔑,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原本,不过是弱肉强食,现在,弱者要以绝对的公平要求强者。 第60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这本就是常见的事,我本事比你高,我杀了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你不冒犯我,我也不会去杀了你。可你却叫着一帮人过来,告诉我依靠能力欺负弱小。是,我本事是比你高,不然我拼命努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像你这菜鸟一样。 “既然如此,还你们便是。”浮生冷笑一声,“不过,也要看你们拿不拿的走。” 祁黎峰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些人想要上前拿走,却又被这灵珠反弹回来,显然灵珠早已认主。这下子,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总不能杀了浮生吧?她可和乔正不一样,乔正那是入了魔的,她一个正常的人,怎么空口无凭去污蔑? “那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墨笙离回身,正欲飞回自家台上。 “慢着,师父,”浮生对着墨笙离轻点下头,转而面向祁黎峰诸位,“各位,先前说着,我接下乔老前辈几招,这祁黎峰就派出多少人,此话,可还作数?”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能抵赖。 “自然是,作数的。只是不知这数量……” 浮生伸出右手,平摊后竖起,“在下不才,只接下乔老前辈五十余招,这人数嘛,我南山可没那么多,咱们各出五千就好,这零头抹去不要也罢。” 不要也罢?祁黎峰数人纷纷大眼瞪小眼。这是人精呐,人精呐!看上去像是退让了一步,可实际上,还不是要大出血祁黎峰五千人,他们哪有那么多适合送死的弟子,肯定是要把精干都派出来凑人数了。 台上。 “我宣布,此次除魔,我南山和祁黎峰各派出五千人应战,祁黎峰的诸位,没有意见吧?”眼神冷冽不似平时吊儿郎当般。 “没有没有……”谁还敢说不啊? “那其余各大门派呢?” “我何升殿出三千人。” “我从黄峰出四千五百人。” “我疏连盟也出五千人。” …… “好,既如此,时间上就安排在三日后出发,为了各位回城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安排,我南山山下的传送阵这三日不间断输送各位,不会关闭。 南山的传送阵可以送达这块地方的任何角落,用传送阵回城可以大大缩短时间,还不用担心路上被人劫途。但这传送阵却也不是白耗的,每次开启必定消耗大量灵力,一般人只有文牒才可传送,这次却大开方便之门。 出发当日很快就到来了,聚集在南山山脚下的人群足足有数十万余人群,放眼望去,竟也凭空生出了一番豪情壮志,想要与这天下大干一场。只是可惜…… “师父,为何我不能随你们一起去江北?”这可是天道的阴谋啊,天道虽然不能直接抹去一个人,但有的是法子派一个人来残害青神。 墨笙离却也不说为何,合上正在看的妙幻心经,抬眼看向只比书案高了两个头的夜浮生。其实他从刚才起就不曾好好地看进去几分内容,虽然未曾用正眼去看那人,眼角余光却已是关照万遍。 “师父?” “你可知这次江北一去,有多少凶险?”墨笙离仍然是如同往日般平静的语气,可是浮生知晓,真正的墨笙离,平日里,该是那个吊儿郎当,没事总喜欢揶揄他人的那个浪荡子,大概是这一次的任务,是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 “那若我,硬要去呢?”浮生娇小的身子,却从那清澈的眼眸底,横生一股幽火,在那里晃荡飘闪。 她私心里不想青神就这么去了,这次的世界,可以直接毁掉青神的根基,一旦打击,从此便万劫不复。 “你不能去。” “为什么?”她的表情认真,却是无可奈何。 “南山需要人留下。” “南山有掌门啊!还有其他的长老弟子们!” “我说不可,就是不可。”他起身幻化出一块玉简,递给浮生。 虽然只是普通的记物玉简,却隐隐从里头有规律的发着微弱的光。 “南山,就交给你了。”话毕,只听得房门关闭之声,待浮生再去冲往之时,已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扇门了。 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坦白,但若是那个人,他便会不顾一切。 - “你可还记得你的从前?”从耳畔传来的轻声细语,浮生左右查看,却并未发现一人。 “记得。”她回答那个声音道。 “是怎样的从前呢?” 怎样的从前? 她不就是一株草木成精?可是哽咽过后,便是迷茫。 她还记得的是,那个身材瘦削身高却出人意料高的男生双手十分修长,手指关节分明,却是格外好看。 “记起了吗?那个人。” “不,还没有。”她躺倒在地上,眼睛望着房顶,数着上面的横板。 “不记得的人,通常都不重要吧。”她这么想着,却又沉沉睡了过去。 - 一月后。 “铃铃……”黑剑的铃铛不停响着,伴随着急促的铃声,屋外,有人正快速敲击着大门。 “怎么了,古国?”古国是原先守山门的小童之一,浮生特意叫他守着封怀。 “师叔,师叔,封怀师兄他,不见了!”墨笙离不在,浮生自然成了这无生宫的代理主人。 “什么?”二人到时,哪里还有人影,只有点点斑驳血迹尚能证明此处原先是有个人的。 浮生抚上那床被褥,尚有余温,“可有派人去寻?” “方才派着人去寻了,只是还没消息,这才急了,找来师叔。” 这无生宫,自墨笙离离开后,虽然剩下的人都能各司其职,却是将浮生当成了主心骨。 “你做事还算稳当,若是找着了,就叫着我,若是找不着,也知会我一声,我去星象宫问问,能不能推演出来封怀的位置。” 占星殿的长老实则是个女长老,虽然年事已高,但仍然保持着二十几岁的模样。大凡南山长老中,皆是群鹤发童颜之辈,少部分人是仍保留着百余岁的模样。 “别长老,此番我来是想推演一下封怀所在之处。” “封怀?我以为,你会想知道你师父……” “我师父怎么了?” “我近日推演,发现属于你师父的那颗命星,似有陨落之象,唯恐推演错误,刚刚又推了一番,正准备告知你呢。” 别晓凡,南山十三个长老中唯一的一个女长老,性子也是温和,管理着星象宫,平日里都在占星殿观察星象,鲜少外出。 占星殿长老做事沉稳,此番话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说出来的。 “所以我想,尽快召集各位长老,商讨一下日后的事。” 一旁的小童搀扶着别晓凡,从始至终,浮生发现这占星殿,只有这一个小童。 “别长老,我可问问这小童的名字?”浮生出声询问,她好奇,实在是太好奇了。 别晓凡似是一愣,随即笑着说,“宏朗。”而那小童似乎听见自己名字时,抬眼看了浮生一番,遂又低下头去。 “宏朗?这倒是个好名字。” 那别晓凡似是推了宏朗一把,他快速一个大礼,而后尊敬地站在别晓凡身后。 走至外殿的时候,古国着急地凑上前,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跟浮生说话。 “何事如此惊慌?”浮生并不顾忌什么,只觉着今日这天,该是要变了。 “师叔,不好了,”古国刚说几句,眼泪水就哗啦流淌下来,“外面,外面有流言,说我们南山勾结魔族,企图让天下易主。” “怎么会有这种传闻?南山根基稳固,人们又怎能轻易相信?” “可,师尊确实在人魔大战的时候消失了。人言可畏,这话传来传去,那些老百姓,私底下的话,可是难听了。” “那你也由着他们说去?”别晓凡出殿,浮生似乎看见她鬓角的发变白了些,但很快又变得乌黑发亮。 这眼神,浮生看得太熟悉了,“古国啊,山下那些人,就由着他们去说,你呢,就给我好好查查这个源头是谁,哦对,叫上咱们殿门口那个简宗,你俩本来就是一起做事的,你在这忙前忙后,那家伙却是闲的发慌。叫上他一起出去查看吧,免得筋骨懒出虫子来!” 浮生伸伸懒腰,对着那宏朗眨眨眼,右手手腕回转了一下,别晓凡会意,对着那小童说,“宏朗,我和夜师侄有事商量,你且在这儿守好大门,不可让陌生人入内。” “嗯。”那人听得,马上转身折回去,将大门一关,再听不见星象宫发出什么声音。 浮生也不多看,只转身继续边走边说,“您这小童,有点意思,若不是他自己个出声,我倒没注意着有他这个人。” 话锋一转,“他,可是也姓别?” “呵,宏朗自然是姓宏的,又怎么会姓别?莫要搞错才是。”别晓凡推推浮生,仍是尴尬的轻笑两声,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师侄可要快些了。”对方转移话题道。 一路上浮生都紧紧盯着别晓凡,可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第61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别晓凡这个人,作为十三个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确实是有些能耐的。