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撕碎短命剧本 作者: 沐阳潇潇 简介: 游恬恬十八岁那天，被系统告知，她穿成男主短命白月光。 女主因为和她长得三分相似，与男主进行各种甜蜜虐爱，最后HE。番外，男主为表明自己的爱，遂，挖出白月光尸体向女主证明心意。 白月光本光·还活着的游恬恬：“？？？” 气煞我也，只要我不死，谁也别想挖我尸体！ 但老天要她死，天降花盆、喝水炸杯、做饭炸厨…… 为了活下去，游恬恬毫不犹豫绑定系统，以死劫劫气换取变强资源。 天降吊灯，劫气+1，换取《伏羲八卦掌》。 遭逢车祸，劫气+1，换强身健体药方。 喝水炸杯，劫气+1，换隐修诀。 …… 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老天爷，来呀，帮我变强呀。 在与老天抗争当中，游恬恬撞上一个和她一样，死劫重重的人——男主早死的正房大哥。 深谙非酋和非酋碰上，不会变成欧洲人，只会死得更快，她对那人发出“你不要过来啊”这个请求。 对方朝她比了个OK，并坚决碰了过来。 游恬恬：“……” 淦！ 后来她发现，与正房大哥在一起，一个死劫，双倍劫气，双倍奖励。 爽！ 正房大哥，快过来呀，咱们携手，在老天手里长长久久！ 后来，没能认回喻家，成为豪门继承人的落魄男主，和穿越过来，只等着与男主相遇，过上幸福有钱生活的女主相遇了，他们依旧和原著那般纠缠在一起。 他们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望着越活越久，越活越光芒万丈的白月光和早死大哥，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的男主/女主光环呢？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穿书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游恬恬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白月光不想死 立意：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章 我，游傲天！ 晚八点。 微风习习，暑意正凉。 此时，安城最大的酒店，游家湾酒店，正在举办一场浩大的生辰晚宴。 安城上层有名有姓的人物，都聚集在这，为游家小女儿庆贺十八岁生辰。 灯光璀璨、金碧辉煌，服务员穿梭人流之间，忙而不乱，而宴会上男的女的，端着香槟酒，谈笑晏晏，语笑风声。 为了这一日，游家湾酒店准备了数月，处处细节，皆有照顾。 高台上，主持人说着吉祥话，踏着这些吉祥话，游恬恬面带微笑，挽着游父，一步步从二楼楼梯走向高台。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游家为她举办盛大的成人礼，昭示着从今日起，她正式踏入上流社会。 游恬恬嘴带浅笑，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不为谁多停留，众目睽睽下，落落大方。 众人举杯示意，眼底都含着赞许的笑。 显然，游恬恬这一出场，高贵优雅，不负她往日教养。 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某些长者心想，可以联姻。 游恬恬昂首挺胸，傲视群雄，心底却默念，一根萝卜白又白，两根萝卜白又白，百根萝卜白又白，端到餐桌全是菜。 对，全是菜，不用怕。 游恬恬笑得愈发淡定从容。 游恬恬也不想露怯，但没办法，她前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这辈子虽然投胎成富二代，从小到大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会，但性格早已定型，对这些商场游刃有余的老油条，她打心底畏惧。 若是真枪实战她不怕，她有前世家传武艺，又有这辈子勤练武学，这些人她能一穿十，但她怕对方玩心眼儿。 心眼这玩意儿，不是重活一世就能长出来的，她自认不是这些老狐狸的对手，只能敬而远之。 游父带着游恬恬走到高台中央，接过主持人手中话筒，“感谢诸位拨冗前来参加小女生辰宴会……” 游父和大多数中年人一般，有了啤酒肚，有了大圆脸，一笑起来，跟弥勒佛一般，眉不见眼，他此时满面红光，声音轻快，言语间尽是笑意。 似是被这喜悦感染，下边众人面带微笑，优雅执杯，虚空敬游父。 为这欢乐，为这慈父心肠。 不过下一刻，他们面上的笑意扭转成惊骇，因情绪转换太快，面上肌肉扭曲，竟在一瞬间狰狞可怖。 游恬恬望着这一张张恶鬼似的脸，心一突，福灵心至地将游父狠狠往旁一推。 之后，她听到头顶传来破空声，水晶碰撞的脆响声，人群中尖叫声，配合着欢乐的音乐，如在耳边，却又似是隔了一个空间，十分遥远。 她本能将身一纵，往旁一个翻滚。 “啪——” 精致瑰丽的水晶灯擦着游恬恬的鼻尖，重重地摔裂在地，发出一声巨响，迸溅的水晶碎片似碎玉乱飞，弹向游恬恬脸上、身上，更有一块碎片，射向游恬恬的眼睛。 若被碎片射中，左眼会瞎。 游恬恬猛地又是一个翻身。 坠灯残片尽数打在背上，只隐隐刺疼。 她穿的不是露背裙，应该没受什么大伤。 游恬恬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 幸好她感觉女孩子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阶层都没男孩子安全，一直没放弃练武，不然今天还真会丢掉性命。 普通女孩子，可没她这么快的反应能力。 “恬恬，恬恬。”游父跑过来，一把抱住游恬恬，心有余悸，“乖宝乖啊，没事没事，呼呼毛，吓不着。” 游父虽说是在安慰游恬恬，但颤抖的手，巨喘的气，抖动的腿，无不在说明他的后怕。 显然，相较游恬恬，游父受到的惊吓更大。 游恬恬正欲安慰安慰老父亲，忽而一顿。 她的眼前，出现一块电子屏幕，上边写着： 【你是游恬恬，男主早夭的白月光，死于十八岁。 xxx，本界男主，原名xx，十八岁认回x家，二十二岁接手公司，二十八岁成x家家主。年少多金，冷漠桀骜，不近女色，为大家闺秀最想联姻人选之首。 二十九岁，遇见与白月光有三分相似的女明星xxx，提出包养，之后，两人拉开本界甜蜜虐恋——《致命偏宠：霸道总裁俏替身》。 番外，男主为解除女主对替身的疙瘩，也证明自己对白月光并非真正的爱情，将白月光尸体挖出来，任女主施为。女主终于信了男主对白月光无爱，破涕为笑，在白月光尸体前，幸福地拥抱男主。 剧情结束。】 前面游恬恬还看得漫不经心，毕竟她都能穿越，穿书也没多稀奇。 至于死于十八岁，她刚不是躲开死劫了嘛，命运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男女主打码，她更不在意了，她不打算与这两人有牵扯，打码正好。 待瞧到最后边，游恬恬心头火起，爷爷的，你俩谈恋爱归谈恋爱，牵扯到旁人做什么？ 白月光惹你俩了？ 让人死都死不安宁，人干事？ 狗日的男主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将男主打码？！ 啊啊啊啊，好气哦，有比这更扯淡的吗？ 因为旁人多瞧了她几眼，她就莫名其妙的成为所谓的白月光，又莫名其妙地被挖出尸体。 不能再看，越看越气。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就在游恬恬义愤填膺之际，游家大哥也从台下跑了上来。 按照流程，他会在游父说完话后上来，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个意外。 “爸，妹妹。”游家大哥凭着一口气跑上来，在靠近游父时，双-腿一个踉跄，扑到游父身上。 顿时，游恬恬以弱小的身躯，扛住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游恬恬：“……” 生活予她重任。 按理说，她身为武者，该扛住，但游父胖嘟嘟的，大哥人高马大，她真的扛不住。 她伸手去推她哥。 她哥年轻力壮，摔一跤没事，她爸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摔。 游恬恬用的力气不算大，然游家大哥吓得没力气，轻轻一推，就往后倒，不过到底年轻扛得住事，被这一推回过神，又稳住了。 他上前，重新抱住他爸和游恬恬，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没事。”游恬恬腰部用力，撑起山似的老父亲，骄傲道，“我就说练武有用吧，以后不能再阻止我练武了。” “对对对，练武，乖宝以后练武，”游父总算从余悸中回神，言语间颇为后怕，“大辉，你可不能再阻止你妹妹练武了。” 游家大哥无语，到底是谁阻止妹妹练武？ 但他不欲与老父亲计较，口中漫应，“是是是，我不仅不会阻止，我还会请大师傅教导妹妹。妹妹，你肩上被刮伤了，快上去处理伤口。” 游恬恬身上着的是一袭一字肩渐变蓝星空长裙，这件礼裙历经一年制作，就为今日惊艳出场。 事实上，游恬恬刚出场时，确实惊艳了众人，长裙深蓝渐变，犹如漫天星辰加身，行走间星辰幻动，宇宙流转，神秘又奥妙。 而因为她肌肤白，气质典雅，她整个人犹如一景泰蓝，白瓷蓝花，贵气端庄，款款而来时，仿若一副美丽名画。 灯光照影，珍珠晃动，恍得人迷醉。 当初试穿时，游家两个男人都觉得这长裙美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妹妹），然而现在见游恬恬肩上被坠灯碎片刮出红痕，两人对这设计十分不满。 若不露肩，女儿（妹妹）不会受伤。 游恬恬没有拒绝哥哥的好意，拎着裙摆，噔噔噔地跑回二楼休息室。 坐在沙发上，她没急着处理伤口，而是望向虚空。 那块虚拟面板还在，只是界面文字又更新了。 【你刚渡过死劫，获得劫气一点，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绑定死劫兑换系统，渡死劫，得劫气，以劫气换取变强资源； 二，绑定死劫预知系统，死劫来临，系统预告，助宿主躲过死劫。】 读懂这选择背后含义，游恬恬心底泛起寒意，之前压下的怒火又腾腾腾地上涨。 她还是要死？ 就因为剧情设定，她是男主早死白月光？ 多荒唐操蛋啊，男主她都不认识，凭什么她要因他死去？ 就因为他爱她？ 呸！ 她又不是因他而活的。 气死她了。 “我选一。”游恬恬咬牙恨声。 她要变强。 她要活下去。 她要让贼老天知道，她，游傲天，杀不死她的，都会让她更强大！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我真不想当山神啊》 求收藏么么哒~~ 天降山神印，从此非人哉！ 顾雅从没想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爬山，她会脱离人籍，摇身一变，成为山神。 异类会不会被人人喊打？ 不等顾雅惊慌，道协来帮忙，给山头，建山神庙，成风景区，一下子，顾雅有山有房有事业，成为人生赢家。 她可预见，以后的日子，手拿山神补贴，朝看云海，夕看红霞，闲时种田，忙时接待游客，日子过得美滋滋。 不过很快，她发现不对了，山上怎么有那么多畸形动物？ 长翅膀的鱼、两头身的蛇、长着鸟脑袋的龟、眼睛长到背上的多尾羊…… 顾雅：“？？？” 她住在镭区？ 在没忍住开吃畸形动物后，顾雅释然了，镭区就镭区吧，她已非人，不怕辐射。 谁让这些畸形动物肉嫩味美有嚼劲，是她从没吃过的美味呢？ 为了这些畸形动物，她能一直住下去。 后来，她知道了真相，这些畸形动物，是山海境内的异兽，她所在的山，是隔开山海境和人界的界山。 道协给她的丰厚福利，是她镇守界山的回报。 顾雅：“……” 特么的，好歹告诉我一声啊。 不行，得加钱！ 顾雅从小有个愿望，有山有田有泉有点闲，这一切，在她成为山神后，全都实现了。 住在山区，体会到了赶海的乐趣，双倍快乐。 她拎着桶走向界口，让她看看，今天又是哪个小可爱，主动送到她嘴里来？ 第2章 伏羲八卦掌 做完选择，虚拟界面上文字消失，又刷新出新的内容——【死劫兑换系统绑定中（1%）】 游恬恬坐在沙发上，耐心等进度条前行。 10%……50%……100%。 游恬恬心神一震，望向面板。 面板再次更新了。 一个线条小人持弓拉弦，箭指长空，长箭离弦而出，冲入天空，刹那间天空似炸开的玻璃破裂，碎片犹如仙女散花般纷纷下坠，水渐乱琼，渐迸渐消。 “后羿射日？不，逆天者射天？将天射下来了，好！”游恬恬连连冷笑，“只要我不想死，谁也别想让我死。天让我死，我便射天！” 游恬恬站了起来，学那小人做了个射天动作，觉得特别酷。 她，游傲天，终有一日，要将这天地踩在脚下。 再坐下，界面出现一个数据板—— 宿主：游恬恬 武功：游氏八卦掌（不入流） 劫气：1点 建议：游氏八卦掌为伏羲八卦掌简简简简……简单版，建议花一点劫气购买伏羲八卦掌（入门篇）。 商店：伏羲八卦掌（入门篇） 可购买（1点） 游恬恬惊愕。 她前世加今生共三十余年，练习家传八卦掌未曾停休，居然还是不入流？ 游恬恬丧气，她到底有多废？ 不过很快，她又振奋起来。 她有金手指，可慢慢变强。 她毫不犹豫点击购买，霎时额心一凉，脑中浮现伏羲八卦掌（入门篇）各种信息，让她一瞬间领悟伏羲八卦掌要点，好似她从小学的就是伏羲八卦掌。 游恬恬狂喜，这个金手指，太值了。 游氏八卦掌和伏羲八卦掌，完全是一和?、幼儿画和古墨山水画间的区别。 请不要怜惜她，不要大意地将死劫全往她头上扔吧！ 她爱劫气。 她跳起身，踢开高跟鞋，双-腿下蹲，双手缓慢前伸，不过刚打完十分之一，她就不得不停下，“不行，照猫画虎，问题太多。” 也便是说，她脑子惊喜，啊，简单，我会了，手和脚连连拒绝，不，太复杂，我不会，呼吸嘲讽，连呼吸都不会，会你爹的会呢？ 游恬恬，活了三十余年，第一次发现，自己不会呼吸。 伏羲八卦掌是一套呼吸配合着掌法变换和行步走转为主的全身运动，将呼吸融入手脚之中，才算是入门。 手脚好练，呼吸难成，将呼吸融入手脚动作，难度直接从简单骤升到地狱。 而这过程，没有捷径，只能苦练。 游恬恬闭目，快速过了一遍伏羲八卦掌要点，开始拆分招式和呼吸。 她的动作很缓慢，一动一静，犹如水獭，不过效果很明显，她很快熟悉了呼吸与手脚配合的节奏点。 慢悠悠地过了一遍，错漏之处颇多，招与招之间并不连贯，呼吸也断断续续。 游恬恬收式，反省刚才犯的错误，“招式还是不熟练，这个不急，多练习就能形成本能，最重要的还是呼吸。” 武者呼吸较之常人更为绵长，加之她刻意练过，肺活量超大，但，“一口气还是不够，之后可以通过跑步练习呼吸。” 游恬恬将呼吸当做之后练习要点记下，又开始慢悠悠地过第二遍。 “还是呼吸问题，招式有些扭手扭脚，不过比起第一次，左脚绊右脚、左手博右手好多了。啊，这里，应该是手腕向内用力，手指并拢弯曲成弧，似蛇出洞。这是屯卦，‘春雷一声惊万物’，蛰蛇洞出一命休……”游恬恬越练越惊喜，越练越发现其中精妙之处，不知不觉痴迷其中。 咔嚓—— 门把推开，游哥游父走了进来。 游恬恬早听出两人脚步声，没有在意。 见游恬恬在练武，游父一脸慈爱，“啊，乖宝多认真多勤奋啊，像我。” 游家大哥失笑，不过视线落到游恬恬肩上，顿时暴跳如雷，“游恬恬，你是不是没有处理伤口？” 游父忙拦住：“大辉别暴躁，孩子还小，慢慢说。” 游恬恬收式，朝大哥吐吐舌头，跑去拿医药箱。 游家大哥无奈。 都十八了，还是个孩子。 他家老父亲这么宠，只会宠得小妹愈发无法无天。 小孩不能一日不打，一家不能有两个声音，他恐吓道：“爸，今天她不拿这小伤当回事，日后她觉得碗大的疤，也不过是小事，你想看到这一幕吗？” 游父顿时一颗心似被人揪了一下，生疼，“不会吧？” 哎哟，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心痛。 他家乖宝娇生惯养，哪受得住那么重的伤哦。 他忙跑过去，接过游恬恬手里棉签和络合碘，替游恬恬处理肩上伤口，“乖宝，咱别练武了，爸替你找十几个保镖，指哪打哪，好不好？” “不要。”游恬恬拒绝。 她死劫未过，谁跟她在一起，都有可能波及。 念及此，她道：“爸，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去华庭那边。” 游父感觉自己没法呼吸了。 幼鸟刚成年，就想离开父母筑的温暖巢穴，独自高飞，独留老父亲守着巢穴，孤独凄凉。 他酸溜溜地开口：“乖宝是嫌弃爸爸我管太多了？行行行，我不拦你练武了，以后你想练几个小时，就练几个小时。” “爸，不是这个原因，我长大了，该有夜生活了……” 游恬恬还没说完，游家大哥大步流星赶来，震声，“不，我不许，你还小，你还是个孩子！” 游父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你还是个孩子，夜生活不适合你。” 游恬恬窥到两人反应，哭笑不得，“哎呀，你俩想哪去了，我就不能和朋友唱唱歌，聚聚会？” 当然，这些事她是不感兴趣的，但她要借这些事来独立，不然她爸她哥不放人。 “在家也不影响啊。”游父不解。 “我要是玩到一二点呢？”游恬恬认真劝说，“爸你十点睡觉，哥你十一点睡觉，我总不能天天吵着你们吧？哥，你高三毕业后，可是在外疯玩三四年，才又住回来，轮到我了，你好意思拦我？” “在学校关了十几年，一招解放的滋味，哥，你经历过，你应该懂。” 游家大哥哑然。 游父也想起当年，高考完的儿子像撒欢的马，四处游玩，一去不回家。 直至大学毕业，要进公司历练，才又住回来。 “哎——” 游父只能妥协。 他总不能嘴上说着儿子女儿都一样，结果行动上时，儿子做得，女儿做不得？ “行，你可以去华庭那边住，不过，每周都要回来一次。” 怕自己口吻太过强硬，游父软和声调道：“乖宝，你也不忍心你的老父亲，成为空巢老人吧？” “哈哈，爸，你太夸张了，哥不是陪着么？”游恬恬被游父逗得乐不可支。 “乖宝。”游父可怜巴巴。 “好啦好啦，我会的。”若不是死劫，游恬恬也不愿搬出去住。 自十年前妈妈去世，游父工作之余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她和她哥了，现在她和她哥长大，也做不出丢老父亲一人在家的事。 所以，她哥才会撒完欢，又老老实实回家。 肩头伤口处理好，游恬恬起身，去换衣室换日常穿的休闲套装。 期间，她将系统界面打开—— 宿主：游恬恬 武功：伏羲八卦掌（未入门） 劫气：0点 建议：购买药包配方，彻底掌握八卦掌（入门篇），攒劫气购买进阶篇 商店：伏羲八卦掌（进阶篇） 可购买（30点） 药包配方 可购买（1点） “药包？”游恬恬歪头，“喝的泡的？应该是强身健体的吧？” 游恬恬没有多关注，待明天渡过死劫，就知道了。 走出换衣室，游恬恬取过珍珠小手包，边背边道，“爸，哥，我先走了。” “诶，就走了？”游父舍不得，但再舍不得，也不能挽留，“让你哥送你过去，对了，你去考个驾照，你哥替你提了一辆车。” “行，我抽时间会去考的。”游恬恬走到门口，又道，“不要哥送，我跑过去。” 游父估摸了下，“有二十公里吧，你跑过去？” “练武呢。”游恬恬解释。 游父只当游恬恬受刚才刺激，发奋练武，如此更不能阻止了，他的小命，还是他女儿救的呢，他眼巴巴地道：“好，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游恬恬比了个OK，出门。 游家大哥道，“爸，我开车跟她后边。” 游父双眼一亮，“我也去。” 酒店下边宴会已经结束，人群都已遣散，酒店服务员正在打扫大厅，游恬恬只扫过一眼，便从侧门离开。 此时，游家大哥和游父从栏杆后边站起，狗狗祟祟下楼，做贼似的小跑到车库。 之后一人上驾驶座，一人上副驾驶，开车到酒店门口。 “你妹妹在那边。”游父打开车窗，指向路边人行道上，比自行车速度还快的游恬恬。 “爸，快把窗户关上，妹妹视力好着呢，要是看到你，妹妹该生气了。”游家大哥将车开过去，提醒道。 “对对。”游父连忙拉上车窗，不过视线依旧落到外边，满脸慈爱，“瞧你妹妹，多有行动力，雷厉风行，说跑步就跑步，像我。” 游家大哥慢吞吞地开车，漫不经心地点头，“对对对，像你。” 也就趁着妈妈不在，才敢这么说，妈妈在的时候，妹妹哪儿像你？ 想起亡故的妈妈，游家大哥心情有些低落，又念及生日宴会上那惊险一幕，更是恨得不行，差点，差点他的亲人都失去了。 这边游父游家大哥看游恬恬跑步，那边游恬恬沉浸在跑步的韵律中，一呼一吸，一呼一吸，身体像是有自己的节奏，配合着呼吸抬脚，挥手，腾跃，落地，如此循环往复。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天地大呼吸，人体小呼吸，互相和应，天朗人气清。 像是腾风而起，越跑身子越轻。 不知不觉跑到华庭，又越过华庭继续往前跑。 “诶，你妹妹要跑去哪里？”游父开窗探头。 游家大哥跟上，“妹妹没跑够吧。” 游家大哥是真佩服，没想到妹妹体力这么好，二十公里半个小时，速度堪比小型电动车了，最重要的是，持久，还持续加速。 华庭往前三十公里，便到了工业区，这儿环境偏荒凉，路上并无多少行人车辆，稀稀疏疏的也有人夜跑，偶有一辆两辆车子呼啸而过。 游父望着两侧路灯全亮也有阴影在的人行道，担忧地开口，“这地方也太不安全了，让你妹妹往回跑吧。” 游家大哥迟疑，“可是，这不暴露咱俩了吗？万一妹妹生气了，怎么办？” “你妹妹生气重要，还是你妹妹小命重要？”游父怒道。 游家大哥歪头，“行吧，我靠过去。” 说着，正欲打方向盘，却见前边十字路口，左边一辆车子毫不犹豫地冲过十字路口，向右急转弯，“砰”地撞到旁边人行道上。 呼吸间，车子爆炸，自燃。 游家大哥本能踩刹车，吓得脸色发白，“我的天，我的天。” 游父探头，瞳孔俱震，“乖宝——” 只见那边，车子炸开的瞬间，车子碎片裹挟着高温四处迸射，金属流后边，更有炸开的气流涌动，其中喷涌着更多金属碎片，一时间，无数金属碎片，似蓬勃的烟花，铺天盖地。 而游恬恬，就站在自燃车子的两三米处，正处于金属碎片攻击范围，在游父眼中，此时炸开的金属碎片似离弦的箭、疾驰的暗器，瞬间汇聚成洪流，卷向游恬恬。 “乖宝！”游父声音凄厉，眼一眨就要落下泪来，下一秒，眼泪凝住。 他不敢置信地直眨眼。 原来关键时刻，游恬恬身形似一道闪电或者黑雾似的东西，只在原地留下道道虚影，再出现，却亭亭站着，没受半点伤。 却说游恬恬被爆炸声惊回神，瞧见金属碎片成霰朝她倾泻而来，本能双脚踩出巽卦，身形疾步游走，团团似风。 下一秒，她人已踏风退到十米之外，而金属碎片流，穿过她的残影，击中路边小叶黄杨群和樟树，一时间，杨倒叶散，一片狼藉。 游恬恬望着深陷入樟树躯干的金属碎片，心底也涌起后怕。 要不是她收到伏羲八卦掌后立马练习，此时就算不死，也没了大半性命。 死劫死劫，果真九死一生。 意识到死劫的可怕，游恬恬不仅没被吓坏心气，反而更激起一股不服输的狠厉，想让她死？她偏不死！ 游恬恬站得笔直，好似不屈，而游父瞧见这麻直的背影，哀嚎直接哑在嘴里。 他直直地盯着游恬恬，声音虚弱，满脸梦幻，“乖宝——” 这么牛逼的崽，是他女儿？ 他狠狠一揪自己大-腿肉，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兴奋地一拍大-腿，确定了，这牛逼的女儿，就是他的崽，“像我像我！” 第3章 救人 游家大哥抬头慢，没看到惊险那幕，被游父一惊一乍吓了一大跳，忙前探左顾右盼，“妹妹怎么了怎么了？诶，妹妹不是好好的，爸，你乱嚎什么？” 吓得他心都快停了。 “没，没事。”游父手脚又有力了，解开安全带，推门出去。 他小跑到游恬恬身边，望着那自燃的车子，眼底依旧残余着心悸。 为女儿骄傲归骄傲，但害怕是真害怕啊。 这危险处处，万一女儿没反应过来呢？ 他劝道，“恬恬啊，爸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强，难挡车枪，外边这么危险，还是回家住吧？” “爸，这只是意外。”游恬恬自然不能答应。 她爸和她哥，可没有她这么强的心脏，能视死劫为等闲。 一次两次他俩能以为是意外，但时间长了，这两人能不发现？ 一旦发现自己女儿（妹妹）时刻有生命危险，他俩会不会吓得神经衰弱，天天担心她的生死？ 到最后，她没如何，她爸和她哥，反倒得了应激症，对她忧心过度。 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瞧见她大哥也跑过来，她先发制人，控诉道：“爸，哥，你俩怎么能跟踪我？” 游恬恬自然知道游家大哥和游父跟在身后，那辆车大喇喇的毫不遮掩，她想当没看见都不能。若非如此，在意识到有人跟踪，早想法子甩脱了。 但这时她不能承认。 “啊，这个，”游父迅速忘了之前的劝说，挠头，望向大儿子。 他眼神示意，大崽，你来说。 游家大哥：“……” 真是家门不幸有此父，从此黑锅信手来。 他定定心神，淡定地黑了一波老父亲，“这不是爸他老说你最像他，像他，但是爸呢，上班爱摸鱼，爱早退，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和爸一样，练武也偷工减料，浑水摸鱼。” “当然，我就抽查一波，以后不会了。” 游父：“……” 吹胡子瞪眼.JPG。 但他不敢反驳。 他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真是家门不幸有孽子，从此父权是路人！ 游恬恬没有计较这个，她本就没真正生气，她义正严词：“仅此一次啊。” 游父忙应道，“就一次，就一次，你大哥要是还干这事，我抽他。” 游家大哥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反驳他爹。 他视线落到那爆炸的车子身上，取出手机道，“该打110吧？” 游恬恬双耳一动，催道：“还打120。” 她听到了细细的呻-吟声。 车子里的人，居然还没死？ 这都没死？ 她正欲走过去，游家大哥拦住她，“小心车子二次爆炸。” 这时，自燃车子后边，一个浑身是血面目全非仅能看出个人形的东西慢慢探出，双目直直地盯向游恬恬这边。 “嚯！”游家大哥吓得心跳停半拍，他往前一步，将妹妹和老父亲拦在后边，“什么鬼？” 游恬恬把游家大哥的手臂按下，道：“车主。” “我去将他救过来。”游恬恬脚踏巽步，身形似风般消失，游家大哥只来得及“哎”了一声，便看到自家妹妹落到三米外，再眨眼，已跳到那人形东西附近。 游家大哥揉揉双眼，“这是啥？缩步成寸？我妹妹？” 他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游父挺直胸膛，骄傲道：“对，就是你妹妹，就是这么厉害，像我！” 他一推游家大哥，“还愣着干啥，快打电话啊。” 游家大哥愣愣地报警，一边交代情况一边望向游恬恬那边，心底好奇似猫爪在抓似的。 练武，还能练成超人？ 那西门吹雪的剑、武当纵云梯，都是真的咯？ 挂了电话，他迫不及待往游恬恬这边跑， 不过他刚跑半米，便被游恬恬大声制止。 要防止车子二次爆炸。 她死劫在身，二次爆炸有九层可能。 若车子二次爆炸，她还有逃生的希望，她哥和她家老父亲，进入爆炸范围内，就只能等死了。 游恬恬落到车前一米处，没急着靠近，而是谨慎计算救人逃命路线。 要将二次爆炸考虑进去。 她的身前，那血痂遍布面目模糊的人不再移动，他抬眸望向游恬恬，双目清亮有神。 游恬恬惊叹，很漂亮的眸子，很顽强的意志力。 旁人受这么重的伤，不是昏迷过去，就是在崩溃边缘，只有他，意志清醒，且判断力敏锐得可怕。 他不再移动，不是因为他没法移动，而是因为，他知道他的伤势不允许他移动，而之前移动，则是他要求生，要让游恬恬他们看见自己。 哪怕到了现在，瞧见游恬恬，有了生存希望，他依旧不肯放松心神，因为还没完全安全。 这是个人物。 游恬恬便算没有多少识人技能，也能瞧出这点。 她计算出最佳逃生路线，不再耽搁，脚踏巽步，瞬间落到这个血人身侧，她俯身，小心翼翼托着对方后背抱起。 恰此时，自燃的车子膨胀，彻底解体，火光伴随着金属碎片外放，热流一股暴似一股，那瞬间炸开的力量呼呼然不弱风-尘暴。 而这，游恬恬早有预料，她双-腿连连摆动，顺风往后飘去。 巽步本就有借风而行之妙，此时受炸开的气流推动，她像是双脚上装了推动器，整个人犹如风火轮般一退五六米高。 ‘飘飘乎若遗世独立’。 游父和游哥来不及担忧，先瞧见这违背牛顿第一定律的现象，惊在原地。 游家大哥茫然，“这还是我妹妹？” 游父反应过来，骂道：“不是你妹妹，还是你姐姐？”接着他欢喜，“哈，乖宝太厉害了，像我。” 他在商场叱咤纵横，乖宝在武学上傲视群雄。 游恬恬一连退得足够远，才从十字街另一侧绕过来，将血人放到地上。 血人依旧没有失去意识，一双眼在游恬恬三人身上扫来扫去，他没开口说什么，全力保存体力。 游家大哥只瞥了血人一眼，注意力全在游恬恬身上，他兴奋地问：“妹妹，我记得你练掌的，哼哼哈嘿，” 游家大哥双手乱挥，模拟掌招，“怎么会轻功？” “轻功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你以前怎么不用？要是有这轻功，我以前哪会阻止你，从二楼往下跳。” 当然，阻止还是会阻止的，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走正门的道理？ 游恬恬翻了个白眼，没答。 当然是，以前她不入流啊。 伏羲八卦掌太强了，她危急时刻掌握了巽步，结果巽步堪比小说里的轻功，要是她掌控了震步，是不是行似电，跃似雷了？ 游恬恬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回家，练习伏羲八卦掌。 想做就做，游恬恬道：“爸，哥，你俩就在这看着，我先回去了。” 说着，拔腿往回跑。 “诶——” 游家大哥徒劳挥尔康手，目送游恬恬跑走。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收回手。 游父连连拍他，骂道：“对你妹妹有意见？” “不敢不敢。”游家大哥躲避，他哪敢啊。 在家妹妹第一，老爸第二，他垫底，他最多趁着老爸不在时，才敢欺负欺负。 这边游家大哥和游父打打闹闹，那边游恬恬一边跑步一边呼吸，继续沉浸在天人合一的韵律中。 这次直至跑回华庭，都没发生意外，游恬恬望望天，心道，今天的死劫，应该没有了吧？ 之前，游恬恬以为一天一个死劫，但晚上发生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一天几次死劫，很有可能。 老天恨不得她死啊。 游恬恬进入其中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是游父留给游恬恬举办宴会的，带有一个大院子，这个大院子足有三分之一个足球场大，正好适合练武，当然，这只是游恬恬选择住这儿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华庭小区全是别墅房型，别墅与别墅之间相隔几米，中间会有树木掩映，彼此间私密性很好。 她要练武，自然不愿意太多人窥视； 她先上二楼，去衣帽间取练功服，之后去浴室。 这间别墅，虽然游恬恬从未住过，但固定有阿姨上门清洗，里边也常备游家三位主人的衣物，所以此处该有之物，应有尽有。 游恬恬洗完澡，换上练功服，前往后院。 她闭目，感受着风和月，开始练习伏羲八卦掌。 呼吸依旧不足，但手脚熟练度+1+1…… 这种能感觉到的进步，让人忍不住上头，就跟挖矿一样，挖一块金，再挖一块金，每次告诫自己，这是挖最后一次金，但又忍不住挖下一块，下下一块。 游恬恬越练越爽，越练越嗨，直练得筋疲力截，手脚酸痛，不得不停下方止。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原来她已经练了一-夜。 她甩甩手，边往房间里走边嘟囔道：“这么累，今天直接废了。不行啊，得好生规划一下。” 不然练一次，废一天的，时间全都浪费了。 或许那个药包，就是为着此时？ 打开金手指，先瞥了一眼劫气，果然有了—— 诶，怎么是四点？ 游恬恬没多想，只当那死劫难度骤升，多了两倍奖励。 她花了一点购买药包配方，点开配方。 “人参、白术、千年健……”游恬恬默念药材，心道，果然是强身健体的药啊。 游恬恬顾不得睡觉，激动地一跃而起。 “嘶——” 游恬恬倒吸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却是扯到练伤的筋了。 她握爪，“买，绝对要买，刻不容缓！” 疼死她祖宗了。 第4章 容家人 配方上的中药都是常见药，去附近的中药药店便能配齐，买上十剂，并买了蒸煮的药壶后，游恬恬迫不及待回来煎煮。 之后，将煎煮的浓缩汤水加水倒进浴缸，坐进去配合呼吸之法吸收。 十五分钟后，游恬恬睁开双目，眼含奇怪。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才对，怎么这配方药效，比她预想中的要差那么多？ 她预想中的药效，热血沸腾，疼痛难忍，伐筋洗髓，身强体壮，神清气爽；实际上的药效，莫得多少感觉，酸痛微微缓解。 游恬恬大觉不解。 游恬恬低头沉思。 游恬恬将剩余九份一道煎了，加同样的水稀释，再次坐进去吸收。 这次，她感觉身体微微有热意，像蒸桑拿。 握拳，力量没有变强，不过疲惫感酸痛感没了，身体恢复全盛之时。 游恬恬恍然。 还真是药效不够。 她愁眉，要买多少份药材，才能达到强筋健骨效果？ 她换身衣服，再次出门。 走在别墅与别墅之间的小道上，游恬恬调整呼吸，坚决贯彻将呼吸之法融入生活方方面面。 所谓呼吸，并非常人那样的本能呼吸，而是配合着身体，有节奏的“呼——吸——” 比如走路，刻意控制八步一呼，十步一吸，而随着行走速度不同，呼吸节奏也跟着变化。 别墅绿化做得好，小道两侧高林大树，花草鲜妍蓁蓁，行走期间，微风拂脸，香气袭人，让人心情也跟着大为畅快。 “哔——” 就在游恬恬沉浸在天地自然的呼吸中时，清脆尖锐的“哔”叫声，打破这安宁静谧。 游恬恬闻声瞧去，只见一只长得像是鸟一样的动物，从隔壁别墅腾飞而起。 为什么说长得像鸟呢？它有羽毛有翅膀。 但它爹的，长着一个人脑袋，腹部下边长着两只人手。 游恬恬没见过这种动物，她大为震撼。 这到底是人是鸟？是天生如此，还是有谁在做人体实验？ 那动物双目锐利似电，在地上逡巡一翻，锁定游恬恬。 它双翅一展，从三四米远的高空俯冲，凶厉与血气，隔着老远，便扑面而来。 游恬恬禁不住皱起眉头，面露抗拒。 好臭，好酸腐的血腥味，这动物多久没洗过身子了？ 她全心拒绝，自己洁白干净、好似无瑕玉质的双手，和那肮脏腐臭的动物身子接触。 但事实上，这由不得她。 那只动物速度很快，三四米远的距离，于那动物来说，不过是电光石火，它展翼间，人手似的双爪，已抓向游恬恬的双肩。 那张人脸，此时浮现出一抹凶残而贪婪的笑，它伸出舌头，似青蛙捕蚊蝇般，舌头一瞬间伸得老长，触向游恬恬侧脸。 “小心——” 别墅围墙之上，跳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白色武道服，手中扛着比她还高的大刀，似猎豹般从围墙一跃而起，雪亮的长刀斩向那动物。 这必然是来不及的。 此时，那动物的爪尖和舌头，都已来到游恬恬面前。 游恬恬能瞧见，抓向她的人手指甲尖尖，有点像鹰爪，内勾，尖锐，两面皆刃，能轻而易举划破人体肌肤；而那舌头泛着流涎，墨绿色，不知是舌涎泛毒还是它很久没漱口，食物渣滓在它舌上生菌，形成绿藻。 