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修成最强女魔头TXT下载(完结)作者:我持长瓢 文案 宁雪勤本以为自己拿的是悠闲种田文剧本,已经做好了和温润如玉的丈夫相敬相爱,安稳过完一生的准备。 结果恶梦来临,她被邪修掳走,家破人亡。 她不甘被摆布,一路披荆斩棘,成为了修仙界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某天突然发现,这其实是一篇天雷滚滚,狗血齐飞的恋爱脑修仙文。 她早亡的丈夫,日后会是灭世的魔君,全书最大的反派。 而她,则是魔君心心念念的已故妻子,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据说魔君的下场是被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一剑刺死。 这个女人正是文中女主,杀了魔君后,她和男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这剧情…… 淦! 宁雪勤看了眼手中的大剑: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修炼飞升更香。 后来,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魔君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被迫分别后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们重续前缘吧。” 宁雪勤:“来得正好,灭了你,我就能成为魔道第一人了。” 魔君:??? 再后来,肖似她的女主带着男主找上门来,他们身后跟着整个修仙界。 宁雪勤握剑挡在魔君身前:“欺负他,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再说!” 在她身后,即将暴走的魔君因为一句话平息下来,隐含血腥气的眼眸布满委屈: “就是他们一直欺负我!” “老婆加油!” “老婆必胜!” 内容标签:强强异能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雪勤,骆珩默┃配角:作者专栏求收藏┃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魔头进化史 立意:身处逆境也要不屈奋斗,最终才能获得甜美果实。 第1章 穿越 被睡梦中的一个炸雷吓醒,宁雪勤一下子跳起来,随即捂着脖子龇牙咧嘴地抽着冷气。 “好痛!” 强烈的剧痛排山倒海地涌来,立刻让宁雪勤才直起的身子重新瘫倒在地上。 这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脑子像是要爆炸,一股仿佛远古蛮荒世界中传来的令人颤栗的气息挟带着无数个陌生又熟悉的片断洪水一般冲进脑中,让她仿佛置身于惊涛怒浪中的一扁小舟,随时都可能被大自然的威势给冲击得粉身碎骨!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宁雪勤心胆俱裂,认定自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时,灵魂里的那股狂暴的乱潮竟是缓缓的停歇了下来,而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断也已经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就此俯贴地融入宁雪勤原本的记忆中,成为了那记忆长河中的一份子。 半晌后,宁雪勤惨白着脸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前不久刚被休弃回家准备跳河自尽的农家少妇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灵魂刚与这具身体融合,原身记忆在作祟的关系,宁雪勤只觉得胸腔中一股又惊又惧的情绪直冲脑门,直将脑海涨得生疼! 原身名叫施淑宁,今年十八岁,是一名落魄秀才家的女儿,前几天才被一封休书赶回了娘家。这施淑宁外表看着柔弱温和,内里却是个极敏感自尊的性子,那天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几句后便一时想不开,半夜走到村外的河边准备跳水自杀。 只是河没跳成,就被旁边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影掳走了。 这白衣人影是个路过的修仙者,看起来年龄不大,勉强称得上一句俊秀书生,但他看人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阴邪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施淑宁一开始还以为书生是个好人,直到对方修炼时突然露出一只鬼爪一样的枯手! 从没见过这样景象的施淑宁又惊又骇,而暴露了身份的书生并不在意,并且完全现出恶毒的真面目,原来他将施淑宁救起根本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要将她做为炉鼎随意取用。 就在这时,书生无意间遇上另一个修仙者,两人大概是有仇,说了没两句就打起来。 书生打不过对方,被逼得带原身逃到一片林子里。 再后来,书生被追上来的修仙者杀了,临死之前居然一剑划破原身喉咙,竟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于是本来好好在屋里睡午觉的宁雪勤就穿过来了。 原身死得稀里糊涂,但继承了记忆的宁雪勤很快就捋清事情原委,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即为原身的遭遇鸣不平,也替自己倒霉。 她真的不想穿越啊,尤其还穿到这么一个可怕的世界里! 回想起那凶险的一幕,虽不是亲身经历,宁雪勤也觉得浑身冷汗淋淋,她摸了摸脖子伤处,那剧痛还残留着,可表面的伤却不知为什么已经愈合了,只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疤痕。 对于这种情况,宁雪勤直接把它归结于穿越的福利和这具身体的特殊体质,使得伤口自愈能力极强。 努力地撑起虚弱的身体,宁雪勤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虽然她知道现在这具身体失血过多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但是这在片毫无人烟的林子里,没人帮她输血,又没有食物得以补充,如果不趁着还可以动弹的时候找到出路,只怕会越来越虚弱,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她拖着身子慢慢的走上一段,便扶靠在一颗树旁喘息一会,实在是这身子太弱了,浑身的细胞都要叫嚣着要她躺倒在地,若不是一股意志支撑着,怕是早已倒地不动了。但即使是如此,宁雪勤也知道她撑不了多久,如果再不早点找到出路,求人搭救,恐怕她这回也就是穿来替这身体再死一回罢了。 所幸走了一会便在地上找到一根不错的树枝,勉强可以做为拐杖用一用。于是宁雪勤不再靠树停歇,一只脚深一只脚浅地选定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这林子看来茂密无边,但似乎不大,又或者宁雪勤所处位置正好在边缘而她运气好地选对了方向,不多时竟是隐约看到了林子外围的开阔处。 宁雪勤精神一振,原本虚浮的脚步似乎又被注入了几丝力气,速度也稍微加快了。前方的景象愈加开阔,竟还隐约传来了人声,宁雪勤这时再不顾节省体力,向前奔了两步用尽全力喊了一声:“救命!”便摔到地上。 昏迷前的最后景象,仿佛看到一个人影正朝她走来。 …… 沉浮于黑暗中的思绪被两道低低的交谈声逐渐扯向清明,宁雪勤努力地抬了抬嘴唇,然而她嗓子干哑得已经冒烟,根本说不出话。 交谈声停下,一阵低低的响动后,宁雪勤觉得有人靠近了自己。 她努力地欣开眼皮,只见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妇人捧了一碗水走到床边,一手帮着她扶起头,一手将碗递到她唇边,温和地道:“来,姑娘,喝吧。” 宁雪勤也不客气,垂下眼帘就咕咕地把水一气喝光了。那妇人见她喝得急,便道:“别急,当心呛着。” 一碗水下去,宁雪勤觉得火烧一般的喉咙终于缓和多了,于是朝妇人感激地笑了笑。 那妇人见她如此,也是笑道:“你昏睡了两天两夜,现在一定饿了吧,我在院里熬了粥,这就去给你盛点来,你先垫个肠胃才好。” 宁雪勤一听,肚子便自动给了回应,声音太大,饶得她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谢谢您。”这一开口,声音沙哑得把她也吓了一跳。 那妇人觉得她对自己的称呼有些怪,但也没深究,“你就叫我杨婶吧,前个儿大宝说你脖子上受过重伤,这段时间说话想是有些不便,就别轻易开口,赶紧养好要紧。”说罢转身朝屋里的另一人道:“大宝啊,你赶紧的到厨房里把我熬的那粥盛一碗来,这姑娘睡了这么久,得赶紧吃点东西才行。” 宁雪勤随着杨婶的视线望去,等看清那男人的模样后眼前就是一亮! 只见这男人大约二十二三岁,一头乌黑的头发简单束起,身上穿着十分普通粗布衣裳,然而这一身简朴之极的装扮并没有破坏他的美貌,更没有影响他身上的那股湿润如玉的气质。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山间青松,挺拔苍劲。 第2章 被救 听了杨婶的话,男人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这人肯定就是她昏迷前见到的人影了,要不是他救了自己,恐怕她已经成为死得最早也最憋屈的穿越者。 只是没想到这么神仙气质的一个人,居然取了个这样接地气的小名……应该不会是大名吧…… 杨婶待男子出去,又转身对宁雪勤道:“我们家大宝啊,别看闷得像个锯嘴葫芦,心肠却是顶顶的好,那日便是他从山上把姑娘救了回来的。当时姑娘伤得重,村里郎中没到之时,还是大宝先给姑娘救治了一番,那郎中到后直夸我们大宝施救及时得当,姑娘这身伤只花了两天便能醒来,还真得多亏我们大宝了……” “咳,瞧我一说这嘴就停不下来,都忘了姑娘才刚醒来,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总不能姑娘来姑娘去的,倒显得太过生分了。” 宁雪勤听她一口一个“大宝”的,本就虚弱的神经有些晕,这时听她问起,忙说道:“我叫宁雪勤,杨婶,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这是应该的,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杨婶刚说完话,男子已经端了粥来。 杨婶将宁雪勤扶坐起来,拿过粥就要喂她,却被宁雪勤拦住道:“杨婶我自己来吧。”不得不说杨婶的热情让她十分感动,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杨婶见她行动上也没到虚弱得抬不起手的地步,便笑眯眯地让她接过了碗。 宁雪勤朝递过粥后就走到门口附近站着的男子道了谢,这才慢慢喝了起来。 这时男子忽道:“婶娘,这位姑娘即已无甚大碍,晚间便让她移至村西杨李嫂子那去吧,她男人大山哥去了东边‘黑水镇’寻活计,让这姑娘到她家养伤正好。”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非常好听,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宁雪勤莫名有些紧张。 她看似垂着眼帘安静乖巧的喝粥,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听这二人的对话。 杨婶一听却皱起了眉头道:“我们家又不是没住处,去叨扰大山家的做甚?何况宁姑娘刚刚才醒来,身体还是虚弱的时候,这时要挪地方恐怕会让她又病重了,救人救到底,还不如就在我们家里多养些时日。” 男人便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杨婶对宁雪勤道:“宁姑娘,你别介意大宝他说的话,他一个大男人,也是怕姑娘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我们村里的邻里们最是热心肠不过的,你只管在我家里好好养病,其他的不用操心。” 宁雪勤连忙摇头说没事,又表示如果不方面她可以搬走,但被杨婶坚定地拦下了。 骆珩默走出房外,他从小就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屋里两人的对话。 救回那女子只是顺手为之,他当时见到她的状况时,以为她绝对活不过第二日,没想到她的求生意志极其顽强,这么重的伤势竟然撑下来了。 至于婶娘,他从小便是她带大的,情分跟母子也没什么区别,自然知道她对那姑娘的热情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他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 …… 当宁雪勤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还是虚软得厉害,但那些刺痛都已经消失了,又摸了摸脖子,上面疤痕的触感还是很清楚,想来一定是非常狰狞丑陋的。 叹了口气,虽然她不是这身体的原主,但既然穿来了,总是不希望身上留这么大个丑陋疤痕的。 自嘲地笑了笑,她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呢,这世界看来就是小说中的修仙世界了,原身这具体质,能让那儒生和大头怪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她又没有什么自保的本钱,要是以后再遇上这些修真人士,她的小命还真没有什么保障啊。 若只是想抓她去双休也就算了,万一碰上那些变.态的,拿她去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实验……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猛摇头将这些念头赶跑。 抬眼见到前面的桌上盖着一碗粥,一碟咸菜,旁边还有两个鸡蛋,想来是杨婶留给她的。先前失血过多,又睡了这么久才喝过一碗稀粥,这时早饿得狠了,于是拖着身体扑到桌前,狼吞虎咽地将食物一扫而光。 吃完东西,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于是拿着碗筷便推门走到屋外台阶上。 现在正是早上□□点的时候,太阳明晃晃的已经带着灼人的热气,面前是一个简单但宽敞的院子,围墙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但十分整齐厚实,一看便知道这是户殷实人家。 几只母鸡正带着一群小鸡在墙角下觅食,外头的景象被墙挡住看不见,只感觉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鸡鸣,只烘托得这村子愈发宁静。 只是这艳阳高照,平和安静的景象看在宁雪勤眼里,却也驱不走她心中压抑不住的惶惑之感。 略站了一下,她就觉得有些发晕,手里捧着碗筷又不知道在哪清洗该放哪,突然见到那男子从另一间屋子走出来,太阳照在他身上,虽然粗衣布履也仙气逼人,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宁雪勤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晃到了。 杨婶的声音从厨房出来,一见她就说道:“宁姑娘你怎么就起来了,你身子还没大好,赶紧回床上趟着去。大宝,还不帮宁姑娘把碗拿了。” 见男人默默朝自己走来,宁雪勤连忙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她往后退了两步,结果身后就是门槛,一个不慎整个身体向后摔去,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因为骆珩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她身边,将她稳稳扶住了。 他的手掌十分有力,近距离接触下,仿佛能让人感受到他看似瘦弱的躯体其实蕴含了强大的力量。 骆珩默将她扶好后立刻抽回手,默默接过她手中的碗筷。 宁雪勤红着脸小声道:“谢谢。”见他拿着碗筷朝水井旁走去,连忙跟上,“真的不好意思,我来洗吧。” 一旁的杨婶手里拿着鸡食碗,一边喂鸡一边悄悄去看两人互动,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3章 留下 “你放着吧,我来洗就好!” 宁雪勤哪好意思白吃白喝人家的还要让人帮她洗碗,不由得跟在骆珩默身旁团团转。 来到井边,她抢着说道:“我来打水。” 拿起井边的水桶丢下去,见桶里装满了水,她往上一拉。 拉不动。 她抓着水桶绳,一脸尴尬。 “我来吧。”一旁的骆珩默朝她伸出手。 “好。”宁雪勤呐呐地将绳子放入他手中,略微一接触便觉得他的掌心其实布满厚茧,只是因为很白皙修长,所以看起来像是没干过什么活的。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不知道为什么,宁雪勤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赶紧蹲下来准备用洗碗掩盖尴尬。 好在骆珩默替她打完水后就离开了,宁雪勤蹲在原地洗碗,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在现代见过这么多美男…… 好吧,没见过这么帅的,尤其还亲眼见到,还离得这么近! 而且他简直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好吗? 将洗好的碗拿进厨房,却不见杨婶,反而是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灶台前正在看火。 美人就算在这样昏暗古朴的场景里依旧像是在发光。 宁雪勤踌躇了一下,说道:“谢谢,这几天真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骆珩默没有看她,简短回道:“不用。” 杨婶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哎哟,宁姑娘别这么客气!当时你那情况,换了别人也是会伸手相帮的,你只管安心地在我家里住下,别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大宝,我去抓只鸡,你晚上做个拿手好菜,菌子炖鸡,让宁姑娘补补身子。” 骆珩默依旧没回头,只“嗯”的一声。 杨婶看着自家侄儿那木头模样,心中不由得无奈,听宁雪勤急着拒绝,便道:“不过是只鸡,值当什么?宁姑娘,你赶紧回房休息,身子还没养好呢。” 说着不由分说将宁雪勤带回房去。 等宁雪勤乖乖坐回床上,杨婶又道:“郎中说过,养病最怕的就是这病人自己心思重,东想西想的伤了心神,病才难好呢!”见她乖巧点头,杨婶心中满意,一些想法在脑中转了转,终是问出声:“宁姑娘,你是哪里人?之前怎么会在我们村旁的林子里昏迷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宁雪勤愣了愣,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慢慢地说道:“我是渝阳镇青石村人,是被恶人掳到这儿来的,身上的伤也是那恶人害的。” 杨婶骂道:“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作孽!对个姑娘家也下得起这么狠的手!姑娘莫怕,你如今在我家里,那恶人就是再凶狠,也伤不了你去,若这畜生还敢再寻上门来,我就让大宝将他扭到官府去!” 宁雪勤忙道:“那恶人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以为我死了,应是逃之大吉了,哪里还敢又寻回来。” 杨婶看了眼她脖子处的疤痕,眼中不由又多了一分怜惜,又问:“姑娘被恶人掳来,想来你的家里人定是急坏了,不如我求村口秀才先写封家信回去给你报个平安?” 宁雪勤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杨婶不用麻烦了,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杨婶听她孤身一人,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欢喜,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既然如此,宁姑娘这段时间就安心在我家里养伤,我之前一见你就觉得喜欢,你如果不嫌弃我们这村里又穷又偏,便安心住下来好了。” 宁雪勤正对自己往后的去处毫无头绪,听了这话心下大定,忙道:“杨婶可别这么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让我在这吃住养伤,我感激都来不急怎么会嫌弃呢?等我好了以后,定会寻了机会报答你们的恩情的,杨婶有事只管差遣,像洗衣做饭,喂猪养鸡我都是会的。只要能有口饭吃有个遮雨的屋檐,我也就知足了。” 她也不知道除了白吃白喝别人的还可以拿什么回报,说这些话时脸上不由红了一红,但想如今她这个情况也只能先寻个栖身地混口饭吃,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婶听了宁雪勤这话显然很是满意。 最初宁雪勤被骆珩默救回来时情况非常糟糕,见她一个瘦弱的姑娘伤得那样重,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苦楚,杨婶心里便先可怜了几分。 等到骆珩默替这姑娘疗伤时,杨婶忽而想到自家侄儿如今的情况,心中一个灵光便隐约有了一个想头。只是这宁姑娘是何种品性如今还不得而之,并且就算事情有希望能成,也还得慢慢筹划,否则依着骆珩默的性子,一个不好又得搅黄。 心中有了计较后,杨婶对宁雪勤便不免热情许多,在她看来,她家大宝一表人才,那相貌说是天上仙人也不为过,且勤劳能干,又救了宁雪勤的命。而宁雪勤年纪已经不小,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对大宝定是不会挑剔的。唯一麻烦的还是大宝那边,他那个犟脾气,只能是慢慢去劝了。 想到这里,杨婶对宁雪勤笑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不过多双筷子的事。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得紧,以后唤你雪勤可好?” 宁雪勤连忙道:“当然可以的。”杨婶的和蔼亲切让她心里一时涌上各种滋味,眼泪差点就飚了出来,硬生生地忍住,但还是红了眼圈,略带一丝哽咽道:“杨婶,谢谢您!” 杨婶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触动,连忙道:“又来跟我客气上了,行了,你赶紧休息吧。” 宁雪勤乖乖躺下,虽然心里还是有太多的疑问和情绪,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她总算是暂时有了一个安稳的居所,以后的问题以后再来解决,毕竟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骆珩默果然做了一大碗菌子炖鸡,鸡肉软烂不柴,一抿就脱骨,菌菇鲜美无比,汤汁更是浓郁得叫宁雪勤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 虽然克制着,但在杨婶不断夹菜劝吃下,她还是吃了个肚饱溜圆,双眼变得亮晶晶的,看向骆珩默忍不住一连串彩虹屁砸过去。 骆珩默只默默吃饭,看似对她的彩虹屁无动于衷,但耳垂尖却不知道为什么染上了一点红晕。 …… 杨婶家所在的“大山村”阖村统共不过四十九户人家,约合两百六十几口人。 这样人数规模的村子在大周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实是数不胜数,最为普通不过。 但大山村却有一个特点,在地理位置上,它离传说中的仙神居住地“十万大山”最为接近。 说是最为接近还不够贴切,实际上,它就紧挨着“十万大山”的边上,站在村中任何一个角落往西瞧,便能看见通往十万大山的那一片茂密的树林子。 宁雪勤和杨婶一起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削着“石薯”皮儿,一边很有兴致地听杨婶说着大山村的故事。石薯是一种四季作物,极滥生,只要有块土地,一点水,便不让人看就可以疯长。 它的肉极糙,需要人工炮制一番才可以食用,村里人一般不会用它来做主食,只是炮制好了做成石薯干,给到森林里打猎的男人们做干粮,这东西别看口感不怎么样,但极顶饱,还能极快恢复体力,所以也比较受猎户们欢迎。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郴县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一年四季气候干燥少雨,土地贫泛,不适合种植农作物,是以附近的村子全是以打猎牧畜为生,有田地的人家也大多是种一些耐旱好长的薯类作物。 这靠打猎为生的地方,猎户的身手自然就成为了评判一个成年男子优劣的手段。而一个村子的强盛与否,主要也取决于这个村子猎手的数量及质量。 “我们大宝啊,要说在这附近十几个村子里,那也是顶顶有名的‘熊瞎子’!”杨婶说这话时,一股子的骄傲像是从脸上每一条皱纹每一根毛孔里溢出。 猎人也是分等级的,这杨婶说的“熊瞎子”,便是其中最高的称号,这称号可不是随便得的,必须得独自一人徒手猎过一只成年黑熊才行。之后的称号还有“吊睛大虫”(老虎)、“山刺头”(野山猪)、“蛮狗子”(野狼)、“草呆”(野鹿)等。 听杨婶说,这“熊瞎子”的称号,附近十几个村子里也就“帽子村”村长四十年前得过,经那次后“帽子村”很快成了头村老大。 五年前骆珩默亲手打了第一只熊瞎子后,他们大山村也由原先排名第七一下跃到了第二名,而且短短的几年时间带领着村里别的猎手又拿下过两次“吊睛大虫”。 “山刺头”、“蛮狗子”等更是入几次山便会有所得,这样的猎绩让原来对大山村这么快成为第二把手还有置疑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要知道,得了“吊睛大虫”这样称号的人十几个村子统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个,“山刺头”“蛮狗子”等要稍多点,但也是三五个好猎手里才得一个而已。 宁雪勤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惊叹,看来这世界的居民身体素质普遍都强悍非常啊!要知道在地球上,以人类的力量要想使用冷兵器去猎老虎豹子等成年猛兽,如果不设置大型陷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稍微比对一下双方的身体数据差异就知道了。 然而这个世界的猎人,居然将这些猛兽视捕猎对象,其身体素质之强悍可见一斑。而那天看杨大郞基人,也就是比普通成年男子看来更为壮实一些,没想到竟是能徒手猎虎熊! 见宁雪勤听得一脸震惊的样子,杨婶的自豪感更是噌噌地往外冒,于是愈发嘴上不停地开始爆料“我们大宝”的忠厚孝顺啊、英勇威武啊、足智多谋啊、良善体贴啊、吧啦吧啦吧啦……最后连骆珩默二岁时摔了一跤不哭,三岁时得了一只野果也要让给长辈吃这些光荣事迹都让宁雪勤知道了。 杨婶本就是开朗健谈之人,一番话插入了不少当下乡村俚语,肢体表情,将骆珩默小时候一些糗事的表情说得是活灵活现,把宁雪勤逗得笑个不停,就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骆珩默戴着帷帽,拎了个布袋走进来。 第4章 往事 宁雪勤赶紧收了笑声,心中略微有些尴尬。 自己在这听杨婶说他小时候的丑事还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知道骆珩默听到多少。 杨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朝骆珩默笑道:“刚说到你呢你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不是休猎吗?怎么还老往山上跑,也不知道在家里多陪我说说话。” 骆珩默摘下帷帽挂到门后,说道:“前些时候放的套子,今天去看了下,套到几只野鸡,还有三只兔子。”说着将袋子放到地上,里头的东西应该还都是活的,袋子动弹了几下。 “有野鸡啊?”杨婶放下石薯走过去,拉开袋口看了眼,喜道:“还挺肥,今晚就吃它了。” 宁雪勤心中感慨,虽说靠山吃山,但骆珩默捕猎的手艺恐怕在这个时代的猎户中也是十分难得的,也不怪他们家只有孤儿寡母,却将日子过得这么红火。 别的不说,村里其他人家恐怕没有像他们一样,天天有肉,顿顿大米饭的。 见骆珩默朝这边走来,她连忙低下头继续削石薯,等他走过去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骆珩默脾气看起来不错,这些天对杨婶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对她更是没有摆过脸色,但她面对他时就是不由自主会觉得紧张。 或许是他长得太仙了? 宁雪勤不由得在心中笑了下,说真的,每天即使什么都不做,看着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就能给人一种满足感了。 简直就是颜控党的福利。 直到今天,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过去半个月,看似不长,但对她来说却有种已经度过漫长时光的感觉。 这些天来杨婶总会有意无意试探她一些口风,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但也不笨,稍微一思索就明白杨婶的意思了。 只是这让她感到十分费解,因为凭骆珩默的外貌,即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有的是大小姑娘愿意嫁,更不用说他本来就这么有本事,家里日子过得也红火。 而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长相只算清秀,干活也不麻利,年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不小了,杨婶这是看上她什么了? 任宁雪勤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挺奇怪的,但杨婶不说,她总不能巴巴去问。 杨婶将野鸡和兔子分别关到笼子里,回来时就见宁雪勤坐在那里安静地削石薯皮,她心中一动,又在肚子酝酿了一番说词,这才唤了一声“雪勤”,待宁雪勤抬头看她,便示意她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严肃地道:“雪勤,杨婶有话同你讲。” 宁雪勤见她这样,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正襟危坐道:“杨婶您请说。” 杨婶握了宁雪勤的手,正要张口,却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娇俏的声音:“杨婶,你在家里吗?” 杨婶正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脸就拉下来了,一声不吭地坐回小凳上继续削石薯。 宁雪勤见杨婶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也就对门外的声音视而不见,神色自若地继续干活。 那声音又提高声音叫道:“杨婶,骆大哥?我娘亲今日做了猪肉山芹馅的饺子,让我给你们送点尝尝,有人在家里吗?!” 杨婶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应了声,在腰前的围巾上擦了两下手,走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手里捧着个大碗笑道:“还以为婶子不在家里呢,这是我娘一大早起来包的,让我送点过来给婶子尝尝鲜。” 杨婶淡淡道:“麻烦你娘了,这可怎么好意思,晚点我做了腊肠焖饭,也给你们送去点换换口味。雪勤,你来把饺子拿到厨房换了我们的碗装着,记得把碗给人洗干净点。”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宁雪勤说的。 宁雪勤“哎”了一声,起身就去接碗。 那姑娘是大山村村长家的二女儿,叫杨秀花,这时见宁雪勤来接她手中的碗,有些不乐意地撅撅嘴,但见杨婶脸上的神色,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将碗递给了宁雪勤,嘴里说道:“婶子不用客气,我娘说了,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正应该互相照应的。” 宁雪勤只当看不见小姑娘暗暗瞪她的眼色,接过碗转身走了。只听杨秀花在她身后问道:“杨婶,这位姐姐的病还没好吗?她家是哪里的?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杨婶看了一眼宁雪勤,见她连头都没回地径直走了,这才沉着脸带着略微不悦的语气说道:“你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我一看到雪勤就觉得有缘,打算留她长住。”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了,杨秀花心道:原来村里人都说杨婶要讨了在她家养伤的老姑娘做侄媳妇这却是真的了。可是、可是她要怎么办呢?她可是一直对骆大哥他……心里一急,便冲口说道:“这怎么可以?!骆大哥的命格不是……” 杨婶还没听完,立时便像炸毛的母虎般向前大踏一步厉声打断道:“胡说什么!杨秀花,你是要跟你娘一样坏我家大宝名声吗?雪勤,你把东西拿回来!我们家不要他们的东西!” 宁雪勤听到杨婶气急败坏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杨秀花说了什么惹她这么生气,却也赶紧将饺子端出来,还好没来得及换碗。 只见杨秀花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不,婶子我不是、不是要败坏骆大哥的名声……”但见杨婶瞪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话没说完便“哇”地一声哭着跑走了,连碗都没拿。 宁雪勤见杨婶“砰”地关上门,扶着门拴喘着粗气,兀自气愤难消的样子,忙倒碗水递给她:“杨婶,您消消气,当心身体。” 杨婶喝了几口水,总算将心口那股子怒火消了些,她看了眼主屋,见骆珩默没什么东西,便拉着宁雪勤进了侧屋,那碗饺子被她随手就倒进了喂猪用的潲水桶里。 进屋后,杨婶道:“雪勤,你是不是觉得刚才婶子发那火过了?人家好心给我们送了饺子,又只是个小丫头……” 宁雪勤道:“婶子会生气自然是有原因的,虽说我跟您相处得不久,但您平时的性情我还是知道的,对我一个陌生人都能这么和善,更何况是别人。” 杨婶一听这话就乐了:“瞧瞧这嘴,杨婶被你一说都成了那没脾气的菩萨了!” 宁雪勤抿嘴一笑,也不说话。 杨婶就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不是婶子我心眼儿小,实在是这杨王家的太欺负人了!想当初,我和他叔将刚失了父母的大宝从县城里接过来,这姓王的便失心疯一样的跟人说我家大宝克亲,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呸!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做了村长续弦,眼睛便长到脑袋上去了,通通不将别个放在眼里,更将我们杨石家当做眼中钉。” “哼!谁不知她的那点小心思,她当年……”杨婶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改了话头道,“这满口胡说八道为难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她倒是厚得起这个脸皮!大宝他叔好歹也是个‘蛮狗子’,哪里听得了这些,便上门找村长理论,那姓王的这才消停了一些。后来,大宝便在这村里住了下来,我和他叔没有孩子,都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的疼……” “大宝也不枉我们这么疼他,对我和他叔极是孝顺可心,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操过心,有时乖巧得让我和他叔都心疼的!大宝他在县城的时候是上官学的,我和他叔就打算着别让他荒了学业,想送他到邻村的私塾去上学。” “可大宝不知怎地便喜上了猎术,央着他叔教他,他叔拗不过,便在他课业空闲之余教他一些简单的狩猎技法,没料到大宝竟是个天分极高的,这一上手就停不下来了。他还要顾着学业,却就用这些课余的时间在十二岁时便得了‘蛮狗子’的称号!” “他叔高兴坏了,只觉得自己后继有人,大宝这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大宝这时却向我们提出他不愿再去读书的事,我们见大宝这些年来待人接物都是知礼有进退的,我们让他读书本就不是为了他能考取功名什么的,何况他自己心思也不在这方面,倒是对猎术极是喜爱,便答应了他,从此以后他便专心跟着他叔上山磨练猎技去,没了课业分心,这大宝的进步叫那个什么……一日千里!” “可没曾想他十七岁那年,却出了大事!平时大宝到山里,一般不会超过两天一夜,那次却是整整五天没着家,我急了,便让他叔邀着村里的好手准备一起入山搜寻,却没想到大宝他一身是血,脏乱得不成样的出现在山脚下。在他身后,是一只比他整个人还大上好几倍的熊瞎子!!” 杨婶絮絮叨叨地说到这里,似乎回忆起当年的情形,语调都变得高扬激动起来。 第5章 流言 当年骆珩默十五岁独自打下一只熊瞎子的事让全村瞬间就沸腾了,这事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地飞向了四面八方! 就在那一年,上骆家说媒的人几乎要踏破他家的门坎。最后骆珩默被永和村李员外家的小女儿看中了。 这永和村李家可是了不得,听闻祖上曾是开国大将,跟着先帝爷打下了万里江山,后来拒绝了先帝爷的封官加爵,带着一家老小选了这偏远的小山旮旯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七八代。 听闻永和村连着邻村几家的好一大片地都是他们家的,他们家还拥有好几座资源极肥的林子山头,那房子盖得可是比县城里的县太爷官邸还要漂亮。 虽然历经了七八代人,但人家的儿孙却是个个顶用的,并没有多少的落没。这李家又是个乐善好施的,附近没有哪个村落说起这李家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 这李家现在的当家主人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二儿子也是年纪轻轻便得了“蛮狗子”的称号,这第三个儿子更是在十六岁上便被称做“吊睛大虫”。 而两个女儿就不用说了,一样的花容月貌盛名在外,大女儿被聘做了隔壁“环暨城”城主第三庶子的正妻。小女儿芳龄十六,也是被保媒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但那李家夫人只说女儿还小舍不得,是要在家多留个两年的。 这样条件的人家,不想却替这眼珠子一样的小女儿请了媒婆上门要与骆珩默结亲事,倒是叫杨婶如在梦中一般,晕晕呼呼地究竟说了什么怎么送走了媒婆都不知道。 倒是骆二叔很是慎重地考虑了一番,又暗地里使劲打听这其中缘由,打听来打听去却是毫无问题,人家李家大老爷和夫人似乎真是看中了大宝的能力人品,极是喜爱这年纪轻轻便大有出息的年轻人,这才有意结亲的。 骆二叔见查不出什么,李家二姑娘又是实实在在地下嫁,便也高兴得答应了,毕竟他将大宝视若已出,大宝有一门好亲事,他也是十分欣慰的。 村里人知道这事以后,纷纷上门贺喜,就连附近村落也来人了,那段日子,杨婶是整日的合不拢嘴,容光焕发倒是年轻了几岁一般。 可没想到,仅仅几天后,却传来李家被仇人杀了个精光,祖宅都被一把火烧光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的骆家只觉得晴天霹雳般,一家人连夜赶去,只见李家唯一存活的大姑奶奶已经赶回来,扶着家人的灵柩哭得肝肠寸断。 虽说两家没有真正结亲,但李家落到这样的下场,骆二叔和杨婶也是唏嘘不已。 过了一年,隔壁帽子村的村长让媒人上门替他的侄女说谋来了。 那姑娘姓赵,杨婶相看过,又对了八字,颇为喜欢,便让骆二叔上门下定,不料就在那天,帽子村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兽潮攻击! 因为毗邻十万大山的关系,平日里时常会有一些猛兽窜到村子里觅食,然而形成兽潮,却是极为罕见的。 因为兽潮是属于不同种类的野兽形成了规模,只需要几十只猛兽一同冲击,就能对一个稍小点的村落造成灭顶之灾! 所幸帽子村年轻力壮的猎手众多,又及时向邻村发起救援请求,骆二叔更是奋力战斗,可在混乱中赵姑娘竟不幸遇难,而骆二叔为了救李姑娘,也丧身于兽嘴之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杨婶当时就晕了过去,接着大病一场无法下地,骆二叔的丧事是骆珩默亲手操办的。 后来,杨婶的病慢慢好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骆珩默被人传出了“天煞孤星”的称号。 大家都在背地里偷偷地说,不止克父母,若是他想娶妻子,还要殃及旁人,一旦准备结亲,姑娘家不是被屠满门,就是兽潮袭村,这是天生孤家寡人的命啊! 杨婶第一次无意间听到这外号,便发疯一样的跟那碎嘴的妇人撕打起来,后来更是冲回家中大哭了一场,然而在骆珩默面前照旧笑语如常,丝毫不敢让侄儿知道这些话,对中大山村的人更是渐渐冷了心。 骆珩默他无数次只身犯险,进入大山中猎得猛兽,将大山村的地位保在第二的位置,使他们有了更多的资源领地,这些人不但不感激,反而私下却这么糟践她侄儿! 杨婶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法可想,渐渐的对村人似乎更热情了,每每骆珩默打回的猎物,总是极大方地分给邻居众人,引得众人交口称赞,那私下的难听话便渐渐少了。 只是自此,便无人再上门提结亲之事,倒是有一些落魄户贪图聘金,想将女儿嫁过来狮子大开口,杨婶却又有些看不这样的人家,拖来拖去,眼见骆珩默将近二十有三,杨婶开始急了,恰在这时,骆珩默将宁雪勤救了回来。 杨婶一口气说完这些往事,心神依旧有些激荡。 她看着宁雪勤说道:“雪勤,你是个聪明人,想来这段时间跟我相处,也能看出来婶子的一些想法……你的命是大宝救的,又没有亲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婶子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你……”杨婶有些急切,但心中却又觉得自己是在拿恩情要挟宁雪勤,后面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宁雪勤心中有些为难,她当然是不信什么天煞孤星之类的鬼话,但这毕竟是婚姻大事,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才二十几岁,从没有过这些念头。 虽然说骆珩默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跟他结婚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们这段时间连话都没说到几句,他看起来对她也完全没意思啊…… 她故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杨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最好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骆大哥他,嗯,应该对我没那方面的想法的。” “只要你愿意,大宝那边肯定没有问题的!”杨婶信誓旦旦道。她不懂什么强扭的瓜,只知道那瓜熟了不就甜了? “可是……” 杨婶急道:“雪勤,你愿不愿意?” 宁雪勤想到骆珩默那仙人般的模样,总觉得很难想象自己和他结婚会是什么样的,她低声道:“也总要骆大哥同意了才行。” 听她这么说,杨婶觉得她是女孩家脸皮薄不好意思下面回答,这就是答应了,于是喜上眉梢,转身就往外走。 没多久,在宁雪勤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杨婶将骆珩默强行拉到屋子里,说道:“雪勤这么好的姑娘家愿意嫁给你,你就该偷笑了!你今天给婶子一句准话,答不答应?若不答应,以后我也再不提这事,就把雪勤认做闺女,给她准备嫁妆,日后再替她找个好人家!” 宁雪勤被杨婶的操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却莫名其妙开始紧张起来。 骆珩默一定不会答应的吧?他平时虽然孝顺杨婶,但并不愚孝,是个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的人。 “我答应。” 骆珩默低沉好听的声音突然钻到她耳朵里,听得宁雪勤心中一阵发麻。 过了两息,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猛地一抬头。 却没想到骆珩默也正看着她,眼眸如深邃星空般,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宁雪勤脸上瞬间爆红。 第6章 成亲 听了骆珩默的回答,杨婶当场便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去取来一个匣子,将里面的一只翠绿手镯套在宁雪勤纤细的手腕上。 “别取下来!这是骆家留给媳妇的家传镯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物,现在你就戴着吧!”杨婶阻止了宁雪勤的动作,笑呵呵的说道。 宁雪勤觉得有些心乱,她不敢看骆珩默,眼角余光见他似乎一直没离开,只好低着头把玩镯子。 杨婶是个行动派,这边刚给宁雪勤套上镯子,那边立刻托人找来镇上的媒婆商谈婚嫁事宜。 本来普通人家娶嫁自有一套民间流程,但宁雪勤并无家人,杨婶为了表示对宁雪勤的看重,这才花大价钱请了镇上正规的媒婆前来操办一系列事宜的。 不出半天,骆珩默即将娶妻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大山村,甚至开始传到邻村去了。 这消息一出,便惹得各家的大娘大婶小姑娘小伙子干完活计后都围到了杨婶的院子中,嘴里说着恭喜恭喜,眼睛却是好奇地盯着宁雪勤直看,直把杨婶气乐了,“去去去,你们围在这想把我家大宝媳妇吓跑啊?快走快走都走去!后日再请你们吃喜糖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散了,宁雪勤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猴似的围观看,尬得差点用脚趾扣出一个地洞来。见客人都走了,赶紧拉着新交的好友,邻居家的春二妮进到房间里去了。 春二妮是个极热心的姑娘,今年十六岁,宁雪勤养好伤后也很少出门,春二妮便主动上门找她聊天,一来二去两人慢慢要好起来。 见宁雪勤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若得宁雪勤白了她一眼,道:“笑什么笑,很快便会轮到你了!” 春二妮脸上红了红,倒不扭捏,只是很正经地看着宁雪勤说道:“宁姐姐,你真要嫁啦?嗯……村里有些对骆家大哥不好的言语,你日后听到了可千万别信!” 宁雪勤道:“我不会信的。” 春二妮点了点头,她很是喜欢宁雪勤这个朋友,宁雪勤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说话时总是慢条斯理却又让人极为信服,与她聊天,自己也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 “宁姐姐,你成亲也太快啦!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礼物,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绣荷包去,不好看你可别嫌我啊!” 宁雪勤笑道:“那我就先谢过你啦!” 春二妮摆了摆手,一溜烟地跑出门去了。 宁雪勤坐在屋里,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骆珩默为什么会答应这桩亲事。 七日后。 整个大山村鞭炮震天,喜庆的锣鼓声几乎要响到天上去,各种道贺与喜气的喧闹充斥在杨家院前院外。 宁雪勤披着红头盖坐在喜床边,听着外边的动静,心中略微有些紧张,又似乎非常平静。想来她两世为人,没想到第一次婚姻却是这种情形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很少有想到前世的时候,似乎是大脑自动摒弃了那个世界的一些信息,又似乎是她内心在抗拒去想。 只除了偶尔天明时分惊醒,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之时,却发现自己满面泪痕,而后便是咬着牙根隐忍着直至额头青筋浮现。 那个世界也许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怎么样,老天既然给了她第二条命,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理。 屋子外又是一连串的鞭炮声,这杨婶为了表明看重宁雪勤,也为了驱走以往那些阴影,向村人证明她家大宝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这一次可谓下足了血本,摆下足足三天的“流水宴”,并放出话,此次骆杨家的喜事不收红包,十里八乡的乡民们,只要过来便可放开肚皮吃个够! 乡民们平日里活计繁多,整日劳作却仅够温饱,最是喜欢这样的喜事,又可以敞开肚皮吃肉喝酒又不用给红包,自然是多远都赶过来吃酒了,当然红包多少是肯定要给的,除了那些没脸没皮的破落户,谁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外头的热闹景象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完全沉没下去,满天的繁星开始爬上山头树梢,人声这才渐渐沉寂下去。 宁雪勤早就补了一觉,还将放在桌上的瓜果甜粥都吃了一些,期间春二妮和杨婶还轮流进来陪她说了会话。 外头也不知谁大叫一声“闹洞房喽!”将宁雪勤吓得一个机灵,连忙直起身子正襟危坐起来。 杨婶的声音笑骂道:“小虎子,你们别闹!让大宝自个儿进去!”于是便听得几个小伙子不满的声音,却听骆珩默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些人便不闹了,哄笑着散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关上,沉稳的脚步声向床边走来,宁雪勤在紧张的情绪中感觉到骆珩默在身边坐了下来,接着眼前一亮,他已经将红头巾揭开了。 宁雪勤只觉得心中紧了紧,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大约是喝了酒的关系,他脸上带着些红晕,与平时的仙气相比,今晚的他看起来俊逸非凡,另有一种略显靡艳的气质。 宁雪勤惊艳不已,脸上再次发热起来。 这也……太诱人了,这谁顶得住啊…… 骆珩默也在看着她,如果说平时他的眸子如同盛着星光,今夜里便像是深沉海洋,似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他主动朝她伸出手,宁雪勤只觉得自己浮在海面上抓着的那根浮木被人抽走了,身体逐渐沉到海里。 狂风骤雨,浮浮沉沉间,宁雪勤似乎听到他在耳边低沉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就在这时,宁雪勤竟觉脑袋“轰”的一声! 一股仿佛蕴含了天地威严地庞大气息迎面扑来,这股气息她并不陌生,便是最初魂付在了这具身体之后,突然降临在脑海中的一道气息。 那时在这股气息的作用下,宁雪勤只觉得自己立时就要魂飞魄散,所幸这气息不过数息便已在她脑中蛰伏隐藏下来,后来更是毫无异常,当时宁雪勤刚穿越过来,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便只当这是穿越后特有的待遇,早已抛到了脑后。 不料在她与骆珩默共赴云雨极乐之时,那气息竟是再度复苏了,然而这一次,这气息却并没有散发出那让宁雪勤肝胆俱裂的霸道之气,只让她有一种仰望苍穹星空,俯看山川河海,只觉天地间莽莽苍苍,无限浩瀚辽阔的感觉。 宁雪勤只觉得心神激荡、目眩神迷,一瞬之间便仿若看到翻天覆地、斗转星移。 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宁雪勤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却发现刚才的一切竟只是发生在她脑中的一瞬间而已。 骆珩默显然没有发现宁雪勤的异常,他平时总是充满克制淡漠的眼里,此时已经被新婚妻子娇艳动情的模样占满。 感觉她似乎在发抖,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向来冷静的脑海中不由得浮出一个念头。 与她成亲,似乎也很不错。 第7章 图案 第二天,当雄鸡以最后一声高亢嘹亮的鸣啼结束了一天的破晓,阳光爬上院子外那新刷的白漆墙头时,宁雪勤睁开了眼睛。 床边骆珩默刚整理好身上的衣裳,见宁雪勤醒来,便朝她道:“你再睡会,酒席还没开始。” 宁雪勤道:“我睡不着了。” 声音里带着些许软糯鼻音,听着倒像是在撒娇。 宁雪勤反应过来后脸上一红,但想到两人昨天该做的都做了,又已经是夫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干脆撑起脑袋,大大方方欣赏起自己新鲜出炉的老公来。 不得不说,她觉得自己赚到了。 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大约是她的目光太直白,骆珩默的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后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回床边。 他的神色向来都是清冷无波的,加上俊美无俦的面容,总是会让宁雪勤觉得他也许下一秒就要飞回天上去了。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问道,声音很有磁性,听不出太多情绪。 宁雪勤做了个很大胆的动作,虽然昨晚两人都已经经历过最亲密的事情了,但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动作依旧是十分大胆的。 她抓住他的手,很快便与他十指相扣。 接着一用力,骆珩默便坐到床边。 以他的力气,自然是能随意挣开她的,但是他没有,于是宁雪勤更大胆了些。 她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感觉到他浑身都僵直了,心中暗笑,故意用娇软的声音道:“郎君,你还没对我说早安呢。” 骆珩默一把按住她在他腰带上轻轻游走的手,耳垂尖晕出红霞,并迅速向上蔓延。 “早安。” 他说道,声音略微有些不自然,接着他轻轻将她推开,火烧屁股似地大步走出门外。 宁雪勤不由得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脸捂起来,心中只觉得又害羞又刺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骆珩默平时神仙一样高高在上的模样,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掀开被子让燥热的面颊冷却一些,想到昨晚那奇怪的感觉,她当时就怀疑会不会是穿越福利之类的,然而一觉睡到天亮也不见任何异常,只好将这种疑惑放到心里,起床洗漱。 杨婶说要摆三天流水宴,便真摆足了三天。 三天的热闹终于结束,虽然杨婶请了足够多的短工过来帮忙,但宁雪勤依旧在酒席结束后长长舒了口气,晚上洗完澡回屋后便直接瘫到床上了。 这时骆珩默跟着进来坐到床边,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低声说道:“辛苦了。” 他的关心让她眼皮微微一动,扭头看向他,只见他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关心,虽然情绪依旧很淡,可比起以往那种淡漠无波已经算得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看来这几天她的“调.教”还算有成果嘛,就该这样,她可不想后半辈子抱着个冰雕过一辈子,虽然美则美矣,但会冻死人的! 想到这里,宁雪勤脸上露出个娇羞的笑容,声音娇糯道:“默郎,我的背好酸哦。” 骆珩默的眉头微微打了个结,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替她揉揉背,但还没落下又停住了。 “你……哪里累着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他声音低沉地问道,若不是看到他红红的耳廓,还以为他多么的无动于衷。 宁雪勤将脸埋到双臂中,娇里娇气地说道:“不要郎中,只要默郎替我捏一捏就好了。” 听了她的话,骆珩默沉默下来,耳上的红晕继续朝前蔓延,不一会儿,鼓起的喉结处似乎也变红了。 亲密相处几天,宁雪勤自然知道她家这位仙男的脾气,别看那种时候像不知疲倦的野兽似的,可一旦下了床穿上衣服,就又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哦,不对,神仙不会害羞,但她家的仙男就跟小姑娘似的,一逗就脸红。 见他半天不动,宁雪勤怕他又被羞得落荒而逃,正要抬头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放到她背上。 虽然隔着衣物,但依旧感受得到那手上散发出来的惊人的温度。 宁雪勤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头皮一阵阵发麻。 奇怪,即使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日常相处中这些带着点暧昧的情形,反而更让人觉得呼吸加速,心动不已。 原本是想撩拨一下仙男,结果反倒是自己有临阵败逃的迹象,宁雪勤在心中鄙视自己一句,微侧着脸明知故问:“默郎?你怎么还不替我捏捏。”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从骆珩默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侧过来的小半张脸,上面染着红晕,白里透红,好像鲜嫩可口的水蜜桃。 他敛起眸中的情绪,默默开始替她按捏起来。 没想到他的按摩技术竟然这么高超,宁雪勤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但又觉得这样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忍住偶尔低哼两句,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欲睡时,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娘子?” 宁雪勤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映入眼前的是满室黑暗,她能感觉到一具火热精壮的身躯离得她很近,大约是看不清东西后感观更为敏锐,她能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已经停止了按摩,但温度似乎更为火热。 砰砰的心跳声似乎在阒黑的屋内传荡开来,宁雪勤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接着一只手摸索着探到她脸上,指腹的厚茧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皮肤。 头皮持续涌过电流,那只手缓缓移动到她的唇上,带起一片燥意与悸动。 之后,手换成了唇,他的气息将她笼罩,把她逐渐带入战栗狂暴的海洋里。 第二天一早,宁雪勤醒来时骆珩默已经不在床上,他有早起练功的习惯,而且极为自律,此时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估计已经练完功,或是上山放陷阱或是在院里做事。 宁雪勤侧过身子,眼睛看到枕边的右手腕处,那里有一个鲜红欲滴的羽毛状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是皮肤下的血管组成的,但她知道不是。这个图案是随着她的心意而显现的,当她心里想要隐藏它的时候,它便会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个图案便是新婚那晚那道神秘的气息出现后,便在她的右手腕上显现出来了,前世看多了修仙小说的宁雪勤也知道,这或者是一个不得了的大机缘,然而那道突然降临的信息显然只是类似一段早先就设定好的录音程序,要不然以它散发出的那种威压能耐,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宁雪勤其实只是夺了别人躯壳的一个孤魂而已! 自图案出现后,宁雪勤便趁着空闲时偷偷对它又掐又捏的,用了许多方法,但那图案就是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就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莫名胎记而已。