若说是比武力,浮生可还真斗不过眼前这人,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武器需要经常使用才不至于钝了锋芒,这么想着,浮生手上的武器登时出现,反手一回转间,朝着别晓凡刺去。而别晓凡亦然不是等闲之辈,竟然凭空消失躲过了浮生的攻击,出现在了不远处。 “有点本事。”快速的空间移动,这个招式其实只是幻影停留在原空间位置而已,施术者本身就有极快的移动速度,以至于在空间表象处留下了残影,让人产生视觉错觉,这还讲究一个猜字,猜的不准,或者过早施术都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能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的人,真可不谓是高手。 “过奖了,不过是些唬人的小伎俩。”别晓凡微笑着行了个侧身礼,仍旧是推着浮生前进。眼看就快到宫门前,浮生也不再进行下一步了。她很明显地看到别晓凡刚刚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但到底太快,却也是察觉不到。 “师侄若是想与在下打上一架,可否等上几日,等在下将事宜交代清楚了,再进行比试。快些走吧,其他长老都在等着我们呢!” 十一位长老各坐其位,别晓凡朝着空着的位子坐下,浮生则是朝着正中间那个高位走过去。 她那令牌是无生宫主人的象征,亦是墨笙离的象征,拥有令牌,饶是再不起眼之人,也能坐在这个位子。虽然外界传墨笙离离经叛道堕入魔道,可是那也只是谣传,并没有真实的消息传出。 “今日我寻着你们来,就是为了魔界入侵的事情。”掌门出声开了个头,这之后,浮生将刚刚跟别晓凡说的,再结合别晓凡观星象得知的事情通通告知了十二位长老。 其实浮生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告诉了在场的各位如何应对,并不是让他们嚼口舌浪费时间的。众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显然是没把浮生放在眼里,她只能静静等这群老的不成样子的腐朽安静下来再继续细细说明。 再看看那边的别晓凡,此时已是冷静如常,像是刚知道此事一般,旁人问着她时,也是一般模样的应着。 这样一个人,平日里竟然隐藏的这般深,只是寻常看看星星吃吃茶,还能坐稳长老的位置。而那个宏朗,又是个奇怪的情况。注意到那边传来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封怀已入魔。”别晓凡这么说着,用那般冷漠淡然的样子,说出这五个字。她没出声,但声音却自动在脑海炸响。 浮生忽然心口一阵刺痛,强忍着疼痛歇息了许久才有得缓解。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时,胸口处恰恰是一丝一丝的冒着红光。 原来是师父给的红色的玉简出了异常。可她的心,为何疼的如此厉害?眼前的玉简不断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浮生闭眼用神识去探查里面的物品,本来不能看到的这下能看到了。 这是她师父的生死石。 只是须臾,生死石却也敛去了光芒,只有过会突然亮起才能说明墨笙离尚在人间,只是究竟如何,尚不得知。而此时浮生心口的疼痛也是消失,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不过是场精神恍惚的虚梦罢了。 “诸位,我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古国等在山脚下时,身旁还带了个人。 “师叔,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生气。” “说吧,什么事?” “让他来说吧,捉这家伙我可费了不少力气。” 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普通人,见到浮生是个小姑娘时,从口鼻中嗤了一声,又见浮生身上气质与众不同,脸色也没有摆得太过分。 “跪下,赶紧交代你做了什么事。”古国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腿间,逼得男人朝前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男人扑倒后身子姿态放低了许多,正好落在浮生下方,这样浮生便从原本的仰视变成了俯视。山脚下虽然人来人往,但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一个角落,而那人也是不喊,似乎是知道自己就算喊了也是徒劳。 男人看了眼眼前的浮生,随即垂下头,说,“我叫潘阳文,是潘府里的杂役,前几天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说是仰慕我们家老爷的文采,让我偷偷拿点老爷的真迹给他。我看那金钱的数量挺丰厚的,而且也不要求老爷的正经纸字,要点废纸篓里的废纸团也行,我看那几张揉成团的废纸也不值几个钱,也没听我们家老爷的话,没给拿去烧化,送给那人了。这过了几天,这不,今日又找上门来,拿着前几天我给他的纸团,说我们家老爷勾结魔族,企图易长平的主,这种事,我们这些下人哪知道啊,我也不识字,听得一通稀里糊涂的,就只知道他要揭发我们家老爷!” “你们家老爷勾结魔族,关我们什么事?” “那人说,要是我们家老爷被揭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要跟着受牵连,要想安稳的过日子,就必须得照着他的话做,不然就等着死吧!” “他让你做什么了?” “他让我,他让我……”潘阳文眼神左右飘忽,似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倒是快说呀!”古国猛踹了那潘阳文的后背一脚,直激得他咳嗽不止。 “是是是,那奇怪的人给了我些钱两,叫我多说些南山的坏话,又叫我买通其他人跟着我一起说,这,有这种动动嘴皮子白给钱的好事,我这自然就做了。” “你做了?” “是,我,小的做了。”话毕,就被浮生踹倒在地。这潘阳文也自认倒霉,前后接连被人轮着踹了两脚,躺翻在地,却又无人扶起,心下无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拿着钱财跑路。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额,记得记得,小的眼神可好使了,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若是让你再去找认,你可还能认得出来?” “就是那脸花了我也能认出来啊,那人本来就是遮着脸的!” “遮着脸你如何认?” “哎,这位小娘子你有所不知,那人有着黑褐色爬虫的可怖臂纹,我是怎样也不会忘记的。” 黑褐色爬虫的可怖臂纹?说起这个黑褐色爬虫,在长平,又叫黑龙,这儿的人,最是忌讳黑龙,大家都知道,真龙天子那都是黄袍加身的,黑色,是不吉利的,黑猫黑龙都是不祥之物。 “你可还记得那花纹的样式,可否画下来?”浮生朝着古国使了使眼色,古国忙变幻出纸笔递上前去。 “画是可以画下来,只是我这手艺,怕是画不大概。”潘阳文只提手一捉那笔,忽然他眼睛紧盯着古国,手下便是血染了整张宣纸,遇害了。凶手只用了几根银针,却是化着自己的内力融在那几枚小小的银针里,只片刻,就在潘阳文身体里翻江倒海。此时的潘阳文,死相极为难看,他的胸前,肚肠全都拖拉了出来。 “古国,我们回山门去吧!”浮生看向银针方向,见那人的身形,心中已是有了几番较量,“不必去追了。” “师叔,这人怎么办?潘阳文还没将那爬虫样子画下来,我们该怎么去追呢?” “不必。”浮生一挥手,那黑剑上的铃铛瞬间发出了一声难以忍受的如同野兽憋了许久的嘶吼一般,险些震坏了古国的耳膜。但路上的行人却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现在我们不是有了。”淡淡说完,浮生便是离开了。 古国低头看了自己脚下,两条从对方脑子里爬出来的黑黝黝的虫子还在盘缩着想要靠近他,强忍住内心呕吐的欲望捏了个诀将两只虫子封存了起来。 “封怀他,不必再寻,”她顿了顿,“若是日后遇着,还能认出你我来,就带回山门,若是认不出了,便直接杀了!” “你若不杀他,早晚有一天,他会把我们都杀了的,所以遇见了,不要优柔寡断,尽早下决定的好,不然到时候,酿成了大错,谁也无法挽回。” 一个人,一旦入了魔,是很难回到正道上来了的,那乔正,被自己的心魔吞噬,到现在也没个好,整日里被锁在水牢里,永见不得天日,偏生祁黎峰的那帮蠢货,仍以为那乔正会重回正途,每日派人去唤那乔正神魂,到后来,反而是如同献祭一般,助长了乔正的修魔之道。 生死石无明显异常,一如既往地,有规律地闪动着,这就说明墨笙离现在是无碍了。 听那潘阳文所说,潘府老爷是勾结了魔族,可那潘中,在长平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在朝中也不过是个说不上话的小官,如何有想要颠覆天下的心思。 