游恬恬屏住呼吸，恨不得鼻子昏厥过去。 好臭啊，太臭了，比比臭水沟还臭。 她双-腿行走如风，身子往后一跃三四米，而那动物灵活机巧，舌头一收，身形一旋，躲开那柄刀光的同时，再次抓向游恬恬。 围墙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名中年人，他垂落的左手暗扣一枚燕子镖。 见鴸鸟攻击路人，正欲出手击杀，却见那路人自行躲开，显然是个练家子。 再看她躲避身法，精密奥妙，变化无穷，以他眼力，竟也不能窥到全部。 这必然是一门上门武学，使得这路人明明还未开脉，却能在鴸鸟攻击下游刃有余。 再看那挥刀的小女孩，他暗自摇头，对比太强烈了，一个躲得闲适自然，一个追得气喘吁吁，瑾惟实战能力还是不够。 暗自做好给小女孩增加实战训练后，中年人继续看向场上。 场上，游恬恬几次躲避，都见那动物如影随形，而那小女孩的刀总是斩空，起不了多少帮助，更远处，那别墅墙上，穿着黑色武道服的中年人垂手站立，显然不打算出手，游恬恬便知道了，不想继续臭下去，还是只能靠自己。 她脚踩巽步，再次往后躲，鴸鸟见状，双翅挥动继续贴了上来，这时，游恬恬不退反进，艮掌同时蓄力。 “砰——” 游恬恬双手相贴，右手掌心拍向鴸鸟腹部，一人一鸟相碰触，如山之力从游恬恬掌心喷涌而出。 画面似是凝固，一人一鸟定格。 那边，小女孩的长刀又挥了过来，见状，游恬恬收回双手，后退几步。 “轰——” 鴸鸟倒地，再次避过小女孩的长刀。 小女孩收刀，“诶”了一声，惊喜道：“我已经能做到刀发意芒，隔空杀异兽了吗？” 中年男人瞧不过去，从围墙上轻飘飘下跃，一跃四五米，落到小女孩身侧，道：“瑾惟，别丢人了，这鴸鸟，是死于这位小友掌下。” 武学界武者，说话做事，还留着不少以前的习惯。 比如他看游恬恬，是末学者，称之为小友，而非现代常见的美女，姑娘、妹子。 游恬恬后退几步，没有说话。 她望望那长相怪异的鸟，又瞧瞧舞大刀的小姑娘，总觉得自己好似闯入了什么，不曾对普通人开放的世界。 中年人蹲身检查鴸鸟，赞许道：“小友所得传承精妙啊。” 小瑾惟开脉三境，打通三条筋脉，却被鴸鸟耍得团团转，而人小姑娘未曾开脉，竟能纯粹以掌力震碎鴸鸟内脏而死，这便是差距。 虽说有这鴸鸟实力不高缘故，但人小姑娘实力更低。 “小友恩师是谁？” 中年人起身，望向游恬恬，慈眉善目。 小姑娘望着游恬恬，满眼好奇。 她是谁，圈子里刚踏入的天才？谁收的？感觉有点面熟，像是以前见过？ 游恬恬没答这个问题，反而谨慎地问：“这鴸鸟，是人造的，还是？” 中年人听出游恬恬问话后边含义，哑然失笑，“放心，不是人体实验，是它自然长成这样的，《山海经》看过不，里边就有记载。” 游恬恬抿唇，眨眼。 山海经？ 这是她没想过的答案。 山海经里，有不少异兽，现代社会都能找到原形，这鴸鸟，估计是进化错误，现代还残存的濒危鸟类吧。 游恬恬释然。 还好还好，还是这个熟悉的社会。 她朝中年男人点头，转身离开。 “诶，小友，先别急着走。”中年人喊住游恬恬。 游恬恬转身，面露不解，暗藏警惕。 “这鴸鸟虽是我容家抓的，但是是你杀的，所以，这鴸鸟你可以拿走一半。”中年人望向游恬恬，道，“你是准备自用，还是换钱？” 若游恬恬不是武者，而是真被牵连的路人，中年人又有另一套说辞。 普通人和武者之间，还是有壁的。 游恬恬虽然没开脉，但以她武学精妙，开脉是迟早之事，所以中年人也将她当武者看待。 “容家？是容安馆那个容家吗？”游恬恬惊喜。 中年人点头。 “这鴸鸟我不要，能换一个购买你们自用药材的名额吗？”游恬恬眼珠子一转，试探道。 游恬恬本来没打算占这个便宜。 中年人在旁护道，便算自己不会武功，也不会有事，而且，若没有自己，这鴸鸟只会又被中年人抓回去，直至被小姑娘斩杀为止。 被她杀了，反而是她占便宜，获得一次实战，而对方训练小姑娘的计划，直接夭折。 整个过程，受损失的是容家，占便宜的是她，她哪好意思再分享这只鴸鸟？ 但，对方报了他是容家人。 容家人是杏林世家，拥有中药基地，不缺中药，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武者，自用中药肯定最好。 她也不多占便宜，只要购买资格。 好吧，依旧很占便宜，像得寸进尺。 游恬恬羞得脸颊微红，却没有改口，假装淡定。 没办法，外边药店卖的普通中药药性不够，于她没多少用。 她之前还打算让她哥去收集野生中药，但野生中药依旧可能有坑，哪有直接朝容家人买更好？ 所以，为了自己武道之途，她只能厚脸皮。 中年人闻言，笑道，“可以，我们也有向外卖中药的。你要哪些中药？要上等的中等的还是下等的？” 游恬恬将药方递给中年人，道：“先给我来三份，上等，多少钱？” 中年人接过药方，快速扫了一遍，又慢慢扫第二遍，越看越惊喜道：“这药方，这药方，妙啊。” 这药方上的药，并没多少贵重的，全是常见药，所以粗看他并不觉得如何，但细细咂摸，却觉得精妙无比。 这上边之药，添一味或者少一味，都无从下笔，简直浑然天成，改无可改，偏生其药效，不比那些加了异兽血的方子差。 若容家能得此方，日后不知能为容家后辈，省多少钱财与资源。 这药方，他必得。 他望向游恬恬，“我是容家容承思，这药方，你卖吗？” 报上名姓，是为结交。 游恬恬不无不可地点头。 现代不同于古代，古代去药铺抓药，药店不会多问什么，可以多抓少抓来遮掩方子，但现代不同，哪怕是去药店抓药，也要由药师认过药方后才给抓。 游恬恬之前已经买过药包，这药方不算秘密。 游恬恬笑眯眯地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送给阁下了。” 这药包虽然来得容易，但却是要经历一次生死，说不贵重，还真不算，但若说有多贵重，也称不上。 毕竟，若对方无耻一点，将药包默背下来，她这筹码也就没有了，还不如直接送出去，来换容家人情。 有这药包方子在，只要容家要脸，肯定不会坑她。 而且，她也不必为之前用鴸鸟占便宜一事，再感到羞愧。 这笔买卖，划得来。 既然要送人情，那自然要至善至美，游恬恬将自己去药店抓过药的事顺道说了。 这药方药店没抄写，医师估计也不记得配方，但有监控，难免有心人根据监控复原出配方。 中年人记下这点，笑道：“那我厚颜收下了。” 他本来打算推拒，他容家人从不占人便宜，不过转念一想，不正可以借这由头，与这小友加深往来？ 一来一往的，感情自然就有了。 中年人对游恬恬印象不错，乐得与她搭上关系，更何况，只从她武功以及拿出的药包，便知游恬恬很有潜力。 结交有潜力的年轻人，是各个家族都会做的事，卖个好，不得罪，日后好相见。 “对了，还未请问小友名讳。” 游恬恬正欲报上姓名，小姑娘忽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不是，游家那个，叔，就游家昨天过生日的那个。” 她望向游恬恬，目露怜悯。 游恬恬：“……” 生日宴会这事，估计要成为她的黑历史了。 游恬恬恨不得仰天长叹，真不是她游家的错，是老天爷的错，老天爷要她死啊。 她游家检查得再严密，能挡得住老天刻意么？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假装听不懂看不懂。 中年人笑容微妙，显然也知道昨天游恬恬生日发生了什么。 当时听到时他还道，这姑娘挺倒霉，这么重要的日子，发生个这样的意外，等小瑾惟成年生日宴会，一定要里里外外都检查一边，举办前再检查一遍。 可以说，游恬恬，将日后宴会安全程度，又拉高数级。 “原来小友是游家千金，小友是住在附近哪栋？我之后让瑾惟，将药材给小友送过去。”中年人矢口不提生日之事。 游恬恬报上别墅名字，规规矩矩和两人告别。 中年人笑道：“我家瑾惟就在这儿进行实战，小友若有闲暇，可来此处一道进行训练。你与瑾惟年岁相差不大，年轻人嘛，可多往来往来。” 游恬恬客气地应着“有时间一定”，又折身回去。 回到别墅，见前院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游恬恬心知她哥过来了，快步走向一楼客厅。 客厅内，她哥和她爸葛优瘫，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瞧见游恬恬，游家大哥有气无力地招呼道，“妹妹，回来了啊，快给哥哥倒杯水，累死我了。” 游爸骂了一句，“你没手没脚吗，要你妹妹倒？乖宝啊，帮爸也倒一杯。” 游恬恬笑了一下，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她将水杯放到他爸他哥身前茶几上，又坐到一旁，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你俩怎么这么累？” 昨晚，110、120来了后，就不关她爸她哥的事了吧，怎么瞧他俩，像是一-夜未睡？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嗨，别提了，提起来我现在依旧一肚子气。”游家大哥闻言，气得疲惫一扫而空，咬牙切齿。 第5章 开脉 嗯？ 游恬恬不解。 “那人反咬你们一口？碰瓷儿？”游恬恬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那倒不是。”游家大哥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之后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方，骂道，“是他那脑壳有泡的爹。” “你知道我们救的是谁吗？” “是谁？” “是喻家继承人喻孟辰。”游家大哥先点名对方身份，又想起小妹对圈子里的人不太在意，忙补充道，“就是喻昌珠宝那个喻家。” “哦，我知道，就是二十五年前，和孟家联姻，将喻昌珠宝起死回生的那个喻家，昨天救的，是他家的人？”游恬恬咋舌，心道也是巧了。 “他爹怎么了？圈子里，喻总和孟夫人之间感情不是有口皆碑的好？虽然两人之间是联姻，但年年孟夫人过生日，喻总都会高调示爱。孟夫人前些日子过世，他更是在灵堂上哭得毫无形象。” “夫妻感情好，父亲和儿子的感情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我们救了他儿子，他不说感激我们，也不会对我们口出恶言才对。他怎么着你了？” “呸！”游家大哥露出个“别恶心他”的表情，嫌弃道，“还感激呢，当我陌生人，当他儿子，更是陌生人。” “昨晚我将喻孟辰送进医院，打算通知他爹接手，我和爸就不管了，但你知道么，我一说喻孟辰在医院，让他过来，他立马说自己在忙，让秘书处理。然后秘书说，他会派人过来，但我等到天亮，都没有人过来，还是喻孟辰早上醒来，喊了人过来，我和爸才脱身。” “你说世上，有这样的父亲么？” “他老婆刚死，就对唯一的儿子这样，显然也是个薄情的。以后啊，咱们不去喻家买珠宝了，这样人家出来的珠宝，晦气。” 若不是认出是喻孟辰，游家大哥也不会守一-夜，到底是一个圈子里的，说不上相熟但也说不上差，就这么撒手不管不太好。 当然，也是游家大哥善心。 游恬恬闻言沉默，显然也难以置信，“那他以前的示爱，都是作秀？” “估计是为了他老婆手里的那些钱财，一直哄着。”游家大哥摇头，“算了，不说他了，越说越气。” 游恬恬想起无数小说里同款待遇的男主或者反派，道：“也有可能外边有真爱私生子。” 说起这个私生子，游恬恬想起正事，“哥，你帮我查一下，咱们这个圈子里的，有哪些人家外边有私生子，且私生子今年十八岁的。对了，和我同校的放前面，不同校的放后边，我急要，你费点心。” 游恬恬想来想去，将她当做白月光，同校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也不排除不同校，对她惊鸿一瞥上了心。 毕竟，她容貌不差，又金尊玉贵养着，有被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游家大哥注意力立马转移，不解地问，“你要这种资料做什么？也不嫌脏眼。” 因游父家庭教育身先力行，游家大哥很瞧不上出轨的。 娶妻么，当然要娶个自己喜欢的，要是实在合不来，好聚好散就是，哪有在外边另找一个的？这是对家庭的不负责，对妻子的不负责，对孩子的不负责，对自己的不负责。 游父跟着支棱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游恬恬。 不同于游家大哥没多想，他想得深一些。 乖宝也成年了。 要这些私生子资料，莫不是想学那些浪荡子，养个玩意儿在身边？ 毕竟私生子，好拿捏。 想着想着，他面容扭曲，痛心疾首。 不行啊，乖宝，咱们不能这么做！ 回去就让大辉查查，是谁带坏了他的乖宝。 “你别管，我有用。”游恬恬没多解释。 总不好说，她怀疑这些人有谁是男主，她因为这人，要丢掉性命吧。 游父面色愈发痛苦，昨天乖宝说要有夜生活，今天就要实施了吗？他委婉劝解，“乖宝啊，咱们谈恋爱呢，要谈健康积极正确的恋爱。” 什么包养，什么以钱砸人，都是不健康不积极不正确的。 这下，轮到游家大哥支棱起来了，他双目灼灼地盯着游恬恬，她要这些资料，想谈恋爱？ 他直截了当道：“不行，妹妹还是个孩子，谈什么恋爱！” 游恬恬左望右望，哭笑不得，“爸，哥，你俩在说什么，谁谈恋爱？我练武都只恨时间太少，哪有时间分给恋爱。” 游父知道自己误会了，又软绵绵地躺倒在沙发上，游家大哥狐疑，“那你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不是挑选‘男朋友’？ 游家大哥被游父一带歪，也成功误会了。 “哎呀，哥，你别问那么多，反正不是谈恋爱，你就告诉我，帮不帮？”游恬恬也恼了，问七问八，谁还没个隐私了？ “帮，帮。”游家大哥投降，给自己总助发信息。 哎，妹妹大了，有不能与大人言说的心事了，游家大哥想起小时候粉-嫩-嫩的妹妹，多可爱。 现在的妹妹，粉拳估计能打三个他。 意识到这点，游家大哥顿时清醒。 算了，只要妹妹不吃亏就好。 游恬恬面色和缓，望着游哥游父眼下的青黑，道：“你俩吃什么，我去买，吃完早饭，赶紧休息。” 游家大哥制止道，“不用了妹妹，来的时候吃了，我们这就上去睡觉，爸，走，睡觉去。” 游恬恬心微暖，显然，她哥她爸，是打算见到她后再睡，“赶紧去，看你俩，都累成什么样了。” 昨晚游恬恬也没睡，干脆也跟着上去补眠。 一点，下边有铃声响起。 游恬恬换衣下楼，打开大门，门外是容瑾惟，手中拎着个布袋子。 瞧见游恬恬，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将布袋子递给游恬恬，道：“这是你要的药，先给二十包，这是这个月的，下个月的我会继续给你送过来。” “我叔说了，药方你免费给我容家，就是我容家的朋友了，之后一年你的药材，我容家包了，一年后，你再买药，打九折。” “你的电话多少，咱们交换联系方式。” 游恬恬诧异，这容家，未免太客气，转念一想，没推辞。 和游恬恬换了联系方式，又添加游恬恬的微信后，容瑾惟笑道：“你平常都住在这边？我也住这边，你闲暇时，可以来找我玩啊，或者我来找你也可以，咱们对练。” 游恬恬答应了。 武功光练不实战，也是假把式。 难得有合适对手，正好助她更好的掌握伏羲八卦掌。 游爸游哥还没醒来，游恬恬不想再继续睡，干脆取出一个药包煎煮，准备看下容家中药的药效。 将煎煮的浓液倒入浴缸，游恬恬坐了进去，配合着呼吸吸收药液。 刚吸收，肌肤一痛，像是有无数根针从毛孔往里扎，往里刺，直接刺入血肉骨头，不是很痛，但细细密密的疼，且随着药液吸收，越来越疼。 游恬恬皱眉，不用比较，便知容家这中药药效，才是药包真正效果。 洗筋伐髓，强身健体。 有黑血与泥灰从毛孔外透，药液吸收干净后，身后裹着一层薄薄的壳，酸腐，腥臭，难闻。 游恬恬用淋浴洗得干干净净后，用手指摁摁白-嫩的肌肤，面露满意之色。 看起来肌肤娇嫩，跟小孩子一样，纸划一划就能割破，但实际上肌肤坚韧有力，跟硬纸板有得一比，要用小刀用力戳，才能破皮；再握握拳，力量也变大了，之前她要施展一套完整的艮拳，才能震碎鴸鸟内脏，此时凭借肉-身力气，便可一掌震碎。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游恬恬对一直活下去有了无限信心。 将浴缸清洗干净，游恬恬回到后院，继续练习伏羲八卦掌。 她要尽快熟练此时肉-身强度，掌控肉-身，最好能达到入微地位。 练着练着，不知不觉又沉浸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两股热流从大拇指指尖生出，不断冲击指尖少商穴，随着呼吸以及八卦掌的运转，这股热流一鼓作气，冲穿少商、鱼际、太渊、经渠、列缺穴，到孔最方止。 游恬恬收掌，摸着热流途径之处，若有所思。 这是传说中的，气？ 意识到这点，游恬恬蓦地兴奋，再次兴冲冲地从头开始练起。 热流自少商起，毫无阻碍地贯穿四穴，来到孔最，孔最在热流的冲击下，穴窍阻碍摇摇欲坠，又在某一刻似被冲垮的拦堤，热流长驱往上，之后便是重复冲穴，往上过程。 晚六点，中府穴开，至此，手太阴肺穴经被打通。 游恬恬收势，看向系统—— 宿主：游恬恬 修为：开脉一境 武功：伏羲八卦掌（艮掌、巽步刚入门） 劫气：4点 建议：药包三日一次，呼吸配着伏羲八卦掌，打通十二主经筋脉。 另附，打通十二主经后，继续打通任督二脉、奇穴和阿是穴，全身穴位通，再开窍。 商店：伏羲八卦掌（进阶篇） 可购买（30点） 系统界面较之之前，多了一个栏目，修为。 游恬恬微妙地感觉到，自己被嘲讽了。 系统这是在嘲笑，她前世加今生联系家传八卦掌二十余年，修为连不入流都未达到，不屑显示？ 她虚虚叩击下系统面板，面露不屑状，系统懂什么，肯定是她之前没寻到正确之路，绝不是她练武资质不行。 哒——哒——哒—— 有两道脚步声在耳边，一轻一重，轻者习惯后脚跟着地慢慢前放，重者习惯全身重力压倒脚上。 是她哥和她爸。 游恬恬回头，等了一分钟，才等到她爸和她哥走到后院，而在等待途中，脚步声不断增大，哒哒哒的很有节奏感。 游恬恬先是困惑，随即恍然，狂喜。 只打通一条筋脉，双耳较之之前不知敏锐多少，这就是练武的魅力吗？ 爱了爱了。 她承认，她是土狗，有奶就是娘。 系统指引了她一条全新且光明的路，它再如何嘲讽她之前的努力无用，它也是对的。 肆意嘲讽吧，只要她能变强，让死劫的暴风雨来得更狂野一点。 “乖宝，在练武啊，真勤奋，像我。”游父一拍游家大哥，“跟你妹妹学着点。” 游家大哥扯扯嘴，心道，妹妹要是像你，就完蛋啦。 不过，他不与老父亲计较。 他小跑到游恬恬身边，像只大型犬一样，兴奋地围着游恬恬转圈圈，“妹妹，你那一窜二层楼高，像武当纵云梯一样的轻功，能不能教我？” 多帅气啊。 要是学会了，他就去跳山，享受他那群狐朋狗友的羡慕目光。 游父跟着露出羡慕地目光，可怜巴巴地望着游恬恬。 他也想要这装逼功。 游恬恬：“……” 爸诶，你老胳膊老腿的，可不经这么折腾。 游恬恬一本正经忽悠，“可以，你天天从二楼、三楼天台往下跳，跳着跳着就学会了。” 游家大哥一脸不信，“你休想忽悠我。” “我忽悠你做什么，这轻功啊，有断腿功之称，一个不注意，就断腿了。你想想，我小时候是不是老是从二楼往下跳？还经常被你骂咧。” “只要你不怕断腿，我保证，一年内你必成出师。” 应游恬恬的话，游家大哥脑海里，顿时出现游恬恬从小到大不走正门跳楼梯画面合集。 “哈哈，”大哥热情立马冷却，后退两步，“断腿功啊，好名字，我老寒腿，骨质疏松，就不学了。我去做饭，你教爸吧。” 游家大哥像后边有狗撵，哒哒哒地跑回房间。 真正拥有老寒腿、骨质疏松的游父：“？？？” 你礼貌吗？ 作者有话说： 本文筋脉穴位参考资料：《针灸经络穴位》 第6章 武协 “没出息。”游父骂了一句，但也跟着歇了学轻功的念头。 他凑过来，眼巴巴开口，“乖宝啊，昨晚爸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你住在外边太危险了。你跟爸回家住，好不好？” 看到游恬恬武功非凡，面对危险游刃有余，当时上头只觉得自家乖宝好厉害，但冷静下来，就难以入睡了。 这还只一晚上，又是大吊灯当顶，又是飞来车祸，又是二次爆炸，只要稍微疏忽点，游恬恬就没了。 他昨晚一-夜没合眼，总觉得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自家孩子会遭遇各种横祸，还是要看着安心点。 无论孩子实力多强多厉害，在父母眼中，依旧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宝贝。 “我不，我要独立，我不要当爸宝女。”游恬恬震声。 这才一天，她爸已经患上PDST了，若时间久点，只怕会到她不在眼前，他爸就没法心安的程度，她只能胡搅蛮缠，打消她爸这个念头。 “什么爸宝女，你这孩子乱说。”游父悻悻。 不过也知道，孩子大了，还被父母管东管西，会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行吧，你长大了，爸也不好管你太多，但你在外，别乱来啊，咱家家风，可不能败在你手里。那些酒吧什么的，乱乱的，最好别去，那些那些私生子、小明星，别乱碰，你要是看上什么人，正经追求，咱家不兴不健康的那套……” 游父絮絮叨叨的，游恬恬耐心听着，虽然觉得她爸的担忧有亿点点可爱，有亿点点无厘头，但她明智地没有反驳。 就当哄他了。 晚上饭菜是游家大哥亲手做的，有糖醋排骨、清炒藕尖、红烧鱼等，色香味俱全。 游家大哥这手艺，还是游母去世后练出来的。 当年游母去世，游父怕两小孩失去母亲，心理出现问题，顾不得伤心，一心扑进家庭，想将两人缺失的母爱一并补上。 于是，他天天早早下班，回来亲手做菜，试图营造亲子氛围，但他以前哪做过菜，煮出来的饭菜自然跟猪食一样，难以入口。 还是游家大哥瞧不过去，接手烹饪，跟着美食博主学做菜。 他天赋不错，倒也像模像样，于是家里饭菜就由他接手了。 后来游家大哥上大学，住了出去，在游恬恬激烈抗议下，游父才请了个阿姨回来。 那段时间，游父望着游恬恬，视线一度是‘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颓丧，满脸写着伤心落寞。 他万万想不到，自家听话乖巧的小棉袄在这方面漏风了，竟无比嫌弃他这老父亲的好手艺。 明明能吃，也没那么差嘛。 当然，游父只在心底嘀咕，之后苦练厨艺。 至于成果嘛，三年如一日的，能吃，没进步。 游父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见游恬恬吃得喷香，忍不住小声嘀咕，“明明和我做的，没差嘛。” 游恬恬一碗吃完，又去装了一碗，白米饭堆得高高的，她将鱼汤倒在米饭上，又夹起鱼腹上的细肉，闻言乐道，“是是是，没差，也就厨房圣手和厨房杀手的区别。” 游父假装没听到，将排骨脆骨咬得嘎擦作响。 吃个半碗，见游恬恬又去装饭，眉宇间有些忧郁，“乖宝，你这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三碗压得实实的还冒尖的饭，成年男人都吃不了这么多。 游家大哥正暗自得意，闻言忙道：“爸，你这就不知道了，练武的，一个个饭量比猪还大。” 厨子最喜欢的，就是食客捧场，游恬恬用自己饭量，证明了她对这些饭菜的满意，游家大哥自然帮忙搭腔。 游恬恬：“……” 猪惹你了？ 她暗暗翻个白眼，回怼道：“对，练武的消耗大，饭量也大，不过哥，你只吃这丁点，二俩都没有，会不会太虚了？听说肾虚的，都吃不了多少。” 游家大哥：“？？？” 妹妹，什么仇什么怨？ 游父警惕，一双眼灼灼盯着游家大哥，又落到他腰部位置。 游家大哥明知他爸的视线被桌子拦住，但依旧有种腰子被注视的错觉，他捂腰，喊冤，“我不虚。” 游父没有收回视线，“大辉啊，我记得，你还没有女朋友，之后半年还是不要加班了，多回家休息，免得将身体搞垮了，你未来女友不满意。” 游家大哥是他教出来的，自然知道他不会在外乱搞，既然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弄成的肾虚，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工作，加班，总裁带头007！ 游家大哥欲哭无泪，“我真不虚。” 为证明自己，他端起放下的饭碗，起身道，“我还能吃。” 游家大哥因昨晚熬夜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证明自己，他含泪吃完第二碗。 他觉得，他有段时间不想看到这倒霉妹妹了。 吃过饭，在游恬恬的坚持下，游父和游家大哥忧心忡忡地走了，看起来对游恬恬十足不放心。 废话，游恬恬以前在家，没做过家务，没煮过饭，没洗过衣服，一个人住，还拒绝阿姨照顾，谁能放心？ 但游恬恬很放心。 今生没做过这些，但前世她一个人照顾自己五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走到庭院，预备继续练习伏羲八卦掌，不过想了想，前往练功房，打开手机摄像，开始打游氏八卦掌。 游氏八卦掌当武功不入流，但当保健操，还是可以的。 录制好，给游父锻炼身体。 之后，又将药包三天使用一次之事告知容瑾惟，便将手机丢到一边，前往庭院，边练习游氏八卦掌边冲穴。 到了晚十点，游恬恬收工，洗漱，睡觉。 虽然是武者，熬夜也能精神，但正因为是武者，更不能熬夜。 武者需要气血充沛，为未来打好坚固基础，而熬夜，很耗气血。 五点，游恬恬起来，练伏羲八卦掌。 八点，游恬恬收工，去吃早餐。 此时，第二条手阳明大肠经穴已通了五个，从鼻翼迎香起，直至臂臑穴。 而迎香穴冲开后，游恬恬感觉连空气，都比平常要清新一些，而呼吸更为顺畅。 看来所谓练武，便是解锁人体潜能。 游恬恬暗自记下，去厨房下面。 游恬恬手艺不算出众，只比游父好上一点点，但她不嫌弃，她吃完一海碗青菜鸡蛋面，前往书房。 书房内很多有名的书都有，什么尚书春秋山海经、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唐诗宋词元曲、时间简史、人类简史、百年孤独、茶花女等，都是当初装修的时候买的，用来装饰书房。 游恬恬取下《山海经》，寻到鴸鸟。 ——“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鸣如痹，其名曰鴸，其名自号也，见则其县多放土。” 还真有记载啊。 她一直将山海经当神话传说来看，谁知这是纪实文学。 “鴸有了，不会什么凤皇、鸾鸟、九尾狐，都是真的吧？”游恬恬捏紧《山海经》，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放下《山海经》，拿过手机。 手机上容瑾惟比了个OK手势，并道了声谢，游恬恬视线扫过，开始输入内容。 恬：《山海经》上的异兽，都是真实存在的？ 容瑾惟可能正在玩手机，回得很快。 Rong.JW：唔，你开脉了吗？ 游恬恬望着容瑾惟的回复，若有所思。 这是，武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壁？ 恬：我开脉了又如何，没开脉又如何？ Rong.JW：你开脉了就能知道，没开脉就不能，对了，你开脉了，就去安城武道协会领取武者身份，有补贴。 游恬恬眉头凝起。 她哥之前请来教导她的老师便是安城武道协会的，这些人的实力她清楚，挺一般，甚至还比不上前世巅峰时期的她。 若不是此世她不能无缘无故学会游氏八卦掌，也不至于请这些人。 恬：你确定？我之前请的老师，武功都不入流。 Rong.JW：你家请的那些人，是武道协会的挂名人员，没有武者身份。这些人都是外家子，没有内练资质，但又跟武者有关系，会些拳脚功夫，属于世俗人员。 Rong.JW：只有修为进入开脉，才算是正式踏入武者这一门槛。 显然，游恬恬以前的经历，在容家决定与她结交后，知道得差不多。 游恬恬恍然，原来如此。 武者门槛还挺高。 恬：在清溪路？ Rong.JW：不是，在人民路，骨科医院旁边。你是不是开脉了？恭喜恭喜。 Rong.JW：我这就过来找你，我带你去。 没过两分钟，门口传来门铃声。 游恬恬从二楼跳下，打开大门。 容瑾惟视线扫过游恬恬，笑得惊喜，“开脉一层了？一晚上打通一条筋脉，不错不错。” 游恬恬瞧向容瑾惟，问：“你是什么时候开脉的？从小开始开起吗？” “不是。”容瑾惟带着游恬恬往自己别墅方向走，笑眯眯的，“开脉很耗气血的，练得太早，小孩气血不足，会伤身。什么时候开脉，得看什么时候打好基础。” “像我，我是早产儿，养到十五岁才开始开脉，我哥，体壮如牛，十二岁就开始了。” “不过，在正式开脉之前，都要练些拳脚功夫或者刀啊剑来打基础，养气血。” 容瑾惟望向游恬恬，笑道，“你之前跟那些外家子学拳脚功夫，气血养得足，现在开脉，正好。” 游恬恬不似他们，从小药物养着，气血养得足足的，所以，十八岁开脉，不算晚。 “练武其实挺看资质的，不是说开脉早，未来成就就高，开脉早不算什么，进入开窍，才知道谁在裸泳，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才。” 容瑾惟担心游恬恬觉得自己十八岁开脉晚，安慰她道。 游恬恬听出容瑾惟话中意思，略微惊讶。 还以为容瑾惟这种天之娇女会性情高傲，个性自我，谁知道心思细腻，接人待物并不差。 她还只有十六岁。 前世她十六岁，是没有容瑾惟这么得体考虑周全的。 讶然之后，游恬恬暗自赞一波容家家风，笑道：“借你吉言了，你也一样。” 有系统在，游恬恬并不担心自己未来成就，只要她不死，她就能一直进步。 容家别墅外边，早有汽车在那等着，容瑾惟拉开后门，示意游恬恬先进，待游恬恬坐上去后，坐在游恬恬身侧，对前边司机道：“去武道协会。” 她又扭头对游恬恬道：“清溪路那边，不叫武道协会，叫武道爱好者协会，世俗界所说的武道协会，就是这个。但对我们武者来说，只有一个协会，那就是人民路武道协会。” 游恬恬点头，又问：“既然武者是瞒着普通人的，那鴸鸟也该瞒着的吧。你们就不怕，附近有谁正好用望远镜，或者谁用手机拍录，将这事曝光出去？” “哎，”容瑾惟郁闷地开口，“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实力不济。之前我都能将鴸鸟控制在练功房的，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它逃了出去。不过曝光了也不怕，说这鸟基因突变就好了，反正世上奇形怪状的动物、猎奇的事迹那么多，也不差这么一个。” 游恬恬想起面板上增加的一点劫气，忽而心虚。 或许，也许，maybe，鴸鸟能出逃，是受她死劫影响？ 游恬恬一秒乖巧。 第7章 对掌 到了人民路，容瑾惟熟门熟路地绕过骨科医院，往骨科医院后边走。 游恬恬跟在后边，记下路线。 骨科医院侧门出，能看见一栋古色古香大院子。 大院子围墙有三四米高，红墙绿瓦，将围墙内部景色拦了个大概，外边只能瞧见竹叶萧萧，绿意融融。 但绿瓦红墙，篁竹猗猗，再配以辽阔天空为背景，不失为一副很有意境的风景画。 走到院门口，能看到院子大门是红木做的，上有两个大铜环，紧紧关闭，大门前边，坐着两只大狮子，左边那只大狮子身侧，竖着一张绿牌子，上书“私人府邸，闲人止步”。 绿牌子旁边，有一侧门开启，侧门后边守着一个保安，他瞧了两人一眼，低头继续玩手机。 游恬恬跟在容瑾惟身后进去，扭头望向那保安，不解道：“不检查身份？” “不用，我们开了脉，他能瞧出来。” 所以，看一眼就够了。 若是普通人，自然会拦着。 院中有一两米高三米宽的云母屏风，从侧门往里瞧去，视线被这屏风遮挡，什么都瞧不见，绕过屏风，能瞧见一正厅敞开，里边有两个穿着武道服的年轻工作人员在玩手机。 瞧见容瑾惟和游恬恬，他们放下手机，问：“过来做什么？” 容瑾惟道：“我朋友开脉了，过来办下武者证。” “身份证。”其中一个女孩朝游恬恬摊手。 游恬恬将身份证递过去。 那女孩对着电脑一阵操作，十分钟后，将身份证和武者证还给游恬恬，又递给游恬恬一张二维码，道，“扫码，注册一下，这是武协APP，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去上边找答案。” 游恬恬听话地扫一扫二维码，弹出一个武字图标APP，不过武字是艺术字，第一横和左边最后一横连上，右边的勾上翘，连上上边的点，形成一个类似圆的浑圆形状。 若仅是如此，还能夸这设计好看，但主要是，武字每一道笔画都刻上纹络，有叶状纹，有花状纹，有鳞片状纹，有彩色纹，花里胡哨，很是伤眼。 游恬恬点击下载，忍不住问：“这APP图标，谁设计的？” 容瑾惟笑道，“你也觉得花对不对，”她压低声音，笑道，“我们都猜，这图标是武道协会内，某个大佬家的小孩画的，然后那个大佬就将这画当做图标了。” 游恬恬跟着笑。 APP下载完后，便是注册。 账号绑定身份证武道证和手机号码，具有唯一性。 首页开篇是武协规定视频，往下有新闻有文件有比武视频，首页旁边有四个栏目，分别是武协新闻，武道风云，武道登途，武道论坛。 游恬恬简单看了看，收起手机。 容瑾惟见状，道：“我带你看下武协，武协有时会有大佬讲解，可以过来听课；也有前辈会在这交手，可以过来看看。” 穿过正厅，后边一个小花园，里边种着一丛丛竹子，竹子之间铺着石子路，颇有曲径通幽的雅趣。 但这竹林的目的，并非为了雅，而是为消减竹林后边的动静。 竹林功用对武者来说可有可无，但能让大门外边经过的普通人，没法听到里边动静。 刚踏上竹林小道，容瑾惟和游恬恬便听到拳脚相碰的声音，容瑾惟立马精神了，“有人在切磋，咱们去看看。” 说着，加快脚步。 容瑾惟这话正中游恬恬下怀，她也想瞧瞧别家功夫。 她默不作声地跟上。 穿过竹林，便是游廊，游廊绕着演武场，可通往别处，亦可供人围观。两人倒时，游廊上三三两两地已经站了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演武场中央。 容瑾惟拉着游恬恬找到游廊上某处空地，往前探头探脑。 “是陈家馆的陈冲，和郑家的郑虹。”容瑾惟知道游恬恬刚踏入武道，可能对这些年轻人都不熟悉，自发讲解起来，“都是开脉四境。” “陈冲善掌法，郑融善拳法，都是家传功夫，从小开练的。” 游恬恬跟着容瑾惟的讲解，望向场上。 陈冲和郑虹都约莫十六七岁，面上有些稚气，不过因为常年练武，身形颀长，英姿飒爽，颇有少年意气。 不过，看两人招式，能瞧出陈冲更为冲动，郑虹颇为沉稳，陈冲似是久攻不下，掌法变乱，连连抢攻，而郑虹在对方抢攻下，并未乱章法，依旧沉稳，游刃有余。 若陈冲不找回节奏，这一局，他必输无疑。 游恬恬做出判断，这时，旁边一名腰系长鞭的红衣少女大步流星赶来，她右手持着鞭柄，在容瑾惟身侧停下，冷笑道，“容瑾惟，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没将我的话放心上啊。” 容瑾惟扭头，凝眉，道：“夏程玉，你就这点本事吗，打不过我哥，就来打我？” 她对游恬恬解释道，“她是我哥的手下败将，上次我哥将她打哭了，她就威胁我哥，说我哥不输一次给她，她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哥又将她打得脸开花，三个月没有出门。” 游恬恬瞧了夏程玉一眼，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夏程玉见容瑾惟对陌生人说她黑历史，一张脸青青白白，十分好看。 