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宁雪勤摇了摇脑袋,反正这图案显不显现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奇怪得很,这图案刚开始显现的时候颜色还是比较淡薄的,这两天是一天比一天浓烈,她猜或者是跟骆珩默的鱼水之欢有关? 每次她在事后总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流在她里内游走,她一开始只当是亢奋后的症状,后来慢慢回味时,又觉得不同。 除此之外,她的体质倒像是在缓慢变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之,手腕上这个图案的出现,对她似乎毫无影响,而且她也能控制住它的显没,就由它去好了。 宁雪勤洒然一笑,将这事抛到脑后,又想到昨晚那几次酣畅淋漓的感觉,心中又是甜蜜,又有些羞恼,毕竟一开始是她故意主动撩拨他的,结果后面却被他彻底吃干抹净,甚至最后忍不住求饶,真是太丢脸了! 第8章 仙人 日子似乎过得飞快,但有时又觉得平淡缓慢。 宁雪勤来到这个世界快两个月了,在两个月前,她哪里能想到自己竟然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并且一辈子也许都要这么度过了。 她甚至开始习惯这个世界简单朴素又带着辛劳的生活。 前世的二十几年,现在想来,似乎已经经历了千百年的轮回,仿佛遥远天际边的一颗微不起眼的小星,只能遥想而已了。 休猎期过后,骆珩默又开始了带领村人上山打猎的日子。男人们一上山,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月才回村都是有的。 宁雪勤便在家里帮着杨婶做一些家事,劈柴、剁野菜、喂猪喂鸡、洗衣打扫做饭,这些都是要学的。 农家总有忙不完的事,虽然杨婶总是这也不让她碰那也不让她做,把她当个三岁小孩似的,但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长辈这么照顾她啊。更何况村里有哪家的孩子像她似的,整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就连她亲妈都没这么好的脾气,杨婶却从来不说一句,只差没把她当菩萨似的供起来了。 宁雪勤前世的脏衣服从来都是直接丢到洗衣机便完事,如今却是跟着杨婶去到村外的小林子边,那里有一条小溪,大山村的女人们都爱在这里扎堆洗衣服的,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干起活来便也轻松不少。 “杨婶来啦。” “骆杨家的,你整天带着这新媳妇儿,是怕被野狗子叼了去啊?” “哎哟,你们都不知道,骆杨家的对她这侄媳妇简直比对亲女儿还好呢,我说大宝媳妇,你可得好好待你婶娘,赶紧给她生个大胖孙儿抱才是真的!” 一来到小溪边,便迎来几个热情的喊声,宁雪勤抿嘴一笑,杨婶笑骂道:“我们家雪勤脸皮薄,你们别总说她。” “婶娘,我到那边去。”宁雪勤跟杨婶说了一声,便朝着远远见着便一直向她拼命招手的春二妮走去。 路过几个妇人身边,隐隐听她们在窃窃私语,还边拿眼偷瞧她,脸上神情分明是有些讥诮又有些不屑的,这几人分明是杨婶最看不上的村长媳妇杨王家的几个交好妇人。 宁雪勤脸上挂着笑容,全然当听不见。 虽说骆珩默那个流言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明着说了,但这村子本就这么点大,娱乐更是少得可怜,若是不揪着这些事说上一说,村民们平日的生活还真没什么乐子。何况骆珩默现在已经是猎户中的领军人物,只要实力够强,别人就是想说,也只能暗地里嚼两句舌根 “雪勤姐,这里、这里!”春二妮的大嗓门令原本没发现宁雪勤的一些妇人也都频频将目光看了过来。 宁雪勤忙走到她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嗔道:“别嚷了,鱼都被你吓跑啦。” 春二妮正是调皮少女心性,对别人的目光浑不在意,看见宁雪勤的腰上挂着她亲手做的荷包,更是开心,便笑道:“这么多人在这洗衣裳,鱼早跑的了!看,这位置是我特意选的,靠近上游,把衣服铺在这,坐着捶打,打久了也不累。为了占这地方,我可是早早便跑来啦!” 宁雪勤拿眼一瞧,可不是:两块圆石平整光滑,距离不远不近,浸着浅浅的溪水,在这里洗衣服都用不上小木凳了。 她笑道:“还真是不错,谢谢你了。”将挎着的衣篮子放下,拿出搓衣板开始搓起衣服来。 这时周边的姑娘大婶们突然一阵喧哗,宁雪勤也随着大伙的动作往天上看去,却见到几团五颜六色的光点从天空直掠而过,宁雪勤自附到这身体后,视力极佳,一眼便瞧出那是几个人影,心中不由惊憾。 大伙的声音或高或低,羡慕有之,崇拜有之,感叹有之,具都说出“仙人”二字。 虽说早知道这世界存在修真者,但当她亲眼见到那一团团离得极远却气势惊人的虹光从天上掠过时,宁雪勤仍是止不住心头震憾,她知道在那些光晕中包裹着的具都是这个世界中高高在上法力超强的修真者。 等那些光影早去得不见踪影,在场的许多人这才回过神来,便有人大呼小叫起来:“刚才那是仙人?我竟是见着仙人了!?” 叫嚷的是一名小媳妇,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从天上高高飞过的修真者的样子,她话音刚落,立时就有另外一名中年妇人“嗤”的一声,道:“大牛媳妇,也就是你刚嫁到我们大山村来不知道,我们大山村啊,因为靠近那‘神仙山’,这天上飞神仙的景象可是时常能见着的!自打我嫁到我夫家来,可是每隔那么几年就能见着一两次,算起来,这景象我可是见了十次也不止了!” “那可不,我也见过有那么七八次了。” “哟,是吧?我也才见过大约五次吧!” “听人说见得越多福气越深厚,这是不是真的?” 一众婆子媳妇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自己见过的次数来,似乎在这大山村里能够时常见到仙人的身影是让她们极为自豪和兴奋的事情,当然虽然嘴里热火朝天的说着,手下的活计却依旧十分麻利。 春二妮见宁雪勤一边洗着手里的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听她们说着仙人的事迹,一脸好奇的模样,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宁雪勤,低声道:“雪勤姐以前没见过仙人么?” 宁雪勤点点头,春二妮又将声音压了压,将头几乎靠到宁雪勤的肩膀上,说道:“我听哥哥说,那些不是仙人,是修真者!” 宁雪勤扭头看她,只见她的脸上神秘兮兮的:“我哥哥还说,他们原本也与我们一样是凡人,只是后来修炼了神功,这才拥有了仙人的本事,对了,这事你可别跟其他人乱说。” 宁雪勤见她神秘兮兮,一副我给你说了一个超级大秘密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奇怪,难道修真者原先是凡人的事情竟是什么秘密不成?怎么听春二妮的语气似乎其他人都不知道? 虽说有些奇怪,但宁雪勤还是点头答应了春二妮不会跟别人乱说,春二妮又继续洗着手边的衣服,突然叹了口气,道:“我若是也能像那样修炼就好了!” 宁雪勤调侃道:“怎么,你也想当神仙?” 春二妮连忙将一根手指竖到嘴边:“嘘嘘,小点声,被人听到会笑死的……”见四周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这才嘟了嘟嘴道:“谁不想做神仙呐?做了神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去年跟我娘到镇上去,看到那些姑娘戴的珠花可美了,但不管我怎么求我娘,我娘就是不给我买!我要是做了神仙,想要什么,‘变’的一下不就有了。” 宁雪勤被这番略显稚气的言论逗得笑了,十六岁在这个年代虽说已经是大姑娘了,但春二妮家里她是最小的女儿,又是唯一的女儿,打小被爹娘疼宠着长大,个性上还是保留着孩童般的几分天真烂漫。 春二妮叨叨了几句“娘亲好小气”之类的话,又说道:“对了,雪勤姐,过两天就是青水镇半月一次的大集,要不,我们跟镇上的人一起去逛逛吧?” “大集?” “对呀!到时可多好东西呢!上次杨婶还嘱咐过我,说你刚来我们村里人生地不熟的,叫我多跟你亲近亲近,有什么好玩的就带着你呢!” 多亲近亲近是真,后面一句估计是这丫头自己编的。 宁雪勤笑道:“可是你自己想去玩?” “诶?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姐姐,”春二妮讪讪的用手背揉了揉鼻子,“我自个攒了些钱想去买点东西,但我娘最近看得我可紧啦,哪都不让我去,总拘着我在家里绣荷包帕子,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出过门了!雪勤姐,我娘很喜欢你,若你去帮我求情,说和我一起出门,她一定会同意的!” 被春二妮这么央求着,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好朋友,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每逢大集村里都会聚了一大群人一起到镇上去的。 宁雪勤想了想便说道:“我得跟我婶娘说一声,若是成了我再到你家找你,只有一点,我们出去必须得跟着村里的人,我可不与你单独走开的。” “好!我到时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得到了满意答复,春二妮高兴的满口答应下来,又抢过宁雪勤盆里的两件衣服麻利的帮她搓了起来。 洗好衣服后,宁雪勤在回家的路上便将这事跟杨婶说了,杨婶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了,又想家里也该买些东西了,宁雪勤除了新婚那时赶制了一件婚服两件常服外,里衣啥的都得再买一些。 杨婶在心里过了一圈,觉得这几天光顾着高兴,竟是将宁雪勤穿用的东西都没考虑妥当,便在心中决定回去给大宝列一张单子,他这两天应该也要回来了,到时让他带着新媳妇去逛逛,多买点吃的用的,宁雪勤身上这样也太素了点,连点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也是这孩子老实本分,从来不提这些。 宁雪勤不知道杨婶在想些什么,得了准信后便去了趟春二妮家,果然二妮娘一听是宁雪勤想让二妮陪她出门一趟,便爽快的答应了。 宁雪勤和春二妮约好了时间便回到家里,看了一圈,见洗好的衣服已经被晾晒起来了,猪食杨婶一大早起来便喂过了,小鸡们也吃包喝足跟着母鸡在院里叽叽喳喳捡小石子,厨房外的墙上挂满了用来风干的腌肉、各种干货,一眼看过去便让人觉得这家里过得十分红火富足。 她转了一圈找不到可干的活计,想了想便走进厨房,然而不过两分钟便让杨婶给赶了出来,让她回房好好想想赶集那天自己都有些什么要买的,先在心底列个单子出来,到时让大宝记下,别东西太多忘漏了什么。 宁雪勤有些讪讪的,实际上她做饭虽不能说精通,也还是有几样拿得出手的,但如今做饭做菜都是柴火大锅,宁雪勤哪见过这个,前几天第一次雄心壮志的下厨就被浓烟呛得泪眼汪汪,不得不逃出来找杨婶救场,自打那次后杨婶便不再让她接近厨房,说是怕她把厨房给烧了。 后来杨婶还拿这事逗趣,说是骆珩默十岁时也像她一样自告奋勇去做饭,没想到差点把厨房给烧了,边回忆还边指着宁雪勤哈哈笑。 宁雪勤被笑得满脸通红,想证明自己也是可以烧饭的,可却遭到杨婶无情的拒绝。似乎杨婶真怕她烧了厨房,每当她有进厨房帮手的意向都会被用各种借口支出去。 一时无事,她干脆拧了条湿布来擦拭屋里的桌椅,一边在心中嘀咕要买的东西。 按说后天大集,今天应该是男人们下山的日子,按惯例一般都是下午三点左右进村,到家吃晚饭,得的猎物每家轮流放置,第二天再清点分配。 杨婶早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可婆媳两人直等到太阳落山都还没见着人影,这已经是村里人结束了一天劳作准备休息的时候了。 因为骆珩默是猎队领队,于是不断有人上门来问情况,杨婶自个也焦急不已,却又不得不做出平静的样子安慰那些个媳妇婆子,说是山里路况杂,男人们有时见猎心喜,也可能会走得远一些这才担搁了回家的时间等等。 但只要人一走,杨婶脸上的焦虑便立刻显现出现。宁雪勤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空,心里也不免开始担心,婆媳两个在饭桌前面对面干坐着,都没有心情动筷子。 天色越来越暗,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杨婶听到动静猛地站起来向外头冲去,宁雪勤只来得急喊道:“婶娘当心脚下!”也慌忙追出去了。 杨婶别看有了些年纪,脚下却是比宁雪勤快多了,等宁雪勤追着赶过去时,就见杨婶冲进人群扑到骆珩默身边哭喊:“大宝啊!大宝你没事吧!你可别吓你婶娘啊!若你有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你爷你爹你叔啊!” 第9章 心动 听到杨婶的哭喊,宁雪勤心中“咯噔”一下,猛地纠紧了,她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脚步有些虚浮地朝人群中央挤去。 只听骆珩默的声音传来:“婶娘,我只是崴了下脚,休息两天便没事了。”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但听起来正常不过,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杨婶愣了愣,道:“那你身上这血?” 骆珩默道:“这不是我的血,是狼的。” “你、你这孩子怎地不早说!”杨婶愣愣说道,见旁边跟着去打猎的小伙子嘻嘻笑出声,便用力将大宝一拍,笑骂道:“这孩子!不早说,倒害我在这闹笑话!” 骆珩默有些无奈,旁边春二妮的哥哥春小虎笑道:“也不怪婶子误会,大宝哥身上这身可够唬人的了。” 这时又有另一家婆子并媳妇跟着一名男子走过来,对着骆珩默磕头拜倒,口里叫着“救命恩人”。 杨婶吓了一跳,忙将那家人扶起。原来一行人在山上竟是遇着了一股小狼群,骆珩默为了救这人打死了头狼,却也因此掉下山涧差点没命,这家人听了自家儿子丈夫的话,哪有不感激的,便立刻过来嗑头道谢了。 见所有猎户都完好归来,大家渐渐散去,春小虎和另一名猎户帮忙将骆珩默抬回家中。 杨婶去烧热水,宁雪勤便帮着处理大宝身上血腥刺鼻的衣物,等将上衣脱了,这才发现骆珩默左胸前竟有一道被包扎过的新伤口,看那绷带上渗出的血迹,这伤口绝对不小了。 宁雪勤一见这伤口脸色就变了,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又想去请大夫来给重新看过,却不料被骆珩默一把拉住,让她坐到他身边,“不过是点皮外伤,不碍事,你也别瞎忙活了,省得让婶娘知道了担心。” 宁雪勤压低声音,担心道:“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着吧,万一感染发炎了怎么办?还是看看大夫的好,大夫毕竟更专业些。” 骆珩默看着她担心的模样,感觉到手下的那一处柔软,因为靠得近,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独特香味。 这清香在他鼻间盈绕,直熏得他脸上热热的,一颗心也变得又软又烫,和宁雪勤成亲了这短短的时间,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情愫。 骆珩默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轻咳了一下,这才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边说边伸手到边上刚脱下的外衣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物来。 宁雪勤奇道:“什么东西?” 骆珩默就将拳头递过去,在她面前将手打开了,在他的手心中,静静的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绿玉石。 玉石整体呈椭圆状,带着半透明的质感,看起来非常漂亮。 “我摔下山涧时,手上不知怎么的忽地抓到这东西,醒来时它就在我手里了,我这一摔大命不死,还捡着了这么个东西,总觉得是种缘分……”就像你我之间,何尝不也是一种缘分? 骆珩默觉得后面这话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得留在心底,道:“我总觉得是它救了我一命,说不得是个吉祥物件,你拿了放在身边,以后咱有了女儿,便留给女儿当嫁妆。” 宁雪勤听到最后不由得脸上一红,嗔了他一眼,便玉石接过小心放进了荷包贴身收了起来。 虽然骆珩默说不需要看大夫,但宁雪勤还是到隔壁托春小虎去镇上花高价找来大夫,听大夫说确实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便不碍事,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 青水镇每逢半月一次大集,每到大集这一天,周围十里八乡的农户们都会赶来,为了就是将自己半个月积攒下来的物资做点小买卖,顺便再将家里日常所需买回去,热闹非凡。 又是半月一次的赶集,还不到凌晨四点,各村中大部分人家都已亮起了灯火,人影语声渐起。 宁雪勤是被远远近近的嘈杂声惊醒的,一睁眼只见外头天色还很暗。一旁的骆珩默正好起床,正轻手轻脚穿着衣物,她看着他隐约的轮廓,依旧静静着。 听着这凌晨的响动,不知怎么忽地就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情景来,那时她们住在县上的农机公司,一排排瓦房,大年初一的凌晨她总是会被外头震天响的炮声惊醒,天还黑着,各家却早已经是人声沸盈。 宁雪勤出神一阵,忙收回心思,就要轻手轻脚的起身,不料却被重新坐回床上的人影搂了个满怀。骆珩默的手脚已然附了上来,嘴里的热气喷在宁雪勤侧脸颊上,带着一点才起床的慵懒音调道:“牛车要过了卯时才出发,你不用起这么早。” 宁雪勤静静地靠在他身上,骆珩默也不再说话,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 “……你弄得我头皮痒痒。”半晌后,宁雪勤忍不住开口说道。 骆珩默便停下来,微微后倾,又垂在脸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早安。” “早呀,默郎。”宁雪勤娇声应道,双手环到他脖子上,在黑暗中大概找了下位置,接着迅速用唇碰了下他的脸。 嗯,歪了,只碰到一半的唇。 正想移开,一只大手已经扶住她的后脑勺,接着柔软温热的唇将她堵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雪勤喘息着捶了下骆珩默硬梆梆的胸膛,有些恼羞成怒:“快起来,一会牛车就走了!” 骆珩默紧紧搂着她,严丝合缝,哑着声音道:“走就走,我去借一辆牛车单独载你,不会误了早市的。” 宁雪勤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他的手动起来,让还没落到实地的她再次高高飞入云端。 算了,牛车什么的,不管了! 等两人打理好自己出了房门时,黑漆漆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村子各处的喧闹倒是比黑灯瞎火的时候安静了些。 杨婶一早就起来忙碌了,灶上两只大锅,一只里面已经烧好满满的热水,另一只大锅煮着小米粥,上头的蒸笼里蒸着白面馒头,此时杨婶正在角落的腌菜罐子里往陶碗中夹腌菜。 宁雪勤道了声早,走上前想帮忙,杨婶笑眯眯道:“就好了,快去吃早饭,吃完跟大宝到集市好好逛逛。” 杨婶的笑明明看不出什么,宁雪勤的脸却一下红了。 她赶紧走向灶台,却被骆珩默拉住手按坐到桌前,“娘子,我来吧。” 烛光下,他的脸看起来难描难画,真如天上谪仙般叫人心迷神醉,那一声低低的充满磁性的“娘子”更是让宁雪勤心动不已,心跳如雷。 耳边似乎传来杨婶忍不住的高兴笑声,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即害羞又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一颗心像泡在无比舒适的温水中,暖暖的,软软的,蓬松得像天上的云彩似的。 第10章 赶集 刚吃完早饭春二妮就找上门来,杨婶便将想帮忙收拾的两人撵出厨房,让他们别误了牛车。 春二妮一见宁雪勤就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两个小姐妹说说笑笑朝村口走去了。 骆珩默戴着帷帽跟在后头,不一会儿就见春小虎赶上来,两人开始商讨起下次进山打猎的事。 春二妮扭头见两个男人说着说着停下来,又有几名猎户围上去,大家似乎在谈论着上次没打到的熊瞎子的事,她不由得摇摇头,老气横秋道:“男人就是这样,说起打猎就没个头。雪勤姐,我们先走吧,别等他们了!” 宁雪勤点点头,扭身看了眼骆珩默,只见他被好几个猎户围着,充满磁性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的帷帽动了一下,虽然看不清面容,她却直觉他在看她,于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扬了扬手。 他随即抬手朝她挥了挥。 果然是在看她!宁雪勤回过身来,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兀自笑了会,忽见春二妮正一脸促狭地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害羞,收起笑容咳嗽一声:“快走快走,一会赶不上牛车了。” 春二妮“噗哧”笑了,眼见宁雪勤就要恼羞成怒,赶紧拖着她的胳膊向前跑去。 来到村口,这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几辆载人的牛车正在一旁等着,五文钱便能坐到镇上,还是很实惠的,此时每辆牛车上都已经坐了不少人。 宁雪勤正要拉着春二妮坐上其中一辆,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姑娘将她们挤开,朝后头叫道:“娘,快点呀!” 春二妮恼道:“哎,你这人……”宁雪勤拉了她一把道:“算了吧,让她们先上。”空位多着呢,犯不着争这一时半会的。 那姑娘听了宁雪勤的话回过头来,宁雪勤这才看清她是村长家的二姑娘杨秀花,她一见着宁雪勤,脸上便立刻露出一抹即气恨又鄙夷的神色来,双眼一翻道:“哪个叫你们让了?是我先到的!” 话刚说完,后面她娘杨王氏也到了,见着宁雪勤,翻了个与女儿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眼,拉着杨秀花的手阴阳怪气道:“我们坐另外的车去,别沾了他家的东西,谁知会发生什么倒霉事儿?”也算她还稍微爱惜脸面,这话不敢说得太大声叫别人听去,当前的宁雪勤春二妮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要说这杨王氏之所以处处针对骆珩默,似乎对骆家心存怨恨,原因倒也简单。 当年杨王氏在村里也算得上是一枝花,年芳少艾的她看中了骆珩默的父亲骆岩,然而她父母觉得骆岩家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户,无甚权势,连钱财也没有多少,便不同意。 这杨王氏自负美貌,从小又是被疼宠大的,竟是私下自己跑去找了骆岩说明心意,然而骆岩竟是个不解风月的粗人,并且早已认定了大自己三岁的童养媳,也就是骆珩默他娘。 杨王氏只以为骆岩只是嘴上说说,哪有男人不爱俏倒爱个比自己大样貌还普通的老女人的? 谁料骆岩平时闷不吭声,心中却是个有主意的,见杨王氏一副要痴缠的模样,便火速的与骆珩默的娘亲办了婚礼,成亲后不过几日便直接带着妻子一起到镇上谋生去了。 杨王氏听到这消息直接傻眼了,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爹娘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难不成要去找骆岩打一顿?不说这事自家占不占理,这骆岩搬到了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哇! 就这样过了几年,大山村村长的妻子去世一年,正张罗着续娶,经媒人撮合后杨王氏便嫁与了大山村村长做续弦,只是这一村之长虽有些许权势钱财,但年龄比杨王氏大了十一岁不说,人品相貌在杨王氏看来更是半点也比不过骆岩的。 两厢对比之下,杨王氏心中的不满情绪又渐渐滋生起来,尤其过了中年以后,更是时常暗自伤怀当年自己一腔情愫竟被人狠心糟蹋,若不是骆岩负了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在家里白白蹉跎了这许多的岁月,最后不得不嫁给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村长? 是以杨王氏心中不独恨上了骆岩,更恨骆珩默的娘抢了自己的如意郎君,等两人死后,又将这恨意尽数转到了骆珩默的身上。 但这等心思其他人哪里会知道,宁雪勤和春二妮两个小辈就更是不知情了。听杨王氏说出的话不像样,春二妮立刻就怒了,村里哪个不知道杨王氏不喜欢大宝哥,但雪勤姐才刚嫁过来不久,就是再有什么脾气也不该对着雪勤姐发呀! 宁雪勤见春二妮立时就要回骂过去,连忙用力拉了下她的袖子,刚才杨王氏说的话旁人不一定听见,若是春二妮先骂了起来,在别人眼里落了下风的可就是她们了。 春二妮被这么一拉,本来怒气冲冲就要出口的话只得咽了回去,她急得回头看了宁雪勤一眼,觉得雪勤姐姐脾气也太软了,这以后要再遇到杨王氏她们,还不给欺负得头都抬不起来? 正暗自气闷间,却听宁雪勤用上只有她们四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造口业者,死后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给小鬼一截一截剪了舌头的,你当心点,小鬼也许就在一旁盯着呢!” 她面无表情,语气森然,配上还有些昏暗的天色,将杨王氏吓得脸色一白,杨秀花更是不由自主躲到了母亲身后。 杨王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骆珩默过来了,可以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憷骆珩默,加上杨秀花在一旁不停拉扯她,只能狠狠剜了宁雪勤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春二妮捂着嘴偷笑,伏在宁雪勤耳旁悄声道:“林儿姐姐,你刚才那话说得可太厉害啦!我看那杨秀花和她娘吓得脸都白了!” 宁雪勤笑了笑,知道这杨王氏也是个欺软怕硬并且没有太大手段的,否则也不会曾经被杨婶冲到家门去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任由骆珩默由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成长到如今在村中奠定了“猎头”的地位。 要知道猎头在村里的威信比村长小不了多少,有时说话甚至比村长还管用。 况且杨王氏身为村长夫人,该有的脸面还是要的,不然就凭自己刚才那番死后地狱的言论,若是泼辣一些的妇人直接倒在地上哭嚎自己出言诅咒她也是有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过了也就算了,总之以后若这两母女再故意找麻烦,她也不是个白受委屈的人。 众人开始上路,牛车摇摇晃晃的,宁雪勤在朦胧的天色中朝坐在对面的骆珩默看去,说是对面,但实际上离得很近,膝盖几乎要碰在一起,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知道他也在看着自己。 宁雪勤莫名的就觉得脸上一热,她咬了下唇,趁着没人注意用脚尖轻轻踩了下他的脚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听他似乎发出了一声闷笑。 牛车摇啊摇,摇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了青水镇,宁雪勤下车后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缓了好一阵才感觉好些。 春二妮很有眼色,见人新婚夫妇一同逛集市,也不缠着宁雪勤,打了声招呼后便寻了另几个交好的姑娘一起离开了。 宁雪勤站在原地,见周围人声鼎沸,来往人车络绎不绝,眼前是一副鲜活而生动的真实古代集市写照,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新鲜好奇,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不自觉的就往骆珩默身边靠去。 骆珩默见宁雪勤东瞧西看,一双眼睛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亮晶晶的,就像是第一次逛集市的孩童般,即好奇欢喜又有对陌生环境的紧张,心下好笑,便拉了她的手直接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实际上古代的集市,又是一个小镇上的集市,要说丰富性,好玩性,自是比不过现代城市中的□□、步行街等地的,但宁雪勤第一次身处异时空的古代,自是每一样东西在她眼中都成了新鲜的,于是一路看直来虽说只是一些简单的小摊小贩,也叫她瞧得津津有味,骆珩默还给她买了不少的新鲜吃食,大部分都是她闻所未闻的,当地人自个发明的一些手工食品。 于是不过一会,宁雪勤已经吃了个肚饱溜圆,剩下便用油纸打包好装在袋中。吃饱喝足,眼前景色的新鲜感也消了不少,宁雪勤将手放在骆珩默的大掌中,乖乖被他拉着走。 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没这么严格,路上能看到不少大媳妇小姑娘随意游玩,偶尔也有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被丈夫牵着一同逛街的,只不过街上戴帷帽的多是女子,如他们这样是丈夫戴帷帽的倒是独一份。 骆珩默对青水镇十分熟悉,先是带着宁雪勤到常年合作的店里将兽皮卖了,也不知多少张兽皮,用一个大包包着,因成色和完整度都比较好,一共卖了六两七百文钱的价格。 宁雪勤在这个世界住了这些日子,大概也知道这时代一些物资的价格,相较于后世来说,这时的物价应该是比较便宜的了。她去河边洗衣服时就不止一次听过那些妇人婆子感叹她家大宝会挣钱,比如他们十三乡的“乡尹”,一个月的月俸3石粮(大米),骆珩默光是进一趟山里,打来的猎物就挣得比乡尹多多啦! 一开始宁雪勤不了解一石粮有多少,对她们羡慕忌妒的话语也浑不在意,只有一次闲得无聊问了下杨婶如今的物价,这才知道这时候一石粮(59.2公斤)的价格大约是在500-600文的样子,一千文便是一两,也就是说,那个听起来官职很厉害,很有权的乡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四两,当然了,像他们这些人家自是不可能单靠月俸生活,但由此也看得出此时的物价是有多低了。 而骆珩默出售一次皮货的价格竟就能抵得上乡尹近两倍的工资! 这还是他没有将半个月的收获完全出售,还留了一部分成色不错的在家中,说是攒到冬天时拿去专门的裁衣店给杨婶和宁雪勤都做上几套齐全的皮衣。 也难怪在这年代,人们十分相信鬼神之说,却在骆珩默专出了天煞孤星的名头后那些村人还这样崇敬他;难怪杨王氏除了背后嚼舌根却半点也奈何不得大宝;难道他们成亲之时杨婶能这样豪气的摆上三天不收礼钱的流水宴;难道杨骆家的房子是全村盖得最大最漂亮的。 宁雪勤觉得如骆珩默这样的人品本事,即使有了那样的煞名,对他心生爱慕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恐怕也不曾减少多少,这在宁雪勤有时跟着杨婶出门便能感觉出来。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对着杨婶笑得那叫一个热情,喊得那叫一个亲热,却在杨婶看不到的地方对宁雪勤没个好脸,瞪眼或无视的也就算了,甚至还有那胆大的直接就悄声对宁雪勤说像大宝哥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配得上他!边说还边用鄙夷的眼光瞅着宁雪勤,那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如宁雪勤这样的孤女连给骆珩默提鞋都不配! 骆珩默见宁雪勤捧着自己给她的银子,竟是发起怔来,还以为她是一下见了这么多银子,高兴得狠了,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子自豪来,做为男人和丈夫,还有什么比挣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更有成就感的? 他笑着将宁雪勤的手捏了捏,低声道:“这不算什么,等我下回将家中那虎骨虎鞭全都卖了,银子还会更多的,现在这些,你先拿着一会去多添置些新衣裳。” 宁雪勤回过神来,即是知道了这时代的物价,当然知道手里这笔钱的数额多么巨大,她连忙往骆珩默身上一推,说道:“还是你兜着吧,这……我手里这么多东西,我怕掉了!”见大宝不接,她用上略带撒娇的语气道:“你就拿着吧,这么多银子铜钱可沉呢!一会我要买什么,你跟着付钱不就行了。” 宁雪勤的样貌只得算清秀,但这一撒娇,眼神便带出了几分媚态来,骆珩默虽然早就见过她更为动人的模样,但心中还是立刻软了下来,不单将银钱接过来,还将她手上拿着的少许吃食全接了过来,通通装到卖了兽皮后空出的包袱中,又牵了她的手继续逛街。 第11章 惊吓 夫妻两个逛了一上午,骆珩默在金铺中给自家妻子买了一个绞丝金镯子,上面还有可松紧的环扣,又买了一对样式简单的金耳环,宁雪勤觉得这样太过浪费了,她也不喜欢带金,却被骆珩默一句“日后留给女儿做嫁装”堵了回来。 最后见宁雪勤对金饰似乎确实不感兴趣,骆珩默看了看,干脆再给她买了套珍珠头面,本来还想买一只成色不错但贵得吓人的玉镯子,被宁雪勤死命拦着,捡了只看起来毫不起眼,在阳光下只有些透亮的镯子才作罢。 店里的首饰都是现成的,就这几样东西便花去了五十二两三十四钱,好在骆珩默今天本就存着给宁雪勤买首饰的心思来的,身上的银票带得足够。掌柜的将尾数去掉,算了个整数,还送了宁雪勤一个绣着百年好合几个字的漂亮荷包。 虽说有些心疼被花掉的钱,但漂亮首饰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更何况是骆珩默的心意,宁雪勤感觉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心里也十分高兴,抱着东西一路走出去都是笑眯眯的。 骆珩默见她高兴,自个也十分开心,便拉着她又朝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十分气派的饭庄走去。 宁雪勤坐下后便开始打量起这饭庄的布置来。 实际上她一看到这饭庄,便想到骆珩默如今靠着狩猎看上去虽然赚得多,但去山中危险不说,等骆珩默年纪再大点恐怕就不再合适做这行了,想要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觉得他们最好还是再做点小买卖什么的,再不济到周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可买,多买点地来以后也是个保障。 当然这些念头宁雪勤如今也只是在心中过了一下,毕竟她初来乍到,总不能胡乱指点,还是等以后再跟家里两人好好参详参详。 点了二荤一素,外加几碟特色小点心,小二领单下去,就听见大门柜台处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道:“掌柜的,要一间上房,对了,我想跟您打听一个地方,叫‘仙趾岭’的,不知掌柜的有没有听说过?” 宁雪勤一听这声音,心上就是一阵狂跳,她下意识的将头低下来,装做用手扶额的样子,悄悄往声音处望去,这一看只吓得她心肝脾脏几乎要跳出胸口——那问话的人一副书生装扮,模样活脱便是那将原身施淑宁杀死的书生! 骆珩默见宁雪勤一手按着额,将头几乎埋到了桌子上,整个人像是突然间就紧绷起来,不由得奇怪,便问道:“娘子,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话说宁雪勤拥有的原身记忆直到施淑宁被杀后便戛然而止,她自是没办法知道施淑宁死后那书生就被大头怪人一剑刺死了,这时骤然见到,还以为那书生又是冲着这身体来的,自是骇得不轻,身上的冷汗瞬时就冒出来了,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精神力空前集中感应着那书生的动向,这时骆珩默的话和周围的人声就像是隔了一层遥远的时间,只有一些朦朦胧胧的传到耳朵里。 直到那书生大方的付了点碎银子,掌柜的便热情的与他说了仙趾岭的地址,书生彬彬有礼的朝掌柜点头道谢随着店小二往后厢客房去了。 宁雪勤这才觉得心中骤然一松,回过神来便惊觉自己此时不但心跳如擂鼓般,里衣更是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除此之外,她只觉得头上疼痛欲裂,精神萎靡不已,恨不得立刻就躺倒在床上睡它个天昏地暗的。 宁雪勤只以为这种反应一个是自己的心理原因,另一个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毕竟“她”曾经可是被那书生亲手杀死的,到如今脖子上那狰狞的疤痕还十分明显。 这么一想,便忽略了刚才她精神高度集中时,眼睛根本没敢往上抬,又怎么会清清楚楚的“看到”书生的碎银,掌柜热情的笑容,还有店小二带着那书生往后厢走去的清晰画面呢? 骆珩默见不过这一小会功夫,宁雪勤的脸色竟是瞬间变得惨白起来,额上也不停的冒出冷汗,心中不由大急,忙站起身绕过去扶着她的肩道:“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雪勤抬起头来虚弱的朝他笑了一下,低声道:“没事,可能是刚才逛得久了,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默郎,我有些不舒服,那些菜,我们就打包回家里吃吧。” 骆珩默道:“好,我先带你去看大夫吧!”见宁雪勤执意不肯,只好扶着她扬声叫小二把刚才点的菜打包,又让店家帮忙叫了一辆马车,付了钱后便扶着宁雪勤上了马车,给车夫说了个地址后马车便朝着大山村驶去。 马车内封闭狭小的空间让宁雪勤的心中安定了不少,头痛欲裂的感觉也渐渐消散了,宁雪勤睁开眼睛,就见骆珩默正蹲在自己面前担心的看着自己,不由扯了个笑容出来,说道:“我没事。” 这时马车倏地颠簸了一下,宁雪勤措不及防脑袋往车壁上磕了一下,骆珩默立刻伸出两只手掌将她的头包住,一手在她被磕到的地方揉了揉,道:“没事吧?” 不得不说人的脆弱与娇气都是被惯出来的,宁雪勤刚刚才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时缓过神来,又见有人这样担心自己,本来被磕出的两分痛就被她感觉出了八分,便泪眼汪汪的将头埋到骆珩默怀中道:“疼。” 骆珩默见宁雪勤这样,只觉得又爱又怜,心疼不已,便干脆坐到她身边,将她的身子整个抱到自己怀中环住,用自己的双腿和身躯做成人肉垫子将她护起来。 宁雪勤贴在骆珩默怀中,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更是有一股像是被羽毛轻骚似的酸酸痒痒的感觉渐渐漫上胸膛中,让她原先还有些闷涨的头颅也变得轻松不少。 马车的速度不是牛车可比的,虽说颠簸得厉害了些,但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进到了大山村村口。 大山村虽说在十三乡排行第二,村里的人也过得不算太过艰难,至少比十几年前要好上许多,但马车这种东西还是没几个人坐过的。要知道马车可不像牛车,起步价就得要10文!接着就要按路程长短计算价格,每一里路得多要一文呢! 于是一见着有辆马车朝村子里驶来,一些孩童便大呼小叫的引来小伙伴围观了,一些闲着没事干的乡亲也跟了上去,想瞧瞧是哪家的富贵亲戚探亲来了。 只见马车一路驶往骆家的方向,因要给车夫指路,骆珩默便从车厢内探出身来,便被一些好事的人瞧见了,急忙跑去告诉正在河边洗衣服的杨婶,顺便再宣扬一声:骆珩默带着新媳妇去赶集,这才大中午的便坐了马车急冲冲赶回来了!可别是新媳妇有什么事吧? 第12章 再遇 杨婶一听,立刻抱着木盆心急火燎的往家赶。 这边围在骆家门口的大姑娘小媳妇见骆珩默下了车,付过车钱后便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媳妇从车上打横抱下来,快步走进屋里。 他的帷帽挂在身后,露出天仙般的俊美容颜,那温柔的神情让人看得不禁脸红心跳,不少妇人心中都羡慕起宁雪勤的好命来,却是对之前私下猜测宁雪勤能活过多久的恶意猜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多时见杨婶面色焦急的赶回来,便有人在一旁道:“哎哟他二婶,你赶紧进屋看看去吧,你那侄媳妇也不知怎么了,那脸白的哟……啧啧!” “就是!昨儿见着还好好的呢,也不怎么的一早上就成这样了。” “连路都像是走不动了,还得人抱着,你们说该不会是……” 杨婶听着这一耳朵的闲言碎语,也不管他们,径自进了屋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急步朝小两口的新房走去。 刚踏进屋里,就见她那乖巧的侄媳妇正坐在床上,就着骆珩默手里的碗喝水,脸上似乎有点白,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哪里像是门外那些该被拔舌头的长舌妇说得这么严重? 杨婶的心立刻就放下了大半,走上前摸了摸宁雪勤的额头,又探了下她的脖子,见体温正常,这才问道:“孩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又回头瞪了眼骆珩默:“你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带媳妇儿出门就将她弄成这样?” 骆珩默被数落一顿也不还嘴,他心里也觉得是自己的疏忽这才造成宁雪勤不舒服的。 宁雪勤连忙道:“婶娘,你别怪默郎,是我不好,我这身子太弱,今儿不过是略微走几步就有些中暑头晕。” 杨婶一听又是瞪了骆珩默一眼,板着脸道:“你媳妇都中暑了你就让她喝清水,去,到厨房给雪勤打个蛋花,加点红糖煮水端过来。” 骆珩默道:“我这就去!” 宁雪勤无奈说道:“婶娘,不用这么麻烦,我休息休息就好。” 杨婶同样瞪了她一眼:“中暑可不是什么小事,你还年轻,姑娘家家的得知道爱惜自个的身体,你别管了,让大宝忙活去,照顾好自个媳妇,那不是他该做的么!” 宁雪勤抿嘴一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是越发觉得自己穿越过来遇到了杨婶和骆珩默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是夜,夫妻二人温存方休。 宁雪勤趴在骆珩默怀中,他一双磨满了厚茧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带起一阵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平静下来后,宁雪勤对于自己先前的主动即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脸上烧得慌,虽说两人此时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硬是一直将自己当成鸵鸟般贴在骆珩默身上,即不肯挪动半分,又不肯主动开口。 骆珩默倒是没有她这么多的想法,他还沉浸在媳妇刚才主动狂野的兴奋中回不过神来,又觉得媳妇如今香汗淋漓趴在他身上的动作让他极为心动,就是嗅着她微湿的发梢,便已经如同饮了十斤白酒般熏醉了。 宁雪勤趴着趴着便觉不对,黑暗中火热的温度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连忙翻身滚到一旁,嗔道:“流了这么多汗,难受死了,快去打水来洗一洗。” 骆珩默看着媳妇将自己棉花糖似的身子整个藏到被中,虽说有些可惜,但他知道她向来喜欢干净清爽,也不继续闹她,起身穿好衣服到厨房打热水。 等骆珩默一出门,宁雪勤这才静下心细细品味此时仍充盈在身体四肢百骸内的那股暖流。 说来奇怪,前世的她也不是没有尝过男女之事,但不论是与男朋友还是自娱自乐,都从未有过像和骆珩默这样的感觉,与骆珩默做这档子事,就像人家说的,身体天生便是契合似的,那汹涌而来的情绪,那痉挛到恐慌的战栗,那仿佛猛然被抛向高空又急速坠落的刺激…… 总之每次都感觉特别好,并且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迎来了一种新的变化,这变化一时说不清楚,但却像手腕正中的那片羽毛一样,纹路越来越清晰,颜色也越来越鲜亮。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不是跟她原身的这具特殊体质有关,更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总之如今的身体素质明显是朝好的方向改变,除了顺其自然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自宁雪勤觉察出身体的变化后,日子又平静无波的过了两日。 这天,骆珩默一早便出门找其他猎户们讨论下一次的进山事宜了,清早的太阳斜照在门槛上,将在屋檐下扫地的宁雪勤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杨婶从厨房中出来,见到的便是这样沐浴在阳光下的宁雪勤,一眼过去便立时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在心中叹道:这侄媳妇初到家时还不觉得,这才在我家里养了多长一段时间,竟是变得这样水灵好看! 杨婶只觉得这几日宁雪勤越变越美,却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自家水土养人,大宝又是个对媳妇极好的,这才让宁雪勤心下松快,这人心中一痛快,可不就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杨婶喜滋滋的打量着宁雪勤,尤其在她腹部盯了许久,只觉得自己媳妇身子养得越好,这孙子不就越快能上身吗?说不定这时已经来了呢! 当下便打定主意这几日带着宁雪勤到镇上找丈夫把把脉,若是暂时没有消息,就顺便求大夫开个药方,给这孩子补补身子。 宁雪勤并不知道杨婶的心思已经转到未来的孙子上去了,见她这样盯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衣服有什么不妥,不由低下头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婶娘,可是我脸上脏了?还是衣服上粘了什么东西?” 杨婶回过神来,笑道:“没事、没事,就是想事情想岔了神。” 宁雪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又道:“那我洗衣裳去了。” 杨婶这时怕宁雪勤肚子已经有了金孙,更舍不得她做这些事情,忙道:“衣服我待会再洗吧,你到二妮家去找她玩去,顺道将那几个鞋面样子拿回来。” “哦,好。”宁雪勤乖乖的应了一声,扫完地就出门去往春家。 来到春二妮家,正巧这妮子正被她娘拘着绣鞋面,一见着宁雪勤,立刻便将手里的东西一扔抱过来挽了她的手,皱着脸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我都快无聊坏了!” 春杨氏见女儿乍乍呼呼的,便瞪了她一眼,因为宁雪勤在也不好训斥她,只得道:“你啊!多学点你林儿姐姐,稳当点儿!好了,到屋里说话去吧。” 两人在二妮的房中聊了一阵,春二妮大概真是被拘得紧了,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大有用唾沫淹死她的架势,宁雪勤只呆了一阵就被她说得落慌而逃,当然了,临走前没忘了跟春杨氏拿到鞋面样子。 出门拐到墙边大路上便看到村长夫人杨王氏正跟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着什么,这杨王氏每次见着宁雪勤都没什么好脸色,宁雪勤自然是不想搭理她的,却在扫到那书生的侧脸时脸色大变,立刻扭过头来贴着墙根脚步加速朝前走去。 正巧此时书生问完话转过身来,就见到一个穿着简朴却不掩婀娜的背影快步向前方走去,一见这背影,书生脸上便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他盯着那几乎算是落慌而逃的背影看了会,便抬脚跟了上去。 那杨王氏刚路过附近,便见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书生向她问路,问的正是那传说中的神仙山的事,杨王氏素来眼高于顶,但却对读书人最是客气,于是便立刻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神仙山的事全都说给书生听。 她还想再拉着对方多说点,那书生却对她风度翩翩的施了一礼,转过走了。杨王氏心下有些可惜,便慢吞吞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那书生,却见他突然停下,似乎在看着什么,杨王氏顺着前方看去,只见前方一人贴墙疾走,那背影却不是宁雪勤是哪个? 只见那书生看了一阵,竟举步朝着宁雪勤的方向追去了,杨王氏立时双眼放光,心中八卦之火迅速燃起,暗自喜道:“好哇!这骆家儿媳妇,竟还是个会勾人的!”边想着边装作不在意般,朝着骆珩默家走去。 第13章 光点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残留的应激反应,一见到那曾经杀死前身的书生,宁雪勤只觉得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心跳得像擂鼓似的,脑袋也直发懵。精神紧张之下,都忘了往旁边暗巷小道躲一躲,等她记起应该要躲起来时,那书生却早已经发现她并抬脚跟过来了。 宁雪勤不敢回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形已经被对方认出,只是拼命用意志控制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在心中竭力镇定。 这时见旁边一条一人高的土墙形成的夹道,立刻转身拐进去,有了墙体的遮掩,她心下稍安,转身贴着墙悄悄探出头去,却见到一个让她觉得恐怖之极的景象,那书生竟是直直朝着她藏身的夹道走来了! 宁雪勤心下大惊,扭头就跑,所幸她家与春二妮家隔得不远,即使绕了些路,也还是很快跑到家门前,她喘着气,定了定神,心想幸好她刚才没有见到对方就失态狂奔,否则立刻就会让那书生怀疑的吧? 正要上前开门,忽听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冒昧打扰了,小生路过贵宝地,不怎么识得路,想和姑娘打听一处地方。” 听到这声音,宁雪勤浑身猛然一僵,冷汗顿时就出来了! 她脑海里像是煮沸的开水般剧烈运转起来,一会觉得这书生肯定认出了自己,现在是在故意耍她;一会又觉得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毕竟他一直没见过自己正脸…… 心思翻涌,纠结煎熬,顿了半晌才头也不回的哑着声音说道:“抱歉,小女子早已嫁作他人妇,家规森严,并不敢与外男随意说话,问路之事,先生还是另寻他人吧。” 边说边拿出钥匙开门进家,颤抖着手堪堪将钥匙插入锁孔扭开,宁雪勤心中一喜,就要推门而入,不料手臂倏地一紧,那似铁钳火燎的熟悉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宁雪勤惊叫一声就要挣脱,却哪里挣脱得开,被那书生一把钳着拉转过身来,宁雪勤只觉得一股阴邪冰冷的气息由书生的掌心中传入她的体内,在她的胸前迅速流转一遍后又向四脚百骸逐渐散去,在这大热的天气里竟是让她开始冷得瑟瑟发抖起来! 宁雪勤又惊又怒又怕,下意识抬眼朝那书生脸上看去。 却见原本一个面目俊俏、风度翩翩的儒雅书生此时竟是一副恐怖狰狞的模样,他神色扭曲的看了宁雪勤几眼,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温和的声音带出几丝刺耳的尖利,他叫道:“果真是你,竟被我找着了!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宁雪勤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臂入却是火烧似的巨痛,临到生死关头,她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勇气,一咬牙狠命朝书生撞去,也不知是她潜力爆发,还是对方一时不防,这书生竟是被她撞得向后打了个趔趄,抓着她的手臂也松开了。她趁此机会转身就要逃,手上又是一紧,再次被书生抓住了。 那书生虽有些惊异于宁雪勤竟能挣脱他的钳制,却也以为不过是意外使然,再次抓了她后,便用阴气森森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即已不是元阴之体,又害了我胞弟身死殒落,本还想请你回门中好好待你一番,却是这样不识好歹,也就怪不得我辣手摧花了!” 宁雪勤听他说了一番话,还不及想清其中含义,就觉得脑中一晕,一股阴凉刺骨的气息兜头罩来,扑得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却说那杨王氏见书生追着宁雪勤去了,便立刻抱着不怀好意的念头悄悄跟上,只想着那二人一旦接近说话,她便立即宣扬开来,即使两人没有什么,但孤男寡女的又都那样年轻,任他有十八张嘴也自分辨不清! 杨王氏跟在后头,以那书生的修为自是早知道了,但不过一介村妇,是以他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就让杨王氏这样跟到了近处。 杨王氏见书生果然上前与宁雪勤搭话了,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又见那书生与宁雪勤说了两句话后,竟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宁雪勤的手臂! 杨王氏看得心中即兴奋又紧张,虽说看得两人脸色不对,却没多在意,张口就要喊人出来将这对“奸夫□□”抓个现行,哪想到两人拉扯几下后,那书生竟是倏地发出一声凄厉喊叫,直接翻倒在地,连个抽搐也没有便没了声响。 杨王氏大吃一惊,涌到喉咙的叫喊便止住了,她只见宁雪勤呆愣愣站在原地,便大着胆子上前几步,看清那书生双目翻白,惨白如鬼的面目后立刻吓得大叫一声,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过了几息才手脚并用的爬起向后跑去,边跑边凄厉的叫喊起来:“杀人啦!天呐!大家快来啊!这人死啦!骆珩默他媳妇杀人啦!” 宁雪勤直愣愣的站着,却是杨王氏鬼哭狼嚎的远去也没有将她惊回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焦急的声音对她不断唤道:“雪勤,雪勤!你醒醒!” 宁雪勤被晃了几晃,她渐渐聚焦的眼神缓缓落到面前的人脸上,看清这人正是一脸焦急的骆珩默,接着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睡梦中的宁雪勤似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是一个黑呼呼的空间,空荡荡的,不见一丝光亮,宁雪勤走在其中,却只觉得心中宁静,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她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只觉得这地方让她感觉到放松和舒适,于是随意走到一个地方便坐了下来。 才刚坐下,便突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躲躲闪闪的微弱光点,那光点十分弱小,在这黑暗空间的某处不断徘徊着,似乎想逃出去,却又不断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弹了回来。 宁雪勤看着那光点觉得有意思,伸手一招,就见那光点似乎大吃一惊,拼命想闪躲,然而宁雪勤不过一个念头便将光点毫无反抗之力的收了过来。 那光点似乎见逃脱不得,瞬间便凶性大发,被宁雪勤吸到近处时忽然猛地一冲,朝着宁雪勤面门直冲而来,宁雪勤愣了愣,下意识的张嘴一吸,只听那光点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惨叫,之后便寂然无声了。 与此同时,远在西南地区的一处地下暗室中,一名面颊瘦削,发须皆白的老者倏地睁开眼睛,单手掐了个印结,脸上立时现出又惊又怒的神态来,他沉吟半响,忽地冷哼一声,又继续闭目打坐起来。 身处黑暗空间中宁雪勤吧咂了一下嘴巴,只觉得自己刚才像是吃了一道大餐般,美味的食物令她心情大悦,浑身舒适无比,等她再看那光点时,只见原本有带着一些彩色的光点如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灰色,静静的漂浮在那里,如一团死物般,早已失去了刚才那样鲜活生动的能量。 宁雪勤将那灰色光点抓了过来,见上面的彩色光华被她吸收以后,剩下的确实不能再吃,心下就有些失望,正要将光点随手抛了,却忽然发现这不过如黄豆大小的光点中,竟隐隐出现了一些细小的影像来。 这发现吸引了宁雪勤的注意,她当即凝起心神朝光点中心看了过去。 第14章 苏醒 宁雪勤的意识在那不知名的黑暗空间中呆着,却把现实世界中的杨婶和骆珩默急了半死。婶侄两个一人坐在床沿边,一人靠着墙蹲着,视线却同样直愣愣的瞅着床上正自昏迷不要醒的宁雪勤。 这都已经是她昏迷的第四天了! 早在宁雪勤开始昏迷那日,骆珩默便将十三乡中最好的老大夫请了过来,老大夫问过病因后,又与宁雪勤看了脉相,只道是脉相平稳,也无任何外伤,至于为什么会昏厥不醒,只因“其病发惊骇”,许是当时受的惊吓过大的原因,而“肝主惊,是以这厥症乃肝气化风所致”,说罢便提手写了药方交与骆珩默,并交与他煎药之法并服药时辰次数等。 等杨婶问了宁雪勤何时才能清醒,那老大夫又与他们言道:这惊厥之证最难预料,因自古以来人被什么恐怖的事物吓死也是常有的,民间所说的‘吓破胆’便是此例。 宁雪勤一个年轻媳妇,陡然间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倏地心疾发作死在面前,死状又是那样惨烈,一时受不住厥过去也属正常,至于要昏睡到什么时候,这就要看她被吓散的胆气何时能复原了,不过她脉相平稳身体又无大碍,少则一二日多则三四日便会醒得,第五日上若还不醒来,便再去找他一次就是。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婶侄两个每日由希望至失望,心情起起落落了几天,可以看得出来杨婶面上明显的疲惫之色,骆珩默更是满脸胡子拉茬,一脸颓色,哪里还有往日里的仙气。 这几日骆珩默并不轻松,一边要担心着宁雪勤的病情,一边又要在乡衙的传召下一趟趟跑,这事死人事件的直接目击者宁雪勤昏迷不醒,也只能由他这个做丈夫的出面做一些证词和口供。当然,等日后宁雪勤醒来还是得再跑一趟的,好在经过仵作验尸,只验出那书生是突发心疾而死,虽然倒在骆珩默家门口却不关宁雪勤的事。 又因为那第二目击证人杨王氏似乎是被吓得不轻,没等乡尹发问便一古脑儿说了出来,说到那书生突然惨叫一声倒地身死时语调还瑟瑟发抖。 虽说她的供词中提到的“那公子忽地抓了杨施氏的手,两人拉扯两下”这样的情景,似乎略带有些香艳秘事在里面,然而办案子讲究的是一个证据,那书生明显死于心疾发作,这类病症并不少见,通常隐于心腑中很难察觉,一旦发作便是个立死。 那杨王氏的供词最多表明杨施氏或不是个安分的妇人,又或那书生本身便是个油滑性子,见人漂亮媳妇自家一人便起了歹意也说不定,总之他的心疾发作也没法怪到人家杨施氏头上,只能算他命中倒霉吧。 乡尹大印一下,此案便告终结。 至于杨王氏在堂上所说的那些供词倒是引发了村里一些闲言闲语,却因为骆珩默猎头的地位,再加上杨婶平时为人大方热情,又时常带着宁雪勤与各家串门聊天,倒是大多数的人都站在宁雪勤一边,只说如宁雪勤这样安静矜持的模样定然不可能主动那招那书生,而且杨王氏在堂上时不也说了么,是那书生见了宁雪勤背影后主动追上去了。 又有一些总见不得别人好,或是向来都站在杨王氏这边的婆子找到杨王氏问情况,只想着杨王氏这般不待见骆珩默,现如今抓住了这档事还不拼命宣扬一翻,这样一样她们也算是得到了“目击者”的亲口证词,就更能理直气壮的编排那杨施氏了不是? 哪知杨王氏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即使是往日最交好的两个妇人上门来问宁雪勤的事,也被她直接赶出了门外,并扬言道自家在堂上说的那些便是全部的实情,再有人想问,便到衙门问乡尹去吧!杨王氏这一番表态,那些流言在大山村也就很快止住了,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又说骆珩默见宁雪勤已经昏迷了四日还不醒来,心急如焚,立时就想去将那老大夫再请一遍,然而他见宁雪勤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婶娘就坐在床沿边,看着看着便抹起了眼泪,心中蓦然揪做一团。 他低头一动不动的想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来,径直朝床边走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杨婶面前。 杨婶见他这样,心中一惊,叫道:“大宝,你这是做什么!”就要伸手来拉他。 却见骆珩默坚持跪地不起,怔怔的看了床上的宁雪勤一眼,眼神中分明是满满的不舍,又带着一抹坚决。 杨婶看得心疼不已,哭道:“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媳妇儿她能醒,她今天一定会醒过来的!你可别吓你婶娘啊!” 骆珩默直挺挺的跪着,将杨婶的手轻轻扶开,朝她磕了个头,冷静道:“婶娘,我这一辈子本就不该成亲,不管和谁成亲都会将对方害了,今日下午我便到官衙处,与宁姑娘和离。” 杨婶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立时哭道:“我不准!雪勤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做甚要与人和离?