这乱糟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封怀与他人不同,受了伤更是对血腥极度敏感,而人入魔后,需得尝到血的滋味,才算成了真正的魔。 第62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这世道,有修仙的,亦有修魔的,但往往,都是这些个平日里压抑坏了的正道人士被心魔所控制,入了魔后比起修魔人士更是心狠手辣,而有些个修魔的,想入魔都没个法子入去。 人家魔道也不是一天到晚出来吃人的,也是要正儿八经的修炼的。好好个魔道吧,名声就是被这些正道不成,修个魔道还没有人家正道的人心魔厉害,经常动歪脑筋搞什么血祭流之类的来增强实力人搞臭的。 窗外风雨欲来,树叶子打着窗棱沙沙作响,夜,亦是如此宁静。 - “徒弟,为师现在替你去寻含香兽内丹,你且在这里好生歇着,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墨笙离将夜浮生放在某处山洞的入口处,自己则是拍拍山洞入口的隐形屏障,继而穿墙而入。 浮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却只能毫无作为,默不作声。谁都不知会有这么大的纰漏,她什么都无法去做,只能如同废人一般躺在这蛇虫鼠蚁横行的山野之地,等着她的师父为她去寻伤筋挫骨的药引,含香兽的内丹和独角蛇的尖角,独角蛇方才已在山涧处灭杀,如今只差含香兽内丹,到时在辅以其余百草用灵力催成丹药服下即可治疗器灵之伤。 没错,她受的伤并不是普通的伤,而是器灵之伤。 她的手中,拿着的不是寻常那把黑剑,而是两柄短刃,这和她在夜府拿的短刃很像。 两把短刃的柄尾皆有两个小巧的铃铛系在上面,正是她的那枚铃铛一分为二。 “我的剑,那是我的剑,那是我的清附剑!”夜阑珊的声音仍然回荡在耳畔。 可是自己手中分明拿着的是两柄短刃。 - 她好久不曾做梦了。 睁开的眼的瞬间一道寒光从她眼前略过,浮生登时心里一个激灵,身体向后仰去躲过了对面的攻击,紧接着一个翻滚逃离了刚刚的位置。 眼前,封怀正一手拿剑一手作爪状面目狰狞的对着她。 “戈清?”浮生试探着问出口。 对方的嘴角本来就是狰狞到极致,听得浮生说话竟又能上扬一个弧度。 “不错是我。”“封怀”的声音有点尖锐,听得让人炸耳。 “你是什么时候?”浮生明明记得没有让戈清碰到封怀。 “你以为治好你师侄就可以了吗?”戈清悄悄将手下移了几分,“毒可解,但他身上早就中了我的招。” “莫非你可凭借**重生?”浮生后知后觉道。 戈清笑笑,“不错,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我不过是将自己的功法渡了点给这个小子,留给自己的不多才打不过你,本想借口将剩下的都传过来,没想到你这个小娃娃狠心的来一点机会不给。” “好在我留了些功法在这小子身上,”他手腕转而一挑,“我见你根骨惊奇,是个修仙的好材料啊!” 他杀招毕现,一招一式全然没有当日见到的那般柔弱,反而十分迅捷且力道十足。 她一面要抵挡住戈清的招式,一面又不能狠下心来放出杀招,一面又不停摸索着传送符,却又犹豫着是自己逃走还是带其他人一起逃走。 “你本人已经够让我惊讶了,没想到还身怀秘宝!”戈清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精光,“我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秘宝还是在那个贼小子身上,没想到你身为他的徒弟竟然这么舍得为你下本!” 浮生虽然是墨笙离的亲传弟子,在南山也不过寥寥几年时间,加之又在无生宫盘伏不出,对于南山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个普通弟子。 若不是她身怀无生宫宫主令牌,光是一个墨笙离弟子的身份,在南山还说不上什么话。浮生以为戈清说的是生死石,便更加护住。 戈清两眼眯缝看了许久,仗着自己用着封怀的身体看准了浮生不会下死手各种躲避浮生的攻击。 “小娃娃,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上藏着多大的天地缘宝”,戈清用着封怀的脸奸笑着,“此等缘宝你用着可谓是暴殄天物,倒不如赠与我,让我来发挥他最大的用处。” 天地源宝?他究竟在说什么?莫非是在说她身上的灵珠碎片? “你想的倒挺美,还是继续做梦去吧!”浮生手下狠厉,翻转出一柄短刃向戈清刺去,谁知那戈清与她斗了几法便放松神态,一副送死的模样。 “来啊,杀我啊!” 浮生穿过去的手硬生生在靠近戈清时停下,他不过是夺取了封怀的身体控制权,封怀的神魂依然在他的身体内,只要戈清的神魂意志薄弱些,封怀便可重新夺回身体。 只是,封怀这家伙自己还有意志吗? “还干等着作甚?我养你是为了什么?”身后寒光一现,一把匕首从后面穿入浮生的身体。 “哈哈哈,小娃娃终究是年轻了些!”戈清张狂地笑着,“好儿子,等爹得了这天下,也分你一半玩耍。” 身后,不再是那个怯懦半天的宏朗,眼神里充满了和戈清一般的恶意,两人仿佛是一体,又不是一体。 “宏朗?”别晓凡的声音远远响起,她定睛一看,手里化出炼器就要往戈清这边打来,“我说呢,我说呢,原来你没死,你怎么还不死?” 她的功夫在浮生之上,但仍败在了同一人的手里,戈清的面前站着宏朗,那剑端便是没入了他的身子。好在只是表面轻伤,但是别晓凡此刻却心如刀割。 “宏朗,我是娘啊!”可无论她如何劝说,对面的宏朗仿佛只认定了戈清似的,死也不肯让开,拼了命地护着。 这可倒好,浮生碍于封怀,不能杀戈清,别晓凡碍于宏朗,不能杀戈清,别晓凡若是要直接杀戈清,浮生少不了还得为着封怀拦住别晓凡,这叫什么事? 戈清微眯着眼,嘴里嘀嘀咕咕,宏朗转了手,将匕首抵着自己的心口。 “宏朗?你要做什么!”别晓凡紧张地上前一步道。 戈清盯着她,“别晓凡,好歹你我是鱼水一场过的夫妻份上,相公落难,怎么也得搭手一把不是?” “呸!不要脸的老东西,谁和你是夫妻!我不把你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 这,宏朗竟是别晓凡和戈清的孩子? “当年你哄骗了我一步登天,谁知道你包藏祸心,偷学南山禁术,如今遭此恶果,是你罪有应得!” 喔!感情这俩以前关系还不错,所以为他生了个孩子。 戈清眼神一凛,那宏朗的手又是往里了些,“你这么舍不得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对我余情未了?” 浮生转而想到先前遇到戈清的样子,一个糟老头,哪里有什么余情可以对他未了。 “若你还想自己的孩子活着,就替我杀了她,助我夺得她的肉身!”戈清一指浮生。 好嘛,所以到头来你们还是一家人,偏她不是。 浮生对着别晓凡举手,“师叔,咱可是同门,我年纪还这么小,你不能助纣为虐残害无辜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 但见宏朗闷哼一声,胸前的匕首已是刺入,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一根捆仙索,就将浮生牢牢捆住,任由戈清站在浮生面前,捏着她的脸四下端详。 他闭目凝神,右手覆在浮生受伤的后背上,竟然是通过伤口侵入人体。 只是他沉默许久,面色却越来越苍白,隐隐有力不从心之态。 “怎么会?”他将浮生后背的伤口硬生生用手指剜大了些。 只见里面的血慢慢侵染戈清的手指,不断地渗入封怀的身体,一瞬间,戈清就像见到鬼魅一般,害怕地逃离开。 他的右手已然被鲜血包覆,可是他面上的表情,却像是那鲜血在灼烧他一般,不,倒像是在灼烧他的神魂一般。 他在戈清与封怀之间不断切换,浮生忙道,“师叔,你还等什么,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此时戈清神魂之力正弱,他要与封怀夺取身体的掌控权,势必会对宏朗的控制减弱下来。 别晓凡恢复正常,重新化出炼器向戈清刺去。 “你做什么?”浮生惊叫。 眼前,宏朗的身体被狠狠同封怀的身体一起刺穿,别晓凡尖锐的声音涌入耳朵,“朗儿!” 怎么会傻到直接用炼器呢?却见随着封怀的身体逐渐变弱,戈清的气势也弱了下来,“小娃娃,你且等着,你身上这天地缘宝,我还会回来取的。” 话毕,封怀的身体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颓然的躺下,浮生上前撑起封怀,可对方连完整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就去了。 同样情况的还有宏朗,这个小子原本就是勉强生下来用着各种上好的珍贵药材和宝物续命,但是利器贯穿心脏,即便是天道现世,也不能保住他的命了。 “哈哈哈……”忽然,别晓凡像是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换回宏朗的性命,整个人源源不断地向对方输送着无用功的灵力。 