她抽出长鞭，用力甩在地上，发出啪啪响声，她气道：“你是八婆吗，逮着个人，就说些小道消息。” 她又望向游恬恬，更气。 什么人也敢瞧不起她？ 容瑾惟冷笑，“是小道消息，还是事实，你心底有数。别吵我，你要是皮痒，就去找我哥。” 夏程玉又将鞭子抽得噼啪作响，“哼，都是开脉期，可没有以大欺小的说法，待会儿，我向你挑战，你可敢应战？” 容瑾惟扭头，“我为何要应战？你要是讨打，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夏程玉气急，“你是个没脱奶的宝宝吗？就知道告状！这样，我也不欺负你，你和你朋友一起上。” 夏程玉昂起下巴，双眼睥睨，望着容瑾惟和游恬恬的视线，蔑视十足。 容瑾惟懒得理她。 夏程玉捏着鞭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这么离开不甘心，可是直接抽上去，旁边有人看着，她肯定会受罚。 正好这时，场中郑虹一拳将陈冲击飞，两人之间胜负一分，她长鞭一甩，击中容瑾惟后背，“你不应，也得应。” 容瑾惟受此一击，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演武场中飞去。 她正欲在空中调整重心，恰此时，陈冲不肯承认自己失败，怒气冲冲地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所以，陈冲本来击向郑虹的一掌，对准毫无防备的容瑾惟后背。 这时，一道身影似疾驰的箭，从游廊栏杆上冲出，后发先至，抱住容瑾惟的同时，又与陈冲对上一掌。 却是在容瑾惟被抛飞出去的瞬间，游恬恬也反应过来，双-腿用力一跃，踩上游廊栏杆借力，身子似猿猱般扑出，方在千钧一发间，救下容瑾惟。 陈冲和游恬恬对上一掌，发出清脆的响声，之后，这股冲力炸开，陈冲和游恬恬身形都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陈冲再次倒飞，重重倒在地上，扬起尘灰草屑，而游恬恬脚踏巽步，踩风借力，连连后退，卸下这股力道，轻飘优雅地落到地面。 高低立见。 周围一片哗然之声，望着游恬恬双目连闪。 她真的只有开脉一境？ 陈冲在底衫翻滚几圈卸力，怒气冲冲地起身，一双虎目瞪圆，望向游恬恬的视线仿若欲噬人的凶兽，“好哇好哇，连开脉一境的武者也敢与我对掌，我陈冲今日不立威，他日是不是什么人都能踩在我头上？” 他身似猛虎，脚踏鹤步，双掌瞬间来到游恬恬面前，右掌击向游恬恬下颔，左掌拍向游恬恬右胸。 周围道道惊呼之声，开脉一境和开脉四境间差距虽说不是很大，但也不小。 这陈冲竟这般不讲究，以开脉四境修为，攻击开脉一境小萌新。 有人忍不住怒吼“陈冲，你安敢如此！”有人已冲入演武场，预备出手相救，有人移开视线，似是不忍见小萌新伤重濒死，后边郑虹更是冲了过来，骂道：“陈冲，有火冲我来，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不过，他们动作全都定在半路，眼底闪过惊奇。 只见游恬恬瞬间出了十来掌，因为速度太快，破空之声烈烈，残影道道如雾，而陈冲却没有再往前进半步。 却是游恬恬早在陈冲放狠话时，就将容瑾惟放下，此时双手空出，一套震掌连出。 震者，惊雷也。 雷霆万钧，快若闪电。 游恬恬收掌，后退两步，而陈冲保持着出掌动作不变，面色却似打翻染坊酱，红的白的在脸上一一闪过。 最终定格为类似便秘表情。 他的合谷穴被连连击中，半边身子痛得发麻，动一动，无数尖锐的长针刺骨般疼痛在整条手臂上绽开，让人没法忍受。 偏他要脸，再疼也不敢呼出声，更不能露出痛苦表情。 他内心呼救，谁来扶扶我，面上却毫无表情，满脸阴鸷。 超凶！ 周围一片寂静，有些不敢相信，却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他们望着游恬恬，好似瞧什么大宝贝。 以开脉一境力扛开脉四境，还能从容退下，可不是大宝贝？ 但见陈冲阴沉着一张脸，或顾忌他修为，或顾忌他性格，没明面上夸出声，只盯着陈冲暗自啧啧不屑。 真是丢人现眼。 见陈冲依旧维持着攻击姿势不变，郑虹一个箭步冲过来，右手连拍他的手臂，边拍边骂：“你还记不记得武者准则？让你练武，不是让你欺负弱小的。” 陈冲手臂传来细细密密绵绵不绝的疼痛，忍了又忍，没能忍住，“嗷”地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郑虹：“……” 旁观之人：“……” 不是吧，打不过就碰瓷，这么无耻的？ 第8章 私菜馆 郑虹手僵在半空，叫苦喊冤，“你们都瞧见了，我根本没用力。” 是，她很愤怒，但她知道分寸，只用了一狗之力，这一狗之力，根本拍不倒陈冲。 她愤怒地望向陈冲，骂道：“陈冲，是男子汉就起来，坦然承认自己错误，不要用这种方式耍赖，让人看低我们武者！” 陈冲：“……” 憨逼，看不出来，他真的很痛？ 他龇牙咧嘴，完全顾不得表情管理，嗷嗷惨叫。 周围总算有个冷静的发现不对，小声道，“他好像，不像是作假。” 郑虹低头，见陈冲面部五官完全失控，知道以他好面子的性格，做不到这一步。 她沉默了。 感觉有些荒谬。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扭头望向游恬恬。 这时，容瑾惟终于从一系列变故中反应过来，“哇”地一声，抱着游恬恬嚎啕大哭。 吓死她了，差点要死了，要死了。 游恬恬抱住容瑾惟，以手抚着容瑾惟脊背安抚她。 还只十六岁，是个孩子呢。 容瑾惟哭着发泄一通，将眼泪抹干净，张着一双通红的眼，瞪了夏程玉和陈冲一眼，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哥，夏程玉和陈冲差点杀了我，你要替我报仇。” 游恬恬看着容瑾惟告状，愈发好笑。 不管她接人待遇如何成熟得体，她到底还小。 她揉揉容瑾惟的头。 容瑾惟挂了电话，用力挽着游恬恬手臂，靠在她身上，“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她是真没想到，逛个武协，居然这么惊心动魄。 闻言，游恬恬瞧向又多了一点劫气的面板，略微心虚。 很难说，不是受她死劫影响。 她再次安抚地拍拍容瑾惟后背。 那边，郑虹蹲身，替陈冲检查，谁知她手刚碰上陈冲手臂，陈冲便“嗷”地大声惨叫，像是待宰的猪一样，凄厉又尖锐，吓得郑虹缩回手，不敢再碰。 而陈冲这惨叫，将镇守武协的开窍境青年吸引来，他走到演武场，问：“怎么回事？” “秦哥。”有认识青年的围观者打了声招呼，将事情经过说了。 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寸头，眉浓眼大，一张脸很有男儿棱角。 他凝眉，瞧了游恬恬一眼，走到陈冲身边。 郑虹和其他围观者后退，让出一条道。 青年让郑虹等人按住陈冲肩膀和双-腿，伸手检查陈冲双手。 “嗷呜嗷呜~~”陈冲惨叫声音再次加大，身子更是像是砧板上缺水的鱼，不断翻腾，但双肩双-腿被摁住，只能徒劳挣扎。 陈冲恨不得自己现在晕过去，他不断叫嚷“打晕我打晕我”。 但没谁理他。 自己作死，谁管他！ 青年捏了陈冲胳膊一遍，又捏了一遍，放下陈冲，起身道：“没什么大事，不用管，明天就好了。” 就是会疼一宿，折腾点。 其他人顿时一哄而散，有几人还故意“不小心”“碰”到陈冲的手臂，引起陈冲又是连连嗷叫。 顿时，场上充满快活的气息。 青年望向游恬恬，夸道：“你很不错。” 多一分力陈冲双臂会被废，少一份力陈冲又没这么疼，这份对掌力的控制，他很少在这些少年身上瞧见过。 少年勇武，对战喜用巨力，鲜少打磨对肉-身的控制，他们认为，力量输出越强越厉害，殊不知，对肉-身控制精准入微，才是真的厉害。 便连他，也是这两年性子稳下来，才悟出这个道理，沉下心慢慢打磨。 “你是谁家的？”青年起了结交之心，算是交好后辈，日后，未必不能结一份善缘。 容瑾惟警惕地望着青年，再次抱紧游恬恬，彰显自己的主权。 青年见游恬恬没说话，容瑾惟又这般作态，笑道：“你是医家容家的？我叫秦鸣丁，猫耳山的，有时间，可来猫耳山玩。” 猫耳山有一武校，当年游恬恬要学武时，各个武馆和武校都打听过，其中猫耳山有在游恬恬的选择范围内。 距家近，有名气，学员多，看宣传视频，那些小孩子童子功扎实，不是花架子，当时游恬恬很是心动。 不过游父游母舍不得游恬恬吃苦，最终选择请人过府。 游恬恬意外，但又不是那么意外。 之前听到陈冲是陈家馆的，游恬恬便知，那些开武馆的师傅，也未必全是花团绣腿，只是外人不识金玉，将武者和不内练的外家子混为一谈。 当然，这些武者也不会刻意解释，于俗世身份，他们就是练家子。 这些武者开武馆，或者武校，会将学员分为核心弟子，和学员。 学员花钱学拳脚功夫，接触不到武道，若学员里有资质出众的，便与他和其父母商量传师承（依旧会瞒着武者身份），将其收为核心弟子，与之成为一对不逊于父母关系的师徒。 武者世界，还保留不少古老作风 ，师徒关系，还真比父母关系更亲密。 “游恬恬。”游恬恬报了姓名，又道，“之前是武道爱好者，机缘巧合开了脉，成为武者。” 秦鸣丁并未因游恬恬身后无势力而看低她，于武者来说，实力才是一切。 他笑道，“天之骄子，后起之秀啊，我等着你与我交手那一天。” 秦鸣丁已经开窍，他这话，完全直言游恬恬必能后来居上，追上他的修为。 这是一个很大的肯定，完全表露出他的善意。 秦鸣丁并没在演武场多待，与游恬恬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秦鸣丁一离开，容瑾惟立马收敛敌意，很是兴奋地挂在游恬恬身上，低声道：“恬恬，你知道他是谁吗？是年轻一代的天才，二十岁开窍，今年二十八岁，已经开始准备筑基了。” “整个安城，同辈武者，没有一人能追上他的修炼速度，他是我们安城的骄傲，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他。” “听起来，你对他挺崇拜？”游恬恬偏头瞧向她，乐了。 倒是瞧不出。 “自然，谁不崇拜他？我哥的偶像就是他。”容瑾惟毫不犹豫地出卖她哥哥，“我哥房间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贴墙上呢。” “那你对他敌意还这么大？” “嗨，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是我容家先发掘，先交好的，哪能让他猫耳山拉拢过去？”容瑾惟不甚在意地开口。 武者的崇拜都很理智，不像世俗追星，见到偶像一个个打呼小怪，像尖叫鸡，吵闹不休。 武者瞧见偶像，大多是默默围观，胆大的打声招呼，然后，努力修炼，力图某天与偶像交手。 武者的偶像，就是用来超越的。 游恬恬失笑，觉得这群武者有些可爱。 纵然有各种冲动与不妥当处，但亦有担当与可爱处。 容瑾惟偏头，朝人群里瞧来瞧去，却没瞧见夏程玉。 她哼了一声，暗道，算她跑得快。 她拉着游恬恬离开演武场，不太满意地开口，“哎，本来想好好带你逛逛武协的，谁知道看个热闹，也能发生这些事，咱们先走吧。” 游恬恬没有拒绝。 出了大院，见将近中午，两人商议吃完饭再回去。 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主，自然哪儿好吃吃哪里，最后择定御厨私家菜。 到了车上，容瑾惟给她哥打个电话，让他不要来武协，陈冲暂时废了，夏程玉跑了，他过来没用。 那边容家哥哥回应，“放心，夏程玉和陈冲，我见一次打一次。” 容家哥哥今年十八岁，开脉七境，比陈冲和夏程玉修为都要高，所以这话他说得极有底气。 容瑾惟得到承诺，挂了电话后，很是开心。 让夏程玉欺负她，让陈冲差点将她打成重伤。 她依偎在游恬恬身边，感觉游恬恬比她哥还有安全感。 到了御厨私家菜，容瑾惟待游恬恬左拐右拐，拐到一处偏僻幽静的柜台，递给那儿闲散度日的服务员一张金卡。 游恬恬见了，奇道，“你居然有金卡？” 御厨私家菜很少外放金卡，就连她爸，也只有一张银卡。 她家，和容家，差距这么大？ 也不应该啊，她游家在安城，虽说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也不至于只能混到二流吧？ “金卡只对武者开放。”容瑾惟让游恬恬取出武者证，并将武者证递给服务员，偏头道，“武者饭量大，吃起来太夸张，会败坏御厨私家菜的名声。” 毕竟，御厨私家菜以精致、量少、味绝出名，若武者吃完一盘又一盘，难免会传出御厨私家菜分量少，顾客吃不饱之类的负面传闻。 所以，私菜馆第五楼，只招待武者，持有金卡的武者，可从这边上电梯，直达五楼。 当然，电梯也只能用金卡能开启，这是防止普通人误入。 “这家私菜馆，是猫耳山开的。”容瑾惟又补充了一句。 游恬恬蓦地有种直觉，往日商场寒暄的老狐狸，很有可能只是武者外围弟子。 目前她所见，不过是武者冰山一角。 她不禁感慨，整个安城，或许只有极小一撮和游家一样，不与武者有关联，属于纯商流势力。 她对游家祖辈肃然起敬。 能在武者掌控的庞然关系网上撕开一道口子，并在安城站稳根脚并将游家发展如今规模，真是太厉害。 她为祖宗感到骄傲。 两人正欲往电梯方向走，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侧边传来，“游同学。” 游恬恬偏头，瞧了过去，却见绿植装饰后边，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穿着御厨私家菜统一工作西服，面容清俊，身形颀长，一双眼清亮，第一眼看去，很能引起人好感。 他弯眉一笑，眼含惊喜，显得那双眼格外耀目，他的身材也很好，明明是服务生统一白衬衫黑马甲套装，但穿在他身上，腰细腿长，自有一番风-流在。 “你是？”游恬恬望着这个少年，只觉得眼熟，却又对不上名号，只能礼貌问道。 第9章 挚友 少年一瞬间失落，像是讨要奖赏的狗狗耷着双耳，带出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但他又不敢太过委屈，只能焕发精神，语调昂扬道：“是我现在形象改变太大，你一时不敢认吗？我是安阳，你同班同学啊。” “当年我刚转学，被隔壁般的人欺负，是你把我救出来，对他们道，我班上同学，轮不到你们欺负，这才让他们放过我。” “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我一直想好好谢谢你，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你来这儿是吃饭吗？我请你吧。你千万别拒绝，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 安阳期待地望着游恬恬，心情亢奋。 游恬恬从记忆边边角角找到这事，拒绝道：“不了，我和朋友有约。” 游恬恬性格里是有点侠性在的，平常看到不平之事会勇敢出头，仗着自己练武和家世，也不怕招惹麻烦。 所以，安阳这事，不过是她万千顺手帮忙之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早被她忘到脑后。 “那能换个联系方式吗？改天我再请你。”安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游恬恬顿了顿，不太情愿地和他加了好友。 她收起手机，道：“我和我朋友，先上去了。” 她朝安阳颔首，与容瑾惟继续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关闭，透过缝隙，能瞧见安阳依旧望着这边，游恬恬凝眉。 容瑾惟好奇地问：“他不是你同学？你讨厌他？” 游恬恬松开眉头，摇头道：“说不上讨厌，就是他改变太大，有点诡异，不想打交道。” 游恬恬与班上同学不是很熟，不过不熟归不熟，但对同班同学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她记忆里，安阳有些阴郁，常年坐在班级最后边，不爱与旁人交流，他前边头发留得长，常常遮住眉眼，给人一种蹲蘑菇的感觉。 总之，不好接近。 当然，游恬恬也不乐意接近。 能和小太阳交流，谁愿意去薅蘑菇？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而且，安阳也没有什么特质，值得她去结交。 所以，安阳在她心底，只有同班同学这个标签。 然而刚才，她没认出他来，连这个标签都被他撕下了。 “毕业了，有点改变很正常。”容瑾惟开口，“穿着漂亮衣服，弄个发型，化点妆，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游恬恬摇头，没有多说。 不仅仅是穿着打扮上的改变，还有气质性格上的改变，或许他有什么奇遇，将蒙在他身上的重压拂去，整个人显得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但同时他性子也浮了，给人一种暴发户感，让她本能不喜。 当然，碍于自己经历，游恬恬还猜测过他是不是被人穿了或者重生了，无论是哪种，迫不及待舞到她面前，她只能想到她身上有利可图。 对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容瑾惟见游恬恬不想提那个安阳，体贴地翻过这个话题，转而介绍御厨私家馆，“御厨里的菜，有上品，中品，和下品。” “上品能量足，容易饱腹，还可养气血蕴筋脉，但价格很贵很贵，非常贵；中品稍次，比不上上品，但比下品要好一点，下品就是普通人吃的饭菜了。” “咱们难得来一次，吃上品如何？” 游恬恬没意见。 容瑾惟拿来菜单，先点两道肉菜，一道青菜，之后递给游恬恬。 游恬恬视线扫过菜单后边配备的价格，暗道好家伙。 一盘空心菜一万，一盘油炸咕噜肉五万，一道红烧鱼十万，一顿饭下来，要几十万。 寸菜寸金。 饶是游恬恬身价富裕，也没吃过这么贵的菜。 果然只能偶尔奢侈一把。 游恬恬十八岁后，游父将游家湾酒店和游家集团股份给了她，她手里还是有钱的，她淡定地点了这三道熟悉的菜。 什么御笔猴尖、龙衔九子、滴水观音、贵妃醉酒等，看菜名不知材质的，一一被她略过。 点好菜，容瑾惟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等着上菜。 御厨私家馆上菜速度很快，只等了十来分钟，两人点的菜便一一上齐。 游恬恬拿起合金筷子，夹了一块炸咕噜肉。 焦、脆、酥，咸淡合适，口感上佳，与其说是道菜，更似点心。 游恬恬有些意外，这咕噜肉，未免也太好吃了。 她不是没吃过御厨做的菜，可是就是比不上。 不仅仅是口味，更是食材。 这食材，太赞了。 她吃过的国外空运幼牛牛肉，都没有这咕噜肉嫩。 咕噜肉不仅肉嫩，还有弹性，细细尝来，好似能尝到草木的香，甘澧的甜。 “这是什么肉？”游恬恬问。 “不知道，应该是异兽肉。”容瑾惟道，“这些上品食材，都是从山海境里运出来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贵。 “山海境？是《山海经》世界？” “是，也不是。”见游恬恬面带疑惑，容瑾惟没有卖关子，“神话传说里，颛顼绝地天通，神明离开人间，人间由人族主导。那，这些神明和异兽离开人间去了哪里？” 游恬恬明悟，“去了山海境。” “对，去了山海境。当年颛顼联合神明，以大毅力开辟一界，至此，人族居人界，为万物之灵，异兽神明神人巫等，生活在山海境。” 游恬恬有些不可思议。 这完全颠覆她以往的认知。 她以为，武者藏得就够深了，谁知道武者之上，还有个山海境。 很快，游恬恬兴奋起来，到了山海境，是不是死劫特别多？ 她问：“我们能不能去山海境？” “别想了，不到筑基，谁会放你进去？”容瑾惟打断游恬恬的妄想，“便算是筑基，也只能在外围看看。有长辈的，可以在长辈的陪伴下看看，没长辈的，进入里边就是个死字。” 见游恬恬依旧跃跃欲试，容瑾惟无奈，提议道：“你要是实在好奇，等我筑基了，让我叔叔陪咱俩一起在外围逛逛？” 游恬恬笑而不语。 她自然不会找死，她会有完全准备后，去山海境看看。 上品食材果真饱肚子，游恬恬只吃了一碗，就有了饱腹感，之后她也没再装饭，而是和容瑾惟将桌上的菜不紧不慢扫光。 这种行为看起来不太上得了台面，犹如两只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但，管他呢，她们吃的不是菜，是钱。 将菜一扫而光，容瑾惟和游恬恬对视一眼，感觉彼此关系更亲近了。 这是相同价值观碰撞后的亲昵。 容瑾惟靠近游恬恬，笑得甜滋滋的，“恬恬，还是你好，我哥只知道嫌我丢人。” 游恬恬笑道，“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浪费粮食才丢人呢。” “就是，就是。”容瑾惟震声，为找到合心意的小伙伴开心，“下次再一起吃饭啊。” 和她哥一起吃饭，简直痛苦。 他哥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傻子，这么贵的菜，也要讲究下餐桌礼仪，不让菜光盘，每每让她瞧得心疼不已，偏生她清盘时，还要在旁叽叽歪歪，嫌弃她吃相太难看。 呸，大傻子。 吃完饭，简单休息会，两人起身准备离开。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转身时游恬恬不小心踢到红木太师椅脚根，身子踉跄了一下，撞到后边墙上。而这时，墙上用来装饰的长剑忽然掉下，闪闪寒光直指游恬恬后背。 长剑在重力作用下，几乎如蛇攻击一般快，不足眨眼间，可以预见长剑将击穿游恬恬心脏。 “小心！”容瑾惟双脚疾行，伸手欲抓长剑，那长剑坠得太过忽然，距离游恬恬又太近，容瑾惟刚伸手，那长剑已至游恬恬头顶。 容瑾惟几乎面露不忍，但还是努力往前，这时，游恬恬蓦地福灵心至，脚踩震步，身子犹如一道闪电，堪称瞬移般来到容瑾惟身侧。 她抓住容瑾惟往前伸的手，面上亦有后怕。 这死劫，来得悄无声息，毫无防备。 望向面板，劫气已有5点，而武功伏羲八卦掌后边，除了艮掌巽步，震掌震步也突破入门。 游恬恬深呼吸，将砰砰心跳压下，又恢复正常。 死劫，是劫亦是缘，每经历一场死劫，她的实力又多上一分。 所以，不应畏惧死劫。 “——” 长剑落到地上，发出数声清脆声响。 容瑾惟被这脆响惊回神，差点气疯。 她跑到包厢外边，拉着服务员进来，指着地上的剑义愤填膺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们放到包厢里挂着？也不固定？也不上鞘？你们是不是打算谋杀？啊？” “刚才那把剑掉下来，我朋友差点死了，你怎么赔？你怎么赔？” 服务员被容瑾惟扯着霹雳吧啦一顿输出，完全没法插话，只能不断说对不起是店里失误云云，游恬恬心有些暖，没想到她与容瑾惟只相交数面，这小妹妹却比她更生气。 她走过去，拉住容瑾惟，安抚道：“没事，没事。” 容瑾惟余怒未消，只咬唇，勉强控制住口吐恶言。 她拉着游恬恬，拉得紧紧的，低头道歉，“对不住，本来带你出来是为着开心的，结果发生这么多意外。” 游恬恬惭愧。 是她坏了对方一番好意。 这连翻意外，是因为她死劫在作祟。 偏她无法说，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她调皮一笑，“我很开心，因为我获得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我感谢这意外。” 容瑾惟闻言，噗嗤一笑，“你倒是乐观。” 游恬恬凑过去，逗乐道，“你不开心？难道你不想交我这个挚友？” “当然想。”容瑾惟大声。 自她暴露于陈冲掌下，游恬恬冲出救她，她就打定主意，一定与她交朋友。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比自己修为高的人面前，冲出来救人的。 “这不就得了，感恩意外。”游恬恬愉快地偷换概念，“有了意外，才显得咱俩感情真挚，生死相交。” 她拉住容瑾惟的手，怜惜道，“你怎么这么傻，直接用手抓剑，要不是我拦一下，你这手还能不能要？” 容瑾惟傻傻笑，没有辩驳。 但她心想，若还有下一次，她还是会这般做，以小伤换一命，多划得来啊。 第10章 老父亲在家等你 便算游恬恬不计较，这场意外也没人受伤，御厨私家菜该赔偿的还是要赔偿。 容瑾惟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狠狠宰了一笔——游恬恬之后一年，每月四次，可免费来此吃饭，价值百万以内，仅限游恬恬，不得转让，不得买卖。 容瑾惟对游恬恬道，“这儿上品菜，不比药膳差，你每月名额，不要浪费。” 游恬恬望向容瑾惟，道：“这名额，不如咱俩平分？” “你傻呀，你身后没有家族，没有势力，想要上爬，只能靠自己，比我艰辛多了，我昨天才吃了那鴸鸟肉补补呢，你呢？” 容瑾惟横了游恬恬一眼。 在游恬恬几次三番避过师父这个话题，容瑾惟就知道，游恬恬可能真的没师承。 游恬恬失笑。 小姑娘这态度有些娇蛮，但憨态可掬，说不出的可爱。 “我还没穷到这份上，更何况，咱们谁跟谁，有难同当，自然有福同享。” “得了吧，你家虽然俗世钱财不错，但你家有个哥哥，你只能吃分红。那点分红，哪能经常奢侈地来这吃？咱武者花销大，日后要费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咱们修为低，一顿饭就动不动几百万，等咱们修为高了，你那点钱根本不够看，还是攒着吧，别跟我客气。” 容瑾惟一张嘴叭叭叭，虽是贬低，但话里话外都在为游恬恬好。 游恬恬见容瑾惟是真不在意，不再推辞。 出了包厢，容瑾惟和游恬恬前往电梯，到达电梯，游恬恬担心死劫发作，反牵连到容瑾惟，建议道，“咱们走楼梯？” 容瑾惟不解，但五楼也不高，欣然道，“行，就当锻炼了。” 这次死劫没再闹什么幺蛾子，两人平平安安回到华庭。 在容瑾惟门口分手，游恬恬回到房间，她前往练功房，练伏羲八卦掌，消化中午那顿饭。 热流从迎香起，一路图歌猛进，贯通商阳，至此，手阳明大肠经打通。 再看面板，修为显示开脉二境。 游恬恬先洗澡换身衣服，下楼去厨房。 此时已经傍晚，透过厨房大玻璃，能瞧见外边晚霞红荼似血，将西边染得浓烈一片，红霞前边，青峰轮廓隐隐，仿若云生霞举。 游恬恬轻笑一声，心情轻松不少。 自从知道自己是所谓男主白月光，老天要她死后，她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恨不得立马破天破地，天下无敌。 明明只过了三天，但她却感觉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三年。 她走到大玻璃边，望着天际炫灿云霞，心情平静。 “噗噗——” 游恬恬双耳一动，听到水汽蒸腾之声，她想也不想地往前一扑，侧飞出厨房。 “嘭——啪——” 正在煮饭的高压锅顿时炸开，将厨房炸成一片狼藉。 烟雾警报器不断尖锐作响。 游恬恬：“……” 小美女有什么错，小美女只是想吃锅巴而已。 老天贼可恶，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 游恬恬自然不会认为高压锅炸开是意外，她使用前检查了的，特别是气孔。 等残威散去，游恬恬走进去关了天然气灶。 之后，她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她哥的生活助理，让他请人过来收拾。 很快，生活助理带着专业人士过来，一道带过来的，还有她哥。 游恬恬头大，肯定要被念叨了，明明她跟生活助理强调，不用告诉她哥，结果他不讲信用。 游家大哥上下检查游恬恬，见她没受伤，松了口气。 再往厨房里一探，见里边一片狼藉，可以瞧出当初危险，禁不住后怕，他走到游恬恬身边坐下，怒道，“我就说，你以前没进过厨房，怎么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才一天，你就将厨房炸了，要是过两天，你是不是要把房子炸了？把自己——” 游家大哥将话咽了下去，到底没敢说这种类似诅咒的话。 “听话，回家住。” 游恬恬无力地跺跺脚，“这是个意外。” “意外意外，一次意外，终身伤害，人呐，经不起任何意外。”游家大哥不依不挠。 游恬恬只能退一步，“我愿意请个阿姨过来做饭。” 游家大哥勉强满意。 “行，明天我就送个阿姨过来。”游家大哥起身离开。 他很忙的，晚上还要加班，可没有游恬恬这般悠闲。 游恬恬点了个几份砂锅饭外卖，半个小时后，一品居服务员小哥送货上门。 服务好，价格自然美丽，游恬恬将砂锅饭放到桌上，开吃。 砂锅饭锅巴焦焦的，嚼起来嘎嘣脆，游恬恬吃得一本满足。 下边有生活助理，游恬恬将垃圾分类丢好后，施施然上楼。 她去书房，继续看《山海经》。 晚十点，下边专业人士和生活助理已经离开，游恬恬洗澡，准时睡觉。 次日，先修炼，开脉，回到大厅时，桌上已经摆放好香喷喷的早餐，有灌汤包、奶油包、蛋羹、虾仁粥等，品种多样，营养丰富。 游恬恬微愣，随即恍然。 她哥给她寻了个阿姨。 游恬恬走到餐桌前，先夹了个奶油包。 她眼睛一亮，面上露出喜意，奶油包松软适中，清甜又不腻，带着奶香味，一口一个，吃不腻。 这就是阿姨的手艺吗？爱了爱了。 游恬恬将早餐一扫而空。 这时，她哥打了电话过来，道：“阿姨过来了吗？” “过来了。” “那就好，手艺怎样？” “绝佳。”游恬恬毫不吝啬夸奖。 游家大哥轻笑一声，道，“我跟她说了，你不喜打扰，让她做完饭就离开。碗筷你别动，等她中午过来收拾。对了，我跟她说，你吃饭时间是早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你别忘了时间，让自己顿顿吃凉饭。要是让我发现一次，我就让阿姨住家，盯着你。” 游恬恬：“……” 她又不是小孩子。 最后一边威胁太大，游恬恬满口答应。 “阿姨的电话待会儿我发给你，你要外出，提前跟她说一声。” “好。” “行，我待会儿还有会要开，先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后，游家大哥给游恬恬发来电话号码，游恬恬将电话号码记下。 之后，游恬恬去练功房，继续练习伏羲八卦掌，开脉。 中午，游恬恬换身衣服，下楼。 楼下饭菜已经摆放好，阿姨依旧不在。 游恬恬满意，为这识趣的阿姨点赞。 下午，游恬恬继续练伏羲八卦掌，开脉。 晚上，换身衣服，下楼，吃晚饭，上楼，去回书房，继续看《山海经》。 看完《山海经·南山经》，并将异兽一一记下后，游恬恬掏出手机，点开武协APP。 二倍速将武协规定视频看完，游恬恬开始熟悉武协APP。 武协新闻有关武者的新闻，比如武者比武，比武输赢，武者大佬会晤，国家对武协的指示等等；武道风云则是武者比武视频；武道登途是武道课程，游恬恬修为开脉境，开放的资料都是有关开脉境的；至于武道论坛，就是纯论坛，武者聊天打屁，吹牛八卦，交友面基，分享经验，讨论交流，提出疑问等等，都可以。 游恬恬草草将四个板块都看一遍，对其内容打大致有数后，点开武道登途。 她没有师父，武道全靠自己摸索，虽然也能问容瑾惟，但白嫖教育，她没那么厚的脸皮，这武道登途来得正好。 她点开开脉详解。 ——所谓开脉，即以气打通十二经脉，贯通穴道，强身健体。 开脉之前先悟气，不悟气，只能横联外家功夫，终身不踏武道。 能悟气者，百里存一。 游恬恬凝眉，她没悟气，她的气，是呼吸着呼吸着，就出现了。 她虽然早知伏羲八卦掌精妙，但没想到这般精妙，竟能让人跳过悟气这一阶段。 果真逆天。 游恬恬暗自惊叹，继续看下去。 ——开脉者，以手太阴肺经为始，依次传至手太阳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厥阴肝经，复归手太阴肺经，周而复始、如环无端，气血通达，蕴丹成池。 …… 手太阴肺经，以中府始，过云门、天府……少商。 手太阳肠经，以商阳始，过二间、三间……迎香。 游恬恬盯着这两条看，心底巨浪滔天。 她冲穴，和这讲解不一样，完全是逆着来的。 手太阴肺经，先少商，直至中府；手太阳肠经，先迎香，直至商阳。 莫非她逆天，连武功亦一道为逆？ 游恬恬心情难以平静。 她丢开手机，练了会伏羲八卦掌平静心情，到十点后，洗漱，睡觉。 次日，她似是忘记自己开脉与常规开脉的不同，淡定地继续开足阳明胃经。 当然，她开脉顺序，依旧与常规不同。 七点五十，回大厅。 阿姨还在做饭，并没有走，她外罩干净的白色厨师服，手有手套，脸有口罩，给人感觉很专业，很安全。 游恬恬走进厨房，问阿姨道：“早上你另有事吗？” 阿姨摇头。 游恬恬打开橱柜，露出药包，“以后每隔三天，煎一次药，占用的时间，按小时付费。” 阿姨应了，将早餐端到桌上后，开始煎药。 游恬恬对此很满意，如此不必担心药罐炸了，浪费药包。 死劫真是，让她生活处处警惕。 日子规律过，除了每隔三日，吸收一次汤药，游恬恬的生活仿若复制粘贴。 五日后，游家大哥的助理送来有关私生子的资料，并转达游父一句话，“乖宝，一周了，该回家了，老父亲在家等你。” 助理念得字正腔圆，一本正经。 游恬恬：“……” 哪里有地下城堡，让她藏一藏？ 作者有话说： 注【1】：出自百度十二经脉，中间有省略。 第11章 回家 游恬恬一秒脸红。 太羞耻了。 她家老父亲怎么想的，居然让助理传这样的话？ 最重要的是，这助理怎么能不笑场？ 他不笑场，她怎么恼羞成怒？ 游恬恬只能忍着羞耻，一本正经地回应，“请转告老父亲，乖宝收到，晚上就回家。” 助理严肃点头。 背过身，无声大笑。 雇主这对父女交流，太有意思了。 这样的任务，再给他来一打。 游恬恬望着助理笑得颤抖频率好似得了帕斯金的双肩，略微无语。 想笑就当面笑，她又不会削她，背着她笑，有那么好笑？ 游恬恬jiojio有点痒，想给他一个屁-股飞。 但武者准则之一，不得欺负普通人，她又将这蠢蠢欲动的心摁灭。 游恬恬关上门，眼不见为净。 游家大哥收集到的私生子资料，第一张就是安阳。 游恬恬挑眉，这么巧？ 她拿起安阳的资料。 ——安阳，喻家私生子，04年生，十八岁，02年，母与喻家家主相恋，后得知喻家家主有家室，主动断了关系，十七岁前，随母居住城中村，只知母，不知父。 一年前，母亡，与亲生父亲相认。 期间偷偷见面。 半月前，公开见面，疑似要认回喻家。 游恬恬忆及御厨私家馆里意气风发的安阳，若有所思。 这便是他改变甚大的原因？因为要成为豪门子？ 他会不会是男主？ 将安阳资料放到一旁，继续看第二张。 ——章宏，章家私生子，04年生，十八岁，母章家二房情-人，住乾景花园。 章宏，游恬恬有点印象，他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因为他很高调。 人喊章哥，出手大方，成绩不错，年纪第三，身上全是牌子货，周末豪车来接，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家有钱。 他应该不是男主，在学校，与他出手豪阔同样出名的，还有换女朋友如换衣服。 他不符合甜宠文男主设定。 继续往下看，将能排除的资料拿到一边，尽管如此，剩下的依旧还有十来个人。 游恬恬望着这些资料，略微烦心。 距离剧情开始还有十年，她总不能等十年后，再确定谁是男主吧。 电话铃声响起，是高中班长。 她接起电话。 “游恬恬，后天咱们班级举行毕业聚会，在游家湾，你来不来？”班长知道游恬恬的性子，毫无寒暄，直说目的。 游恬恬预备拒绝，但视线落到安阳资料上，揉揉眉心，答应了。 