她如今不过是被那死人吓得昏迷几日,又怎么是你害的,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一边说一边猛拍大腿,又不解恨的狠拍了他几下。 骆珩默垂着头任婶娘拍打,只道:“这才成亲不过半个月就昏迷不醒了,哪知以后会是怎么样呢?”直将杨婶气得捂了胸口,眼泪直流,嚷道:“你这是要你婶娘去死!你这是要我死了也没法给祖宗交待啊!你去和离!要去便去好了!我索性也一绳子吊死在这梁上,这样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啊……”。 婶侄俩正自闹得不可开交,忽听一个声音说道:“默郎?婶娘?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了和离两个字?” 这声音如天降惊雷,瞬间就把杨婶及大宝劈成了木鸡。 原来在那奇特的空间中,宁雪勤从灰色小光点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便自动醒过来。 结果刚睁眼,就听见骆珩默说要跟她和离的事,宁雪勤先是一惊,接着很快明白过来其中原因,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好气。 她本想狠狠瞪骆珩默一眼,却见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里的神仙气质荡然无存,虽然还是好看的,但整个人就像从天上掉下地的神仙,还是脸朝地那种。 心中的火气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15章 进阶 她朝骆珩默伸出手,“默郎,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骆珩默走向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此时透出惊喜与激动。 杨婶见宁雪勤醒来,原本想立刻到祖宗牌位前上香,但想想不对,又见小两口旁若无人般对视,将手握在一起,立刻退出房去带好门,面露笑容地向厨房走去。 骆珩默坐在床沿边,微微俯身看着宁雪勤,他的模样虽说有些颓丧,眼珠子更是充着血丝,一看就是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但那眼神中又透着十二分的激动和热切,似乎还隐约带着一点泪光。 宁雪勤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即觉吃惊,又有些心疼。 她刚要坐起身,就被骆珩默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了,不由失笑道:“我身上好着呢,没病没痛的。”瞧了眼骆珩默的模样,便抬起手摸了摸他腮旁的胡茬,问道:“默郎,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我睡了多久?还有,我刚才怎么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和离’的事?” 骆珩默握了她的手放在脸旁磨了磨,哑着声音道:“没什么,是你听错了。你已经睡了四天,肚子饿坏了吧?一会喝了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宁雪勤只以为自己在那黑暗的空间中没呆多长时间,没想到竟已经过了四天!她看着骆珩默的模样,就知道她昏迷的这些天里他和婶娘肯定是担心坏了,便道:“这几天辛苦你和婶娘了,我好饿,但就想喝点粥。” 这时杨婶用托盘端了两碗正冒着热气的东西走进来,听了宁雪勤最后一句话便忙接口道:“那是,雪勤啊,这四天你只进了一些流食,现在虽然饿但胃里虚着呢,来,你先吃点粥垫垫,吃完粥等一刻钟后再喝药,婶娘下午给你熬清清的鸡汤补一补。” 说完将托盘放到桌上,将粥端到床边,又对骆珩默道:“你现在到镇上跑一趟将大夫请来,我会照看着雪勤的。” 宁雪勤连忙拒绝,只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却被两人无视了。 骆珩默起身往外快步走去,杨婶则端着粥坐到床沿边问道:“头疼吗?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的儿,你若还有哪里不爽快,赶紧告诉婶娘啊。” 宁雪勤被这关爱的话语弄得心里暖洋洋的,笑道:“婶娘您放心吧,我感觉很好,就是有些饿得不行了!”边说边接过杨婶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的喝起粥来,把杨婶看得在一旁直说“慢点喝、慢点喝,当心呛着!” 吃完粥,宁雪勤又问起她昏迷后的事情,知道那书生被判定为“心疾突发而亡”,跟自己毫无关系时,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杨婶见宁雪勤看着气色不错,精神头又十足,知道她确实已无大碍,便看她喝了药后嘱咐她好好休息休息便出去忙活了,这几日只顾忧心宁雪勤的病情,家里已经堆了不少的事情需要收拾了。 等杨婶出去后,屋内便安静下来,宁雪勤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又将在那黑暗空间中吞噬了郝得厚元神后,从他剩下的记忆碎片中得知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捋了一遍。 原来她在昏迷的这几日中待的那一片黑暗的空间,竟是自己的意识海洋中,修真者对此又有一个简称:“识海。” 那在她的识海中躲躲闪闪的小光点,正是那正欲抓她的书生的一缕元神。 这书生名叫郝得厚,却是杀了原身那人的双胞胎哥哥,虽说是双胞胎,但哥哥的天赋却明显比弟弟要好上许多,自从踏入修仙门派后,双胞胎的资质便被门派中一长老看中,直接将两人收为了关门弟子。 弟弟郝得仁被敌人杀死那天,正是郝得厚冲击练气七层的紧要关口,这双胞胎自古以来心有感应的便有许多,二人同为修真者,这样的天赋感应就更强了。 是以郝得厚感应到弟弟被杀,心头大,直接失败出关,而因为双胞胎的特殊精神感应,郝得厚等级虽然不高,却能直接算出弟弟身死的地点,甚至连敌人的相貌都感应出来了,更甚者,他还勉强算出了弟弟这次的死亡也间接跟一名拥有奇特体质的女子有关。然而那女子年龄几何,身材相貌怎样,却怎么都算不出来了,只从感应中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 胞弟身死之仇不能不报,但郝得厚隐约感应出来的那女子的特殊体质,却是令他暗自兴奋不已,若是自己的感应没有错,那他弟弟这一次就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天大机缘!虽说弟弟已经死了,但做为双胞胎哥哥,接手这一机缘却是天经地义不是? 于是郝得厚出关后便径直朝大山村方向赶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指引,郝有厚在弟弟被杀那处仙趾岭转悠了好几天都毫无头绪,又听闻鼎鼎大名的十万大山便在这附近,于是一路问人朝着大山村去了,却又这么凑巧见着了宁雪勤的背影。 虽说弟弟的死不是宁雪勤害的,郝有厚没办法直接算出安秀的具体相貌,但却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那里,是以一见宁雪勤的背影立刻就感到一丝熟悉,便直接跟了过去,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这书生本就是修的魔道,性格向来古怪阴沉,却总爱以彬彬有礼的温和公子形象示人,他抓住宁雪勤后并无多少耐心,见她不肯配合,便想着对她的神魂施展某种秘法使她听命于已。。 然而郝得厚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宁雪勤的神魂不但不像普通人,反而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无底深渊,他才刚一接触到,立刻就被她反噬过来,神魂瞬间被灭了大半不说,还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被直接丢到了识海中。 若是那时郝得厚的元神还完整,定是惊异于宁雪勤识海的不同之处,然而他剩下的那点元神不过是包含了一些平生记忆的残片,等其中的精华被宁雪勤吸收了以后,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点记忆了。 宁雪勤正是从这一点记忆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牛逼,这书生是练气期六阶巅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就直接将人家的元神活生生击溃了 后来由于被杨婶和骆珩默当成了易碎的珍宝一般,生生压在床上又躺了四五天,无聊之余,便将郝得厚记忆中关于修仙的部分仔细看了一遍,比照着自己身体的改变,才慢慢回味过来,自己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功进入了炼气一阶。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是个正宗的修真者了! 第16章 纳闷 这发现让宁雪勤即觉得即兴奋又纳闷。 兴奋的是自己居然成了那传说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具有开天辟地之大能的修真者——虽说只是刚刚入门,但总允许她幻想一下自己以后成为那呼风唤雨,长生不老,人见人怕……不,是人人敬畏的“仙人”吧! 而她纳闷的是在郝得厚的记忆中,没有灵根的人绝对不可能成为修真者的,当然就算有了灵根,灵根斑杂不纯的话,想要成功踏入练气期也是十分困难的。 像郝得厚、郝得仁这对双胞胎,同样都是双灵根,不但有着门派发放的炼气之法,又有师尊从小悉心教导,这才在十二岁上下跨入了炼气期,而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将那入门之法修习了四年了。 由此可见,想要成功踏入修真门槛,即使只是最低级的炼气一阶,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如今宁雪勤一来从练过任何入门的修真之法,二来没有师尊引导,竟就这么莫名奇妙的也跨入炼气期,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感到惊异的事情。不说后无来者吧,但前无古人那是肯定的了,若是让那些辛辛苦苦修习了一辈子也不得入门要领的先天大圆满们知道了,恐怕会妒忌得发疯。 宁雪勤猜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好事,绝对跟她这具身体的古怪体质有关,并且那天郝得厚向她发难时,她虽说一时惊呆了,但却也能感受到在危机时刻,一直潜伏在她身体中的那道神秘气息帮了她大忙。 恰好这几天被婶侄两个拘在床上,时间充裕得很,宁雪勤便干脆将心神都沉入到摸索自己这身体如今的变化上来。 那郝得厚的记忆光点成了死物,就这么漂浮在她的识海中,似乎已经成了她识海中的一部分,宁雪勤一开始怕这样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害处,但试了几次后,发现这东西在她识海中仿佛是受她的精神力控制的,只要她一个念头,让上就上,让下就下,控制起来非常的随心所欲。 而且宁雪勤还发现,这记忆光点中包含的记忆虽说又多又杂,毕竟里面包含有一个修真者几乎一辈子经历的所有事情。但宁雪勤将心神沉浸到里面时,却能很轻松的凭借一些念头便能找到自己想要看的记忆碎片。 这让宁雪勤有一种感觉,只要是在自己的识海中,一切的事情便仿佛是依照自己的意念所存在的,她的意识在那片黑暗的空间中就像是绝对的王者,没有什么她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的念头就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宁雪勤十分自然的就接受了。 她从那记忆光点中找到了郝得厚兄弟俩曾经修练的入门功法,一部名字叫做《三化功》的功法秘籍。 宁雪勤好奇之下按照上面的修习之法运行了一遍体内的真气,却发现按照这套功法练习,真气在体内的流转十分缓慢不说,还多有阻涩的感觉,远不如自己身心放松时,一个念头过去,不用任何引导,那真气便能按照一条固定的路线迅速流转起来,即快又舒服。 宁雪勤也不知道自己按照秘籍修炼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这什么《三化功》似乎还是三玄门中十分厉害的入门功法,只有核心弟子才有机会修习的。 一切想不通的事,只要归结于“体质特殊”就成了,宁雪勤不再多想,只等以后找个机会让骆珩默和杨婶都试着练练,看他们能不能练出点成果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将他们当成了家人,不管修炼起来有没有效果,就算提升一些体质也是好的,尤其是骆珩默,她还想跟他相互扶持,白头到老的。 想到这里,宁雪勤便将那《三化功》一丢,继续翻找起来。 她发现这郝得厚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为人确实刻苦,学过的东西又多又杂,却还都十分精通的样子,虽然修真者的学习能力很强,但他还这么年轻,也算难得了。 为了方便自己以后随时调取查看,宁雪勤那光点中漂浮着的记忆碎片全都分门别类的归拢好,这其中有一些颜色暗沉,还隐隐透着血光之气的碎片宁雪勤一见到就会立刻用神念将它们绞个粉碎,只因为有一次她好奇的往其中一片看了一眼,便被里面的内容恶心得瞬间就从识海中退了出来,差点没给恶心吐了!自此她就知道,像那种模样的记忆碎片其实就是一个人记忆中最阴暗的部分,如郝得厚这种家伙的阴暗记忆,还是少看为妙。 将那记忆碎片中含有功法秘籍的全都堆拢到一起后,宁雪勤便迫不及待的一个个查阅起来。利益于她进阶炼气期后暴长的精神力,宁雪勤很快就将全部都看完了。 她将自己在识海中的拟态化身盘腿坐下,身旁漂浮着那一颗不甚起眼的灰色光点,她闭着眼睛想:“这郝得厚不愧是个性格变态的魔修,里面许多功法大都阴气森森的,有一些甚至需要活人献祭、收集人血内脏、活剥灵魂这样的残忍手段才能修习,虽说这些功法不但能速成,而且一旦练成后威力奇大,但只要稍微有点人性的人恐怕也不会去练习的吧。” 而其他几部看似稍微正统一些的修炼功法,宁雪勤将内容细看了一下,又稍微按开头的内容试了试,仍是不大合适。 总的来说,现在这情形倒是挺特别的,宁雪勤体内那能够自行流转的真气看起来似乎是她无意间形成的野路子,但修炼效果却是比这些看起来蛮正统的修习功法都还要更胜许多。 心法都不大适合自己练习,但她现今有了那自动运转真气的方法,倒也不是很在意。于是她便又看了下法术,这法术是以自身真气为根基,引导自然界五行之力催生出来的一种威力极大的招式。宁雪勤从中选了几个简单的法术,准备以后空闲时可以照着练练。 看到最后,宁雪勤又找到了几篇普通练武之人修习的武术秘笈,这些武术秘笈虽说对于修真者没有什么用处,但若是放到普通人手中,那便是一些可让人争得头破血流,引发武林血腥风雨的强大秘笈了。 宁雪勤将这几个武术秘笈和另外一些她觉得比较有用的记忆碎片拢到一处,做完这一切,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见其中确实没有什么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就是没有找到一些让她可以快速成长变强的有用功法,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隐藏她这种奇特体质的方法,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然而那些魔功她是坚决不会去练的,她是想变强,可不想变态!而且说起来她的收获也已经够多的了,所以那一点小情绪很快被她丢到一边去了。 反正她本来对修真这件神奇的事情多是一种好奇新鲜,二来她也是想将这具感觉上还有点虚弱的身子调养得更强壮一些,在这个基础上再能有一点自保能力就更好了,所以宁雪勤并不像郝得厚兄弟那样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压强极高的修真环境中,有一种急切的变强心理。 当然了,郝得厚兄弟引发的这一系列事件多少还是让她的心中警觉起来,她决定以后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如果在村中见到陌生人立刻远远避开,就是镇上恐怕也要少去了,这样虽说会有些无聊,但跟小命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等她慢慢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上来以后,再考虑去镇上打听打听关于修真者的事好了,毕竟她这样一具特殊的体质,如果不能找到掩盖或隐藏的方法,她就一天也不能安心的。 在床上躺了几天,宁雪勤将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都了解了个一清二楚,又盘算好了未来的一些事情,便再也呆不住了。 在骆珩默担忧的目光中,她在屋中蹦跶了几下,将骆珩默急得一个箭步冲上来扶着她,嘴里斥道:“好好走路!多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头没晕吧?身上没哪不舒服吧?” “默郎,”宁雪勤忍不住一把捂了他的嘴,求饶道:“你别念了,我真的已经全好了,我醒来那天就已经什么事都没了,你们偏要把我拘床上躺着,再躺下去,我这骨头都要锈了!你就让我舒坦舒坦吧!” 骆珩默感到贴在自己唇上的手掌柔软细腻,手下纤细的身子娇软香甜,又听见媳妇这似嗔似怒的声音,突然就觉得喉咙一紧,一股熟悉的燥热感涌上心头。 第17章 甜蜜 这些天他婶娘担心宁雪勤的身子,怕骆珩默精力太盛,又是刚成亲会一时冲动把持不住,硬是让二人分房而睡了几晚。骆珩默都好几天没近着宁雪勤,早就想得很了,这时见媳妇像是真好了,精力十足的样子,身上立刻便蠢蠢欲动起来。 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沙哑,“雪勤。” 宁雪勤没有察觉骆珩默的异样,说道:“嗯?你就让我出去好好走走,见见太阳……唔!!” 后面的话倏然间消失了,室内渐渐弥漫起一股旖旎缠绻的气息…… 过了半晌,房间猛地被人推开,宁雪勤慌里慌张的跑到院中,她双唇红肿,眼睛跟浸了一层水似的晶亮诱人,身上更是泛着一股股难言的燥热之感,敏感的地方就像是被点了火一般,灼热不已。 她整了整衣服,做贼似的四下观望,只听厨房中有动静传来,还好杨婶在厨房做事呢,要不然…… 那间可是杨婶的屋子! 想到骆珩默刚才的模样,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宁雪勤觉得又是一股燥热涌上心头,心中还砰砰直跳,天知道她刚才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脱身的!她忙到水缸中舀水往脸上泼了几下,压下身体那股羞人的反应,心中发誓以后一定不能轻易撩那男人了,他可是恐怖的“熊瞎子”!动起情来,那可真是…… 然而当天晚上,宁雪勤还是被动了情的熊瞎子压着啃了个一干二净。 在一股股极致的晕眩中,她只觉得体内那股流转的真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将她送上了烟花灿烂、绚丽夺目的天堂中。 …… 日子又渐渐回到了以往的平静中,那死去的书生一事在村中还时有被人提起,但话里话外却不再对宁雪勤说三道四,而是叹息那好好的一人,说没就没了。“突发心疾”这种可怕的疾病也成了附近村落闻之色变的恐怖疾病。 见宁雪勤的身体彻底好了,骆珩默也就放下心来,前段时间他将上山打猎的事宜全权交给了春小虎和另一名猎户杨星看顾,但他身为猎头,一直不管事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便开始为上山打猎的日子做起准备来。 自打宁雪勤醒后的这一个多月来,杨婶见两个孩子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那感情就像是突然发了酵般,熏得整个屋子都是一股子甜味。 杨婶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这般夫妻和美,她自是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喜得是原本还看不太出来的眼角皱纹硬是给她挤得深了一些,惹得交好的几个婆子都忍不住打听她这是碰着什么好事了,怎地突然就镇日笑得合不拢嘴。 宁雪勤与骆珩默感情日笃,蜜里调油,整个人便渐渐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子幸福甜蜜的味道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宁雪勤的内心深处才真正开始对这个时代,对大山村产生了一些归属感。 日子甜蜜温馨的同时,她也没忘了日日抽空引导体内的那股气息,让它按照既定的路线自动流转。经过几次试验后,宁雪勤终于确定了她每次和骆珩默行夫妻之事时,体内的真气的运转速度都要比平时快上一些,并且每次事毕,骆珩默倾洒于体内之后,那真气就会愈发充盈几分,竟是自动壮大起来的样子。 这让宁雪勤有好几次都怀疑莫不是自己这具身体是什么不可说体质,需要靠做这些事才能修炼进阶的?这想法每每都让她感觉有些窘然。所幸的是她平时修炼后也会感觉自己的真气正在慢慢变强,这说明她的修炼状况还是十分正常的,并不一定需要外力才行。 “雪勤姐?” 一道提高的音量将宁雪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却是春二妮正蹲在她面前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见她回神,春二妮立刻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问道:“雪勤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看你笑得这么甜,不会是早上在家里偷蜜喝了吧?” 宁雪勤立刻红着脸去挠她的痒痒肉,春二妮大笑想躲,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宁雪勤的挠痒,直把她痒得咯咯大笑,不得不连声求饶。 二人笑闹过后,重新坐回杌子上。春二妮拿起绣了一半的双蝶戏花图案的荷包继续绣起来,宁雪勤在一旁也拿着几块破布装样子,一边与春二妮闲话家常起来。 春二妮生性活泼开朗,爱凑热闹,跟宁雪勤聊着聊着,便说起了最近一件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异事。 却是最近这十三乡不大平静,先是有大山村突然死了一个外来书生,无人识得,身上也没有任何身份凭证;接着半个月前离大山村五十里外的叶子村遭遇了一小股兽潮,所幸规模不大,只是伤了几个猎户。 然后就在这几天,两村之外的十里沟村有一村民半夜到屋后林里大解,突然就失踪了。家人怎么也找不到人影,一开始都说是被山里窜出来的野兽叼走了,然而没过两天,村里的另一个村民到邻村吃酒席,晚上走到村外的山头时,突然就被什么东西吓疯了,如今还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嚷着“僵尸吃人”之类的噫语。 有人说是得了癔症,有的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但不管是请大夫还是神婆跳大神,都没有任何用处,那人的神志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几天之内连出了这两档事,向来笃信神鬼之说的村民们都不免议论纷纷起来,原本这两起事件虽然有些古怪,但也可说是巧合使然。然而要命的还在后头! 那十里沟村靠着的那十里沟两旁便是两座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有了风水宝地的名声,当然了,这风水宝地对指的不是活人,而是死者,于是两座山头便渐渐成了坟冢所在,后来又被人取了个“双灵山”的美名。 事情便出在这双灵山上,据说是一个抄近路的村民大清早想穿过双灵山到镇上去,却突然发现有一座坟墓上破了个大洞,他原本以为是最近下雨,雨水浸软山岩,坟中本就有些空洞,塌了也是有的。然而走进一看才发现,那洞哪里是自然塌陷的,明明就是被人挖开的! 那村人瞬间便想到了村里老人曾说过的“盗墓贼”,但反念一想,这里埋的都是附近的乡里乡亲,有的穷得连棺材都睡不上,哪有什么好偷的。他胆子也大,这一想后,又细看一番,这才惊骇的发现那洞竟像是被人从里面刨开来的! 第18章 传闻 越看越像!那村人只觉得冷汗潺潺而下,腿肚子也开始打起颤来,又定眼一看,那被刨开的洞边竟有着几个模糊的脚印,看样子正像是有人从墓里走出来一般!那村民看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连滚带爬的跑回村里大喊大叫,将其他村人都吸引了过来。 村里几个大胆的汉子跟着去查看了一番,果然如那村人所说,那坟上大洞是从里面被刨开的!这一下,十里沟的村民们炸开了锅,一时间人人自危,惊恐不已,甚至有人想着要从村里搬走了。 山中僵尸的传闻越闹越大,到最后连乡尹都惊动了,他不得不派了师爷前来调查此事。 师爷带着任凭仵作和几个衙役经过一番排查取证后,得出那坟墓其实是自然坍塌的结论:因为坟墓在堆砌时就没有用心,内部极为松动,早已经被“山泥鳅”(一种善钻地,喜食腐的四脚爬行动物,蜥蜴外形)钻空了,正巧前几日这地方又下了一场大雨,墓土被浸软坍塌,里面的尸骸被出来猎食的野狗叼走了,那十里沟村民见到的脚印和一些古怪爬痕其实就是野狗拖着尸骸弄出来的痕迹。 由于村民大多不识字,师爷便派人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去通知结果,他自己还亲自往春二妮家去了一趟,其与春家为亲戚关系,又和春父乃儿时好友,两人喝了一顿酒聊了许多的事情。 由于宁雪勤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出门,又忙着修炼心法,杨婶和骆珩默觉得这种事情太过骇人,都没有同宁雪勤说,是以她竟半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现在听到春二妮说起,她才惊讶的放下碎布,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也太可怕了!那双灵山不是号称风水宝地吗,怎么下场雨就能把坟冲塌了?” 春二妮放下手中的荷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谁知道呢?雪勤姐,我觉得这事吧没那么简单,你知道么,我家那位周表舅在跟我爹喝酒时,还特特叮嘱我爹,让他把我和我哥看紧点,别跟人凑热闹往那十里沟跑呢!” 宁雪勤道:“这有什么的?那位周师爷定是担心你们少年人爱看热闹,听人说了这些奇闻怪事就跑去看热闹了。可那双灵山即是被雨冲塌了坟,还有野兽来叼尸骨,肯定很危险,他不让你们去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春二妮摆摆手,“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哪能这么不懂事?我只是觉得,表舅爷平时里一年也难得上家来一趟,这次专门来就是为了嘱咐这事有些奇怪。”她继续压低声,“雪勤姐,我跟你说吧,大家都传开了,说被冲塌的那个坟墓,是十里沟隔壁村子一个无赖泼皮家的女儿,说是那女儿从小被虐待,饭都没吃饱过一顿,去年不知为了什么事被生生打死了!大家都说那女孩死时浑身没有一块好皮,眼睛还瞪得大大的,骇人极了!后来他们家就把她草草埋了,可她死不瞑目,阴魂不散,化做僵尸将那失踪的人吃了,还把另一个人吓疯了,这一次她坟里爬出来,是怨气太重,要找世人报仇来了呢!” 春二妮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竟自己把自己吓得脸色发白,肩膀僵硬,像是下一刻就有僵尸跳到自己房间里吃人一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春二妮尖叫一声丢下荷包就往宁雪勤身后窜,宁雪勤也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就见二妮娘掀开帘子走进房来。 春杨氏疑惑的看了一眼春二妮,又一眼瞧见地上的荷包,连忙捡起来拍了拍,过去将春二妮从宁雪勤身后揪了出来,骂道:“好好的荷包竟往地上乱丢,皮痒了是不是!” 春二妮道:“诶哟,娘,谁让你进来也不喊一嗓子,差点没把人吓死。” 春杨氏眉毛一竖,一旁宁雪勤见状不妙,忙站起身道:“春杨嫂,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帮婶娘做饭去了,走了啊。” 春杨氏:“哎,好好,常来玩啊。” 春二妮:“雪勤姐,雪勤姐,你别走啊……” 宁雪勤走出院子,就听屋里传来春二妮讨饶的声音:“疼疼疼!娘轻点,耳朵会掉的啦!” 她不由得摇头失笑出声,朝自家走去。 是夜,月朗星稀。 双灵山山顶上,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老者正盘腿坐在地上,他又目紧闭,脸上五官在月光下形成一些沟壑阴影,看得不甚分明。 只听他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半晌后,他前方一颗大树下的的泥土竟是渐渐隆起,少顷,两只干瘪的手掌猛地探出地面,将上面的泥土一阵刨挖,接着一个身躯自碎泥土块中缓缓坐了起来。 月光下,这躯体摇摇晃晃的朝老者走去,身上也不知是原本就没穿衣物还是早已经腐烂干净,干瘪的皮肉裸.露在外,许多地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只剩下森森白骨。 老者看着这样一个恐怖的干尸,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的神情,反而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没想到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块培养‘阴尸’的风水宝地,还让我找到了一具已经初步凝结出了‘阴魂’的尸首,经过这几日培养,总算是稳固成型了。只可惜我没有在这尸首头七之前找到它,否则阴魂的质量还会更上一步。这尸首过了这么久,身上的怨戾之气还这么重,如果我及时找到,说不定还能培养出一只阴煞来。” “也罢,无意所得的阴魂能有这质量已经不错了,等我这‘阴冥简’将其炼化吸收干净,又能再强大两分,到时……” 到时怎样,老者却是没有再想下去,这时那干尸已经走到他面前,直挺挺的栽到地上一动不动。 老者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便见其中飞出一卷竹简,接着他左手掐了个指诀对着竹简一点,嘴里叫道:“疾!”那竹简便自行展开成十寸长,自动飞到那干尸上方。 接着老者又用右手一指干尸,嘴里飞速的默念着口诀,就见那干尸突然间剧烈的抖动起来,接着从它的嘴中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叫,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突然间从干尸的额头浮现出来,仔细看去,似乎是一个十岁左右小女孩的模样。 那模糊的影子不断嚎叫着,似乎在抗拒着一种看不见的拉扯力,在干尸和上空的竹简间来回摆动。但随着老者声音加快加重,那虚影渐渐抵抗不住,最终凄厉的大叫一声被整个吸入了竹简内。 竹简迅速恢复原来卷成一团的模样,落回老者手中,老者舒了口气,满意的摸了摸手中宝贝,便将它放回储物袋中去了。 而地上的那具干尸此时又重新恢复了毫无动静的模样,老者念了一句口诀,招出一团鸡蛋大小的绿色火焰丢到干尸上,干尸立刻燃烧起来,片刻后便被烧得干干净净,山风一吹,灰烬便四散飘开了。 老者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德仁的魂魄早已消亡,应是被那两仪门鼎鼎大名的‘镇魔铃’所伤。哼!区区炼气小儿,竟敢伤我爱徒,张崇,你那宝贝儿子要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了!” “不过……德厚的魂魄又到哪里去了?” “可恶!当年花费这么多功夫替他们两人改造身体,再过几年便也能得用了,谁知却出了这等茬子,蠢货!真是两个蠢货!” 老者在原地喃喃自语了一阵,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变幻不定,过了一阵,他走向一旁的树林内,很快便没了踪影。 第19章 道长 大山村。 因为离双灵山距离较远,村里人并没像十里沟的人一样引发骚动,只是将那些僵尸传闻当作一件茶余饭后的故事来讲,直到周师爷派人来宣读了调查结果,村民们就更是安心下来。乡尹官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头顶的青天,既然连官差都说无事让大家放心,那之前那些传闻肯定就是以讹传讹的故事了。 这一日上午,女人们正在村头小溪旁洗衣服说闲话,忽见一名身后背着竹筐,手上拿着一个绣有“赛神仙”三字的锦旗,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的老者施施然走来。 在几道好奇的目光中,老者走到下游处一块大石旁,将竹筐锦旗放下,撩起道袍,俯身在那溪水中洗了洗手,又捧起一捧水要喝。 “哎呀,老道长,这水不能喝!”“对啊,不能喝,我们在这洗衣裳呢,那水不干净。”几个妇人纷纷劝道。村人质朴,对佛道之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尊重好感之情,见那老道长慈眉善目的,一身风尘仆仆,想必是那等传道讲义的苦修者,心中下意识就先升起了好感。 那老道直起身朝她们施了一礼,道:“福生无量,诸位慈悲。水从天上来,途经四荒八川,容纳万物,最后汇于无尽海,于老道而言,并无干净肮脏之分。” 听他这一说,大媳妇小姑娘们俱都面面相觑,只觉得他说的话极是玄奥,定是一位道法高深的道长。 住在村头的王大娘性子爽利大方,将手中衣服丢到木盆里,站起身道:“道长说的这些我们这些个村妇也听不明白,不过我一看道长就觉得您是个有大本事的。这水可喝不得,您等着,我回家给您倒碗糖水去!”说罢站起身就往家走去。 老道向着她的背景道了句“慈悲。” 水很快拿来了,老道也不推迟,举着碗一饮而尽,将碗递回给王大娘后,他看了王大娘一眼,道:“善人最近可常躺下时便觉得脑袋晕涨,背部有针刺痛感?” 王大娘拿着碗惊奇道:“道长怎么知道的?难道您还是一位大夫?” 老道摇头笑道:“善人赠我甜水饮,老道无以为报,我这里有一颗对病痛有些奇效的丹丸,若是善人不弃,可服用试试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颗青色丹丸递给王大娘。 其余妇人见到这情景,便立刻想到那些传说中“仙人赠药”的故事来,许多人立刻哗啦啦围了上来。 王大娘自然也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激动得一迭声道:“是是是,不弃不弃,怎么会嫌弃呢?神仙道长,这、这丹药……” “只是一些普通的草药炼制,对善人身上的病痛有些作用罢了。”老道说了一句,又对众人行了一礼,背起竹筐拿起锦旗便又朝反方向走了。 众人立刻将王大娘团团围住,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绿色丹药。 王大娘将丹药攒在掌心中,拨开众人拿起木盆就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们都别看着我,这可是神仙道长谢我赠水之恩的,你们若也想要,自寻那神仙道长去!” 众人都羡慕的看着王大娘的背影,羡慕的想:一碗水便能换一粒仙丹,这么好的买卖,早知道我也回家拿水了! 又有一些妒忌的妇人道:“什么仙丹,没听那老道长说了么?不过是普通丹药来的,就一颗,对身体有没有效还不知道呢。” 然而不过两天时间,王大娘吃了道长给的仙丹,身上旧疾立时全愈的事情便传便了整个大山村。 众人见王大娘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力气也比往常大了几分,又听她不住口的说吃了那丹药后整个身子轻松了不少,这两天晚上睡觉头也不晕了,背也不痛了,竟是比仙丹还管用!而这一切不过是她用了一碗糖水换来的。 就在众婆子妇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纷纷到村头小溪洗衣服时,那位赛半仙的老道长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这一次,不用老道再说些什么,众人一拥而上。 “神仙道长,您还要喝水么?我给您倒去。” “神仙道长,您是要化缘么?到我家里去吃饭吧?” “神仙道长,您在这附近也没个住处,若不嫌弃,便到我家里来住吧!” “神仙道长,您这么厉害,也替我们瞧瞧吧。” 老道见众人围着他不肯走,大声念了一句道号,见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便道:“诸位善人无需焦急,老道此次远游本就为造化苍生、开难解惑,途经此地,感觉与这地方有缘,自会住上一段时日的,各位有什么问题,每日辰时至申时到这大树下寻我便可。” 众人大喜,消息传开来,就连村长也亲自来见了一见这“赛神仙”,并请他到自己家里居住,不过被老道长推辞了,他说他本为苦修之人,风餐露宿也是一种修行方式,并不用村里人为自己费心准备什么。 村长大为敬服,只得命人搬了一套桌椅放在村头大树下,给老道长当做落脚之地。 本来村长也只是出于对修道这人的尊重,并不太相信王大娘说的“灵药”之事,可自从老道长第二天便治好了村中一名猎户的脚疾后,就对他的本事坚信不移了。 而大山村来了一位“赛神仙”的老道长的事情,也立刻像长了翅膀的鸟一样迅速传遍十里八乡。 从第三日起,就开始有隔壁邻村的人带着吃食礼物,也有直接带钱的,来到这位神仙道长看病问事。因为来的人多,老道长从最初的看病治病到后面连一些求财求子并福运气道的疑问也帮着解答起来。 虽然这些问题需要长时间来验证,但众人却是对神仙道长信服不已,无它,经老道长的手,已经治愈了两名瘫痪在床的床人了! 这样神奇的事情,即使是宁雪勤成天不出门,也每天都听杨婶念叨好几回。 谁谁谁家的男人瘸了好几年,吃了几颗仙丹就治好了; 谁谁谁家的妇人被测出会有小财,这不,竟在路上捡到了十几枚铜钱! 杨婶还说,他们大山村以前只在天上看到过神仙飞过的踪迹,如今可算是见着真正的活神仙啦! 宁雪勤本来对这件事情不是很在意的,因为在她的习惯中,还是下意识的将这些什么赛神仙的老道士当成那种专门骗财的江湖术士,只不过村民多愚昧,才会被花言巧语蒙骗。 然而突然听到杨婶说可算见到真正的神仙,她才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脸色一下变得不好起来——难道这个突然出现在大山村的老道长,会是一个修仙中人不成? 这样的念头让宁雪勤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自从那书生之事了结后,她这段时间过得安逸平和,骆珩默和杨婶顾忌她的情绪,全都捧着她,而且整个村子也都风平浪静的,日子如流水般平淡无波的过着,她竟然也渐渐放松下来,觉得不可能再有修仙者能注意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的。 可这次对那陌生道长的猜疑让她的心情又纠结起来,她有点想偷偷跑去看看那道长究竟是怎样的人,但又怕万一对方真是修仙者,她这不就是主动送上门去了? 此时她有点后悔不该这么快将那郝得厚的记忆光球湮灭掉。说来也是因为郝得厚生平做恶多端,他的记忆体中有着太多阴暗疯狂的负面情绪在,她不过是无意间浏览到他所做的一些恶事,当时就气得直接把他的记忆球体给绞得灰飞烟灭! 不过,该知道的事情她还是了解一些的,比如跟郝得厚较亲近的一些人的相貌脾性等等。 这一次来的那个老道,会不会就是郝得厚那位正在闭关中的师尊?毕竟郝得仁一死,郝得厚立刻就能感应到,还准确的到大山村找到她了。他们的师父只会更厉害,怎么可能对自己两个徒弟的死感应不出来? 宁雪勤想到这里忍不住捶自己的脑袋,这样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 把郝得厚弄死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她根本不可能对抗像他们师父那个阶层的修仙者的!如果被他发现她的体质的话…… 她打了个寒战,又立刻用力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对,如果真是他们的师父这么牛逼的人,难道不是直接就打上门来了?而且从郝得厚的一些记忆来看,他们这些修仙者是十分看不起普通人的,要不是情况特殊,根本就不屑于跟普通人打交道,他那个师父这么厉害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跑到一个小穷村子□□除病?而且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那道长对他们家也没有过多关注的样子。” 她还是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先静观其变再说。 就这样,宁雪勤吊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每天状似不经意的向杨婶问起那个老道长的事情。 杨婶如今就跟其他人村里人一样,对老道长拜服得五体投地,更是每顿饭都会在宁雪勤耳边念叨好几回。 什么老道长治好了某某多年的咳喘之症啦,什么老道长说某某有小财运,某某便在路上捡了十几文钱啦,什么老道长一出手便让瘫了好几年的人站起来走路啦等等等等,就连杨婶自己也去问过几回自家的运程,据说是福禄寿全、儿孙满堂、世代丰足,使杨婶在众人隐隐羡慕的眼神中喜得舍不拢嘴。 就这样过了几天,宁雪勤渐渐放下心来,虽然她在杨婶和春二妮的鼓动下坚决不去靠近这老道,但也觉得这老道肯定跟郝得厚没有什么联系了。 这天下午,宁雪勤正在打扫房间,擦拭到骆珩默的一张旧弓时,便想到他再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又是赶集的日子,他上次出门前就答应这次还会再陪她去集市的,想到他平日里待自己的柔情似水,宁雪勤的脸上不由得浮现起笑容来。 就在这时,忽见杨婶打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道:“乖孩子,快,我们去让那位神仙道长也算算,他前几日算出杨东家媳妇有孕,真的算准啦!” 宁雪勤一听,想也不想挣脱了杨婶的手,“我不去!” 杨婶一愣,看着宁雪勤道:“为什么不去?孩子啊,那神仙道长算得可真准的!又不收我们银两,多难得的机会啊!”见宁雪勤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还隐隐有些紧张,心思一转便自觉了解了什么,“你这孩子,你该不会是还在害怕吧?别怕啊,现在光天白日的,外头人可多啦!而且我跟你说,今天就连几个衙役也趁着休沐日赶来了,不会再有那等不三不四的人出现的。” 宁雪勤咽了下口水,看着杨婶期盼的神色,突然间一扶额,“我、我、我突然觉得头好晕!”一边说一边往椅子上靠。 果然杨婶立刻紧张起来,忙抢上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都好好了的吗?孩子你怎么样了?我这就去找大夫来!” 宁雪勤一把拉住就要转身的杨婶,道:“婶娘,不用麻烦了,可能是今天在院里被太阳晒得狠了些,有点中暑了,我喝点水休息休息就好。” “好好,你这孩子,大中午的日头热,你偏要洗晒什么床褥被子,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杨婶斥了几句,又连忙到厨房给她煮凉茶水去,总算将刚才的事情揭过了。 宁雪勤轻轻舒了口气,虽然骗了杨婶有点过意不去,但她真的不想冒那个险去接触一个有可能是修仙者的家伙。 总之那老道长听说也不会长期逗留在这个地方,只要等他走了就好了。 …… 半夜,夜黑风高,四周一片幽深静谧。 大山村所有人已经进入了酣睡中,在这样穷僻的小村子里,连个守夜打更的人都没有,村子里十分安静,只偶尔听到一些家禽咕咕的声响,又或是偶尔的一两声犬吠。 此时,自村头外渐渐走来一个人影,这人影走路的姿势极为怪异,僵硬且不太自然,此时村里黑灯瞎火一片,也看不清其身上的装束和容貌。 这人影走过一些养了狗的人家时,那狗本来听到脚步声要冲上来叫的,但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住了,迅速夹着尾巴窜回墙角中,一声也不敢吭。 人影僵硬踉跄的走到一户人家前,正是骆家,接着便在门外原地来回打转起来。 这时,另一个身影忽地从天上落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房子,自语道:“便是这里么?这便是你生前最后来到的地方……” 若是此时有村民在附近,一定就能听得出来这说话的人影正是这段时间在大山村大受欢迎的“神仙道长”。 只听那道长看着那在原地打转的身影继续道:“哼,能将你一击而毙,又收了你的魂魄,想来是同道中人不可了。只是,你的身体被我调养了这么久,多少也是一件难得的铁尸材料,那人为何只收取了你的魂魄,却任由那起子愚民将你埋了?还埋得毫无章法,可惜了……” 那怪异的身影正是一个月前死在了骆珩默家门口的郝得厚,而此时这位正在自言自语的神仙道长,正是郝得厚兄弟俩的师父,三玄门长老吴启正。 第20章 找到 原来这吴长老虽然是郝得厚的师父,又已经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但他不像郝得厚郝得仁两兄弟乃是双生子,互相间有着强烈的心灵感应。当时郝得厚能这么快找到大山村来,其实还是因为跟自己同胎兄弟修炼过特殊法门,互相之间感应极深的缘故。 吴启正在当初收下两兄弟时,实际上看中的便是他们特殊的阴属体质,又是双生,十分难得,正是炼制一种叫做“无极阴煞铜尸”的好材料。是以才立刻将两人收归门下,并从小便教习他们练习一种古怪心法,正是为了慢慢将他们的身体改造起来。 可这种心法极是影响人的心志,双生子的性情渐渐变得越来越扭曲,在门内人缘极差,但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吴启正总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包庇他们,这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不满。 但吴启正不在乎,他的修为已经达到筑基初期大圆满,只差一线就能突破中期了,就连门主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为了门派利益,门主自然是希望他越强越好,所以对于吴启正和双生子的一些所做所为,只要不触及自己的核心利益,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惜这“无极阴煞铜尸”的炼制极为困难,所需要的材料对于吴启正甚至整个三玄门都是十分难寻的,吴启正苦寻了许多年,只差最后两样较为珍贵的材料了,但他已经有了眉目,想来不久后即可得手,为此他进行了一次闭关,想着若是这次闭关能冲上一个境界,那练制就更有把握了,即使突破不了,也当做巩固法力、养精蓄锐,做为炼制宝物前的心境沉淀。 谁料就在他闭关这点时间里,两名弟子竟前后遭遇非命!这让吴长老如何不恼怒异常? 可惜他虽然可以通过弟子的本命令牌知道两人已经死亡,却无法像郝得厚那样通过先天联系感知具体情况,而由于郝得厚的灵魂直接被宁雪勤灭得干干净净,吴长老即使祭出宝物八菱镜来探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等他顺着一些线索找到十三乡时,却是无论如何感应不到自己种下的印记,找不到两个徒弟的尸体,反倒是让他在一座名为双灵山的坟场里找到了两俱还存留着一些怨念魂魄、品质不错的尸骸,那十里沟失踪和被吓疯自然都是倒霉的遇见他在附近“养尸”的人。 由于遍寻不着郝得厚的尸首,吴启正有些怀疑郝得厚是遇上更厉害的人物被灭杀了。一般似他这等修仙者,大多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他只要稍微打探一下这十三乡之前有没有什么奇人异事就知道了。 但打听出来的结果却让他有些疑虑,大山村一个多月前确实死过一个书生,没名没姓,谁也不知道身份,却是在问路时突发心疾而死,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外人来过了。 由于这事是乡尹出面解决的,吴启正很快就确定了那死亡的书生正是自己的好徒儿,并且很容易就在其他人的帮忙下找到了郝得厚的坟墓,而他等夜深人静时将郝得厚的尸体挖出来检查后,心中的疑虑更甚了。 郝得厚的躯壳里连一丝残魂都没有,只是一具干干净净的空壳。 按理说,若郝得厚是遇上了其他高人被击毙,即使神魂被灭不得轮回,但总归会留下几丝附着的残魂碎片;若是被像他这样也修习吸魂炼尸之法的高手杀死,又怎么会只将灵魂抽走,而丢弃掉尸体这样好的炼尸材料? 吴长老思来想去不得其解,便找了个隐秘之处布了个法阵,由于法阵只能在夜间子时才能发挥功效,吴长老便晚上作法,白天则化身成“赛神仙”在那大山村守株待兔。因为他非常怀疑那个拘了郝得厚魂魄的人还留在大山村,说不定是无意间得了修炼之法的野修之流。从村民们的口中得知,郝得厚死前根本没有陌生人来过,这凶手极有可能一直隐匿在大山村,甚至是其中的某个村民。 几日后,阵法大成,吴长老做法催动尸体,那失了魂魄的尸体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大山村走去了。 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且说吴启正在墙外看着尸体的动作暗自思忖一番,觉得说不定真是自己之前想岔了,也许那凶手杀了郝得厚后便自行离去了,而村民愚昧,没见到那凶手,便只以为郝得厚是得病死的。 如若不然,又怎么解释他在这里逗留了这么多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蹊跷的地方? 虽说是这么想,但由于尸体来到这家门前,吴启正还是决定看看这家的情况,他伸手轻轻一指,尸体便靠墙站立不动了,接着也不见他双脚有任何动静,整个人便突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轻松的跃过墙头落到院子里。 睡梦中的宁雪勤突然间心中一悸,猛地睁开眼睛,黑夜中,她似乎感觉到屋外院子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声响。 她只觉得寒毛直竖,心脏开始砰砰乱跳起来,浑身僵硬着凝神去听屋外的声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念过骆珩默在自己枕边的日子。 半晌后,外头的动静又似乎消失了,她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肌肉刚才绷得太厉害,此时竟有些酸痛起来,她轻且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活动了下手指,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隔壁房杨婶起夜的声音。 在幽深阒静的夜里,忽然听到熟人发出的响动,总会给人一种安慰的感觉,宁雪勤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心想骆珩默还要后天才能回来,明晚她要不要跟杨婶睡一晚上? 心中正嘲笑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晚上还怕黑,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古怪的“呃”的一声,虽然只是十分短促的声音,但宁雪勤这段时间以来日日调息修炼,耳聪目明是常人比不上的,她立刻就意识到绝对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但这时顾不上害怕,胡乱套上衣服就冲出门外,一边往杨婶的屋子去一边叫道:“婶娘!婶娘!你怎么了?开开门!” 就在她来到门来要抬手打门时,门突然间开了,从里面飘出一个身影鬼魅似的身影,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被一只干瘦的手掌掐住了脖子。她异常惊恐的瞪着眼前在黑夜中面目模糊、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心中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但她身体无法动弹,也没办法出声,只能眼睁睁让这人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慢慢推到院子的空地上。 “泠凰之体!好一个泠凰之体!呵呵……呵呵呵呵哈……” 第21章 仇恨 老者沙哑低沉的并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声在这幽阒的深夜显得极为骇人,宁雪勤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全都炸起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修仙者!他知道我身上的秘密了! 就在这时,身上的束缚似乎消失了,老者不知什么原因松开了手,宁雪勤脚下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她这时顾不上害怕,连滚带爬的冲向杨婶的屋子,在一室黑暗中摸到了杨婶倒在地上的身体。 她拼命的摇晃着杨婶,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浑身像筛糠似的抖起来,眼泪汹涌而下,一只手去探杨婶的呼吸,另一只手则去探杨婶的脉搏,接着她拼命掐杨婶的人中和虎口,又去用力按压她的胸口。 一边按嘴里一边无声的狂叫:杨婶,醒来!快醒来! 杨婶一动不动,身躯在这燥热的夜晚中,似乎渐渐冰冷起来。 宁雪勤疯狂的摇头,眼泪糊了满脸,却张大嘴就是哭不出声来,她猛地回头瞪向门外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心中倏地升起一股仇恨之极的情绪,操起身边一张矮凳便不要命般冲了出去! 但她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一点,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冷哼,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雪勤渐渐醒来,一时间昏迷前的情形全都涌入脑中,她立刻要跳起来,却发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哼,不用白费力气了,”一个沙哑阴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正是吴长老的声音,“你体质上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只不过先前没有人指导,才使你这么大岁数了才勉强突破炼气一阶。只要你乖乖听话随我回山门之中,我便传授你正宗修炼法门,助你得道成仙,日后与天同寿,逍遥人间,岂不乐哉?总好过你呆在这穷乡僻壤,一辈子跟那些村夫愚妇厮混,百年后不过一坯黄土,又有甚意思?” 宁雪勤此时正躺在地上,因为无法动弹,只能用眼角斜光去看说话之人,只见离她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坐着一人,看那面貌,不是郝得厚记忆中的师父又是谁?而在更远的林子间,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影在晃动着。 她此时无心去管多出来那人又是谁,想到昨晚杨婶的死状,眼泪又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她不愿在这杀人凶手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拼命将眼泪忍住,听吴长老说完一番话,忍着胸腔的怒火和恨意,哑声道:“你若想要我这具身体,拿去就是了,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人?” 吴长老对于宁雪勤的体质十分满意,又有意让她顺服自己,便解释道:“本来只想随意查探一番,谁知我那‘阴煞’偏偏在那时要进食,没办法,只能借那妇人的魂魄一用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一下动静,否则我恐怕会与你这‘泠凰之体’失之交臂呢。” 他语气中对杨婶之死的描述就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淡漠无谓,而最后的庆幸之说更是将宁雪勤激得差点失去理智,若是手上有刀只怕已经捅过去了。 她眼中的仇恨太过浓烈,吴长老眼睛一眯,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朝她一指。 一阵绿光没入宁雪勤体内,她只觉得浑身皮肤如同火燎般疼痛,就像有无数钢针在狠狠扎着她的手臂、胸腹。 剧烈的疼痛让宁雪勤脸色一白,差点惨叫出声,但她死死忍住了,不一会儿冷汗便浸湿衣物,浑身颤抖不已。 疼痛大约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宁雪勤整个人瘫倒在地,却硬是连一声都没哼。 吴长老见她如此硬气,阴阴一笑,“倒是硬气,既然这样,接下来你就饿着吧。” 果然接下来的路程吴长老不再给她吃食,宁雪勤被饿得头昏眼花,感觉身体在被他操控着自动向前走,但事实上只要吴长老一旦松开控制,她立刻就会因为饿得无力倒在地上。 三天内,她滴水未尽,一口食物也没吃,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离体,慢慢飘上高空。 就在这时,一兜水迎面向她扑来,宁雪勤猝不及防被呛得拼命咳嗽。 吴长老神色阴沉之极,掐着她的脸颊将一块肉食往她嘴里塞去。 此时她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然而却无力再动,只瘫在地上紧咬牙关,并不肯吃,一副要活活饿死自己的模样。 吴长老被她这副模样气得心头火起,又不舍伤她躯体,便将肉干往她身边一丢,冷冷道:“你就是不惜自己的小命,也想想大山村那几百口人,想想你那上山未归的丈夫!” 宁雪勤猛地抬眼看向他,死寂的瞳孔中蓦然燃起两簇火焰。 吴长老阴恻恻地看着她,道:“若不想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杀光你村里人,就起来把东西吃了。” 宁雪勤这才勉力坐起身,抓起身旁肉块往嘴里塞去,狠狠撕咬起来。 将吴长老给的食物和水全吃光,她呆呆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见她如此,吴长老又丢了个药瓶到她身前,语气也变得十分温和:“你已经是炼气一阶,入我门下后便应斩断世间所有情丝,亲友之情都是这大道上的阻碍,必须清除得干干净净!你想想,等你修炼大成,长生不死,百年后,父母亲友又有哪个可以伴你左右?而你若不及时铲除这些俗世感情,到时心魔滋生,很容易便会让你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第22章 新人 见自己提到骆珩默和大山村几百口性命后,宁雪勤眼底最后的一点抗拒便彻底沉寂下来。 吴长老这才满意,倒是从此解了宁雪勤身上的束缚,使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一名侍女。 宁雪勤这才见识到吴长老饲养的那只阴煞的真面目,却是一个浑身乌绿、面目狰狞、獠牙外露的怪物!这怪物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食一次,时间并不规律,食物便是人的魂魄,这样一来,他们在山林间赶路时遇上的一些落单猎户村民便遭了殃。 也不知吴长老是不是故意要以这种手段威慑宁雪勤,每次阴煞进食时,他都会带着她在旁观看,宁雪勤从最开始的恐惧愤怒、不忍哭泣,到后来只剩下了麻木空洞、沉默不语。 两人在山林间走了足足大半个月,偶尔途经一些村子买些吃食,食物主要是给宁雪勤吃的,吴长老筑基后便已辟谷。 这一日,两人从林间转入大路来,只见前方路旁竖着一块石碑,上刻“金泉城”三字,红漆涂描,原来这里已经出了郴县即将转入金泉城地界了。至此,吴长老将那阴煞收入灵兽袋中,一改之前慢吞吞的速度,将一张“疾行符”给宁雪勤贴在腿上,施法带着她往三玄门直奔而去。 三玄门位于金泉城东郊三十里外的一处“鲤跃峡”内,这里常年雾气笼罩,不小心进去的人都会莫名失踪不见,久而久之后,便渐渐有流传这里是仙人居所,凡人不得入内的传说。 但对于修仙者来说,这样的雾气不过是寻常之极的障眼法。吴启正带着宁雪勤一路无阻的回到门中,将她交予一个三十几岁,丰腴美艳的妇人,道:“将她清洗干净,赐夫人待遇,好好教教规矩!” 美艳妇人看着一月没有洗澡,蓬头垢面的宁雪勤,掩了掩鼻子,脸上划过嫌弃之色,接着扭着腰走到吴启正身边,露出大半个嫩白圆弧的身子软软靠过去,娇笑道:“老爷闭关大半年,又突然间出门去了,这一走就是小两月,奴都想死您了!可您倒好,一回来便又带了个妹妹回来……” 吴启正哈哈一笑,伸手将其圆弧狠狠揉抓几下,道:“是想我还是骚不可捺了?好了,你将她带下去,等老爷忙完后自来寻你,好好让你饱餐一顿。”说摆一挥手,转身走了。 美艳妇人的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能拧出水来,“老爷慢走。”待吴启正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转过身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将头埋得低低的宁雪勤,见她一副老实无比的模样,半晌后才轻轻“哼”的一声,道:“跟我来吧。” 