第63章 正道仙尊的白月光 “别白废力气了,你救不回……”浮生正想安慰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别晓凡,却见原本应该是死透的尸体诡异得直起了脖颈。 那眼神浮生才见过没多久,正准备叫出黑剑,对方却马上变了脸色,喊了声,“娘。” 别晓凡欣喜若狂地拥住死而复生的孩子,下一秒就被对方咬住了脖间的大动脉,“妇人之仁。” 这家伙,当真是死不透的不成。 这里乱成一个样子,外头也是乱成一锅粥,魔界没了墨笙离阻拦,大举入侵,其中能将墨笙离这般的人打成重伤的不在少数,若是连墨笙离都拦不住,其他的几位长老哪里还能拦得住。 徐成是一路狼狈的撤回来的,他们哪里晓得,魔界何时竟然有了如此规模,几个人不过是才入了南山没多久被留下来的小徒弟,连长老都拦不住,他们几个怎么拦得住。 他一路小跑,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打开门一看,却是见到封怀师兄张着满是鲜血的嘴巴,向浮生扑去,地上,躺了一男一女,俱是狼藉。 没仔细多看两眼,便是唤出自己的长虹剑向前冲去。 “徐大哥小心!”他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浮生要让他小心,就见对面的封怀师兄对他笑了笑,之后,自己就被紧跟着的魔族按到在地,拿着长虹剑的手也被人用利刃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 戈清冷眼哼了一声,“不过是蝼蚁一般。” 他的身前,几个身着黑衣之人俱恭敬侯着,其中一人斗胆上前为其盖上一件黑色披风。 “参见魔尊。” “嗯。”戈清转头继续对浮生说道,“见识到了吧,早些叫你认我做师父,百利而无一害,现在么,就有点晚了。” 他似乎是忌惮着浮生,叫了一个魔族下属过来继续剜着浮生的后背。 “浮生!”徐成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后背却被人死死地踩住。 戈清走到徐成面前,“放心,带我取了她的天地缘宝,就来送你和她一起上路,你这皮囊看上去,可比我现在这副身体好多了。” “哼,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浮生恨恨道。 戈清哈哈大笑,“我的孩子,这不过是那副身体的孩子,我可是堂堂魔尊,怎么会有这么不堪的孩子。” “这可是他们师兄妹乱搞关系的产物,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换到她师兄身上,这女的不知羞,就说自己个怀孕了要我和她私奔。” “我可不想要个便宜儿子,没想到她却认出了我不是本人,联合着一通老顽固一道将我封存在裂隙魔穴。” “魔穴,魔穴,若无魔,叫什么魔穴,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将我从那里解救出来。”戈清笑着摸上浮生的后背,“若不是你对那浑小子有点义气,我也出不来那里。” “可惜啊可惜,他那么点微弱的神魂,哪里斗得过我!”说罢,他强硬着从浮生后背像是剥离下来一块生肉一般,却是那忠心护主的烟海兽。 此刻它的身体已经是如同一团烂肉,哪里抵得过得了别晓凡灵力的戈清。 见浮生仍是不解,戈清却有些想要让浮生死的明明白白些的想法。 “其实单单靠我自己,也是逃不开的,不过啊,我有天人相助。”戈清随手抓过一旁的下属,咬开喉脉肆意吸吮着血液。 “我本以为我终是要死去,却没想到那人出现在我的眼前,将我丢到这个世界,给了我希望,若是我能依照他说的去做,便将我的出身换一换。” “你也晓得,我们这些个做妖魔的,能有什么好前景,无非就是和那帮天家的争个你死我活,可是如今不一样,那人站在我这里。” 眼见着戈清越说越离谱,听得浮生是云里雾里。什么天人,什么妖魔,她就是一株小草精,怎么又和天家扯上了关系? 然而戈清却不肯放过浮生,没了烟海兽的身体庇护,现下里的生剜那才叫一个痛苦,浮生识海里的小萩蛋不停滚来滚去,紧张的要死,可是光是干着急,却不能破壳而出。 “没想到你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倒也省了我许多麻烦。”戈清的手从她的后背抚上脊梁骨,方一触碰,地上那黑剑突然颤抖了起来,铮地就被戈清断成了两截。 “啊啊啊……”她的脊骨,被对方硬生生从身体里掰了出来。 以往,遭到这种致命伤,她便算是任务失败了,天道自然而然会把她从这个世界里摘出来,然后投到下个世界,继续开始新的任务。 可是这次她都被**成这个样子,哪怕没了脊骨,却还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她的铃铛发出恍若天地在哭泣的悲鸣,一声一声,一阵一阵。 “你可能不知道你自己,咳咳……”突然,戈清的嘴巴像是被人猛拉了出来似的,卡着他的喉咙直直干咳了好一阵。 浮生艰难地移着脑袋,想要看清来人。 “既然来了,何必做这些小动作,枉你还被称为是尊者。”戈清手里的脊骨发着淡淡的金光,“这便是天地灵根,哈哈哈,这等缘宝在我手,你还能斗得过我?” 浮生虚弱地叫着,“师父。” 她的师父来做什么,来救她吗?可是不是听说他被魔族重创,连魔族的几个都难以敌过,受伤的他,又怎么打得过一个魔尊? 眼睛渐渐合上,隐约听见从戈清嘴里说出什么青神天道之类的话,可她再没有力气去想了,下一个世界,她会再好好努力的。 可她似乎忘了什么,她比青神先死了,又怎么在下个世界遇到他? - “尊者,仙子已经醒转。”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浮生心道,看来已是换了一个世界。 但不知为何,这个世界如同上个世界一般,天道并没有给她谁才是青神的提示,甚至连她这副身子是谁都没有说明。 浮生睁眼,看向女子恭敬对着的男人,瞬间睁大了双眼。 师父?她难道还没有死? 但见到一旁的娘亲,浮生心里了然,她又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是了,她都没亲眼见到青神死去自己就死了,要是青神一个激灵悟了什么道飞升也是有可能的事,天道把她调回来重新开始也是没错的。 但看着对方,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总不能到时候阻挠了对方的成神路,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她正想闭上眼睛,脑袋就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盖住,还有点湿漉漉的。 “主人,你醒了怎么又要睡过去?” 浮生再也不能把过去的记忆当成是梦了,这不是碎成肉饼的烟海兽?怎么也跟着她一同回来了? 再然后,浮生紧张地看着娘亲,对方和墨笙离说了几句话,她就像上辈子一样,化成了一支簪子,被一步步靠近她的墨笙离放在了她的枕边。 “若是还困,多睡会也无妨。”他善解人意道。 但是此刻哪里还能继续睡下去。 浮生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生怕这是什么捏造出来的幻境人物,“你是谁啊?” 她决定装傻。 墨笙离身上穿着的是南山惯常的衣衫,就是多了些金边和祥云,他素净的脸一瞬有些错愕,但很快遮掩过去了。 “我是你师父,你娘刚刚把你交给我了。”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明说,然后招呼着旁边的女子帮浮生换上出门的衣服,“既然不想睡,我们这就出发吧。” 那女子帮忙换完衣服,就变成了一个凳子,感情只是她们家的一个普通凳子。 “我想和徐大哥告个别。”浮生走到隔壁,却是一片荒草地。 “徐成资质不错,小小年纪就已是紫红色炼器资质,五岁就被家族接了回去。”他似乎猜到浮生心里所想。 一路上墨笙离都尽心尽力得介绍着四周的景色,浮生都见过的,但从他嘴里听到的,感觉又有点不一样。 经过夜家的时候,浮生下意识朝下方看了一眼,牌匾破败,门庭冷落,里面枯草荒枝,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还没等浮生询问,墨笙离又解释了,“夜半山的女儿娇纵跋扈,小时了了,大点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晓得,整天闯祸,被人记恨一把火烧光了,府里除了守门的,全死了。” 他话说的轻巧,但仔细想来却觉怪异,什么样的仇家能用普通的一把火灭了有修真资质的一家人? 那双尾蛇的印象还历历在目,可就是这么厉害的一家人,都被一把普通的火给烧没了。又或者,并不是一把普通的火。 即便她再有疑问,墨笙离都能一五一十清清楚楚道来。浮生眨巴着大眼睛拽了拽对方的衣襟,“师父。” “徒儿还有什么困惑?”墨笙离转过头来问道。 浮生心里头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离开那个小乡村的时候墨笙离已经认她当了徒弟。 但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第64章 大道家养的白月光 二人到达南山的时候正巧遇上每五年开放一次收新的时候,浮生心道和上一个世界差不多,照旧是测灵器。