就试一次，若他疑似男主，她先打一顿，先舒心底恶气再说。 不然这事，会变成卡在喉中的鱼刺，天长地久，难以释怀。 游恬恬知道，这事不再于谁是男主，而在于老天爷不许她跳出原著剧情。 但她想任性一次。 任性之后，她就专心变强。 不过，她提出疑问，“游家湾花销不少，谁定的那儿？” 游家湾虽说是大酒店，但一楼二楼为娱乐场所，并不住人，居住豪华套间和金卡VIP用户，皆可免费入内游玩。 非金卡VIP和豪华间用户，以及不曾入住酒店的客户，可花钱入内，起步价，至少一万。 可以说，寸土寸金。 游家湾高端如此，自然非普通人消费得起，而游恬恬所在学校，以学风著称，富人有，但普通人更多。 所以，若是班长做决定，绝不会将毕业酒会定在那儿。 因为，他们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顿饭几百，一个包厢几百，一晚上几乎出价一千，他们负担不起。 班长支吾了片刻，还是直言相告，“是安阳。” 说出名字后，班长一下子放开了，激昂八卦道，“好家伙，这小子原来是喻家走失的小儿子，现在被认了回去，一下子成为豪门少爷了，谁能想到啊，那个常年坐垃圾桶附近的蘑菇有这么一天。” “不过他仗义，豪气，这一场毕业晚会，他包了。” 听到这个意外，但又不意外的答案，游恬恬沉默片刻，拉长声调笑道，“还真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班长跟着笑，“肯定啊，要是我被豪门找回家，我也请大家上游家湾玩一晚，好歹朝夕相处三年呢，这点情谊还是有的。” “班长都这么说了，我不表态都不行。在我的地盘，哪能让班上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出钱，你说是不是？” “你去游家湾，报上我名字，有什么需要，让他们安排。” 班长惊住，“游家湾是你家的？” 游恬恬在班上算是低调，除了较之普通人更为利索的身手，也没别的出众的地方，她的衣服没牌子，鞋子没牌子，出行更没豪车接，成绩更是中等偏上，普普通通的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 这样的配置，谁能想到，她居然是游家千金呢？ “嗯。”游恬恬没有纠正，说游家湾是她的。 班长瞠目结舌，“看不出来啊，你家还是你哥做饭呢。” 豪门大少，也和普通人家一样，给家里人做饭做菜啊，不是都请佣人吗？ 游恬恬学校实施封闭式管理，学生都得在食堂吃饭，游家大哥知道游恬恬那张嘴有多挑，担心食堂里的饭菜不合她胃口她不吃饭，所以获得学校同意后，天天给她送饭。 也是由此，班上同学都知道游恬恬有个做菜很好吃的哥哥。 “班长这话多稀奇啊，我哥也是人，怎么就做不得饭了？”游恬恬乐不可支。 班长张张嘴，又闭了嘴。 是他刻板印象了。 两人之间又随意说上两句，挂了电话。 下午四点，游恬恬给阿姨发了则信息，让她不用过来，之后收好手机，开始跑步。 游家大宅位于小邦山，小邦山和华庭一样，也是独门别墅，环境清幽，其内客户非富即贵，只是不同于华庭内多为年轻一辈居住，小邦山内居住的，都是事业有成或者退休的中老年人士。 因为小邦山空气清新，后边有山，适合养老。 游恬恬跑了两个小时，跑得微微出汗，路上碰到小邦山内邻居，游恬恬一一打声招呼，拐入自家别墅。 听到外边动静，游父双耳竖起，小跑到门边，扒拉着门往外瞧，见院子里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游父坐回沙发，“淡定”地拿起商业杂志阅读。 这一切又如何瞒得住游恬恬？ 她根据游父的脚步声，就能勾勒出他的行动轨迹。但摊上这么个戏多的老父亲，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换了鞋，走进大厅，喊道：“爸，我回来了。” 游父假装被打扰到，不耐烦地“嗯嗯”两声，嗯了之后，没忍住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说好的周日就回来，结果还要我派人去请。” 游恬恬望着游父手中那本拿倒了的杂志，忍俊不禁，“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今天都过去了，你要是有心，你昨晚就该回来的。”游父将杂志重重放到身前茶几上，起身望向游恬恬，上下审视，不满地挑剔道，“才出去住几天啊，就瘦了，小孩子家家的，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 游恬恬：“？？？” 行吧，有种瘦，叫做家长看你瘦。 她摊手，“我在长身体咧，这叫抽条。” 游父也被游恬恬逗乐，“还抽条呢，你当你只十三岁？” 游父发作一通，心头那火气泄了，他挥挥手，嫌弃道：“一身汗，快去洗澡，洗完澡下来吃饭。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得咧，肯定将菜都吃完。”游恬恬往二楼小跑，“只要爸你不嫌弃我吃得多。” 游父一顿，想起游恬恬那天的饭量，忽而心慌。 不会饭没煮够吧？ 他煮了四杯米呢。 在游恬恬的抗议下，游父不再做菜，但煮饭是他最后的倔强。 只要煮了饭，今天这菜就是他做的。 游父进厨房，又煮了三杯米。 游恬恬下来时，游父已经替她盛了饭，满满的，压得实实的，还冒尖。 游恬恬坐下，拿起饭先吃一口，朝游父比起大拇指，“好吃，爸你手艺一如既往，优秀。” 游父得意地笑，“那自然，你爸我，老而弥坚，开动。” 他夹起一只大虾，放到游恬恬前边瓷白碟子里。 游恬恬正好饿了，武者都饿得快，特别是她最近又开了一条脉，饿得更快。她没怎么吃菜，风卷云涌般，将一碗饭吃个见底光。 游父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愣愣地看着游恬恬跑去厨房盛饭，徒劳地“啊啊”两声，又不知道说什么。 待游恬恬装满饭再坐下，游父苦口婆心道：“乖宝啊，吃饭要细嚼慢咽，对胃好。” 乖宝用饭仪态依旧好，一举一动依旧优雅得体，不负往日教导，就是那速度，也没见她怎么扒饭，饭就一点点见底了。 乖宝怕是没咀嚼就吞下去了吧？ 游父慢慢地，望着游恬恬目光里染上心疼，这是饿了多久啊，那阿姨是不是没煮够饭？ 每次煮饭都比上一次加半杯、现在已经开始煮六杯的阿姨：“？？？” 游恬恬点头，没去碰虾，而是夹那些不用去壳的肉，吃饭速度依旧不慢。 游父见状，放下筷子，替游恬恬剥虾。 哎，乖宝饿成这样，连最爱吃的大虾都嫌麻烦不吃了。 游恬恬一连吃了四碗，才略微饱腹，吃饭速度慢了下来，她见游父给她剥虾，自己没动，催道，“爸，你自己吃。” 她视线落到游父头上，忽而一顿。 游父发间，有些许白发，而他眼角，也有了折褶一样的皱纹。 游恬恬蓦地有股明悟，她爸老了，不年轻了。 也是，她爸今年也有五十岁。 第12章 朱雀杯 她夹起虾放进嘴里，问：“爸，你去御厨私家馆吃过饭吗？” “吃过。”游父望向游恬恬，问，“你想去？那儿的菜味道还行，你要是想吃，拿我的银卡去。” “不是，我是问，爸你吃过御厨上品菜吗？”游恬恬问。 “御厨上品菜？”游父继续剥虾，问，“御厨新开发的菜式？那咱们明天去吃。” 游恬恬鼓腮。 一听就知道，她爸没吃过。 或许，御厨私家菜上品菜，不供应普通人。 明天去问问。 “不用了，御厨做的菜，哪有爸做的菜好吃。”游恬恬拒绝，“回家当然得吃家常菜。” 游父听着这话不对味。 要是真觉得他菜好吃，当年那惨烈抗议，哭声绕梁不绝于耳的谁？ 一声声控诉他谋杀的又是谁？ 算了，难得糊涂。 吃完饭，有阿姨上前收拾碗筷，游父望着桌上从没这么光过的盘子，沉默片刻，又偷溜溜来到厨房，看电饭煲。 没有剩饭。 游父禁不住忧郁，七杯米啊，他最多吃半杯米，剩下的全是乖宝吃的。 就算乖宝练武，这么放开吃，不会吃成小胖子吧？ 他倒是无所谓，就怕乖宝发现自己胖了，嚷着嚷着要减肥，然后不健康减肥。 游父沉吟片刻，拍板，多喝茶。 喝茶刮油。 于是，游恬恬次日提出离开时，游父塞给游恬恬一大箱子茶，并慈爱道：“多喝点。” 游恬恬：“？？？” 忽如其来的茶味父爱？ 游恬恬抱着箱子跑到御厨私家菜，根据记忆来到专门接待武者的前台，问：“我能带普通人上五楼吃吗？” 服务员标准微笑，“不行呢，只有武者能上五楼。” “那上品菜能打包吗？”游恬恬又问。 可能以前有很多武者问过这个问题，服务员笑容变都未变，答道，“不行呢，上品菜只供应武者，只允许武者在本店食用，违者本店将不招待。” “中品菜是可以普通人食用的，拥有本店银卡，便可在三四楼定个包厢，供应中品菜。当然，对普通人宣称，特供菜。只要有钱，便能吃到。” 游恬恬明白了，游父和游哥，最多能吃中品菜。 中品菜也够了，足够她爸改善身体。 只一个问题，游父生性俭省，不爱铺张浪费，花十几万去吃个饭，除非是必要应酬，寻常他估计不会来。 她拉着来倒也行，就是以他爸那个性子，回去后肯定会加班，将花掉的钱赚回来，如此反倒得不偿失。 也不能她请客，她一提，她爸绝对不答应。 只有她自己赚了钱，借着庆祝的名义过来，他爸才不会打乱自己生活节奏，又坚持出钱。 游恬恬麻爪，难道要她接手游家湾，搞项目赚钱？ 且不说搞项目要商业天赋，便算她有商业天赋，项目赚钱又要几月，还要将时间都扑到上面，她生死难定，哪有这个时间？ 左思右想，游恬恬找不到赚钱法子，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她化悲愤为力量，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抱着箱子，下楼。 “游同学。”一道略微耳熟的惊喜声音再次响起。 游恬恬意识到是谁后，站定，旋身，望向这个疑似男主，“你好，安阳。” 相较上次的浮，安阳这次稳了不少，或许是在御厨私家馆见过世面，又或者是钱壮人胆，底气上来了。 安阳一笑，露出八颗牙齿，灿烂耀眼，“游同学，明天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说着，他伸出双手，道：“我替你拿吧。” 游恬恬抱着箱子后退两步，道：“不用了，很轻。” 他望着安阳，若有所思。 安阳面容清俊，五官深邃，若表情幅度小，气质再疏离一点，不管是走高冷贵公子路线，还是冷漠酷哥路线，都自有一番迷人魅力。 只有这阳光灿烂路线，不适合他。 他既没有圆眼，又没有婴儿肥，还没有娃娃脸，笑起来不可爱。 但，她喜欢积极阳光的人。 面对笑得可爱的人时，她会有第一眼好感。 安阳继续上前，笑道：“游同学，哪有女孩搬重物，男孩在旁看着的道理？旁人见了，会将我骂个狗血淋头的。” 安阳像是在开玩笑，但话里强硬，不容置喙。 游恬恬淡淡地瞥向他。 这一眼不重，没什么压力，但安阳在这视线下，竟感觉浑身不太自在，像是自己被看穿，在心上人面前裸奔一样。 他讪讪地收回双手，描补道：“我只是想帮忙，不管是作为你同学，还是身为御厨服务员。” 游恬恬不置可否，朝他颔首，绕过他往外走，“我会去同学聚会，到时候见。” 安阳望着游恬恬离开的背影，略微不甘。 不过很快，他笑了起来。 没关系，恬恬对他还不熟悉，等熟悉了就好了。 等他进入喻家，和恬恬同个阶层，就能多打交道，便算恬恬太宅寻不到机会，他也可找机会提出联姻。 只要他足够优秀，恬恬就会看见他。 安阳目光坚定。 游恬恬自然不知她离开后，安阳又脑补了什么，她抱着箱子继续往前跑。 回到华庭，游恬恬叹口气，凡能快速来钱的，都在刑法里写着，她又不可能为了钱，走上违法犯罪之路。 将箱子里的茶分类别收拾好，游恬恬打开武协APP，看武协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赛。 不要钱，只要有个名头，也可以啊。 她比赛第三，难道不值得庆祝一翻？ 哪怕是开脉一层，菜鸡互啄比赛呢。 正翻阅新闻，微信弹出信息，游恬恬一看，是容瑾惟发来的。 点开对话框，游恬恬顿时精神了。 巧了，真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心想事成啊。 Rong.JW：安城六月二十号举行开脉境比武大赛，你要不要去观看？ 恬：怎么参加？ Rong.JW：大惊失色.jpg Rong.JW：这种比赛，都是开脉十二境的场子，你一个开脉一境的，跑去送菜吗？ 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摩拳擦掌，重在参与。 Rong.JW：等我。 游恬恬放下手机，安详。 便算一上场就被淘汰，她也能达成目的。 多好的由头啊，她惨遭一轮游，心灵深受伤害，要美食治愈，然后顺理成章拉着她爸去吃御厨中品菜。 她爸还不会心疼钱。 只会心疼她。 所以，这比赛，她必报名不可。 容瑾惟房子就在隔壁，一分钟不到，容瑾惟就跑了过来。 她拉着游恬恬上看下看，近看远看，满脸严肃。 游恬恬给她倒了杯茶，问；“你看什么？” 容瑾惟一本正经，“我看你，是不是皮痒了，有受虐倾向。” 游恬恬轻笑，“我看是你皮痒了。” “你又打不过我，”容瑾惟仗着修为，得意的笑，笑到一半，她惊得跳起，“你开脉三境了？” 她绕着游恬恬走动，痛心疾首，“你怎么能一天到晚开脉？” 开脉是需要气血的，武者不可能一天到晚修炼，不然迟早会气血两亏，若是根基耗损，补再多气血，也没法将根基不回来，如此，武者武道就废了。 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常识，她从没想过，游恬恬会这般耗气血修炼。 容瑾惟很快反应过来，游恬恬没有师承，完全靠自己摸索，走上了很多野路子走错的道路。 幸好发现得早，还有补救可能。 容瑾惟苦口婆心地劝说，将野路子犯过的错一股脑全告诉游恬恬，“以后修炼，长点心吧，若有拿不准的，可以去武协APP上询问，会有人解答的。” “若不信任，还可以问我啊，我不会的，我可以问我叔叔，别自己蒙头修炼了。” 游恬恬望着为自己着急的容瑾惟，心头暖洋洋的，她拍拍容瑾惟的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容瑾惟是一片好意，但她不能照着上边走。 她的武道为逆，和这些武者不一样。 这些武者不能从早到晚修炼，她可以，她的气血消耗的不全是她体内气血，还有通过呼吸，从外边摄取到的能量。 她望向面板，心道，自己该需要一个能隐匿修为的功法了。 修为低，还能说她靠之前气血撑着，继续往上，便没法解释了。 刚这般想，系统商店多了一件商品——隐修诀 可购买（10点） 游恬恬眸光微动，来得正好。 可惜，她差了两点。 不过不急，再过几天，就能买了。 游恬恬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容瑾惟叉腰，嘟囔道，“你真的知道了才好。” 她重新坐下，问，“你真要参加安城朱雀杯第二十二届比赛？” 朱雀杯已经举办四十二次了，一年一次，修为限为开脉境，仅对武者开放。 头名有三十万奖金，第二名有二十万，第三名十万，第四名到第十名，从九万一次递减一万，十名以后，没有奖金。 钱不多，但对后边没家世的普通武者来说，收入还可以。 毕竟一场比赛耗时不长，还能与人交手，验证所学。 最重要的是，头名，可在武协内免费选一门武学。 这个才是最吸引人的。 游恬恬点头。 “行，重在参与，我陪你一起参加。”容瑾惟打电话给她叔叔。 很快，那边响起容承思不可置信地声音，“你想参加朱雀杯？是鴸鸟满足不了你了？行，我叫你哥来揍你。” 容瑾惟：“……” 游恬恬：“……” 第13章 同学聚会 游恬恬没忍住，笑出声。 她低声问：“你哥经常揍你？” 容瑾惟恼羞成怒，大声辩驳，“才没有。” 她歪个身，对她叔叔道，“叔，重在参与懂不懂？” “行吧，我将你和游小友的名字报上去。不过被人揍得满脸开花，别喊你哥帮你揍回去，那些人，你哥也打不过。”容承思拗不过小姑娘，答应了，不过嘴依旧损，可以瞧出他们叔侄俩关系很好。 “才不会，你别乱说。”容瑾惟气呼呼的挂断电话。 游恬恬面上带笑，揉揉容瑾惟的头。 看得出，小姑娘在家挺受宠。 容瑾惟推开游恬恬的手，不满道：“乱揉什么，我才不是小狗。” 却是气游恬恬刚才的嘲笑。 游恬恬知她没真心生气，依旧上前揉她的头，容瑾惟抬起右手挡住，左手也去揉游恬恬的头，游恬恬躲避，两人不知不觉斗起掌来，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 最终，容瑾惟气喘吁吁告饶，“不来了不来了，你擅掌法，尽欺负我。” 游恬恬望着嘴硬的容瑾惟，挑眉，“你可以回家取柄刀来，咱们对练试试。” 容瑾惟蠢蠢欲动，转身就跑，“你等我。” 三分之后，容瑾惟扛着比她还高的大刀过来，她左右看看，道：“你家演武场在哪？” “在后院。” 游恬恬走到后院，双-腿迈开，前腿虚点，一掌平摊一掌斜翻，朝容瑾惟道：“来吧。” 容瑾惟双手握着大刀长柄，大吼一声，“好，我来了。” 她双-腿疾行，强势地将游恬恬笼罩在大刀攻击范围内，同时大刀连环强攻，劈向游恬恬双肩。 游恬恬歪头扭腰，一个震步，似弹跳又似瞬移般，落到容瑾惟身前，她一掌连击容瑾惟合谷，另一掌凝成刀，斩向容瑾惟脖侧。 容瑾惟双手合谷剧痛，不受控制地松开五指，大刀落到地上。 至于脖间，游恬恬没用力，容瑾惟没多少感觉。 她揉揉虎口，活动手腕，从地上捡起大刀，耍赖道：“不算不算，我刚刚大意了。” 游恬恬收势，又退回安全距离，重新摆势，朝容瑾惟点点手。 容瑾惟拎着大刀，脚踏行步，绕着游恬恬游走，游恬恬随容瑾惟游走跟着行步，与容瑾惟保持着面对面。 容瑾惟饶了一圈，没找到攻击破绽，心知继续游走无用，当即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个弹跳，身子至最高处时挥出长刀，长刀在重力以及容瑾惟本身力量的加持下，好似一道白练千里奔腾，从九天直击游恬恬面门。 游恬恬望着这雷霆一击，眼神冷静，她脚踏巽步，团团如风，瞬间落到容瑾惟身后，容瑾惟大刀一招劈空，她借着长刀劈地的反震力鹞子翻身，拉开与游恬恬之间的距离。 游恬恬不退反进，坎步下意识踏出，附在容瑾惟身侧如影随形。 她若有所思，不急着进攻，先熟悉刚掌握的坎步。 容瑾惟一退再退，依旧拉不开与游恬恬之间的距离，不由得有些焦躁。 大刀适合大开大合，两人贴得太近，大刀施展不开，方寸之内，擅拳掌，擅腿法的更占优势。 容瑾惟好端端的一柄长刀，快被她舞成小棍。 游恬恬掌握住坎步后，见容瑾惟焦躁，轻轻一笑，施出泽掌。 泽者，天上水也。 天在湖底人在天，乱花迷魂生死间。 容瑾惟只瞧见一只毫无瑕疵的玉掌，在眼前施施绽开，一瓣一瓣又一瓣，犹如千手观音，乱花迷眼。 她双眼渐渐迷瞪，连双手丢下长刀都没意识到。 “砰——” 长刀坠地，惊醒迷魂的容瑾惟，她连退几步，冷汗涔涔。 “你这掌法，怎么有些妖异？”容瑾惟顾不得去捡长刀，瞪大双眼望向游恬恬。 “这是泽掌。”游恬恬解释，“泽，湖中水，见天在湖底，我见心喜，这本就是一部美到极致的掌法，怎么样，你见泽掌，美不美？” 果然啊，要彻底理解后，才能掌握这些掌法的精髓。 容瑾惟长舒一口气，点头。 美是美，但美色杀人啊。 她上前捡起大刀，“不打了，你那掌法诡谲，我不是对手。” 游恬恬点点头，倒没多少喜色。 打败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可得意的。 “明天我再过来。”容瑾惟拎着大刀往屋里走。 游恬恬道，“明天有事，同学聚会。” “白天？” “玩一天。” “行，那我后天再来。” 此时，阿姨已经将饭菜摆好，饭香袭人，而两人刚活动一场，饥肠辘辘，顿时两人肚子同声叫了起来。 游恬恬瞥了容瑾惟一眼，道：“就在这吃饭？” 容瑾惟肚子饿得慌，也不想再等，不过吃之前问一句，“阿姨只煮了你一人的饭吧？” “没事，厨房柜子里有馒头，你去蒸十个大馒头就是。”游恬恬开口。 容瑾惟抱怨道，“哪有指使客人做事的。” 身子却诚实地前往厨房，架起蒸笼蒸大馒头。 之后，盛饭。 两人都是武者，这普通人的饭菜能量不多，两人席卷风云，将饭菜和馒头吃个精光。 容瑾惟瘫在椅子上，望着光光的盘子，忽然想起一事，“明天，你这饭量，不会吓到你同学了吧？” 游恬恬道：“我会提前吃个七分饱。” 容瑾惟犹豫片刻，跳起来，“你等我。” 拎着大刀往门外跑。 两分钟后，她递给游恬恬一罐肉干，肉干估摸十来根，“这是异兽肉干，你饿了吃一根，能顶饱。” 游恬恬没接，道：“你也不多吧，我不要。” 异兽只有山海境才有，而山海境很危险，这些异兽肉全是容瑾惟家里长辈冒着生命危险猎来的，她如何能厚颜接？ 容瑾惟摆手，“没事，以后你再还我就是。” 异兽肉干确实珍贵，她身为容家嫡系，一月也只两罐。 游恬恬坚决拒绝。 容瑾惟不像她，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这些异兽肉，于她不过是饱腹之物，于容瑾惟来说，却是补足气血蕴养筋脉的好东西，她如何能要？ 容瑾惟见游恬恬态度坚决，眼神清明，心知送不出去，只能悻悻收回，“我还舍不得呢，你居然嫌弃。” 游恬恬失笑，揉揉容瑾惟的头。 次日，游恬恬修炼到下午三点，换身简单的白T湘色铅笔裤，跑步去游家湾。 班上同学玩一天，她只打算参加晚宴。 在经过一处临街小区老房子时，一阵大风刮过，天降花盆，有瞧见这一幕的年轻妹子忍不住提醒，“快躲”。 游恬恬一个箭步，花盆落到她身后，“啪”地一声四分五裂，游恬恬看也没看后边半眼，朝那妹子道声谢，继续前跑。 那妹子望着游恬恬背影，没忍住吹了个口哨。 小妹妹真酷。 到了游家湾，游恬恬先去顶楼独属于她的房间洗澡，出来时，房间内已经摆了满满当当一桌菜。 游恬恬拿起筷子，不紧不慢进食，将饭菜一扫而空后，通知服务员过来收拾，自己自去衣帽间，换身类似衣服，走楼梯下去。 二楼包厢，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他们脱下统一的校服，换上漂亮的私服，一个个打扮得青春靓丽，清爽喜人。 瞧见游恬恬，班长站起来朝她招手，“游恬恬，这边。” 游恬恬不无不可地走过去，寻个空余位置坐下。 安阳也坐这一桌，正与周围同学说话，见游恬恬坐下，他起身和游恬恬身侧的同学换个位置。 那同学了然一笑，用拳捶捶安阳肩膀，起身离开了。 安阳已经跟班上同学说了，他要追游恬恬，所以，这些人才这么配合。 都毕业了，追个人怎么了？ 都是年轻男女，之前又被学业压得不敢生妄念，现在解放了，一个个青春荷尔蒙释放，蠢蠢欲动想谈恋爱。 而且人都有看热闹心理，他们乐得看热闹，推一把。 游恬恬察觉到这一幕，眼皮未抬半分，她低头，专注玩消消乐。 安阳眼角偏斜，见游恬恬指尖葱白，举止优雅，心底就腾出欢喜，他凑过去，道：“你也玩消消乐？咱们加个好友，互送精力？” 安阳掏出手机，打开消消乐。 游恬恬指尖一顿，退出消消乐，将消消乐删了。 安阳面色顿时不好。 再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了。 他捏紧手机，手背青筋□□。 旁边同学面面相觑。 本来么，安阳和游恬恬同是豪门，又男俊女美，再相配不过了，他们乐得班上同学出一对，在旁当助攻。 有高中三年同学情谊打底，这情谊自是比旁人不同。 若是安阳还是之前那个模样，他们自然不会答应，还会暗暗嘲笑他癞青蛙想吃天鹅肉，但此时他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是世人眼里的良配，无论是身为班花的“娘家人”，还是身为安阳的“自家人”，自然希望他成功。 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班花很讨厌他？ 他做了什么，惹班花厌了？ 之前和安阳换位置的同学，隐隐后悔，若早知游恬恬是这态度，他就不该换的。 安阳将怒火压下去，露出个灿烂的笑，“游同学，别这么冷淡嘛，是我哪儿惹你生气了？你说，我改。” 游恬恬朝他笑笑，道：“你跟我来。” 说着起身，往包厢外边走。 安阳眸光亮起，恬恬这是欲擒故纵？ 他乐颠颠地跟了上去，脑中连两人未来儿女叫什么都想好了。 第14章 在逃鴸鸟 游恬恬死劫在身，若非一己私心，她连毕业酒会也不会参加，谁知道毕业酒会上，头顶吊灯会不会又忽然掉下来？ 游家湾不能再出现安全事故负面新闻，酒会也不能被她搅合。 此时确定安阳对她有意思，游恬恬只想速战速决。 她往酒店外边走，心情很平静。 她以为，自己将出一口恶气，应该激动开心的，这般平静，让她也有点意外。 或许，还是因为她的死亡，虽说是由男主造成，但跟男主没关系。 她的敌人是老天，不是男主，欺负男主这么一个弱小，没意思。 最重要的是，不确定安阳是不是男主。 游恬恬撇撇嘴。 她这该死的道德感。 但安阳，她今天揍定了。 她为旁人考虑，谁为她考虑呢？ 就因为男主喜欢她，她电梯不敢坐，车不敢坐，厨房不敢进，非必要不敢外出，更不敢和家人住在一起，她的委屈，向谁诉说？ 各种负面情绪积压在心底，她不是圣人，难免迁怒。 走到游家湾酒店前边花园里，游恬恬转身，直接问道：“你喜欢我？” 安阳激动，上前一步，距离游恬恬更近，“对，我喜欢你，你那么好，谁不喜欢你？” 游恬恬不喜陌生人近身，后退两步。 她面无表情地点头，道：“我不喜欢比我弱的，若你能接我一掌，之后好说。” 安阳脸上笑容渐渐僵硬。 他硬着头皮道：“好。” 游恬恬一个女孩子，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拼了。 他挺直腰背，一双眼清亮有神，“来吧，为了你，我绝对能扛住。” 游恬恬嘴角掀起一个冷峻的弧度，嘲笑安阳的天真。 她若认真，这一掌，会死人。 碍于之前那该死的忽然冒出来的道德感，游恬恬打消了揍安阳一顿的念头。 不过，让他疼上三天吧。 谁让她不爽呢。 她聚气，抬手，击向安阳，这时，旁边经过的路人忽然出手，抓住游恬恬手腕。 他意有所指，“小姑娘，练武，不是让你欺负普通人的。” 游恬恬瞧去，路人头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五官，深邃迷人。 他狭长瑞凤眼，浓眉似剑，一双眸子黑黝黝的，似藏着闪电，清凌凌看着人时，很有威严。他鼻子很挺，嘴巴略薄，布在这张脸上，十分端正，让人看了又想看。 这是个成熟美丽的英俊男子。 哪怕他此时打扮诡异，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药味。 游恬恬视线落到那双黝黑清澈的眸子上，总觉得眼熟，她试探地喊道，“喻孟辰？” 喻孟辰松开游恬恬的手，薄唇微翘，“你好啊，救命恩人。” 还真是他。 游恬恬玩味一笑，他知道，他救下的，是他的私生弟弟吗？ 她收回手，懒洋洋地开口，“我可没欺负普通人，我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她望向安阳，安阳本就不满游恬恬注意力落到这忽然出现的人身上，此时忙搭话道：“对，恬恬天生善良，怎么会欺负人？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说。” 他又望向游恬恬，灿烂一笑，“恬恬，别管他，你打我吧。” 喻孟辰面色稍显奇异，看安阳好似看一个智障。 游恬恬被喻孟辰这一打岔，连拍安阳一掌的心思也熄灭了，喻孟辰说得对，欺负普通人有什么乐趣？ 在老天手里活得精彩，才更有乐趣。 她心底郁闷一扫而空。 她不仅要活得长长久久，还要活出自己精彩，更要让男主看见她，自行惭愧，不敢再起心思。 心智一坚，蒙在她心头的阴影拂去，快速进阶造成的心思浮动彻底稳了下来。 像是神魂被荡涤洗去，浑身轻松，连天地都格外明媚清亮。 她不想再理会安阳，正欲离开，忽然耳边传来尖叫，“躲开，快躲开。” 与这道声音一柄传来的，还有轰隆的摩托跑车声响。 于摩托跑车的速度来说，相当于摩托跑车即将与人贴面，人才听到声线。 这明显不合理。 不说武者耳聪目明，远较常人，只普通人也不可能隔得这么近才发现，又不是聋子。 但此刻，无论是游恬恬还是喻孟辰都顾不得不对劲，经历过生死危机的两人立马有所行动。 两人对视一眼，游恬恬抬起双手，同时拍向喻孟辰和安阳。 喻孟辰没有抵挡，借助这一掌之力倒飞出去，而游恬恬脚踏震步，近乎瞬移般后退。 她刚退离，眼前摩托跑车呼啦着带着尖叫的人风驰电掣而过，因速度太快一帧帧残影折叠，模糊成一片。 游恬恬冷静自持，在心底算计时间，摩托跑车刚冲过来，她呼吸聚气，再次抬手，将摩托跑车上青年扫向喻孟辰。 喻孟辰张手接过，又行步快速交替，卸掉这股力道。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商议，却在对视那瞬间，有了默契，将这自救、救人计划意念交流完成。 而显然，结果也是好的，没有一人受伤。 那边安阳倒飞出去，倒在地上翻滚一圈，避过摩托跑车的冲击，他望向游恬恬的背影，眼底闪烁着明亮而炽热的光。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强，侠。 他生来弱小，置身黑暗，最向往的，便是强者护他，给他带来光明。 而这一切，游恬恬都做到了。 他望着游恬恬，眸光深深，似要烙进神魂。 “轰——” 摩托跑车撞向花坛，发出一声巨响，又“啪”地倒地。 酒店保安反应很快，立马冲了过来，见这边有专业人士处理，游恬恬迈步后退。 当然，也是避免摩托跑车受自己死劫影响，进行二次爆炸。 “哇——” 被喻孟辰抱在怀里的青年哭得五官乱飞，涕泪横流，喻孟辰将他往外推，他似树獭般四肢缠住喻孟辰，死死不放。 他头贴着喻孟辰胸口，哭得完全不能自己。 “呜呜呜——” 喻孟辰身上伤势还没全好，毕竟那么重的车祸，能站起来四处活动，已是他身为武者肉-身强悍，但他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在重伤情况下，再承受将尽两百斤重力？ 见喻孟辰额心冒冷汗，面色发白，游恬恬瞧不过去，上前在青年几处穴道捏捏，青年手软脚软，从喻孟辰身上脱落下来，喻孟辰趁机后退，远离青年。 他揉揉双耳，被青年哭声震得耳膜疼。 青年趴在地上，继续哭。 游恬恬多瞧了两眼，对喻孟辰道，“我先走了。” 喻孟辰道：“我也走了。” 两人都没再理会地上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青年，一左一右，背对而行。 经过安阳身边时，游恬恬偏头望他，冷淡道：“安同学，我不喜欢你，请你以后不好打扰我。” 不揍人了，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完。 说完，游恬恬迈步离开。 “叮铃——” 手机有信息进来，游恬恬取出手机一看，却是武协发来的。 【安城武道协会： 警惕警惕！ 山海境有成年鴸鸟外逃，所有开脉五境以下的武者，见到鴸鸟不要急着冲上去，上报，等高阶武者过来处理。开脉五境以上武者，见到鴸鸟，立即斩杀！ 鴸鸟谁杀死归谁，武协还有奖励，上报者亦有奖励，请各位武者积极参与，为维护安城平安为努力！】 游恬恬退出信息，打开微信，将安阳微信拉黑，删除，又告诉班长，她先离开。 之后收好手机，默默戒备。 以她死劫在身的命格，她碰上鴸鸟的可能性，有九层。 不过，她并无畏惧。 吾辈武者，就该向强者不断挑战，攀登。 游恬恬生出一股豪情，对男主彻底释怀。 对啊，她的目光，应该落到山海境，武道，落到那危险却更精彩的武者世界，她纠结于原著，纠结于只是普通人的男主，岂非落于下层？ 待她走到足够高度，这一切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 心境突破，热流自动，随着她呼吸，第四条足太阴脾经毫无阻碍，被热流一贯到底。 开脉四境！ 游恬恬望向面板，见已有十点，微微诧异。 一次性两点？ 思及上次车祸爆炸，亦是一次死劫双倍劫气，游恬恬若有所思，果然是危险越大，劫气给得越多。 她心念一动，购买隐修诀。 顿时，隐修决详解浮现在她脑内，像是她已研究隐修决多年。她没急着修炼隐修决，而是先将详解反复看两边，让其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后，才开始修炼。 她沉浸在跑步的韵律和隐身决的修炼中，不知不觉越跑越偏。 在经过一处工地，她双耳一动，听到一声狠厉的“朱——”音，以及人类尖叫声。游恬恬从那种特殊韵律中回过神，脚步一拐，往那边跑过去。 她手攀上彩板围挡，提气一纵。 她辨认下声音方位，脚踏巽步，身形团团似风，似一缕青烟在空中掠过。 再出现，她已来到事发现场。 事发现场，已有四名武者在与鴸鸟对战，战况十分惨烈。 第15章 陈冲死 相较游恬恬在华庭碰到那只只有公鸡大小的小鴸鸟，此前这只鴸鸟有一米多高，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一身血腥气，胆气小的碰见，怕是直接会吓病。 这是再正宗不过的凶兽。 它的身前，陈冲、郑虹以及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呢联手格挡，他们身后，是四个带着工人帽吓得瑟瑟发抖的工人。 这四个工人，是做最后检查的，谁知就那么晚上十分钟，就被那鴸鸟困在工地上，若非陈冲、郑虹等年轻人接到短信积极响应武协号召，在城内四处巡逻，恰好寻到这边，听到动静，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估计已被鴸鸟吃了。 但，这四人情况也不乐观。 他们四人，修为都只开脉四境，又是第一次直面这般凶悍杀意凝实的凶兽，未战便先生了胆怯。 若不是武者准则以及保护普通人的心气撑着，他们早已逃跑，骇破人胆了。 他们固然凭着一腔勇气对上鴸鸟，但实战经验不多，一身实力十成只发出四五成，各个脸浴鲜血，身受重伤。 冲在最前头的是陈冲，鴸鸟五根爪子已经穿透陈冲肩头，舌头更是缠上陈冲脖颈，直勒得他双眼翻白，面色铁青，却是窒息到极致，声息近乎于无。 但是他双手却紧紧抓住鴸鸟脚腕，为郑虹他们赢得攻击机会，直至鴸鸟吞下他的脑袋，也不曾松手。 至死，他都在战斗着，为同伴争取攻击机会。 游恬恬赶过来时，正撞上鴸鸟吞下陈冲的头，鲜血顺着陈冲脖间大动脉蓬勃迸射。 这一幕太过惨烈，郑虹以及其他两个年轻人狂吼一声，乱拳冲向鴸鸟。 便是游恬恬，也心生骇然，难以平静。 一周前还见过的鲜活性命，就在她面前，死相凄惨。 但她顾不得考虑更多，连忙靠近。 那边鴸鸟见乱拳挥来，又挣不开陈冲的手，双翅一扇，带着陈冲尸体一道上飞。 郑虹和其他两人的拳，便落到陈冲尸身上。 这对郑虹等人又是一场煎熬。 “啊——” 郑虹痛苦地吼叫，眼泪流了出来，她抱着陈冲双-腿，对另外两人道，“再坚持坚持，已经有人赶过来了。” 她双臂用力，与鴸鸟拉扯。 另外两人亦是双眼含泪，其中那名年轻女武者双手成阶梯状，另一名男武者踩踩着手阶腾身，冲向空中鴸鸟。 鴸鸟又是一声“朱”叫，似是在嘲讽郑虹三人的自不量力，它舌头一卷，似青蛙捕蝇般瞬间舔向空中那人脖间。 那□□化为掌，左手扯住鴸鸟舌头，右手以掌做刀，斩向鴸鸟舌头。 鴸鸟吃痛，双翅不稳，早已守在一旁等着时机的游恬恬眸光一亮，双脚弹跳而起，一踩那女武者的手梯，借那一蹬之力，跃于半空，艮掌蓄力。 “轰——” 游恬恬右掌与鴸鸟腹部相贴，掌心劲力吞吐，如山之力顺着掌心冲入鴸鸟体内，震碎其五脏六腑。 在空中无所借力，游恬恬双脚连连踩风，借风力卸下重力，平安落回地上。 而那边，空中鴸鸟僵在半空，似重石般往下落，又因为陈冲抓得太紧，下边郑虹牢牢抱着陈冲尸身，使得鴸鸟头往下坠空，陈冲尸体受鴸鸟重量影响前扑，而郑虹被这冲劲带得踉跄不稳，疾行几步，方稳住身形。 