宁雪勤低着头,脸色木讷,任谁也看不出此时她心中在想些什么。那美艳妇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带着她穿过庭院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院落中,转过半月门前的石屏便觉花香扑鼻,四周隐隐传来丝竹悦耳声,间或还夹杂着一些女子的娇笑软语。 沿着碎石路走了一段,进了一道垂花门,上到一座抄手游廊,游廊旁便是一个巨大的荷花池子,荷叶连碧,荷花亭亭,阳光洒在水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远处还连通着几个亭台水榭,景色极为雅致。 宁雪勤之前听到的女子嬉戏声便是从那些亭台水榭中传来的。一个个打扮得艳丽招展的女子正在其中或是吃酒赏荷,又或是弹曲吟唱,端的是香浓郁丽、人间美景,好一副荷池众美图。 在美艳妇人将宁雪勤带进来时,第一时间便被人看见了,只见亭台众美立时像一只只花蝴蝶般体态婀娜的迎了过来,人未到,香先至,宁雪勤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直想打喷嚏,好歹拼命忍住了。 最先来到的是一名十七、八岁,只穿了一件抹胸长裙,披着一件透明长纱,打扮得十分性感,长相也十分艳丽的女子,她先是朝美艳妇人福了福身子道:“贵妃姐姐。”接着便抬起头来往美艳妇人身后看去,见并没有看到那预期中出现的身影,脸上便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接着眼光落在后头脏兮兮的宁雪勤身上,眉头皱了皱,嫌弃的道:“贵妃姐姐,这人是谁啊?您怎地把一个叫花子带到我们‘蕊香院’来了?” 此时后头七八个女子也都迎了上来,环肥燕瘦一齐朝妇人行了礼,接着便用或是嫌厌,或是好奇,或是冷漠的眼神打量着宁雪勤。 那美艳妇人笑道:“这可不是叫花子,是老爷新带回来的新人,跟你们一样,以后便是夫人之位了。她叫……”说到这里顿住了,也不管众美惊讶皱眉的表情,回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雪勤低声道:“何小思。” 那妇人妇人又问:“可是思念的思?” 宁雪勤点头,美艳妇人便道:“那你以后便是思夫人了,”接着提高声音,“艳青!” 这时远远站着的一个中年妇人快速小跑步过来,朝美艳妇人跪下道:“奴婢向贵妃请安,贵妃万福。” 美艳妇人道:“行了,起来吧,思夫人以后便住在‘芳归阁’,你以后便在她身边侍候着,教教她这里的一些规矩,”接着眼神扫过神色各异的众美人,轻笑道:“思夫人可是老爷吩咐本宫亲自送过来的,以后若是叫我知道你们欺负于她,姐妹不谐,我可不会轻饶。”说完一转身,扭着身子走了。 其余人本是打听到老爷回门的风声才急急打扮到这池边亭中准备迎接的,哪想到心心念念的夫君没有来,反倒是等来了一个一来就与她们同品阶的新人,而且,那美艳妇人竟然叫艳青侍候她!要知道,艳青以前可是这整个蕊香院的领事姑姑,这新人也未免太有面子了吧? 当即便有人冷哼一声,道:“艳青姑姑,你可要好好教导某些人规矩,可别到时鲁莽冲撞了老爷和姐姐们。唉呀,日头好大,我得回去抹些香油了。”说摆一扭身,跪在不远处的丫环便立刻迎上来,托着她的手将她扶走了。 另外几人也同样忿忿的瞪了宁雪勤一眼,带着各自的丫环走了,唯有一名苹果脸,看起来娇俏可人的少女留了下来。这少女是所有人当中态度最为友好的,她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想要过来牵起宁雪勤的手,却在闻到她身上那股味道时停下了,向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的笑道:“思夫人,你还是先和艳青去梳洗一番吧。我叫应雨萌,是萌夫人,住在蜜意阁中,离你的芳归阁不远,以后我常去寻你玩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雪勤此刻的心虽然仿佛整个泡在岩浆中,仍是对这可爱的少女微微扬起嘴角,低声道:“好。”接着便在艳青的请示下朝前走去,在她的身后,可爱少女应雨萌微笑的看着她走远,这才扶着丫环的手慢慢走开了。 第23章 蛰伏 芳归阁实际上是蕊香院中一处独立的二层小阁楼,一楼是正厅、厢房及耳房的结合,厢房旁边有一道楼梯通往阁楼,阁楼面积要小一些,作为书房之用,打开窗户便能看见不远处的荷花池。 据说这里的每一位“夫人”都是住在这样一座单独的阁楼中的。 宁雪勤一边暗中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一边听艳青介绍着她的新居所。 “按规定,每位夫人身边都有两个服侍丫环的名额,但既然孙贵妃命我在你身边服侍,便再到新来的姑姑那里领一个丫头就是了,平时里若不得老爷和贵妃传唤,不得擅出蕊香院,否则会被严重责罚……” 原来这蕊香院是那吴启正在三玄门的宅院之一,也是他的后宫之一。据说他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全都按各种品阶住在不同院落中。这些品阶分为“贵妃、夫人、婕妤、美人采女”。 如今贵妃只有一个,便是宁雪勤已经见过的那位美艳妇人孙贵妃;妃子品阶的有三个,分别赐了“德、淑、贤”号;夫人加上她如今正好十人;婕妤二十一人;美人采女无数。 据说每个采女刚来时都要分到各院去做小丫头,学规矩,若是运气好被自家主子扶持,又或是被老爷看中,临幸后便可升为美人。至于美人之上,那便要看各人的手段和运气了。 宁雪勤听着艳青不紧不慢的说着各种等阶和各院女人相互间的关系,脸色木然,心中却是恶心得直想吐! 那个吴启正简直就是一头行走的人形种马!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年纪了,收罗这么多女人吃不吃得消,真希望他能快点肾亏早亡!一个变态杀人魔,抓了这么多女人来给她们后宫封号简直不伦不类,果然变态就是变态! 宁雪勤一边在心中大骂一边随着艳青在阁楼内转了一圈,这里的摆设整洁齐备,似乎一早就做好了会有女主人入住的准备。 这艳青虽说名义上是她的婢女,但实际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艳青并没有将她当回事,只不过是被派下任务,不得已执行而已。否则也不会对宁雪勤满脸的疲惫之色视而不见,径自带着她上上下下的解说琐事了。 终于参观完阁楼,又说完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规矩事项,艳青这才引着宁雪勤进了厢房右边一处耳房,叫人提来热水让她洗浴。 宁雪勤不习惯洗澡时有人在一旁,艳青也没有坚持,挥挥手让两名抬水的仆妇退下,自己也跟着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看着门彻底关上,宁雪勤长长的吐了口气,她自己自己埋进温热的水中,脑海中蓦然闪过那晚看不清的杨婶的尸体,她猛然抬起头来,咬紧牙关,眼泪开始一滴滴落了下来。 等她洗完澡出去,艳青已经领来了一个新的小丫头,名字叫巧杏。大约八、九岁年纪,生得十分标致,性情也很开朗活泼,而且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有着一双巧手,绣功已经十分出色,这样的好苗子,据说本来是要分到妃子旁边服侍的,只是吴贵妃疼爱新来的妹妹,便将她交给了艳青。 宁雪勤听到“妹妹”这个称呼,不由得有些反胃,面上却是木讷无言。 她如今人在屋檐下,却对别人的摆布完全反抗不了,只得装作胆小害羞的样子,讷讷不语,叫外人看来,倒是巧杏通身更有小姐气派。 艳青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对巧杏道:“你服侍思夫人将头发擦干。”巧杏清脆的“哎”了一声,快手快脚的朝耳房去取绸布了。艳青又对宁雪勤道:“思夫人赶了许久的路,想是累了,不知待会是想先用膳还是先休息?” 宁雪勤低着头道:“我想先休息。” 艳青肃着脸道:“思夫人,您是主子,艳青是下人,您说话的时候大可以看着艳青来说。还好,既然已经来到这蕊香院,以后最好别再红眼了,若是被上头的主子们看到,那可是大罪!” 宁雪勤慢慢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立刻垂下,又慢慢抬起来看了第二眼,怯怯说道:“好的……我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艳青道:“是。”也不行礼,看了那已经取来绸布正准备替宁雪勤绞头发的巧杏一眼,见巧杏微微点头,这才转身下去了。 巧杏用绸布包住宁雪勤的头发,脆声说道:“思夫人,咱们到床边去吧,您若累了,便可躺下歇一歇。” 宁雪勤背对着巧杏,看向闭上的大门,脸上闪过一丝冰冷仇恨的神色,但嘴里却柔柔的说道:“好。”一起身转头,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木讷害羞。 …… 三玄门,平正院。 这里是吴启正的正院所在,也是整个三玄门地段最好,面积最大的一处院落。 此时厢房内,吴启正斜靠在塌上,一名穿着暴露的女人正跪在脚塌下方替他捶着小腿。 吴启正半眯着眼睛,问道:“那女子怎样?可曾哭闹?” 旁边一名身段丰腴的美艳妇人将一瓣剥好的橙子喂到他嘴里,这妇人正是吴贵妃,只听她娇笑道:“倒不曾哭闹,想来她不过一介村妇,哪里见过我门中这等富丽繁华的仙家景象?奴看她倒像是被吓住了,局促木讷,瞧着奴心中都有些可怜起来。” “可怜?”吴启正笑了起来,原本和善的面目带上了一丝淫.邪之意,他的手抓向吴贵妃胸前的高耸,“也不知谁刚见她时,身上的醋味都够得上熏屋子了。” 吴贵妃轻拍了他的手一下,嗔道:“老爷!”挺着身向他靠近了一些,又贴着他的耳边问道:“我看那小思姑娘已经踏入炼气期一阶,老爷将她带回来莫非是……” 吴启正用力抓了她一下,心不在焉的道:“你别管,让人磨磨她的性子,但别折腾狠了,老爷我留着她可是大有用处的。” 吴贵妃嘤咛一声不再多问,身子软倒在他怀中,两人便就势滚到塌上去了。 …… 蕊香院,芳归阁。 自那日吴长老将宁雪勤交给吴贵妃后,便不曾再管过她,就仿佛对她的特殊体质毫不在意,已经遗忘了她这么个人似的。 不过这对宁雪勤来说是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这几日装出害羞内向的样子,极少出芳归阁,但实际上是在暗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这芳归阁里的另外九名夫人,就如同艳青说的一样,从来没有踏出过蕊香院一步,每日里不是弹曲唱歌,便是聚在一起讨论时下的衣料首饰。 因为宁雪勤长相只算清秀,又从不主动出门,见了人更是结巴得连话也说不好,而吴贵妃将她丢到这蕊香院中,便再也没有召唤过她。是以前两天还有人想上这芳归阁来一探她的虚实,后来便毫无兴致了,又在暗中讥讽她毫无宠爱,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得封夫人的。 总之不过几天,宁雪勤便同她所住的芳归阁一起,被人当成了透明的存在抛在了脑后,唯有第一天见过的那圆脸少女应雨萌还时常来寻她说话。 这几天中,宁雪勤日日都在苦思自救出逃之法,然而整个蕊香院的四周都围着高大厚实的围墙,唯有的两个出口外二十四小时都把守着体格强健的仆妇。并且,只要她一出门,艳青和巧杏必定有一人紧紧跟着她,见她往两个门口溜跶了几次后,还出口告诫她不得迈出蕊香院的规矩。 艳青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一点小心思,还告诉她这高墙外仍是吴启正的内院,而在外院处,除了布有迷幻阵外,更有武力高强的巡兵日夜巡逻,就连一只苍蝇也没办法随意进出。 试探了几次后,宁雪勤便歇了趁半夜逃跑的心思,她心中恨极了自己如今力量太弱,别说杀了吴启正为杨婶报仇,就连想逃走获得自由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这几天一到晚上睡觉就总是会想起那夜的事情,想起当时双手触及杨婶温软的尸体。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四周一点光亮也没有,她看不清杨婶的表情,只记得杨婶的身体还是软绵绵的,而且身上还带着暖暖的体温。然而当她睡着后,原本看不清面貌的杨婶便会出现在她的梦中,一脸苍白,神色痛苦,却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直看到她猛然惊醒! 可她不敢放声哭出来,也不敢惊动守夜的巧杏或艳青,她只是死死的咬着被子,眼睛在黑暗中狠狠的盯着顶上模糊的蚊帐,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将吴启正凌迟!唯有这样,她才能在天色快要破晓时催眠自己重新睡去。 因为心中装着心事,宁雪勤便强迫自己沉浸到学习中去。蕊香院有专门教习音律、舞蹈和绘画的先生,由于她底子太差,连字也认不得几个,吴贵妃便请了先生从头教起,用她的话来说,那便是“老爷是仙家中人,若是侍候的人连大字也不识一个,岂不无趣之极?” 所幸宁雪勤的水平跟其他人相差太大,也不用跟另外九个夫人在一起学习,这倒是让她省心不少,也更能专注于课业中,只不过暗中少不了被其他人嘲笑她“胸无点墨、目不识丁”,这过即使是当面说她,她也不会升起半点情绪波动,她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强烈、唯一的念头,她将这念头深深埋在心底,只等着如同火山一样爆发那天的到来。 这天下午,宁雪勤正在练字,应雨萌练完琴后便来寻她说话,拿起她已经写完的一叠纸看了看,笑道:“思姐姐的字倒是越来越有风骨了,可见一个月来的勤练有了成效。” 宁雪勤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腼腆笑道:“哪里称得上什么风骨,不过是有了点模样罢了,在这院里也就属我底子最差,再不勤快些可被甩得更远了。” 应雨萌将纸张放下,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托着腮厥起嘴道:“思姐姐脾气可真好,人又这么温柔,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这么久了也不召唤姐姐一次。哼,茗醇阁的柳夫人,不过是这个月被老爷传唤了三次,你瞧瞧她,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那副妖里妖气的作派,见了就让人讨厌!” 柳夫人正是宁雪勤第一次来蕊香院那天出言讥讽的女子,她的面目生得清丽婉约,性子却有些刻薄高傲,同蕊香院的其他夫人都相处得不是很好。 宁雪勤笑笑并不答话,她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从一开始日日担惊受怕,祈祷着那吴启正最好全忘了自己不要召唤她,又夜夜恨不得寝其皮吃其肉亲手将他杀死。到现在,她的心境已经能做到淡然无波了,她甚至想着能快点被吴启正招寝,这样才能有机会接近他伺机报仇! 而如今吴启正将她丢在这蕊香院不闻不问,她反倒有些担心起来,按理说吴启正不可能对她的体质无动于衷,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说不定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每当想到这种可能时,宁雪勤便觉得心急如焚,恨不得体内的真气一日千里,瞬间就能让她连连突破,冲到筑基期,好与吴启正一决生死!在这种煎熬下,她在某个晚上被杨婶苍白的脸惊醒时,突然间醍醐灌顶,猛然间想到她在郝得厚的记忆中发现的那本修炼心法——《三化功》。 这门心法在郝得厚的记忆中是属于三玄门的珍贵心法,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修炼。当初宁雪勤因为好奇也曾经照练过,但却发现练起来十分艰难,真气阻滞运行不开,接着便不再练习,将它抛到了脑后。 不料那天晚上被恶梦惊醒,她神差鬼使之下将三化功翻出来重新练习,竟发现以往真气阻滞的情况完全消失了,练习起来的进展竟变得一日千里!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只要在练习时想到枉死的杨婶,想到吴启正那张看似温和慈祥,实则变态残忍的老脸,三化功的运行速度更是成倍增长。 第24章 成长 她似乎隐隐间明白了什么,但由于没有系统的学习,她也不太明白这样的情况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而由于她一修炼时就逼自己一遍一遍的去想那个晚上的事,想着自己对吴启正的仇恨,这样的心灵折磨让她的心志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变得刚硬起来。 到如今,不管是艳青眼底的轻蔑,又或是蕊香院中其他人的冷嘲热讽,都无法在她的心中投下一丝波澜,当然了,她的表面还是那个不大爱说话的思夫人。 在一个月前,她要将自己伪装成木讷害羞的人,还需要刻意的减少说话次数,时时低着头,而现在,这种伪装仿佛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她的一言一行都已经无限趋近于她所伪装的“思夫人”,即使是在和别人说笑时,也能让人觉得她的本性就是内向的。她能肯定,现在即使是如吴启正和吴贵妃这样的老狐狸跟她就近相处,也不会察觉任何异样。 所以说,痛苦真的能让人成长,不是么? 这边应雨萌见她不答自己的话,反而发起呆来,便有些不满的起身绕过去,抓着她的手臂摇了摇道:“思姐姐,你就不担心吗?我听说,不久后老爷有可能在我们这些人当中选一个当他的亲传弟子!若是成了他的亲传弟子,我们便可以提升到妃位了,而且,还可以开始修习那长生法门。可我那内门的大哥收到风声,说是老爷似乎更中意那姓柳的呢!” “思姐姐,那姓柳的不过跟我们同品阶,便已经狂得没边了,再让她升到妃位,还修炼了法门,我们就更没有活路了!” 宁雪勤被她摇得没有办法,将她的手挣脱开来,道:“老爷要收谁为弟子,自然有他的考量,如果他真是中意那位柳夫人,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应雨萌嘟着嘴,跺了跺脚道:“我不管!总之我不能让她得逞!思姐姐,你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好好跟我说过老爷是怎么看中你将你带回来的。你知道么,当初贵妃姐姐亲自送你过来,又将艳青姑姑给你当侍女,大家都觉得你定是极得老爷宠爱的,我听说那天晚上,那姓柳的还在屋里砸了几个玉瓶呢!” 宁雪勤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哂。 从应雨萌第一次刻意接近宁雪勤开始,宁雪勤便知道对方是有目的的,如果说一开始她还不太清楚原因,在经过应雨萌几次的旁敲侧击后,她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很简单,自己只是一个村妇,年龄比起其他人来说不够年轻,长相也只是一般,勉强称得上清秀,却一来就能被封为夫人,由吴贵妃亲自送来,还将原先是蕊香院里的掌事姑姑艳青指给她当婢女。 这份殊荣,任谁都会觉得她身份特殊的。只不过其他人虽然也怀疑这点,却是在见到她从无宠幸后便认定她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也许是老爷之前脑袋一时发热便宠幸了她,后来根本已经将她抛到脑后去了。 而应雨萌却一直不死心,总觉得宁雪勤一定还有其他特别之处,更不相信她失宠之类的说法。 宁雪勤虽然已经看出她的心思,却也没有点破,每次都含糊而过。 因这应雨萌有一个大哥是内门弟子,而且还是吴启正的手下,他时常与妹子通信,偶尔也说一些门内的大小事务。 应雨萌为了显示自己和宁雪勤亲近,经常来寻她说话,但宁雪勤向来是个锯嘴葫芦,应雨萌找不到话题时,便将三玄门内的一些事务拿来说给她听。 宁雪勤便通过她了解了三玄门如今的一些情况。 据说三玄门门主汪永年和长老吴启正在门中自成两派,许多年来明争暗斗从没停过。门内还有另一名许长老已是筑基中期,他一直保持中立,有他压着,汪永年和吴启正心中再不和面上也得维持一团和气。 而由于近年来三玄门与金泉成另一大修仙势力“两仪门”为了争夺资源,相互之间发生过不少摩擦,双方之间火气都很大,汪永年更不得不放下同吴启正之间的龃龉,将门派资源向吴启正大力倾斜,希望他能早日突破至筑基中期,使自己门派的力量更大一些。 只不过三玄门和两仪门互相之间虽然争斗了许多年,却一直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压得过谁,这后面还有更高一些层次的人物在干预着。 然而就在去年,在金泉城南面三十里外的一座山峰内部,竟发现了一种较为稀有的矿物,这一下,两家的争斗直接升级,在一次交锋中,吴启正甚至还伤了两仪门门主。就在双方差点拼个你死我活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又突然间哑火了。 接着两个门派便分别派出人把守那矿洞,相约在今年冬至之时举办一场比试大会,谁家赢了便能占那矿脉大头。 除此之外,今年的中秋前后半月,又到了三玄门三年一度广招门人弟子的时间,而且门内大比也即将展开,许多人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内门弟子想要再进一步,成为核心弟子,而外门弟子则想步入内门,可以说,每年临近门内大比时,整个三玄门的修炼气氛就会空前高涨。 宁雪勤听着应雨萌说的这些事情,便知道她的那位大哥在内门恐怕也并没有多少份量,这些事情假如能出去接触到其他人,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应雨萌的大哥不敢把机要秘密之事传给自己的妹子,以免惹来祸端。宁雪勤隐晦的诱导了应雨萌几次,想了解更多一些三玄的和吴启正的事情,但却再也没办法从应雨萌那个大哥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有一次应雨萌还神秘兮兮的对她说起了吴启正的两个双胞胎徒弟,郝得仁和郝得厚,虽说这两人在门内不大受其他同门待见,但因为皮囊生得好,倒是有许多小丫头喜欢幻想一下的,她们在三玄门中服侍,没办法入得了门主和长老的眼,若是能侍奉到这些核心弟子也是外人看来极好的出路。 应雨萌说起小丫头暗中仰慕双胞胎时,语气还有些不忿,觉得小丫头们都是异想天开,双胞胎这样优秀的人,怎么能看中那些毫无用处的小丫头? 又用崇拜的语气告诉宁雪勤,双胞胎极有可能是三玄门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又可惜两人冲关失败后便出门游历去了,也不知道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确信等他们回来了,修为肯定已经更进一步了。还可惜宁雪勤来得晚了,否则见过那神仙似的双生子,定然也会大加赞赏的。 宁雪勤心中冷笑,若不是这两人,自己如今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不耐烦听两人的事迹,便笑着岔开了话题。 虽说吴启正一直没有来找她,但从应雨萌口中得知了三玄门和两仪门之间的事后,宁雪勤总有预感,吴启正不会再冷落她多久了,而且,她若是想找到逃跑之法,可能还得落到冬至那日,两派大比的时候。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宁雪勤为了掩人耳目,通常都是选中午和晚上睡觉的时间修炼那三化功,虽然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修炼,但她明白自己身边的艳青和巧杏都是吴贵妃的耳目,假如她白天要有一点异常的举止,恐怕根本瞒不住别人。 幸好这蕊香院中没有一个修炼之人,而那吴贵妃虽然也是修仙者,却因为等级太低,见了宁雪勤两次也根本看不出来她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的,翻天覆地,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宁雪勤已经从炼气一阶直接升到了炼气三阶,那三化功如今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心法一样,助她如火箭似的修炼成长,而她之前一直忽略的手腕上的那羽毛印记,似乎也起了一些变化,它在她的手上渐渐延长了一些,幸好它还是像以前那样随她心意出现隐没。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正是蕊香园半月一次的休息日,宁雪勤不用上课,又觉得在屋中呆得太久了,便想出门走走,艳青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出门了。 远处的亭榭中即聚集着几个女子,宁雪勤跟她们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也不会过去讨嫌,只在附近走走停停,欣赏一池盛开的粉荷。然而没过多久,远处的娇声笑语突然间变做了一声尖叫,接着又响起许多女子叫嚷的惊慌声。 宁雪勤抬头望去,只见有人掉进了池水中,正在不断挣扎着,宁雪勤心中微讶,却见那亭榭上扑通扑通跳下两个婢女,将那掉入池水中的人救了上来。 然后就见一群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争执之声越来越大,其中一个女子突然间冲上去扇了另一个女子一巴掌,然后在众人没有回神之前,带着婢女转身走了。 回阁楼的路正要经过宁雪勤身边,她已然看清打人的正是那位柳夫人。此时只见柳夫人一脸怒意的走过来,看到宁雪勤站在一旁看着她,突然间羞恼的冲过来狠狠推了她一把,叫道:“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以宁雪勤如今的感应身手,自然不可能被一个普通弱女子碰到身体,只见她似乎被吓呆了,无意间往旁边一缩,就躲开了柳夫人的推攘。 柳夫人双手扑了个空,差点没向前跌去,好在被她的婢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狠狠地瞪了宁雪勤一眼,见艳青站到宁雪勤身边,她有些忌惮,只叫道:“乡巴佬丑八怪,你给我等着!” 第25章 传唤 宁雪勤有些无语的看着柳夫人离开的背影,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直到从水榭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姓柳的,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 应雨萌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提着裙摆,不顾形象地冲过来,实在是她刚才被柳夫人的一巴掌直接打懵了,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她跑到宁雪勤身边,向艳青道:“艳青姑姑,你刚才、你刚才看见了吧?那姓柳的打了我!她不但打了我,还将蓉夫人推到池里!”接着又转过来对宁雪勤说道:“你也看到了吧?她刚才还想打你是不是?那个贱人!我、我要杀了她!” 宁雪勤看着气得满脸通红,被众人纷纷拦着的应雨萌,心中微微摇头,这女孩平日里看来机灵聪明、小有城府,怎么在面对柳夫人时会这么冲动?这满园都知道柳夫人正当受宠,也就她急忙忙的冲出来,只怕是被某些有心人当枪使了。 看着那落水之人抽泣着被人扶走,宁雪勤心下叹了口气,果然就见新任的掌事姑姑急急赶来,喝斥了应雨萌一番,又罚她关禁闭五日,茹素静心,其他夫人则每人抄五遍《女诫》。 就在众人纷纷福身答应时,一直站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宁雪勤突然间向前踏了一步,低着头说道:“姑姑这样的处罚,恐怕不大公正。”虽说声音有些小,但周围的人却都听清楚了。 众美愕然,全都扭头看向她。掌事姑姑面色微沉,看了旁边低着头的艳青一眼,道:“哦?思夫人觉得我这处罚不公,那照你的意思,这件事要如何解决呢?难不成还要我禀到吴贵妃那里?” 众夫人一听说这话,立时急了,若是掌事姑姑真的禀到了吴贵妃那里,也就等于老爷也知道了,要知道,老爷是最讨厌自家后院的这些个莺莺燕燕闹得不可开交的,以前就有两位夫人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过,恰好被老爷来时撞见了,结果那两位夫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听说……她们的结局很惨! 今日这思夫人也不知怎么了,平日里闷声不响,一句话都说不囫囵,怎么今日竟顶撞起掌事姑姑来了? 当即便有一名夫人站出来急急说道:“姑姑,天气热,这思夫人怕是发昏了,您向来公正之极,姐妹们都是信服的,我们待会就回去抄书!思夫人,你还快向姑姑道歉!” 一旁被两个好姐妹簇拥着的应雨萌捂着脸,看着宁雪勤的目光也满是惊奇,她对于这掌事姑姑的处罚当然不满意了,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将她罚得这么重?但她却是没胆子顶撞对方的。可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宁雪勤竟然会替她出头?应雨萌的心中顿时觉得五味杂尘起来。 宁雪勤依旧低着头,声音略带着些紧张,还有些嗑巴的说道:“本、本来就是柳夫人的错更、更大的,她还打了萌夫人一巴掌,还、还想打我……姑姑怎么能只罚我们……不罚她呢……”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头都快要埋到胸口去了。 众人见她这样,又觉得以前那个思夫人回来了,心中暗想:难怪道她敢站出来说话,恐怕是因为老爷这么久对她不闻不问,心中着急了,见柳夫人受宠,心中早已忿懑多时,今日之事,也确实是那柳夫人过于跋扈了。思夫人平日里虽然胆小,但有这样一个踩柳夫人的机会,也是不愿错过的。 掌事姑姑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罚柳夫人了?只不过今日有人被推落水,事关重大,要好好查清楚才能给她定罪!没想到思夫人倒是个心直口快的爽俐性子,可是叫我刮目相看了!”说罢转身走了。 宁雪勤讷讷的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掩面走了。 回到芳归阁,便听身后跟进来的艳青不冷不热的说道:“夫人今日好大的威风,连掌事姑姑也敢顶撞,看来在这蕊香院里住久了,心性倒是养高了不少。” 宁雪勤眼中含泪,低声道:“就连姑姑也这么说我……”捂着眼匆匆跑进卧室去了。 艳青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当天下午,蕊香院闹剧一事的最终结果出来了,这个结果惊掉了一大片眼球:茗醇阁的柳夫人被连降两级成为了柳美人,迁至春风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柳美人大喊不服,要老爷来替她做主的尖锐声传遍了大半个蕊香院,然而她很快被人堵住嘴,被几名粗壮仆妇架走了。 紧接着,众人又收到了第二个消息:两个月来从无恩宠的思夫人,被传唤往正院去了!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是早上到吴贵妃那里传消息的艳青也没有想到的,跟在一脸忐忑的宁雪勤身后,她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两个月来对宁雪勤毫不过问的吴贵妃怎么突然间就要召她去说话了。 宁雪勤安静的跟在吴贵妃两名贴身丫环的身后,心情沉静,脑中却是飞速运转。 今天早上之事,确实是她故意出头的,这也是她看到应雨萌闹起来后临时想到的法子: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在蕊香院等着那未知的结果,还不如主动出击,以吴启正曾经对她的特殊体质表露出来的兴奋,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白白放着她不管。 那么她不如主动出击好了,在蕊香院中闹出一些事情来,假如今天不行,她日后还要闹出更大的事,总之要闹到她在蕊香院住不下去为止! 她倒要看看吴启正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如果能借此提早让他暴露对自己的一些决定,自己才能根据情况做出对自己有利的打算,也总好过每日像瞎子摸象一样在心中猜疑煎熬。 可没想到她还没进行下一步行动,吴贵妃那边就已经派人将她召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这是吴启正终于想好要怎么处置她了,还是吴贵妃单方面的一个召唤,不管怎样,有变化总是好的,她现在要做的,只能是见机行事,剩下的,就听天由命罢! 宁雪勤跟着两人来到正院前,其中一人将艳青拦在了台阶下,而另一人则是带着宁雪勤向房内走去,替她们打帘子的一名小丫头道:“思夫人来了。” 一进门便只觉得幽香扑鼻,好闻却不腻味。跟着那婢女转过一道绘了嫦娥奔月图的云母屏风,只见一室的富丽堂皇,一名略显丰腴的美艳妇人正斜靠在正中的卧塌上。宁雪勤不敢乱瞧,敛目垂首,俯身跪拜道:“妾身见过贵妃娘娘。” 吴贵妃道:“起来吧。思夫人,到本宫身边来。” 宁雪勤听话的起身走过去,脸上带着局促不安之色。 吴贵妃起身,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笑道:“本宫又不是那等洪水猛兽,思夫人这么害怕做什么?” 宁雪勤道:“贵妃好似天仙下凡,高贵不凡,妾身不敢直视。” 吴贵妃掩嘴轻笑起来,道:“瞧瞧这嘴,可真会说话,不过在蕊香院学习了两月,倒似换了个人似的。” 这话里似乎有话,宁雪勤心中微微一凛,又听吴贵妃继续道:“你也不必太紧张,我今日唤你过来是要给你道喜的。妹妹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便知道老爷对你不同于他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老爷他啊,这次走得急,在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说他这次出行回来后便要收你为徒,让我这段时间好好教导于你呢。” 宁雪勤心中有些惊讶,吴启正出门去了,而且回来后就要收她为徒,怎么会这么突然?她抬头看了吴贵妃一眼。 吴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椅子,道:“你坐过去吃些茶点,我慢慢同你说吧。” 宁雪勤点点头,走过去坐了半边屁股。 就见吴贵妃端起一旁的茶,用盖子划了划,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才慢雪勤开口道:“这段时间,老爷并非丢下你不闻不问,而是门内有些事情叫他忙得焦头烂额,他一方面要顾及门内之事,另一方面又要赶制他的一件宝物,以期在未来的一场大战中能多一份拼杀之力。还有,不是姐姐瞧不起你,你刚来时,确实需要人好生教导一番规矩功课,我听艳青说你学习得异常刻苦,这点很好,老爷也是知道的。” “老爷虽然从未传召过你,但却命我多加关照于你,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让艳青留在你身边,你在蕊香院里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清静的。” 宁雪勤就想到蕊香院中应雨萌时常跟她说起的那些明争暗斗,也难怪众人只在最开始的两天骚扰了她一下,后来就不见找过她麻烦了,原来这背后是有人在打点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暗暗警醒自己,原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心思慎密长进了不少,可看来还是有很多没有想周到的地方,不要小看身边这些不起眼的情形,能够看清这些东西的话,说不定会对她看清周遭的局势有更大的推进作用,而且,有时某个小小的形势恐怕会颠覆未来的一盘棋局,她身处这种危局中,更是不能大意才行。 吴贵妃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竟就让宁雪勤想到了这么多,还反省了自己的大意,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便继续道:“老爷这次出行,归来的时间也不确定,也许会赶不上门内大比,但最迟都会在冬至前赶回来。在这之前,他交待我先看顾你的功课,思妹妹,从今天起,你便跟在我身边修炼吧。” 见宁雪勤抬起眼来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吴贵妃轻笑道:“怎么?难不成思妹妹觉得姐姐没有资格在修炼一途上指点于你?” 宁雪勤忙摇头道:“妾身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贵妃娘娘您……” 吴贵妃打断她的话:“你以后便叫我吴姐姐吧,你没想到我也是修道中人?”见宁雪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便笑道:“这里是三玄门,修仙门派,我们家老爷是门中实权长老,又已是筑基初期大圆满的修炼。做为跟在他身边最久,又最得他信任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介凡人?不单是我,另外的德、淑、贤三妃也都是跨入了炼气期的修仙者,只不过她们如今最高只不过炼气三阶,而我已经是炼气十阶了。” 听到她说自己是炼气十阶,宁雪勤心中十分惊讶,这位吴贵妃居然是个比郝得厚兄弟更厉害的人物!? “不瞒妹妹说,从你第一天来时,我便已经看出你已经跨入了炼气期,按理说,你该被封妃号才对,不过老爷做事向来自有深意,我当时虽没有问,但也知晓你不比蕊香院那些凡人女子的。好了,虽然这么久了才召妹妹来说话,不过我想妹妹不会怪我才是。” 宁雪勤忙道:“不会,妾身还要多加感谢贵妃、呃,吴姐姐私下的照拂呢……” 吴贵妃挥了挥手,将左右摒下,等屋里没人了,这才道:“妹妹已是我同道中人,日后也不须在我面前自称为奴了,来,让我瞧瞧你体内修炼详情如何。” 宁雪勤心中忽地紧张起来,但在这当口根本不容她有任何拒绝,只得起身坐到塌上,伸出手去让吴贵妃搭脉,心中却是飞速思量起之后如何解释的问题来。 吴贵妃将两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她的脉上,脸色倏忽一变,冲口叫道:“你竟已是炼气三阶修为,而且修炼成了《三化功》!?” 第26章 苦修 宁雪勤见她脸上变色的当口便立即缩回手,站起身退了两步,有些警惕的盯着她。 吴贵妃惊愕过后,看着她的模样,忽然间展颜一笑,“妹妹这么紧张做什么?姐姐方才不过有些惊讶罢了,我原先不知老爷为何对你如此看重,现在总算明白了,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你竟从炼气一阶跨入了炼气三阶,可算是万里寻一的天纵之资了……你别站着了,快坐吧!” 等宁雪勤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她才继续道:“还有这三化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入门的。可老爷说他从未传授过你修炼之法,难道是……” 吴贵妃眼睛一转,极是妩媚的看了宁雪勤一眼,“难道是跟那对双生子有关?怪不得他们突然间失踪了,老爷还说他们是出门远游了,原来……妹妹,你可隐藏得好深呐!” 宁雪勤见吴贵妃通过这么一点信息就能联想到郝得厚两兄弟身上,心中暗自吃惊,也不知道她究竟猜到了多少,只低着头不发一语。 吴贵妃道:“不过妹妹不用担心,老爷既然让我教导于你,那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他应该都是既往不咎了。” 宁雪勤又想到在她和吴启正赶路的那段时间,他曾对她说过看在她的体质对他有大用处的份上,对她杀了郝得厚的事情不再追究的话,没想到吴贵妃今天也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妹妹不必奇怪我为什么能猜出一些事情来,跟在老爷身边久了,忖度猜测已成本能,老爷不喜欢与我们多说其他的事情,在那主院中侍候,没有点眼色可是很危险的事情,等妹妹待得久了自会明白的。” 宁雪勤听吴贵妃这番话似乎说得有些微妙,看着吴贵妃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一时间却有些想不明白。 然而吴贵妃并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放下茶后便道:“你即已是炼气三阶修为,我便要重新调整一下教授计划了,因妹妹以往只算是野路子,恐怕还不知道修仙界的一些常识事项,我这里有一枚玉简,妹妹今晚可抽空看上一看,哦,对了,将它贴在额上,注入一点法力便可自行查看了。”说完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枚掌心大小的玉简递给了宁雪勤。 宁雪勤道了声谢接过,又见吴贵妃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给她,道:“这是储物荷包,我们修仙者的常用装备,虽说你成为老爷的弟子后,自然还会发下一套核心弟子的配备,但那配制的储物袋丑死了,外头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戴着还差不多,我们女孩子家家的,便用这荷包好了,挂在腰间,即精致又不失美感。哦,里面还有我私下送你的几件小玩意,就当作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罢。” 宁雪勤又是忙不迭的道谢接过,虽说对三玄门和吴启正充满厌恶憎恨之情,又觉得这吴贵妃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这总归是她收到的第一件修仙界物品,心念一动之下,便将玉简收到了荷包里,然后不客气的挂到腰间去了。 吴贵妃微笑的看着她的动作,“你这段时间便跟我一起住在宁心院中,我虽然不比老爷道法高深,但要求可是比他还严厉的哦。还有,你已经是炼气三阶,到三阶圆满时就会迎来一个小瓶颈,想要升上四阶还需要一定的机缘。别看三四之间相差不大,但有多少低阶修仙者就是卡在这一步,终生都不能进益的,你虽然资质上佳,于修炼一事上也不能惰怠才行。” 宁雪勤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礼,道:“谢谢吴姐姐,我一定会勤加修炼的。” 吴贵妃道:“好,下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早你来陪我用餐,之后的事情我再与你详说。” 宁雪勤福了福身退下了。 跟着侍女穿过月亮门来到主院旁的一个侧院中,虽说面积比主院小了许多,但仍是比原先住的芳归阁大多了,这是一个三合小院,带有正房,两个耳房和东西厢房。 正房前的阶梯两旁还种了两棵矮矮的不知名树木,枝叶茂密,看起来颇有生机,而正中不大的庭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连一片落叶也看不见。 此时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大丫环带着几个小丫头并几个粗壮婆子跪在院中,见她进来俯身便拜,嘴里道:“奴婢参见思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宁雪勤愣住了,看向那带路的侍女,那侍女对她解释了一番,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次是进阶升位了,不但是住所的规格提高了,就连服侍的人也按照妃位的规格给送来。 之前跟着她的艳青却不在其中,但不久后便见她跟着其他两个小丫头将宁雪勤在芳归阁的东西送了过来。 这次艳青在回话时的态度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恭敬得都近乎谄媚了,而她脸上的期盼神色宁雪勤虽能看懂,但只作看不见般挥手让她退下。 虽说换了个大地方,这里的一应物品摆设都比芳归阁精致昂贵了不知多少,但宁雪勤的心情却没有变好多少,反正更加的沉重了,因为吴贵妃等人越是对她亲切,就越是表明吴启正要对她下手的时间快到了。 她如今才炼气三阶,越是往上修炼,她就越是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和高阶之间的差别,比如她现在外表没什么太大变化,但不管是速度还是力气都可以完爆普通人,就算是十几个大汉一起围攻她,她也有信心重伤杀死几个然后逃跑。 可她能感觉到,她跟吴启正之间的距离,却如同是大象和蚂蚁间的差别一样。 别说是杀了吴启正,就是炼气十阶的吴贵妃她都打不过,更不幻想说到时杀了吴启正后再侍机逃跑了。 宁雪勤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烦躁,将服侍的丫头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人坐到床上打坐调息起来。 将三化功在体内运行了三次后,再睁眼,外头的天色已是月上枝头。 丫环们早已在厅堂中点起了蜡烛,却无一人敢擅自进入内室打扰她。她走出去扬声吩咐摆饭,吃完饭后,她又再次回到内室中,开始练习起从郝得厚记忆中剥离出来的几个基础小法术,一是控火,一是控风,还有其他一些类型的法术。 也许是她的等阶还太低,真气太弱,不是施展出来后控制不了差点伤了自己,就是根本学不会。比如说其中的摄物术,法术总章就写着必须炼气四阶后才能开始施展的。 练习了小半个时辰,将精神力消耗得干干净净后,她又重新运了一遍三化功,然后从荷包拿出吴贵妃给的那个玉简握在手中开始看了起来。 她倒不怕吴贵妃在这些东西当中做手脚,一来她对吴启正还有用处,而且是大用,吴启正也不会准她出什么闪失,二来以她现在的等阶,要修炼到十阶还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到时说不定吴贵妃也已经筑基成功了,根本不用怕她会有威胁。 玉简中的内容果然很实用,包括修仙界的等级、功法的划分,还有一些矿物、植物、丹药、灵兽等等的图文详解,更有如今大周国内的各大修仙势力划分,除此之外,里面还提到了修仙者常去的一些集会地点,又或是哪些地方容易出现怎样的植物灵兽等等。 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信息,但对宁雪勤来说,却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她了解到了许多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宁雪勤收拾完毕后便去往主院,吴贵妃正在内室打扮。宁雪勤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吴贵妃才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她便笑,“妹妹来得倒早,果然是个勤快之人。” 宁雪勤脸上一红,道:“是我心急,叨扰吴姐姐了。” 吴贵妃笑言无事,命人摆上早餐,和宁雪勤一起吃完早餐漱完口,丫环们收拾完毕,又有人奉上茶水,便全都退了个一干二净。 吴贵妃从荷包中拿出两个白色玉简,道:“这里其中一个是《培阴功》,是老爷特别吩咐你这段时间好好炼习的。另外一个是女子炼体术,是姐姐的一点私心,但也是为了妹妹着想,老爷他,有时折腾得比较厉害,我们女人家,还是要尽量让自己能舒服一些。” 宁雪勤最初不太明白,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愤怒恶心之极的情绪,被她暗中咬牙硬生生压下去了,然而心中一股邪火却是积于胸口,排遣不出。 吴贵妃似乎没有看到她微变的脸色,又拿出另外两枚青色玉简递给她,道:“贴于额头,将神识传进去看看。” 宁雪勤虽然郁闷,仍是听话照做了,在扫了其中一个玉简中的内容后,先是惊奇,接着又慢慢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忙不迭的又将另一个玉简也贴到额头上。 等她看完放下,吴贵妃又道:“多看几次,将内容记住,记清楚了。” 宁雪勤听她的声音有些严肃,不敢怠慢,将两片玉简又放到额上浏览了几遍,以她现在三阶的精神力,玉简上的内容只是看过几遍就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了。 看她点头表示记下了,吴贵妃随口问了几个关键问题,见她都能对答如流,便点点头,拿回玉简两只纤手按住一搓,那玉简便在其手中化为了粉末。 见宁雪勤疑惑的看着自己,吴贵妃冲她娇媚一笑,揭开旁边案几上的冰糖银耳,将粉末倒了进去,用汤匙搅匀,接着又抽出一张丝帕将手上剩余的粉末擦干净。 “妹妹练的那《三化功》,是我这《三玄功》的简化版,威力差了许多不说,还多有缺漏,而且一旦练习后,越到后面副作用就越大,我看妹妹练习时间还浅,现在重新练习这《三玄功》,还可以消除体内的那些隐患。” “至于另一部隐息之法,是我往年无意得得到的一部秘术,只有上部,也不知名字,但功效却十分强大。然而我练了许久,却也只练成了一点皮毛,如今见妹妹天赋奇高,说不定在这道法门上,能比我走得更加长远呢?” 吴贵妃说完,突然冲宁雪勤眨了下眼睛:“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一点小秘密,妹妹修炼的这两门功法,可别同其他人说哦……” 半晌后,宁雪勤带着两枚玉简和一肚子疑问回到自己的住处中。 她盘腿坐在床上,却没有急着修炼,而是将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吴贵妃对她讲的话细细的又回想了一遍,心中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不一会儿后,她突然间灵光一闪:是了,吴贵妃在跟她说起吴启正时,语气神态似乎有些蹊跷,她仿佛,并不那么尊重吴启正,跟第一次见面时她对吴启正说话的神态语气有着很大的差别。 宁雪勤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常态,接理说,一个人若是打从心底对另一个人十分敬重,那不管那人在不在场,她提起那人的态度都应该是一致的才对。 而且,从昨天吴贵妃说的那番话中可以推测出来,她虽然跟在吴启正身边很多年了,但吴启正并不全然信任她,否则的话,就不会连郝得厚兄弟两的事情都不跟她说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郝得厚兄弟和吴启正都是近距离接触她后就立刻发现了她的特殊体质,但吴贵妃同样身为修仙者,却似乎对她的体质毫无所知,只以为她是天生的修炼奇才,这就是奇怪了。难道是因为他们几人修炼功法的不同造成的? 宁雪勤对这件事情实在想不明白,但她却不能不去追寻答案,因为这关系到她未来会不会像是个修仙者中的大灯泡一样走到哪里都能被人关注到,假如是因为吴启正等人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才能看出她的体质的话,那她以后有机会逃脱的话,当然就要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还早了点,她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加紧修炼,就算是吴启正打算对她的身体做什么……宁雪勤想到吴贵妃说的“老爷他,有时折腾得比较厉害”那一番话,心中的恶心愤怒情绪立刻翻涌上来,但再次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她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去,强迫自己继续往下想。 不管吴启正打算对她的身体做什么,想来也不可能一次性就让她玩完,她只要能够在吴启正还没有真正取她性命之前变得越强大,那么到时逃脱的机会就能大上一分。 想到脑海中吴贵妃传给她的《三玄功》和隐息之法,宁雪勤的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吴启正让吴贵妃给她修炼的,而是吴贵妃的自做主张,而且吴贵妃还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或者说,是不想被吴启正知道。 可吴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针对她?还是…… 宁雪勤又将脑海中的两门功法仔细看了一遍,虽然还没有开始修炼,许多地方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但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三玄功》不用说,就像吴贵妃说的,确实是《三化功》的加长完整版,而且她之前修炼《三化功》时,真元增长虽快,但身体确实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因为她总觉得每次修炼起来负面情绪就会无限的増大,有时甚至要让她疯狂失去理智的模样。 而这《三玄功》她虽然没有开始修炼,但单单是看了点开头,她便能确定这门功法确实能弥补《三化功》的不足。 至于另外一种隐息之法,她便将其称之为《隐息术》好了,上面的前言更是将其形容得神妙无比。据说最初的练习,只是可以隐藏自己的修为境界,即使是等阶比自己高得多的人也无法看出虚实来,而练到后面,更是可以任意隐形敛息,不但别人的眼神神识看不出来,就算是别人的法术招式也打不到自己,就如同你在这个空间真的不存在一样。 宁雪勤也不知道这门功法是不是像自己形容的那样神妙,如今虽然只有上半卷,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十分实用的。 因为她的修炼速度似乎过于妖孽了,练习了这门功法,至少可以遮掩一二,她并不喜欢那种什么东西都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当然了,能不能瞒过吴启正还不能保证,得以后实践了再说,但前提是她得抓紧时间修炼才行。 就这样,宁雪勤便在宁心院的侧小院中,开始了她的苦修生涯。 说起来,她原本的性格并不是一个十分耐得住寂寞枯燥的人,也不认为自己能吃得了很大的苦头。但自从被吴启正掳到三玄门中后,她突然便感觉到自己头顶的脑袋似乎悬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她从来没有深切的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有多么近。 那天晚上杨婶那看不清面貌的尸体,和尸体当时的触感给了她极为深刻的印象,使得她几乎连续做了几个月的恶梦,她曾经也听说过一种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她并不知道这种症状的具体表现形式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最初每当想起那一幕时,只要拼命修炼就会感觉舒服很多,《三化功》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突然间入门的。 而因为长时间连续的这种修炼,她到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甚至在她每一次修炼后感觉到的体质的改变,真元的增长,都让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成就感。 力量在一点一点变强的感觉……真的很好! 然而,当她每一次意识到自己又更强了的时候,就会想起杨婶,想起那个无助的晚上,想到自身现在的困境,她又会立刻再一次感到不够。 不够!还不够!太弱了!现在的她,就算回到当时,也救不下杨婶,也改变不了自己被掳的命运!所以她还需要再强一点,更强一点! 在强烈的心理压力下,宁雪勤每天废寝忘食,疯狂的修炼着! 当人有一种迫切的愿望,想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夏去春来,转眼就快到中秋了,离三玄门广收门徒的日子越来越近,离吴启正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宁雪勤如今已经一举冲破了三阶的瓶颈,达到了炼气四阶,此时离她刚进入三阶也不过两个月时间。自从突破四阶后,她便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法力深厚了许多,以前许多不能施展的小法术再重新练习,很快就能学会了,而且控制力愈发的精准。 第27章 动手 这几天她时常听到小丫头们在外面说起三玄门广招门徒的事,据说今年两仪门为了跟自己的老对头打擂台,也同样宣布了在同一天召收弟子。 这样一来,整个金泉城可以说是热闹之极,凡是有一些门路,又或者本来就有推荐名额的内门弟子,也都会趁机回家一趟,看能不能从自己的家族之中又选出几个有机缘的苗子。 当然了,机会大多都只会给到与自家门派有关联的弟子或得用下人的亲眷朋友,另外还有一些勋贵富甲的名额,普通民众根本就没有消息来缘,自然无法参与到选拔中,即使有人无意间知晓,但他连这些修仙门派的驻地都找不到,无人引路又没有令牌,就算误打误撞走到门派外围,也会被障眼法和迷阵困住,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然而虽然是这样的热门盛事,也完全引不起宁雪勤的半点兴趣,她对于自己用了两个月才升到第四阶感到非常不满,那吴启正可是随时就要回来了! 郁闷心急之下,她有一回拼命催动心法,险些造成走火入魔,所幸她及时让丫环去找来了吴贵妃,才帮她疏导了体内乱窜的真气。 吴贵妃知道她的心思后,简直哭笑不得,点着她的额头斥道:“两月便能从三阶突破四阶,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天分和速度?你居然嫌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似乎看出了她为什么心急,又道:“妹妹,你听我一句,不论你想做什么,唯有留得性命在才能做到。否则的话,你就是再心急,性命丢了便一切也都没了。” 这话似乎是在劝宁雪勤不要心急,否则走火入魔丢了性命更加得不偿失。 然而宁雪勤却是听出了另外一种意思,她心中对自己原先的猜测又肯定了两分,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对吴贵妃多说什么,只是向她道了谢,送走她后,又继续打坐调息起来。 这一次,她终于强迫自己从吴启正就要回来的压力和焦急中脱身出来,吴贵妃说得对,不管她想做什么,只有留得性命在,才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也许是心中对自己的反复催眠暗示起到了效果,在宁雪勤日夜不缀的苦修之中,九月初的时候,她终于一举突破四阶,进入炼气期五阶! 这样的修炼速度自然是让吴贵妃惊喜连连,好东西源源不断送到宁雪勤住处,大有要掏光自家家底的架势。 九月才入中旬,吴启正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见后院的这些莺莺燕燕,而是一头扎进了密室中闭关去了,似乎这一次出门找到了什么关键材料,可以重新祭炼一下他的宝物。 这个消息是吴贵妃告诉宁雪勤的,吴贵妃还叫她做好准备,因为吴启正一旦出关,很有可能就会随时召唤她到主院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宁雪勤在屋内踱步了半天,将还记得的前世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的唱着,接着下午就开始温习《隐息功》和风、火两种法术,她现在已经能够将火焰在手掌中变化成各种形状,就连以前最难控制的流动的风也能照心意停留一小会再散去。 又过了半个月,宁雪勤将之前所学的所有心法法术都温习了一遍,几乎已经能做到滚瓜烂熟、随心所至,而吴启正,也终于正式出关了。 …… 宁雪勤垂着头跪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恭谨温驯之极。 吴启正坐在主位上,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却不曾叫起,也不说话。 一旁吴贵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忽而掩嘴轻笑道:“老爷您看看您,刚才还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这一会就拉了个脸?思妹妹都已经几个月没有见你了,你也不怕吓着她。怎么?老爷难道连我调.教出来的人也不放心了吗?” 吴启正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她道:“你啊!就知道护着你的这些好妹妹!好了好了,你起来吧,过来让我看看你这几个月功课做得如何。” 宁雪勤听话的起身走上前去,跪在脚塌上掀起袖子,将手腕露了出来。接着她便感觉到一只干瘦的手抓住她的手掌,还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摩挲起来。宁雪勤差点被激得跳了起来,死死摁住自己的冲动和恶心,等过了一阵子,她竟还能抬起头来,冲着吴启正那张老脸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 吴启正被她的模样弄得心情大好,一手抓着她的手掌,另一只手还伸到她的小臂处摸了几下。 一旁吴贵妃凑上来,俯下身子,露出了大片诱人的浑圆,娇滴滴的说道:“老爷怎么样了嘛?奴可是照您的吩咐每天都很严厉的教导妹妹呢,她如今心里恐怕还觉得奴是个母老虎呢。” 吴启正顿时被吴贵妃的风情万种吸引了过去,松开了宁雪勤的手,一把将吴贵妃抱进怀中。 宁雪勤趁机往后迅速退了几步,忍着翻涌的胃部继续俯跪在地上。 只听吴启正笑道:“人你是□□得不错,不过短短几个月,不但《培阴功》练至了第二层,就是境界也达到了炼气二层,你可真是老爷我最看重的贵妃啊!哈哈!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炼气二层?这么说来,宁雪勤修炼了那《隐息功》后,就连筑基初期大圆满的吴启正都无法看出她现在真实的水准。 吴贵妃依在吴启正的怀中,嗔道:“奴不要什么奖励,奴只要老爷多疼奴一些……”一边说,一边暗中朝宁雪勤使眼色。 