她还记得自己将手摸到权鸿煊的那个光球之后对方的巨鲸淋了她一身的水。只是这个世界虽然和上个世界差不多,但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浮生一触碰上那个水晶球,和之前不同,这次的是单纯的白光。 “凡品。”负责测试的修士有点紧张地说着结果,这可是尊者亲自带过来的孩子,怎么会是一个废器?可是测试球的颜色很明确的她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慧根的孩子而已。 浮生略略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有什么差别,可当她把手快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水晶球的颜色逐渐从白色变为绿色,蓝色,紫色,红色…… “金,金色传说!”他没有看错吧?可是水晶球现在的颜色确确实实是金色,这种感觉就像眼前的小女孩一瞬间拥有了毁天灭地的神器一般。 “你你你……”他惊讶的话说不出来。 水晶球里,金色的光脉逐渐流动成一条金色的雷电龙,在浮生的手离开的一瞬间像炸成火花一般从水晶球里跳脱出来,其威压扑面而来不言而明。 这样天赋的孩子,还能有谁可以教授? “她,我收了,亲传。”墨笙离似乎是为了方便几个人记录浮生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直接被定为亲传。 上个世界,她虽然不是亲传,但却和亲传弟子差不多,墨笙离座下也只有她一个。 “可以走了吗?”他似乎是不想别人的目光注视在他身上太多。 “还得再等等师叔显示一下她的炼器。” 浮生眼睛一抽,被通易那样的叫师叔也就算了,现在被个半老头子叫师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手上凝力,竟是她原先随手拿到的那把黑剑,她的招魂铃也系在剑柄处。 “恕师侄见识不够,竟不能认出这剑的名字。”对方战战兢兢,像是被这把剑吓到了一般。 这把黑剑浮生刚拿到手的时候也被徐成念叨过,无非是不像女孩子拿的,还要把他的剑送给她用,可她却觉得无论剑的好坏,能用就行。 “竟是,竟然是天煞剑……”大长老眼尖的认出了这把黑剑。 天煞剑?她的这把黑剑,倒是终于有了名字,就是让人听起来感觉果然不像是个女孩子把玩的剑。 大长老有些困惑地看了眼墨笙离,这把天煞剑可是他们南山剑山之主,镇压剑山百万剑魂,其威压不言自明,这就么一把剑老大,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女娃娃的炼器了? 可即便有百般疑问,在看到他们的尊者一脸宠溺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娃后也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不用她提起便有弟子领着她去南山的食堂,顺带着逛了一圈周围的风景。等吃完夜饭回到无生宫山峰的时候,见到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小房子愣了愣,抓着旁边比她大了十几岁却要叫她师叔的弟子问道,“师侄,这,是何时建起来的?” 她指了指和上个世界不差二几的金碧辉煌的茅厕。 “回师叔,这是我们尊者上个月刚建的。”无生宫山顶当时噼里啪啦动静闹的挺大,众人都以为尊者是大屋子住着不习惯,故而弄了个小房子消遣,谁知大长老去问了问,回来脸色比灶房的锅底还黑。 “问问问,问个屁股,别问,问就是屁股。”大长老猛地关上门,谁来也不理。 那天整个南山听到最多的就是屁股,还以为大长老终于被尊者逼到骂脏话的地步,谁知道这真的就是屁股,一个小房子那么大的专为屁股存在的茅厕。 “对了师叔,这是您的玉简。”一枚碧绿色的水滴形玉坠被递到浮生面前。 这才是所有弟子入南山所学的第一课,如何吐纳,如何聚敛自己的灵力。 方一触碰,便觉得触感温润清凉,玉坠本就是一团灵力,随着浮生的吸收在脑海浮现出一整套的入门法则。 她只是意动一念间,随着师父教她的心法一起,反而吸收灵气加倍,对自己的身体大有裨益。 “多谢。”浮生道了谢。 对方见浮生得到玉简之后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愣愣道,“我原以为尊者会教授师叔别的什么心法,你看,尊者自己那么厉害,没想到师叔学的却和我们一样,可是如今看师叔,却又觉得不一样了。师叔果然是天赋异禀,连这普通的玉简都可以让自己的修为精进千里,我等望之不及。” 浮生怔怔,忘了在这个世界墨笙离还没有教授她心法,如果只是单纯学习玉简,只会和普通弟子的进度一般,可她配合着心法一起修习,效果就大不相同了。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悟到了些道法。”她信口胡诌道,“我看你也有些慧根,将来定是有一番大作为的。” 好像,上个世界并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但,随她怎么说,他又不会记得今天她说的这句话。 “那就借师叔吉言。”回去之后,他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 “我想大家已经了解了,御器而行,很多人的炼器是为剑,刀,棍,枪,此等规则之物都可以御器而飞,而一些如果花草,食物类的炼器,是很难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的。所以在这刚开始,我们特地开放炼器门的剑山,尔等只需凭心得到一把适合自己的剑便可,以此防身飞行皆可,其余人,则可以开始御器而行的修习。” 大长老说完,整个无生宫都向下沉了沉,原是剑山便是无生宫的底部,整个呈现倒立的锥形山。 可是这一次,却不再依靠剑的等级区分新晋弟子的等级,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御器之法昨日的玉简里也有写,用起来又是另一个感觉,好在浮生前世就已经和黑剑磨合好了感情,这次倒也是轻轻松松就被黑剑给带了起来。 “哼。” …… 她好像记得,原先她拿剑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一声冷哼。 只是浮生还没完全飞起来,另一边人群却骚动了起来。 “真不愧是傅子让,竟然是第一个飞起来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脚下的那是什么剑,玄铁剑,据说那可是红色极品炼器!” “真是羡慕啊!” “羡慕不来的,人可是天生的,据说不好好在南山学习是要回去继承皇位的,你看他那几个哥哥,啧啧,怕是等着皇上哪天……” “嘘,小点声,你是想被那个掉吗?” 皇位?但见傅子让眼中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痴傻的样子,他脚下的玄铁剑也变成了他的天生炼器。 浮生忽然想起来上个世界年仅二十五岁的皇帝杀弟弑父,可没过两年就百病缠身,妄图用邪术寻求长生之术。 连这,也变了吗? 她四下寻找着,但却没有找到通易的身影,她还记得通易是天道的人,可是眼下这个人却消失了。 对方驾驭着玄铁剑,冷不防飞到了浮生身边,像是故意炫耀似的,那柄剑在空中来回转着,连傅子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哼。”又是一阵冷哼。 天煞剑随之猛地一颤,带着浮生飞到了比玄铁剑还要高的地方。 “唉快看,小师叔也飞起来了。” “果然是小师叔,我们也要努力才是啊!” - 等到晚间用过晚饭,浮生才想起来裂隙魔穴的事情,她还记得里面藏着戈清,只是不知这次还在不在里面。 戈清依稀说过,他与那个人做了交易,他本就是魔族,只是夺舍,如果夺舍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他肯定还在魔穴里面。 可当浮生心念魔穴的位置,却原地不动,就好像南山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故而传送符也传送不过去。 她逮着几个看上去待了挺久的弟子唠家常问道,“南山可有什么叫魔穴的地方?” 几人纷纷摇头,“小师叔,这可是南山,是正道之人修仙的地方,怎么会有魔穴呢?” “就是啊,魔穴魔穴,一听就是个邪祟待的地方。” “那,那占星殿呢?”浮生连忙问道。若是没有戈清,别晓凡和宏朗呢? “小师叔莫是糊涂了吧?我们修仙自然便会学习五行八卦看星象,哪里需要什么占星殿。” “小师叔要是想算算吉凶,我们便会那么一点。” “去去去,你那点三脚猫就想显。” 几人还想和浮生打好关系,却听浮生问了个从来没听过的女长老,“那别晓凡别长老,可有见过?” “未曾,我们南山素来只有五位长老,并未听过有这么一位长老,更何况还是一位女长老。” “是啊是啊,女长老我们肯定会知道啊!” “那或许是我记混了,可能道听途说来的不太准确。”浮生解释道。 