那攻击的男武者扯着鴸鸟半截舌头，落地茫然。 结束了？ 结束了！ 男武者呜呜哭了起来，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扑向陈冲无头尸体，“陈冲，陈冲！” 郑虹将陈冲尸体放下，跪在尸体前，默默流泪。 另一名女武者用手背擦净眼泪，望着陈冲尸体，沉默不语。 游恬恬走了过来，望着陈冲无头尸身，也有些黯然。 那女武者感觉到游恬恬站在她身边，开口道：“陈冲性格不好，老爱欺负我们，气量不大，见不得天才，更容不得旁人挑衅，以前，我恨死他了，恨不得他哪天倒霉，被人教做人。” 女武者没有抬头看游恬恬，依旧望着陈冲无头尸体，游恬恬知道，她只是想诉说，想有个人倾听，她想发泄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没有回应，默默听着。 “但遇见鴸鸟要吃人时，他什么都没想，先冲了过去。” “他可以逃的，但他没有，因为后边有普通人。” 所以，她和章和要逃时，他破口大骂。 因为他们四个逃了，那四个工人必死无疑。 “他家家训，身为武者，要保护普通人，他做得很好。” 武者还有逃脱希望，那四个工人，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直到身死，他都没有后退。” 闻言，游恬恬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几天前，在武协演武场上，陈冲骄傲自负，自尊心强，没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胜负已分后又不守规则继续出手，更心性狭隘，冲动易怒，被开脉一境挡住一击后，觉得自己受到冒犯，更是以大欺小，直接出手。 当时游恬恬对这人印象极为不好。 却没想到，这人战斗至死，亦有侠胆仁心。 他不负武者之名。 “他是为了不让我和章和逃跑，才那么拼命的，要不是我和章和起了退却之心，他也不必为了证明鴸鸟不是不可战胜，那么不要命。” 他们明明可以慢慢拖延，拖到修为更高的武者到来的。 女武者咬唇细哭，愧疚占据她全部心房。 她觉得，是她害了陈冲。 要不是她懦弱，想逃，陈冲不会死。 游恬恬拍拍她的肩膀，道：“可是，你也战斗到了最后。” 游恬恬觉得，人在关键时候选择自保，没什么错，武者也是人，也会害怕，更何况这个女武者年纪并不大。 更难得的是，她最后留下来了，她战斗到了最后，陈冲死后，她也没有逃。 她也是英雄。 她不该受苛责。 女武者垂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这事，得女武者自己想开，旁人说得再说，也都隔了一层。 游恬恬叹了口气，走到鴸鸟尸身旁边，道：“你们谁带了刀，陈冲的头，还在这鴸鸟肚子里。” 陈冲身死已经无法扭转，好歹要保持他尸身完全。 正在嚎啕大哭的男武者哭声一顿，泪眼婆娑地望着游恬恬，慢半拍才反应出游恬恬话里意思，忙一跳而起，“我，我。” 他抹去挡视线的眼泪，跑到旁边钢筋堆，手往里面摸索，不多会儿，他掏出一柄比匕首大不了多少的弯刀。 也不用游恬恬开口，他自发跑到鴸鸟旁边，剖开鴸鸟肚子，将陈冲脑袋抱了出来。 瞧见陈冲面无全非的脑袋，郑虹、男武者和女武者，又哭了一场。 这时，收到信息过来驰援的开窍境武者终于赶了过来，却是个熟人，秦鸣丁。 瞧见现场，他亦震了一震。 片刻，他凝眉道：“不是告诉过你们，瞧见鴸鸟，只报信，别冲上去吗？” 游恬恬解释，“有普通人。” 她将女武者告诉她的，以及自己看到的，挑挑拣拣说了，隐去女武者和男武者中间欲逃挣扎。 秦鸣丁沉默，良久，方道：“他们都是好样的，是我安城好郎儿。” 他取出手机，通知陈家过来。 之后，他望向游恬恬，道：“按照规矩，这鴸鸟是——” 游恬恬打断他，道：“我那份不要，给陈家吧。” 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在吸陈冲骨血。 既然有人过来陪这群小年轻，游恬恬提出告辞。 秦鸣丁问，“要不要做个心理辅导？” “不用了。”游恬恬拒绝。 她自觉心理强大，陈冲身死虽然给了她冲击，但只会激发她变强的渴望。 老天都杀不死她，别的东西，更是想都别想。 秦鸣丁见游恬恬情绪稳定，便没强求。 回到家，游恬恬刚洗完澡，大门外响起门铃声。 游恬恬懒得走路，从二楼窗户跳下，前去开门。 门外是容瑾惟。 她满脸苍白，双眼迷茫。 她撞入游恬恬怀里，搂住游恬恬的腰，她头贴在游恬恬肩头，细声细语，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轻忽脆弱，“陈冲死了。” 游恬恬应了声“嗯”。 将大门关上，带着容瑾惟进客厅。 客厅门是密码指纹锁，无需钥匙，倒也方便。 她送容瑾惟到沙发上坐下，去厨房替她倒了杯温水。 容瑾惟接了没喝，只在掌心握着，她郁闷地开口，“我以为，陈冲这祸害，还能活很久的。” 结果，今晚她叔叔告诉她，陈冲死了。 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 他，被鴸鸟杀死了。 她禁不住茫然。 武者和异兽是天敌，终有一天，她也会对上异兽，不是异兽死，就是她亡。 她会不会某天和陈冲一样，遇上异兽，再也回不来？ 这真的是她渴望的生活吗？ 游恬恬望着这个迷茫的姑娘，问：“你喜欢练武吗？” “喜欢。”容瑾惟毫不犹豫地开口。 她喜欢练武，她喜欢自己实力一点点变强的感觉。 “那你喜欢平静、不用厮杀的生活吗？” 容瑾惟纠结，低头羞愧，“我也喜欢。” 她是不是有些卑鄙，喜欢武者的鲜花蓉锦，却不愿承担武者的责任？ “那你愿意放弃练武，过平静、不用厮杀的生活吗？”游恬恬再问。 容瑾惟这次回答地毫不犹豫，“不愿。” “你看，你已经有了答案。”游恬恬望着容瑾惟，笃定地开口，“当你迷茫时，害怕时，就去练刀吧。” “凶兽会让你害怕，负面情绪会让你软弱，平静舒适的生活腐蚀你的心智，唯有你的刀，不会辜负你一次次努力。” “无论你想什么，纠结什么，没有答案的时候，去练刀，那才是你保命-根本。” 容瑾惟怔忡片刻，忽而噗嗤一笑，“恬恬，你这样好像智者啊，明明比我大不了两岁。” 游恬恬推推不存在的眼镜，煞有介事地点头，“对，我是智者。” 智者不入爱河。 作者有话说： 智者不入爱河——鲍勃·迪伦。 第16章 朱雀杯 经过这一次谈心，容瑾惟从低迷情绪中抽身，只是她练刀更为勤快。 害怕解决不了问题，但刀可以。 每日练完刀后，她都会过来与游恬恬对练，为十天后朱雀杯做准备。 虽然很可能是一轮游陪跑，但也要拿出当冠军的准备。 按照容瑾惟的说法，这叫做尊重比赛。 当有事做时，时间过得很快，九天后，容瑾惟抱着一沓资料跑了过来，“恬恬，这是我让我叔叔收集的，朱雀杯选手的资料，咱们看一看。” 游恬恬望着茶几上厚厚一沓，心道叔叔辛苦了。 她喝口水，问：“明天上场前才会知道对手是谁，我们现在研究有什么用？” 为了避免打假赛，或者某些武者提前淘汰对手等，一般不会提前安排对战人选，而是赛前，由系统随机抽取。 所以若要研究，所有选手都要研究，知道对方擅长什么，有什么习惯之类的。 这个工程量太大了，游恬恬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叫尊重比赛，尊重对手。”容瑾惟还是很注重仪式感的。 游恬恬沉默片刻，提出质疑，“别人研究，是研究势均力敌的对手，咱俩研究，是研究碰上这些人，如何躲避挨打吗？” 容瑾惟：“……” 笑容渐渐消失。 对哦，这些人，她俩一个都打不过。 就算研究出弱点，难道还能针对弱点，反败为胜吗？ 不能的。 实力差距太大。 啊，所以，她签订那么多丧权辱人的不平等条约，让她叔叔搜寻信息，又是为啥？ 她试图寻个理由，“明天看他们比赛时，不至于看不懂？” 游恬恬：“！！！” 很好，很强大。 但她不想看。 头疼。 她，文科学渣，刚摆脱高考，不想再看大段大段的文字。 这时，门外有人摁门铃。 游恬恬猛地站起，道：“有人过来了，我去看看。” 她从没觉得，门铃声那么好听。 如听仙乐耳暂明！ 她似逃生的狗子，迫不及待跑出客厅，她擦擦不存在的冷汗，扭头望向客厅方向，心有余悸。 小瑾惟太可怕了，这就是学霸的自信？ 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人，让游恬恬感到意外。 竟是喻孟辰。 喻孟辰头上绷带已经褪掉，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像剥皮鸡蛋一样的头顶。 虽然头顶圆润无发，但他头型很好，颅顶高，像鹅蛋壳倒扣，有种曲线美。 没了头发，他五官更为显著端正，眉浓似剑，目秀而长，唇上人中深邃，三庭五眼，端正俊美。 只是身上仍有药味。 游恬恬凝眉，问：“你寻我，有事？” 喻孟辰道：“我过来，是感谢你救命之恩的。”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热心市民该做的事。”游恬恬闻着他身上药味，让开身形，道，“进来吧。” 喻孟辰走进，道：“你性情高义，我却不能不表示。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 游恬恬点头，本想随便说个什么打发喻孟辰，话到嘴边忽而一顿，问，“你是武者吧？” 喻孟辰含笑，“对，天赋不行，勉强筑基。” 游恬恬脚步一顿，扭头望他。 确定这不是什么高级凡尔赛？ 喻孟辰也就二十三吧？ 秦鸣丁二十八岁，开窍巅峰都是天才了，他这个二十三岁筑基，居然说自己天赋不行？ 游恬恬想打他。 最讨厌这种嘴上说自己不行不行实际牛逼上天的学霸了。 “咔嚓——” 头顶传来细微的脆响，游恬恬和孟喻辰抬头往上瞧去，却见一只白颊山雀已用尖喙啄破窗户，窗户玻璃碎裂，似仙女散花般砸下游恬恬和孟喻辰。 游恬恬和喻孟辰后退躲避，熟练得让人心疼。 游恬恬心道，又来了，危险即将降临，她才发现。 她又望向旁边喻孟辰，面带愧疚与怜惜，哎，受她死劫牵连两次，犹不自知，还想着报恩。 她本来想让喻孟辰以异兽肉来了结这恩情的，此时张不开嘴。 “先进去吧。”游恬恬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该想想。 想出一个要既能补偿对方，又让对方不觉得自己是在敷衍的东西。 容瑾惟好奇地望着喻孟辰，“恬恬，这是？” “喻昌珠宝少东喻孟辰，容安馆容瑾惟。”游恬恬给两人简单介绍一下。 “你好。”喻孟辰朝容瑾惟点点头，坐在一旁沙发上，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柄藏鞘的剑，光芒不慑人，但也让人不敢轻易掠其锋芒。 容瑾惟若有所思。 这是个武者。 她下意识恭敬起来。 喻孟辰修为比容瑾惟高太多，容瑾惟仅能从他坐姿以及气质上判断。 这也是识人之能，凡家族能长立久安者，对后辈子孙，都会进行这些教育，以免他们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 游恬恬去厨房倒了杯温开水，明白自己该提什么了。 她走到客厅，将温开水递给喻孟辰，笑道：“你手中，可有什么调理人的方子？中年人，老年人都用得上的。” 游恬恬毫不犹豫的，将她家大哥归入中年人行列。 喻孟辰去接，闻言一愣，正欲开口说话，交替中的水杯无端炸开。 喻孟辰和游恬恬反应极快地缩回，但依旧被炸开的玻璃刮到，手背上划出道道红痕。 一来，这水杯一个递，一个接，两人手都与杯子相碰，躲开距离几乎没有，二来这水杯炸得毫无征兆，两人毫无心理准备，所以两人虽则躲避得快，受伤却难免。 游恬恬倒吸口凉气，今日死劫太凶猛了，不宜招待人。 她望向容瑾惟，“瑾惟，我这儿太乱了，你先回去。” 容瑾惟在水杯炸开时，已经起身跳到游恬恬身边，她捧着游恬恬手背，眼底阵阵心疼，“我替你上药。” “我自己上。”游恬恬抽回手，后退几步，拉开一段距离，难得强硬，“你先回去。” 喻孟辰垂眸，那道道红痕布在瓷白如玉光滑洁净的手背上，刺得让人目疼。 他眼底闪过愧疚。 哎，或许他不适合与人接触。 他劫难加身，只会给旁人带来伤害。 明明来之前，他带了符箓和观音，谁知还是让游恬恬受伤了。 他后退几步，拉开一段距离，道：“我先回去了，方子我会派人送过来。” 顿了顿，他问，“你手机号码多少？” 游恬恬报上号码，视线落到喻孟辰手上，道，“你手上伤口，我先帮你处理下。” “附近有药店，我自己处理。”喻孟辰避过游恬恬的视线，“再见。” 喻孟辰知道自己失礼，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待下去，还不知会给游恬恬带来多少伤害。 眼见喻孟辰离开，容瑾惟不悦道，“他那是什么态度，咱们是会吃人还是会蜇人，这么避之不及？要是嫌弃，就别过来啊，过来了又这般作态，真是讨厌。” 容瑾惟抱怨完，才意识到不好，略有些忐忑地问，“我是不是说得重了？他，也是你朋友吗？” 游恬恬抿唇，面色也有些不太好。 自己与人拉开距离，和别人避她如瘟疫的感觉是不同的，理智上能理解对方将她当灾星而避让的行为，但心底难免不是滋味。 她淡淡道，“不是朋友，我和他没多少交情，只是之前因缘巧合，救了他一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不快，对容瑾惟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上药，不碍事的。” 容瑾惟觑着游恬恬神色，没有再多待，转身离开。 她恨恨道，那喻孟辰太讨厌了。 以后碰上，让她大堂哥揍他。 处理好伤口，游恬恬前往后院修炼，因今日连番意外，她心神有些不宁，不过热流冲穴，让她心绪渐渐平静，恢复古井无波。 她沉浸在修炼之中，只留下一分心神应对外界。 但不知是不是今日死劫已过，直至晚上睡前，都没意外再发生。 游恬恬放心了。 还好还好，虽然今日意外多，但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次日七点，容瑾惟叽叽喳喳地跑过来，邀请游恬恬同行。 游恬恬被昨日提醒，意识到自己是个死劫在身之人，不能被之前平静日子蒙蔽，拒绝了容瑾惟，说自己要跑步过去。 容瑾惟道，“那我也跑步过去。” 朱雀杯比赛场所在猫耳山，因猫耳山武校不小，平常学员对练需要场所，所以建了体育馆，年年朱雀杯，就在猫耳山体育馆内举行。 游恬恬和容瑾惟来得晚，她俩到猫耳山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路上没有多少人。 猫耳山武校内，学员并没有放假，此时阳光开始灼人，这些小孩，一个个汗流满面地挥着拳脚，有节奏地哈嘿，看起来很精神。 能瞧出这些小孩都有些武术基础，拳脚打起来有模有样，和着哈嘿之音，多人方队动作整齐划一，一眼瞧去，很震撼。 游恬恬和容瑾惟瞧了片刻，从旁边回廊绕过，抵挡体育馆。 体育馆门口，有武协长老守着，非武者不能进去，游恬恬和容瑾惟随人流进入体育馆，先去二楼找到接待处。 接待处为选手服务的是一名带着老花镜的开脉三境老者，他推推老花镜，对两人道：“武者证或者身份证。” 两人递上身份证。 老者别看年纪大，动作很利索，电脑也用得飞溜，确认是本人后，先还身份证，又发给两人巴掌大的红色小圆牌，“十点正式比赛，留意对战屏，别错过了比赛，寄存手机，那边有寄存柜。” 老者一指旁边屋子。 游恬恬和容瑾惟跑过去一看，里边一排排的全是寄存柜，至少几十个。 两人往里挑了挑，将包包寄存进去，只留下小圆牌扣在衣服下摆。 一楼是演武场，四周有看台高竖，中间用围绳围出十个比武台，比武台外边两米，摆放着移动护栏，护栏之后，是全移动看台，可容人错阶站立。 两人来到一楼，先看向场上。 出乎游恬恬意料，朱雀杯看客不算多，加上选手才千余人，而选手，也才百来人。 这还是安城没限制籍贯，其他城市也有武者跑过来比武的缘故。 九点五十，武协协会会歌在体育馆内响起，“雄赳赳，雄赳赳，我们武者雄赳赳……” “噗嗤——” 游恬恬不是第一次听到武协会歌，但依旧没忍住乐出声。 歌词幼稚还能忍，但是调子像公鸡打鸣，真的不能忍。 第17章 初战 随着会歌响起，对战屏上，显示出接下来要对战的十人名字。 名字下边有显示了年龄和修为，字迹偏小，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以看清，但对武者来说无碍。 这十人踏着雄赳赳的会歌站到台上，等着比赛正式开始。 游恬恬和容瑾惟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来的，哪个选手名声大，就去看哪个比武台上瞧，像两只到处吃瓜的猹——游恬恬本来不想在人群里挤，她到底记得自己的死劫，深怕发作牵连到人。 不过容瑾惟不知道这个，拉着她这儿窜窜那儿窜窜，游恬恬不好意思挣脱容瑾惟，让她一个人呆着，毕竟容瑾惟为了她，放弃了和自己家人相聚 她时刻拎着心，见一个上午也没有意外发生，忽然想起，死劫好像只针对她，一般不针对旁人。 除了，和喻孟辰接触的时候。 游恬恬：“……” 果然，她和喻孟辰天生气场不和。 意识到这点，游恬恬放开了心神，不再小心翼翼。 去猫耳山食堂吃过午饭，两人寻个地方闭目养神。三点，下午比赛正式开始。 游恬恬和容瑾惟再次东蹿西蹿，很是看了阵阵热闹。 名声大的大多有相匹配的实力，特别是开脉十二境选手对战，瞧得游恬恬大开眼界，眼底异彩连连。 原来刀还能这么用，原来鞭杀伤力这么强，原来这掌还能这么出…… 选拔赛一场定胜负，比赛节奏很快，短则几分钟，长则半小时，一场比赛就能结束。 因为参赛选手只有百余人，而擂台有十个，时间很充裕，一战和一战之间，有五分钟修整时间。在这五分钟内，对战屏会显示空余擂台下一战名单，而被选中的选手，其圆牌会发出声响提醒。 两人左窜右窜途中，容瑾惟腰间圆盘响牌两声短促的鸣叫。 容瑾惟抬头瞧向对战屏。 九号擂台 容瑾惟 VS 郑家博 (十六岁，开脉三境） （二十五岁，开脉十境） “到我了。”容瑾惟赶紧往九号擂台跑，游恬恬追了上去。 朱雀杯不禁武器，武者上台前，可在比武台外移动护栏内摆放着的武器架上，挑一件武器，不过这个武器是木质的。 容瑾惟选了把木质大刀，跳过围绳，站在裁判左侧。 郑家博取了把苗刀，朝容瑾惟行了一礼。 容瑾惟回礼。 一分钟调整时间过，裁判右手一切，“开始。” 郑家博立即一个虎步，双手持刀，斩向容瑾惟。容瑾惟瞳孔一缩，太快了，她勉强抬手，长刀往上一架，郑家博眼底闪过笑，苗刀错手一划，落到容瑾惟脖间。 裁判上前，“郑家博胜。” 郑家博收刀，“失礼了。” 容瑾惟怔怔呆呆，有些回不过神，这就输了？ 她摸摸脖间，面上掩盖不住失落。 早知会输，但也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 她跳出围绳，大刀放回武器架，回到观众台。 游恬恬觑她脸色，刻意用肩膀撞撞她，笑道，“好像你说的那些种子选手，很少彼此碰上的。” 容瑾惟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加上年纪不大，又被宠得长大，很是小孩心性，被游恬恬这么一问话，立马注意力转移，她兴冲冲地和游恬恬科普，“当然是因为，这些种子选手提前撞上，两败俱伤就不好啦。” “虽说朱雀杯号称对战随机，但还是会有点暗箱的，要保证前十名，实至名归。不然一个开脉三境的，靠着运气轮空，一路闯入前十名，谁服？” 游恬恬听到最后一句，来了点兴趣，“历史上曾发生过？” “对。”说起这个，容瑾惟也笑了起来，“1986年发生的，故事主角，是我容家一个老叔叔，他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朱雀杯绝对公平规则。” 提起这个老叔叔，容瑾惟话语滔滔不绝。 “我那个老叔叔运气真的很好，买彩票刮刮乐必定中，买可乐会再来一瓶，看老奶奶过马路上去帮忙，结果恰好避开失控的汽车……” “诸如此类事例，枚不胜数，我随随便便都能说出一件两件。” “哇。”游恬恬是真羡慕了，要是她也有这样的好运气，哪会如现在这般死劫加身，“你这个叔叔是天命之子吧。” “你也这样觉得吧。”容瑾惟乐了直笑，“我们家族，都将那位老叔叔喊做‘锦鲤男主’，说他是小说里活生生走出来的角色。” “确实挺像的。”游恬恬心道，都有虐恋替身文霸总男主了，再来个武道通途锦鲤男主，又有什么意外的？ 容瑾惟乐过之后，感慨道，“我这老叔叔，运气好也就算了，心性也稳得要命，他从不为运气沾沾自喜，反而经常忧心忡忡，觉得运气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不能依仗这个，所以，他练武很刻苦，现在在山海境内镇守一地。” “那更像主角了。”游恬恬夸道，有这样的运气，还有这样的心性和勤奋，容家这个老叔叔，未来不可限量。 “哈哈哈，等我那老叔叔回来，我带你去看看他，蹭蹭他的运气。”容瑾惟一本满足，立马对自己的小伙伴发出邀请，“我那个老叔叔，每隔五年回来一次，今年恰好是第五年，你运气也很好。” 游恬恬想起自己经常遇见的那些意外，嘴角一抽，不说话。 “嘀嘀——”两声短促的鸣叫声响起，游恬恬摸摸小圆牌，抬头望向对站牌，“到我了。” 五号擂台 游恬恬 VS 容瑾晟 (十八岁，开脉三境） （十八岁，开脉八境） “呀，居然是我哥。”容瑾惟瞧见那个名字，吃了一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啊。” 容瑾晟，就是容瑾惟那个壮得像头牛，十二岁开脉，妹妹一被欺负，就去揍人的亲哥哥。 “不行，我得让我哥让着你点，你才开脉多久啊。”容瑾惟拉着游恬恬往五号台跑去。 至少不能让恬恬像她一样，一招秒，心态崩。 游恬恬嘴角一抽，身形跟着往前跑，“其实，不用了。” 她向外显示开脉三境，但其实，她开脉六境了，那十天内又升了两境。 而伏羲八卦掌，可以弱打强，以强打更强，她亲哥哥，在她手里，或许占不到多少便宜。 游恬恬没有将话说满，毕竟容家身为屹立多年的武者家族，自有其底蕴在，谁知会不会有别的精妙武学？ “不用客气，我哥就是你哥，哥哥不能打妹妹，不然我让我叔锤他。”到了五号台，容瑾惟瞧见已经站在擂台上的容瑾晟，张嘴就喊，“哥，恬恬是我朋友，待会儿对战，嗯，你懂得。” 给她一个面子，让恬恬输得更好看一点。 容瑾晟瞧见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倒霉妹妹，嘴角直抽。 到底她是谁的妹妹？ 容瑾晟傲娇地扭头轻哼，当做没听到。 容瑾惟叉腰，朝容瑾晟龇嘴，但没再喊。 她知道她哥听进去了。 游恬恬望着这对兄妹相处，有些想她哥了，她哥也是这样，对她任何要求，几乎都一口答应，对她宠得厉害。 嗯，打完今天这场，就带她爸她哥去吃御厨私家菜。 游恬恬轻巧一跃，越过拒马，在经过武器架时，武器架忽然微妙前倾。 游恬恬随手扶了一把，继续前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脚步都未停顿半分。 没看懂其中精妙的武者，只觉得莫名其妙，游恬恬为何忽然摸一把武器架？手贱吗？但看懂其中精妙的武者，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好快的反应能力。 好巧的借力。 武器架倒下，是没人能预料的，而游恬恬在武器架倒下的瞬间推回去，说明其反应能力不比开窍境差。 武者开窍后，六感被强化，对外界反应能力达到入微之境，瞬间预判武器架将会倾倒不难，但开脉境武者做不到，他们只会在武器架倾斜这个动作完成后才会发现，而从发现到出手相扶，亦会有十几到几十毫秒反应时间。 整个过程，足够旁人瞧清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再则，开脉境武者去扶武器架时，所用力道也未必对，很有可能会造成武器架来回摇晃，又得过几秒才能让武器架稳定。 然游恬恬那么一扶，武器架立马稳定，可见所用力道恰到好处，才使得她这一扶，像是摸了一把，让大多数武者觉得，她忽然抬手，莫名其妙。 “后生可畏啊。”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捋捋山羊胡，面上露出赞许。 她才开脉三境，感知能力、对事物判断能力、对自身力度掌控能力便这般惊人，待她成长起来，又是一名悍将。 他抬头望向对战面板，眼冒精光，“游恬恬，也不知是哪家的。” 他旁边小麦色中年男子道：“安城没有游家这个家族。” 山羊胡有些可惜，“不是家族里的啊，那没有师承的可能性很小了。” 但到底爱才之心起，他打开武协APP后台，搜索游恬恬资料。 “咦，居然没师承，是野生武者。”山羊胡吃惊之后，又叹道，“这就是天赋啊，可以带她去山海境，让那些大人看看。” 中年男子迟疑，“才开脉三境，修为太低了吧？那些大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在敷衍？” 毕竟，那些大人常年镇守山海境，都是人族幕后英雄，他们带后辈，也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增强人族实力。 山羊胡闻言，跟着迟疑了，“确实，开脉三境，还是太低了。算了，我们安城武协先全力培养，待她开窍境了，再带给大人看看。” 若真是可造之材，安城武协的付出，便不算白费。 那边，游恬恬跳上擂台，两方站定，有一分钟调整时间。 游恬恬望向对面，容瑾晟和容瑾惟长相有三分相似，都拥有杏眼，仰月唇，不过容瑾惟脸型弧线带着女性特有的柔和，将杏眼和仰月唇自带的娇俏活泼与天真可爱彰显了十成十，而容瑾晟脸型弧线是男儿的硬朗，这减弱了杏眼和仰月唇的可爱感，且他身上气质凌厉，寡情冷眼，散发出我很不好惹离我远点的讯号，让人不自觉忽视他的五官，只记得他的张扬凌厉。 他朝游恬恬微微点头，道声“久仰。” 还真是久仰，先从叔叔那里听到他夸“今日见到一名难得的少年英才，未开脉竟能杀死开脉四境的鴸鸟幼鸟。”之后是从妹妹那里，天天叽叽喳喳地叫嚷，“恬恬好帅气，一掌就将鴸鸟给秒了”、“恬恬今天一招将我秒了好厉害”、“呜呜呜恬恬今天又是一招将我秒了”…… 他想不知道都困难。 第18章 赢 游恬恬脸上带着抹微妙的笑，亦道声“久仰”。 容瑾惟在她哥面前老是提游恬恬，在游恬恬面前自然免不了提她哥。 毫不夸张地说，游恬恬连容瑾晟几岁还分不清左右脚，几岁还尿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看容瑾晟，不像是看一个高冷帅哥，像看一只活泼犯蠢的二哈。 在容瑾惟嘴里，容瑾晟就外表唬人，内里专卖蠢，只有肌肉没有脑。 游恬恬不会全信，但也信了大半。 在亲近家人面前，和在外人面前是不一样的。 就如她亲哥，在外边是人模人样精英霸总，在她面前，就是个婆婆妈妈略带沙雕的奶哥。 她定定神，继续道：“瑾惟的话你不必在意，可以不留手的。” 容瑾晟淡淡地开口：“我若不听，回去后她必定闹我。” 倒霉妹妹有多难缠，过去十几年他早有体会，不想牺牲自己耳朵，更不想被他叔以切磋的名义揍一顿。 “没事，我劝她。”游恬恬大方应道。 容瑾晟不置可否。 游恬恬还欲劝说，裁判右手往下一切，“开始。” 游恬恬闭嘴，算了，待会儿容瑾晟便知道，他无需留手。 她率先出击，一个震步将容瑾晟强势纳入攻击范围，同时兑掌击出。 容瑾晟不慌不忙，手中大刀挥出，斩向游恬恬的肩膀，斩到一半，眼眼前好似有白玉莲花瓣瓣盛开，美轮美奂，梦幻至极，一时瞧得痴了，手中长刀斩出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停在半空。 游恬恬并没有趁容瑾晟失神而出手，她此举本意在于提醒容瑾晟不要留手。 因此，一招得逞，她后退几步，回到一开始的站位。 围观开脉高阶武者本来以为这场没什么看头，一个开脉三境，一个开脉八境，无论打得多激烈，在他们眼底都犹如小孩子过家家。 只是懒得换位置，才看了下去。 谁知，游恬恬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那掌法谁瞧清了？是什么掌法，有点古怪，跟妖精似的，会吸人心神。” 下边武者离得近，能清楚瞧见那一掌似烟似雾，带有一定韵律，禁不住被那残影吸住注意力，看了又看。 掌影消失，意犹未尽，只想再看一遍。 但到底不是直面那兑掌之威，没容瑾晟那强烈的失神感。 “有点意思，迷魂掌么？” “98号谁家的？你们只看到掌法，没看到步法？那步法速度，杠杠的，若她手中是大刀，开窍境以下，谁能避过？” “卧槽，还真是啊，今年要出一匹黑马？” “说没法避过太夸张，不过那速度，至少开脉十境。十一境、十二境还是能避开的。” 下边武者议论纷纷，注意力全落到游恬恬身上，见她没有趁机攻击，先是不解，不过片刻就明白了。 98号和67号认识，之前67号的妹妹还喊着要67号放点水，98号是不想胜之不武。 “倒是有股傲气。” 武者一向光明磊落，最喜游恬恬这种性子。 他们望着游恬恬，很是和善与欣赏。 不过，望向容瑾晟的视线，全充满戏谑。 他妹妹要他放水，他也打算放水，结果对方不需要他放水，待会儿他清醒，会是什么心情？ 哈哈哈，想想就发笑。 站在二楼往下看的山羊胡又捋起胡子，道：“心性不错，不投机取巧，有我吾辈武者风范。” 中年男子严肃地应了声“嗯”。 擂台上，容瑾晟从兑掌迷醉中回过神，连连后退，额心冷汗一阵又一阵。 他望向游恬恬，眼底尽是忌惮。 刚才，若她有心，她已经赢了；若她有恶意，他已经死了。 他偏头，狠狠瞪了容瑾惟一眼，这倒霉妹妹不能要了，她朋友这般厉害，哪需要他让？ 这让之前打定主意让让的他，像个笑话。 容瑾惟在台下双眼迷瞪，她知道游恬恬这一掌厉害，她完全撑不住半招，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她哥也撑不了。 她用力鼓掌，激动得大喊：“恬恬，牛逼。” 容瑾惟旁边的武者望向容瑾惟，神色怪异，另外一个，是她亲哥吧。 对亲哥这么残酷？ 看不到她亲哥，都想找个地下城堡藏藏了？而造成这一切，就是因为她开场前那句话。 他内心喟叹，不是亲的不敢这么造作，幸好这不是他妹妹。 台上的容瑾晟，气得脸都要白了，又狠狠瞪向容瑾惟。 容瑾惟才不怕他呢，她双目亮晶晶地望着游恬恬。 周围武者望望容瑾惟，又望望容瑾晟，发出善意的哄然大笑。 裁判无语，这打着打着，两人都不动手，是准备闹哪样？ 还在比赛呢。 他再次走到场上，往两人中间一切，拔高声音道，“比赛开始。” 容瑾晟收回瞪容瑾惟的视线，望向游恬恬，郑重道：“我不会留手。” 游恬恬笑道，“我也不会。” 虽嘴上说的一轮游，但谁不渴望走得更远？ 胜利于武者来说，是打心底滋生的渴望，争赢，是他们向上的动力。 他们可以接受失败，但不会止步失败，他们力卑弱小，但他们会竭尽全力，不负自己，也是尊重对手。 游恬恬收笑，再次揉身而上，艮掌蓄力。 在而游恬恬动的瞬间，容瑾晟亦同步动了，他知游恬恬速度快，大刀横斜斩劈，亦是瞬间连换三四刀。 空中木刀道道残影，在容瑾晟身前织成一片刀网，若有人贸然冲向容瑾晟，只会撞入刀网，受大刀制裁。 这个应对好，兑掌迷魂，那便逼对方无法出掌。 游恬恬以更快的速度退回，避过刀网攻击，她脚踩巽步，身形飘忽似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绕过刀网，来到容瑾晟身后。 容瑾晟意识到这点，没有转身，而是前冲两步，再来一个回马刀。 游恬恬脚踏巽步后退，回马刀斩中游恬恬虚影。 容瑾晟收刀，而这时，看似后退太急而站立不稳的游恬恬蓦地一个震步箭行，震掌同步发出。 雷霆为震，电光闪石间，游恬恬来到容瑾晟身前，双掌连击容瑾晟手肘麻筋。 容瑾晟双臂一麻，两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大刀落地，发出“梆”地声响。 而台上，胜负亦已分出，游恬恬右手掌心从下往上停在容瑾晟下颔，左掌心虚对容瑾晟心脏。 容瑾晟屏住呼吸，额上冷汗再次流下，那瞬间，他感觉到浓烈的杀机，他有预感，若被击实，他会死。 游恬恬收手，后退四五步。 容瑾晟这才大喘气，冷汗顺着他鬓间流下，他舔-舔略干燥的唇，一嘴汗咸味。 他道：“你很强。” 游恬恬含笑，“多谢。” 裁判上前，“98号，游恬恬胜。” “噢噢噢噢——” 台下武者对这结果意外又不意外，不过还是发出欢呼声，为这难得一见的以弱胜强局营造气氛。 容瑾晟和游恬恬跳出围绳和拒马，走向容瑾惟。 容瑾惟小跑向游恬恬，就要伸手去抱，容瑾晟这时忽然往前箭行一步，摁住容瑾惟的头。 容瑾惟：“？？？” 她头用力往前顶，双手双脚蓄力，但头顶大手好似大山，牢牢钳住，不为所动。容瑾惟以手当刀，斩向额前大手，容瑾晟迅速缩回，不等容瑾惟高兴，又按了上去。 容瑾惟：“……” 她使出十八般武艺，都没能挣脱大掌钳制，叉腰怒道，“哥，你干嘛？” 见妹妹无能狂怒，容瑾晟爽了。 他收回手，淡淡道：“看看你，还是不是我妹妹。” 容瑾惟气得去踢容瑾晟小腿，容瑾晟左躲右闪，还很贱地道，“你腿太短，踢不着。” 容瑾惟气得“啊啊啊啊”，跑去打她哥哥，她哥哥左躲右闪，逗着她玩儿。 游恬恬在旁瞧得可乐，没有打扰这对兄妹玩闹，那边五号擂台又有新的选手上台，这次是两名开脉十二境对决，都用长剑，从一开始，剑影残身，身移影换，打得十分激烈。 “哐哐哐——” 两柄长剑短时间相交五六次，激烈碰撞，而在最后一次碰撞，两人身形相错时，两柄木剑同时半腰折断，剑尖外飞，似箭般在空中旋转着冲向场外游恬恬。 这两剑尖飞来角度十分刁钻，一取游恬恬双眼，一取游恬恬太阳穴。 第19章 意外 游恬恬对死劫恶意早已习惯，眼眨也未眨，双脚踩巽步，原地轻微摇晃下弧度，两柄剑尖穿过她的残影，落到后方地面，滑行三四米。 武者随意往后看了一眼，又继续望向台上，这样的意外时有发生，并不值得他们多费心思，而且木剑杀伤力不大。 二楼，山羊胡老者摸着胡须，叹了口气，道：“她掌法步法精妙，不像是没有师承的。” “或许是野生师承？”中年男子应道，“这个还是有可能的。若有师门，一般不会隐瞒。” 便算是菩提老祖，也只说不许孙猴子提起他的名字，没说孙猴子不许说自己有师父。 见山羊胡老者心情又好起来，中年男子道，“距离她开窍时间还久呢，有足够时间观察。” 山羊老者沉默不语，心底盘算无人得知。 擂台下，游恬恬见已经四点，给容瑾惟发个信息，拔步离开猫耳山，回家。 路上，她先给她哥打个电话，她爸一向早退，五点准时到家，等她到家，她爸也应该到了。 游恬恬计算得很不错，她和她爸，在门口相遇了。 “乖宝——”游父很惊喜，热泪盈眶，“乖宝是想爸爸了，特意来看爸爸的吗？今晚爸给你做顿好吃的。” 游恬恬拒绝，并兴奋道，“爸，今天我比赛赢了，咱们去御厨私家菜庆祝。” 游父一愣，“什么比赛？” “比武比赛，刚进初选。” “哎呀，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该给你去加油的。过初选啦？真棒，我家恬恬太优秀了，人中龙凤就是为你专门定制的。”游父朝游恬恬比比大拇指，像是游恬恬不是刚过初选，而是已经拿了冠军。 游恬恬：“……” 她又想找个地下城堡藏一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第一天上幼儿园拿到小红花，她爸夸张地让阿姨做了一大堆菜，说给她庆祝，并将小红花拍了照发给合作伙伴，一个劲地夸夸夸，像是她拿的不是全班都有的小红花，而是什么很难获得的荣耀奖章。 