宁雪勤悄悄抬起头,正收到她的眼色,便立刻在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吻起来时迅速退出了房间。 她一路冲回自己的小侧院,命丫环立刻打水给她洗澡,遣散丫环后,她将自己的手臂几乎搓掉了一层皮,接着安静下来,目光阴沉的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仿佛雕塑一样一不动。 第二天下午,宁雪勤接到消息,吴启正要她今晚侍寝。 傍晚,宁雪勤沐浴完毕,只披了一件洒上香露的轻纱睡袍,由丫环们背上轿子,一路抬到了正院。 坐在宽大的床沿边,宁雪勤的脸被烛光照映得有些红通通的,一头如缎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将她原本只有几分清秀的面庞衬得精致了三分。 半晌后,远远传来一阵娇笑声,宁雪勤心中一凛,很快便见到吴启正一手搂着吴贵妃,一手搂着见过几面的德妃走进内室来,这德妃平日里跟吴贵妃面和心不和,虽然比吴贵妃等阶低了不少,却也争风吃醋毫不相让,也不知为何今日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看到床边的宁雪勤后,吴启正推开两人朝床边走去,坐到她身边一手轻楼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温和的道:“美人,你等久了罢?” 宁雪勤微微摇头,蓦然间被人推倒在床上,她心中一惊,正要反射性的往旁边滚,就听到两声娇笑声,吴贵妃和德妃已经双双扑了上来,将吴启正缠住了。 宁雪勤有些狼狈的滚到一边,看到几人白花花滚作一堆,只咬着牙紧紧握着手,指甲深深掐到掌心中,渗出了血丝。 原来这吴启正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背地里竟是个极为贪恋美色的人物,而且偏好的大多都是吴贵妃那样成熟丰满型的。宁雪勤本来看起来就有些弱不经风,长得也不够美艳,更已经是嫁过人的一介村妇,对吴启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若不是因为她那特殊体质,吴启正恐怕连正眼也不会看她一眼。 而他这次出门回来,离冬至两个门派大比的日子不远了,而宁雪勤又练成了《培阴功》第二层,他便想着早日与她交合,将自身法力再增益一些。 因为交合后他还需要花一段时间来提炼吸收的。是以除了第一天晚上和吴贵妃在一起后,第二天便要传宁雪勤侍寝,这个消息一出,不明原由的德妃立刻不干了,她虽说被称为妃号,但实际上却是吴启正从民间窑子中带出来的,当初正是一手的好功夫将吴启正迷得亲自将她赎身带回来。 又因为平时里吴启正最爱她的放浪形骸,无所顾及,便多有偏宠于她,她便立刻冲到正院将吴启正拉到自己的院中,眼看就要跟吴启正成就好事了,不料吴贵妃却突然出现了! 虽然德妃恨不得将坏她好事的吴贵妃用眼神凌迟,但吴启正听了吴贵妃提出的三女侍一夫的提议后却是眼前一亮,立刻便搂着两女回到正院中来。 就在宁雪勤木然着一张脸缩在一旁,听着三人的动静,心中却在把之前模拟了无数遍的动作回想一遍时,异变突生! 只听一声男子的惨叫怒吼接着又是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砰!”的一声,一道身影直飞出去,砸到对面的多宝格上又滚落下来,却是吴贵妃其人! 这一下不仅是宁雪勤呆住了,就连一旁的德妃也是大叫一声,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 吴启正脸上狂怒,裸着身体从床上跳下去,一脚便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吴贵妃的一只手掌踩得粉碎! 吴贵妃又是一声惨叫,痛得险些晕了过去,但她毕竟是炼气十阶的体质,并没有晕,只兀自痛得浑身抽搐。 只听吴启正狂怒道:“贱人!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一边说一边犹自不解气,接连将吴贵妃的两只腿也直接踩断了。 在满室的烛光照映下,震惊的宁雪勤这才看清吴启正也不知受了什么伤,整个大腿内侧全是血迹! 这时被吓傻的德妃回过神来,快速下床扑了过去,哭叫道:“老爷,老爷!您别管这贱人了!您、您受伤了……快先喊人来治一……”她话没说完,吴启正突然间满脸狰狞的回身,一巴掌将她扇飞到床上。只见德妃赤.裸的身体在床上滚了几滚,差点掉到另一边地上,她的脖颈不自然的扭着,双眼睁着大大的,已经是咽气了! 宁雪勤看着正巧对着自己的德妃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涌了上来,直冲脑门! 那边吴贵妃吐了几口血,也不顾身上剧痛,哆嗦着努力露出一抹娇笑:“老爷,您从此再也无法人道了,这种滋味如何?” 吴启正狂叫一声,抬脚狠狠地朝吴贵妃心口踢去,然而还没有踢到,他突然间脸色一变,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吴启正似乎意识到什么,迅速盘膝坐下,一调息,竟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几乎凝固不动了,这一发现让他眦目欲裂,他瞪着吴贵妃,阴狠的声音道:“竟是‘化元散’!不可能!毒妇!毒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吴贵妃咯咯笑了起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在老爷最喜欢的那些女子,还有奴自己的吃食上每日下上一点,很少很少的一点,比头发尖还少。只不过,十五年来,日积月累的,老爷精火旺盛,常取人阴元练功,今日喝了不少酒,□□被我所伤,又洒了不少精血,可不就发作了么?” 吴启正咬牙道:“十五年?好……好啊!你在我身边蛰伏了这么久,步步为营,却原来是在等今日,枉我往日里这么宠爱你,信任于你,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的!吴爱妃,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的语气满是伤感脆弱,在这一瞬间,吴启正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心爱的人背叛后深深受伤的老人家,然而他的手却摸到了一旁的椅子,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将椅子高高举起就要狠狠砸向吴贵妃的头! 就在这时,另外一张椅子飞了过来,跟他手上的椅子撞在了一起,两张椅子登时撞了个四分五裂,碎片洒了吴启正一身。 吴启正心中大怒,扭过头去,就见宁雪勤站在他身后,满脸阴郁憎恶之色,刚才那个椅子就是她砸过来的。 “是你!”吴启正回头朝吴贵妃怒目而视,“怪不得一直护着这村妇,还主动要求教导她,却原来是为自己找了帮手!你总不会以为我中了点‘化元散’,区区一个二阶小辈就能伤得了我了吧?她怕是连我肉身的防御也破不了!” 吴贵妃扯起嘴角,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吴启正心中一凛,忽然发现身后的宁雪勤身上的气势全部暴发开来,竟然已经是炼气五阶的修为了! 吴启正虽说有些吃惊,但却不如何担心,因为就算五阶又如何?他本是法体双修,又已经是筑基初期大圆满的修为,即使暂时因中毒法力大减,其肉身的防御仍然不是炼气期的小辈能破得了的,除非对方是炼气十二阶大圆满还有一些可能! 就在他冷笑着转过身,要等宁雪勤靠近时将她击毙于掌下的时候,宁雪勤手中的匕首已经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冲到他面前,接着“噗”的一声闷响,出乎意料的,匕首竟然整个没入了他的胸腔中! 吴启正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狂吼一声,双掌齐发,“砰”地打在宁雪勤的肚子上,宁雪勤惨叫一声,被他这一掌打得向后飞滚而去,直接撞在了床边一动不动了,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只是昏迷过去。 原来吴启正虽然要运大部分的功力来抑制毒素,但毕竟本身修为境界太高,打向宁雪勤的一掌仍有原来功力的十之一二,但饶是如此,宁雪勤也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吴启正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匕首,心头大恨,情知吴贵妃定然是下了别的手段,否则就凭自己法体双修,一个炼气五阶的宁雪勤,也是绝对破不了自己的肉身防御的! 吴贵妃,一定得死! 正要拼着让毒素窜至心脉也要一掌先打死吴贵妃,大不了日后境界跌落再修炼回去就是了,却在举起手掌时再次脸色剧变,这一下,他再也不敢乱动,跌坐回原地调起真气,拼命的压抑起体内突然如同火山爆发般乱窜的毒气来。 这边吴贵妃却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将身体撑了起来,她看着狠狠瞪着自己的吴启正,柔声道:“老爷之前在德妃那里饮酒时闻的香,与化元散结合后,可是连筑基后期的修士也不敢碰触的,咯咯咯咯……” 也不管吴启正恨不得咬下自己一块肉的神情,吴贵妃继续缓声道:“老爷戒心之重,超乎常人想象,奴十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杀了您,但您却是在与我欢好时也从没放松过警惕。老爷法力高深,奴知道若是一击不中,下场就是必死无疑,是以才一直在等,没想到这一等,竟足足等了十五年!老爷,您知道么?每回奴在您身下辗转承欢之时,心中想的却是该怎样才能将您大卸八块,凌迟至死!” “为了破您最初的肉身防御,让你损失精血好使毒素爆发,奴甚至在自己体内种了虫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命根子被咬掉的滋味如何啊!?” 看着吴贵妃说到后头,状若癫狂,吴启正扭曲着脸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这、毒妇!为何……啊!!!” 他惊骇欲裂的回过头来,就见刚刚才被他打飞的宁雪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又来到了他的身后,她满嘴是血,手上正拿着另外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上带着血迹,却是捅进他的背上又□□后沾上的,那匕首末端隐隐有黑芒闪现,显然也是抹了毒的! 宁雪勤见他转头,脸上闪过狰狞之色抬起匕首猛扎向他的眼睛! 吴启正想要闪避,但只觉身体麻痹,竟一时动弹不得,下一刻眼珠子就被匕首捅穿了! 他骇然惨叫,真气一泄,先前被他苦苦镇压的毒素立刻从血管涌入心脏,“化元散”混合了另一种不知名的霸道毒素猛然爆发开来,吴启正的满是鲜血的脸上竟瞬间浮现出一层黑气,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宁雪勤这时的脑海中早已经被一直以来压抑的疯狂仇恨占据了,她怕吴启正还没死透,迅速扑到他身上,双手握着匕首对着他的胸腔一阵猛扎,接着又对着他的脸狠狠的划了几十下,直到他脸上皮肉翻出见着骨头,烂得不成人形,这才将匕首一松,跌坐到一旁,喘着粗气瞪着吴启正的尸体,双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那边吴贵妃见了宁雪勤的模样,知道她这是第一次杀人,若不及时将她的情绪唤醒便要糟糕,现在可不是留在这里发抖害怕的时候。 吴贵妃用自己没受伤的手撑着往前爬了两下,想爬到宁雪勤身边去,然而吴启正最初那一掌直接用上了十层力,筑基期大圆满的全力一击,就算她调真气抵挡也毫无用处,若不是吴启正想留着她一口气逼问原因,恐怕她早死了! 此时她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内脏恐怕碎了不少,撑到现在还不倒地不过是为了亲眼见着吴启正的下场罢了。 然而此时宁雪勤在这,她却不能就这么倒下,只能大声叫道:“宁雪勤!宁雪勤!你看着我!别怕!这恶人已经死了,来,到姐姐这里来!” 宁雪勤抬起头,看到满身狼狈的吴贵妃,心中一惊,原本混乱的脑子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不少,她捂着肚子连滚带爬的冲到吴贵妃身边,扶着她的肩道:“吴姐姐,你怎么样了!?吴启正的灵药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找药治疗……” 吴贵妃摇摇头止住她的话,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用一只手握住她的手,道:“没有用的,我在自己的体内种了蛊,内脏也都破了,就是大罗金仙在这也救不回来。雪勤,你听我说,虽然我今天已经布置万全,正院的人都被我想法支开了,但这里的血腥味这么重,瞒不了多久的!所幸吴启正今日□□薰心,没有将储物袋带入内室,你赶快去将他的储物袋找来,快!” 宁雪勤连连点头,忙不迭撑起身子,虽然她被吴启正那一掌打得口吐鲜血,几乎当场昏迷,但就是那个当口,体内的《三玄功》竟自动运转起来,帮她卸掉了大部分吴启正的真气,这才让她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却并未波及内脏。 她冲到外边,很快就看到地上被吴启正随手脱掉的衣裤,在其中翻了翻,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的储物袋。 拿着储物袋返回内室,吴贵妃道:“主人已死,储物袋的法力印记便会消失成为无主之物,你在里面找找,有一个竹简拿出来!” 宁雪勤依言将精神力探进去,里面东西很多,但她全然不理,只迅速锁定一卷竹简,将它取了出来。 吴贵妃道:“这是‘阴冥简’虽是吴启正之物,但凭他的境界,应该还无法炼化此物。现在,我教你口诀,你操控这阴冥简将吴启正的魂魄吸进去!” 宁雪勤道:“是!”右手掐了个指诀,使用“控物术”将竹简祭到半空中,听吴贵妃说完口诀,便照葫芦画瓢念完咒语,接着朝竹简一指。 就见竹简自动展开成十寸大小,在吴启正头顶上房缓缓转动,不多时,就见到一个跟吴启正生得一模一样的虚影从尸体中被扯了出来,那虚影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一时间竟是和竹简的吸力相持不下。 宁雪勤额上渐渐冒出汗来,接着她猛然间一咬舌尖,朝竹简喷出一口精血,竹简转动瞬间加快,那虚影便再也抗拒不了,渐渐被拉向了竹简中。 等竹简将虚影完全吸入体内后,宁雪勤这才松了口气,将它收起来放到自己的荷包中,只觉得脑中有些晕眩,却不敢耽搁,来到吴贵妃身边蹲下,担忧的看着她的脸色。 吴贵妃此时的气色已经变得极差,不但眼角生出了许多皱纹,就连两鬓的头发也变得花白,竟是一瞬间老了二三十岁一般。 她有气无力的对宁雪勤道:“耳房的书架后便是秘道,照我之前给你说的法子打开,便可直通吴启正的密室。他的密室中有一具阴煞,还有他那好徒儿郝得厚的尸体,他准备用来炼制阴煞铜尸的,你若不想带走,便、便毁了吧咳咳咳……” 说着说着,吴贵妃便突然间咳嗽起来,嘴里涌出几口鲜血,吴贵妃一把抓住宁雪勤的手,吸了一口气道:“你从那秘道直接逃走吧,我不成啦!宁雪勤,记得我们的交易,也记住你发过的毒誓!日后,你若是有能力,帮我血洗这三玄门满门!还有、还有它背后的……”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身子软软往后倒去。 宁雪勤忙将吴贵妃的身子扶住,她哽咽了一下,逼退自己的眼泪,慢慢将吴贵妃的尸体放倒在地,又伸手阖上她的双眼,红着眼睛哽咽道:“我不会忘的,姐姐放心!” 她拿起吴启正的储物袋将吴贵妃的尸体收了起来,又拿出一个小瓶子装了一些吴启正的血,随后快步走到右耳房处,照着吴贵妃之前教的法子,按一定顺序抽动架子上的书本,书架便打开来,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黝黝的通道。 宁雪勤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伸手在里边的墙上一按,书架便即恢复原位,从外头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第28章 逃亡 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宁雪勤招出火球逐一点亮墙上的火把,此时虽然时间紧迫,外头吴启正的贴身侍从等人可能随时会发现正院的情况,但她仍然不敢心急大意,心中牢牢记得吴贵妃画给她的密道地图,按照正确的路线躲开几个照着普通武林人士的奇门遁甲之法制造的机关,顺利的来到位于地下的密室内。 这密室原本就是用来迅速逃生用的,那么吴贵妃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呢? 原来这事还要从四十年前说起。 这三玄门,本来就是吴贵妃家的祖先创立的! 待传到她祖父那一辈时,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据说这三玄门在初初创立的时候,曾经雄霸过整个中洲大陆,但后来却渐渐落没了,直至传到吴贵妃祖父手里,他们已经不得不被逼得碾转来到为偏僻的金泉城,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毫无根基后台的三玄门仍免不了被人盯上打压的命运。 就在四十年前,金泉城忽地爆出一桩惊天血案,位于东郊的修仙家族三玄门阖门上下两百多口人被一夜之间灭杀了干干净净!并且在一夜之间就被另外一伙人迅速占据了门派驻地。 然而没过几天时间,外界的消息忽而转了个风向,只说三玄门根本没有被灭口,只不过是原家主实力不如人,输了比试后没脸再管理门派,带着一家老小悄悄回乡隐居了。 至此,那传言被杀死的前三玄门两百多条人命再也无人提及过,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场无聊的谣言而已。 后来,新三玄门在新的领导者的带领下,以让人侧目的速度发展起来,很快就与两仪门并驾齐驱成为了金泉城的两大势力,从那以后,以前那些旧三玄门被灭满门的流言就更是无人敢提了。 吴贵妃在经历自家灭门惨案时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亲眼见着自己的父母双亲和慈爱的爷爷在面前惨死。 她在她有一个忠心之极的奶娘,奶娘用自己孩子的衣服和她换上,并趁乱将她护到后院,后院墙边的灌木丛下有一个小小的狗洞,正好能容一个孩子的体型进出。 吴贵妃刚从洞口爬出,身后的奶娘便被人砍翻在地,只是临死前仍死死的压在洞口前的杂草堆上。吴贵妃便在狗洞外的灌木从中听着墙内不时响起的杀戮惨叫,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至于她父母亲人为什么不从密道逃生,却是对头早已暗中将他们府邸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早就派人在密道另一头守着了,吴父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奋起反抗,无奈对头实力太过强大,阖府两百几十口人最终命丧黄泉。 在那次灭门惨案中,当时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吴启正正是主要执行者之一。吴贵妃深知以自己一人之力,想要颠覆整个新三玄门太难了,因无人认得她的相貌,她后来大了一些之后便在新三玄门广招门人时以参试者身份回来了。她资质不错,很快便通过测试成了新三玄门下的外门弟子。 从那之后,吴贵妃忍辱负重,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一步步成为了吴启正身边的左膀右臂,然而看着吴启正的修为境界越来越高,自己的进展却始终比不过他,甚至差距越来越大,便惊觉若在这样下去恐怕就是自己到死也没办法报得了仇。 然而吴启正这人也不知是不是所炼功法影响之故,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防备心极重,即使是他自己的侍妾等人,也没法让他放下心防,他每次与人交欢时,储物袋必定会放在触手可及之处,以便随时能用神识联系上里面的武器。 正因为如此,吴贵妃才只能步步为营,绞尽脑汁的想了那个下毒之法后,还一点一滴的布置下其他的后策。 不过也因为吴启正最近好运连连,虽说失去了两个徒弟的性命,但好歹也找回了其中一个的尸体,更得到了宁雪勤这样一具千载难逢的体质。 又在前一次外出时收获不小,不但收齐了“无极阴煞铜尸”的炼制材料,自己的修为瓶颈也隐隐要松动的样子,想来只要对宁雪勤采补一番就能顺利突破了。 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好事连在一起,吴启正戒心再重也不免松动两分,这才叫吴贵妃觑着空隙并利用他好淫.乱的弱点成功暗算于他。 至于那建了奇功的化元散,本来就是低阶修士闻之色变的毒药之一,若是一次性要下够对付筑基修士的份量,那么凭筑基期的修为,很容易就能觉察出来。 然而吴贵妃却是另辟蹊径,在自己和几个宠妃体内下毒,而且毒量极少,尽管如此,日积月累之下,体内的毒素也已经非常之高了。 吴启正性喜房事,每回与吴贵妃等欢好后都会不知不觉将一些毒素带入体内,因为份量太小,久而久之后,他也已经习惯了根本查觉不出来,当然了,即使是这样还不够的,因为就算毒素暴发出来,以吴启正如今的修为恐怕也能硬抗过去。 真正的杀手锏是吴贵妃祖传的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平时无毒,但只要有人中了化元散的毒并且毒发时,再闻到这种香料味道,那两者立刻就会形成化学反应,变成另外一种恐怖之极的毒素!传闻这种香料是三玄门开门祖师研制出来的,至于是为了什么研制,就无人知晓了。 只不过,要想两者之间形成反应,还需要引爆吴启正体内的毒素才行,以吴启正如今的修为,要怎样才能使他损失精血诱发毒素呢? 为此,吴贵妃也早有准备,那就是在自己身上种下一种蛊虫。这种蛊虫喜食血肉,吴贵妃以自己的身体喂养了一段时间后,便能控制住蛊虫在体内的行动。 吴启正法体双修,一身皮肉普通的刀剑也是刺不破的,但唯有与女子交合时,阳.茎处最为脆弱,吴贵妃正是趁他在高.潮兴奋之际,控制体内蛊虫咬破他在自己体内的皮肤,而且那蛊虫动作奇快,一口咬破皮后还瞬间钻了进去,筑基修士的精血何等美味,蛊虫被激得几乎癫狂,虽说被吴启正及时用真气绞死,但仍将他□□伤得不轻。 后来的情形,便如同宁雪勤亲眼目睹的那样了。 原来吴贵妃本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试想那化元散连筑基期修士都很难拔阶,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十阶修士,她体内的毒素在这么多年的积累之下,早已经到了爆发边缘,就算她不出手,也不知还能撑个几年了。 所以,在吴启正将宁雪勤带回三玄门之前,她就已经想好要和吴启正以命换命的。 在吴启正将宁雪勤交给她后,以她的心思,很快便觉察出宁雪勤同样是对吴启正恨之入骨,说实话,这个发现一开始并没有让吴贵妃觉得欣喜或者其他,因为宁雪勤修为太低,又是新来之人,对她的计划根本没有什么帮助。 可没想到,宁雪勤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材! 虽说吴贵妃不能像高阶修士那样对宁雪勤测出根骨,但就凭宁雪勤两个月从一阶到三阶,又无师自通学成了《三化功》,她便能肯定宁雪勤的天赋之高,或许比吴启正那两个双胞胎徒弟更加厉害! 这样一来,吴贵妃立刻改变了原有想法,要将宁雪勤拉入自己的计划中来,她这样做的原因,却不是为了叫宁雪勤帮忙,而是要宁雪勤欠她一份人情。 因为她此生就算能杀死吴启正,但他背后真正的那些恶人却是无能为力了,但有了宁雪勤这样一个修炼奇才,说不定在她死后,还能有人帮她完成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复仇大计呢? 她许诺助宁雪勤逃出生天,又将自己毕生所知所得都交给了宁雪勤,并让宁雪勤发下心魔毒誓。也就是如果有一天宁雪勤有能力后,帮她灭掉新三玄门满门,并且找到它的背后势力弄清原因,再到她的坟前告知于她。 而如果宁雪勤还有余力,也可找一个品性不错资质上佳的孩子,向对方传授三玄门的功法,让三玄门不至于在她这一代便断绝了。 当然了,最后一个条件只是附加的,宁雪勤做不做都没关系,最重要的就是要灭掉新三玄门! 吴贵妃也知道自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一个才刚见过几次面的人极为不妥,但她却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时间了! 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从小培养一些心腹,但一来吴启正对她们这些后院女子都盯得死紧,二来她确实没有发现天赋禀性都不错的人才。难得在最后的时刻遇见了一个宁雪勤,她甚至都要觉得这是老天对她受了这么多年苦的垂怜了。 凭她看人的眼光,她相信宁雪勤并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人。难就难在她所托付的事情太过艰难,至少要修炼到金丹期才有一丝的可能,但不管怎样,总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不是?就为了这一丝希望,吴贵妃也要拼尽全力去达成! 最后,吴贵妃筹划了许多年,步步为营、殚精竭虑的计划终于成功了,她可以说是靠着自己的一已之力灭杀了比她境界高出了许多的吴启正,虽说自己最终也死了,但总算是得偿所愿。 宁雪勤做为整个计划实施的见证者,实际上对吴贵妃的一系列布置详情所知不多。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吴贵妃以自己的性命为她铺垫了一条逃跑的道路后,能顺利逃出三玄门的势力范围,以后的事情才能慢慢再说。 此时宁雪勤已经顺利来到密室中,这密室看起来有四十个平方左右,整体的布置也十分简单,不过一张床,一个书架外加一桌一椅,床和书桌上都空空如也,唯有书架上零散的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些物件。 在密室正中的地上,被人用一种黑红的颜料画了一个类似无极符号的法阵,此时法阵中并肩躺着两俱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青面獠牙,却是宁雪勤见过的那具阴煞,而另一具尸体虽然腐烂程度不轻,但宁雪勤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正是倒霉死在她手中的郝得厚。 这两具尸体的情况吴贵妃也已经与她说过,此时她迅速走上去,拿出装有吴启正血液的玉瓶,又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铜铃,先点出几滴血在铜铃上画了个古怪符号,又咬破手指抹了点自己的血上去,开始念动咒语,那铜铃表面的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 接着她将剩下的血液依次倒往两俱尸体的额头、口腔、胸口等处,又在阵眼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凹槽处安下几颗从吴启正储物袋中得来,散发出阴凉之气的灰色石头,做完这一切后,便立刻开始掐诀念咒。 随着她低低的咒语声响起,不过几息的功夫,滴在两俱尸体上的血液尽数被吸收完毕,接着两俱尸体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而后直挺挺站了起来。 宁雪勤知道这两俱被吴启正用来炼制“无极阴煞铜尸”的尸体,实际上还没有培育完成,此时只能算是个半成品,根本不能叫铜尸,只不过是两具强一些的阴煞而已。 当然了,若是已经祭炼完成的铜尸,以宁雪勤此时的修为也根本控制不了的。 她一抬手,摇了摇铜铃道:“往前走两步!” 两只阴煞立刻抬腿朝前走了两步,接着她又控制它们转了几圈,见十分顺利,心中略身安定,便立刻走到书架前,也不细看,将上面的东西全都收到荷包中。 又从储物荷包里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男子常服迅速换上,接着她走到另一面画了一个奇怪图案的墙上东敲敲西锤锤,墙体便自行移开了,露出了另外一个出口,宁雪勤心中一喜,从一旁墙上拿起一个火把,指挥着两具阴煞一前一后,将自己夹在中间朝里面走去。 因为有详细地图,又有阴煞防护,宁雪勤并没有放慢速度,快速朝前走去,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宁雪勤才终于来到了尽头处,她将火把熄灭,命前面的阴煞轻轻推开斜上方一处用于掩饰的杂草,原来这个出口是建于一个小山坡上的。 前面那俱阴煞才刚刚冒头,突然间“噗”的一声,那阴煞便发出了一声低吼。 外面有人惊道:“噫?这不是是师尊的阴煞么?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也没人发出暗号……”这人话没说完,有些吃惊的宁雪勤已回过神来摇了下铜铃,命令阴煞随意攻击。 这时另一人的声音惊怒道:“不好,定是出事了!” 宁雪勤也不知外头究竟被吴启正埋伏下了多少人,她指挥着第二只阴煞冲出去,接着便听到两声惊呼声。她也跟在第二只阴煞身后冲了出去,以阴煞身体为掩护斜冲向另一边。 就在这滚了几滚的当口,她已经看清这里是在一处灌木丛中,此时正值深夜,头顶一轮明月亮晃晃的,照在前方两个正各自与一只阴煞缠斗的人身上。 原来只有两人,看样子是吴启正派在这里值守的弟子! 宁雪勤正要松了口气,却猛然间脸色一变,因为她看到就在她的头顶上空,升起了一道火光,而后不久,远处的天空中同样升起了一道火光!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三玄门的示警信号!竟是这两个吴启正的徒弟见势不妙,立刻当机立断发出了求救信号。 这时被阴煞缠住的两人朝宁雪勤怒喝道:“兀那贼人,休想逃走,待会我师尊过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没错,你逃不掉的,还不快束手就擒!” 宁雪勤哪里管他们说什么废话,此时心中大急,朝着舌尖狠狠一咬,往铜铃上喷出一口鲜血,接着铜铃发出一声清鸣,那两只阴煞的动作猛然间狂暴起来,竟同时将缠住自己的两人打飞出去。 这两人虽说是吴启正的弟子,但修为却比郝得厚双胞胎差得多,不过一个三阶一个四阶,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做这守洞口的任务了。 如果是在平时,两人就算联起手来宁雪勤也能斗上一阵,有两只隐煞帮忙,杀了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此时情况紧急,见两人被打飞萎倒在地,她立刻带着两只阴煞朝不远处的树林冲去。 才刚刚冲到林子边,就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势笼罩过来,她回头看了眼,只见天空中一个黑影驾着一道宝光朝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御物飞行,正是筑基期修士才能学成的法术。 见那宝光就要落下来,宁雪勤指一只阴煞喝道:“拦住他!”接着抓住另一只阴煞的手,住两人小腿上同时贴了两张疾行符,朝树林中狂奔而去。 前一只阴煞立刻吼叫着朝天上落下那人扑去。 宁雪勤听到身后的动作,却不敢回头,只顾往前猛冲,然而不过几个呼吸这间,身后那气势竟又再次追了上来,看来第一只阴煞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打败了! 好在这里全是密林杂草,那追击之人失去了飞在空中的优势,倒不能一下就冲上来捉住她。然而随着那人越离越近,宁雪勤知道对方的境界高出自己太多,这样一直跑迟早也会逮到自己的。 她此时心念急转,一咬牙将吴启正储物袋中的所有符箓全都交给身边的阴煞,暗中以神识命它回身阻挡,自己则是贴上唯一一张中级符箓“疾风符”,继续朝前疾奔。 她如今不过炼气五阶,使用疾风符对自己身体的负荷十分严重,然而她不敢停,只能咬牙硬撑。 直到听到身后不时传来几声爆破声响,就知道第二只阴煞已经引爆了那几张攻击符箓。 就在这时,她突然间停下脚步往旁边一滚,接着使出吴贵妃给她的那隐息之法,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收敛起来,然后爬到一颗树旁的杂草灌木丛中趴下,静止不动。 果然没过多久,那道气息又再次追了上来。看来那阴煞无人控制,拿着几张符箓也不过是胡乱使用,最多拖住敌人一点时间,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和麻烦。 宁雪勤此时心中空白一片,即不去想这隐息之法能不能成功骗过去一位筑基修士,也不想着之后的出路,就那么趴着,仿佛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那道气势朝着这个方向追过来,在附近顿了顿,接着又朝前方追去了。然而不过几分钟,那气势又返了回来,在附近搜寻了一阵后再次离开,如此往返几次,更是用神念将这一片林子都扫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宁雪勤趴在草丛下,知道那人此刻就在离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站着。 那人站了一阵,突然间说道:“我已经发现你了,出来吧!” 宁雪勤不为所动,只当没有听见,又感觉到那人的神念再次从自己身上扫过,许是因为对自己的探查力比较有自信,那人扫了几遍后,似乎真的相信闯入他三玄门的无名小贼已经逃走了,便即御起法器,再次朝其他方向追去。 宁雪勤不敢大意,在原地等了近半个时辰,这才悄悄起身朝林子深处走去。走出了大概十几里地,她再次朝脚上贴了张疾行符,换了个方向撒腿狂奔。 途中又换了几次方向,使用了六张疾行符,将吴启正储物袋中的存货用了大半,这才在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转到一条小路上,宁雪勤在黑夜中靠着月亮的方位辨认方向,只知道应该离三玄门有一段距离了,但却不知道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 到了这里,她估摸着三玄门那人再神通广大,应该也追不过来了,便找了一棵较为隐密的大树旁坐下,将紧绷的神经和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此类符箓虽然有奇效,但对于使用者的法力和体能却也是巨大的消耗,尤其初中阶炼气期修士,普通人怕是最多用个两三张就会将体内法术耗尽。 但宁雪勤体内那股可以自行运转的真气,以及修炼的《三玄功》,都让她的丹田比寻常的同阶修士壮大许多,而吴贵妃给她修习的《女子炼体术》,也是一门对体能提升极大的武学,因此她才能这么长时间坚持下来。 此时她虽然疲惫万分,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看着树林略微显出一点亮色的天空,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起昨天半夜那场不算激烈,却显得极为惊心动魄的战斗。 想着想着,她的眼角渐渐渗出一滴眼泪,她伸手抹去,双手合十,心中念道:“婶娘,吴启正已经死了,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想到杨婶,就不免想到骆珩默,往日的情怀与思念从心中涌出,将鼻头冲得又酸又涩。然而她此刻却不能回去,三玄门遭此变故,定然将矛头直指她和失踪的吴贵妃身上,她的来历又不是什么秘密,恐怕此时已经有人赶往大山村守株待兔了。 至于三玄门派往大山村的人查明她和骆珩默的关系后,会不会将他杀了泄愤,却是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的。 她只能期望于只要她不现身,那些人便会还有顾忌,不会杀了骆珩默这个还可能吸引她回去的唯一筹码。 强行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宁雪勤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正是吴启正那老鬼的。 第29章 竹简 神识勾动储物袋,扬手将里头的东西全倒出来,只见各种闪耀着光华的物品哗啦啦铺了一地,宁雪勤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开始上手将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摆好。 不得不说吴启正这个长老还是很有钱的,储物袋里居然有八百多颗初阶灵石。 灵石有诸多用途,对低阶修仙者来说也是难得的修炼资源。她曾听应雨萌说过,她大哥做为三玄门内门弟子,一个月的俸禄为五枚灵石,平时接一些门内普通任务,往往耗时耗力也只能得到三四枚灵石的报酬,可见其珍贵。 加上吴贵妃给她的私产,她如今身上已经有将近一千五百颗灵石了,对于一名炼气期修仙者来说可谓巨款。 将灵石收起,接着拿起几个药瓶拔开塞子分别闻了闻,其中两瓶味道腥臭刺鼻,大概率是吴启正用来喂食其饲养的阴煞的。 第三瓶是辟谷丹,恰好适合她现在使用,按理说对吴启正这个筑基期应该没什么用了,也不知他为什么还留着。 她倾倒瓶口,将一颗黑色小拇指头大小的黑色药丸倒出来,仰头干咽进去,一股浓浓的苦腥味在喉间散开,宁雪勤面不改色,没多时就觉得胃里升起一股暖流,抚平了强烈的饥饿感以及身上些许寒意。 这辟谷丹有效期为一个月,至少接下来她无须为食物发愁了。 最后两瓶丹药名为“复清丹”,这丹药能迅速恢复筑基期修士的灵力,对炼气期修士更是有瓶颈期突破桎梏的奇效,十分珍贵。 除了灵丹外,还有不少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草药,各种材料,一些空白玉简,还有些许杂物,她通通收进荷包分类放好。 最后剩下几个记载着功法心法的玉简,一本看起来像是心得札记的东西,还有几样闪着濛濛滢光的宝物。 宁雪勤伸出手,其中一个看起来造型奇特的镜子便飞到她手上。 这镜子名为“八菱镜”,作为一件攻辅合一的高阶灵器,它虽然没有“法器”这么难得,但因为能够将对手拖入极为真实的幻境中,是吴启正时常用来对敌之物。 宁雪勤在郝得厚的神魂记忆中也见过这件宝物,他正是同师父借了这八菱镜才算出自家胞弟的死因并且找上宁雪勤的。 此物被吴启正祭炼多年,宁雪勤暂时还无法催动,便将它放到一边。 又伸手将横放在面前的一柄黑色木剑抓起,木剑刚入手宁雪勤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得一股令人反感的阴冷之气从掌心直往手臂上钻。 她下意识将剑甩开,又运转一遍三玄功,很快把手上的气息冲掉,再看向那剑时眼中便多了几丝忌惮和厌恶。 想来这剑正是吴启正惯用之物,虽然筑基期还无法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宝,但只要将一件武器长期祭炼,心神合一,未来便可当做本命法宝的胚胎重新炼制。 看那剑上阴气腾腾的模样,也不知这老鬼杀了多少人炼了多少魂才能培养成这副模样。 不再理那柄黑剑,她将一个玉盒拿起,打开一看却愣了下,因为这显然被吴启正郑重收藏的东西,居然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符箓,拿起细看,只见上头画着一只简单小剑。 宁雪勤心念一动,朝里头注入灵力,只见符箓上的小剑突然金光大作,蓦地化作一柄真实飞剑,在宁雪勤的念头引导下朝前方一块巨大岩石电射而去。 看起来坚硬无比的岩石眨眼间就如豆腐般被完全戳穿了。 宁雪勤再一招手,小剑飞回手上重新变回符箓,她只觉得自己脑海中胀胀的,有种虚脱感,显然要操控这柄符箓飞剑需要耗费的神念十分庞大。 见识过小剑的威力,再看它似乎灵力大减的样子,宁雪勤有些心疼地将其重新放回玉盒中收起来。显然这东西十分珍贵的消耗品,就算是吴启正说不定也是将其当作杀手锏来用的。 有了这东西,她就算下次再遇见昨晚那个三玄门筑基期修士,说不定也能有一拼之力。 宁雪勤取出一颗灵石握在手里打坐一番,等脑海中的肿胀感消退,身上灵力也再次充盈,便将目光放到那吸收了吴启正魂魄的竹简上。 这竹简名为“阴冥简”,表面看来十分普通,但能够将吴启正这个筑基期修士的魂魄完整吸进去,绝对是非比寻常。 吴贵妃所给的资料中对这阴冥简的表述也十分简单,只知道它是吴启正某年进入一个秘境中侥幸得到的宝物,似乎已经达到“法宝”的等级,吴启正对其十分重视,连吴贵妃这个枕边人都吝于展示一二。 她将其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只见正面左下脚有一副淡淡的水墨山水画,其他地方一片空白,丝毫看不出什么来。 想了想,她干脆将其先放在腿上,拿起那本手札翻看起来。 大约一个时辰后,她抬起头扭了扭脖子,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因为这手札上不仅记录了许多吴启正的修炼心得,还有他所有宝物的使用方法,最重要的是,她大概明白了这阴冥简的用途。 这宝物除了其他妙用外,居然还能温养魂魄! 手札上说了,七天之内死亡的尸体,只要没有被人打得魂飞魄散,阴冥简都可以将其魂魄吸入其中,或是炼化为最精纯的阴气,又或是进行温养,由持有者自行操控。 宁雪勤按照手札上记载的方法心得,将阴冥简用神念及法力包覆住,开始慢慢炼化。 若是在炼化的过程中能给其补充阴煞之气,会更容易些,宁雪勤目光扫到不远处的黑剑,突然间灵光一动。 她将黑色小剑摄到手里,念动咒语催动阴冥简缓缓飘过去,开始吸收起黑剑上头的能量。 就这样,一边让阴冥简吸收阴煞之气,一边炼化,在烈日当空的晌午时分,宁雪勤终于感受到自己与这阴冥简在冥冥之中建立起了一丝联系。 此时黑色小剑上的阴煞之气已经全数被吸光,化做一堆齑粉。若是让吴启正转活看到他辛辛苦苦用阴冥简吸收阴煞之气培养的黑剑又重新将这些阴煞之气吐出来,反哺阴冥简,只怕会重新被活活气死。 神念沟通阴冥简,宁雪勤仿佛瞬间来到了一片灰濛虚无的世界,这世界倒是干干净净的,里头待着两个满脸木然的半透明人影。 其中一人不是吴启正是谁? 宁雪勤一见到吴启正的魂魄,眼中登时暴发出刻骨仇恨,立即催动阴冥简将其绞杀,只见那魂魄惨叫一声,“蓬”地爆开,化作一丝丝黑烟归于这虚无世界,彻底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阴冥简表面突然微微一亮,接着一束灰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宁雪勤,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没入她的眉心。 宁雪勤大惊,接着便感觉一股暖流像瀑布般刷遍全身,浑身的灵力尽数沸腾起来,竟开始迅速增长! 她本是刚入五阶的修为,这一个灵力爆涨之下,将她的修为直接顶入六阶,接下来是七阶、八阶、九阶,然后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地直接冲破炼气中期瓶颈,达到十阶! 直到炼气十阶巅峰时,速度才慢慢变缓。 此时宁雪勤盘腿坐在地上,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变化,心中有些惊疑,没办法,她骨子里还是个谨慎踏实的人,对自己苦修出来的修为才觉得更放心一些,此时修为猛涨,她反而害怕这天上掉的馅饼撑得她消化不良。 不过小心翼翼地感受一阵后,发觉并没有任何异常,灵力在经脉中欢腾奔驰,力量增长的感觉也十分明显,宁雪勤放下心来,看向阴冥简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火热。 没想到这宝物居然还有这种功能,但吴启正手札里丝毫没有提到,似乎对这事毫不知情的样子。以这老鬼变态残忍的心性来看,如果知道竹简的这一功能,不可能会因为良心之类的东西忍住不用,怕是会大肆杀害无辜人群。 也就是说,灭杀一个魂魄后反哺持有者这件事,应该是阴冥简一个特殊的功能,恐怕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行。 或许是因为吴启正比她高了一个大境界的原因?只有灭杀比自己境界高的修仙者的魂魄,才能获得这样的反哺,也因为如此,吴启正才一直没能发现竹简的这个功能。 毕竟修士间的战斗,差一个小境界通常就已经能决定胜败,等级越高越是如此,更不用说击杀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了,对方只怕动动手指头就能将自己碾死。 这也是已经炼气十阶的吴贵妃要暗杀筑基初期的吴启正,需要做这么多的准备工作,最后还赔上自己一条性命的原因。 宁雪勤运起灵力将自己的身体细细检查一遍,发现全身共720个穴位已经打通了717个,仅剩最后三大窍穴:神阙,气海,关元。 这样的情况若是让一些修仙大能知道,恐怕会惊得跳起来。 并不是因为她在炼气期便几乎打通了全部的窍穴,而是回为她打通窍穴的速度! 打通窍穴并没有什么速成之法,只能靠自己勤奋修练,积累灵力一个个冲击。这就是为什么各种大门派更青睐双灵根以上弟子,毕竟灵根越好代表着收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更快,打通窍穴自然也更容易,短时间便能冲击筑基境。 然而就算是单灵根天灵根这样的天才,想要打通全身窍穴再进行筑基,如果没什么奇遇的话,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再说了,真到那一天,说不定天才已经是个耄耋老者,还不一定能筑基成功。 所以修仙界公认,只要在炼气期能打通全身正穴三分之二,也就是二百余处,对于单灵根天灵根之类的天才,这一时间大约需要花费五到十年,这样一旦筑基,便有很大概率能成七品至八品灵台,运气好的话,成就九品顶级灵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宁雪勤这样,踏入修仙门槛不足半年,便一口气从一阶步入十阶,并且打通所有窍穴,这简直就是万古奇闻,修仙界从未有过之事。 按理说,像她这样打通全身717个窍穴,体内聚积的灵力应该早就助她一举冲破筑基期才对,但她体内那股最开始就存在的奇怪气流,却是在她每打通一个窍穴之时便勤勤恳恳在那个窍穴里继续开垦拓宽,导致她每个窍穴能存储的灵力比常人要多出好几倍。 正是因为如此,她此时炼气十阶,体内灵力的澎湃浩大只怕也不比一些筑基初期的修士差了。 宁雪勤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修仙小白,对于这种情况也是乐见其成,毕竟她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秘密,又被三玄门追杀,实力越快强大越好。 平复下心情后,她看向虚无空间中的另一个虚影。这是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女孩,看起来八九岁,此时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似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不由得有些惊奇,按照手札上的记载,被阴冥简吸入这方天地的魂魄应该浑浑噩噩神智尽失才对,但这小女孩看起来似乎还保留了一点灵智? 想了想,她操控阴冥简将小女孩的魂魄放出来,然而就在对方出来的一瞬间,四周突然间阴风大作,刺骨寒意冲天而起,几乎将宁雪勤整个冻僵! 小女孩的身体更是瞬间便拨高扭曲,双目外凸,獠牙暴长,竟立刻就要化做厉鬼的模样! 宁雪勤大惊,只觉得第六感中强烈的危机在不停预警,只要厉鬼成形,立刻会将她吞噬!于是她顶着几乎能将神识冻僵的刺骨寒意,勉强调动神念,祭起阴冥简将小女孩魂魄收了回去。 即将成型的厉鬼留下一声凄厉嚎叫,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扯入竹简中,在那个灰濛虚无的空间中重新变做小女孩的模样。 宁雪勤握住从空中掉下来的竹简,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额上和背后全是冷汗。 吴启正的手札中并没有提到这事,只是说了这小女孩是个不可多得的煞魂厉魄,留着是为了等他的无极阴煞铜尸成形后,再次其打入铜尸之中,可极大增加铜尸威力。 当然,这样一来小女孩的魂魄被溶于铜尸身上,同样丧失了转世轮回的希望。 只怕连他都没料到,小女孩的魂魄一但出了这阴冥简,竟然会产生这种变化。 宁雪勤恢复一下心情,结合吴启正在手札中写到的关于小女孩魂魄的来历,立刻就想到春二妮曾经跟她说过的灵异事件,说是一个生前被家人活活虐打至死的小姑娘,某天坟上突然破了个大洞,尸体不翼而飞,现在看来便是这吴启正的手笔了。 而小女孩大概是因为死前怨气太重,被吸入阴冥简后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宁雪勤虽然有些后怕,但想到刚才那气息恐怖无比的厉鬼在阴冥简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现在对方在阴冥简内的世界里,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于是她朝虚濛空间中探入神念,将重新变回小女孩的厉鬼观察许久,见对方依旧像之前那样一脸茫然,又带着些许恐惧,似乎完全不记得出了阴冥简之后的事情。 宁雪勤想了想,分出一缕细微神念轻轻碰触一下小女孩,她这是在防着对方诈她,假如有什么变故,她可以随时斩断这缕神念,也不会损失什么。虽然小女孩死亡原因很可怜,但她总要为自己小命着想,不管生前再可怜的人一旦变成毫无理智的厉鬼,那也只有将其消灭一途了。 只见神念在碰触到小女孩时,她浑身猛地一颤,没头苍蝇似地朝虚濛深处窜去,但这看起来像是本能反应,并非她理解了什么。 宁雪勤又想用意识与之沟通,发现对方除非害怕惊慌外没什么别的反应,看起来思维十分混乱,各种方法都尝试后她这才退出虚濛空间。 怎么处理这小姑娘,倒是让她有些犯难了,毕竟她也不知道小女孩继续待在虚濛空间里,后期还会不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异,万一直接就在虚濛空间中化做厉鬼,恐怕会直接将竹简的控制权也夺走了。 但要就此灭杀,她却无法下定这个决心,干脆先让小女孩继续待着,她随时注意对方情况,万一哪天发现小女孩在空间里也要变异,那就立刻摧动阴冥简的能量将其灭杀。 做好决定后,宁雪勤将阴冥简收起,又将另外几件闪着微弱光芒的灵器一一试了下,威力不大,但正好适合炼气期使用。 将其他东西都收好,她最后拿起那几部玉简,一一探入神念浏览。 全部看完后,除了一个名为“流光隙骨舟”的法器炼制方法她有点感兴趣外,其他对现在的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将东西全部收好,宁雪勤呆坐一阵,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骆珩默,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会不会被人监视甚至抓走? 想到大山村那些日子,宁雪勤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压下心中酸楚,她将吴启正空空如也的储物袋一把火烧掉,启动那枚防御玉佩,靠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一觉醒来,仍是月朗星稀的晚上。 四周黑暗阒静,远远传来几声狼嚎,宁雪勤起身在附近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大岩石,把吴贵妃的尸体放出来,接着操控阴冥简飞到其面上,开始吸收她的魂魄。 吴贵妃的魂魄很快便从身体里被拉扯出来,这过程想来对神魂很是痛苦,吴贵妃的魂魄本能就要反抗,却听宁雪勤说道:“雅岚姐姐,你先到这阴冥简里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复活的。” 那神魂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挣扎,很快被阴冥简吸进去。 宁雪勤松了口气,神念探入其中查看了一下,果然见到吴雅岚的魂魄正木然呆滞地呆立其中,那小女孩的魂魄躲在虚濛深处,离得远远的。 她试着与吴雅岚的魂魄沟通,发现后者茫然呆滞,无法沟通的,便只能算了,叹了口气,又留下一小股神念将其罩住,以防小女孩突然暴走。总之只要不把吴雅岚的魂魄其出,其神魂之力就不会被消耗,这也能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使其复活的方法。 不再关注虚濛空间内的事,她跪下给吴雅岚的尸体磕了三个头,接着从储物荷包的杂物堆中拿出一把长刀,开始砍树。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方形木头台子便被架起来了,她将吴雅岚的尸体移到上头,给后者整理了一下衣着妆容,做这些的时候,她心中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脸色严肃沉静。 一切就绪,宁雪勤走到一旁对木台使出火焰术及控火诀,没多久,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定,映得她的脸色也忽明忽暗起来。 第30章 救人 天色破晓,一座大庄园前走来两名道人。 守门的仆人一见二人打扮,不敢怠慢,问明来意后便迅速回复管家,管家将二人客客气气地请到偏殿奉茶。 “二位仙长是在城中接到这委托书的?”管家客气问道。 “对。”其中一名留着山羊胡,年龄约摸五十出头,看起来眉目慈善的老者说道,他观察管家的神色,问道:“可是出了变故?” “是,好叫仙长知晓,此事昨晚已经被我家大小姐带回来的一位仙长解决了。”管家忙道,“不过老爷说了,若是今日有为此事上门的贵客,我们都会备上厚礼一份,不会让诸位仙长白跑一趟的。” 听他这么说,山羊胡老者与同伴对视一眼,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哦?没想到已经有同道解决了此事,不知这位同道如今可还在府上?” 管家道:“在的,贵客仍在府上歇息。” “不知可否替我二人引见一二?”老者又道。 “这……”管家有些迟疑,很快就恭敬道:“此事我还要禀过老爷,再问问那位仙长的意思,请二位仙长稍候。” 跟在山羊胡老者身边,一脸凶悍之相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斥道:“怎么这么磨磨叽叽的,昨晚就解决了怎么不连夜撤去委托,倒累我赶了个大早,还有,直接叫那道人来见一见就是,有什么好问的!” 管家连忙作揖赔不是,他跟在自家老爷身边也算见识多广,知道这世上有的是那等能通天彻地的厉害仙人,眼前这二人虽然不知底细,但既然看到委托内容还敢接下,自然有几分本事。 这样的人别说他了,就连他家老爷也不敢轻易得罪。 山羊胡老者这时开口打圆场,“田道友息怒,我们客从主便就是了。” 田道人对老者的话似乎十分信服,不再多说什么。 管家告罪后赶紧退了出去。 此时庄园西侧一处幽静小院内,宁雪勤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那面八菱镜慢慢炼化。 这里是大周国东边潭洮城郊区的一个庄子,主家姓桑。 昨天她风尘仆仆赶到附近时,恰好遇到妖邪作祟,那是一只刚化形的狐妖,实力不高但幻术不凡,为了吸食.精气修炼邪法,害死了不少村里人,而后其不知收手,竟将主意打到了前来庄上游玩的桑家小姐少爷身上。 可由于道行不高,在引两姐弟走向僻静处时竟被瞧破原貌,弟弟年幼胆小,登时被吓得失了魂。 姐姐也吓得不轻,拉着弟弟就往庄子里逃,幸好当时庄上护卫就在不远处,人也很多,那狐妖不敢太过分,竟是让两个孩子逃出生天。只是小公子回到庄上立刻昏迷不醒,众人将城里的名医全请了一遍都瞧不出病因,更要命的是,小公子似乎无法离开庄子太远,否则就会脉膊加速,脸色变得惨白,呼吸也逐渐微弱。 也是这家老爷多年行商,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闻异事,知道小儿子八成是着了道,这才在城中报馆登了委托信,希望能有路过的高人仙长前来解决。 没让他们等太久,宁雪勤恰好路过。 她原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目的地是三里外的那座潭洮城,可没想到那狐妖居然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想要诱惑于她。 这是一只公狐妖,由于害了不少人命,身上煞气极重,既然撞到宁雪勤手里,她正好试试这段时间刚刚能操控的八菱镜威力。 八菱镜一出,不但立刻破了狐妖幻术,反将它拉入幻境中,它在幻境中时而大喜大悲,时而发狂疯癫,最后被宁雪勤一剑刺中心脏而死。 虽然这狐妖境界不算很高,估摸着炼气七八阶的样子,但它的幻术确实不凡,就算炼气大圆满的修士一不小心怕也会着了道,可面对八菱镜时它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说这宝物不愧是连筑基期的吴启正都十分倚重的高阶灵器。 杀了狐妖后,宁雪勤又顺手救下几个被其迷晕正要带回巢穴慢慢享用的人,这些人清醒后知道是宁雪勤救了他们,纷纷下跪感谢。其中一人不停磕头求她到庄上救救小公子,原来这人是桑家的护卫教头,桑家小姐少爷出事时是他在护行。 出事后桑老爷虽然没有撤了他的职位,他自己却是自责羞愧不已,发誓一定要找到害了小少爷的东西,结果带着几人进入林里没多久就中了狐妖幻术,直接昏迷过去。 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何况她要在潭洮城中打听一些事,桑家既然是这里的地头蛇,说不定能得到她想要的。 于是宁雪勤便跟这几人回到桑家的庄子上,她早就乔装打扮了一番,脸上用脂粉涂成蜡黄色,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身体不太好的瘦弱书生。 虽然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但听了护卫教头的话后,桑老爷不敢怠慢,将自己许诺的报酬又多加两成,只求宁雪勤能出手救下小儿子。 宁雪勤一听报酬竟然是十二颗灵石,心中有些惊讶,显然这桑老爷是跟修仙者打过交道的,否则手上不可能会拿得出这些灵石。 她当即答应下来,态度很是温和,与桑老爷之前接触过的修士有很大不同,心中对这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年轻人不由得更看重几分。 宁雪勤一进小少爷的院子,立刻就见到抄手游廊的一角缩着个模模糊糊的小小影子,她暂时没声张,等见到昏迷在床的小少爷后,便确定那模糊影子就是小少爷失掉的一魂一魄了。 要将其引回体内并不难,但阴冥简不能暴露在旁人眼里,她便让桑老爷将人都谴出院外,又特意布置了复杂的道台,这才开始引魂。 大约一个时辰后,她故作脸色有些苍白地将人喊进来,只说了一句“贵公子醒了”,便盘膝而坐。 力竭当然是不可能力竭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顺便修炼一番,再将那八菱镜彻底炼化罢了。 之后桑家人对她千恩万谢,桑老爷将她引到小院里安歇,又亲自送来灵石,这才恭敬退下。 于是宁雪勤便在这小院里待了一晚上,引动灵力不停炼化八菱镜,终于将其上头最后一点属于吴启正的气息都消磨干净。 她微微一喜,将八菱镜拿在手里把玩起来,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侍女的声音。 “施仙长,彭管家说有二位仙长在侧殿求见,不知您方便相见吗?” 二位仙长?宁雪勤心头不由得一跳,声音粗哑道:“不知那二位道友为何来此?找我有什么事?你让彭管家来回话。” 侍女领命离开,须臾带着彭管家过来。 “施仙长,”彭管家在外头赔笑道,“那二位仙长是看到老爷在城里发布的委托,这才找上门来的,他们没想到委托的事这么快就被解决了,便想着见您一面。” “哦?桑老爷因为小少爷的事情,还在城里发布了委托?” “对,昨日才发布的,没想到施仙长立刻就来了。” 房里不再有声音传来,彭管家依旧赔着笑脸,只见门突然开了,宁雪勤从里头走出来,温和道:“带路吧。” 没多久来到偏殿,里头坐着的两名道人立刻向她看来。 此时的宁雪勤没有收敛修为,身上灵力波动赫然是炼气十一阶的修为。 原来她之前凭借阴冥简的反哺就已经达到炼气十阶顶峰了,昨天又吸收灭杀那狐妖魂魄,直接突破到十一阶。 虽然她身上还有三玄门的通缉,但她露出真实修为反而会更安全,因为恐怕没人会想到,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竟然会在短短半年时间就由凡人冲到炼气十一阶的境界。 那二人目光在她身上一转,面对她丝毫没有掩饰的气息,凶悍大汉脸色有些不好,山羊胡老者双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喜意。 “这位便是施道友吧?贫道马新录,我旁边这位是田勇道友,打扰道友清修,还望勿怪。”山羊胡老者笑呵呵地抱拳道。 凶悍大汉也拱了拱手。 宁雪勤朝二人回礼,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久仰二位大名”一边观察二人表情,确定他们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并没有发现她的特殊体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她跟吴贵妃学过望灵术,这时看两人身上灵力波动,那凶悍中年人应该是炼气十一阶顶峰,山羊胡老者则是十二阶大圆满。 三人落座,管家重新上茶。 宁雪勤道:“不知二位道友找我何事?” “哈哈,看来施道友是个快言快语之人啊。”山羊胡老者马新录笑道,他看看四周,掐指念动咒语,很快便出现一个光幕将三人罩在里头。 “这是隔音罩,只是不想让那些凡人听到我们的谈话罢了。” 宁雪勤悄悄展开神念查控一番,见这隔音罩确实没什么异常,而且感觉上十分脆弱,她随时能瞬间破开,这才放下心来。 只听马新录对她道:“老朽冒昧问上一句,施道友可有仙门师承?” 宁雪勤改头换面,对外自然也用上了假名,施正是原身的姓氏。 她摇头道:“并无,只是一介散修。” 马新录赞道:“能以散修之身年纪轻轻便修炼到如此境地,施道友真是天纵之才啊!”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艳羡的神色。 “侥幸得了一些机缘罢了。”宁雪勤连连摆手。 马新录正色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对我等修仙之人而言,更是如此。此次我二人找上施道友,正是有一桩机缘要赠予道友。” “机缘?”她眉头一挑,忽然间咳嗽起来,将病弱书生的模样体现得淋漓尽致,咳停后,她声音沙哑道,“在下法术微末,只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 田勇本来就不欲与这病歪歪的书生分享这事,毕竟这人抢先一步完成了委托,虽然是他和马新录一起接的任务,最后到手里只有五颗灵石,但也不少了。 现在灵石没了,还要把到嘴的肥肉分出去一份?田勇只觉得万分不情愿,于是连忙对马新录道:“马道友,既然施道友无意参与,我们这便走吧。” “田道友少安毋躁,此事我早就跟你说过,至少需要三名炼气十阶以上的修士才更有把握成功。施道友是散修,正好符合条件。” 宁雪勤没兴趣了解为什么散修才符合条件,起身拱拱手道:“马道友厚爱在下心领了,只是近日身上杂事颇多,我就不参与二位的好事了,在下告辞。” 见她果然毫不犹豫,马新录急道:“施道友,难道你对宗门推荐信就一点心思也没有?” 宁雪勤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宗门推荐信?” 第31章 机缘 见她停下脚步,马新录定下心来,笑道:“我一见施道友便觉得十分有缘,在这里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宗门推荐信是‘天鬼宗’的。”提到天鬼宗,他温和的面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得意神色。 一旁田勇更是双目放光,神情傲然,仿佛已经加入这超级大宗,成为其门内弟子了。 宁雪勤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居然是天鬼宗?这可是南云洲超级宗门之一,马道友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马新录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待三人重新落坐后便说起了个中缘由。 原来他祖上早年与天鬼宗某个内门执事有着不小的交情,只是随着二人地位悬殊,交情便渐渐淡了,他这次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与对方搭上话,对方向他透露,若是有人能寻来三百年份以上的“冥魂炼心果”,这推荐信便妥了。 宁雪勤没听说过这东西,便没有说话。 田勇觑了眼她的脸色,面上闪过一丝嘲讽,道:“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但生长条件全靠运气,一般只生于僵尸鬼物的墓穴旁,要长到三百年份,只怕周围也已经出现至少筑基期的邪祟了。” 宁雪勤没有理他,对马新录道:“既然不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只怕马道友并非唯一得知这消息的人吧?” 马新录抚须点头,“施道友果然看出来了,这消息确实不是我一家独得。但,我应该是唯一一个掌握了三百年份冥魂炼心果消息的人。” 宁雪勤眉头一挑,又问:“不知马道友为何找上我?那潭洮城里能达到马道友标准的同道应该不少吧?” “实不相瞒,我找了几天,除了田道友外确实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第二个人。”马新录苦笑,“天鬼宗开山收徒在即,若是再拖下去,过了时间就算拿到东西也没用了。” “可三百年份的冥魂炼心果既然长在筑基期邪祟附近,我们又如何取得?”宁雪勤再问。 “此事道友尽管放心,我已经打探过,那邪祟应该是刚刚筑基失败,依旧停留在炼气期大圆满阶段,到时只要二位在我牵制住它的时候去夺取灵果,自然手到擒来。” 宁雪勤又问:“推荐信只有一个名额吧?若我们帮了马道友,马道友确定我们都能进入天鬼宗?” 田勇一怔,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个问题,连忙看向马新录。 马新录对于宁雪勤的谨慎并没有不耐,这反而证明她有意加入,否则不会问得这么仔细,于是耐心说道:“那位前辈与我说了,外门弟子的名额他最多能给三个,这是考虑到炼气期修士要单独完成这任务太过困难,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找二位当帮手的理由。” 田勇这才松了口气。 宁雪勤露出犹豫的神色,道:“此事可否容我思量一二?” “这是自然。”马新录道,“只是时间有些紧,还望施道友三天内能给我一个回复,我和田道友这几天便在潭洮城城东等候道友消息。” 约定好联络方式,马新录和田勇便告辞离开。 宁雪勤回到小院,思索起这事的利弊来。 很显然,这么好的事情马新录居然会找上陌生的自己,显然是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的,不过他说的话应该不假,若是能得到天鬼宗的推荐信,也跟她接下来的计划是相符的。 她之所以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因为吴启正的手札中提到一种转生术,而这门术法,恰好在天鬼宗内就有,为了让吴贵妃复活,她是一定要学到这门术法的。 另外加入天鬼宗后,她还可以让吴贵妃走上另一条路,那便是鬼修,以鬼魂之身而修成大道,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活着。 最最最后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帮吴贵妃夺舍,但这种事情有违天和,她虽然欠吴贵妃很多,但实在不想用这样的法子。 这一路来她想了许多如何加入天鬼宗的方法,但做为南云洲四大超级宗门之一,天鬼宗挑选弟子的条件是出了名的严格,而且在那样的大比上,不知道有多少厉害无比的散修甚至是小门小派的精英前来争夺,她能成功的机会实在不高。 所以只要马新录所说是真的,这实在是一个进入天鬼宗很好的机会,她不太想错过。 再说了,既然步入这修道一途,她就已经将以往在大山村时那种想要安逸平和的心态抛到脑后,想要不断向前变强,哪有不承担风险就能达到的好事? 当然,要冒险也不能莽撞,她先是见了桑老爷一面,请他利用自己地头蛇的身份查一查最近潭洮城是否有什么暗流涌动,又出了些什么跟修仙者有关的事情。 很快桑老爷这边便回复她了,潭洮城倒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修仙者的数量较往日少了许多,几乎见不到几个,据说是各大仙门开山收徒,不少修仙者都赶往心宜山门共襄盛世了。 这个调查结果倒是与马新录所说的找不到合适人选的说法不谋而合。可惜桑老爷再手眼通天也只是在凡人中有权势,对于修仙者的事实在知道不多,也很难插手,不过这已经足够。 宁雪勤谢过桑老爷,又给他一双儿女检查了一下身体,看桑老爷的神色,似乎很想她收下这对姐弟为徒,这倒是让她有些奇怪,毕竟以桑老爷的手段,平时也不是接触不到修仙者,为什么之前却不给姐弟俩拜师? 了解后才知道,原来姐弟俩都测过修炼资质,却都没有灵根,除非桑老爷肯倾家荡产送姐弟俩去某个修仙小族做为凡人侍从,否则根本没办法进入仙门。 可一双儿女都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么舍得送去为奴做仆?就算桑老爷再想巴上修仙者做靠山,也不会做这种昏了头脑的事。 他见宁雪勤手段不凡,又不像其他修仙者那样对凡人趾高气扬,本来已经熄灭的心思又重新点燃,只是自家儿女什么情况他也知道,根本无法步入仙途,所以见宁雪勤拒绝倒也没什么失落之情,听说她要离开,便再次千恩万谢,又送给她不少世俗间的银票钱财。 没办法,那十二颗灵石的报酬,已经是桑家能拿出来仅有的对修仙者有用的东西了。 其实宁雪勤倒是对两姐弟有点好奇,毕竟两个孩子居然能看破那只狐妖的真身,还从对方手下逃脱,要知道狐妖本身的幻术就连高阶炼气期修士都会着道的,两个没有灵根的普通孩子,竟能看破,这就不得不让人惊奇了。 只是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本身修为也不够高,是不可能长久停留在这里慢慢研究的,只能把这事按下不说,看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庄子大门外,桑老爷带着其他人正在给宁雪勤送别。 “施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吗?”桑倚灵看着站在面前的宁雪勤,眼中十分不舍。 “施哥哥,你不要走!”桑霄骐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跟着姐姐说道。 “我有些事情要办,有缘的话自会再见的。”宁雪勤看着眼前两个粉雕玉琢的小朋友,很想挨个掐掐他们的脸蛋,不过想想这个年代的礼节,自己又是这副相貌,还是算了,省得叫人误会什么。 桑倚灵刚满八岁,明明还满脸稚气,但行为举止却已经有了淑女风范,她瘪了瘪嘴,眼看就要哭出来,却硬生生忍住了。 “乖,我教你那套炼体术,记得好好学习。”宁雪勤笑道,这位桑大小姐冰雪聪明,虽然相处才短短一天,却很合她的眼缘,于是她干脆将那套《女子炼体术》教给她。 不求她吃透学成武林高手,用来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桑倚灵用力点点头,认真道:“施哥哥放心,若是下回你来了我没有练好,你狠狠打我手板就是。” 桑霄骐也跟着点头:“我也好好学,学不会打手板!” 宁雪勤不由失笑,朝桑老爷夫妇拱了拱手,道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桑倚灵不由得向前追了几步,却见那有些瘦弱的身体明明看似走得不快,却几个呼吸间便离远了,一直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施哥哥觉得十分亲善,尤其施哥哥救了她弟弟,还三言两语便将她见到妖怪后心中的恐惧不安给驱逐了,更是让她觉得非常可靠。 正暗自伤感间,一只小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眼泪,是弟弟桑霄骐。 “姐姐不哭,以后我带你去找施哥哥!”桑霄骐小大人般说道。 桑倚灵这才破涕为笑,道:“好!” 一旁桑老爷看着儿女互动,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女儿再大点,那位施仙长又有这方面的意思的话,说不定还能结个亲家。 若是施仙长成了他的女婿,这关系岂不是更紧密了? 可惜啊……他桑家与这仙缘终归是有缘无份。 宁雪勤并不知道桑老爷的心思,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置之。 她来到潭洮城后花了些时间将整座城逛了一遍,果然没见到多少修仙者,只有零星几个三阶以下的低阶修士,于是便找了个普通客栈住下,闭门不出的修炼起来。 两天后,她按照约定的地址来到城东大门外,很快便见到站在一棵大树下的马新录和田勇。 马新录见到她眼前就是一亮,迎上来哈哈笑道:“施道友果然是个明白人,我敢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宁雪勤轻轻咳嗽两声,朝二人拱手见礼,接着三人也不再多加寒暄,坐上马新录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朝大路上飞驰而去。 第32章 取果 在没有达到筑基期之前,乘坐马车或直接骑马都是较好的出行方式。 马车行驶了大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座山脚下。 “田道友,施道友,接下来我们得步行了。”马新录说道,率先走下马车。 车夫收了一锭银子车费,连连道谢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宁雪勤环顾四周,这里很荒凉,一条泥土小路从大路外延伸进来,再往前一小段就断了,想要往前,确实需要步行。 既然如此,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三人开始朝山上走去。 这山中植被极为茂密,尤其那些喜阴潮湿的灌木丛,更是生得漫山遍野,好在三人都是高阶炼气期,手持刀剑辟路,速度倒也不慢。 没多久,前方传来水声,一颗长长的岩石突兀地从山壁上伸出,仿佛一座屋檐。 马新录压低声音:“快到了。”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墓穴坟地的地方,田勇面露疑惑,不过看马新录的神色,也不由得开始戒备起来。 宁雪勤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景象,只觉得这附近确实比其他地方要阴凉不少。 三人放轻动作向前又走了大约一里左右,前方地界突然开阔不少,一座面积不小的青砖古冢出现在眼前。 这墓冢露在地表的面积看着就不小,由于年头太久,砖缝生出了不少杂草,一些青砖被绷开洒落一地,到处都是岁月斑驳的痕迹,这种地方要不是有人带路,谁会想到居然会有这样一座墓冢呢? 宁雪勤和田勇都看向马新录,后者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入口在另一边,那冥魂炼心果就长在墓穴里头。” 之前在路上马新录已经给二人画过这墓穴里头的大致地图,灵果便生在主人棺材旁的一座小型阵法里,破阵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两个炼气十一阶的修士全力轰击便很快破开。 “那邪祟冲击筑基期失败,此时定然在墓穴的棺材里休养,我们按照计划行事。”马新录说完拿出一枚符箓贴在身上,他整个人的气息竟立刻在二人面前消失不见了。 田勇认出这是高阶符箓,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马道人虽说也是散修,却有着家族传承,甚至还能搭上天鬼宗那等超级宗门的内门执事,这便是底蕴,比自己这些没有根底的修士可强得多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看了眼宁雪勤,见后者脸色平静,心中暗暗嘲笑:这连“冥魂炼心果”都没听说过的土包子,肯定也看不出来马道友拿出的符箓有多珍贵。 三人绕到另一边,拔开比人还高的杂草便看到一个向下延伸的黑呼呼的洞穴,马新录向二人打了个手势,率先闪身进入。 宁雪勤和田勇按照计划暂时等在外头,以免身上气息惊动那熟睡中的邪祟。 大约二十几息过后,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响,田勇喝道:“动手!”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宁雪勤速度不慢地跟在后头,她施展出轻功,几十级台阶一掠而过,墓穴里头没有光线,两人靠火球术照明,很快便来到地下一个较为空旷的空间中。 这空间四周的墙壁上点着一些火把,照亮了整个空间,马新录已经跟一个浑身黑绿色,青面獠牙的可怖人形怪物斗在一起,在他们不远处是一座打开的棺材,显然怪物刚刚被惊醒。 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腐尸臭味,马新录一见二人便叫道:“二位道友还等什么,快动手!” 冥魂炼心果就在离棺材不远的地方,这东西好认得很,一株上只结了一颗果子,只有枣子大小,果身散发着濛濛绿光。 但马新录说的阵法却是看不出来。 田勇早已经持着鬼头刀上前,狠狠劈在冥魂炼心果附近的虚空上,然而在离灵果大约一尺的地方,他的刀像是陷入了某种极为粘稠的泥沼里,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四周亮起一些濛濛青光,在灵果附近形成了一个阵法。 宁雪勤慢了些许,手中的剑同样刺向阵法,果然,一接触到那些光芒,剑就像被胶水粘住不得寸进。 不过往外扯时这阻力就没了,于是二人催动体内灵力,不停将刀剑往阵法上劈砍而去。 慢慢地,宁雪勤觉得自己手里的剑越来越深入了,田勇同样如此,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那边马新录依旧在酣战中,人形怪物看起来力大无穷,每次手脚砸出似乎都带上了破空声,而马新录身手灵活,以闪避为主,往往对方出了七八招,他才会回击一招。 但谁都能看得出来,马新录渐渐落在了下风,两人的打斗也在朝灵果这边靠近。 这是因为人形怪物见灵果的阵法就要被二人破了,便逼着马新录逐渐朝这边退来。 随着“呼”地一声轻响,田勇惊喜万分道:“阵法破了!” 他正要伸手去摘灵果,却听破空声传来,原来刚才还在跟马新录缠斗的僵尸抛下对手直冲其而来。 田勇大惊,提刀格挡,却发现这僵尸力气大得离谱,他的虎口瞬间被震裂流出鲜血,整个人则是不由自主向后退去,直撞到墙壁才停下。 在阵法快要破开的时候宁雪勤就已经提防着了,见腥风袭来,她立刻向后避开。 僵尸打退一人,见另一人识趣避开,伸手就去抓灵果,可一柄桃木剑突然朝它后背斩来,上头涌动的灵力只是燎到它便已经让它痛苦不堪,正是马新录追了上来。 僵尸无法,只得怒吼着跳到一旁,避开剑峰,只见马新录没有继续追击,剑尖一挑便将灵果打落,然后摄入手中。 看见这一幕的僵尸大怒,发出震天吼声朝马新录扑去。 马新录却是将手里的东西朝田勇一抛,叫道:“田道友,接着!” 田勇大喜,接过灵果时却是一怔。 马新录趁僵尸转头扑田勇时再次隐藏气息,整个人的存在感再次变得微弱,朝洞穴外迅速冲去。 宁雪勤动作不慢,在马新录将东西丢向田勇时就已经在往外冲,然而她的位置离洞穴远些,没有马新录快,但跟他只是前后脚的差距。 马新录也没想到宁雪勤反应这么快,心中微惊,又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将东西丢给她,否则她恐怕根本不会接。 不过他为了这一刻做了许多手准备,一掐指雇,只见一面薄薄的光幕在他身后亮起,堪堪挡住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宁雪勤的去路。 他回头看了眼被迫停下的宁雪勤,脸上露出嘲讽笑意,这两人以为他先下来是为了拖住那绿毛僵尸,却不知道他其实是为了在这里布置简单的阵法,只要能拖住他们,让他们替他拦住僵尸就好。 看了眼宁雪勤,身上动作却是不慢,很快便消失在洞穴外。 这些话说来复杂,但从马新录将东西丢给田勇到激发光幕拦下宁雪勤,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事。 直到这时田勇恼怒交加的声音才响起:“这不是冥魂炼心果!马老贼,你敢骗我!” 后头的话被僵尸的巨力打得咽了回去,田勇不敢再分心,苦苦抵挡。 他见宁雪勤被那道光幕拦下,心中一喜,正要开口求助,却听“噗”地一声,胸口剧痛,他骇然低头,就见一只长满绿毛的黑色手掌没入他胸膛中。 僵尸一把将田勇的心脏捏爆,后者眼中光彩迅速熄灭,倒在地上。 杀了田勇,却不见冥魂炼心果,这僵尸显然智力极低,不停在田勇身上挖扣搜索,将尸体弄得十分血腥恐怖,却依旧一无所获。 它仰天怒吼,猛地转过身,就要去找田勇另外的同伴,然而看清洞穴内的景象,不由怔了下。 偌大的洞穴,哪里还见得到人影? 宁雪勤施展隐息术,将自己的气息完完全全收敛起来,整个人更是融于黑暗中,就像一块石头。 她这段时间除了修炼和祭炼八菱镜,对这门作用极大的隐息术也没放着,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直到现在,她已经掌握了两种隐息术的使用方法,归纳起来也很简单,一种是精神隐形,一种是物理隐形。 就像现在,她明明就站在离僵尸不远处的地方,对方却像瞎了一下看不见她,这便是两种隐形方式合二为一的结果。 僵尸在洞穴里转了几圈,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知道出洞去追,慢慢停下来后便来到田勇尸体身边,开始生啖起血肉来。 宁雪勤闭上眼睛,尽量屏蔽不停传到耳朵里的声响,默念静心诀。 没多久,整个洞穴突然震了一下,外头传来隐约的打斗声。 不过这声音很快就停了,宁雪勤心中疑惑,不由得竖起耳朵。 绿毛僵尸则仿佛没有感觉到动静般,继续进食。 没多久,有脚步声从洞穴外的阶梯上传来,来者似乎很放松,闲庭信步般慢慢走下来。 宁雪勤提高警惕,全神贯注朝洞口看去,突然一个人影被丢了进来,在火光照映下,这人七窍流血,脸色黑青,胸口破了个大洞,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竟是刚刚逃走的马新录! 看到马新录尸体的瞬间,宁雪勤只觉得心中微凉,脑子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紧跟着马新录的尸体出现的是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脸颊瘦削的年轻男子,从身上的灵气波动来看,赫然是一名筑基期修士! 他手里拿着颗绿濛濛形似冬枣的果子上下抛玩,接着一扬手,果子便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回原来的枝杆上,继续挂着了。 看了眼正在进食的僵尸,他抚掌笑道:“不错,不错,再吃几个炼气十阶以上的修士,你也能进化成筑基期了吧?” 第33章 恶斗 听这男子的话语,僵尸竟是他饲养的,难怪之前僵尸没有出去追马新录,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面对这筑基期的修士,宁雪勤不敢再多想,就怕一个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被人发现。 她整个人融于黑暗中,似乎连思绪也凝固了,变做真正的石头。 景藕生站在一旁,欣赏了一下僵尸进食,接着伸手摄过马新录的储物袋,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始查看起来。 少顷,他骂了一声“真是穷鬼!”正要将储物袋丢到地上,却突然顿住了,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像是在储物袋里发现了什么奇特的事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景藕生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三根黑色梅花针,毫无预兆地射向躲在一旁的宁雪勤! 一声惨叫不出意外地响起,景藕生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转过身,只见火光照不到的墙角处渐渐显出一个人形轮廓,人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其眉心、咽喉、心脏处已经被三根梅花针全部洞穿,气绝身亡。 景藕生微嗤一声,上前查看,只见对方是个面带病容的文弱书生,也不知是练过什么高明的隐蔽之法又或是用了上品隐息符,竟在一开始瞒过了他的眼睛。 既然是跟马新录一起行动的,想来也是个妄想以垃圾资质加入天鬼宗的散修,身上肯定没什么好东西。 景藕生也懒得查看对方储物袋,转身去观察了一下冥魂炼心果,见这灵果长势喜人,再过几天就长足三百年份,到时将其献给自家老祖,定能得到不少奖励。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火热,盘膝坐在灵果前,见马新录的尸体依旧双目大睁倒在一旁,便笑道:“马贤孙啊马贤孙,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将这么好的消息告知于你,你拿命来还,这交易很公平吧?哈哈,哈哈!” 景藕生说完不再多言,兀自盘膝打坐起来,可不一会儿他就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对!” 他猛地翻身而起,险险避过一柄悄无声息朝他疾刺而来的飞剑,衣袖被这飞剑划破长长的一道口子,带出一连串血珠。 与此同时他眼角瞥到刚才那瘦弱书生倒地的地方,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书生尸体? 他心中又惊又怒,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幻境! 没等他多想,四周突然阴风大作,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重重叠叠布满了整个洞穴,使人如同置身于阴曹地府般。 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景藕生自然不会畏惧这样的场景,他喝道:“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给我破!” 一道白光自他面前凭空出现,狠狠斩向某处石壁,一时间,阴风大减,厉鬼哭嚎的声音也蓦地弱了下来。 就在他想再次斩向那处时,离他不远处的马新路的尸体突然间动了一下,接着一跃而起,指着他怒骂道:“景老贼,我敬你是我祖父旧识,这才如此信任你,可你居然如此害我,纳命来!” 他说到最后,七窍中涌出鲜血,如同厉鬼般朝景藕生扑去。 景藕生冷笑:“班门弄斧。”一伸手,手中出现一只哭丧棒朝马新路打去,马新路身体瞬间被打得四分五裂,化做黑烟散去。 作为天鬼宗内门执事,景藕生与鬼物打过不少交道,别说眼前只是幻象,即使是马新录真的变成鬼来找他,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马新录被打散,又有一人满脸狰狞地冲了过来,正是被僵尸啃得几乎不成人形的田勇,在田勇之后,那僵尸竟也跟着朝景藕生袭来。 明知是幻境,景藕生却不得不出手抵挡,因为从对方的声势来看,这幻境制造出来的攻击是真的能打到身上的,若觉得是幻觉便傻傻站着不动,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又轻易将两人击散,景藕生面色阴沉,心中对那隐藏在暗处的瘦弱书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对方只是区区炼气期修士,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之前那飞剑恐怕已经在他身上开个大洞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炼气期,不但一开始蒙蔽了他的感知,更是狡猾得提前看出他的举动,不知不觉将他拖入幻境中。 面子上的失利才是让他狂怒的原因。 他发誓,只要让他破了这幻境,一定要将对方剥皮抽筋,再将其魂魄点上天灯,叫其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一个炼气期的散修居然能悄无声息施展这样的幻境,绝对是有类似的宝贝在身,景藕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很快便按捺下来,再次朝之前那处墙壁轰击而去。 可没等他开始轰击,之前被打散的马新录、田勇及僵尸再次出现,继续朝他攻来。 与此同时,之前那柄飞剑再次出现在他身侧,飞速袭来! 景藕生身上刚亮起防御罩,那飞剑已经刺到面前,却是被阻了一下,接着“叮”的一声,他手执哭丧棒将飞剑挡开,怒喝道:“区区符剑也想伤我?” 然而他刚说完话,那被他挡开的飞剑却如幽灵般再次出现在他身后,朝他后脑勺狠狠刺下! 一声轻响,景藕生身上的防御罩居然破了! 他大惊失色,心念一动之下,一个扇子外形的法器出现在后脑勺位置,堪堪挡住飞剑袭击。 就在这时,马新录等三个身影已经扑到近前,景藕生挥动哭丧棒将他们逼退,一时间竟显得有些狼狈。 飞剑在撞到扇形法器后发出一声爆响,再次隐匿不见。 那扇形法器晃了晃,身上灵光变得微弱许多,让景藕生看得大感心疼,连忙将其收起。 隐身在一边的宁雪勤皱起眉头,符箓飞剑是他身上最厉害的攻击宝物,而且最适合出其不意的攻击,可景藕生实在太过难缠,符箓飞剑两次都未能建功,此时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她估计最多能再发出一次攻击。 所以,接下来她必须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才行。 景藕生并不知道宁雪勤的打算,他此时心中烦不胜烦,因为这二人一僵就像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似的,打散后又不断生出,即不能不打,打了又只是白白消耗法力,叫人郁闷无比。 直到后面,景藕生脸色已经极为难看,心中更是恨不得将那幕后操控之人生啖血肉,他心中狠厉地想着,只要让他抓到那人,定要让他在死前受尽万般苦处,后悔自己生而为人! 他倒要看看,对方还有多少灵力能够支撑这个幻境,尤其是在幻境内不断生出这些真实攻击的人影,必定会消耗不少法力,只怕那人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苦苦支撑着了。 像是要验证他心中所想般,在他又一次将马新录等人的身体打散后,终于不见有人再生,景藕生心中一喜,立刻提气朝那团石壁打去,像这样的幻境,只要找到阵眼便能立刻破去,可他对此毫无研究,自是找不到阵眼的。 不过想到那操控幻境的人不过是个炼气期,只要他能全力攻击,用蛮力便能破去这个幻境。 果然,在他的猛攻下,那面墙壁开始泛起水波似的涟漪,涟漪的波动越来越大,终于一声轰响,眼见要尽数瓦解。 景藕生眼中刚露出喜色,突然就惊恐地往一旁躲去,然而这次宁雪勤是趁他在幻境中消耗不少,终于打破幻境的那一瞬间发起偷袭。 符箓化成的小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景藕生身后,突然暴起,竟将这名筑基修士体表的护体灵光穿透,继续从他胸前一穿而过! 景藕生大叫一声,哭丧棒自行飞出,与转头再次飞来的小剑狠狠撞在一起,发现一声爆响,哭丧棒被打得晃了晃,小剑却是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景藕生脸上露出痛苦狠厉的神色,将哭丧棒抓到手里,转身朝正好闪身逃出洞口的宁雪勤追去。 宁雪勤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才跑,是因为八菱镜必须有人近距离操控的情况下才能将对方拖入幻境,如果她一开始就想着逃跑,只怕没跑几步就会被对方抓住,到时就是直面一名筑基期修士和一个至少炼气期十二阶的僵尸了。 那僵尸神智低下,被拖入幻境后只会傻愣愣站在原地,景藕生就不同了,如果不能趁机将其重创,等他靠蛮力破除幻境后,她一定抵挡不住。 于是她沉住气,一直在旁边隐匿身形耐心等待,终于在最后这一下让她找到了机会! 只是筑基期毕竟是筑基期,比她高出一个大境界,景藕生的强大还在她预想之上,不但被飞剑穿胸后还能用哭丧棒将飞剑打开,甚至发现她后速度不慢地朝她追来! 宁雪勤激发早已经贴在脚上的疾行符,运起轻功如同一缕轻烟般朝洞外激射而去。 景藕生怒吼:“你跑不掉的!” 两人一逃一追,瞬间出了墓穴。 宁雪勤不敢回头,利用八菱镜做为后照镜看了下身后,却见到一幅让她心头发凉的景象! 那筑基期修士一边朝她追来,一边浑身黑烟大冒,四肢开始在黑烟中渐渐扭曲,很快变做一个外形扭曲的鬼怪,速度更是立刻上了一个台阶。 “我要吃了你!!!”景藕生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不成人形,裂到脖子处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凄厉的咆哮。 眼见就要追上前面那瘦弱的身影,突然之间,对方身旁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小女孩一接触到外头的空气立刻膨胀起来,迅速变成巨大恶鬼的模样。 景藕生化成的厉鬼一见这恶鬼,立时尖叫一声,转身要逃,然而却被一只巨大的鬼掌从天而降狠狠掐住,很快,那鬼掌便把不断尖叫的景藕生送到恶鬼面前,恶鬼大嘴一张,将其一口吞下。 第34章 收获 宁雪勤看着这一幕,惊异于恶鬼实力强大的同时,心中也一直在高度戒备,只要恶鬼一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用阴冥简将其拉回虚濛空间。 事实上她在见识过小女孩变化的恶鬼身上那恐怖无比的气息后,就已经有将其当成杀手锏的想法了。 但这一次并非她主动将其放出,而是小女孩在感应到筑基期修士变身厉鬼后,突然传出神念,向她表示自己可以解决追在她身后的大敌。 情况危急,宁雪勤来不及思索太多,立刻就将小女孩放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便没什么悬念了,小女孩所化恶鬼一口便将景藕生吞下,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在她面前竟仿佛婴儿般脆弱。 宁雪勤紧紧盯着这气息可怖的恶鬼,只见后者的体形开始缩小,重新化做小女孩的模样。 小女孩吧嗒两下嘴巴,突然间“嗝”的一声,吐出一道白光,正是景藕生的储物袋。 她将储物袋往宁雪勤身前一丢,双手捂脸,整个人化做一道黑烟重新钻回阴冥简去。 “哎,你……”宁雪勤没来得及叫住她,小女孩就不见了,将神念探进阴冥简中,只见小女孩依旧退回虚濛空间深处,一副自闭的模样。 但不知为什么,宁雪勤觉得她似乎比之前更为清醒灵动了些,难道说对方出了阴冥简后只要有鬼可以吃,便能保持理智,以此成长? 可惜对方不肯跟她沟通,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弄清楚。 不过这件事来日方长,今天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没等她高兴太久,一道吼声响起,原来之前一直待在墓穴里的僵尸居然从洞口跑出来了。 这僵尸跑出来的原因宁雪勤也能猜到,应该是控制它的主人死了,双方联系一断,僵尸便成了野生邪祟,不再受契约束缚,本能就会循着血肉气息追来。 果然,僵尸一跑出洞穴立刻就狂吼着朝她的方向冲来,宁雪勤祭出八菱镜朝它一照,僵尸立刻被摄入幻境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雪勤打量着这僵尸,微微皱眉,接着便将神识探入景藕生的储物袋中,开始翻查起来。 没多久,她眼前一亮,从里头摄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鼓。 这小鼓正是僵尸的“魂器”,只要将其炼化,便能控制住这只僵尸了。 宁雪勤又在储物袋中翻了一阵,没办法,这储物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景藕生像是有收集癖,却从来不整理。 没多久,她终于找到一枚玉简,这玉简记载了跟这僵尸有关的所有事情,比如如何培育,如何操控,如何让其修炼进阶等等。 原来这僵尸只要不断成长,最终会长成一种名为“飞天魃”的恐怖僵尸王,到时便能拥有移山填海,通天彻地的巨大威能。 当然了,要想成长到那种时候,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机缘以及天文数字的材料,景藕生辛辛苦苦培育几十年,身家赔进去大半,僵尸也才堪堪达到炼气十二阶,还要他靠自己天鬼宗内门执事的身份,暗中欺骗散修来送命,才能继续让僵尸升级。 这些事情对于宁雪勤来说还太过遥远,她对培育僵尸的兴趣也不大,现在要祭炼这面小鼓,是为了夺取僵尸的控制权,不让它碍事,毕竟它已经记住自己的气息,以僵尸的本能,只要她不能瞬间离开它的感应范围,就会被它一直追杀下去。 祭炼魂鼓需要一段时间,宁雪勤还需要分心操控八菱镜,好在她不但体内灵力储备远超同阶修士,神念也同样强大,有了之前同时操控八菱镜和符箓飞剑的经验,这次还显得更为轻松些。 只是八菱镜身上的光华已经十分黯淡,显然是威能透支得厉害,等解决完僵尸的问题后需要好好蕴养一段时间,短期内都无法用来战斗了。 宁雪勤不再浪费时间,席地盘腿而坐,一心二用,开始祭炼起小鼓来。 时间逐渐过去,八菱镜悬在僵尸上方,开始颤动起来,随着幻境的威力越来越弱,僵尸也开始逐渐挣脱幻境,开始清醒。 须臾,八菱镜猛然一颤,身上华光尽数消失,“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僵尸陡然间从幻境回到现实,先是一呆,接着继续朝宁雪勤吼叫扑来。 就见宁雪勤的面前突然飘起一个小鼓,她脸色凝重,划破指尖朝上头滴了一滴血,再往鼓面轻轻一拍,“咚”的一声,已经冲到离她前方不足两米的僵尸猛然停下,在原地僵直不动了。 宁雪勤只觉得鼓上传来一丝反抗之意,但被她神识一催,那股反抗之意很快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顺服。 “回去。”宁雪勤一声令下,僵尸再次走动起来,转身乖乖回到墓穴里。 宁雪勤跟着进去,先是指挥僵尸把两具尸体拖到外头,用阴冥简将两人魂魄吸出。 一番搜魂后,发现那马新录就是个惯犯,在这次被黑吃黑前,他已经害过不少低阶同道的性命,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动用阴冥简的力量将其魂魄绞灭,化为灰濛空间中的养分,他的尸体则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至于那田勇,虽然为人有些傲慢势力眼,倒是没做过什么真正的恶事,手上并未沾染人命,宁雪勤便将其魂魄放出来,那张半透明的脸上有些呆呆木木的,即将消逝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忽而朝宁雪勤深深鞠了一躬,消散于天地间。 田勇那破烂的尸体同样烧了,骨灰则收拢到一个木盒里,埋在附近一颗树下。 做完这些,她回到墓穴中,将所有火把点亮,又使用柔风术将里头的味道全部卷出去,气味立刻变好不少。 接着她让僵尸躺回棺材里,这棺材是景藕生特意为培育僵尸而打造的,僵尸躺在里头可以缓慢增长实力。 见僵尸乖乖听话,躺进去后还自行将棺盖盖上了,她心中还算满意,因为自己现在相当于有了个炼气期大圆满的帮手。 接着她往棺材盖上一跃,盘腿坐下,将手上景藕生的储物袋一扬,一堆东西便哗拉拉铺满墓室。 这一回灵石倒不是很多,只有三百多枚,比吴启正的还少些,不过其他材料却很多,尤其是灵器和法器。 灵器是炼气期就能使用的宝物,但大多数散修甚至一些小门小派的低阶炼气修士都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是以低阶灵器为主。 比如吴启正就是筑基期修士,但主要用来对敌的也只有八菱镜这么一件高阶灵器。 至于法器,通常只有筑基后期才会想方设法弄上那么一件了。 而此时出现在宁雪勤面前的法器,便足足有四件! 其中三件是之前战斗时景藕生使用过的,一是那哭丧棒,二是替他挡下了符箓飞剑的扇形宝物,第三件则是那三枚黑色梅花针,最后还有一件没来得及被他使用的,是一座小钟。 宁雪勤试着炼化一下那柄扇形宝物,毕竟能挡住符箓飞剑的一击而毫发无伤,用来防御是很好的东西,可惜的是因为她还没进入筑基期,炼化起来感觉十分困难,想要操纵自如,至少得花费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当然了,要换成普通炼气期修士,怕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从这里便能看得出法器与灵器的巨大差别了。 除了四样法器,还有七件灵器,看体表灵光大多是低阶的,达到中阶程度的只有两件。 这两件中阶灵器分别是一根黑色铁索,一柄古朴长剑。 符箓小剑消耗完毕后,她确实需要一件新的攻击武器,这长剑勉强可以做为替代品。 大概是因为景藕生看不上这些灵器的原因,竟然没一件是炼化过的,这就大大方便了宁雪勤,稍微炼化一下便能使用了。 她操控着长剑缓缓升到半空,一开始还有些不太顺畅,很快长剑便化做一道流光般,开始在墓室里飞来窜去。 操练一阵后宁雪勤便停了下来,这长剑比起符箓小剑,不管是威力还是速度上都不能同日而语,她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难怪她以前看的那些武侠修仙小说,这么多人都渴望得到一把与自己心神合一的好武器了。 这战斗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也不知那符箓小剑吴启正是从哪里得到的,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多弄上几张才行。 看过武器后,宁雪勤又将一些药瓶拿起来分别闻了闻,除了其中一瓶疑似听说过的灵药外,其他全都不认识。 之后她随手招来一块玉简,带着一丝期待贴在额上开始浏览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将玉简放下,脸上露出略微失望的神色,原来这些玉简里并没有天鬼宗的转生之法,看来要想获得这项法门,还是得加入天鬼宗才行。 可惜景藕生被小女孩所化恶鬼一口吞了,没办法搜魂,否则还可以多知道一些天鬼宗内部的事情。 宁雪勤轻轻吐了一口气,开始思索起加入天鬼宗的危险程度来。 首先是特殊体质会不会暴露的问题。 事实上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自身这个体质也有了一些了解,应该是跟体内那股奇特的暖流有关。 她手腕上的鲜艳羽毛图案,便是那股暖流的具现化,她在运行隐息术的时候,这股暖流很轻易就能被体内的灵力覆盖住,散落在各个窍穴蛰伏。 以她的推测,只要暖流这样蛰伏起来,除非是元婴期以上的老怪用神念对着她仔细扫描,否则绝对发现不了她的特殊体质。 当然,她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可她别无他法,总不能在踏上这条路后,还得因为体质永远往深山老林里躲吧? 修炼需要资源,她也需要有同道交流印证道法,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除了体质问题,最重要的就是景藕生的死会不会被人发现跟她有关,但以景藕生的行事来看,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诱骗散修前来,又将人害死喂食僵尸,这种丧心病狂的邪修作为一旦曝光绝对会令修仙界哗然,到时天鬼宗为了自家脸面,说不定直接就出手清理门户了。 所以景藕生行事绝对是极为隐秘的,每次动手也肯定会将所有人灭口,不可能留下隐患,所以这点是不需要担心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从景藕生那里得来这么多宝物,可就不太好出手了。 宁雪勤微微摇头,自我调侃一句“真是财迷”,便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又命令僵尸在棺材里自行修炼,没有她的命令不准出来,接着走出墓穴,辨认方向后朝山下走去。 在回到潭洮城之前,她给自己重新“换”了副样貌,一个看起来极不起眼,皮肤黝黑的年轻妇人。 做为超级宗门,天鬼宗所在位置并不难找,宁雪勤在城里雇了辆马车,花了五天时间便赶到天鬼宗宗门外围。 将车夫打发回去后,她朝着上山的青石板路往前走,才走过十级台阶,突然眼前一花,她出现在一个宽阔的林中平台,耳边响起各种嘈杂声。 定眼一看,这里居然是一处小型的集市,各种叫卖讲价之声不绝于耳。 “让让,别挡道。”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宁雪勤让到一边,就见几个人急匆匆地朝前方走去,似乎是要去抢购什么东西。 这里见到的所有人,居然都是修仙者。 宁雪勤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常,朝前方聚集着一群人的摊位走去。 第35章 约定 原来这群在人在竞价的方式争抢一瓶名为“明心丹”的丹药,之前急匆匆赶过来那群人应该是刚凑够灵石,此时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喊价也显得十分犹豫。 这名摊主身上的服饰跟那些巡逻站岗的天鬼宗修士是同样款式,显然也是天鬼宗弟子,他面对这些散修时脸上带着淡淡的傲然之色,见此时的价格已经被抬得超乎他的预期,心中不由暗喜。 竞价渐渐进入白热化,到最后就剩下两个人在喊价了。 其中一人是个娃娃脸的少年,同样身穿天鬼宗弟子服饰,他见价格已经抬到十二枚灵石,心下苦恼,脸上赔着笑抱拳对摊主道:“这位师兄,小弟乃姜巢峰外门弟子藏俊星,此次来集市过于匆忙,没来得及带够灵石,这瓶明心丹能不能先十一枚灵石卖给我,我可以用其他东西补上差价。” 跟他竞价的是一名炼气大圆满的汉子,不满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若没钱退出竞价就是。”他脾气不好,看在对方也是天鬼宗弟子的份上,没把话说得太过分。 摊主眄了一眼娃娃脸少年,也道:“我只收灵石,其他一概不收。” 娃娃脸苦恼地咬了下唇,突然转身对围观群众说道:“我这有一颗阴髓木的种子,已经培育了许久,现在只要50颗灵石,有人要吗?” “阴髓木!?” 围观众人一阵哗然,就连那摊主眼中也闪过火热之色。 竞价大汉急了,连忙沷了盆冷水:“若真是阴髓木也就罢了,现在不过是颗种子,有什么用?买回去你们能种得活吗?”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阴髓木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别说只是一枚不知是死是活的种子,就算已经长成幼苗,也没多少人敢说自己能栽培起来。 除非是金丹期修士不惜耗费时间精力,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想到这里,许多人眼中的火热又都散去了。 “这绝对是活的种子!”娃娃脸见众人兴致缺缺,急道,“不然就三十颗灵石……二十颗?十八……十五颗,有人要吗?” 可他越急,旁人越是觉得这种子不值钱,谁都没吭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十五颗灵石,这种子我要了。” 娃娃脸少年大喜,扭头看去,只见是一名相貌平平,肤色微黑的年轻女子,梳着妇人发髻。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娃娃脸少年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木盒,直接抛给宁雪勤,扭头就对摊主大声道:“我出十五枚灵石!” 那原先竞价的大汉脸色十分难看,目光阴沉地看了宁雪勤一眼,转身走了。 宁雪勤没有在意,打开木盒,只见里头躺着一枚红豆大小,稻谷形状的黑色种子,种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碰触后感觉到的一点阴气证明它还活着,她点点头,将其收起。 阴髓木对鬼修用处极大,有市无价,虽然换成种子就不值什么钱了,但宁雪勤觉得可以先收着试试,反正对现在的她而言,十五枚灵石也不是付不起。 收好种子后她就离开了,开始逛起这个小型集市来。 摊位上摆的很多东西她闻所未闻,看过后有种大开眼界之感。这其中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和草药最多,售卖灵丹、灵器、功法的铺子很少,每出现一个总会围着不少人。 这其中灵器铺围着的人是最多的,不少人虽然没钱买,但围着过过眼瘾也是不错。 宁雪勤对灵器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些东西她现在身上颇多,甚至有好几样法器,更何况这些灵器波动微弱,全是低阶,就更不入她的眼了。 倒是路过一些卖灵丹、功法的铺子时,她会停下来看看,可惜都没有什么合适她现在使用的。 又逛了几个摊子,在拐角一个偏僻的摊位上,宁雪勤看到有角落堆着不少书籍,她上前翻了一下,只见什么类型的都有一些,包括但不限于山河地志、农科药理、游记小说、人文历史等等。 摊主是个老头,本来有些昏昏欲睡,见眼前这年轻妇人对这些书籍很感兴趣的样子,立刻便精神了,说道:“这位道友,我一看您就是有眼光的人,这些书籍可都是我费尽千辛万苦从其他修仙者那边淘来的,可不是凡人间那些俗物。你就看这《黑海游记》,这可是曾经一位横渡黑海的元婴老祖亲手写出来的,能看到这样的大能亲手写出来的游记,绝对能提高眼界,甚至能提炼心境啊!” 任老头说得口沫横飞,宁雪勤只是闷头翻书,最后摇摇头,像是不感兴趣般站起身要走。 老头这些书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了,自己留着又嫌占地方,此时连忙也跟着站起,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说道:“这样吧,道友若是诚心要买,我便将这块价值连城的翡翠晶石一起送给你了。” 宁雪勤瞥到老头手里那枚翠绿色的玉石,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瞳孔不自觉放大不少,她用极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就像对这玉石漂亮的外表有些感兴趣,但又不是非买不可。 她看了看玉石,又看了看那堆书籍,犹豫道:“既然这样,这些书怎么卖?” 老头一见有戏,立刻道:“三本一个灵石,你若全要,给我十个灵石就成。” “三个灵石。”宁雪勤打断他道。 “三……三个?不可能!”老头胡子都要翘起来,“三个灵石我亏到姥姥家了!九个你拿走好吧?” “五个。”宁雪勤将价格往上抬了抬。 “八个!你全拿走!” 两人一番讲价,最后以七枚灵石的价格成交。 老头接过灵石时不停念念叨叨,一副亏得滴血的模样。 宁雪勤也不理他,将书籍和翠绿玉石都装进储物荷包,转身走了。 她心中有些微微发颤,因为那翠绿玉石,跟那天晚上骆珩默送她的几乎一模一样! 在见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甚至有种不管不顾跑回大山村看一眼的想法。 但她最终按捺下来,想要离开这里找个僻静的地方看看两块玉石的区别。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惊喜响起:“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宁雪勤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那名娃娃脸少年。 少年很是自来熟地凑到她身边,笑道:“刚才我买完东西就不见姐姐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呢!” “不必,交易罢了。”宁雪勤言简意赅,维持沉默孤僻的人设。 “无论如何还是要说声谢谢,这明心丹对我太重要了!”娃娃脸丝毫没有被她的态度吓跑,依旧热情道:“姐姐这个时间来这里,也是要参加我天鬼宗外门大比吗?” “与你无关。”宁雪勤冷冷道。 娃娃脸少年见她误会,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打探你的意思,只是不知你对这大比了解多少,有推荐信了吗?” 宁雪勤神色略微一缓,“不了解,没有。” 少年也松了口气,说道:“要参加外门大比,需要先到‘无涯殿’领取一个任务,完成后能才拿到推荐信参加大比,不过姐姐来得有点晚,大部分容易的任务怕是都被人领走了,而且一到申时无涯殿就会对外人关闭的。” 少年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脸色,挠挠头道:“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任务,是我和表弟表妹一起接的,我拿宗门积分,他俩拿推荐信,姐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加入我们,反正这任务不限制人数,只要每人上交十朵月华血莲就好。” “我想先去无涯殿看看。”宁雪勤道。 “好。”娃娃脸少年看出她并不想自己跟着,恰好他也有些事情要办,便将无涯殿的地址指给她,又道:“我叫藏俊星,姐姐要是想加入我们的话,明日巳时前山脚往东大约一里的定云亭,我们在那里集合。” 藏俊星说完便挥挥手走了。 宁雪勤离开集市,继续往山上走,跟着路牌指示很快便来到无涯殿。 此时大殿中没什么人,她填好资料后领了个牌子,便开始在任务栏前浏览起来。 就像那娃娃脸说的,确实没什么好任务了,大多是些对于炼气期来说比较困难繁琐的。她还在正中间一块任务栏上看到天鬼宗长老们发布的任务信息,其中难度更是夸张,而且只面对内门弟子开放。 看了一圈确实没适合的任务,宁雪勤干脆直接下山,交了一颗灵石后住进了天鬼宗专门为赶来参加大比的散修们修建的房舍内。 第二天一早,她沿着山脚往东边走,果然在一里左右的地方看见一座有些年头的亭子,牌匾勉强还能看得出“定云亭”三个大字。 没等多久,藏俊星和另外两名散修也来了,他一见宁雪勤就眼前一亮,小跑过来笑道:“姐姐早。” “早。”宁雪勤回了一句,又朝另外两人点点头。 这两人同样是少年,一男一女,看着十五六岁,身上灵力波动都在炼气十阶的样子。 藏俊星道:“这两人是我的表弟和表妹,郑翔宇,郑佳云;阿宇,阿云,这位是……呃……” “我姓杨。”宁雪勤说道。 “原来是杨姐姐。”藏俊星笑眯眯地,又招呼自家表弟表妹打招呼。 两个少年乖巧地叫了声“杨姐姐”,宁雪勤对漂亮乖巧的孩子没什么抵抗力,脸色缓和不少。 四人略一寒暄,便朝着此行任务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离开不久,两名男子来到凉亭中,其中一人问道:“你说的就是那妇人?” “对,就是她,她绝对是条大肥鱼。”旁边男子神色有些谄媚地道,若是宁雪勤还在这里,立刻能认出他就是昨天那个跟藏俊星竞价的汉子。 这汉子道:“能毫不犹豫地拿出十五枚灵石购买一粒没什么用的种子,后来又花七枚灵石买了一堆无用书籍,可见她身上绝对不缺灵石。就是……不知道她背后会不会是什么世家大族。” 另一人狞笑道:“把她杀了,难道她的鬼魂还能去告状不成?”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汉子也跟着嘿嘿一笑,两人朝宁雪勤等人前进的方向跟了上去。 …… 金泉城西郊。 一名浑身黑气缭绕,三十出头的男子正在林间慌不择路地奔逃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原本是想来投靠三玄门的,结果才到城外,刚想杀死一户农人修炼一番就被人盯上了,那人什么也不说突然就朝他下死手。 他一开始自然是怒而还击,但很快发现自己打不过对方。 对方身上气息看起来明明是个普通人,但一出手就将自己这个筑基初期压制得死死的,没办法,他只好先逃再说。 也不知道跑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摆脱那个煞星。 男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倒不是他不想直接飞走,只是他每次一腾空,就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拍到地上,就像有个恐怖无比的高人正在暗中盯着他,让他当那煞星的玩物似的。 他喘着粗气,略微辨认一下方向,正要朝前方传来水声的方向走去,突然身后传来破空声,他狼狈一闪,接着惨叫一声,原来他闪躲不及,被一柄长剑刺穿肩膀。 男子心中大骇,忍痛就要祭出宝物对敌,可对方如同鬼魅般,竟松开剑柄悄无声息贴上前,死死掐住了他脖子。 对方力气大得惊人,筑基修士全力挣扎着,一不小心扯掉那顶帷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仿佛谪仙般清冷无俦的面容。 筑基修士瞳孔一阵涣散,这谪仙一样的男子却突然松开手,语气毫无波动地说道:“麻烦您老,搜魂吧。” 筑基修士正要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飞起,接着一只手掌便按在他头上。 没多久,筑基修士软软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身亡。 一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对面前重新戴上帷帽的男子摇摇头:“不是他。” 男子正是骆珩默,听了老者的话后,他站立原地许久,沉默不语。 “按照约定,你已经杀了三名恶贯满盈的邪修,嘿嘿,我也等你够久了,现在该跟我走了吧?” “我可以给你这具身体,”骆珩默说道,“只是希望前辈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好说。”老者笑眯眯地,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样。 “等我进阶元婴期那天,希望您能给我一年时间回来寻找我的夫人。” 第36章 入宗(二合一) 某个人迹罕至的沼泽,随着一声长长的如利剪划破棉帛的声响,低空爆起大片血雾,一些外形类似蜻蜓,却比蜻蜓大了几十倍的妖兽尸体纷纷碎裂落下,砸在下方的沼泽里。 就在妖兽尸体与沼泽面接触的一瞬间,一种形似蛤.蟆的妖兽猛然探头,将尸块吞下,随着它们的进食,周围沼泽被搅动开来,一朵朵红黑色的莲花也随之浮现。 早就等在一旁的郑佳云眼前一亮,抓紧时机抛出带钩的长网,将那些莲花兜头罩下,当然了,全都小心避过蛤.蟆妖兽。 又将三朵月华血莲收入囊中,她和那位杨姐姐所需要的数量便足够了,她看向一旁已经收起长剑,面无表情盘膝而坐的女子,只觉得十分崇拜。 虽然这位杨姐姐只比她高了一个小境界,但看她灭杀那些赤蜻兽时轻松的模样,两人如果真打起来,她估计不到一个照面就会落败。 同样是十一阶带十阶组合,她们这边因为杨姐姐而早早完事了,反观她表哥和亲哥那边,应该只取到了十朵血莲吧,效率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杨姐姐自然就是用化妆技巧改换容貌,又化姓为“杨”的宁雪勤。 这次任务内容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她并没有出手帮藏俊星二人,在原地调息两个时辰后,那两人才堪堪完成任务。 “我实力低微,让你们久等了。”藏俊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妨,”宁雪勤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先回去。” “好,那我们在等大比开始,我会到现场替姐姐加油的,当然了,还有你们俩。”藏俊星笑道,带着弟妹离开了。 不一会儿传来小姑娘嫌弃的声音“表哥,你也是十一阶,怎么跟杨姐姐差这么多?” 藏俊星没有回话,不一会儿却传来小姑娘吃痛的声音,接着笑骂追逐声响起,渐渐远去了。 宁雪勤站在原地,觉得这片沼泽丛林瞬间就沉寂起来。 “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躲在一旁?”她突然开口说道。 四周一片安静,她挥起手中大剑猛地斩向一颗大树。 一连串的“喀啦”声后,被竖着劈成两半的树木缓缓朝两边折断了,两个身影闪身而出,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杀意。 宁雪勤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昨天才见过,正是那与藏俊星竞价却被她出手搅了好事的家伙。 另一人十分陌生,不过对方显露出来的气息明显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 一见二人现身,宁雪勤立刻祭出那根铁索卷向竞价大汉,自己则是握着长剑猛然刺向另一人。 竞价汉子原本想开口说话,不料对方竟是一言不发就动手! 见铁索卷来,他吃了一惊,握住鬼头刀朝其劈砍而去,然而那铁索速度极快,力量更是大得惊人,虽然被鬼头刀劈中,另一端却是继续卷过来,狠狠抽在他身上! 汉子惨叫一声向后飞去,护体灵光更是在一阵剧烈晃动中破散了。 同伴一个照面便被击飞,这是柯树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也因此确认那根铁索绝对是中阶灵器,眼中不由得闪过贪婪之色。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祭出两把双钩武器,这双钩也是中阶灵器,与宁雪勤的长剑“铛”的撞在一起,双方一触即退。 那边被一个照面击飞的汉子心中又惊又怒,大吼一声拿出一面盾牌,朝铁索迎了上去。 宁雪勤虽然以一敌二,但心中十分冷静,在退后时念头一动,又将一柄短刀祭出,迅捷无伦地朝汉子袭去。 柯树没想到对方竟能一下子操控三把灵器,惊异的同时朝汉子大吼:“小心!”手上也不闲着,握着双钩迅速朝宁雪勤冲去。 另一边那汉子听到柯树的提醒时已经拿出一面盾牌,盾牌放出一道青光,将其全身笼罩住。 短刀一时间没办法刺破光罩,不停在光罩外急转戳刺,寻找破绽。 铁索则是不管不顾,每次都携带着破空声砸过去,汉子将盾牌舞得虎虎生风,虽然每次被铁索砸到都觉得虎口发麻,又要竭力维持光罩护体,显得有些狼狈,但他心中却不怎么慌。 毕竟他那同伴可是天鬼宗弟子,一身修为早已经达到炼气大圆满,身上更是有不少好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输给那妇人的。 而那妇人托大,竟是同时祭出三件灵器对敌,只怕很快就会力竭,到时不用他们动手,她自己就会无力再战。 可就在汉子想得好好的时候,“嗖”“嗖”两阵破空声传来,他正在费力对抗铁索和短刀的夹击,根本无力分心,突然觉得自己被狠狠撞了一下,接着他手中盾牌“咔嚓”一声,竟在四个灵器的同时撞击下直接裂开了! 汉子心中大骇,护体灵光狂闪,却在下一秒觉得腹上一凉,有什么东西透体而过。 他愕然地低下头,只见肚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开了个大洞,甚至露出一截肠子。 汉子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临死前才反应过来,他竟是被人用四件灵器活活砸死了!这妇人还是人么?炼气十一阶能同时操控五个灵器? 柯树见那炼气十一阶的大汉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被杀了,心神不由大震,第一次对比自己低阶的修士生出骇然之心。 这女子难不成是妖魔变成的,隐藏了境界?否则以她的修为,怎么可能同时操控五柄灵器!?要知道以他现在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勉强操控三件灵器就差不多了,再想祭起第四件,恐怕根本就驱使不动。 柯树想不通,但转身逃跑的速度却不慢,但宁雪勤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四种灵器加上她手中的长剑呼啸上前,将柯树团团围住,见其还在苦苦抵挡,宁雪勤却不想再浪费时间,只见她面无表情,再次祭出一把大刀。 