记混了倒是有可能,别的地方不像南山只有几个老头,大大小小男女都自立长老,几个人不疑有他继续和浮生介绍着南山。 第65章 大道家养的白月光 浮生手里拿着传送符,心里想着裂隙魔穴,但无论怎么意动,周围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说真的不存在什么劳什子魔穴? 浮生不信邪,运用起之前学过的探灵术将神识分散开来找寻南山的角角落落,半个夜晚过去,灵力用了七七八八,却一无所获。 那戈清和通易也真的没有了。 傅子让是皇帝唯一的皇子,据说从小天资聪颖,在南山修习也是大放异彩,等将来长大时,便要回去继承皇位。 而如今身在长平的皇帝,也不再是原先那个身虚体弱的皇帝,是个年岁四十二却身强体壮的不行的老男人。 说来也是孽,原先那个皇帝正是这个老男人的弟弟,一朝得了人点拨,便趁势构陷,傅子让也是他让人溺到河里。 不过是一个小婴儿,那太监心里不忍便将其放在篮子里随河逐流,但是普通的一个篮子哪里挡得住,不过没一会就渗了水。 好在流到外头的时候被人捡了起来,但也因此烧坏了脑袋。 物是人非,世界真的开始和上个世界不一样了。 浮生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筑基,托墨笙离的福,两年便是金丹,三年元婴,六年便以达到渡劫期。 随着浮生的等级不断提高,南山的缘宝也不再满足她修炼的需求,墨笙离便带着她去往其他秘境,浮生就像个永不会知足的娃娃,贪婪地吸收着秘境中的灵气。 这一次,世界不再有五灵珠,但她的实力却已是比拥有灵珠的时候还要强。 虽说筑基之后容貌就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但在渡劫期炼化了雷劫以后,浮生还是重塑了自己的容貌,恢复到了十六岁的样貌,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会易容,伪装的普通些。 因为她的长相比起上个世界来说,太不像个普通人了。 或许是因为她这次修习的档次过高,所以身体里的杂质都被排出,故而样貌上面就愈加精致了起来? 成仙的路比起修仙的路走的要更加艰难,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从渡劫期飞升到了仙界。 想她师父为了她,这些年一直停留在渡劫期教导她,但她却先他一步踏进了仙界, 而浮生一进仙界就想到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但随后转念一想,只要青神不出事,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她不死,天道就不会知道她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反正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活个几百年也是有可能的。 但她逍遥了没几天,就被新认识的葵花仙子拉扯着去看什么金仙出关了。 大罗金仙出关后就是混元大罗金仙,只要一个契机就能飞升成神,脱离天道,自立门户。 当然,这是这儿的说法,不过想着浮生原先跟在天道身边,怎么说也算个神仙吧,还不是老老实实听对方差遣,如今狗在这个地方,多浪费一年是一年。 没了墨笙离催促,她在这里待了十年才从散仙变为真仙,这还是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突然就等级加一,让同样修炼了十年的葵花仙子本来就皱皱巴巴的脸拧巴的更紧了。 “据说,这大罗金仙闭关了将近五百年,也不知道这次出来以后成神还要多久,我能不能有幸在有生之年看到呢!”葵花仙子给自己搞了个葵花戴在头上,以往山精兽怪都是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草莽出身,偏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葵花修炼出来的。 仙界的人并不都是浮生那个世界来的,云云三千世界,也有全是草精的世界,葵花仙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不过即便有这么好的机遇,在仙界也是和下界一样,生命是有限的。 虽说仙界有规定同僚之间不能互相伤害,俱是因为寿命实在有限,只有升上一个等级,寿命才能被延长,而早先有个仙人快活不长又没有升上去,就起了歪心思,夺取他人灵力升级,这个方法虽然好是好,但是违背天道,他升级的时候就被天雷给炸死了。 而且不止这个人,往后的人,只要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升级的,都会被炸死。 损人不利己的事,渐渐就没什么人做了。 因为只要一有人炸了,别人就会知道,嗷,原来被杀掉的那个人是这个人杀的。 “安心啦,那可是,混元大罗金仙,人肯定能在你升到金仙前飞升。”这话是,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大佬,大佬是无时无刻都在努力的! 话才说到完,随着葵花仙子的惊呼声,浮生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升级,还是怕自己的师父飞升上来看到自己等级高他太多不开心,哪成想人青神会是这么普普通通登场的人吗? 人直接就是仙界最牛逼的混元大罗金仙! 师父不愧是师父,下界便是牛逼轰轰的第一人,到了仙界依然是第一! 只是青神认出她后皱了皱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徒弟这些年没了为师,甚是怠惰啊!” 惊得葵花仙子不停从眼睛里流出葵花籽眼泪来,一边哭我拿你当姐妹你却背着我勾搭大佬,一边还拿着个盆接着眼泪,感情你这盆拿回去嗑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他......”但人墨笙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卷袖子就把人给带走了。 怎么看两个人都是关系匪浅啊! 对不住了葵花仙子!等我回来跟你道歉! “怎么,我不在,还学会偷懒了?”墨笙离顿了顿,扫了一眼浮生。 仙界不同下界,浮生即便是从凡人飞升上来的,但本质上却是一株草,到了仙界,她的真身便暴露了,草精修炼成仙,故而这也是和葵花仙子聊得来的一个原因。 “我没。”浮生吞吞吐吐道。 我这不是怕您老人家升散仙上来看到自己比你等级高不高兴吗? 仙界的修炼方式同下界不一样,在这里,大家居住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也是互相交易的最好低点,因为不论去到哪里,都能回到这个飞升上来的出生地。 而如果你想要修行,只需走出这块地,就会被传送到其他的地方,能领悟到多少,全靠个人本事,但只要出去,就不能再进去第二次了。 就算是两个人同一时间手拉着手出去,也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有些地方很舒服,四季如春只用和普通过日子就可以领悟,也有些地方是在火山陡崖之上,危险万分。 有人喜欢在秘境中生活,也有人命丧秘境,但大部分人还是会回来,用获得的东西互相交换。 且秘境里的缘宝无人知晓有多少,故找的差不多就会出来,反正第二天去新的秘境也能找到新的缘宝,总比在同一个地方花时间找可能找不到的缘宝要好。 浮生和葵花仙子就是如此,这俩人相约进去两个月出来玩一个月,所以才如此丝毫没有长进。 浮生是将缘宝都留着没有用,而葵花仙子却是将缘宝的天赋都点在了颜值上。 “走吧,我们先将你的修为提上去。”墨笙离说着,连叙旧的时间都不给浮生留,拉着她出了出生地。 大佬不愧是大佬,浮生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不知道多少遍,多少人想要结伴而行,都被这一堵墙给分开。但她和墨笙离一同出去,却是双双进入秘境,根本拦不住。 这是一处只有浮生能进来的秘境,别人都是进一次不能再进入第二次,唯有浮生是反反复复十年了都还在这个地方。 且里面的东西拿走了下次再进来还会再生,好在里面的档次比起其他的秘境也是高上不少,绿植数以万计,每次拿出一株不同的便可搪塞过去。 这个地方,同她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是仙界浮生出生的地方,也不是夜浮生出生的地方,而是浮生本体出生的地方。 想当初,她就是在这片漫无边际的山上出世,也不知道天道看上她什么,就从这数以万计的草里看中她,度她神体,为此,她也是很感激的,这才答应了天道的要求。 但,浮生看看一旁就要飞升成神的墨笙离,很难想象到时候她要在他飞升之时对他下手。 一连两月,浮生都没有什么质的飞跃,出去的时候照旧抓了一株仙草。 “我,约好了要和小葵见面的。”浮生出去的时候这样跟墨笙离解释道,不管对方的脸色黑成什么样子。 “浮生浮生,你怎么又是一株仙草啊?”