羞耻度简直爆表。 游恬恬忙拦住他爸越来越夸张的夸奖，软着声调撒娇，“爸，你就说，该不该庆祝嘛？” “该该该，当然该庆祝，这是大喜事，喊你哥一起。” 游父摸出手机。 游恬恬道：“我给哥打过电话了。” “哈哈哈，乖宝做事就是周全，乖宝，你要不要来公司？就你这周全劲，去公司绝对如鱼得水。”游父又提起这事。 现在乖宝和他哥感情好，自然什么都好说，但将来大辉若是结婚了，有自己小家庭了，或许就会有私心。 这是人之常情。 到那个时候，乖宝只吃分红不掌权利，还要看旁人脸色过活么？ 还是得去公司掌权，谁也不敢轻看。 靠父靠兄，不如靠自己。 游恬恬失笑，“爸，我不是那块料，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不进公司。” “好吧，乖宝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他多给乖宝留点钱。 至于大辉，哎，大辉是男孩子，又工作了这么多年，估计看不上他手里的吧。 游父毫无所觉地偏心。 回家换了身衣服，游恬恬照例跑步，游父坐车跟在后边。 御厨私家菜。 游恬恬报上名字，之后安阳走了过来。 西装掐腰，细瘦高长，面容清俊，笑容灿烂。 他望着游恬恬，仿若并不知道自己被删了微信，笑容毫无阴霾，“游同学，叔叔，请随我来。” 游父瞥了这小男孩一眼，乐了。 现在的小年轻啊，心思还真是明显，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不过，他是个宽容的父亲，只要女儿不做踩点法律上的事，他都不会插手。 游恬恬略微不快。 她不想看到安阳，看到安阳她就会想起原文男主，一想起原文男主，她就暴躁。偏这安阳像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般，她态度这般明显，依旧凑了过来。 他眼神也太尖了吧。 御厨这么大，怎么他次次都能凑过来？ 游恬恬疏离有礼地开口，“多谢，不必，你自去忙。” 安阳没想过会被拒绝，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脸颊唰地红了。 他还年轻，还没学会成年人的圆滑与厚脸皮，他难堪地站在那儿，抿唇不语。 游恬恬的态度，让他想起这些时日接触到的某些富二代，他们看不上他，看不起他，他们高傲地站在一旁，虽不曾用言语羞辱，但那冷淡避让态度，却比当众羞辱他还要让他难堪。 她也和那些人一样，瞧不起他私生子身份？ 可是，他母亲也是被骗的，他出生，又不受他选择。 若是可以，他也想成为婚生子。 他禁不住黯然神伤。 他这般作态，游恬恬愈发腻歪。 她只是彬彬有礼拒绝，像是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还不如和以前那样继续当个蘑菇呢，至少不讨人厌。 还没进豪门圈子，先染上豪门那自我霸道的性子。 游父瞧出游恬恬的态度，对安阳和善地笑道：“这位同学，御厨我们常来，就不劳烦你了。” 安阳咬唇站了片刻，忽然往前一步，直视游恬恬，“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他这一动，一柄银白色用来切割肉排的小刀擦他身而过，直直刺向游恬恬。 破空声咻咻作响，似是风驰电掣，高铁呼啸，短短不足一臂距离，眨眼间便已穿透，吻向游恬恬腹部。 游恬恬因死劫，一直不曾有过放松，虽则之前这小刀被安阳身形挡住，破空之声亦被不知名之物遮盖，但小刀一露面，游恬恬有所反应。 她伸出右手，似慢极快，后发先至，似预知般守在腹部。 小刀呼啸而至，她食指和中指用力一夹，小刀没法再前进半分。 “乖宝!” 这个意外发生得太快，游父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脸刷地白了，踉踉跄跄地跑向游恬恬，他颤抖着手拉住游恬恬手臂，见游恬恬腹部没有血迹，腿一软，就要下滑。 游恬恬手臂用力，扶起游父，助他站稳。 她手揉上游父阳谷穴，暗中输入内劲，助游父安神定魂。 她安抚道，“爸，爸，我没事。” 游父喘着粗气，握着游恬恬手臂的手捏着很紧，他目睹游恬恬经历三次意外，三次都与死亡擦身而过，这让他如何安神？ “练武好，练武好。”游父心慌，再也不敢因心疼乖宝，劝她放松练武了。 刚才那速度，便算有保镖，也没法救下来。 旁人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实力强，才是实的。 “乖宝，好好练武，别放松了。” 不仅乖宝要练武，他和大辉也要将游氏八卦掌练起来，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想起来就练练，偷懒时就不练。 游恬恬见游父吓成这样，禁不住心疼。 她故作逗趣，“好，不放松。爸，我刚才那一手怎样，帅不帅？” 游恬恬抬起右手，银刀随着她手指翻动而花式翻转。她手指灵活，银刀跃动银波，道道残影，似层层叠叠的银色花瓣，这一幕又惊险又幻美，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被这意外惊到的心有余悸的食客，见游恬恬露了这一手，很快忘记那个意外，纷纷拍手叫好。 这翻转银刀，一看就知道需要技术，只有大神才能做到。 小姑娘好神技。 游父被游恬恬这一手分神，也从惶恐中镇定下来。 他此时瞧不得银刀，没好气道，“别玩了，快丢了，多危险。” 游恬恬将银刀递给赶来的经理。 经理接过银刀，连连道歉，并给出免单赔偿。 游父面色依旧难看，这是道歉能解决的吗？若不是乖宝身手好，他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堂堂五星级私家菜馆，竟能让这样的意外发生。 但乖宝没受伤，报警也没用，而那点赔偿费他又不放在眼里，实在是憋屈。 “那把刀，是谁扔的？”游父沉着脸。 “对，对不起，”这时，人群里走出一对年轻夫妻，他俩面容怯怯的，手中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而那小男孩，手里拿着小巧玩具弹弓。 “是我儿子不懂事，用弹弓将刀子射了出去，差点造成这位妹妹受伤，对不起。”年轻妻子双眼含泪，躬身道歉，又用了拍了拍小男孩，道，“楠楠，快跟这位姐姐和伯伯道歉。” “对不起。”小男孩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吓得面色苍白，欲哭不哭，麻溜地道了歉。 年轻丈夫跟着赔罪，“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 年轻丈夫也很生气，一个错眼，自家儿子就干出这么危险的事，幸好没有造成大伤害。 游父望着这么小的男孩，愈发憋屈。 他总不能跟小孩子计较，他望向那对年轻夫妻。 这对年轻夫妻道歉也很陈恳。 他有气无处使，偏头望向游恬恬。 游恬恬手落到游父背后，按捏肝俞穴，辅以内劲，助游父疏肝畅气，“爸，别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快走吧，哥快来了，咱们一家人的好心情，可不能因为这意外失去。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比赛过了初选。” 游父深吸一口气，甩手道：“看好你们儿子，可不是每个人，都和我家乖宝一样好说话。” “谢谢，谢谢。”年轻夫妻连连道谢。 游父和游恬恬离开一楼，安阳没有不识趣地跟上去。 他望着游恬恬背影，目光炽热， 第20章 找到男主了 到了包厢，游父已经恢复平静。 乖宝说得对，今天是乖宝十八年里，唯一一次比赛过初试，不能被旁人坏了心情。 游恬恬运动天赋出众，相应的，文化成绩一般，就普普通通的班级中上，考个普通一本的那种，她不走体育生路线，也没有古筝之类的兴趣爱好，文化成绩又不出众，学校有什么比赛轮不到她，这么多年，确实是第一次过初赛。 听起来挺寒碜。 但游父不觉得。 他扬眉吐气。 他家乖宝，终于参加比赛了。 可喜可贺。 他大点特点了一大桌菜，都是中品食材，当然，对普通人来说，是特供菜。 等菜上来期间，游哥也到了包厢。 他先将西装脱了，挽起袖子，露出手上星辰系列定制手表，他先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游恬恬碗里，又举起果汁，“为妹妹进入初赛，干杯。” 游恬恬和游父高举杯子，彼此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 游父和游恬恬默契地没提之前那场意外，吃吃喝喝叙家常。 游恬恬与游父游哥说起比赛时的乐事，游哥和游父说起自己生活里遇到的乐事，以及还有一些圈子里的小道消息。 到不是游哥八卦，而是游恬恬对这些事不上心，也没个圈子里能交流这些的好闺蜜，只能他这个哥哥将这些消息告知她，以免以后她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笑话。 说着说着，游父老话重提，疯狂暗示，“乖宝，你那是什么比武比赛？在哪里举办？播不播放？能不能买票？能不能让人进去观看？” 他畅想，在乖宝比武之时，他和大辉左手拿着国旗，右手拿着喇叭，脸上贴着‘虽败犹荣，胜了更荣’的贴纸，一左一右拉开写着“乖宝乖宝 武功佼佼”的横幅，为乖宝加油打气。 越想越激动。 他终于，也有那么一天。 游恬恬不知游父的畅想，但想也能猜到，她委婉拒绝，“就是安城一个小比赛，没什么规模，不值得一看。” “乖宝首秀，我和你哥当然不能缺席啊，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一定要去加油。”游父望向游家大哥。 游家大哥摸摸下巴，“不会是没有这个比赛，你杜撰的吧。” “我说过假话？”游恬恬白了他一眼，“只是这个比赛有门槛，只有练武的人才能去看。” 游家大哥和游父同款不信，异口同声道：“哪有这样的比赛！” 游恬恬暗道失策，早知道应该比赛完，再找借口庆祝。 怕游父游哥问更多，游恬恬起身，尿遁。 出来时，被安阳拦在楼梯口。 游恬恬这下是真觉得安阳不识趣了，她语调愈发冷淡，“有事？” 安阳望着游恬恬，面露难过委屈之色，他软着声调，问，“恬恬，你为什么删我微信？” 游恬恬无语，“我不觉得，我与你有联系必要。我认为，当对追求者没意思时，彻底断了联系是最好的。而合格的追求者，在告白被拒之后，应不上前打扰。” 安阳紧张片刻，忙道：“我没告白。对，我没告白。” “当一个人对追求者没有兴趣时，保持距离是最基本的。”游恬恬懒得戳穿他自欺欺人的话。 安阳抿唇。 游恬恬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安阳转身，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不觉得是自己问题。 世上那么多告白失败做朋友的，哪有这个歪理？女孩拒绝，不是因为还没熟到那份上吗？男孩可退一步先做朋友，待时机成熟，再继续告白。 烈女怕缠男，女孩不就是矜持，想让男孩多追求久一点，好让男孩更珍惜自己？ 是游恬恬看不起他，才说得这般不留情面？ 他紧盯游恬恬，半是痛苦半是期待。 “我没有看不起你。” 安阳眸光大亮，他就知道，恬恬是不一样的。 “只是我觉得，咱俩没有联系的必要。” “不。”安阳往前一步，一只拳头从他和墙之间的空隙穿出，径直击向游恬恬。 拳风浓烈，裹挟雷霆之威，歃歃作响。 游恬恬站在楼梯折角，安阳身子和折角平齐，从游恬恬这个角度瞧去，安阳正好挡住楼梯口景象。 所以，有人从后边偷袭，游恬恬没能发现。 而安阳往前一步恰好避过，这必杀一掌便落向游恬恬，此时距离游恬恬不足半臂。 比之前的银刀还险。 银刀是小儿弹出，而这一掌，是开脉十境武者击出。 游恬恬仓促之中出掌，连退五步，后腰重重撞上栏杆，顿时阵阵刺痛从腰后网似传递，疼得游恬恬倒吸口凉气。 再看安阳，之前往前那步迈得太急，脚步一个踉跄，往旁倒去，正好避开两人交战的掌风，毫发无伤。 游恬恬望着安阳，眸子高深莫测。 两次了。 安阳总能关键时刻莫名其妙避开致命一击，却加重她的死劫。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那就是必然了。 再加上之前摩托车那次，虽然她出手快没法验证他是否真具有主角不死定律，但因他在场，她死劫加重，是事实。 再顺顺他资料，若她生日那天没躲过吊灯，那就没人救喻孟辰。没人救喻孟辰，喻孟辰会死于车子二次爆炸。到那时，喻家主只有他这一个真爱之子，必然会将他认回喻家，将喻家全部交给他。 他因她曾救过他，对她心生好感，又因早死，将她美化成白月光。待他二十八岁，碰见了和她有三分相似的女主，便起了弥补自己的心思，接近女主，包养女主。 经过反反复复分分合合带球跑等等狗血桥段，他恍然大悟，女主才是他的真爱，她这早死的白月光，原来他从来不曾动过心，只是年轻时不懂事，以为那是爱。 于是，为了彻底愈合女主芥蒂与心伤，他将白月光尸体挖出来，交给女主处理。 逻辑完美，与资料处处吻合。 淦！ 狗日的男主，找到了！ 但此时不是与安阳计较的时候，眼前还有更大的危险亟需解决。 游恬恬移开落到安阳身上的视线，直视对面这个发难的武者。 这名武者形销骨立，像是教科书上吸大-烟的瘾-君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这是不顾身体，强行耗尽体内气血提升修为导致的。 他瞥了安阳一眼，视线又落到游恬恬身上，笑容阴鸷，面容扭曲，一双眼似秃鹜盯死尸般，没有半点光亮。 “开脉三境？这就是世家的实力！”武者露出似是讥诮又似是不忿的笑，双手成爪，犹如干尸般跃起，双手交叉划过游恬恬脖间。 却是一击杀招。 倏倏—— 爪尖撕碎空气，破空之音尖锐，劲气似长刀，从指尖延处，不等靠近，便先割向那层薄薄的脆脆的肌肤。 若被抓实，喉管都得被这鹰爪割破。 游恬恬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痛意从脖间迸裂而出，这是触觉发出的近乎实质的警告。 她前世今生，从未直面过杀气，被这杀意锁定，竟有瞬间头脑空白。 生死搏斗，穷凶极恶之徒！ 第21章 入V章 游恬恬瞪大双眼, 身体本能后仰，重心下坠，坎掌似川流般崩腾而出, 从鹰爪中游走，连击鹰爪合谷与手肘麻筋，武者不慌不忙，重心下落，似龟般定住身形, 又双手成蛇吻, 闪电般收回。 游恬恬定定神，一双眼沉沉地望着那武者, “你疯了？” 以他行事，废了武功是最轻的。 “我早疯了。”那武者冷哼, “我好不容易成为武者，赚点钱怎么了？你们世家子有钱，不必为钱发愁，哪里懂我们这些普通武者的苦？我靠自己本事吃饭怎么了？”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我也不必给你们活路！” 他鹤跃而起, 长臂如猿，在空中划过半轮, 似蛇般缠绞游恬恬脖子，半息之间, 他连换三招, 显然外家拳脚功夫早已娴熟，一拳一脚, 自由随心。 虽学得杂, 但同样精。 若他没走错路, 或许能走出独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 游恬恬身子半侧，右手抬起，艮掌应招而出。 掌似巍峨之山，稳重不可摧，内劲更似连峰山脉，连绵不绝。 武者只感觉两人相触的地方，好似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筋脉内更有毫针游走，半边手臂痛得酥麻。 武者收手徒然尖啸，尖锐的音波化作长针，钻入游恬恬双耳，径直贯通耳膜，又继续往里，震荡脑髓。 游恬恬痛苦凝眉，脖间青筋□□，两道血流从耳道缓缓流出。 而这时，武者重拳出击，裹挟着内劲，直冲游恬恬太阳拳。 “哈！” 游恬恬长吐一口气，缓解受音波攻击的痛苦，同时头往旁一甩，身子徒然半转，一拳带着拳风擦游恬恬鼻尖而去，可见若游恬恬反应慢上半分，此时已没了命。 太阳穴，乃人之死穴。 她没有顺势后退，而是抬手，坎掌再出。 水者柔也，游恬恬此时坎掌非之前那般如滔滔之河，而是涓涓细流，似水草般贴紧对方双臂，重重击向对方手臂内侧。 正是被艮掌击中的地方。 武者再次感觉那处，被千万根长针刺入，旋转，搅拌，痛得使不上半点力道，他想拉开距离，但游恬恬却坎步如影随形，死死黏住。 武者面部表情狰狞一瞬，猛地弹起右腿踢向游恬恬右腿腿弯。 之前武者都只用拳和掌，此时猛地出脚，十分出其不意。 游恬恬右脚脚跟外移，腿弯左斜，下腰，挡住这一脚，而右手却猛地从下往上，从武者两手之间插过，拍向武者右肩。 咔嚓—— 武者右手脱臼，软绵绵地垂落着，使不上力。 武者面容肌肉抖动，不顾右肩疼痛，双脚连环踢出，游恬恬顾不得起身，直接屈膝行震步，似闪电般撤步，避过这一连环踢。 游恬恬觉得双-腿不像是自己的，不仅仅是右膝受了一踢，更因为屈膝行震步，对双-腿伤害太大。 至少肌肉和筋脉拉伤了。 不过游恬恬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八卦步，可以不拘姿势的。 只要细致掌控双-腿肌肉，蹲着都能行。 但此刻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游恬恬正欲趁热打铁，废了这人另一只胳膊，谁知这武者含恨瞧了游恬恬一眼，往前一扑，就要从四楼跳下。 游恬恬眉心一跳，这可不行，便算是外练练家子从四楼跳下也绝也不会毫发无伤。 之前还能说是传统武术，但被他跳成功，绝对没法说通。 众所周知，传统武术，没有轻功，没有内力。 她想也不想，跟着转身一扑，身子抵在栏杆上，双手抓住那武者的双-腿。 “啊，有人跳楼！” 之前游恬恬和武者在楼道内方寸之间打斗，除了安阳，并没有人瞧见，此时那武者想逃，这么被拉着腿倒掉悬空，自然下边经过大厅的，都瞧见了。 不仅仅如此，国民看热闹的本事不小，不多会儿，一楼包厢的人都出来，对着上边指指点点，还有人报警，喊酒店服务员。 大堂经理暗暗叫苦，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先有小孩用弹弓射刀差点闹出人命，后有人想不开要从四楼跳楼，他们御厨，到底招谁惹谁了？ 他也瞧见后边拎着武者双-腿的游恬恬，暗自庆幸，幸好有好心人抓住了，不然那瘦巴巴的人真死在御厨里，他们御厨还要不要再开了？ 他们做的是富豪生意，而富豪，最忌讳死人了。 只是这好心人真倒霉，两次事故都牵连到了她。 保安急冲冲的赶来，驱散人群，在一楼铺垫气垫，酒店经理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上边，不断祈求，再坚持久一点，坚持到气垫充满气。 下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之前那对年轻夫妻也在，年轻女孩搂着自己儿子，有些惊讶，“原来是武者。” 旁人瞧不出来，但他俩虽然没有武道天赋，但出自武道家族，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事。 年轻男人道：“赔礼可换一换。” 上边，武者不断挣扎双-腿，想要从游恬恬手里挣脱，但游恬恬双手好似钳子镣铐般，纹丝不动。 但武者并不放弃，挣扎力度加大，游恬恬双手发酸，又见下边聚集不少人，而四楼各厢房，亦有吃饭的人出来，更有热心的想要过来，帮游恬恬救人。 其中就有出来寻游恬恬的游父和游哥。 游恬恬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低喝一声，内劲吞吐，武者似风筝般扬起，往四楼倒飞。 他刚飞过栏杆，游恬恬双手连击，从左肩排起，之后是双腿。 “啊——” 武者一声惨叫，两腿似蛇拱动般形成尖波浪形状，脚踝、膝关节、髋关节同时错开，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而他左肩，亦是软绵绵的垂落。 他在走廊上滚动几圈，狼狈地躺倒在地。 走廊上铺有绒毯，武者并没有摔痛，更多的还是四肢卸掉以及翻滚时触碰到关节的疼痛，他额心冷汗直冒，然眼神发红，神情癫狂，“杀了我，杀了我！” 旁边想要帮忙的男士吓得站住脚步，只有游父和游哥跑了过来。 游父和游哥率先用双眼检查游恬恬，确定她没受伤后，游父才望向那瘦得好似的武者，低声问游恬恬，“乖宝，这人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他指指脑袋。 游恬恬点头，“对，是有点问题，发病了。” 她率先给武者定名，如此之后这武者说出再让人吃惊的话，也只会以为他在说胡话。 旁边有名男士见这武者惨样，望着游恬恬神情有些异样，虽然对方是精神病，虽然对方可能袭击她，但她出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手脚关节全卸了，是个狠人。 还以为游家千金不进公司，是游家两个男人养得娇，用来联姻的，谁知道不是娇，是骄。 这事传出去，谁敢打她主意？谁敢惹她？ 不怕惹了她，来回卸胳膊，验伤都瞧不出半点痕迹。 那些男士，默默往后退几步。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世家知道什么？不许我们以武者身份赚钱，不许我们对普通人说出武者身份，可是你们知道，不凭借武者身份赚钱，钱真的很难赚？” “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武者，没有赚钱来路，只能一辈子留在开脉两境三境吗？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垄断大半资源，还要断我们普通武者的路？” “凭什么你们家人吃金山穿银衣，我们家人就要受苦，连生了病，都没钱治？凭什么你个开脉三境，能打得我这个开脉十境毫无还手之力？” “世道凭什么这么不公？我要杀光你们这些世家武者，杀光，杀光！” 那武者龇牙，望着游恬恬的视线不像是人，反倒像一只凶兽，眼底只有满满的恶意。 游父微微凝眉。 这人说话有条理，不像是在胡说。 他望向游恬恬。 游恬恬眉眼冷淡，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这并不是他杀人的理由。 武者想要赚钱，比普通人渠道要多得多，去娱乐圈当武指武替，去武馆、武校、少年宫当教练，去军队去警局，或者去当保镖，去深山挖灵药，都可以。 他的竞争力，比普通人高得多，也能活得滋润得多。 而且每月武协给一万补贴，虽然少，但很多普通人工作辛辛苦苦工作一月，工资还没一月。 至于生病没钱治？现在有各种慈善机构，医疗互助机构等可以筹善款，那些普通人都没崩溃，他这个比普通人有更多赚钱本事，还能每月白拿一万的武者，凭什么崩溃？ 无非就是贪心不足，又愤世嫉俗，平时不努力不攒钱，出问题解决不了，就将责任全推到旁人身上。 是个无能的懦弱者。 瞧出游父眼底怀疑，游恬恬解释道：“他是练家子，沉迷武侠小说，天天想着杀人。” “不仅是个精神病，还是个危险分子。” “哦。”游父不说信没信，只眼底闪过思索。 “你是不是在心底不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和我说话拉低了你的格调？哈，你们这些世家武者，真是恶心得让人作呕。你们别得意，我只是最底层的喽啰，总有一天，你们会被杀光，杀光，哈哈哈。” 游恬恬缓慢抬眼，定定地望着这武者，明明是杏眼，却比瑞凤眼还有威严，那武者的哈笑声，生生卡在喉间。 他愤恨地盯着游恬恬，连连冷笑。 游恬恬收回视线，眼底闪过异样。 普通武者，私下建了个反世家联盟？ 她暗自摇头，目前武协她觉得不错，明面上还算公平公正，对普通武者也挺照顾，没有师承的普通武者，可以从武协APP上学习，不至于走错路。 这一点，谁都得承认，武协办得不错。 至于更多的，她修为低，还没接触过，并不敢打包票，但想来，虽不至于完全公平公正，但也不至于太偏颇。 和社会上其他圈子一样。 没有绝对公平公正。 若他连这点都看不清，连小孩儿都不如，小孩都知道，成绩好的老师更关注，乖巧的大人更喜欢。 人天生心是偏的，规则再公平公正，也免不了人情。 “抱歉抱歉，还请诸位让下路。”五楼猫耳山的武者扛着担架跑了过来，将地上的武者往担架上一抬，就往五楼而去，留下一名三十多岁开脉九境的武者，走向游恬恬，笑道，“这位，” 他瞧了瞧游父和游哥，改了称呼，“小姐，还请五楼一叙，做个人证。” “好。”游恬恬望向游父和游哥，道，“爸，哥，你俩继续去吃，我去去就来。” 游父心下焦虑，却只能应道，“好好，乖宝，我和你哥等你，不着急。” 他望着游恬恬背影，望着她一步步走远，这一刻，像是乖宝和他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膜升起，膜这边，是他看惯的世界，膜那边，是一个全新的他不曾认识的世界。 那个世界，危险、恐怖却神秘。 而乖宝，属于那个世界。 他又想起那声声“武者”，他真的是精神病吗？ 游父怀着一颗沉重的心，与游哥回到包厢。 游哥也意识到了什么，从游恬恬拒绝两人观看比赛，到那麻杆似的人说不能向普通人说武者身份，所以，乖宝也是武者？ 武者的世界这么危险？动不动打打杀杀？ 他望向游父，喊道：“爸。” 游父摆摆手，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道，“便算知道又如何，能阻止你妹妹？我们能做的，是多赚钱，多多支持你妹妹。你没看到那精神病仇富的样子？估计武者很耗钱。” “我明白了爸。”两人都没有心情再吃饭，各坐在座位上，沉默。 那边，游恬恬随猫耳山武者上了五楼一处休息室，休息室内，猫耳山武者都在房间，不仅仅是猫耳山的武者，在五楼吃饭的武者，都跑过来看热闹。 “他这是什么情况？” 见他人瘦成这样，手脚都折了，还骂得起劲，禁不住啧啧出声。 好顽强的生命力。 “不知道。”这些武者都不在现场，是听到动静才下去的，等他们下去时，这人已经这样了。 “诶，当事人来了。” 瞧见游恬恬，他们让出一条道，见游恬恬只有开脉三境，更是称奇。 以开脉三境对开脉十境不落下风不说，居然将开脉十境逼得跳楼，最后更是手脚皆折，这是何等奇迹？ 可以写入武协历史了。 对强者，武者都有应有的尊重，没谁作死上前冒犯，但好奇心难免，有人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惹你了？” 不等游恬恬回答，武协来人了。 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修为游恬恬看不透。 他满脸严肃，似是常年皱眉，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竖纹，似川似壑，他虽然面容严肃，但望向游恬恬的视线很是友善，“你很不错。” 顿了顿，他又道：“我是冷荣为，武协副会长，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若有任何不懂，都可问我。” 这人，正是陪会长山羊胡一同观看朱雀杯比赛的那名中年人。 他之前便已关注游恬恬，此时见她击败开脉十境，更是赞赏。 “谢谢。”游恬恬接过名片。 冷容为视线落到那武者身上，冷声道：“这人是通缉犯，在柳阳杀了十名普通人，一名武者后潜逃，之后接连流窜到芬阳、游州等地，共杀了三十二名普通人，八名武者，无论警局，还是武协，都有他的通缉令。” 有武者壮着胆子问，“他说什么有病没钱治是怎么回事啊？” 回答的不是冷容为，是他带来的一个小年轻，她道：“还能怎么回事，这人平时不工作，就靠武协一万过活，美曰他是武者，要专心练武，还拿家里存款去买药材买营养品，哦，对了，他还买异兽肉，这样，家里存款就霍霍没了。等老人家患癌，没钱治后走了，他没人照顾，又没钱，想不开，报复社会了。” 她瞥瞥嘴，不悦道：“开脉境武者能修炼的时间有限，每天五点起，开脉两小时，之后工作，待下班后回来练习拳脚功夫，根本不影响日常生活，而且，开脉境耗损的气血完全可以从普通食物里补足，不一定要吃异兽肉，他异兽肉吃不起，普通食物还不是由你任吃？” “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搞得是谁逼他的一样。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他高贵？信不信，他出身武道世家，又变了一张嘴脸？” 这个女孩，也是普通武者，她比那麻杆还不如，麻杆至少还有亲人，她还是个孤儿呢。 她瞧不起他。 听完那女孩不屑的话，他怒道，“不是的，不是的，明明是武协，是那群世家，他们垄断资源，不给我们普通武者活路。武协主要人员也是世家，他们自然维护世家利益，这群世家，都该死，该死。” 女孩冷笑，“你的意思，是要让武协将异兽肉免费给你发？” 不等那武者答话，她继续道，“美得你，异兽肉都是那些武者拼死拼活杀死的，你也好意思想。你想吃异兽肉，自己去猎，你以为自己是婴儿，还要人来喂？” 冷荣为道：“不必与他多废口舌，这类人从不会往自己身上找问题。将他丹田废掉，关节扣上，送回警察局。” “你们这些世家高高在上，连批判也高高在上，我不服，我不服。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游恬恬瞥向他，忽然开口：“你憎恨世家武者，为何杀的都是普通人？” “只有足够的鲜血，才能震慑这些世家武者。他们不是伪善？不是假惺惺地要保护普通人？我就要杀普通人，让世人看看，这些世家武者，是如何说一套做一套！” 游恬恬定定地望着他。 麻杆武者又讷讷闭嘴，神情却依旧愤恨。 “我击败了你，你是不是很不服？” “当然不服，你从小就开始蕴养气血，又学习精妙武学，击败我这个野路子，岂不是很正常？” 游恬恬讽笑，“看来你很为自己没有出自世家而自卑啊。” “你胡说，你们世家武者，惯会巧舌能辩，该死该死！” “你错了，我也是普通武者，我祖辈、父辈，都是普通人，而我，也是无意间才踏入，武者世界。”游恬恬淡淡道。 “不，不可能。”那麻杆武者不信，普通武者，如何能出这么一个惊艳绝伦的人物？ 她肯定在骗他。 普通武者底蕴爆，修炼资源不足，所习拳脚和开脉技术粗糙，绝对打不过世家武者。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游恬恬移开视线，语调没有多少起伏，“开脉境只是武者蹒跚学步时期，走得慢不代表潜力不行，走得快也不意味着什么，到了开窍境，与天地互通能量后，才是真正较量的地方。” 开窍之后，摄取天地元气的快慢，才是武者资质的区别。 而武者资质，老天随机分配，不看普通武者和世家武者。 “武道途上，只有悟性根骨资质心性的区别，没有世家武者和普通武者的区别。” “你连起点线都没来到，却自以为那是终点，不觉得可笑？” “说得好。”冷荣为望着游恬恬，愈发赞赏，“楚庄王言：‘武有七德——禁暴、辑兵、保大、定功、安民、合众、丰财者也’，你们扪心自问，武者七德，你们达到了几样？” 这不仅仅是对麻杆武者说的，更是对场上其他武者说的。 麻杆武者，自然是一样不曾做到，其他武者一一比对下，也面带羞愧之色。 冷荣为略微满意，知道羞愧就好。 “练武先练心，立人先立德，记住他的下场，记住他的教训。”冷荣为一指麻杆武者。 众人唯唯。 冷荣为又望向游恬恬，道：“武协那边的悬赏，还有警局的悬赏，我们会发到你武协账号上，你注意查收。” “好。”游恬恬起身，问，“没我事了吧，我先走了。” 冷荣为颔首，道：“明天比赛加油。” “多谢。” “不不不，每一阶段都很重要，一步快，步步快。”麻杆武者还在激动辩论，可是此时，无人再应他了。 游恬恬最后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万恶论迹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 武协不管内里如何，但他们喊出安民口号，并实际上做到，这就足够了。 她回到四楼包厢，见游父和游哥一个赛一个沉默，禁不住乐道，“爸，哥，你俩不会将那神经病的话当真了吧？” 游父摆摆手，只道：“吃饱了。” 游恬恬望着桌上一大半菜，再估摸下游父游哥吃过的分量，拿起筷子继续吃。 游父吃惊，拦了一拦，“乖宝，都冷了，小心凉胃，我让人再上新的。” “不用了，浪费。”游恬恬没有浪费习惯，哪怕此世出生富贵，被父兄娇养，依旧没染上那些坏习惯，前世她父亲教导，在她身上烙下深深印记。 她吃得很快，风卷残骸，将剩余的菜一扫而空。 游父没有再劝，论道德，他和大辉两人捆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游恬恬。 明明从苦日子过来的是他，但艰苦朴素奋斗精神，传到了乖宝身上。 游父没有要御厨免单，坚持付了款，虽说那意外御厨有安全保障不到位责任，但这责任，达不到赔偿十几万的程度。 他没有占便宜的习惯。 在商场，有占便宜心思的，往往都被吞吃得渣都不剩。 与游父和游哥在御厨门口分手，游恬恬跑步回去，门口，安阳又喊住游恬恬，游恬恬仿若没有听见。 若非冷荣为最后那武者七德提醒，她是要揍安阳一顿的，谁让他运气好，又逃过一劫呢？ 或许真有天命主角吧，但主角，并非奇遇一直加身的。 剧情结束，他也只三十来岁，未来那么长，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 回到华庭，容瑾惟第一时间崩了出来，显然一直留意外边动静，才能在游恬恬经过小道时及时跃出。 她身似鸿雁，轻飘飘落点游恬恬身侧，双目亮晶晶的。她先上下打量游恬恬，问：“恬恬，你没受伤吧？” “没有。”游恬恬挑眉，“信息传得这么快？” “对啊，事情还没过，帖子先发了，还同步直播，让人想不知道都难。”容瑾惟激动地两颊通红，“恬恬，你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以开脉三境生擒开脉十境堕武者，堪称传奇。 “也许，在武协传说里，我能借你的光，也留下姓名。” 比如，游恬恬，幼时与容家瑾惟交好云云。 “没那么夸张，传奇人物还是有很多的。”游恬恬笑道，“你以后也会成为传奇。” 容瑾惟元气满满，“嗯嗯，我会努力追上来的。” “加油。”游恬恬握拳，给容瑾惟打气。 两人说了片刻话，容瑾惟便识趣的告辞。 次日七点，容瑾惟跑来寻游恬恬，和她一道跑去前往猫耳山。 今日进行复赛，只剩下七十二人。 相较昨日，游恬恬只是草丛里一株不起眼的野草，今日就是草丛里直立的鲜花，显眼瞩目，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过来和她打声招呼。 攀不着交情，也能混个面熟。 万一日后，就用上这条人脉了呢？去山海境内，或许就因为这个面熟，被救一命了呢？ 世家弟子不管武道之途走得快还是走得慢，都在为日后去山海境做准备。 志趣高远，才能坚定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今日比赛较之昨天更为精彩，弱者大多在昨日便已淘汰。 游恬恬连看三场比赛，昨日生擒开脉十境武者的骄傲全都折断。 