柯树的瞳孔一阵剧烈收缩,惊骇于对方神识法力强大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绝望,第六柄灵器加入围攻后,他终于无法支撑,被铁索捆了个正着,接着被大刀一刀枭首。 随着呼呼的破空声,六把灵器纷纷飞回宁雪勤身侧,隐没不见。 直到此时,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还别说,十二阶大圆满确实不好对付,要不是有这么多灵器辅助,说不定就让其逃了。 将两人魂魄吸到阴冥简里,先是一番搜魂,发现这柯树竟然也是天鬼宗弟子。 之前的景藕生,今天的柯树,这天鬼宗门下怎么净是这样的货色! 宁雪勤不由腹诽,把二人魂魄绞散化做阴冥简养份,接着烧掉二人尸体,又将附近战斗的痕迹清理一番,大致看不出原样后便离开了。 回到天鬼宗建造的房舍内,宁雪勤在四周布下了隔音罩,开始查看起此行收获来。 两人此类的勾当也不知道干了几回,灵石合起来竟有足足两千四百六十一颗,比景藕生这个筑基初期还多出足足十倍! 至于其他东西就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了,宁雪勤将储物荷包里的东西全移到柯树的储物袋中,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后者的储物袋并非天鬼宗统一发放的款式,而是自行购买的,里头空间极大。 清理好所有东西后,宁雪勤将储物荷包重新挂回腰间,出门朝无涯殿走去。 没多久,她便在大门处见到已经先到这里等着的藏俊星三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三人交了任务拿到各自想要的东西,藏俊星十分热情地邀请宁雪勤一同论道,宁雪勤正好也想找人印证一些修炼上的事宜,便同意了。 晚上,她回到自己租住的房舍中,先是布下了隔音罩,接着开始浏览起之前淘到的书籍来。 一连好多天,宁雪勤都闭门不出,不是在看书就是在修炼。 很快,天鬼宗外门大比的日子到了,宁雪勤早早便来到比试场地。 做为南云洲四大宗门之一,天鬼宗一共有五位元婴老祖坐镇,传言那位太上大长老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达到元婴后期巅峰,一直闭关不出在冲击化神境界。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五位老祖肯定是不会到场的,坐镇此间的只有两名金丹期师祖,为天鬼宗十七峰长老之二。 十七峰长老全是金丹期修士,像这样的外门大比,除非是有灵根特别出众,比如单灵根,天灵根的天才出现,才会引来他们的目光,否则想要拜入他们门下,只有先加入天鬼宗成为外门弟子,再积累功勋进阶内门弟子,才有此机会。 宁雪勤加入天鬼宗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那转生之法,对这些金丹期修士有些戒备,不过其他人却是目光火热地看着那两名从天而降的金丹修士,恨不得自己能够得其垂青,立刻磕头拜师。 很快,众人便觉得仿佛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将自己浑身都看透了。 宁雪勤心中一惊,但见对方的神识只是一扫而过,并没什么异常,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这隐息术对她体质的隐藏效果极佳,除非金丹期修士针对她侵入神魂搜索,否则不可能会发现她的异常。 至此,宁雪勤算是完全放下心来。 两名金丹修士只是将众人扫了一遍,什么也不说地飞高高的主位上开始打坐,像是懒得再理他们。 然而现场没一个散修敢露出不满的神色。 接着飞来几名筑基修士,他们便是此次比试的裁判了。 比试前先测灵根,凡是年龄未满二十,达到炼气十阶以上的都需要测试,若是有人测出顶级灵根,当场被金丹老祖收为门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些超过二十岁的修士有些沮丧地退到一边,直到这个时候,有天赋跟没天赋的差距便显现出来了。 整个广场上至少有好几千炼气散修,除开那些前来开眼界看热闹的,报名参加此次大比的修士就有近千名。 可不满二十岁又达到炼气十阶,竟只有几十人而已,其中不少一看就是小门小派出身,并非散修。 修行一途上是否有靠山资源,有前辈引领的重要性在这些年轻修士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宁雪勤也看到了郑家两兄妹,那天聊过后她才知道他们出身环暨城。 这座城的名字有些耳熟,当时宁雪勤并未在意,后来才想起杨婶曾经跟她说过,那位差点和骆珩默订亲的李家小姐,其大姐便被骋为环暨城城主第三庶子的正妻。 而郑氏两兄妹是城主的嫡亲孙子,应该称那位李家大姐为婶子。 说起来,若不是那场意外,骆珩默差点也跟他们成了亲戚。 测试很快开始,郑家兄弟就在宁雪勤前几位的地方,只不过这样的场合两人见了她也不敢过来打招呼,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很快便轮到兄妹两了,只见郑翔宇走上前去,将手放入一个类似罗盘的测试器中,上头的指针飞速运转起来。 那在一旁观测的筑基修士眼睛渐渐睁大,最后大声宣布:“金属性单灵根!”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身边多出两人,正是那二位金丹老祖。 其中一名金丹修士伸手在郑翔宇额上一点,确认测试无误,便点了点头,携着一脸发懵的少年回到高台上。 旁观的众多散修一阵骚动,大多露出羡慕的神色,那筑基修士毕竟见识过类似的场面,很快便将骚动压下,继续测试。 轮郑佳云了,只见其手一放到罗盘上,指针便转得几乎成了虚影,罗盘更是轻轻颤抖起来。 “天……天灵根!” 这声音如同平地响雷,立刻让四周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之声。 很快,郑氏兄妹在所有人艳羡不已的目光中一同站到了高台上,拥有这样的天赋,不但不需要上台比试,而且肯定会被金丹师祖们收为真传弟子。 两名珠玉在前,之后虽然又测出好几个双灵根,天赋也挺不错的少年,虽然同样不用测试就能加入天鬼宗,却没能引起太多关注。 宁雪勤的灵根也测出来了,竟然是最垃圾的五灵根! 四灵根还能被称一句“伪灵根”,这五灵根简单点说就是垃圾,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的修炼生涯也就炼气大圆满为止了。 不少因为那郑氏兄弟而备受打击的修士一见这个结果,郁闷的心情立刻消散不少,纷纷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宁雪勤,没办法,当自己很惨的时候,见到有人比自己更惨,总是会让人得到些许心理安慰的。 宁雪勤顶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十分坦然地站到了比试台上,没错,她抽签签到了第一轮比试。 她并不知道的是,当她的灵根被测出来后,天鬼宗某个较高的看台上,一个又矮又壮,披散着满头白发的老头对一名弟子道:“等这轮比试结束,你把她带到我那去,跟募才殿的人说这人我要了。” “是。”弟子答应一声,拿着老者的令牌退下了。 坐在矮胖老头身边的一人有些奇怪,试探道:“古师兄,这五灵根就算胜了,恐怕也只有当杂役的份,连外门都进不了,你要她做什么?”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矮胖老头抚须笑眯眯地说道:“事实上最好的炼器师应当五行齐备,这样才能在炼器过程中维持各方平衡。我看那妇人年纪轻轻,虽然是五灵根却已经达到炼气十一阶修为,其心志必定极为坚韧才能修炼到这种程度,就算筑基不成又如何,留在我那当个初级炼器师也挺好。” 问话那人看了眼他的笑容,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但这古老头就像炼器时使用的火箱般,心眼极多,他若不肯透露,自己再怎么问也是无济于事。 在更下方的看台上,藏俊星坐在一群看热闹的外门弟子中,心中即为自家表弟表妹感到骄傲,又替宁雪勤感到十分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杨姐姐虽然态度十分冷淡,但他直觉对方是个好人,很愿意同她亲近。 只希望接下来的比试中,她能顺利通过。 第一轮比试很快结束,宁雪勤虽然没有全力施展,使用的也是一件低阶灵器,但她的对手比她更惨,没有灵器不说,施展的法术也很不够看,两人打了一阵对方便直接认输了。 宁雪勤正要回到原位,就见一名身穿天鬼宗弟子服饰的人向她走来,这人的衣服上绣着一把剑和一把大刀组成的X形图案。 一些人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金冶峰的弟子么?” “是啊,他来做什么?” 只见那人走到宁雪勤面前,将她上下打量几眼,略带一丝倨傲淡淡道:“跟我来吧。” 宁雪勤有些不明所以,就听身旁的人“嗡”的一下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难不成被金冶峰特招了?” “不会吧?她不是五灵根么?” “谁知道呢?” “招她不如招我!” 不论众人是惊奇不解还是捻酸妒忌,宁雪勤带着一肚子疑惑跟上这名天鬼宗弟子。 这人将宁雪勤带到一处高台上,躬身对那矮胖老者道:“师尊,人已经带来了,弟子这便去募才殿办理手续。” 矮胖老者将宁雪勤打量几眼,点点头道:“行了,把她带回我们金冶峰吧,让她做个记名弟子,以后就在炼器房做事。” “是。”这弟子躬身答应,对宁雪勤道:“还不快过来拜见师尊。” 宁雪勤没想到自己竟莫名其妙被人收为了记名弟子,看这老者所处的高台,似乎在天鬼宗内地位不低。 她上前拜倒:“参见师尊。” “行了,用不着这些虚礼。”古建摆摆手,那弟子便赶紧将宁雪勤带下去了。 宁雪勤默默跟在这弟子身后,直到对方带她将入宗手续办好,领回一套天鬼宗弟子的用品,来到一片房舍群外,这才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师兄高姓大名。” 对方有些不耐烦道:“我姓杜,你是师尊的记名弟子,在这院落里找间空房住着吧,两天后的卯正必须到炼器房集合。小焦,焦启越!人死了吗?”最后这句却是扬声朝院里叫起了人。 很快,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从院落外的一条小路上飞奔而来,“杜师兄,我在,在的!” “又跑哪偷懒去了?”杜奎声音不满地说道。 “我哪敢啊杜师兄,刚才拣药去了。”焦启越连忙赔笑。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杜奎嗤道,一指宁雪勤,“这是师尊他老人家刚收的记名弟子,这两天你招呼一下,让她知道我们金冶峰的规矩。” “诶,诶!一定给师兄您办妥。”焦启越连连点头,又对宁雪勤行了个大礼,“师姐在上,受小弟一拜。” 杜奎看他谄媚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宁雪勤道:“焦师兄比我先来,应该我喊您师兄才对?” “唉哟,不敢不敢!古前辈还没收我做记名弟子呢,我就是个打杂的,师姐以后千万别这么说了。”焦启越诚惶诚恐道。 宁雪勤点点头,在焦启越的引领下先是选了间记名弟子专用的单间,接着又跟着他开始参观起金冶峰各处地标来。 当然了,很多地方都是他们不能随意踏足的,焦启越也尽职尽责,将金冶峰乃至整个天鬼宗大大小小的规矩和忌讳都跟宁雪勤说了。 通过焦启越的讲解宁雪勤才知道,在天鬼宗内,记名弟子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而且无不以升为内门弟子为目标,地位也比内门弟子要低得多,但尽管多此,却依旧是外头所有人都艳羡不已的对象。 并且,记名弟子同样是像焦启越这样的杂役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如果说记名弟子数量庞大,那么宗门杂役就可谓多如牛毛了,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挤,也形成了整个宗门金字塔形状的森严等级。 不过对于宁雪勤来说,这些都不被她放在心里,她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身为记名弟子,是否还会像大比胜出者那样,获得先修功法的资格? 毕竟这是她加入天鬼宗的最初目的。 另外就是,她已经感觉身上最后两个窍穴在蠢蠢欲动,即将完全打通,到时她可以直接从炼气十一阶跳级到筑基初期。 只是筑基与炼气期时突破的小瓶颈不同,她还需要搞清楚一些情况,以免出岔子才行。 等她突破筑基期,便要立刻想办法回大山村一趟,若是骆珩默已经被三玄门的人捉住,她也要想办法救人! 第37章 筑基(二合一)…… 宁雪勤算是在一群外门弟子及杂役中出了名,尤其听说她一个五灵根居然只比试一场就被金冶峰那位大名鼎鼎的炼器师收为记名弟子,不少杂役中的五灵根甚至四灵根都是羡慕得眼睛发红。 不过在打听到她是个散修,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修到炼气十一阶后,除了一些心胸狭隘的,大多数人倒也丢开了心里的柠檬。 没办法,人家这个条件,却能在这个年纪就达到炼气十一阶,修炼速度已经不比一些三灵根的慢了,这证明人家私下不知经过了多少努力艰辛,反观杂役中那些四灵根五灵根,一个个老大不小,快六十了还卡在三阶上不去的大有人在。 要不人家能一下被长老看上呢?说明确实有独到之处啊! 外头那些议论倒是没影响到宁雪勤,她这两天从焦启越那里听来不少东西,也知道想要学到那门转生术有两种渠道,一是她那便宜师父直接教授,二是攒够宗门俸钱,自行去“文徽阁”换取。 便宜师父这边估计是指望不上,看来只有做任务积攒俸钱这一选项。 宁雪勤思索着,走进伙房,立刻便吸引了一些目光。 这里是金冶峰筑基期以下弟子的公共厨房,一到饭点就会聚集起不少还没辟谷的炼气修士。 宁雪勤忽略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径直走去打饭。她如今已经是炼器长老的记名弟子,又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炼气十一阶的修为,是以并没有不长眼的敢上来打搅她。 虽说之前吃的辟谷丹药效还没过去,但宁雪勤已经好久没有吃到正常饭菜,这里的大锅饭味道一般,她依旧吃得十分香甜。 快吃完的时候,一个人端着刚打好的饭坐到她对面。 “你就是新来的杨师妹吧?我叫姬晔昇,也是五灵根。”对面的人笑道。 宁雪勤抬头看了这人一眼,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相阳光俊美,笑起来很好看,有种从小养尊处优的气质。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宁雪勤已经知道对方来历,没办法,谁让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五灵根废柴却走了狗屎运被古长老收为记名弟子的幸运儿呢? 这两天带她熟悉环境的焦启越可没少提这位记名大弟子——姬晔昇。 据说姬晔昇是古建长老十年前从某个凡人国度带回来的皇子,这些年来,他很得古建长老的看中,虽然是五灵根,却让古建长老用不少仙丹灵药给硬生生堆到了炼气期大圆满的境界。 为此古建的几名真传弟子肯定会感到很不痛快,虽然当着师尊的面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没少给姬晔昇难堪。 不过姬晔昇性情温和,与人为善,面对一众真传师兄姐的刁难只是默默承受,也从不在师父面前告状,久而久之,倒是让其他记名弟子及一众杂役中都在心中替他叫屈起来。 焦启越提及这位外门大师兄时,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宁雪勤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朝对方点点头,维持着人设淡然道:“姬师兄。” 姬晔昇笑道:“我昨天一听说师尊又收了个五灵根的师妹,当时就想来见见你了。只是当时还在炼器房替师弟照看器材,没办法离开。” 他笑起来的时候自带一种人畜无害的气质,说话也是不急不缓,叫人觉得很舒服。 宁雪勤点点头,没再接话。 姬晔昇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继续说道:“师尊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从不嫌弃我们的灵根资质差,只是在炼器一道上对我们的要求很严格,师妹以后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 宁雪勤道:“多谢师兄提点。”说完起身离开了。 姬晔昇含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下头开始慢条斯理地用餐起来。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宁雪勤一早便来到炼器房里,发现不少人都在忙碌着。 姬晔昇一见她便迎过来了,将她领到一处火炉前,说道:“炼器时的火候非常重要,我们金冶峰其实是一座活火山,这片地方的地火是最充沛的,宗内前辈们花了许多时间,才将这些地火慢慢归拢到一块,改造成适合炼器的场所。你今天只需要熟悉不同材质在不同温度时的融点,一会师尊和其他师兄师姐都会过来,有时也会指点我们一番,你有听不懂先强行记下,日后再慢慢琢磨。” 宁雪勤点点头,礼貌地道了声谢。 没多久,古建果然带着五名真传弟子来了,他身为天鬼宗高阶炼器师,事务繁忙,并不会每天都来这里,今天恰好是师徒间半月一次的例行抽检所以才会过来。 就像外间传闻的那样,古建对姬晔昇的态度非常温和,甚至比跟在他身后那五名真传弟子还要好。 比如抽查炼器方面的知识时,他丝毫没有给几个真传弟子放水,问的问题都十分深奥复杂,一旦有真传弟子答不上来立刻就会当众严厉的批评对方,丝毫不给面子。 反观抽问姬晔昇的时候,问的问题十分简单,甚至连宁雪勤这个新人连蒙带猜都能答对大部分。 宁雪勤站在后头都似乎能感受到那几名真传弟子心中对姬晔昇的怨念。 她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受到古建的关注,毕竟他这么忙,这里的弟子又这么多,她一个新来的,就算问问题也问不到她。 谁想到这个便宜师父却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在众人带着诧异和探究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走出来,就见古建抚着须笑眯眯地对她道:“你的资质虽然不佳,但既然进入我门下,日后也不能堕了我古建的声望,当刻苦学习炼器知识,争取早日能独立炼器才行。” 接下来古建没再理其他弟子,匆匆离开了。 做为一个新来的人,宁雪勤虽然只是得了古建两句简单的勉励,却也足够叫一众师兄姐们眼红了。 古建一离开,五名真传弟子立刻面色不善地看向姬晔昇,其中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姬师弟,今日你又大出风头了。” 姬晔昇一脸严肃地朝说话的人拱拱手,“师兄过奖了,比起师尊对你的考校,我那点东西实在差得太远。” 说话的人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偏偏姬晔昇不管是态度还是话语都挑不出毛病,就像以往那样,不管他们如何冷嘲热讽,都没办法在他跟前占到便宜。 一名容貌妍丽的年轻女子没有找姬晔昇的茬,反而上下睃了眼宁雪勤,撇嘴道:“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老往门里收这些废物!五灵根,连筑基都没机会,当什么炼器师?” 另一人忙道:“三师妹慎言!师尊他老人家要收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我们置喙。” 妍丽女子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十分不妥,不敢再多说什么。 宁雪勤垂眸敛神,打定主意当个锯嘴葫芦。 很显然,这几人本来就不喜欢姬晔昇,现在见又来了个跟姬晔昇情况很像的她,并且古建也一副对她另眼相看的模样,于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便将她当成姬晔昇同一阵营的人讥讽起来。 不过在看到姬晔昇的应对方式后,她立刻就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几人了。 果然,五人见这俩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不能真的动手打他们,毕竟天鬼宗严禁同门斗殴,于是只能沉着脸走了,就连本该留下来指点师弟师妹炼器知识这事也都故意忘了。 这几人一走,炼器房中的众人都松了口气,接着便围到姬晔昇身边,开始听他讲起炼器知识来。 原来那五名真传弟子很少履行职责,这些年来他们这些记名弟子都是跟着姬晔昇学习的。 因为宁雪勤在,姬晔昇在指点完其他人后,又单独给她讲授起基础知识。 就这样,日子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宁雪勤每日白天到炼器房学习,空闲时则抓紧修炼,古建自打那天出现后就再也没来过,几个真传弟子也很少出现,宁雪勤逐渐融入这样的环境中,只是她一直表现得十分孤僻不爱理人,所以除了姬晔昇外,并没有跟其他人有过多接触。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宁雪勤在某天晚上顺利进阶炼气十二阶,这一境界也被称作炼气大圆满。 至此,她之前仅剩的三个窍穴已经全部打通,每个窍穴都被那股气流拓展到极致,荡漾着大量的灵力,宁雪勤有种感觉,就像这些灵力正在慢慢由气体转为液体,这表明她已经可以随时准备筑基了。 不过筑基前,她还得到传功殿领取一枚筑基丹,这是每个天鬼宗弟子修炼到炼气期大圆满都有的配给,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但筑基丹是个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不知是该说巧还是不巧,她一进传功殿就遇上了那天讽刺过她的三师姐。 “你来这里做什么?”三师姐一步踏到她面前,还要说什么便感受到宁雪勤身上的气息,不由得脸色一变。 “你、你进入炼气大圆满了!?”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跟在她身后的是真传二师兄,此时也用见鬼似的神情看着宁雪勤。 没办法,他们十几天前见宁雪勤时她还是个十一阶修士,结果几天不见突然就大圆满了,要不是知道她是五灵根废柴,还以为这是什么天灵根的绝世天才呢! 宁雪勤退开一步,平淡道:“侥幸而已。” 三师姐很快收敛了神色,皱眉问:“所以你是来领筑基丹的?” “是。” 三师姐眼睛一转,突然朝宁雪勤展颜一笑,“杨师妹,你也别说我这个做师姐的打击你,就凭你那样的灵根,即使吃上十颗八颗筑基丹,恐怕也是无法筑基的,与其白白浪费这么珍贵的丹药,不如你将其卖给我,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怎么样?” 宁雪勤定定看了她一眼,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当我是傻子”几个字,绕过两人便走了。 “你,你可别后悔!”三师姐见她对自己的话理都不理,不由得有些气结。 她身后的二师兄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这杨师妹废的是灵根,又不是脑子,三师妹,我们走吧。” 宁雪勤很快将这点小小的冲突抛到脑后,顺利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筑基丹,这筑基丹每个记名弟子只有一次领取机会,真传弟子则有三次机会,若是筑基不成功还想再要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听闻那位三师姐不久前冲击筑基期失败,要想再领只有等明年,难怪急着想跟她买了,但筑基丹又不是说吃得越多药效越好,反而吃多了没办法控制庞大药性的话,说不定会伤及根本,这也是为什么宗门规定筑基失败后需要调养一年再二次筑基的原因。 她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到文徽阁一楼借阅普通典藉,只需要付出一块灵石的抵押金,便能将书籍带回住处,所以她倒是看了不少跟筑基有关的事项。 一般来说,筑基的过程并不会引来太大动静,不讲究的话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都可以直接筑基。 虽然她才刚刚进阶炼气大圆满,但多的是人在进阶当天直接冲击筑基境的,所以她隔几天就准备筑基的事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在得知她在准备冲击筑基境的事情后,姬晔昇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给她拿来了他亲手做的一些笔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这些年来他修炼的心得,以及大量关于五灵根如何才能提升筑基机率的推测。 这其中有不少对宁雪勤来说也十分有用的内容,她真心实意地朝对方道了声谢。 然而这个消息却不知什么时候传开了,似乎是那位真传三师姐气不过她那天在传功殿时的态度,故意散播她马上就要冲击筑基境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众人看向宁雪勤的目光也隐隐有些变化,大多是觉得她肯定要白白浪费一颗筑基丹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卖给那些真传弟子,或者换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宁雪勤对众人的目光和劝说只当没见到没听到,只是默默地为筑基准备着。 找了个黄道吉日,她向姬晔昇请假一天,加上她做为记名弟子每十天一次的休息日,一共有两天的空余时间,她一大早便去往天鬼宗一处名为静心崖的地方。 这里是天鬼宗弟子想要长时间冥想,或静下心来参悟一些法诀时最常来的地方,多数弟子筑基也是在这里完成的。 毕竟大部分炼气期修士没有自己单独的洞府,筑基时又不想被人围观打扰,便可以选择这里了。 静心崖对所有天鬼宗弟子都是免费的,当然了,如果有人愿意多花钱,也可以租到视野更好,环境更美的地方,不过对于宁雪勤来说,没这个必要。 她进入洞中,随手给四周布下一个隔音罩,又拍出一张符箓,布下一层简单禁制。从吴启正那里得来的符箓在被三玄门那筑基修士追杀时已经几乎用光,不过后来灭了那几个修士,又得到不少补充,所以这些低阶普通符箓暂时还是很充足的。 做好准备后,她开始打坐调息。 一直到夕阳西下,宁雪勤终于睁开眼睛,她此时觉得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若是有旁人在此,甚至可以从她眼中见到似乎有莹莹光华射出。 宁雪勤缓缓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再次闭上眼睛。 这时她体内那股奇特的气流早已经不在窍穴中,而是回到丹田处,稳稳漂浮不动着。 宁雪勤内视已身,心静神凝,渐渐有种思维离体的感觉,就好像她自己变做第三视角,漂到半空中,以第三者的眼光去看待这具身体。 身体在一呼一吸之间,渐渐契合了某种韵律。 这种韵律就像是大地的呼吸,山川的脉搏;像湖泊流动,海洋潮汐;像风的无常飘忽;火的温暖暴烈;像自然界周而复始,最本质的发展变化。 随着这一呼一吸间,宁雪勤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中的灵力开始涌动起来。 一开始就像湖面的涟漪,到后来,它们渐渐如河流涌动,再到大坝倾闸,不但由雾气化做液体,还开始源源不绝朝丹田处涌去。 何谓筑基? 顾名思义,基就是基础。 建造楼房时地基打得越牢,楼房越不容易倒塌;学习的时候,基础越牢固,越容易理解更高一层的知识。 任何事情都需要从基础开始做起,修仙一途千难万险,唯有成功筑基,才算真正踏入仙途! 此界有“筑基九品,化神可期”的说法,也就是说,筑基也分好赖,最次为一品筑基,最好则是九品筑基。 只是九品筑基哪里是这么容易达成的?历史上多少天赋惊人的旷世奇才,其中不乏天灵根、异灵根等让普通修士眼红无比的存在,能成功筑基九品的寥寥无几。 别说九品,就是八品、七品,也已经是这世间少有的天才了,而整个修仙界,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出过九品筑基的修士。 关于九品筑基的传说在宁雪勤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丹田中的灵力,慢慢旋转、收缩,最终形成一个类似圆形平台般的气旋。 接下来这一步便是对修士极为重要的一步了。 她需要运用自己的神念,配合那不断涌入丹田又不断逸散到周身的灵力波动,开始夯实这面由灵力构筑而成的“灵台”。 灵台实际上又被称为“灵胎”,象征着一旦筑基便像是胎儿般,重获新生,踏入仙途。 此时灵力不断在体内循环往复,往往会比平时修炼要狂暴成千上万倍,因此全身血肉都会被挤压冲刷,这种过程会将血液肌肉中的杂质渐渐排出,因此这过程又被修士称为“洗髓伐筋”。 这种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大部分的修士往往就失败在这一步上。 因为修士不仅仅是要忍受洗髓伐筋的痛苦,而且还要在这样的痛苦下以强大的意志操控灵力构筑灵台,不断将灵力浓缩夯实,逐渐将灵台稳定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五灵根被人戏称为“万年炼气”的原因,进入体内的灵力太过斑杂,相互排斥作用下,痛苦会比其他人更强烈,构筑的灵台就像一个狂暴的炸弹,随时都能爆开。 而单灵根或天灵根的弟子之所以这么受到各大宗门的看重,便是因为他们在这个时候引入体内的灵力是单一而纯净的,当灵力冲刷过各个窍穴时,由于是同种属性,很容易便能相融,当它们进入丹田时,也更容易浓缩成为一个稳固的灵台。 按理说,像宁雪勤这样的五灵根,这个时候应该会因为进入丹田的灵力太过驳杂,灵台中的力量互相排斥而剧痛不已才对,然而她面上却不见多少痛楚。 痛还是痛的,就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这是由于原本蛰伏在丹田中那道奇特气流,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不停在灵台上方游走,它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狂暴的五行元素都会化做潺潺小溪,伏贴下来。 在这道气流的帮助下,第一层灵台很快便浓缩建成,它疯狂地吸收着原本存储在各个窍穴中的灵力,但体积却没有变大多少。 直到一层灵台再也吞噬不下,那些灵力又开始在一层之上聚拢旋转,渐渐生成第二层灵台。 第二层灵台在建成后,同样疯狂吸收着窍穴中的灵力,以它吸收的速度和份量,也就是宁雪勤打通了全身七百二十个窍穴,并且每处窍穴都比常人更宽更广,否则恐怕很快就会被吸干了。 有了那道奇特的气流,灵台筑成的速度飞快,并且一直将痛苦维持在宁雪勤能够轻松忍受的程度,说是轻松,大约也就是十根手指头不停碎掉又合好,再碎掉的感觉吧。 宁雪勤全程即是痛苦,又以一种奇妙的第三视角观看自己筑基全过程。 只见丹田上的灵台越来越高,六层、七层、八层! 直到最后,九层开始形成,壮大! 而到了这个时候,宁雪勤感觉到自己身上所有窍穴中的灵力即将被抽取干净。 窍穴中灵力不足,第九层灵台还未彻底成型,恐怕会失败,此时就算是利用灵石吸收也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这种情况,宁雪勤早有预料,之前领取的筑基丹这便派上用场了。 将丹药丢到嘴里,其立刻化为一道暖流冲入腹中,那第九层灵台正剧烈颤动,突然接收到一股纯净庞大的灵力,最后一点空隙也被补全了! 那股奇特的气流绕着九层灵台飞速转了一圈,像是在欢呼雀跃,最后停在第九层灵台之上,缩成一颗五彩小球,滴溜溜旋转着。 宁雪勤猛然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喜悦之情。 她终于成功进入筑基期,真正跨入了那道高不可攀的门槛了! 不过没高兴太久,她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思索了一下之后的事情。 进阶筑基期后,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东西在她心中似乎更为清晰了,比如《三玄功》和《隐息术》,之前有些不了解的地方,现在想想似乎已经融会贯通。 而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只要不愿意暴露真实修为,只要运起隐息术,就连金丹期修士也完全无法看穿。 既然这样,她大可以隐藏自己的修为,但她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隐藏,虽然五灵根在她这个年龄筑基的情况很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况且在天鬼宗这样的超级宗门里,筑基初期多如牛毛,她这样就算有些引人注目,却也还没到悚人听闻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做为一名炼气期修士,她在宗门中有诸多限制,就连去文徽阁选功法的资格都没有,但换成筑基期就不一样了,她甚至还可以申请出山历练,行动自由。 权衡一番利弊后,宁雪勤很快做出决定,那就是筑基成功的事情不需要隐瞒。 于是时隔两天,她走出密室中,此时正值旭日初升,天边被露出半颗蛋黄脑袋的太阳照得一片通红,两旁长长的云彩如火焰缎带般延展,壮阔迤逦。 宁雪勤只觉得心胸一阵开阔,念头一动,一柄长剑“咻”地射出,浮在她面前,她往上一跳,开始歪歪斜斜地朝上方飞去。 这动作叫附近一些炼气期弟子瞧见,不由得一阵羡慕:又是一个从静室出来后便进阶筑基的人。 说来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正当宁雪勤渐渐熟悉了飞剑的时候,迎面竟又遇上了那位三师姐。 三师姐原本有些懒散的模样,一看清她的面貌,立刻尖叫一声,差点从飞剑上栽了下去。 第38章 所图 只有筑基期才能御物飞行,这是常识。 但对于受到师门宠爱的真传弟子来说,却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尤其炼器师手下的真传弟子,绝对不用为出门没有代步工具这样的事情发愁。 古建做为高阶炼器师,每收下一名真传弟子时,都会赐下一柄飞剑,是真.飞剑,并不需要使用者费力操控,只要注入一点灵力就能带人飞到空中。 当然了,这种飞剑本身是需要灵石做为能量的,如果是普通弟子恐怕根本舍不得拿出灵石来养剑,但真传弟子财大气粗,自然是供应得起的。 既然是身份的象征,平时这些真传弟子自然是要时刻彰显的,有那等不缺灵石的,就连几步路的距离也恨不得踩着飞剑过去。 今天三师姐嵇俏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大早做完早课后,她便拉上二师兄一起,踩着飞剑在宗门允许低阶弟子飞行的范围内闲逛,为的就是居高临下地欣赏那些炼气弟子羡慕的眼光。 这么一溜达,不小心就来到了静心涯附近。 本来远远见到一人腾空而起时,她是不太在意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天鬼宗,筑基修士多如牛毛,在任何地方碰上一两个都很正常。 她甚至还会有点酸溜溜的,毕竟人家筑基期是真正的御剑飞行,而她不过是踩在飞剑上被带飞罢了。 只见那人一开始飞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她心里还吐槽对方的御剑技巧不如自己,结果待看清那人的长相后,她立刻一脸被雷劈中般的表情,要不是二师兄在后方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她怕是会成为第一个从飞剑上被吓得活活摔死的修士。 “你、你、你……你筑基成功了!?”嵇俏几乎是嘶喊出声,她心神大震,不得不扶住二师兄以稳定身形。 但二师兄甄文才的震惊并不比她少多少,两人踩着飞剑在空中几乎要贴在一起,上身四肢纠缠,下身分开分别踩着飞剑,场面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宁雪勤此时已经能稳稳地站在飞剑上,她成功进阶筑基,又实现了心心念念的御剑飞行,此时心情还算不错,便朝两人抱拳行礼道:“二师兄,三师姐,早。” 嵇俏依旧瞪大眼睛看着她,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甄文才想说什么,嘴唇微动,却是发不出声音。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你别喊我们师兄师姐了,从现在起该我们喊你师姐才是。” 见他们都不说话,宁雪勤不再理这两个仿佛傻掉的人,朝他们一点头,脚下灵力涌动,立刻操控着飞剑向前方高空疾飞而去。 只见她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很快便在空中成了一个小黑点。 嵇俏看着那黑点远去,抖着唇,哭丧着脸对甄文才道:“二师兄,你能带我下去吗?我腿软了。” 此时,高空中的宁雪勤俯视着下方的山川河流,看着天边朝霞迤逦壮阔,只觉得心中升起豪情万丈,忍不住就要长啸一声。 但她很快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里正是某位金丹境修士的洞府。 一般来说,这样的洞府附近高空都是禁飞区,宁雪勤连忙调转飞剑,朝下方飞去,免得触到了天鬼宗禁令。 这样一来,刚才生出的那股豪情也熄了不少——不过是刚刚筑基,在仙途上踏出第一步而已,实在没资格自满什么,想要纵横天下,与天争命,她还早了点。 不过虽然在心中警醒了自己一番,宁雪勤还是过足了御剑飞行的瘾后,这才回到金冶峰记名弟子所在的炼器房区域。 彼此不少记名弟子都在学习,恰好姬晔昇就在院外向一群记名弟子展示某个师弟刚刚炼制好的武器。 然后他突然听到“哐当”声音不绝于耳,不少人摔了自己手中的材料武器,全都张大嘴直愣愣地看向半空。 姬晔昇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望去,接着手中的武器掉了下去,砸到离他很近的那名师弟,也就是武器锻造者的脚面上。 这武器是一面铁锤,按理说被砸到应该很疼的,可这位师弟只是呆呆看向半空,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疼痛。 宁雪勤在惊掉了满地的眼珠和下巴中缓缓落到空地上,飞剑即将贴到地面时,化做一道流光钻进其腰间的储物袋消失了。 “你……你筑基成功了!?”姬晔昇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他看宁雪勤的眼神就像对方是个怪物。 “是,侥幸而已。”宁雪勤谦虚道。 所有人“哗”地一下围了过来。 “杨师姐,你、你是怎么成功的,能跟我们讲讲吗?” “对啊对啊,师姐能分享一下经验吗?” “杨师姐你筑基几层啊?” 一群人立刻叽叽喳喳地问上了,并且所有人都统一改了称谓,一律喊起了师姐。 这也算是如今修仙界的一个特色的,那就是在宗门里,除了师徒关系不变外,其他关系都会随着个人实力的变化而改变。 比如最晚被古建收入门下的宁雪勤,一旦筑基成功,立刻就会变成所有人的大师姐,直到某天有人超越她。 这事自然也很快传开,宁雪勤当天下午就被古建召见了。 “徒儿杨茉,拜见师尊。” “起来吧。”古建声音温和地说道。 “谢师尊。”宁雪勤直起身,垂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古建捏着胡子,将她上下打量几遍,感受着她身上明显的筑基期波动,笑道:“好,你很好。杨茉是吧,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真传弟子了,从今天起便跟在我身边学习炼器知识吧。” 若换成旁人肯定高兴不已,但宁雪勤却在心中皱了皱眉,表面惊喜拜谢:“多谢师尊恩典!” “呵呵,不用多礼。你筑基几层啊?”古建一脸和蔼地问道。 “回师尊,一层。”宁雪勤一边说一边在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来,她此时表露出来的气息,确实符合筑基一层的模样。 “一层。”古建闻言,心中些许的怀疑便消散了,只觉得这个女徒弟运气不错,竟然第一次筑基就成功了,虽然仙途也就到此为止,连筑基中期都上不去,但至少比炼气期要好得多。 见到宁雪勤脸上的表情,他宽慰道:“以你的资质,倒也正常,能筑基成功,说明你平时修炼十分刻苦,从未懈怠,这点我很是满意。” 宁雪勤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古建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当下便赐给她一件下品灵器,又丢给她几块玉简,里面记载的全是炼器方面的知识。 “这些日子你须得尽快熟悉玉简里的知识,我每天都会考校于你,若是答不上来,我可是要重重惩罚的。”古建板着脸,将话说得十分严厉。 宁雪勤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从这天起,她便彻底告别了之前的生活,开始跟在古建身边,更加系统深入地学习起炼器知识来。 而在外人看来,古建对她的重视,也早已经超过之前最疼爱的姬晔昇,大有一副要将其视为衣钵传人的模样。 只要身在其中的宁雪勤才知道,古建这样对她似乎另有所图,因为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偶尔间还是会流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似乎恨不得立刻将所有东西都塞进她的脑子里。 而且说是教她炼器知识,但方向却很单一,有时她甚至觉得,他不是在教她怎么炼器,而是在教她怎么在不伤急宝物的情况下,给其“重装系统”。 不过成为古建的真传大弟子后,宁雪勤总算是将那转生功法弄到手了,可惜古建对她的要求十分严格,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更不用说去好好研读这一法门。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流逝,春去冬来。 某天,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古建卷着几片雪花飞落到宁雪勤面前,以一种不容分说的语气道:“跟我走!” 第39章 熟悉 做为师尊,古建自然不会向自己的徒弟解释什么,丢下一句话后他立刻向外走去。 宁雪勤心中微微咯噔一下,但也立刻跟上了,这段时间与古建相处,她十分了解这个矮胖老者在和善的外表下对徒弟下属们说一不二的专制态度。 她之前原本想的是一进阶筑基期就回大山村看看情况,但古建对她看得很紧,且对她在炼器方面的学习非常严格,她有几次略微试探,说是自己想请假下山几日,都被他直接打断拒绝,于是只好按捺下有些急切的心思。 另外,她有时也会用那小鼓感应与那只僵尸的联系,那毕竟是只僵尸,若是失去控制跑到外头,只怕会伤及无辜,好在从那丝联系来看,僵尸应该一直待在棺材里修炼,只要她没有再次下令又或是被外界打扰,它是不会自己跑出去的。 跟着古建来到外头院子,见其一挥手,便有一团青光从储物袋中飞出,迎风而涨,顷刻间化做一艘小船。 古建道:“上去吧。”率先上了船。 宁雪勤也跟着一跃而上,就见古建操纵飞舟向另一个方向飞去,没多久便落到记名弟子所在的炼器房外。 姬晔昇早已等在下方,一见飞舟落下,便径直跳了上去,想来是之前就得到通知。 他朝宁雪勤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宁雪勤也微微一笑,有古建在,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安静地分坐一旁。 宁雪勤早就猜测古建那样对她绝对是另有所图,看来这事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她只是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得更充足些,若是筑基前先找时间到集市一趟,多淘些符箓灵药之类的有用东西,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也更有把握些。 就是不知道姬晔昇跟在古建身边这么多年,对此行之事有没有一些了解,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可惜古建就在一旁,她没办法跟姬晔昇聊一聊这事。 大约是为了赶路,平时不管做什么都要弟子仆从动手的古建一路上都在自己操纵飞舟,一直朝着西方飞去,路上若是累了便换一下姬晔昇或宁雪勤,自己则是服药打坐,等恢复后又立刻接手。 就这样飞了几天,宁雪勤虽然不知道具体到了哪里,却知道这里说不定离大山村很近了。 果然,这天中午的时候,古建突然给了她和姬晔昇一人一粒黑色药丸,说道:“我们很快要进入十万大山的毒瘴之地,你们将这药丸吃下去,可保瘴气不侵。” 听到“十万大山”这个名字,宁雪勤心中不由得一跳,因为大山村就在十万大山边缘处! 可惜十万大山面积无边无际,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凑巧从大山村上方飞过,但宁雪勤还是感到有些激动,恨不得现在就飞下去找到人家问路。 压下心中急切的念头,她将药丸服用下去,没多久,她就感觉前方渐渐多出了一些雾气来,知道这是进入瘴气之中了。 之前大山村的猎户们也深入山里打猎过,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雾气,想来村里人觉得的“深入”,说不定连十万大山的外围都没接近,自然不可能遇到这些瘴气了。 在这样的迷雾中又朝前飞了两天,这是因为一进入瘴气中,古建每飞一段路就必须拿出一块像指南针似的东西辨认方向,所以速度一下子慢下来。 终于在这天下午,飞舟来到一处光秃秃的山坡上,缓缓落了下去。 此时山坡上已经站着好几个人,宁雪勤凝神打量了一下,只见对方有两名筑基期,一男一女,男的为筑基中期,女的则是筑基后期,这两人分别带着一名炼气十阶的年轻男子。 落到地上后,古建收起飞舟,朝那两名筑基期拱拱手:“路道友,汪道友,别来无恙。” 那二人回了一礼,“托古道友的福,甚好。” 他们说着看向古道友身后的宁雪勤和姬晔昇,尤其感受到宁雪勤身上筑基期的修为,脸色微微一变。 那姓汪的女子皱眉不悦道:“古道友这是何意,不是说好此事只有我们三人参与吗?你为何将这位道友带来了?” 古建呵呵一笑,抚须道:“汪道友少安毋躁,此人乃是我的弟子,刚刚筑基不久。” “哦?”路汪二人都是一怔,汪姓女子奇道:“你这女弟子竟是五灵根筑基不成?” “正是。”古建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路汪二人便将宁雪勤上下打量几眼,啧啧有声,像是在瞧什么稀罕物似的。 宁雪勤任他们打量,只做低头害羞状,心中却是愈发奇怪,她现在怀疑这两人带来的两个年轻人,恐怕也是五灵根修士。 接下来古建及路汪二人也不再浪费时间,带着各自的徒弟开始朝山脚走去。 宁雪勤趁机打量了一下在场所有人,只见跟在那汪姓女子身后的男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仪表堂堂,单论外貌与姬晔昇不相上下。 在她打量几人时,对方也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 很快,七人来到一处峡谷外,古建上前查看了一下,道:“就是这里,我们当时设下的禁制还在,看来一直都没被人发现过。” 另外二人闻言点点头,眼中都是闪过火热的光芒。 进入峡谷后,一群人七拐八弯,来到一处洞穴外。洞口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多深。 但古建却像是十分熟悉这里似的,带着宁雪勤和姬晔昇率先走进去,另外四人也赶紧跟上。 有照明术,众人倒是不需要摸黑前行,宁雪勤默不作声地跟着,牢牢记下这像迷宫一样四通八达的溶洞里的路线。 走了大约三刻钟,估计下到了地底深处,前方视野突然开阔,宁雪勤微微睁大眼,身旁早已经传来另外一个炼气期修士的抽气声。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片广阔无比的剑冢! 在一些发光藻苔植被的映照下,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斜坑,坑里插着密密麻麻的剑,大小形状不一,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千百年来都没有变化过。 也不知这到底是谁建造的,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建造这样的一个剑冢。 “走,下去吧。”古建说道,抛出飞剑,踩在剑身上斜斜飞下。 宁雪勤同样祭出飞剑,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见到汪姓女子身后那个英俊男子似乎轻微颤抖了一下,她扭头望去时,对方却已经站到一柄飞剑上,表情姿势都十分正常,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幻觉般。 见她看向自己,那男子脸色微变,冷冷看了她一眼,竟是带上了一丝杀机。 宁雪勤心中微微一凛,看着这男子追上汪姓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某些事情。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呢? 第40章 剧情 宁雪勤带着疑惑,很快便跟着古建等人飞到下方,接着又跟他们从剑冢上方掠过,来到尽头边缘处。 这里是斜坑的低洼,剑的数量比起之前少了很多,但从外形看却比之前那些更古朴大气些。 而其中有一把剑看起来最特别,因为它不是插在地里,而是斜插在一块巨大的石碑上。 这把剑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字:裂苍。 一见到这把剑,古建及路汪二人脸上都是闪过一抹喜色,接着纷纷在四周落了下来。 而宁雪勤在见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中仿佛在黑暗的夜里亮起的一道巨大闪电,瞳孔剧烈收缩,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以来习惯克制以及隐藏自己,恐怕已经在脸上透露一些端倪了。 她的心中因为这柄剑的名字而掀起惊涛骇浪,是因为她陡然间发觉,自己似乎是活在一本小说的剧情里! 那本小说中,男主是穿越者,却从小就是孤儿,后来被一户大户人家收养,那家主本来是看男主小小年纪言谈举止却十分成熟,觉得可以培养成为自己儿子的得力助手,不料自家娇养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却在刚满十四岁的年纪就跟男主有了首尾。 作为男主自然是不可能有不对的,于是便成了那家小姐见男主英俊潇洒暗中痴恋,更是在一次男主酒后主动献身,男主虽然看不上古代人的智商,但美女都投怀送抱了,自然不会拒绝。 事后那家老爷要活活打死男主,小姐却是死命拦住,男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丢下一番莫欺少年穷的言论便转身离开了。 后来男主机缘巧合遇见一名散修老道,对方觉得与他有缘,便教了他一些修道之法,没想到男主竟十分顺利地进阶炼气期。 老道立刻惊为天人,觉得此子必定天赋异禀,于是舍了老脸到处托人打探关系,好不容易将男主塞进一个大宗门里。 男主原本以为自己即将要走上人生巅峰,结果却测出了五灵根,当即就被不少与他关系不睦的外门弟子嘲笑,他本来是要愤而离开的,结果却被一名貌美的筑基女修叫住,问了他一些事情后,也不让他参加问心试,直接收为了真传弟子。 其余人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又惊奇又妒忌,但男主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认为这是正常的,毕竟他可是个穿越者男主。 初期剧情进展得很快,主要是为了体现男主出身低下,处处被人看不起,又有个废灵根被认定于大道无望的悲惨遭遇。 当然了,男主虽然看起来很惨,但不管是最开始在那大户人家还是后来进入宗门,都会有貌美女子相伴身侧,而且由于这些貌美女子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奉承追求者,男主对她们视而不见的态度就被当成了“清纯不做作”,反而引得这些女子一个个对他态度与众不同起来。 男主一开始确实对这些女子视而不见,但当她们主动靠近时却又来者不拒,这也引来了不少年轻修士的妒忌,开始找男主麻烦,却总是被男主打脸。 就这样过了几十章后,男主终于跟着貌美师父一同去了某个峡谷里的剑冢。 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最大的金手指,那把名为“裂苍”的玄天神器。 没错,这柄此刻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锈迹的铁剑,其实是一把玄天神器! 这件事情古建和另外两名筑基修士并不知道,但做为高阶炼器师,他们却知道这是把好剑,并且这剑身中还蕴含了奇特的波动,以他们的眼光来看,很有可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剑灵! 小说中,最终得到这把剑的是男主,并且他在得到剑后晋升为筑基期,将古建和另外那名路姓修士以及他们带来的弟子杀了,并且与自家师父在剑冢中春风一度。 之后他们回到自家宗门,汪姓女修已经从男主师父变成了男主后宫之一,并且对其言听计从。 从此,男主便开启了自己的开挂火箭升级之旅。 宁雪勤之所以会看这本小说,是当时的男友推荐的,那时他们还在热恋期,宁雪勤本身是个习惯迁就且愿意为了喜欢的人改变的,所在在男友大力推荐之下,她抱着跟喜欢的人有相同爱好话题的念头去看了。 结果开局就对男主的为人及所做所为十分不喜,捏着鼻子看下去,直到男主进阶筑基后期,无意间回到自己当孤儿时待过的城市,遇到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彼此小姐已经生下他的骨肉,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男主勉强接纳了那小姐,但却绝口不提迎娶她的事情,将她接回宗门后更是将其当作通房丫头般对待。 后来那对可怜的母女被宗门里某个敌视男主的对头害死了,男主恰好进阶金丹期,立刻找对方报仇,但对方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这妹妹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家兄长,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男主笑纳了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只是废去她哥哥的修为并且逐出宗门,女子自然死心塌地地爱了男主,并且对他后宫中的姐妹们接受良好。 宁雪勤看到这里实在受不了弃文了,并且对男友极力向她推荐这篇文并且夸得天花乱坠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解。 不提这些,回到当下,难道说她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是那本小说里? 如果不是的话,眼前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直到古建安排她站到某个方位,并且交给她一袋灵石及几张符箓,让她一会不用管其他,只管朝着那墓碑输入灵力,她这才确定,自己猜测的没错,她此时所遭遇的一切,就是小说剧情。 由于小说里除了男主和汪姓女修外,其他人都只是炮灰,自然不会有太多着墨,但宁雪勤却很清楚的记得,里面绝对没有一个姓宁的女修。 并且她也想起了为什么男主之前会以那样鄙视又不屑的目光看她,因为她此时的外貌十分普通。 书中虽然没有明确提过,但男主绝对是个资深颜控,如果长相只是清秀,他连理都不想理,更不用说面貌普通的女子了,他对于面貌一般的女修,通常下手都是毫不留情的,因为如此,倒是在评论区赢得了一些美誉。 比如“我就喜欢这样的主角,女的又怎么样,该杀就杀!杀伐果断!”“这女的长得又不怎么漂亮还这么蠢,杀得好!还好主角不是个见了女的就走不动道的。” 诸如此类。 想到这里,宁雪勤已经十分确定,那个汪姓女修身边相貌不俗的男子恐怕就是那本书里的男主角“任骁”了。 而之前他浑身似乎抖动一下也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他体内从穿越之初就带来的储存在脑海中的光球,与那名为裂苍的玄天神器产生了共鸣所致。 这是男主身上最大的秘密,所以在她察觉到他一丝不对劲后,他立刻就对她起了杀心,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她。 想到这里,宁雪勤心中生出一丝焦躁的感觉,忍不住在心中狠狠骂了句贼老天! 要知道,等男主得到那把玄天神剑后,除了他师父以外的人可全都要死的! 可现在逃走?那样她就得直接面对两名筑基后期和一名筑基中期,以及男主这个天命之子的追杀。 虽说她进阶筑基期后实力大增,但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一定能在这些人的围攻下完好逃脱,开玩笑,她又不是男主,有主角光环,说不定她这边刚有异动,那三人立刻就能把她灭了。 宁雪勤脑海中高速运转,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不停回忆分析,只见古建站在她身边紧盯着她,突然说道:“好了,动手吧!” 第41章 拔剑 宁雪勤暂时没有找出破局之法,古建又就站在她身后盯着,没办法,她只好将体内灵力朝脚下一处阵眼打去。 随着几名炼气期修士输入灵力,那石碑肉眼可见地亮起一道白光,白光愈来愈旺盛,光芒猛然向外一扩,瞬间将附近所有人吞噬进去。 眨眼的功夫,宁雪勤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奇怪的空间,这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除了她以外,只有那座石碑还立在原处,那石碑上的剑也还插在那里。 陡然间来到这样一个空间,她并没有多少慌乱,体内灵力并没有停止输送,很快她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苍茫浩大的声音: “炼器之道,以天地神火为辅,以五行阴阳为基,以神魂精魄为灵……” 宁雪勤这段时间跟着古建刻苦学习,自然一听就知道这是修仙界最早的炼器学总纲,她仔细听着,很快,那个声音一变,突然问起她问题来。 她这下总算是知道古建这段时间为什么填鸭子似的疯狂教给她一些炼器的理论知识了,看来是要用在这里。 她每答完一题,下一个问题就紧跟而至,到最后更是一些没有具体答案的问题,需要她靠自己的理解进行解答。 一共问完十二道有关炼器的问题,那个声音消失了,然后她眼前一花,发现自己离石碑更近一步。 接着在她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些墨点样的小黑粒,渐渐组成一些炼器材料。 这一步也并不难,宁雪勤虽然跟古建学习炼器知识不久,但已经能独立完成简单的炼器项目了。 等完成第二顶考验后,她眼前一花,被传送到石碑旁边。 四周光线陡然间暗下来,她仔细一看,石碑上竟像是涂了一层黑墨,这层黑墨仿佛活着的一般,正在缓缓蠕动着。 奇怪的是,离得这么近,依旧看不到其他人,但她非常确定,另外几个炼气期肯定是和她一同经受考验的。 一道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升起,就像有什么人拿X光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似的。 扫描完后,她脑海中莫名浮现一道信息,简单点说就是她的年龄和灵根条件都符合这次传承测试。 想来之前古建等人发现这个石碑以及那玄天神器的时候,前面肯定是轻松通过,然后就卡在这一关上,毕竟他们年龄即不符合,年龄也不符合。 难道会选她当徒弟。 宁雪勤一边应付着眼前的考验,一边在思索怎样逃跑的事情。 可惜这剧情在原文中有提到,五灵根的炼气期很快就差点被吸成人干,然后石碑开始晃动带动整个剑冢都在晃,古建几人大喜,命几个弟子去拔剑,第一人失败了,男主是第二个。 异变就在男主碰到剑柄的那一刻。 那把剑不但顺利被他□□,而且助他杀了现场除了师父外的所有人! 在原文中,似乎有提到一句男主拔出剑后,石碑突然炸了,从石碑下涌出大量黑气,古建和他带来的弟子染上黑气后竟瞬间化魔。 那弟子正是姬晔昇。 此时剧情还没进行到这里,宁雪勤还被困在那黑色的空间中,面前是高大石碑。 她盘腿坐在石碑前,正在接受炼器传承。 她总算知道小说里男主后来那出神入化的炼器水平是怎么来的了,当然了,因为是男主,所以任骁接受到的传承肯定是最多的,谁让人家玄天神器就认他为主呢? 宁雪勤不是没想过到时抢在男主之前拔剑,但在剧情里,那路姓男修的弟子是第一个拔剑的,他死了。 所以她觉得自己上去也是这个结局,这剑除了男主谁都不能碰。 接受传承其实就是脑海中被硬塞进一些知识,这些知识不可能瞬间就融汇贯通,还需要日后被传承者慢慢实践。 宁雪勤觉得自己的头很涨,感觉随时能像膨胀的气球一样爆开,此时要是有第三人在旁边,就能看到宁雪勤脸色涨红得近乎发紫,脸上血管青筋全都撑出来了,眼睛、耳朵、鼻子更是有血丝渗出。 看小说的时候,男主不但在这个时候接受了炼器方面的传承,而且还被神剑反哺,直接突破筑基期,全程并没有多少痛苦的样子。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要爆炸的时候,手腕上那被她忽略许久的羽毛图案突然亮起,然后仿佛天降甘霖,某种清凉气流升腾而起,抚平了不断涌入脑海中的东西。 在这过程中,她听到两声惨叫,一声是那路姓男修带来的弟子的,另一声则是姬晔昇。 