葵花仙子见浮生身边跟着墨笙离,好奇得问道,“你和金仙进了一个秘境吗?” “嗯。”墨笙离替浮生回答道。 只见他从手里慢慢悠悠拿出一株仙草,更加证实了二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浮生与葵花仙子混了些日子,等再次进入秘境之后,便瞒不住了。 这个地方一定和浮生有什么不可说明的关联。 不过连浮生自己都搞不清楚,更别提只是第二次来到这个秘境的墨笙离了。 第66章 大道家养的白月光 在墨笙离面前自然是什么也瞒不过对方的,不消一会浮生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始末说了个清楚,当然,仅限于秘境为何接连两次都是同一处,且会恢复成原样。 墨笙离是真切试了一次什么叫恢复原样。 临走前他将秘境毁了个通透,等到第三次跟浮生走进来时,脸色都青了黑,黑了青。 “就是这样,师父,我真不是故意怠惰不学的。”她将自己的不勤奋通通归结为秘境的错,现在她的空间袋里还是一堆草呢。 她自己倒是暗暗开心,可是墨笙离却怕时间来不及似的,既然毁不掉,就干脆留下来研究。 “师父,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浮生这些日子被墨笙离逼着又是往上升了两个等级,害的小葵对她的目光愈加幽怨。 “听说再过不久就是仙界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师父,我们去凑凑热闹吧!”浮生磨着墨笙离,总算是让他放过了临走前再将秘境毁掉的冲动。 流星雨虽说是百年难得一遇,但这流星雨却不似普通的流星转瞬即逝,那是这个天地赠与他们的灵星,内藏无限灵力,若是有人运气好,被颗大流星砸中,或许就能解决困扰他几百年的问题再多活个几百年。 小葵虽说吃味,但用她的话说,花花草草的没那么多事情要记住,如果全是记着不好的事情,那以后回想起来就都是不好的事情了。故这次的流星雨邀请,还是小葵邀请的。 仙界数以千计的人纷纷走出家门,等候在街道上。 天上一直都是没有太阳的,星星们各行其道一直在天上运行着自己的轨迹,只有那一天,是最为不同的。 “快看,有颗星星动了!”随着第一个人的惊呼声,星星群们摇摇摆摆着就像要坠落下来一般。 那不像是陨石,眼看着那么小,到跟前就变大了。这看着小的,到跟前也就这么小,而看着大的,到眼前也会变得这么大。 而且这种,属于你的,就会停在你眼前,不属于你的,强求还是会,炸。 眼看着一颗淡紫色的光球就要落到浮生面前,被墨笙离一瞪,硬生生转了轨迹,转到了一旁的葵花仙子那里去。 “浮生你看,我的星星这么大诶!如果我能彻底吸收这颗星星的灵力,我一定能和你一样,步入真仙。” “嗯嗯,恭喜你呀。”她实在无法告诉葵花仙子她其实已经步入金仙境…… 就在浮生以为今年她没有什么星星停留的时候,墨笙离一直紧紧盯着的那颗天空中最亮的星掉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能感觉身边的大佬完全就是故意的。 她这边千方百计拖时间,他却各种想让她尽快成神。 浮生有理由相信,如果她也达到了混元大罗金仙,也许墨笙离会跟她一块飞升。 他似乎很紧张,感觉时间已经剩的不多的样子。 “哇,浮生,你运气可真好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星星!”葵花仙子见浮生也有了仙石,发自内心地替浮生高兴。 “走吧。”墨笙离淡淡道,拉着浮生转头又进了秘境。 如此过了两月,就在浮生以为这次仍是一无所获之时,墨笙离手里拔出一株与前面三次不同的仙草。 实在是平平无奇,一点也没有仙草该有的样子,甚至看上去黯淡无光,唯有浮生对着那株仙草愣了神。 那是她本体的样子。 她在这里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墨笙离用了十一个月,准确的说,是八个月,还要减去她和葵花仙子浑水摸鱼的日子。 甚至,从她出生那天开始算起万万年的时间,她都没有认出来自己的本体,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墨笙离给找到了。 就这样葵花仙子以为自己还要花上个五百年才能看见混元大罗金仙飞升,一出秘境就看到了俩,其中一个一年前才升上真仙,叫她如何不羡慕。 有师父罩的人,修行简直是不讲道理。 浮生都没来得及对墨笙离下手,自己就恢复了真身。她本来就是拥有神格的神,一旦和自己本体合二为一,便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仙界都是有平衡的,一旦出现个无法承受的生物就会把他排出体外,美其名曰飞升。他们二人就像被喷瓜射出去的种子,毫不留情,毫无体面。 浮生还没从自己的飞升中回过神来,还想着找个机会回去和小葵说声再见,眼前一阵压迫感传来,竟是那戈清还没死透。 戈清的身后,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紧紧盯着浮生。 “还不快些动手!”那人催促道。 “不要!”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戈清的目标定是青神,浮生连忙扑到墨笙离身前挡住戈清的攻击。 谁知那人在见到浮生救青神的举动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他让她去迷惑那个人,好以此拿着她威胁那个人交出天道之力,却没想到这才几个轮回,反而向着对方,真是没用。 墨笙离见状一掌打飞戈清,接住受伤的浮生。 “快走啊......”浮生艰难地说道,“大人的目标是你。” 然而墨笙离却直直盯着浮生,一点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是了,他现在飞升成神,已经是个有神格够资格的神了,都说是应天地而生,起码也和前天道能打个平手,不至于打不过,倒是她多虑了。 “你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自己真正的身份吗?”墨笙离开口提醒她道。 真正的身份?她不就是一株小草,因缘际会被天道带在身边,成了天上地下第一个草木成灵的神吗? 见浮生想不起来,墨笙离便朝着对面的天道发出一阵天地呼啸的可怕灵力,在这道灵力的逼迫下,天道渐渐败下阵来。 若说墨笙离打不过天道,倒还情有可原,天道反而打不过墨笙离,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对面那个,才是真正的青神。”墨笙离开口道。 对面的那个?那墨笙离呢?墨笙离才是原来的天道吗? “那你呢?”浮生开口问道。 “我并不是天道。”见浮生仍有困惑,墨笙离继续说道,“你才是真正的天道化身,只不过,如今你的天道之力暂时在我身上。” 他手一挥,浮生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完全不同与以往的记忆。 她的记忆里,那个带她出那座山的人,从天道变成了墨笙离,那个陪着她玩耍,教她世间万物善恶的人。 他告诉她,她是天道,是这天地应运而生的产物,而再过不久,她便要去历劫。 她害怕,怕自己理解归来,他便不在了,所以她缠着他,跟他说自己要将天道之力暂时交给他保管。 她知道他的,心软,这样,历劫结束,她还能以此为借口去找他要回来,这样,就又能再见面了。 可是之后,却在进入轮回的时候,被人打断,她的记忆,也因此受损。 “你本便对自己的这身天道之力困扰,恰逢历劫,凡是天道,不经历众生,又怎么算是完整的天道,我便是你所期望的。” “你是天道之力变出来的?”浮生不解。 墨笙离摇摇头,“我就是我,你的天道之力交予谁都是不合适的,我本想着趁着每个世界在你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还给你,但看你自己似乎挺乐在青神给你安排的剧情。” 浮生回想了下,自己好像每个世界都挺致力于杀青神这个目标的,就是没有成功。但见对方有些委屈的样子,得,对方每个世界都还记着呢。 “我,咳咳……”浮生正想开口道歉,却只感觉自己身体内的灵力正在不停流逝。 “我本想着,让你重新入神,应当能涅槃重生,但看来,不拿回你的脊骨,你便一日不是完整的你。” 他们说了这么多,对面的那个假天道早就跑走了,只有戈清还留在原地。 “哼,那个孬种,他怕你,我可不怕你们,你们两个如今仍在天地命盘织造的世界里,况且我有天地灵根在身,孬种怕,故成不了大事,但只要我再夺取了她的身体,我便是这天地的新天道。”戈清召唤魔魂之力,配合着天地灵根,原先这二人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要这次成功,他往后便不用再听任何人的命令了。 但光是拥有天地灵根还是不行,墨笙离的天道之力过于强势,显然比之在浮生手上时还要强盛。 戈清在对面密不透风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可是即便处于弱势,依然笑出声来。 “不好!”墨笙离反应为时过晚,浮生已被青神挟持住。 “若不想她从此从这个天地消失,乖乖的把天道之力交出来。”