昨天那武者虽有很多歪理，但有一句话说对了，世家掌握了很多武学资源，拳脚刀棍等功法，较之普通武者更为精妙。 同为开脉十境，昨日那武者较之台上开脉十境，远远不如。 而这些开脉十境，目前暂无人晋级。 来参加比武的除了世家武者，也有普通武者，他们拳脚兵器功法都很简朴，但大开大合简单招式之下，用得精妙时也不比世家武者差，更甚至，她瞧见一名普通武者，用最简单的直拳，将对手轰下台——今日只设了五个擂台，擂台和擂台之间场地变宽，不再外边设围绳，只圈了道白线，出线即输。 当然，这也是防止武者打起来太过激动，忘了留手，若还有围绳，败者连躲都没处躲。 可见，实力和拳脚精妙没关系，和人有关系。 游恬恬忽而涌出一个念头，她游氏八卦掌，是否也能在她手里，发扬光大呢？ 她前世加今生，一直练习的是游氏八卦掌，游氏八卦掌几乎融入她的骨髓，她能不能将游氏八卦掌，和伏羲八卦掌结合起来？ 这个念头一起，再也压不下去。 她的心砰砰砰直跳，脑中不断琢磨如何融合，但暂无头绪。 游恬恬发热的头脑这才冷却下来，知道这事不能急于一时半刻。 腰间小圆盘嘀嘀地响，游恬恬望向对站屏，前往八号擂台。 她的对手，是一名开脉十一境的武者。 容瑾惟认出来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科普，“郑雯，猫耳山的，善八极拳，走刚猛路线的，这才是真正的方寸之间见真谛，贴着打，猛追猛打，别让她近身。” 游恬恬连连点头，应声好。 跃过拒马，游恬恬走进白线圆圈内，右手成拳，左手为掌，行了个武道礼。 郑雯还了一礼。 郑雯是个俏丽的姑娘，只一米六，劲痩劲痩的，露出的胳膊上没有明显肌肉痕迹，谁也想不到，她这小小个子里，蕴藏着恐怖力量。 裁判切掌，“开始。” 裁判话音落定，郑雯不丁不八站好，没有急着进攻。 游恬恬自然也不急。 于是，场上犹如按下静止画面一样，两人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动作。 台下众人：“……” 啊，搁这演偶像剧呢？ 两人都沉得住气，倒是下边观看者有些沉不住，冲啊，不冲怎么知道好不好打？ 但不敢发声，怕影响台上两人发挥，只憋得自己难受。 半分钟过去，郑雯率先发起攻击，一个马步侧冲迫近游恬恬，紧接着手臂肌肉鼓起，一个弓步冲拳，照游恬恬胸-前而去。 右拳带风，似有金属截面凝于拳头，可破一切坚固之物。 郑雯速度很快，但凶性不足，昨晚经过那个穷凶极恶的武者，郑雯这点拳风就不够看。也是因为有昨晚那场生死斗经验，游恬恬面对十一境武者，依旧冷静无比。 她计算对方攻击落点，一个震步后跃，避过这暴戾一击，郑雯脚后跟一踩，再次弹跳，追上游恬恬，又是一个弓步冲拳。 游恬恬再次后退，避过这一击。 郑雯屈膝躬身，又是一个弹跳。这次她尤在半空，游恬恬忽而往前一个震步，手握上郑雯手腕，一个分筋错骨手，扭转郑雯手部关节。 郑雯被抓住手腕，眉眼间没丝毫动容，她将身一扭，顺着游恬恬分筋错骨力道跪步旋转，卸下力道后一个弓步顶肘，被游恬恬抓住受制的右手，竟成了一记出其不意的杀招。 “崩——” 掌风寸劲，似崩山岳。 游恬恬迫不得已放开郑雯手腕，一个巽步滑走，拉开距离。 郑雯折身迫近，气沉丹田，腰腹用力，手臂似铁棍般一掌直拍过来，游恬恬再次后退。 这连续变招呼吸间转换而成，从郑雯连击占据上风，到游恬恬蓦地反击，再到郑雯借危出杀招，一惊三变，胜利天平来回牵扯，稍有放松就跟不上节奏，底下众人一直没敢眨眼，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甚至屏息凝神。 直至此时台上气氛没那般绷紧，才长吐口气，议论纷纷。 “哎，可惜了，那一招竟没能奏效，到底只有开脉三境，不能再复现奇迹。” “她能反击那一招，已足够亮眼了，多少比她实力高的武者，连游走之力都没有，更别说反击了。” “确实，便算败了，也足够荣耀。到底还是修为太低了，之前足够看的速度，在开脉十一境面前没有优势，她拉不开距离。” “对八极拳来说，拉不开距离，就意味着被连连暴击，一旦找不到机会反扑，就只能被暴击至死。” “也不一定，郑雯一直在出击，游恬恬一直在游走，游走总比出击省力，只要耗到郑雯气力将尽，攻击力不足，她还有余力反击，她就能翻盘。” “开脉三境，和开脉十一境，两者之间气血差距，岂是那么容易抹平的？她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更有可能，是她气血先耗尽，躲不过郑雯连击。” 下边武者不太看好游恬恬，觉得奇迹该到此为止了。 容瑾惟有些生气，道：“恬恬还有绝招没出呢。” 比如兑掌，比如艮掌。 “她不敢硬接啊，她气血比不上，这是事实，有这差距在，她和郑雯敢硬碰硬吗？她那绝招是没出吗？是她不敢出，是没机会出。” 容瑾惟愤愤。 虽然觉得这些武者分析得有道理，但心底还是希望游恬恬再创一个奇迹。 台上游恬恬依旧以巽步游走，几次被逼至白线，又在关键时候回到中央，又一次被逼至白线，望着气势汹汹的冲拳，游恬恬出掌。 郑雯目光沉沉，冲势不减。 在一拳一掌即将碰到时，游恬恬忽而右掌在空中划过弧度，贴着郑雯手腕滑过，她一个巽步旋转，落到郑雯身后。 此时郑雯招式已老，力道收不回来不说，连冲势也难以控制，她双-腿连动，虚步马步连换，同时她右手抡圆，提膝盘肘，力冲后臂，击向背边。 正挡住游恬恬的艮掌。 这一招挡得好，危险关头，尤能后击，不让自己后背受敌。 然郑雯忽略了一件事，当然也是游恬恬刻意引导的认知，她以为游恬恬不敢硬接她的拳掌，是挡不住，所以她以为自己这一击，必能将游恬恬击退，为自己赢取转身时间，但，从两人相接之处传来的巨力，让她忽然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对方不接，并非不能接，而是，策略。 相接之处的巨力似燃烧的能源，促使她继续前冲，噔噔噔往前冲了几步，她再次控制住身形时，她已站在外线之外。 她输了。 郑雯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游恬恬。 她抿唇，朝游恬恬行了个武道礼，随即转身离去。 她虽然一开始有所轻视，但，并未失水准，特别是游恬恬反击之后，她更是尽了全力。 也便是说，这个开脉三境，有开脉十一境的实力。 她输了，心服口服。 “啊啊啊啊啊——” 台下众武者要疯了，居然打赢了，绝境翻盘！ 她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开脉三境力克开脉十一境，这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其中以容瑾惟最为激动，果然恬恬就是最棒的。 她就说，恬恬还有绝招没使出来，这不，一使出来就赢了！ 游恬恬下擂台，容瑾惟冲过去用力抱住她，激动得两脸通红，“恬恬，你太棒了，太棒了。” 容瑾晟站在一旁，一双眼沉沉地望着游恬恬，道：“你很强，不过，我也不会差。” 游恬恬照例鼓励，“当然，你可是瑾惟哥哥。” 容瑾晟挺直胸膛，觉得特别顺耳。 自然。 他要变强，保护妹妹。 下午四点，游父打来电话，让游恬恬回家一趟，有事要说。 游恬恬和容瑾惟兄妹告辞，跑步回家。 和别墅内碰见的老邻居一一打了招呼，游恬恬回到家。 家里客厅已有客人候着，正坐在沙发上，而游父坐在一旁待客。 可三位客人，游恬恬也认识，正是昨天玩刀子的小男孩和他的父母。 游恬恬上楼的脚步一顿，游父朝她挥挥手，道：“你先上楼，待会儿再下来。” 游恬恬颔首，脚步不再迟疑。 换身衣服下楼，游恬恬在游父身侧落座，拿眼扫向对面那对夫妻。 游恬恬是标准的清纯美女，杏眼，鹅蛋脸，鼻如悬胆，口似弯弓上弦，这样的长相，一般会给人种无害感，仰脸瞧人时很是无辜。 游恬恬次次不走正门，气得游家大哥气冲冲来时，她就仰面微提唇角瞧去，游家大哥的怒火会不知不觉的消掉，然后原谅她。 但此刻，她双眼里蕴含的锐利压下这种无害感，在她不带多少情绪的打量下，这对年轻夫妻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不过两人过来并非恶意，在这道视线下，倒也坦然。 游恬恬收起打量，眉眼弯弯，“两位好，两位寻我有事？” 游父虽然电话里说得不明不白，但一见这对夫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非有事，两人实在过意不去，送点赔礼便是了，何必还特意留着，等她回来。 年轻夫妻对视一眼，年轻丈夫笑道：“我俩是京都小岭山张家之人。” 小岭山张家，京都有名的武道世家，族里不管是武者还是普通人，大多报效家国，不管是世俗界还是武者圈，都很有名。 像容家，在安城数一数二，但面对张家，就不够看了。 所以，他先自报家门。 这是张家人底气。 游恬恬面无表情。 游父漫不经心。 见对面两人这个反应，年轻丈夫自信的笑微微一滞。 他偏头望向游父，游恬恬年纪轻没反应，可以理解，你个生意人，怎么也这个反应？ 游父满脸无辜，和游恬恬如出一辙的杏眼，清澈，一望到底。 年轻丈夫心口一哽，暗骂老狐狸。 心知游父是担心他拿身份压游恬恬，故而什么不说，年轻丈夫暗赞了句慈父心肠，他低头望望自己儿子，缓缓被哽住的心情，继续道：“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昨晚我儿子差点伤了游小姐深感抱歉，为了表达歉意，我想邀请游小姐，参加京都青少年武道培训。” 第22章 胜 京都青少年武道培训, 25岁以下开脉境界武者，都可参与培训。 但，名额有限。 而现在, 这名年轻丈夫，为了表达自己歉意，送出一个名额。 “游小姐若有疑虑，身后有师门的，可以向师门询问一下, 没有师门, 也可向武协询问，这个培训, 能助您更进一步掌控自身，提升实力。能进步多少我不敢说, 全看您自己，但进步肯定不会少。而且，您也可与同辈交流，交些朋友。” 世俗界也有武协，年轻丈夫也不怕说这个。 他望向游父, 用更通俗的说话解释一遍，“这京都青少年武道培训, 其实和夏令营差不多，都是锻炼自己的地方。游小姐以前也去过夏令营吧, 不会有事, 就是去玩儿。” 游父没做声。 他懂一个道理，在不熟悉的领域, 不要随意发言。 而且, 这是乖宝的路, 他只能看着，插不了手。 他望向游恬恬。 游恬恬道：“能让我考虑几分钟吗？” 年轻丈夫自信点头。 没有武者能拒绝这个提议。 这是他给出的诚意。 游恬恬走到一旁，摸出手机给容瑾惟发信息。 恬：瑾惟，你知道京都青少年武道培训吗？ 收到信息的容瑾惟猛地从沙发上跃起，两眼冒光，两根大拇指连飞。 Rong.JW：知道。 Rong.JW：很难进的，全国抢那么两千名额，分配到各市，最多不超过四个，我们安城也两个名额，太难抢了。 Rong.JW：朱雀杯第一很可能得一个，另一个，就是世家内部分配了，给那些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 Rong.JW：世界内部抢夺也很激烈的，我哥，那是连名额都摸不到。 Rong.JW：不过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去过帝都武道培训的，不能再去第二次，不然那名额就真的，要打起来。 Rong.JW：这个名额不仅仅代表着能进修，更代表着，人脉。 Rong.JW：凡能去帝都武道培训的，基本上是同辈天才，结交没坏处。 Rong.JW：我做梦都想着去一次，世家那个不能想，朱雀杯这个可以博一下。 恬：若是如此，朱雀杯不禁外城武者过来参赛，不是抢夺本地资源吗？武协愿意？ Rong.JW：肯定是有利益交换的。 游恬恬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太天真，竟觉得是安城开放，欢迎八方来客，而朱雀杯绝大部分都是开脉境十二境参赛，是因为那武协给出的武技，让这些武者趋之若鹜。 原来里边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在，牵扯到了帝都武道培训。 果然有些消息，普通武者接触不到，而这些世家出来的小孩，心智都不简单。 也不怪那麻杆武者会心理失衡，他一辈子接触不到的信息，可能是世家武者从小耳濡目染的常识，但这并不是他成为堕武者的理由。 游恬恬摇摇头，甩掉这些有的没的。 恬：那这么说，去参加培训的，基本上都是十二境？ Rong.JW：绝大部分是吧，少部分是那些天才。我觉得，你若是冲入前十，世家那个名额，估计就给你了。 Rong.JW：不是我吹，我安城武协比其他城市真的好太多，会长和副会长虽然是世家出生，但处世相对公平，不管你是世家还是普通武者，只要你足够出众，他就能看到。他俩不偏袒世家。 Rong.JW：这事我之前没说，是以为这事和咱俩没关系，并非有意瞒着你。 说到此处，她略有些哀怨。 Rong.JW：谁知道，我扎扎实实一轮游，你倒是进了第三轮了。 恬：侥幸侥幸。 Rong.JW：什么侥幸，这就是实力。 Rong.JW：诶，对了，恬恬，你怎么忽然问起名额之事？是会长还是副会长找你，给你暗示了？ 恬：没有。对了，你知道京都小岭山张家吗？ Rong.JW：小岭山张家啊，那可太出名了。 Rong.JW：是个狠人家族，不好惹，一个个的都有点疯，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当伤，狠不过他们，就别得罪他们。 Rong.JW：但是他们很讲理，不让人欺负，也不欺负人，若不能交好，敬而远之最好。 Rong.JW：说起京都，你若是参加那个培训，离谢家远一点，谢家人有点阴。面上带笑，背地里捅你一刀子，利益当前是兄弟，利益冲突是仇人，比较凉薄势力。哎，总之，有点一言难尽，这个是真的要离离离离远点。 虽然游恬恬否认了，但容瑾惟默认游恬恬要去这个培训，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京都有关的势力全都告诉游恬恬。 安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世家不算多，有会长和副会长压着，不敢太猖狂，世家武者和普通武者相处还算和谐，但京都那些武道世家，多年盘踞，背景雄厚，一个个的不好惹。 换旧社会的话来说，那就是天上掉块瓦砸到人，都可能是三品官。 落到京都武道圈，也一样。 随随便便碰到个武者，都和那些世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 而京都世家实力，比地方强多了。 有句话这么说的，到了京都，“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地方武者入了京，低调不惹事，是王道。 当然，武者自有气节，不惹事不代表怕事，大不了以后不去京都，那些京都武者还能为了她，追出来咋地？ 容瑾惟恨不得将自己过去所学一股脑都交给游恬恬，操心得像个老母亲。 通过接触，容瑾惟自然也瞧出来了，游恬恬比较单纯，对人情世故上没那么懂，游家未免也太宠了。 她虽然家里也宠，但这些都是要学的。 恬：知道啦知道啦。 恬：比心.jpg。 恬：我还有事，待会儿详说。 游恬恬收起手机，重新走到那名年轻夫妻面前，对那年轻丈夫道：“借一步说话？” 年轻丈夫起身，笑道：“行。” 游恬恬带他去了花藤架下，花藤架四面通风，周围有人经过或者偷听，一览无遗。 游恬恬伸手一指对面，待年轻丈夫坐下后，她道：“你非武者，有这个权利给出武道培训名额？” 帝都武道培训名额这般珍贵，他能做主？ 年轻丈夫笑道：“对其他武者来说可能珍贵，但对张家来说，也就那样。张家的孩子，更多的还是去部队，去山海境。” 闻言，游恬恬倒也明白，是阶层问题。 帝都武道培训，在安城要打破头，在张家就是让小孩子去玩的地方。 眼界不同，所见不同。 一念及此，游恬恬也就淡定下来。 “拿出一个名额，来交好一个天才武者，这点善缘，我张家还是愿意给的。就是不知道游前辈，愿不愿意与我张家，结这个善缘。” 事实上，昨天他起这个念头，给京都那边打了个电话，若非得到那边允许，他也不会上门。 不然，出尔反尔，不是结善，是结仇了。 见游恬恬沉思，年轻丈夫继续道：“游前辈不必觉得困扰，我那儿子不像话，若非游前辈，已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也是事实。所以，这也是赔罪，是张家诚意。不管游前辈愿不愿意结交我张家，我张家犯了错，该有的态度得摆出来。” 游恬恬权衡片刻，答应了。 她笑道，“你话说到这份上，若我不接，倒是不识好歹了。” 游恬恬不觉得自己一辈子会困在安城，亦不觉得自己无法走到高处，如此，接受张家好意也无妨。 她又不是还不起。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年轻丈夫又将有关帝都武道培训的资料传给游恬恬，“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联系我。” “好。” “京都见。” 那对年轻小年轻离开游家后，游父问，“乖宝，你答应了没？” 游恬恬挨着游父坐，笑道：“答应了。爸，这个机会难得，我想过去看看。” “京都啊。”游父有片刻出神，“你-妈是京都的。” “嗯？”游恬恬望着游父，吃惊，“我妈是京都人？” 游妈不是本地人她知道，安城人吃辣，但是她妈不吃，吃得清淡，菜里爱放糖，但具体是哪里人，她不知道。 游父游母从来不提游母母家，外公外婆她没听过，更没见过。 “是啊，当年，你-妈娘家想让你-妈联姻，你-妈不愿意，孤零零的和我来到安城，相当于放弃继承权，放弃家族身份，净身出户。” “所以，小时候我让你们对你-妈好些，你-妈只剩下我们爷三了。” 可惜，游母身体不好，早早没了。 这其中，未免没有为父母绝情伤神之故。 游恬恬忽而想起什么，“我妈是谢家人？” 游家在安城不算差，游氏企业在全国也算有名，如果是普通有钱人家，又怎么会嫌弃游家？ 只有武者家族。 而武者家族，又姓谢，游恬恬一下子联想起来了。 谢道萦，游母的名字。 很美。 反正游恬恬觉得，比自己的名字有底蕴多了，她以前猜过，她妈妈可能出自书香世家，没想到是武者世家。 游父望向游恬恬，“乖宝，你怎么知道？” 顿了顿，他道：“谢家，是不是那个什么武者家族？” 游恬恬抿唇，道：“别往外说。” “我就知道，那个人条理清晰，不是在胡说。”游父叹口气，“难怪你-妈家里不同意你-妈嫁给我，无论我给出多大诚意。” 游父年轻时是个学霸，考上了京都大学，和游母便是在京都大学认识的，毕业后求婚，是很甜美的校园爱情故事。 但是故事结尾，受到了游母父母那边阻碍。 游父以为谢家父母是嫌弃他刚毕业，看不出未来能力，在自家公司拼搏努力工作，五年后带着实绩再次求婚，并给出百分之五的游氏企业股份当聘礼。 可是谢家依旧看不上。 在游父琢磨还有什么能打动游母父母时，游母果断脱离家族，和游父来到安城。 游父之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游母也不说原因，多年过去，游父虽然释怀当年之事，但对岳家看不上他依旧百思不解。 直至今日，方知原因。 “爸，妈肯定不后悔选了你。”游恬恬提起游母，也有些怅然。 游母是个开明睿智的人，很注重言传身教，她从不将她和她哥哥当小孩子糊弄，言出既诺，最重要的是，她从不会因她哥哥的捣怪而大惊小怪，往往能从出奇处夸讲，之后再慢慢讲道理，总之很包容。 她很喜欢。 她前世母亲早死，这辈子母亲亦是早死，不过不同于前世懵懂中失去母亲，这辈子好歹享受了六年母爱。 她心中的母亲，就是游母的模样。 游父没有应这话，他只沉思片刻，问：“你们武者，是不是有那种普通人接触不到，但对身体特别好的药？” 游恬恬正欲点头，忽而一顿，明白了游父真正想问什么。 若游母当初没执意嫁他，是不是不会死？ 武者有那种药，游母若是嫁给了武者，是不是就不会因生育身体变差？ 游恬恬委婉道：“武者，更专注自身，妈便算嫁给武者，未必能吃到。” “可是谢家有渠道。”游父听出游恬恬话中之意，叹了口气。 一瞬间，似是苍老了几岁。 游恬恬抿唇。 这是事实。 她无法反驳。 见游父精气神失去七分，游恬恬忽然理解，为何武者不将自身存在告知普通人，落差太大，普通人接受不了。 她转移话题道：“阿姨给你炖药膳了吗？” 御厨那边的灵食没法时时吃，游恬恬从容家那买了中等药材送了过来，让阿姨时不时给游父游哥炖点药膳补元气。 游父点头，“都是些好药材。” 这样的好药材，他要特意托人去买，才能寻到，可是武者世界里，这样的药材，或许极为寻常。 难怪当年他岳家不愿意将游母嫁给他。 他眸光黯然，道：“到了京都，去见见你外公外婆。” 顿了顿，他又道：“要是他们不愿见就算了，你-妈当年，是伤了你外公外婆的心的。” 自己当了有女儿的父亲，才能渐渐体会到当年岳父岳母的心情。 “好。”游恬恬答应了。 再如何，那是她妈的父母。 “我去见见你-妈，你也上来给你-妈上柱香，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游父往楼上走，游恬恬跟了上去。 游父专门开辟了一间房间供奉游母牌位，上边天天摆放着新鲜水果和鲜花。 游恬恬点了三炷香磕头插上，又与游母照片说了会话，离开房间，游父则继续待在房间里。 游恬恬反手关门，见游父怔怔地望着游母遗照，眸子微微一沉。 世上最无可奈何之事，便是错位，现在已有解决游母身体的法子，可是太迟。 游恬恬尚且时常想，若她早认识容家，会不会游母不会死？更何况游父这个用情更深之人？ 可是这事无法相劝，只能自己想开。 哎。 游恬恬忽然有些后悔，答应去帝都了。 朱雀杯。 三十六进十八。 进第三轮的三十六人，除了游恬恬，皆是开脉十二境武者，此时擂台，也只剩下两个。 照例谁名气大看谁，游恬恬和容瑾惟容瑾晟三人左右两个擂台来回蹿。 “咦，三堂姐和郑家的郑泰对上了。”容瑾惟望着对战表，紧张道，“郑泰比三堂姐早进开脉十二境，三堂姐会不会打不过？” 容瑾晟倒是老神在在，“三表姐的翻子拳，早已形成自己风格，郑泰打不过。” 容瑾惟双目一亮，拉着游恬恬往一擂台跑。 擂台上，容宓云朝郑泰行了个武道礼，郑泰则行了个持棍礼。 一分钟准备期过，裁判喊开始，容宓云一个纵步，连还手出，细密拳风似雨滴般密集，郑泰不慌不忙，拿棍架住。 两人瞬间交换数招，棍与拳，只能瞧见道道虚影。 容宓云拳风急如密雨，掌、拳、勾、肘变化多端，前进是攻，撤退是攻，急拳连击是攻，翻转躲避是攻，是一往直前的打法。 在这样的压势下，郑泰的棍法反而不太起眼，但不起眼归不起眼，却招招恰到好处，步伐变幻间，撩、攉、绞、拨、压等，方寸之间，尽是基础棍法。 尽管如此，依旧可见他处于下风。 ‘兵器一寸长一寸险’，棍法亦如是，被人欺身却拉不开距离，长棍横扫到一半不得不收势格架出其不意的拳掌手脚，完全只有招架之力，无还手之机。 “郑泰要输了。”容瑾晟见自己三堂姐左腿上步左摆，判定道。 果然，下一步容宓云重心似蛇般蠕动，腰腹发力，一拳击出。 泰山劲！ 郑泰连人带棍后退几步，而容宓云趁势追击，又是一套连掌连击。 郑泰棍子横护胸-前，双-腿噔噔噔后退，一口气连退七八步，直退出白圈。 “好恐怖的力量，”竟直将同境界武者打出白圈。 游恬恬方吐一口浊气，感慨道。 太精彩了。 分秒都不敢放松，生怕一眨眼，就错过精妙之处。 她将自己代入郑泰，琢磨着如何应对。 翻子拳也是刚猛路子，但刚猛之余不失灵活，腾转挪移间，分不清她是攻是退，是躲闪佯攻还是出其不意反击。 最重要的是，对方战斗经验丰富，拳法娴熟，轻易窥不出破绽。 若是她，只能游走，不可正面对战。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她只有开脉六境，劲气与力量比不上对方，艮掌能弥补一部分力量不足，但像容宓云这种刚猛掌法的，在力量上下足了功夫，她艮掌再如何逆天，也比不了。 若是遇上，可用坎掌试试。 坎者水，水为天下至柔，可试试以柔克刚，若有效，将对方快节奏打乱，陷入坎掌的慢节奏中，或可寻到反攻之机。 “那是，我三堂姐，天生神力。”容瑾惟接话道，“和翻子拳最为相配。” 游恬恬连连点头，偏头问容瑾惟道，“你三堂姐，脾气怎么样？急不急？” 若是脾气急，暴躁，没啥耐心，一旦被人掌控节奏，十有八九会露出破绽。 “不急。”容瑾惟看起来对她这个堂姐感官很好，提起来情绪都十分积极，“超有耐心的，小时候她教过我们一段拳脚，小孩子嘛，又吵又闹，上一秒被她纠正错误动作，下一秒就给忘了。她从不会发火，慢声细语的，反复纠正动作，从不会发脾气。” “超温柔的。” 容瑾晟在旁点头，佐证容瑾惟的话，没有大滤镜。 游恬恬：“……” 啊，这个，真是猛虎能细嗅蔷薇。 她的性格，估计被长辈刻意磨过。 “是种子选手吧？”游恬恬问。 “是。”容瑾惟骄傲，随即她又横了游恬恬一眼，“让你看资料，你不看，连这个都不知道。” 游恬恬心虚。 大段文字大段文字，她真的很头疼。 正好她腰间小圆牌嘀嘀响，游恬恬忙道，“轮到我了，我上台了。” “等会。”容瑾惟拉下游恬恬，视线落到对战屏上，“诶，是嵇文，他擅双刀，曾在开脉六境时，以双刀击败开脉八境，是个难缠对手。”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双刀比单刀更难练，对身体协调性对身体掌控力要求更高。 游恬恬点点头。 上了台，嵇文果然选了双刀。 台下武者瞧见游恬恬，善意哄笑。 在一众开脉十二境选手里，开脉三境的游恬恬，就跟那太阳一样显眼。 但没谁敢轻视她，昨天她以弱胜强的画面，尤在眼前。 “冲，98号，保持奇迹。” 有武者忍不住大喊出声，其他武者纷纷笑了，这个擂台下边，充满快活的气息。 旁边擂台下看比赛的武者也溜过来，仰头望向游恬恬，有些好奇，她一个开脉三境，是怎么留到现在的。 擂台中央，嵇文持双刀行了一礼，双目直视游恬恬，淡淡道：“你认输吧，我不会手下留情。” 游恬恬还礼，道：“武者字典里，从未有过不战而降。” 她可以输，但不能不战而输。 她抬头望天，若连区区开脉十二境武者也能让她丧失斗志，她又如何在老天爷手里争命？ “战后可来寻我，我郑家跌打膏还不错。”嵇文一个叉刀站着，双-腿立成半马步，两刀交叉成剪刀，双目直视游恬恬，重心前移，蓄力待站。 一分钟调整期过，裁判开始话音刚落，嵇文一个跳起提膝上扎刀，右手单刀刺向游恬恬胸口。 这一击迅疾若火，燎如流光，竟是惊鸿之中，洞穿一米空间，刀尖距离游恬恬心脏不足半寸。 木刀不能杀人，但被刺中致死之处，比如心脏、脊椎等，会判对方赢。 游恬恬瞳孔微缩。 好快的速度。 能留到现在的十二境，都不容小觑。 她本能脚踏震步，平滑往侧瞬步。一击落空，嵇文手腕翻动，右刀追击而来，抹向游恬恬脖间。 此时弯腰避过已来不及，游恬恬只得伸掌，挡住木刀侧背。 和木刀相碰触瞬间，一股劲力从木刀上传来，震得她连退七八步，而这时嵇文一个侧滚翻追了上来，双刀横扫游恬恬双膝。 游恬恬将身一纵，往□□倒，尤在半空之际，嵇文一个跪步云刀，单膝跪地，身子后扬，双刀往后插去。 他好似后背长了眼睛，一上一下，两刀分别刺向游恬恬腹部和心脏，精准而有力。 此时游恬恬身在半空没法借力，难以变幻招式，若继续左翻滚，则恰好撞上双刀。 看起来，她已经输了。 下边武者也默认她输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奇迹应到此为止。 然此刻，他们却瞧见，游恬恬诡异地在空中定了一瞬，之后硬生生调整降落姿势，竟往后翻身，让避无可避的一击落空。 “嚯！” 下边武者一片哗然。 谁也没能料到这般发展，简直违背他们所接受的武学和科学教育，她怎么做到的？ 怎么在招式用老之际，将身子悬空的？ 这个悬空定格，是缓冲的关键，但任凭他们想破头，也没法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嵇文也有些讶异，不过他身经百战，早已不会为擂台上各种意外而打断自己攻击节奏，他身子又是一个旋转翻滚，单膝跪地，双刀朝游恬恬膝盖扎出。 游恬恬此时心怦怦跳，一半是为比武激烈兴奋的，一半是为自己关键时刻悟出乾步激动的，险是真险，但痛快也是真痛快。 不过游恬恬也知道，乾步不能轻用，不凭借外力悬空，只有腾空境才能做到，她一开脉境悬空，太扎眼。 她提足单膝往外一蹦，提起的那足蓄力往前用力一踢，似锥般从嵇文下巴往上痛击。 嵇文收刀，后仰翻身，左插步平摆刀，几个动作连贯使出，一气呵成，动作落定，又是长刀刺向游恬恬腹部。 这便是开脉十二境武者的判断力，顺风时连连出击，逆风时顺势扭转为优势。 游恬恬又是震步滑走，不过这滑走不退反进，竟沿着长刀往前，兑掌出。 犹疑梦中天接水，繁花万瓣次渐开。 好似湖光镜面，上下虚花幻影同时盛开，台上台下武者同时目眩神移，双目难以从这怒放繁花中移开。 趁嵇文心神失手，游恬恬右手握住嵇文手腕，正欲反手擒拿，关键时刻，嵇文手臂鸡皮疙瘩起，竟从心神失守中回神，左手单刀斜抹向游恬恬脖间。 游恬恬若继续擒拿，他的刀得先架在她脖子上。 游恬恬嘴角勾起一抹笑，嵇文瞳孔微缩，心下警惕，有哪不对？ 但他此时招式用老，长刀依旧往前斜刺，与右手交接成剪型，而这时，游恬恬身形轻易往左一侧，右手压下嵇文左手，整个人借这一压之力弹跳翻身，似猿猴般跳跃，瞬间落到嵇文身后，她长臂当舒，如软鞭呼啸，抡了半圆箍紧嵇文脖颈。 原来擒拿手只是个幌子，她的杀招，是通臂拳。 嵇文颓然地放下垂下双手。 是他大意了。 裁判上前，“98号，游恬恬胜！” 第23章 再胜 “哦哦哦哦哦！” 下方武者不知说什么来发泄自己的激动, 只能尖叫，呐喊，“游恬恬, 游恬恬！” 这一场比试，可真精彩啊，一波三折，几经反转，比看剧还精彩。 特别是游恬恬, 几次都在失败边缘, 硬生生被她救了回来，而那诡异的能迷惑心神的掌出, 看起来她胜券在即，谁知嵇文关键时刻清醒, 让这一记绝招功败垂成，就在众人以为游恬恬会再次陷入苦战时，谁能知道这一记绝招居然亦是虚招，助她取得最后胜利。 她心计可真深啊，连这样的绝招都舍得当诱饵。 不过也是, 若非如此舍得，她如何能取得胜利？嵇文双刀, 在安城武道圈子，也算是鼎鼎有名。 “恬恬, 恬恬！”容瑾惟激动地抱着游恬恬又笑又跳, 一张脸激动地通红。 容瑾晟在旁站着，看起来若非顾忌男女之别, 也想上前抱抱。 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若之前几场还可说是她占了掌法精妙的便宜, 但这一场, 她真真正正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她三十六进十八，名副其实。 “我得承认，你真的很强。”容瑾晟缓缓心情，傲娇地开口。 若说之前，容瑾晟还有些不服气，此时完全心服口服。 在台上，在与人比武时，他做不到她那般理智，处于下风时还能冷静算计翻盘之机。 他没她那么好的心态。 而且，她抓时机的本能未免太强了，让人头皮发麻。 与她作战，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一有破绽，就是给出胜利邀请函。 太绝了。 游恬恬也很激动，嵇文是她目前遇见的，实力最高的对手，和他交手，她肾上腺急速飙升，到现在还难以平复。 刚才那一战，太爽了。 酣畅淋漓。 她压压发热的头脑，笑道：“你也强，瑾惟也强，大家都强。” 容瑾惟笑嘻嘻的，也没将游恬恬这话放在心上。 回到家，游恬恬先给游父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进了十八强，为了庆祝她进十八强，已经在御厨那定了包厢，让游父和游家大哥去吃。 至于游恬恬，她是不会去的，有安阳在那，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游父哭笑不得，哪有庆贺宴，主人公不在的道理？ 但游恬恬包厢已定，菜也点了，若是不去吃也是浪费，没法，游父只能和游家大哥过去。 挂了电话，游父给游恬恬打了五百万。 不多会儿，游家大哥也给她打了五百万。 游恬恬：“……” 倒是个赚钱好方法，就是有点费爹费哥。 她收起手机，呼吸开脉。 晚八点，容瑾惟跑了过来。 游恬恬好奇道：“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容瑾惟道：“恬恬，你还记得被你打死的那只成年鴸鸟吗？” 游恬恬点头。 因为陈冲死在鴸鸟爪下，又因那鴸鸟人面人足，若是拿着，有种吃人的错觉，她就将鴸鸟留给陈家了。 “怎么了？没给陈家，被谁贪了？”游恬恬第一反应是这个。 “没没没，咱们安城武协，还是很清廉的，没人会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到底牵扯一条人命，再贪也贪不到这份上。 “那？” “是陈家馆馆主，陈冲的妈妈，她将那鴸鸟弄成肉干，预备给你送一半。还有郑家、章家、李家，因为你救了郑虹、章和和李瑜，也准备给你送五瓶肉干当作感谢。” “本来郑家、章家和李家早该送过来的，但陈家馆那边也要送，不好单独撇下，四家商量了下，等陈家馆那边弄好，就一起送过来。” 游恬恬当初救了人，倒也没想过有回报，不过被救的人知恩图报，她还是挺高兴的，“有这个心就够了吧。” 特别是陈家馆，刚死了儿子，还处于伤心中，就要考虑这些人情世故，倒也可怜。 容瑾惟劝道，“拿着吧，不然郑虹他们见你，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救命之恩没表示，呼吸都不自在。 在人情世故上，容瑾惟比她成熟许多，游恬恬便答应了。 游恬恬这边一点头，陈家馆馆主和其他几人的父母带着郑虹三人上门，郑重表达谢意。 游恬恬囧囧的，她没经历过这个，感觉浑身不太自在。 陈家馆馆主见状，没有多留，开口告辞。 游恬恬松了客气，将一行人送出门。 陈馆主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鴸鸟一事，由此彻底画下句号。 游恬恬回房时，将送来的肉干递给容瑾惟两罐，往日容瑾惟助她良多，她给得真心实意。 容瑾惟没拒绝，抱着肉干笑道，“恬恬送我的呢，我要慢慢吃。” “随便吃，我这还有。”游恬恬很是大方。 她又问，“这肉干，普通人能吃吗？” “不能。”容瑾惟摇头，“能量太充沛了，普通人吃了消化不了，会撑坏筋脉。” 她知道游恬恬是为家里两个普通人问的，想了想，她道；“若你和猫耳山有交情，其实可以找猫耳山买。” 御厨五楼的灵饭灵菜原材料，就是猫耳山雇人种的。 “普通人吃中品饭菜就够了，中品菜，猫耳山是往外卖的。”像她容家，就和猫耳山有交易。 “我跟我叔叔说一声，以后我容家买的时候，将你家那份也一并买了，之后再给你家送去？” “不了。”游恬恬拒绝，“我找秦鸣丁问问。” 她和容瑾惟是朋友，但她和容家没什么关系，老是占容家便宜，算什么事？ 交朋友不是这么交的。 “嗯嗯。”容瑾惟没有再劝，只道，“要是买不到，我就和我叔叔说一声，我叔叔很乐意卖你个人情。” 容瑾惟走后，游恬恬摸出手机，联系秦鸣丁。 在武协那天，她和秦鸣丁换了联系方式。 听到游恬恬要买中品菜，秦鸣丁二话不说应了，让游恬恬留了个地址，以后猫耳山给御厨送菜时，也一并送过去。 游恬恬道了谢，挂了电话。 她心知这桩人情是要还的，只是不知何时还。 但她不急。 日子长久着，总有还上的一天。 又给游父打电话说明情况后，游恬恬取出肉干罐，拿了一根开吃。 肉干是由异兽肉炼制而成，比御厨上品菜还要能量充沛，只吃一根，可饱半腹，连吃三根，游恬恬开始练习伏羲八卦掌，配合呼吸消化。 “轰——” 手太阳膀胱经贯通，游恬恬踏入开脉七境。 