他们似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男主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他还在神剑的帮助下如痴如醉地吸收知识,不断升级。 宁雪勤虽然没有看到他们人影,却也能推测出他们的处境。 不过自己自从那股清凉感降临后,她的情况也是好了很多,似乎有再多的传承知识涌进来也能顺利接收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猛然看见一个令她心头发凉的情形! 一股像蛇一样的黑气,突然从石碑下钻了出来。 这东西一沾上可是立刻就让古建这个筑基后期瞬间化魔的。 可宁雪勤此时被一股庞大无比的威压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黑气像毒蛇般渐渐向她游过来。 她急得额上的汗都下来了,灵机一动间,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唤出阴冥简就对那黑气罩了上去。 很快,那股黑气就被阴冥简吸进去了,宁雪勤一看这么顺利,也放下心来,正准备将阴冥简收起,却突然感觉那虚濛空间里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刚刚被吸进去那股黑气竟然又冲出来了,并且顺着原路以极快的速度缩回石碑中消失不见。 宁雪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但下一刻就感觉传承结束,整个空间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她刚将阴冥简收起,就见整片空间在她面前碎裂分散,再一晃神,她已经回到现实世界那个剑冢中了。 接下来的剧情就像她曾经看过的,那路姓男修迫不及待地让自己徒弟去拔剑,结果那弟子还没碰到剑柄就直接软倒在地,气绝身亡。 见到这一幕的古建等人脸色都十分难看,就在这时,任骁突然开口说道:“师尊,让我来吧。” 任骁主动请缨,也不等汪姓女修答应,便冲身上前,一手握住剑柄。 在古建等人惊讶不已的目光中,他轻轻松松将那把剑拔了出来。 原文中,古建及那名路姓修士见任骁竟一副要独占神剑,不肯交出的模样,立刻就怒了,冲上去就要联手夺剑,却被男主突然暴发的筑基期气势吓了一跳,而那些黑气也是在此时爆发出来,直接席卷了古建及姬晔昇。 宁雪勤知道,得到神剑的男主虽然刚升到筑基期,却是已经拥有了媲美金丹期的实力,所以这里的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原本是想趁男主拔出神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时使用隐息术悄无声息退走的,结果男主刚一拔出剑,石碑突然就砰的一声爆裂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本应该从石碑中逸出的黑气也不见了。 除此之外,一切都像原文那样,古建及路姓修士向任骁发起攻击,却被他手持神剑干脆利落地斩杀了。 此时剑冢里,只剩下宁雪勤、姬晔昇、任骁以及汪姓女修四人。 “我不杀弱者和女人。”任骁用看蝼蚁般的目光看向宁雪勤和姬晔昇,用一种赐予他们恩赐的语气说道:“你们自我了结吧。” 宁雪勤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看向姬晔昇,正好后者也正朝她看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逃! 至于能不能逃掉,那当然是各凭本事了。 可还没等他们行动,一个带着些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地底响起。 “喂,拿剑的家伙,我不管你要杀谁,那个女的你不能杀。” 第42章 人形 任骁心中一惊,身形猛地暴退几十米,一脸戒备地盯着之前石碑炸裂的地方。 汪姓女修紧跟在他身边,心中对这个徒弟的种种变化是又惊又疑又喜,在她看来,任骁应该当场诛杀那两个小辈才对,他能挥手间灭了古路二人,这样的实力恐怕已经媲美金丹期了,然而却在听到那个稚嫩的声音后如此警惕,难道这里除了这把神剑外,竟然还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不成? 事实上任骁并不知道那里藏着什么东西,他今天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奇遇,是因为脑海中那个光点指引的,可就在那个声音出现的一刹那,脑海中的光点竟反馈给他一丝忌惮的情绪,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于是才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宁雪勤按捺住自己想要脚底开溜的冲动,看了眼姬晔昇,却见对方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逃的模样。 只见他们面前原本的石碑炸裂处已经涌出浓浓黑烟,之前说话那稚嫩声音嘻嘻笑道:“你是谁?那那东西你从哪得来的?不如交给我好了。” 虽然这声音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却直觉它是对着宁雪勤说的,宁雪勤自己的感觉就更强烈了,而且也只有她明白,“那东西”指的是阴冥简。 见她不说话,那稚嫩声音又道:“这样吧,你把那东西给我,我帮你将其他人杀了,再送你一场机缘,让你平平安安离开可好?” 明明是个孩童声音,任骁和汪姓女修却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惊悚凉意,不是他们不想再跑,而是这个剑冢的出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遮掩了。 接着他们觉得身上一紧,眼前一花,竟瞬间又被移回石碑不远处。 任骁自然不肯束手待毙,见身上的束缚感在传送过后就消失,于是手一抬,将闪现而出的玄天神剑握住,狠狠朝黑烟斩去! 他动手的一瞬间,汪姓女修也动手了,却是朝宁雪勤直冲而来。 这师徒二人,倒是有些默契。 汪姓女修乃筑基后期,姬晔昇脸色不好地朝宁雪勤叫道:“小心!”他才炼气期,根本无法插手筑基期的打斗。 接着他就见宁雪勤身前蓦然出现一把古朴长剑,看上头气势波动,竟然是一柄中品灵器。 汪姓女修自然也看到了,却是在心中冷笑一声,丝毫不惧。她不但是筑基后期修士,也是宗门一名太上长老的直系血缘后辈,所以她早早就已经拥有和自己十分契合的极品法器,可以随着修为升级并且成功进阶金丹后还可以炼成本命法器那种。 此时就算极品灵器放在她面前,她也丝毫不惧。宝物等级差距所带来的强弱之分,有时比修士间的等级差距还要巨大。 眼前这天鬼宗女修一出手就是中品灵器,放在普通的宗门弟子身上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跟真正有后台有靠山的核心弟子相比,还是差上许多。 汪姓女修心中对此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宁雪勤在祭出第一把长剑后,身上的灵器就像没完没了似的,开始一一浮现。 铁索、短刀、大刀、长戟,一把黑气缭绕的哭丧棒,一件扇形宝物以及一座布满了古朴纹络的小钟。 后面三样灵器不是上品就是极品,其中扇形灵器和小钟一出来便环绕在宁雪勤四周,替她布下层层防护。 姬晔昇在一旁已经看呆了。 汪姓女修更是一脸不敢置信,虽说只是灵器,但要同时操控这么多,就算是她这个筑基后期的法力和神念也很难支撑吧? 她是怎么做到的? 惊异过后,汪姓女修眼中杀意更浓,无他,对方只是五灵根,背景也不如她,但表现出来的这些东西却已经比她还要优秀,就算两人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她也必须除之而后快! 做为宗门长老看重的生辈,她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件法器,操控着与自己心神相连的法器电射向宁雪勤,她身畔同样浮现出黑光,一块黑色令牌模样的防御法器将其笼罩住。 然而黑色令牌刚出现,就听见一连串“叮叮叮”的声音,她竟是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偷袭了! 再一看,偷袭她的是三枚黑色梅花针,之前甚至没有感受到它们的气息波动。 汪姓女修心中泛起一丝骇然,若不是她及时祭出防御法器,若不是这三枚黑针只是上品灵器,说不定会吃个大亏。 她心中怒极,用看死人般的目光看向宁雪勤,却见自己的法器竟然被对方以数量众多的灵器勉强围困住了! 她在心中猛催法器,法器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一连破碎围困住自己的所有灵器,随即猛然穿透那名女修的胸膛。 见对方身死,汪姓女修略微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便反应过来:不好,是假的! 她虽然是几乎在中了幻境的瞬间便挣脱出来,但却还是给了宁雪勤机会,阴冥简已经悄无声息来到汪姓女修上头,在后者挣脱八菱镜制造出来的幻境后射出黑光将其罩住。 活人的魂魄没那么容易被吸走,否则宁雪勤拿着这阴冥简就相当于无敌了,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成功吸收汪姓女修的魂魄,而是尽量影响她的神魂。 面对一个拥有极品法器,甚至不止一件的筑基后期修士,宁雪勤丝毫不敢大意,可以说是一出手就倾尽全力。 果然,阴冥简在宁雪勤全力催动之下,趁着汪姓女修刚从幻境中回过神来的一瞬间将其罩住,汪姓女修身体猛然一晃,她操控的两件法器也略微一顿,光芒黯淡。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三枚梅花针猛然穿透汪姓女修的心脏! 就算是筑基后期,心脏被重创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如果是平时,汪姓女修还有补救之法,但她本身就在抵抗阴冥简对神魂的拉扯之力,猝不及防被人重创,生命之力迅速消失,原本牢牢与躯体紧密相连的魂魄竟开始松动起来,不断被那股突然大增的吸力拼命向上拉扯。 宁雪勤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炼气期五阶的小修士,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能控制阴冥简吸收吴启正的魂魄,现在面对心脑被重创还没死透的汪姓女修,却是不需要再靠自己的精血了。 她神念一起,加大对阴冥简的催动,同时操控三枚梅花针狠狠刺向汪姓女修的头颅! “啊!!!” 汪姓女修惨叫一声,神魂上传来剧烈波动,原本有一点白光想从她身上飞走的,却和神魂一起被阴冥简吸了进去! 以上的事说来话长,但从汪姓女修扑向宁雪勤,再到被后者反杀,前后只花了三秒。 不说姬晔昇已经目瞪口呆,那边任骁见宁雪勤竟然杀了与自己生出情愫的师父,悲痛大喊:“静珊!!!” 他原本是在持着玄天神剑跟那股黑烟打斗,黑烟一边跟他缠斗,一边不停从石碑中涌出,眼见就要完全成型,任骁突然被一道白光裹住,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他喊出的名字似乎还有回音回荡在整个剑冢里。 宁雪勤见到这一幕也不觉得惊奇,原文中有提到过,这是男主金手指带来的福利,只要遇到极大的危险,会立刻护着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当然了,这种使用是有限制的,他也需要付出极大代价,但毕竟是保命的东西。 她沉默不语,看着那庞大的黑烟在全部从石碑底部涌出后,又迅速凝缩,最终变成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生物,仔细看去,这生物像是由墨水组成的,身量大约与人类四五岁的孩童一般高。 她没有想着逃跑,看刚才任骁两人的遭遇就知道,在这剑冢里,恐怕没有眼前这黑烟的同意,谁也跑不出去。 原文男主当然是个特例,但她又没有男主那种金手指,还是老老实实待着看对方要干什么吧。 人形墨水开口道:“那人也真奇怪,他帮我把剑拔.出来,我正要感谢他呢,竟然打我,还急吼吼跑什么?” 声音依旧是孩童声线,带着一点抱怨,就好像它说的是真心话般。 宁雪勤却压根不信它所说,看这情形,很明显那柄玄天神剑以及石碑原本都是封印这东西的,男主把剑一拔.出来,破坏封印,这东西也就跑出来了。 原文她没看到最后,但按照这样的趋势,这东西怕不是什么灭世魔头一类的。 它刚才的话十分明显了,想要她手中的阴冥简。 虽然她对阴冥简的来历没有了解,更无法完全掌控它,但也知道这东西的真正用途一开发出来,绝对是十分逆天的宝物。 能不交出去,她当然不愿交,可形势比人强,眼前这个人形墨水连拿着玄天神剑的原文男主都奈何不了,更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抵抗的。 她沉默着,那人形墨水却是看向姬晔昇,虽然没有五官,但姬晔昇这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其从内到外完全看透了,心中骇然,完全不敢动弹。 “你这家伙竟然是天生魔灵?那怎么会生在这里?”它像是十分奇怪,然后随手一挥,原本的石碑处突然裂开一道黑乎乎的缝隙,接着姬晔昇就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抓住,朝缝隙中丢了进去。 姬晔昇的惊叫在缝隙合上后戛然而止。 人形墨水嘻嘻笑道:“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不用谢我。” 宁雪勤:“……” 解决了姬晔昇,人形墨水“看”向宁雪勤,让她不由得浑身一紧。 “怎么样,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清楚了吗?”它稚嫩的声音问道。 “前辈,晚辈愿意交出阴冥简。只是阴冥简中有晚辈亲友的魂魄,若是没了这个东西,她们只怕立刻就要魂飞魄散,不知可否容晚辈先安置好她们的魂魄?”宁雪勤将态度放得极低,语气恳切。 “阴冥简?你是说那东西的名字?”人形墨水道,“那可不是什么阴冥简,它的本名为混沌简,是混沌初开时自然生成的宝物。” “这东西用处可大着呢!”人形墨水一副要向宁雪勤科普的模样,然而说完这句,它突然做了个挠头的动作,奇怪地喃喃自语:“这东西的用处是什么来着?怎么我好像忘了?” 下一秒它就将这疑惑抛到脑后,道:“罢了,肯定是睡太久,忘了些东西……喂,我说你这女子,本小爷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既然你亲友的魂魄在这混沌简中修养,我也暂时不要你的东西,等你找到安置他们的器物再说。” 宁雪勤没想到它这么好说话,心中微微一松,却听它继续说道:“不过在此期间,我也得住到混沌简里,我喜欢睡觉,你让你的亲友别打搅我。” “是,晚辈定然不会让她们打挠前辈休息。” 大约是她的态度十分恭敬,真心将其当做前辈看待,人形墨水心中高兴,却只是沉稳地“嗯”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占人便宜,那墓碑下有一把大剑,是我这些年来无聊培育的,你拿着吧,虽然你现在的修为还没办法发挥出其千万分之一的威力,但对你而言也是一件不错的武器了。” 它尽量用长辈对晚辈时沉稳的语气说话,但因为声音稚嫩,听起来却是丝毫没有威严,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当然了,宁雪勤脸上一派严肃,神色恭谨。 人形墨水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些炼器的心得,一并交给你好了。”说完抬起漆黑如墨的手臂,将一道黑光打入宁雪勤脑海中。 宁雪勤不躲不避,任其没入脑海中,神念一扫之下便知道里头包含了庞大无比的信息。 她朝人形墨水一拜而下,“多谢前辈赐宝。” 人形墨水挥挥手,“无须多礼,你记得尽快找到处理亲友神魂的办法啊。” “是。”宁雪勤答应后又道:“不知这段时间晚辈是否还能使用这阴冥简?”主要是里头那个小女孩恶鬼,这算是她的杀手锏。 当然了,她并不认为小女孩恶鬼能打得过人形墨水,所以根本没动过将其召唤出来的念头。 “可。”人形墨水说完,化做一道黑光钻入漂浮在空中的阴冥简中。 宁雪勤将阴冥简拿到手中,探入神念,只见里头的空间起了一些变化,一道黑色如墨的高高墙壁将虚濛世界一分为二。 稚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要睡了,没事别吵我。” 宁雪勤赶紧用神念答应一声,又看了眼小女孩的魂魄,只见她离那道黑色围墙远远的,要不是虚濛空间就那么大,她怕是早就躲得没影了。 第43章 回村 宁雪勤将古建及路姓男修的魂魄也吸到阴冥简,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混沌简了。接着收起他们的储物袋,又将尸体一把火烧干净,这才开始搜魂。 搜完魂后,确定这两人和那汪姓女修都不是什么好鸟,便直接将他们的魂魄绞散,由于这三人的小境界都高于她,竟让混沌简反哺出不少灵力,直接将宁雪勤的修为由筑基初期堆向了筑基中期顶峰。 宁雪勤这才知道,原来只要击杀小境界比她高的人,同样是能受到反哺的。 做这些的时候,宁雪勤见到人形墨水重新显化出来在一旁看着,似乎对这一切有些好奇。 它不问,她也没多加解释,做完后将原先石碑所在的地方挖地三尺,果然见到一个不大的空洞,空洞正中飘浮着一把朴实无华的黑色大剑。 宁雪勤将其抓在手上跳出洞外,就见这一片剑冢上的各种宝剑竟像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缓缓风化成灰,最后只留下满地粉尘。 就像人形墨水说的,这大剑不需要她如何祭炼,只需要注入灵力就可以马上使用了,当然,如果想使用起来更加如臂使指,还是要找时间祭炼一番的。 见没什么遗漏后,她离开剑冢,辨认一下方向后立刻御剑离开。 在她离开后不到半日,一股庞大的神识突然扫过这片区域,接着天上乌云滚滚,狭带着一些腥红烟雾从天空俯冲下来,声势极为惊人。 那黑中带红的庞大乌云很快化做一个身材枯瘦,面容冰冷的老者。 这老者很快就进入峡谷中,在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剑冢里转了一圈,出来后他的神色愈发阴沉,张口间声音如同兵戈相交,令人遍体生寒。 “看来珊儿便是在此处被人害死的!敢杀我珊儿,不论是谁,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 宁雪勤并不知道自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但她知道自己多半是回不去天鬼宗了。 毕竟古建带她和姬晔昇出门又不是什么秘密,做为宗门内的高阶炼器师,古建绝对是在门内留有魂灯,所以他的死瞒不过宗门内的人。 这种时候她这个真传弟子毫发无伤地跑回去,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有问题么? 而剑冢里死掉的另外几人,汪姓女修是“蚀罗宗”的,路姓男修则是“星炼门”的,前者与天鬼宗一样,是南云洲四大超级宗门之一,后者则是南云洲最大的的炼器宗门。 三人都是高阶炼器师,可以预见,只要三人死亡的消息被爆出来,宗门肯定会派人调查这件事,甚至很可能他们身后的大佬此时已经在赶来的途中了。 再有就是被传送走的原文男主,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的。 所以这种时候宁雪勤要是再露头那就是傻子。 好在她加入天鬼宗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那转生术,现在转生术到手,自然就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宁雪勤终于在这天上午重新回到大山村。 她在进村前隐匿气息将四周探查了一遍,并没有见到可疑的人,也没有三玄门的人守着。 将自己重新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脸上长着大面积青斑,还缺了颗牙,见到熟悉的村子便上前打听杨婶的事。 “我是她娘家表嫂,她嫁出来这么些年,因为路途遥远,我们也没来看过,这不最近搬到青水镇,便想着来看看。” 听她这么说,树荫下坐着纳鞋底的几个老妇人都叹了口气。 “原来是骆杨家的亲戚啊,唉,你来晚了,她家已经没人了!” “骆家小媳妇被拍花子的抓了,骆杨家的当晚就患上心疾走了。” “骆珩默那孩子说要给婶婶报仇,找回媳妇,早就出村寻人去了。” “哪是什么出村啊,村长家那小丫头不是说了吗?她亲眼见到一个浑身冒黑烟的怪物把骆家那孩子抓走了!这丫头还被吓得病了好久。” 宁雪勤听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强忍住眼中的泪花,做出吃惊的模样,叹息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可不是吗?骆家二婶多好的一个人?还有那俩孩子,还这么年轻……” “几位婶子,劳烦帮我指一下表妹的坟在哪里,我也好去给她上柱香。” 很快,宁雪勤便来到杨婶的坟前,这坟听说是骆珩默亲手建的,将杨婶埋葬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出村了。 将杨婶坟前一些杂草除干净,又把从村里人那里买来的一些食物酒水摆好,宁雪勤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将香点燃插上,默默地蹲在杨婶坟前开始烧纸。 “婶婶,吴启正已经死了,魂飞魄散连投生成人的机会都没有,您在天之灵安息吧。” 宁雪勤擦干眼泪,祭拜完杨婶后当着许多村人的面离开大山村,接着在林中隐匿身形,又飞快地调头回去,来到村长家。 以她筑基中期的修为,想要瞒过这些普通人再简单不过了。 略微施展了一点小法术,杨秀花就迷迷瞪瞪地将所有事情透露出来。 原来就在她被掳走的转天,骆珩默便带着打猎队伍回来了,结果面对的就是杨婶倒在屋里的尸体,以及消失不见的妻子。 就在村里人猜测纷纷这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骆珩默一口咬定宁雪勤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走,杨婶则是在阻拦的时候惨遭毒手。 接着他葬了杨婶,就要出村寻找妻子。 杨秀花爱慕骆珩默许久,见他要离开就追了出去,结果还没追上,就见骆珩默面前落下一个浑身被黑烟笼罩的人,接着黑烟把骆珩默也罩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 杨秀花被吓晕了,之后大病一场,见人就说这事,但村里人都觉得她估计是中邪了,她母亲还找来“大师”给她驱过邪。 弄清楚事情经过后,宁雪勤悄无声息地离开,杨秀花则一个激灵醒过来,有些奇怪自己刚才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骆珩默竟然是被修仙者带走了,而且从杨秀花见到的情形看,很大可能是一个邪修。 宁雪勤一想到那些邪修的手段,心中就不免为骆珩默担忧心急起来。 可这世间邪修千千万,她又要去哪里找人? 思索过后,宁雪勤决定先去三玄门看看,毕竟离这里最近又能叫得上名字的修仙门派,非它莫属了。 第44章 进城 汪永年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原本自家也算春风得意,不仅压下了死对头两仪门的风头,渐渐得了主宗长老的青眼,而且又在金泉城这地界发现了玄铁矿! 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矿脉,但那可是玄铁,是炼器时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 虽说这矿脉的发现死对头两仪门也有份,但双方已经决定在开山大典时决定占比份额。 原本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玄门绝对能压两仪门一头的,尤其那吴长老,据说就要将铜尸炼成。 可谁曾想,意外就偏偏出现在这吴长老身上。 身为筑基期修士,竟是窝囊地死在了那些被当做玩物的女人肚皮上! 那日追击那贼子被其逃脱后,汪永年立刻到吴启正住所查了个底朝天,结果查来查去,所有线索都指向在吴启正身边待了十五年的妾室,还有另外一人,应该是他从外头新来回来的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村妇! 查出来的结果叫汪永年完全无法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因为此事,他将吴启正后院里那些女人、下人以及侍卫全部搜魂炼魄,得到的消息自然还是跟他查出来的那样。 原本门内死了一名长老,此事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尤其那天晚上在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女子,挖地三尺也应该将她挖出来。 可没等他下令动作,两仪门却收到消息,突然对他们发难。 他们两个修仙门派都隶属于上头的血虹宗,若一方想除名另一方是严厉禁止的,但却不妨碍他们相互间的争斗。 三玄门死了一个长老,而且还是武力值最高的那位,原本压在他们这头的法码立刻就倾向两仪门,这两仪门心知肚明,竟狮子大开口要占去玄铁矿八成份额! 汪永年自是大怒不肯,双方最终还是打了一场,可少了吴启正,三玄门二打三败落,最终还是让两仪门占去了八成份额。 不仅如此,整个金泉城地界来了一轮大洗牌,原先依附在三玄门脚下的凡人商会势力,都遭受了重大打击。 汪永年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次如果是他们三玄门占绝对上风,他们也会如此行事。 要怪只能怪那吴启正,竟然惹下这等事端! 三玄门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他做为门主肯定是得找补回来的,于是千里传书,重金请了两位有些交情的散修同道,准备等他们一来就去两仪门找回场子。 可不知为何,那两名散修明明来信说快到了,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并且传讯符也断了联系。 这让汪永年不由得疑神疑鬼起来,难道说两仪门发现了他的动作,所以先下手为强了?可他请的两位散修,一名筑基中期一名筑基后期,都是大名鼎鼎的魔修,两仪门若是有这个本事,先前也不会被他们压上一头这么长时间了。 无奈,汪永年只能对外宣称闭关,收缩势力,静静蛰伏起来。 毕竟没了帮手,原先血虹宗对他们三玄门青眼有加的那位长老也恼其办事不利,不但不肯出手限制两仪门,反而还来信将他这个门主训斥一顿,汪永年又惊又怒又怕,只好暂时夹起尾巴做人了。 金泉城一家客栈内,一名老者带着十几岁的孙女正在弹唱着韵味浓厚的方言戏曲。 那少女十五左右,相貌稚气未脱,还算清秀,但嗓音却是极为动听,一张嘴就能将人带入那意境中。 一名肤色过于白晳,看起斯文瘦弱的书生待听其唱完一曲后,便鼓起掌来,并让店小二送上一小枚银瓜子。 少女与老者起身谢过打赏的看官,又重新唱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群人,店里不少人一见这群人脸色就是一变。 “他们怎么来了?” “最近几家不都停战了吗?这狂涛帮也得了天大的好处,可还是四处作乱。” “唉,怎么就没人能管管呢?” “管?怎么管,他们背后……” “我们还是撤了吧,一会再闹起来连累你我。” 不少人一边说着一边极力降底自己的存在感悄悄离开了。 被称为狂涛帮的几人也不理,大大咧咧坐到正中一张空出的位置上,其中一人猛地拍了下桌子,骂道:“小二呢?怎么还不来收拾!” 店小二立刻点头哈腰地上前收拾,转身时被人踹了一脚,托盘脱手而出,就在他以为自己肯定得摔个大马趴,碗碟也无法保住时,却是被人拉了一把。 抬起头就见是那之前出手阔绰的病弱书生,一手拉着他,一手则替他将托盘稳稳抓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店小二感激涕零地端着托盘下去了。 狂涛帮那几人将病弱书生打量几眼,似乎想起什么般,行为倒是收敛了些。 病弱书生也没理他们,径自吃完饭菜后,便一边轻咳一边柱着一根黑色拐杖上楼去了,看来是住在这里的客人。 狂涛帮的人见此,渐渐又放开来,在上菜后开始大吃大喝。 酒足饭饱后,其中一人剔着牙,眯眼看着那唱小曲的少女,突然站起来,晃着身子朝她走去。 “小娘子,你这是刚到这城里?” 声音戛然而止,少女垂着头,沉默不语。 原本坐在她后侧的老者一个箭步上前来,挡在了汉子和自家孙女的中间。 “这位老爷,我们祖孙二人确实是刚来贵城不久,在这讨口饭吃。”老者的笑容十分卑微,腰压得很弯。 那汉子道:“讨口饭吃?这小娘子生得娇滴滴的,你们何必来做这种辛苦活计?不如跟我回家,单唱给我一人听,我保你二人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他话音未落,身后几个同伴便纷纷起哄吹起了口哨。 “这……这……怕是不妥。”老者急得汗都下来了,嘴唇微微发抖。 “有什么不妥的?有我给她当男人,在这城里谁也欺负不了她!”汉子说着就要推开老者去拉少女。 掌柜及店小二以及一众食客眼睁睁看着,却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就怕得罪了最近风头极盛的狂涛帮。 就在这时,一根黑色拐杖拦住了汉子的手,让他想抓少女的愿望落了个空。 “哪个王八羔子……”他怒而回头,却在看到来人相貌时将后面的话吞到肚里。 原来拿着黑色拐仗的是之前早已经上楼去的那病弱书生。 明明之前病弱书生根本不在附近的,狂涛帮一群人原本就替上头仙师做事,自然知道仙人的厉害,一见病弱书生这神出鬼没的手段,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但绝对不是自己这些凡人能对抗的。 汉子倒也能屈能伸,立刻退开几步,躬下腰赔笑道:“我、我只是跟这大妹子开个玩笑,我、我、我只是觉得她唱得太好听了。”一边说一边伸手进怀里摸出两个大银锭子,放到祖孙二人装银钱的小筐里。 “滚!”病弱书生身上突然暴发出一股气势,吓得狂涛帮一群人连滚带爬逃出了客栈。 书生并没有追出去的打算,在祖孙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的时候对他们道:“你们最好尽快出城,用手里的钱买地也好,做别的营生也好,莫要再留在这城里了。” 说完他咳嗽着重新走回楼上,身后则是那祖孙俩不停磕头道谢的声音。 回到房内,书生坐到桌前,早已经没了之前那种病态的感觉,正是宁雪勤假扮的。 她偶尔发出一两声咳嗽,拿着手上的书慢慢看了起来。 此事很快就被整理好放到了汪永年案头。 “确定那人是筑基期?” “是,属下虽修为不高,但对气息波动却十分敏感,那人身上的气息庞大无比,小的也只有在门主您身上才感受过。” 汪永年点点头,“这事你做得很好,马上安排人劫杀那祖孙二人,并在城内散布此事是两仪门所做的流言。另外盯着那书生动向,若其有离开金泉城的打算,立刻向我回禀。” “是,门主。”下属答应后退出去了。 汪永年待下属出去后,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两仪门,实在是欺人太甚! …… 在宁雪勤对他们说了那番话后,老者便带着孙女儿回到城里的临时住所,简单收拾一番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因为孙女差点遭遇强抢,又得了一笔意外的银钱,老者也没吝啬钱财,买了辆牛车打算到金泉城外他们曾路过的一个村子落脚。 那村子他们待过几日,民风还算淳朴,虽然穷苦了些,但这世道,只要无战事就是好的。 结果就在一处前后无人的地方,牛车被人逼停了。 老者以为眼前几人是山匪,骇得不住磕头求饶,可才磕了几个头,再抬起时眼前的人竟都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瞪大着看向孙女,只见孙女也看向他,吓得小脸煞白。 不说祖孙两个怎样吃了惊吓后又逃到村中落脚,只说汪永年那名年属带人前来劫杀祖孙二人,当然,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一人就够了,但既然要嫁祸给狂涛帮那群人,身为修士的他就不能动手,所以他带来的四人全是凡人,扮作山匪的模样。 可不曾想自己还没动手就被人制住了。 “前、前辈饶命!”这属下看着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断气的四人,朝面前的病弱书生不断磕头,丝毫没有在凡人面前那种高高在上的风骨。 “带我去见汪永年。”宁雪勤淡淡说道。 第45章 反杀 两仪门。 门主正和两位长老对坐谈话,商量着如何让两仪门的势力在这金泉城中更近一步,却突然听到下属匆匆来报。 “什么?汪永年被杀了!?”两仪门门主猛然起身问道。 “是,如今三玄门乱作一团,据说那位许长老已经去追那刺杀之人。”下属回道。 “你细细与我说来,汪永年如何被杀的?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龟缩在门内,他们的护门大阵呢?” “据说那贼人胁迫了汪门主一名心腹,近距离突然对汪门主发难,而后硬闯出大阵逃走。许长老发现端倪追来时贼人已然逃脱。” 两仪门门主与长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疑凝重的神色。 就算是偷袭,这么轻松就击杀一名筑基修士,换上他们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奇了怪了,汪永年平时这么狡猾的一个老狐狸,怎么会招惹到这样的仇家?”一名长老疑惑道。 两仪门门主却是想到了更深一层,“汪永年身后站着主宗那位盛长老,若不是这位长老一力扶持,三玄门早应该被我两仪门吞并了!可现在汪永年已死,又是被外来修士所杀,若盛长老硬要将这口锅扣到我们头上,我们可算是百口莫辩了。”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有些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两仪门门主抛出一件法器,道:“你二人乘坐这风行舟,立刻去追许长老,助其一臂之力拿下那贼子,我马上给柴长老修书一封,将此事解释清楚。” “是!”两位长老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 宁雪勤踩在大剑上,一路向南疾驰。 她没想到汪永年这么好杀,而且还通过搜魂从对方的记忆中得到当年旧三玄门灭门惨案的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正是南云洲四大超级宗门之一的“血虹宗”,也就是新三玄门的主宗。 当年他们灭掉旧三玄门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一个姓盛的长老打听到三玄门曾经有一座秘境,做为一千年前的强盛宗门,虽然旧三玄门已经落魄了几百年,但秘境里恐怕还留有不少好东西。 于是这位盛长老便策划了一起灭门案,让汪永年等人执行。 结果将旧三玄门上下两百多口杀净搜魂,竟是无人知晓秘境的秘密,盛长老大为恼怒,将此事上报宗门后,干脆在金泉城安插下自己的势力,于是新三玄门应运而生。 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就灭人满门,这事一旦暴露对血虹宗的名声肯定有损,于是盛长老又让人散布消息,将此事掩盖下去。 之后的事情宁雪勤也都大概知道了。 她此次来金泉城主要是为了寻找骆珩默,打听不到消息后,便起了替吴雅岚报仇的心思。虽说吴启正已经死了,但三玄门和它背后的血虹宗没有覆灭,这事就不能算完。 如果是其他修仙者,又或者是以前的她,肯定会十分谨慎,至少得等自己突破金丹期后再来,但不知为何,在遍寻不到骆珩默的踪迹后,她突然三玄门起了强烈的杀心。 若不是感应到暗中有人在偷窥自己,又猜出那是三玄门的人,让她按捺下心情守株待兔,说不定她还真有可能强行闯入三玄门大开杀戒。 从外头硬闯,自然比不过从内部突破来得轻松。 干掉汪永年后,她轻松杀出一条血路,在被人包围前冲出金泉城。 然而她此刻还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因为身后有一名追兵正跟着她,那人不用说自然是三玄门另一个许姓长老了。 这许长老想来擅长追踪,但他看起来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一直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吊着,不用说也知道他肯定沿途留下气息,在等帮手过来。 宁雪勤干脆不跑了,停下遁光转头朝许长老飞去。 一直远远吊着的许长老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大胆,这里离金泉城还没多远的,就敢调头来对付他。 想到这人翻手间便杀了门主,甚至没能让汪永年发出求救信号,要不是后面闹大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家山门防护竟是如同虚设般。 就算从内部往外闯没那么困难,这人也不是自己一人能对付的。 他之所以紧跟着对方,一是因为身为三玄门长老,若不这么做便是失职,到时一旦主宗长老怪罪,他必然没个好下场; 二是三玄门出事,两仪门不可能放任不管,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派人去两仪门搬救兵,对方若不想主宗长老怪罪,就一定会派人跟上来助他一臂之力。 可没想到这人竟这么猖狂,刚杀了别人门主还不赶紧逃走,竟就这么调转头来,杀气腾腾的模样。 许长老心中发苦,尤其在清晰感应到对方筑基中期的修为时,更是想都不想就转头逃跑。 一时间,追逃双方来了个大逆转。 然后许长老发现,明明在追这人的时候,对方的速度还不算很快,可换成对方来追自己了,速度竟是猛然提升了一大截! 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一刻钟对方就能追上自己,许长老心中大急,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得这么紧,浑身灵力疯狂涌出,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不过没过多久,他眼睛突然一亮! 因为天边射来一道流光,是一艘白濛濛的小船,这小船许长老见过,正是两仪门门主的飞行法器。 小船上站着两人,正是两仪门的两位长老。 许长老远远喊道:“二位道友来的正是时候,请助我拿下这贼子!” 来了两个帮手,他心中大定,也不逃了,转身看向宁雪勤,然而才刚转身,心中突然升起不妙的直觉,他的身形向后疾射,面前更是瞬间出现了一面乌光濛濛的盾牌。 只听“叮叮叮”的轻响,那盾牌已经被几根黑色小针击中,乌光乱颤,灵性大损。 一击不中,黑色小针转瞬间飞回宁雪勤手中。 许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敌人竟然这么凶残,仅凭几根小针灵器,就将他这面盾牌打得差点灵光尽失。 就在他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头顶却是倏地出现一条黑色长索,迅速朝其卷了下来,接着一根哭丧棒从他身后狠狠打向他! “住手!” 两仪门那两个长老见自己追来后,宁雪勤不但不逃,竟然还敢主动出手,心下都是大怒,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许长老拦在身前的盾牌破碎,只挡了一下长索的攻击,就被身后那哭丧棒狠狠打在天灵盖上,瞬间毙命! 两仪门二人从飞舟上一跃而下,一前一后将宁雪勤围住了。 “你是何人,竟敢在我金泉城滥杀无辜!”其中一名长老怒喝道,事已致此,没能救下许长老他们没什么所谓,但对方如此行事,相当于将他们身后主宗的面子也踩在了脚下。 然而宁雪勤根本不理会他的问话,脚下一点飞剑,“嗖”的一下朝两人飞去,与此同时,她的身侧开始浮现各种各样的灵器,如同导弹般随她一起呼啸着冲向两人。 第一次见到有人同时操纵这么多柄灵器的两名长老大吃一惊,正要调出自己的灵器抵御,突然之间,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蓦地罩住在场三人。 宁雪勤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间闯入了黏稠不已的泥沼中,整个人都瞬间慢了下来,那些灵器更是全部灵光大失,朝地上落去。 她心中骇然,努力朝天上望去,却见天空中乌云翻滚,夹杂着些许腥红颜色的黑云遮天蔽日,接着迅速收缩,化为一名身材枯瘦,面容冰冷的老者。 两仪门二人同样惊骇之极,待看清老者面容后,立刻在空中跪倒,“晚辈见过汪前辈!” 那老者没有管他们,只是阴沉沉地盯着宁雪勤,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就是你杀了静珊?” 宁雪勤很想问:“静珊是谁?”不过她没有多费唇舌,因为她很快就想起来了,静珊应该就是想杀她却被她反杀的那个汪姓女修,也就是原文男主的师父兼相好。 “一个筑基中期,好,很好!”老者见她不说话,只冷冷一笑,伸手朝她一点,一团黑中带红的烟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冲来。 宁雪勤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被这团烟雾包裹进去了,她只觉得自己无法动弹,浑身血液蓦地沸腾起来,竟是要瞬间暴体而出的样子!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黑烟从她额间涌出,化做一张大嘴,把包裹住她的烟雾一口气吸了个精光。 “什么!?”枯瘦老者吃了一惊,发现自己分出去的那股烟雾竟瞬间跟自己断了联系。 “这……这是什么?” 远处僵住不动的两仪门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面容苍白,身材清瘦的病弱书生站在原地,从他的额间源源不绝地涌出大片黑烟,黑烟凝结成一团巨大的人影,反将那汪姓元婴修士裹了进去。 汪姓修士在见到这些黑烟时,显然脸上露出了惊疑骇然的神色,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或者说他其实是想反抗甚至想逃的,但却没有那个机会。 黑烟将元婴修士包裹住,然后拖了回来,没多久又急速收缩并退回病弱书生的额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黑烟出现到元婴修士被吞噬消失,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两仪门二人呆愣在原地,浑身发颤,虽然那病弱书生并没有动作,但他们愣是一动也不敢动,更不用说转身逃走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闯入三玄门击杀了汪永年又逃走的修士,竟是个连元婴期修士都能翻手灭掉的恐怖存在! 第46章 天魔 两仪门二人运气很好,因为那翻手灭杀了一位元婴修士的恐怖存在顺手收取了后者的储物袋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踩着大剑飞遁而去。 待二人战战兢兢回到门派后,有关金泉城附近似乎重新出现天魔踪迹,并且对方如碾死蚂蚁般轻松灭了蚀罗宗元婴长老的事也迅速传遍南云洲。 天魔在此界名气极大,不管真假都值得所有宗门严肃对待,一时间,各大宗门都收束自家弟子,让他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提高警惕,颇有些“谈魔变色”的意思。 而蚀罗宗损失了一位元婴长老,自然不能就此作罢,但调查来调查去,却无法感应到一丝属于天魔的气息,将两仪门那幸存二人从里到外调查了个遍,虽然从他们当天的记忆中窥探到天魔的踪影,可那病弱书生却是谁也不认得。 而且对方似乎只是路过金泉城,随手杀了三玄门门主,若不是蚀罗宗那位元婴长老自己送上门去,对方并没有想闹事的意思。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蚀罗宗一位五灵根却在短短时间内进阶金丹境的弟子出现,指认那杀害了蚀罗宗元婴长老的人原本是天鬼宗一个炼器师的弟子。 对方虽然扮作书生,但原身是一名年轻妇人,当然,他不认为这妇人还活着,定是被天魔侵占身体,外表是人,内里为魔,所以一旦见到应当格杀勿论! 这人的言论一时间掀起欣然大波,因为天魔的大名在修仙界中无人不知,十万年前它们突然出现,差点使此界覆灭,虽然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修仙界众人仍旧是提魔变色。 听了这名为任骁的蚀罗宗弟子的话,很快便有元婴老祖前往那处剑冢查看,虽然所有剑已经化为灰烟,但在石碑断裂之处,依旧能感应到极为浓郁的阴冷气息。 虽然天魔已经有十万年没有降临此界,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天魔长什么样,但却不妨碍这些元婴老怪脑补出当时的情况。 据说天魔是杀不死的,只能封印,这处原剑冢只怕就是一处封印之地,结果被那些小辈发觉后擅自来破阵取剑,却是无意间将天魔放出。 而那位汪长老恐怕是感应到那位后辈被杀就第一时间赶来,结果却没想到对方是天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至于这名叫任骁的弟子有没有撒谎,蚀罗宗一位太上长老用问心镜试探过他,知道他句句属实,也不知任骁做了什么,竟让那一直闭关的太上长老破例收其为徒,使其在宗门里的地位一跃而上。 于是南云洲出现疑似天魔的事情,慢慢地开始传到其他大洲,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只说宁雪勤在那元婴老怪出现的一瞬间,是以为自己死定了的。 因为对方灵压太强,她即使灵力和神识远超同阶修士,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连灵力都使用不出来,自然也无法沟通混沌简里的小女孩,让其显化恶鬼帮忙。 结果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爆体而亡的一瞬间,那个“寄居”在混沌简中的人形墨水突然出手了,瞬间就将元婴老怪连人带魂吞噬进去。 可它做这一切,却是以宁雪勤身上的灵力为支撑的。 只是一瞬间,宁雪勤身上的灵压虽然消失了,却有一种身体彻底被掏空的感觉。 她不是不想杀两仪门那二人,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不离开,她怕自己会当着那两人的面直接摔到地上,就算筑基期的躯体已经属于凡人中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体,但若是没有护体灵光保护,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是会断掉几根肋骨的。 拼着最后一口气离开那二人视线,宁雪勤便一头往下栽去。 还好她之前一边飞一边疾速下降,最后从十几米高的空中坠落,但并没有受什么伤。 她就这样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体内那股奇特的气流开始自行运转,在各个穴位不停游走,一丝一缕的灵气随着它的游走不停涌入躯体,滋润着枯竭的灵脉。 如果换成其他人,被人形墨水这样把灵力抽干得一滴不剩,只怕已经伤极根本,甚至会导致灵台破损,直接掉落回炼气期再也无法进阶也说不定,可宁雪勤体内有那股气流在,迅速在干裂的地面浇上水,让其迅速恢复。 宁雪勤就这样静静趴在地上,从日中躺到日落,又从日落躺到星光满天。 远远传来几块狼嚎,她猛然间翻身坐起,接着手里抓住几块灵石,开始一边吸收里头的灵力一边迅速恢复。 再一睁眼,一张如同墨水拼成的人脸正凑在她面前,将其吓了一跳。 “晚辈谢过前辈救命之恩。”宁雪勤起身朝面前的“小孩”行了一礼。 人形墨水摆摆手,“无妨,你已经给过报酬了。” 宁雪勤怔了下,小心问道:“前辈说的报酬,难道是我体内的灵力吗?” “对。”人形墨水将手覆在身后,明明身量跟人类五六岁孩童差不多高,却表现得有些老气横秋,“你的灵力味道还不错。” 宁雪勤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什么叫灵力味道不错,难道每个人体内的灵力还有不同味道不成? 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底细,怎么看都邪气无比的家伙,宁雪勤丝毫不敢大意,她还记得对方之所以跟在她身边,是因为它想要混沌简。 既然这样,只要她死了混沌简自然就能到它手上,它又何必多此一举救她? 宁雪勤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话问出口。 人形墨水理所当然道:“这是我与你的约定,你若死了,约定不就作废了?” “那这报酬……?” “约定是约定,要我出手帮忙,自然要另外给报酬了。”人形墨水说道,语气颇有种“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想不明白?”的嫌弃感。 也就是说,它因为两人之间有过约定,所以会出手帮忙,但帮忙完了她还得另外支付报酬。 嗯……感觉还挺合理…… 所以这看着邪里邪气的家伙,竟意外的是个十分遵守约定和规则的人? 不管怎么样,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宁雪勤还是十分感激的。 就在她想再次道谢时,就听人形墨水开口道:“你身上灵力恢复了吗?” “是,已经恢复好了。”宁雪勤以为它在关心自己,觉得它看起来虽然邪气无比,但还挺有人情味。 人形墨水顿了顿,道:“可以让我再吃一顿吗?” 宁雪勤:“……” 宁雪勤:“???” 第47章 暴富 好在没等宁雪勤为难,人形墨水就继续说道:“你下次若再碰上解决不了的事情找我帮忙,就像这次这样把体内灵力献给我当报酬吧。” 宁雪勤这次算完全听明白了,眼前这位“前辈”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喜欢吃她身上的灵力。 说实话这事若是放在今天以前,她绝对会对这人形墨水充满戒备,甚至无时无刻不想办法怎么甩脱它,但经过今天的事情后,她倒是觉得这人形墨水虽然看起来充满邪气,但性格行事却十分坦荡磊落,且严守规则。 不说她的命是它救的,就说以它的能力,如果想要混沌简,根本不需要跟她商量什么,另外它既然喜欢吃自己身上的灵力,如果是个不讲道理肆无忌惮的家伙,只要强行吸取就行了,她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自从被吴启正掳走,再到正式踏入修仙界的这段时间,宁雪勤看到的大多是修士间为了自身利益尔虞我诈,陷害残杀,虽然不能说整个修仙界的风向都是这样的,正常人还是占了大多数,但只要有这么一小撮人的存在就能令她提高警惕了。 所以今天一见这人形墨水的行为,她心中虽然还不能完全放心,但也生出了些许的感动,别的不论,只说对方救了自己性命这件事就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即是救命恩人,又能让她日后多出一个大靠山,宁雪勤再傻也不会不同意。 于是她拱手朝对方行了一礼,真心实意道:“多谢前辈。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若前辈想食用灵气,只要说上一声,我就会献给前辈的。” 她的态度似乎让人形墨水很是满意,它嘻嘻一笑,挥挥那乌黑如墨的手,带起一片濛濛黑烟,接着整个人形都重新化做黑烟将她裹起。 宁雪勤有些紧张,但并不害怕,任由黑烟将自己全身裹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稚气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充满了即将吃到好吃东西的喜悦。 宁雪勤虽然被黑烟裹住,但视线却丝毫没有受到妨碍,她两手都抓着灵石,盘腿坐到地上,以防自己待会力竭摔倒,点头说道:“可以了。”不过是损失一点灵力,但能换来这位的好感及帮忙,一切都值了。 人形墨水所谓的“吃”灵力,其实就是将宁雪勤一身灵力引渡到它体内。 对宁雪勤来说,这个过程有些奇怪,说不上难受,但也不能说舒服,大概有种你不停吃饭,却永远也不会饱,不停喝水,却总觉得还不够,然后只要不继续补充,很快就会觉得饥渴难耐的感觉。 她只能调动体内那股气流以最快速度运转周天,然后两手都抓满灵石,不停补充灵力。 她也没忘记之前人形墨水说的话,似乎是因为她的灵力特殊,所以才能被它喜爱吃下的样子。 随着手上灵石一颗颗黯淡破碎,最后化为粉末,宁雪勤虽然有些不舍,但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抛到脑后。反正这些灵石本来就是白得的,如果让其他修士知道花这点灵石就能得到一个将元婴修士像捏蚂蚁一样摁死的大靠山,那倾家荡产都愿意供着啊。 当储物袋里的灵石用了近半,周身的地上铺满了粉末时,一个声音突然在漆黑寂静的林中响起: “嗝——” 随即传来稚嫩的声音:“好了,我吃饱了,下次有事直接喊我,我会出手一次。” 这次有了灵石支撑,宁雪勤总算不像之前那样直接被掏空了,当然,疲劳是不可避免的。 她依旧默默打坐恢复,说道:“好的,多谢前辈。” “行了,无须多礼。还有,我叫酆,你日后直接唤我名字即可。”稚嫩声音说完,笼罩在宁雪勤周身的黑烟迅速收缩,钻回混沌简去了。 酆? 稚嫩的声音说出这个字后,宁雪勤的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浮现这个字的具体写法。 这是一个姓氏,不多见,但也不算奇特,宁雪勤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是关于酆的来历的,不过这念头只是一转就被她压到心底。 接着她辨认一下方向,朝南方继续飞驰而去。 天刚濛濛亮时她来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山谷中,在山谷上方环绕一圈,选了一处半山腰突出的岩石平台,接着祭出短刀、大刀以及长戟,开始挖洞。 山体像豆腐块似的,很快被挖出一个大洞来。 宁雪勤走进里头,先是丢了个照明术,接着用清洁术及旋风术相结合,把洞内碎石杂物清理一遍,又拿出一个蒲团丢在地上,盘腿坐上去后开始清点起之前的收获来。 先是将剑冢当中古建、路姓男修及其徒弟,还有汪姓女修的储物袋拿出来。 手一挥,一堆东西便“哗啦啦——”落到地上。 其中一小堆灵石与别的灵石不太一样,宁雪勤摄到手中,才发现这灵石中蕴含的灵力比她之前使用那些高了何止几倍,看来这就是中品灵石了。 数了数,中品灵石一共有十几颗,全是汪姓女修储物袋里得来的,果然有背景的修士就是不一般。剩下的普通灵石加起来一共一千五百多颗。 由于这几人都是炼器师,所以炼器材料极多,占了所有东西的大部分。并且每人身上至少有一件以上的法器,灵器更是不少。 宁雪勤将灵器全部收起,开始摄过法器一一查看起来。 其中汪姓女修最为豪横,竟随身带着两件极品法器,三件上品法器,另外她身上带的炼器材料及丹药灵草也是最多的。原文中,这些东西在她与男主春风一度后便成了男主的库存,现在倒是便宜了她。 宁雪勤没急着挑捡,把东西都归类分好后,又将三玄门那两人的储物袋拿出来,比起前面几人,这二人储物袋里的东西就不怎么够看了,不过依旧给她贡献了一千多的灵石。 最后,她将目光放到那元婴修士的储物袋中,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这可是元婴修士的储物袋,不用想也知道里头有多少好东西了。 哗啦—— 随着声音响起,山洞中立刻闪耀出五颜六色的光华。 果然,光是灵石就几乎堆成一座小山了。 让宁雪勤又惊又喜的是,这里面光是上品灵石就有七十几颗,抵得过七百多万普通灵石了,虽说市面上十万颗普通灵石可以兑换一颗上品灵石,但拥有上品灵石的人根本不会这样去换,也就导致了有价无市的局面。 中品灵石八千多颗,普通灵石四十二万三千七百多颗! 妥妥的暴富啊! 有了这些灵石,日后就不用担心请酆帮忙时灵力不够用了。 宁雪勤定了定神,按捺下乍然暴富后有些激动的心情,接着摄起一件黑色小旗样的东西。 在她的灵力裹上小旗时,小旗竟然抖动几下,传来了抵抗之力,宁雪勤心中一动,加大力度,这才勉强将小旗摄到面前。 她这段时间跟着古建学炼器不是白学的,一眼便看出这小旗竟然是一件法宝! 这法宝恐怕是那元婴修士的本命法宝,所以即使主人死亡,还是排斥一切外力,甚至连拿起来都很困难,要是换成其他人,怕是连拿都拿不动。 宁雪勤将小旗翻转着打量几眼,只觉得上头传出阵阵令她有些头晕的腥臭味,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各种凄厉哭嚎,叫人心神不宁。 虽然是一件法宝,就连元婴修士也视若珍宝的东西,但宁雪勤觉得这东西并不适合她的路子,看这模样,也不知道那元婴老怪在祭炼的时候杀害了多少无辜生命。 在旗子上贴了几张符纸,扔到地上,接着又将另外三件宝物拿起来打量。 这三件都是灵宝,炼器等级从低到高为“灵器——法器——灵宝——法宝”,如果说法宝是元婴修士都十分珍贵视若珍宝的东西,那么灵宝就是许多金丹修士也十分垂涎的宝贝了。 其中一件灵宝是花篮模样,宁雪勤试了一下,这东西应该是一件攻防两用的灵宝,具体威力如何还得将其完全炼化后才能知道。 第二件则是一件披风,可用于防御及逃遁,效果同样得等炼化后知晓。 最后一件是一件造型精巧的独木舟,一看就是用来赶路的,也是宁雪勤现在十分缺乏的东西。 她思索一番后,决定在这里先将独木舟祭炼一番,方便之后赶路。 之后又将所有材料、丹药、灵草灵植一一查看分辩,认识的放一边,不认识的放另一边,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收好后,她便盘膝打坐,开始祭炼起独木舟灵宝来。 …… 一个月后,一艘独木舟浑身泛着莹白光芒,如流星般从高高的天上划过。 这独木舟正是宁雪勤花了不少时间精力祭炼成功的灵宝,她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叫“流云舟”,只因其行驶间如流云变幻,迅速莫测。 她此行的目的是南云洲最南边一处名为“奇橡沼泽”的地方。 听说那里有一种名为“奇橡”的炼器材料,是制作傀儡的上好材料,正好可以拿来做为吴雅岚的新躯体。 而这种材料的特性十分古怪,一出沼泽范围就直接坏死,根本无法运到外头,所以需要的人只能亲自去往沼泽地。 这日,云端上的飞舟放缓速度,宁雪勤回忆了一下从那元婴老怪身上得到的地图,知道自己离奇橡沼泽应该很近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打斗声,低头看去,原来是两名筑基中期的修士带着一群炼气期,正在被一群人头大的马蜂样妖兽追着打。 第48章 漫漫仙途(完) 其中一名筑基期期修士眼见一名炼气期弟子就要被追上,急忙上前救援,一剑朝马蜂妖兽砍去。 结果他之前奋战已久,此时体内灵力近乎枯竭,之前还能一剑砍伤一只马蜂妖兽,这次却只是让对方翅膀受了点轻伤。 马蜂妖兽被激怒,翘起屁股上又长又锋利的尖针便朝这筑基期修士冲来。 “师兄小心!” “师父!!!” 一群人焦急大喊。 这筑基期修士勉强掐了个诀,给自己身上披了一层护体灵光。 可“噗”的一声,马蜂妖兽竟将这护体灵光直接戳破了,筑基修士脸色大变,看着近在咫尺地尖针,觉得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但他闭上眼睛后,迟迟却没能迎来动静,耳边传来马蜂妖兽的嘶吼。 他睁开眼,只见原先那只冲到他面前的妖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其他马蜂妖兽正被几柄飞剑一面倒的屠杀。 很快,马蜂妖兽便被杀的被杀,逃的逃,散了个干干净净。 筑基修士心中骇然,往上一看,原来是个面容淡漠的年轻女子。 对方身上散发的波动是筑基后期,但从她轻松斩杀这么多马蜂妖兽来看,这修士却怀疑她是故意隐藏了修为。 他连忙上前一行礼:“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宁雪勤也朝他还了一礼,又与另一个迎上来的筑基修士见礼。 双方一阵寒暄后,对方见她问起奇橡沼泽的事,师兄弟对视一眼,对她说道:“若宁道友不嫌弃,不妨与我等回门小住几日,过几日便是我门派收割奇橡的日子,宁道友救了我师兄弟二人性命,这奇橡我身为门内长老每年都有定额,我们可以将自己那份额度都赠予宁道友,以谢救命之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宁雪勤跟二人回到奇橡门,没过多久便得了一些奇橡,见这奇橡门地处偏僻,环境清幽,便干脆暂住下来,开始为吴雅岚制作新躯体。 春去秋来,冬日渐长。 一天中午,宁雪勤所在的洞府内,一张普普通通的木床上,正沉睡着一名身材丰腴的美艳妇人。 宁雪勤正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打坐。 不多时,只见美艳妇人睁开眼,呼地坐起,看看自己的双手,再将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是震惊又是迷茫,喃喃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她听到动静扭头看去,只见宁雪勤眼中带着一丝激动地看向她。 “你……雪勤妹妹!”吴雅岚何等聪明人物,立刻就明白过来是宁雪勤救了自己,而且不知怎么回事给自己弄了个新的身体。 两人再次相见,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宁雪勤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向吴雅岚说了一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岚姐姐,你这身体现在算是傀儡,无法像修士那样进阶了。” “这有什么的,能保住性命,再次苏醒过来,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吴雅岚笑笑,摸了摸宁雪勤的头:“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两人在洞府中聊了许久,宁雪勤便决定踏上寻夫之路。 吴雅岚自然没有异议,二人结为异姓姐妹,开始了在修仙界的漫漫征途。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