青神奸笑着,示意戈清走到墨笙离的身边。 好吧,这二人就是一伙的,准确地说,就是同一人,青神早就吞噬了戈清,戈清的那点吞噬之力,就是青神留在他身上的,现在反过来反而把戈清自己给吞噬掉了。 “不要给他!就算把天道之力交由他,他也是不会放过我的。”浮生现在还能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被人掐着脖子的情形,明显墨笙离给她的那段记忆才是真实的。 “请吧。”戈清抬抬下巴,表示墨笙离如果不照做,对面的浮生可就不保了。 “不要动她!”墨笙离看着浮生,回过来恶狠狠地对戈清说,“我就算给你,也要看你吃不吃得下?” 他猛地发力,一点也不温柔地将灵力传入戈清的身体。对方一开始还开心于自己很快就要成为这天地间新的主宰,可是笑了没多久,就再也笑不出声了。 “停下,快停下,我叫你快停下!”戈清慌张起来,整个人就像快速膨胀的气球一般,他的身体已经吃不下了,可是墨笙离还在传送着天道之力。 青神见戈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甩开了浮生拉住戈清的手欲与戈清合二为一,融为一体之时才明白戈清为何吃不下这么点天道之力,只因为对方传送的根本就不是天道之力。 “你,你是大……”他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像气球一样承受不住灵力炸了。 “唔……”浮生失去的脊骨从青神的身体里跑出来缓缓在空中重新凝聚,只是还未飞到她身体里就破碎成了粉末。 “浮生!”墨笙离连忙跑过来为她传输天道之力,可是来不及了。 那个青神,临死之前,还不让她好过。 浮生甚至没来得及弄明白墨笙离到底是谁,就化成了无数碎片离开了这个世界。 - “那然后呢?”季清卿问着颜笙,“那后来天道怎么了?” 她男朋友是个某小说网站的一个写手,要不是她不小心发现,对方可能还要再瞒她好一阵子。 “后来,那墨笙离其实是个隐藏的大佬,大佬你懂吗,比天道还厉害的那种。”颜笙搂着自家的小女友替她解惑道。 “我知道!比天道还厉害的,是大道!天道昭彰,大道却无形。”季清卿自己也是一个小作者,对这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大道这么厉害,肯定能把天道救回来。” “嗯呢,大道发现天道只是化成了碎片,只要他把她的碎片都找回来,就能把她救回来。” “那你快写啊,我要做你第一个读者!”季清卿激动起来,“你写了这么久两个人都没有在一起,我不管,大道和天道一定要甜甜甜结局才行!” “好好好!不过现在,你得先去洗漱了,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呢。”颜笙刮了刮季清卿的鼻尖,“我定了三亚的机票,你不是怕冷吗,那里还很暖和。” “什么!”季清卿开心地跳起来,“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我都不知道!我要跟小葵讲,让她给我放假!” 她与郑雅葵从初中起就一直都是同班的同学,大学后合作开了公司,虽然名义上郑雅葵是老板,但是季清卿想请假,郑雅葵也不能强行留住人。 “好好好,记得玩的开心啊!要是有小宝宝了,我要第一个当她干妈!不对,干妈只能有我一个!” “你想什么呢你!” 很多年后,颜笙坐在躺在床上的季清卿身边,此时两人皆已眉发虚白。 “我到现在,仍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在昨天。”清卿回忆着,“我还记得,那天是刚开学的时候,你就坐我前面,回头对着我笑的样子,像极了冬日的暖阳,我的心,就被丘比特的箭噗噗射中。” “嗯呢。”颜笙浅浅抿唇偷笑,“我那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故意的!我只是,好想回到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我的同桌吗?我嫉妒她,比我更早的认识你。” 当她听到她的同桌说在军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颜笙的时候,有多么后悔自己怎么不多观察观察周围的事物,也许他们两个就能早好几年在一起了。 那之后,不停传着同桌和颜笙的绯闻,甚至还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 她心里嫉妒的发狂,于是不停在两个人中间插话,结果被频繁过来查纪律的老师抓包,调离了原本的座位。 她是多么胆小的一个人啊,喜欢都不敢说出口。这一别,就更没有什么理由看着他了。 后来绯闻越传越多,说是他每次上次都会回头看她的前同桌,两个人聊天的样子特别腻歪,刚好颜笙的月考成绩又下滑了,被人举报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将他叫去训话。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到她,拦着她,说道,“班主任找我谈话,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她心里有些心虚,那虽然不是她举报的,可她却为此快意极了,她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班主任,说我和赵心蕊交往。”他紧紧盯着她,“我说没有,他不信,你呢?” 没有交往?她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又灭。 “没有那就没有呗,信不信那是老班的事情,又不是真的。”她囫囵着回答,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找我?”季清卿长气短出。 颜笙知道她说的哪天,“我以为,那个时候你暗恋我,我那么说,你会为了证明自己和我告白。” “没想到我没说是吧?”季清卿回想着,如果她当时说了,也就不用在高考过后错过七年才和颜笙相遇。 “颜笙!我下辈子,还想和你在一起。”她的眼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模糊着看不清颜笙的脸,只感觉对方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的那张脸,只是她,再也看不清了。 “会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我会去找你,我会先和你告白的。” 在季清卿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刻,颜笙也紧跟着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紧紧抓着季清卿化成的碎片,将其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我一定会,将你找回来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作者写的第一本文,又因为快穿很多故事需要压缩且自身笔力不足无法完美勾勒出一个个世界。 对于这本书一开始蠢作者其实是很想完完整整写下来一本大长篇的,但是基于各种原因,且自身易受评论的影响,先是前前后后大修了三四遍,又把故事重新写了两遍,已经完全偏离了自己一开始想要写的样子。 我知道我写的不好,但是我希望看到这里的读者们能多体谅下,因为我不能再因为故事不好而去修改,导致全文线索连接不上,尽管现在也是如此连接不上。 我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坚持写下去。 新文《穿成反派心头好》2019年5月5日开更,是这本的续作,一开始的设定上也是男主是大道,但是要注意一点,我希望读者能更多地从主角的角度出发,而不要从上帝视角问我女主为什么那样做,那样被女配陷害还不报仇,因为我的设定上女主就是土著,并没有所谓重生前的记忆,只有现在的,只有感受到配角的恶意,却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谁做的。 另,作者的愿望还是希望能入V的,所以非常感谢能一直追文的小可爱!在完结V之前能看到这里并评论的小可爱,作者都会奉上一个小红包聊表心意!我也会努力成为一名笔耕不辍的勤奋作者!尽量不坑!尽量将故事叙述完整! 如果倒V会在文案和V前一章作话说明,我也知道自己写的不尽人意,如果有小可爱因为没有看到文案和V前一章作话的说明而导致误操作购买V章的,请WB私信作者并发截图说明,作者在核实后台后也会发购买的晋江币一半以现金形式返还,请不要觉得不好看,而在评论恶意差评,点×就好了,咱也是第一次写,饶了咱吧。 当然,恶意差评的还跑来要红包的,咱是不会发的。没理由白嫖还要被骂:)那咱也太可怜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