她握握手，感觉成倍增长的力量，对明天比赛，又有了长足信心。 将修为调整至开脉四境，游恬恬洗澡睡觉。 次日五点，游恬恬起床，照例修炼到七点，之后和容瑾惟容瑾晟两兄妹前往猫耳山。 今日十八进十，胜者自动进决赛，败者大乱斗，争最后一个入决赛名额。 今日只打十场，时间愈发充裕，擂台也减少只有一个。 这个擂台昨晚临时搭建，距离地面有一米，四四方方，约莫10*10㎡，周围没有围绳，是很传统的那种擂台。 前边有人打了两场，之后便轮到了游恬恬。 再看对战屏，她的对手，是容宓云。 “呀，是三堂姐。”容瑾惟望向游恬恬，眼含怜悯。 她上前抱抱游恬恬，道：“恬恬，加油。” 游恬恬昨天才见容宓云和郑泰的比赛，不想今日便对上。 容宓云练翻子拳，翻子拳攻击节奏快，又翻生不息，灵巧多变，极难对付；而容宓云本身性格并不急躁，可谓无明显破绽。 容瑾晟抿唇，开口道：“三堂姐她，手重，你注意点。” “好的呀，多谢。”游恬恬心态倒是轻松。 她来参赛，抱着的是有个由头让游父游哥吃灵菜的目的，顺便过来长点见识，现在她有了更好的让游父游哥养生法子，也涨了不少见识，目的已经达到，此时是胜是败，都无所谓了。 她才开脉七境呢。 败给开脉十二境，不羞耻。 擂台上，两人先见礼。 容宓云鹅蛋脸，面容温婉，她浅笑吟吟地望着游恬恬，很是和善温柔，“我是容宓云，是瑾惟的堂姐。恬恬，我能这么叫你吗？” 游恬恬点头：“姐姐当然可以。” “恬恬，我知道你，九叔对你很看好，看了九叔眼光不错，你确实很好。” 能以开脉三，容宓云定睛一瞧，见游恬恬已经开脉四境，笑容深了些。 能以开脉四境，站到半决赛擂台上，足见她的优秀。 “姐姐也很棒，瑾惟说，姐姐是种子选手呢。” “旁人谬赞了。”估摸着一分钟时间将过，容宓云不丁不八站着，笑道，“待会儿，我不会留手。” 游恬恬点头，“好。” 裁判上前切掌，“开始。” 容宓云面上笑容收敛，一个纵步，将游恬恬拢入攻击范围内，她拧腰顺肩，一个抄拳，右掌从下往上，击向游恬恬鼻尖。 翻子拳又称八闪拳，闪即为快，这一招快若闪电，力挟雷霆，若被打实，鼻骨都得打断。 游恬恬一个震步后跃，容宓云右腿脚尖一蹬，欺身迫近，双手交替，连环冲拳。 游恬恬左闪右避，坎步游走，重心摇晃不定，但她速度不及容宓云出拳变招速度快，躲避之际时不时被拳风肘掌挨擦而过，身上被擦过之处，火-辣辣得疼。 而这，又使她动作不如之前灵敏。 这是个死循环。 速度比不上，便会受轻伤，受了轻伤，身形会变慢，身形一变慢，又会受伤，一受伤，身形变慢，然后受重伤。 若继续下去，容宓云能拖死她。 不愧是种子选手，她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实力，比昨天嵇文高很多。 嵇文的双刀她能完全躲开，容宓云的拳掌却不能。 固然有翻子拳快的缘故，更有容宓云实力更高之故。 毕竟，今日的她，较之昨日，修为高了一小境。 不能继续下去。 念头方至，容宓云左腿提膝，右臂似鞭，鞭尖凝拳捶来，拳风破空之声，哔哔作响，仿若能听到龙吟虎啸之音。 游恬恬勉强抬掌，那一拳却不及击实，在空中往下滑个半圆，拳背震击击向游恬恬腹部。 这是翻子拳铁翻杆，第二招才是实招。 游恬恬往后一个震步，同时抬掌挡住，拳头击中游恬恬掌心，拳劲却透过掌心直驱而入，顿时游恬恬腹部好似进了钻江龙，顿时大肠小肠翻天覆地、搅天搅地起来。 游恬恬受此重击，顿时面色苍白冷汗直流，连退十几步方止。 而这时容宓云虎步蛇形，又揉身而近，又是一招冲拳而至。 游恬恬此时腹内疼痛难忍，见冲拳过来，不闪不避。 下边武者哗然，“怎么回事，她要认输了？” “就认输了？她还有战力呢？还没到真正分生死的时候呢！” “哪有战力，刚才那一击，她能站稳就不错了，哪能再动？容宓云的翻子拳，开脉十二境武者受一拳都有可能废个半边身子，她才开脉四境。” “哎，可惜了，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呢。” “能走到现在不错啦，能和容宓云交手，也不枉来这朱雀杯一场。” “虽败犹荣，我辈楷模。我也不求有她全部逆天，只求有她三分之一就好，我想打败开脉六境。”这个是开脉三境武者。 下边武者默认游恬恬已输，此时心情放松，还有心情调侃，然就在他们调侃，放松心神瞬间，忽然听到其他武者的尖叫声，他们赶紧往台上瞧去，却见游恬恬窝在容宓云怀里，两人互相持着对方要害，定格在那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就是像是，上高数课时，弯腰捡下笔，再也看不懂题目。 男泪女默，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就说个话的功夫！ 第24章 人生大事 时间拉回两秒前。 场上, 容宓云见游恬恬虽站着不动，但眼底一片坚定，身子紧绷蓄力, 整个人犹如一条毒蛇，重心不定，摸不清她的招数。 但这样，显然不是要投降。 她当即知道，此时还没到分胜负之时。 容宓云前冲之势不减, 但前腿足尖和手肘暗暗蓄力。 游恬恬在容宓云拳尖靠近时, 右手似毒蛇出击，瞬间握向冲拳手腕, 分筋错骨。 容宓云早有防备，出拳之手以更快的速度收回, 变拳为爪，抓向游恬恬手腕。 “出手必拳掌打，回手须用鹰爪拿”，翻子拳的核心要点，容宓云掌握得很好。 游恬恬面色不变, 此举早在她预料之中，她一个震步前冲, 变手为掌，艮掌击中容宓云肩头。 与此同时, 容宓云右爪抓住游恬恬手臂, 狠狠用力。 游恬恬手臂一痛，面色发白, 整条手臂软绵绵的用不上力。 而容宓云受那一掌蹬蹬后退, 连带着游恬恬一并后退, 游恬恬咬牙疼痛，脚下顺着容宓云带出的力道脚踩巽步，同时腰腹一个用力，左掌斜劈，狠狠劈向容宓云脖颈之处。 容宓云抓住游恬恬右臂的手平移，指尖用力，又是用力一捏游恬恬右臂，而她右肘，恰好顺势挡住游恬恬左掌。 游恬恬右臂再次吃痛，闷哼一声，身子不由得前移，重心不稳。见状，游恬恬眸光一闪，不仅没有调整重心，反而趁势往前一撞，就着这股前倾之力，似乳燕投林般，撞入容宓云怀里。 而她那击向容宓云脖颈的左掌，早在这一撞的动作中，避过容宓云右肘，并微微偏移，似长箭般，擦过右脖往后，张开食指与拇指，掐住容宓云喉结。 而这时，容宓云的左掌亦已掐上游恬恬脖间，她上身也尽力后仰。 只是，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个胜负。 容宓云慢慢放开游恬恬，语带苦涩，“我输了。” 游恬恬亦松开容宓云喉结，慢慢后退，她忍住右臂疼痛，道：“承让。” 擂台之下，一片骚动。 “谁赢了？” “最后变化太快，我没看清，到底是谁赢了？” 最后关头，几乎是两人同时抬手掐向对方脖间，定格之时，彼此也都掐住对方要害，只看姿势，分不清谁输谁赢。 “容宓云赢了吧，游恬恬再逆天，也没逆天到那份上吧？” “游恬恬一开始就被压着打，中间被击中腹部，没多少行动力，最后关头更是一条手臂全废，应该没多少赢的可能性吧？” 众人偏向容宓云赢，但语气却充满不确定。 实在是，游恬恬给了他们太多惊喜与惊讶，他们理智上明白容宓云赢的可能性很大，但情感上却期待游恬恬继续给他们带来奇迹。 武者望向裁判，眼含期待。 裁判上前，“98号，游恬恬胜。” “哦哦哦哦哦哦——” “游恬恬，游恬恬！” 下边武者激动得要疯。 他们见证了一场奇迹的发生。 这场擂台，她打赢的可不是其他普通开脉十二境武者，而是容宓云，那个实力能跻入前十，和其他十名种子选手实力伯仲之间的容宓云。 这让他们如何不欢呼？ 她带来了太多奇迹，光是瞧着她，就像是看到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光芒谁都无法掠夺，只能钦佩、仰望。 不管是游恬恬的实力，她身上不可复制的奇迹，还是她出自安城，都值得他们为她高兴，为她骄傲。 游恬恬踌躇着，没敢往下擂台下走，看下边武者激动模样，她担心她一下去，就会被这些武者捞起来往上扔。 容宓云活动下被游恬恬艮掌打伤的肩，见没伤着筋骨，面上带有些许愧疚，“恬恬，你的手臂——” 容宓云说没留手，就是真没留手，游恬恬整只右手，分筋错骨，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与她手臂相比，腹部内腑的伤，反而不算什么了。 游恬恬道：“无妨，上了擂台，有伤难免，况且，我也没留手。” 容宓云肩膀，只被她震伤肌肉、震麻筋脉，揉揉药膏，不耽搁下午的复活赛，是因为她鹰爪捏抓她手臂筋脉及时，致使她掌心吐劲，只吐了一半便被打断。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留手，是找死。 容宓云依旧凝眉，“可明天比赛——” 她这样，明天比赛，是决计上不了的。 若是上去，右臂也不能动。 “我就不继续参赛了。”游恬恬笑道，“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从一轮游，走到最后，她为自己骄傲。 两人在擂台上说话，裁判也没催。 实在是下边武者心情太激动，裁判也担心出个什么问题。 等这顿狂欢过去，观战武者情绪微微平复后，游恬恬和容宓云走下擂台。 下边武者自摩西分海般，自动后退，为游恬恬让出一条荣耀之道。 普通武者，以弱胜强，无论是哪种，都值得他们将她当偶像。 哪怕她此时还很弱小。 他们期望着，注视着，想看看她最终能走到哪儿。 有点类似追星，更似在旁人身上，追自己的武道梦。 万众瞩目下行走，游恬恬有点腿软。 前世今生，她还没获得过这种荣耀，上一次这么瞩目，还是在她十八岁生日宴上，她不断默念，萝卜地萝卜地，她穿过的是萝卜地。 还别说，挺有用的，她顿时冷静了下来，和人群外的容瑾惟容瑾晟两兄妹汇合。 容宓云道：“去休息室，我那有容氏跌打膏。” 容家医药世家，他们所用的跌打膏，自然很好，比武协官方提供的还要好。 游恬恬没有拒绝。 容家跌打膏是翠绿色的，像翡翠一样，装在白瓷圆盒里，霎是漂亮，晶莹碧翠，胶状Q弹，若非知道它是药膏，还以为是果冻，很能激起人食欲。 游恬恬舔舔唇，打了这么一场，她饿了。 容瑾惟见状，道：“我去取包裹。” 说着，风似的跑了出去。 容宓云笑道，“十三还是那么活泼，风风火火。” 夏季武道服丝滑柔软，宽松舒适，将袖口挽上去就能上药，倒也不如何麻烦。 容宓云先给容瑾惟整条手臂喷了冷敷药汁，之后让容瑾晟托起游恬恬手臂。 容家武者互相上药已成习惯，彼此间也没什么多大性别之分，此时这习惯也带了出来，容瑾晟望着这游恬恬玉藕似的雪膊，和看一根棍子没什么区别。 他随意调整了角度，站着不动了。 手臂被移动，像是有无数根钢针插入手臂，反复戳，不断搅动，将血肉筋脉搅成一团，游恬恬额心顿时又冒出冷汗。 容宓云又露出歉然之色，“不好意思，我下手太重了。” 游恬恬声音还算平稳，甚至还能笑着安慰她，“没事，不算什么大伤。” 容瑾晟肃然起敬。 三堂姐的鹰爪手他也曾受过的，疼的时候恨不得将胳膊手斩下来，游恬恬竟能谈笑风生，是条汉子，和关公有得一比。 事实上，游恬恬不算是说假话。 近来死劫不曾发作，游恬恬却颇为忧虑，这并不代表老天放过她了，很有可能老天在酝酿更大的劫难，若这点小伤都不能惹，万一有个更大的伤，她难不成要寻死觅活？ 只能默默忍受，百炼成钢。 容宓云瞧了游恬恬一眼，又瞥向容瑾晟。 那一眼没多少意味，但容瑾晟却好似瞧见三堂姐在对她指指点点，瞧你，还是男子汉呢，受鹰爪抓时哭天抢地，瞧瞧人家，大将之风。 容瑾晟：“……” 容宓云没有吝啬跌打膏，给游恬恬的胳膊里三层外三层，敷上厚厚一层，敷得她胳膊，像绿巨人。 “这，会不会有点浪费？”游恬恬委婉地劝道。 “不浪费，是要这么多。” 容宓云敷完后，又用绷带将胳膊缠成木乃伊，完了将她手臂弯着吊在脖间。 “这会不会太夸张？”游恬恬再次委婉地问。 她胳膊没断吧。 “不会。”容宓云被游恬恬逗笑，“前三天会比较痛苦，你小心些别动，动起来会很痛，三天后，就可以放下胳膊了。” “三日换次药，让瑾惟替你换，再换两次药，就差不多了。”容宓云拉起游恬恬左手，号脉。 “你腹部的伤，我给你开个方子，让瑾惟替你煎药，三天就差不多了。” 她又将装着跌打膏的药罐子递给游恬恬，道：“也可以擦腹部。” “多少钱？” 容宓云摸摸她的头，笑道：“你是瑾惟朋友，就是我的妹妹，不要钱。” 见游恬恬还欲再说，她笑道，“别太见外，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是。” 容宓云话说到这份上，游恬恬没再提钱的事。 不然，反增嫌弃。 不过，她记下这次人情。 过了片刻，容瑾惟跑了过来，抱着两人的包包。 她将游恬恬的包包打开，从肉罐里取出一根肉干，凑到游恬恬嘴边，“恬恬，吃。” 游恬恬左手接过，招呼道：“都吃吧。” 容宓云和容瑾晟都拿了一根，倒没多吃。 下午，大乱斗。 容瑾惟容瑾晟和游恬恬站在移动看台最后一层，视线落到擂台上。 容宓云上午和游恬恬争斗前十名额失败，此时与其他九人，争夺最后一个名额。 容宓云上午的伤不算重，敷了跌打膏揉开淤血，下午肩膀便活动自如，此时她站在擂台一角，半马步站好。 其他九人互相瞧了一眼，纷纷联手，朝容宓云冲了过来。 容宓云实力最强，先淘汰她，准没错。 容瑾惟捂脸，“三堂姐太倒霉了。” 游恬恬推推她的手臂，道：“没事，三堂姐很有策略，已经淘汰一个人了。” 容宓云站在角落，只要对掌一推，就能落下擂台，这看起来是她的劣势，但同样的，来攻击她的人，只要轻轻一推，也能掉下擂台。 此时，容宓云见九人同时过来，她先前冲两步，一托一拿，纵着那人胳膊，将冲到最前方的那个送出擂台，之后身形往旁一闪，按住最右边那人的肩膀猿跃而起，一个侧翻身落到众人身后。 劲力一吐，击向最后边那人后背。 那人身不由己地往前冲去，撞上前边聚集在一块的七人。 冲到最前方距离擂台不足一米的三人，被后边冲力一冲，双脚扎马重力下沉，试图稳住身子，但容宓云又是追击用力，被后边巨力一撞，这三人再也控不住身子，噔噔噔前冲，掉下擂台。 游恬恬暗自摇头，一伙人聚集在一块，岂非一撞撞一大片？ 当潮涌裹挟时，个人力量微不足道，此时虽然只有八人，但道理是相通的。 而且彼此间都不是可交托后背的同伴，而是争一个名额的对手，就这么将后背交出去，是不是不太明智？ 她心底念头刚闪过，场上便有武者见旁边武者没有防备，或者两人之间靠得太近，太适合偷袭，当即出手，瞬间又是两人淘汰。 最后，场上只剩下四人。 “哇喔，三堂姐，干得漂亮！”容瑾惟一拍手，心情激动。 容宓云这一手漂亮，胜率一下子上来了。 “妥了妥了，这个晋阶名额，不出意外，三堂姐拿到手了。” 游恬恬暗自点头，确实漂亮，不愧是种子选手。 场上，容宓云站在一方，其他三人各占一方，望望容宓云，又望望彼此，其中一名武者道：“联手？” 另一名武者骂道：“联手什么，刚才就你俩偷袭得最欢，别以为我没看到，最前边那三人，就是被你俩下暗手给推出去的。你左边那个，你右边那个，毫无防备地被你俩丢出去。我记得，你俩丢出去的，都是和你俩相熟的吧。” 这名武者是稍微有点心眼的，攻击的时候跑得最慢，磨磨蹭蹭，于是被容宓云击中后背当保龄球丢了出去。 此时他后背钝钝地疼，行走抬手间会牵扯到伤处，已经失去战斗力。 他不愿露怯，腰背挺得笔直。 他得不到名额，也不愿让这个两个得到，“你俩联手，不怕对方打着打着，就趁你被容宓云缠住时，反手淘汰掉你？” 那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 显然也知道对方德行。 但不联手不行，谁也单独打不过容宓云。 于是，各自为政，一左一右，相距得两臂之远，同时攻向容宓云。 见状，这后背受伤的武者离三人远远的。 若是这三人互受重伤，他或许还能捡个漏。 想着想着，这武者笑了起来。 那边，容宓云以一打二，心并不怵，她右脚脚跟后移，疾步上前，一拳攻向右边武者，待那武者后退避过，她却以更快的速度收手以肘攻击左边武者脖间。 这却是佯攻，她真正目的，直指左边武者。 左边武者往旁一侧，躲过致命一击，不过肩膀依旧被击中，仿若肩胛骨被敲碎。容宓云趁热打铁，一个纵步追过去，连续冲拳。 那武者勉强将手交叉护在胸-前，却被连续三拳撞出擂台。 容宓云收拳，虎步龙跃，又冲向右边武者，将他也打下台后，她望向最后一个，道：“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打下去？” 那武者摸摸背，走向上下擂台的楼梯，“我自己走下去。” 太凶了，他还是不试了。 至此，前十名单已出。 散场后，游恬恬一行人去寻朱雀杯主事人，提出退赛要求。 主事人瞥了眼游恬恬手臂，道：“行，第十名奖励等赛后发给你，武协APP账户，注意查收。” 游恬恬点头。 路上，游父给她打了电话，问得小心翼翼，“乖宝，你比赛完了吧？” 游恬恬听出游父口吻有异，当即提起心，跟着小心翼翼问：“比赛完了，怎么了，爸？” “你回家一趟吧。”游父郑重地开口，“事关你人生大事。” 游恬恬：“？？？” 人生大事？要给她联姻了？ 第25章 帝都 游恬恬与容瑾惟容瑾晟兄妹说了一声, 在猫耳山脚下分手。 没了游恬恬，容氏兄妹总算可以打车了，容瑾惟欢呼一声, 欢快地和游恬恬告别。 游恬恬：“……” 回到小邦山，在小邦山内养老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见游恬恬绑着手，心疼地开口，“乖宝，又见义勇为了？这么危险, 以后看清楚情况, 再往前冲啊。” 游恬恬是被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倒不怀疑她与混子打架斗殴, 挑衅生事。 游恬恬尴尬地笑笑，没答。 她急匆匆地往家跑。 大厅内, 游父瞧见游恬恬这一造型，越发小心翼翼。 他走过来，满脸心疼，“乖宝，疼不疼？” 游恬恬摇头, “不疼，这是荣誉的勋章。” 游父眨眨眼, 望向游恬恬，高兴道：“乖宝, 你赢了？” 游恬恬骄傲：“对, 赢了，我进入决赛了。爸, 你应该替我骄傲, 我可是以弱打强, 一路猛进，势如破竹，闯进前十。被我打败的，绝大多数都比我大那么个五六岁。爸，你说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游父松了口气，朝游恬恬比了个大拇指，“正好今天有人送菜过来，我让阿姨做那些菜，为你庆贺。” 游父视线在游恬恬吊在胸-前的胳膊上扫过，纵然心疼，但不会再说让她不要练武之类的话。 他的爱，不应成为她的束缚。 苍鹰要想飞得更高，必经风雨摔打，这些伤，只会是开始，不会是结束。 他要学会接受。 “好。”游恬恬从柜子里翻出保鲜膜，解开吊带后让她爸助她裹住胳膊。 这般动作下来，便算游恬恬没有露出多少异色，游父依旧瞧出她的忍痛，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有些许异样都能瞧出来。 他加快速度，“好了。” 游恬恬起身上楼，游父望着游恬恬的背影，转身默默擦擦眼角的眼泪。 游恬恬身子一顿，假装没听出游父动作。 待游恬恬洗完澡下楼，游父已经恢复正常。 他替游恬恬重新系好吊带，轻声问：“乖宝，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游恬恬不解。 不是她生日，不是她哥生日，不是她爸她妈生日，更不是她妈忌日，也不是什么节日，能是什么日子？ 她忽然想起电话里她爸说的，人生大事，震惊地问：“爸，难道真有人拿着什么玉佩找上门来，说我家和对方家，有门娃娃亲？” 游父弹了弹她脑门，笑骂道：“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 还娃娃亲，有她妈在，他哪敢应？ “那你说的人生大事？” “哦，这个啊，”游父声音再次变轻，“乖宝啊，高考成绩出来了，你查了成绩没有？” 游恬恬：“？？？” 好吧，高考成绩确实是人生大事，称得上是人生分水岭。 游恬恬哭笑不得，“爸，高考成绩就高考成绩，还人生大事。” “说吧，爸，我考了多少分？” 游父抬眸，全部心神落到游恬恬脸上，“536，应该过了一本线。” 高考成绩比模拟考低三十多分，他担心乖宝接受不了。 “肯定过了，去年一本线524，今年也差不了多少。”游恬恬大喜。 不枉她努力刷题。 事实上，学习这玩意儿，不会因为重生，就忽然脑子灵光，从学渣逆袭成学霸。 该不懂的依旧学不懂，比如该死的数学和英语。 这辈子，能考上一本，她心满意足。 游父见游恬恬这般乐观，完全没被这成绩打击到，也高兴起来，“对，上一本线了，你要考哪个学校？等考上了，咱家办个谢师宴。” 游恬恬哪好意思办，她哥当年市状元，都没办。 “不办不办，我那个时候已经去了京都，哪有时间办。”游恬恬寻了借口。 游父哄道：“办一个嘛，你不来也没关系的，让你哥替你敬酒。” 游恬恬笑得右臂疼，用左手直锤沙发，“我的好爸爸诶，你放过哥吧。” 游父见游恬恬实在不想办，只能遗憾地放过这个念头。 晚上，游哥回来，瞧见游恬恬造型，沉默许久，不过没多说什么，只一个劲往游恬恬碗里夹菜。次日，游父没有上班，留在家里照看游恬恬，水果切好端到面前，饭盛好端到桌签，手边时时刻刻都有温水，方便她想喝就喝，游恬恬感觉自己拿了什么残疾剧本，浑身不太自在。 正好容瑾惟问游恬恬什么时候回去，腹部伤口的药要喝，游恬恬立马提出回华庭，当然，理由是朋友找她出去玩。 游父没有阻拦，笑着目送游恬恬离开，之后坐回沙发上，表情都收了起来。 良久，他叹息一声。 算了，孩子大了，他给不了多少支持，只能不拖后腿。 他收拾收拾心情，去上班了。 游恬恬出了家门，脸上的笑亦是落下。 她低头望着手臂，心道，这次是她疏忽了，以后再也不能带伤回来。 在华庭养伤三日，游恬恬坐在沙发上看山海经，而容瑾惟搬来小凳子坐在茶几边，写作业。 瞧见容瑾惟写作业，游恬恬挺吃惊，虽然知道以容瑾惟的年纪，正好是在上高一，但认识以来，容瑾惟一不上学二不写作业，她差点忘了这个事实，以为容瑾惟和她一样，身处暑假。 但高一现在是没放假的。 容瑾惟平常在家学习，只期中考期末考到学校去考试，不止是容瑾惟，其他武者很多都是如此。 这还不止，他们档案是特长生，高考有加分。 知道这点后的游恬恬：“！！！” 是她开脉晚了。 “叮铃铃——” 游恬恬瞥了眼手机，见是同城陌生电话，拿起手机接起，“喂。” “请问是游恬恬游小友吗？”耳边传来陌生的中老年男性声音。 “是。”游恬恬应道。 武者？ 谁？ “我是武协会长秦希寅。游小友，你有兴趣去帝都参加青少年武道培训吗？算是过去玩玩。” 游恬恬：“！！！” 还真被容瑾惟说中了。 她入了前十，另一个名额会给她。 她对武协立马充满好感。 不过可惜的是，“我已经获得一个名额。” 山羊胡有些吃惊。 她没师承，又从哪获得名额？ 他试探地问：“是小友师门给的？” “不是，张家给的赔礼。”游恬恬没有说谎，这事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没有瞒着的必要。 山羊胡放心了，“那行，到时候，你是随张家一道去，还是和武协这边一起去？若是和武协一起去，武协这边一道安排。” 游恬恬沉吟片刻，道：“和武协一起去吧。” 张家那对夫妻早离开了，人家给了名额，她也不好麻烦太多。 “行，待会儿会有人联系你。” 挂了电话，容瑾惟望过来，好奇地问，“谁啊？” “武协会长。”游恬恬将事情说了一遍。 容瑾惟也不写作业了，激动地坐回游恬恬身边，拍掌道：“我就说，咱安城武协够公正，你看，你够优秀，名额就给你了。” 游恬恬这次赞同地点头，“确实够公正。” “朱雀杯我三堂姐得了第一，这次帝都武道培训，我三堂姐也会去，到时候你就跟在我三堂姐身边，两人有个伴。”容瑾惟继续道。 游恬恬含笑点头，望着容瑾惟，觉得她哪哪都可爱，小大人似的，“好。” 又三日，启程前往帝都。 游恬恬拉起行李箱，前往武协汇合。 游恬恬到的时候，容宓云已经到了，她瞧见游恬恬，迎了上来，先捏捏游恬恬的右手，问：“还疼不疼？” 游恬恬活动下右臂，道：“差不多好了。” 容宓云道：“还得再上一道药。” 她拉着游恬恬到自己身边坐下，取出冷敷药汁、跌打药膏和绷带，将游恬恬干净的右胳膊，又缠得和木乃伊一样，“别嫌麻烦，伤要养好，不能留下暗伤。” 包扎好，最后一人也到了，是个唇红齿白、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他走到游恬恬面前，冷冷哼了一声，抱臂站在一旁，斜耷着眼来瞧游恬恬。 游恬恬：“？？？” 有病吧。 莫名其妙。 容宓云拉着游恬恬的手，道：“别理他，他病犯了。” 那年轻人凝眉不悦，声音稍微拔高，“宓云姐，我和她，到底是谁在你跟前长大的？你怎么偏她不偏我？” 容宓云道：“我不和鼻孔朝天的人说话。” 她给游恬恬解释道：“他是郑家郑承光，他那个名额，若没有你，本来是给他的，然后你朱雀杯表现得好，会长将那个名额给你了。结果你另有了名额，这个名额又落到他头上，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认为这是施舍给他的，落差太大受不了。” 容宓云这话听起来是在挖苦郑承光，实际上却是在劝游恬恬理解下郑承光，别和他一般见识。 立脚却是站在郑承光那边的。 游恬恬也不生气，到底郑承光和容宓云更相熟。 她慢吞吞地开口，“哦，‘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我懂，郑妹妹。” “谁郑妹妹？”郑承光急了，“别以为自己开脉境以弱克强就多了不起，开窍境才是起点，开脉境算什么。” “谢谢郑妹妹的指点。” “你！”郑承光-气得想动手，但看看她缠满绷带的手臂，又瞧瞧她开脉四境的修为，忍住了，他气呼呼地走到一旁，坐在行李箱上。 容宓云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别耍小孩子脾气，都是安城出来的，到了帝都，只有我们相熟，现在内讧，让人看笑话。” 郑承光哼哼，“谁耍小孩子脾气了？还不是宓云姐偏心。” 容宓云笑逗他，“我不偏心她偏谁，她又不拿鼻孔对着我。” 郑承光：“……” 他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三人前往帝都，有工作人员作陪，不过也只送他们到训练中心门口，之后便会回去。 帝都训练中心不在帝都城里，而在外郊乾山。 乾山主山似两个巨人静立相拥，遥遥望去，高-耸入云，烟涌岚飞，飘飘渺渺，仿若仙人云境。 “这就是乾山？”郑承光站在训练中心门口，遥望乾山，眼底放光，“不愧是帝都的山，看着就是比别处清俊一些。” 游恬恬没忍住笑。 郑承光这人，别说还真有点宝里宝气，感觉和他生气都掉价，游恬恬心气顺了。 她逗道：“照你这么说，帝都的人也要比别处清俊些？那你要是被帝都人欺负了，别吭声，忍着，毕竟，能被帝都人欺负，是你的荣幸呀，郑妹妹。” 郑承光：“……” 他翻了个白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好歹也是开脉十二境，能被谁欺负？她个开脉四境的，担心担心自己吧。 工作人员和帝都训练中心的工作人员确定名额，领取三个手环过来，分别递给三人，劝道：“这是你们在训练中心的身份证明，别丢了，你们在训练中心活动、记分、吃饭等等都得靠它。它相当于你们的钱袋子、门卡，没了钱和门卡，你们知道什么下场的。” “要是不小心丢了能补办吗？”游恬恬接过手环扣在左手上。 “能，但要付出代价，反正，能不丢尽量不丢。”工作人员道，“你们进去，我就不送了，最后，祝各位武道昌隆。” 和工作人员分了手，游恬恬三人拖着行李箱前往大厅。 大厅内有培训中心的工作人员，有送武者过来的武协人员，还有过来参加培训的武者，三三俩俩聚集在一起，也有武者拖着行李箱走进培训基地。 容宓云瞧了一眼，道：“走吧，进去，先安置下来。” 大厅有自助机器，容宓云走过去，将手环屏幕对准感应位置，对游恬恬和郑承光道，“在基地内，不会有人工服务，想要了解什么，可找这种自助机器，或者找教官。” 主要是对游恬恬说，容宓云和郑承光家族里有前辈来过培训基地，对培训基地流程还算熟。 “我们只有一天安置时间，后天就会正式进入训练。” 容宓云视线扫过游恬恬胳膊，道，“就基础训练，先上一星期，一星期后，再进行加强训练，不耽搁养伤。” 这些往日都有例，完全不必担忧什么。 自助机器上显示出信息，容宓云才收回手，操纵屏幕，“我看看，我这边宿舍在东区A栋301，2号床。” 点击退出后，游恬恬上前，“我住东区A栋204，也是2号床。” 和容宓云不在一个宿舍。 容宓云道：“你那个宿舍，住的应该是继续开脉的武者，我们那个宿舍，住的是准备开窍的。阶段不同，宿舍不同。” 游恬恬点头。 三人查看完宿舍，拉着行李箱穿过大厅。 大厅之后，是个很大的操场，也可以说是演武场，演武场附近，是一栋栋建筑楼，建筑楼后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之上，云藏峰淡，树碧空青。 顺着指示牌寻到A栋宿舍，游恬恬和容宓云先去宿舍放行李箱。 宿舍是那种上-床下柜格局，一个房间能住四人，左边两床是1号床和2号床，右边两床是3号床和四号床，都贴了名字。 宿舍里暂时没人，但三号床和四号床上，各搁着一个行李箱，显然已经来了人，但不在宿舍。 游恬恬将行李箱放到2号床-上，陪容宓云前往301。 至于郑承光，因男女宿舍不住在同一栋楼，且彼此不得互进宿舍，他拎着行李箱自去找宿舍，不与两人在一起。 到301时，房间已经有了一人，是个酷酷的短发女孩子，长高瘦条，五官冷峻，偏向中性，至少一米七往上，游恬恬和容宓云站在她面前，要仰着头说话，在路上碰见时，一个错言，估计会认成男孩子。 她瞧见游恬恬和容宓云，朝两人点点头，继续低头看手机。 容宓云和游恬恬见状，也不好上前结识。 放好行李箱，容宓云带游恬恬去一楼宿管处，凭手环领了一份床垫棉被凉席盆桶衣架等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齐全，无需再另外购买什么。 于二楼分开后，游恬恬重回房间，房间内已经有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子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另外两个女孩子拿着抹布，一个在一号床-上擦床，一个在下边擦柜子桌子。 窗户外边的洗衣机里，正在洗床单卧单枕套，而凉席也已洗好，正晾挂阳台上。 游恬恬只瞧了一眼，放下生活用品，取出抹布和盆，去接水。 坐着玩手机的女孩在游恬恬擦柜子时抬头瞧了一眼，忽而视线凝在游恬恬身上。 她露出个恶劣的笑，“我不喜欢你这张脸，你将眉毛和头发剃了呗。” 第26章 旧人 游恬恬拨打电话的手一顿, 淡淡地道：“哪儿的狗在叫？” 那女孩面上的笑僵住，爆声怒问：“你骂谁是狗？” “谁应谁是。”游恬恬搓搓抹布，开始擦书柜。 “你她妈！”那女孩起身, 将手机丢到柜子上，疾行两步，一拳锤向游恬恬脑袋。 这一拳没有留手，能听到拳风与空气摩擦之声，哔哔作响。 若被打实, 游恬恬不死也得重伤。 正在打扫的两个女孩子望着这一幕, 冷漠而无表情，好似游恬恬被打死, 也与她俩无关。 游恬恬右脚后移，侧身, 右手扣住那女孩的手腕，似金蛇缠腕般用力一扭。 “啊——” 那女孩顺着小擒拿手力道身子偏斜，半边身子受不住力，只能惨叫出声。顿时，这女孩两眼噙泪, 望着游恬恬的视线，充满恨意。 从没人敢打伤她！ 她之前还只想要她的眉毛和头发, 现在，她要她的命！ 武者与人交手, 身受重伤, 不治身亡，不是很正常？武者培训, 不听教练的话, 死于异兽之手, 不是更正常？ 她咬牙，杀意渐凝。 游恬恬察觉到这女孩的恶意，微微凝眉。她往前侧推，那女孩咯噔咯噔地后退三四步，手腕软绵绵的垂着。 显然，游恬恬虽然没下重手，但也没留多少手。 之前在旁看着的两姐妹见状，眸子同时一冷，床-上那个女孩抬盆丢向游恬恬，漆黑的污水似小瀑般倾倒而下。 她跳了下来，与下边那女孩联手攻向游恬恬。 游恬恬连连后退避过污水，之后足尖一点，乾步疾行，看似在地面踏步实则悬空穿过被污水打湿的地面，瞬间来到那两个女孩面前。 她张开双手，分别扯住两个女孩的后脑勺狠狠对撞。 “啊——” 两个女孩惨叫一声，却是她俩额头碰额头，撞得头冒金星，神智不清。 游恬恬松开手，两人跌到在地，头晕目眩。 之前玩手机的那个女孩托着受伤的右手连连后退，望着游恬恬好似在看什么怪物，她失声尖叫，“你不是开脉四境？” 怎么会这么强？ 她和两个跟班，修为最高的有开脉八境，最低的也有开脉六境，无论是谁，都比游恬恬修为高，可是，怎么在她手底下，一个回合都走不下？ 游恬恬快步走过去。 谢令颜惨叫一声，转身就逃。 游恬恬没有追出门外，若继续追，没理的便变成她了。 她转身，朝床头柜的贴纸瞧了一眼。 谢令颜。 那个女孩的名字。 原来是谢家人，难怪这般跋扈。 虽然有容瑾惟给她打预防针，说谢家人不好惹不好相处，但因为她妈妈出自谢家，她对谢家还是有点好感的。 到底是自己外家。 但此时，她不得不承认，‘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看这谢令颜如此行事，便可窥出谢家人平常之霸道。 安城那些世家子弟，哪怕是郑承光这个一见面就对她甩脸色的家伙，对比谢令颜，都无限可爱起来。 她望向那两个倒在地上缓解晕眩的女孩，淡淡道：“地面被你俩弄湿了，快去清理干净。” 这两个女孩起身，高些的那个女孩怒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外地来的土包子，在京都也敢这么跋扈！” “我不知道你俩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游恬恬望着地面脏污污的黑水，以及泥沙或者淤泥似的沉淀物，满是嫌弃，“我只知道，你俩主动攻击我，并将地面弄湿了就够了。再不去清理，信不信，我让你俩再爆个头。” 游恬恬活动下手指，手指指节活动声响，咔嚓咔嚓，像掰脆萝卜。 矮个女孩冷道，“你完了，你得罪的是谢家，在京都，你得罪谢家，呵呵！” 游恬恬不再开口，大步往前，伸手。 那两个女孩下意识往后弹跳，避过。 见游恬恬油盐不进，完全没将她俩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心略有些慌。 她怎么能不怕？ 她不知道谢家是何等庞然大物？ 谢家随便拎出一个人，都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高个女孩冷笑道：“你等着吧。” 她拉拉矮个女孩，去窗台那边寻拖把，开始清理地面。 游恬恬遭报复是后边的事，但现在她和同伴不按游恬恬的话做，挨打的就是她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俩先忍。 见两人将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游恬恬收起手机，端盆接水，开始擦柜子。 这种宿舍氛围，不适合给游父打电话。 在那两个女孩将地面擦得干干净净后，谢令颜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入寝室。 她挺直腰杆，望着游恬恬冷笑，又在游恬恬瞧过来时，下意识后退两步。 意识到自己在害怕，谢令颜面上挂不住，怒气愈盛。 她让开一步，指着游恬恬对后边那人道，“就是她，她打伤了我，我也不要如何，你将她左手也废了。” 说着，她冷笑道，“反正她右手废了，废了左手，正好凑成一对，多好。” 游恬恬右臂被缠满绷带，看起来确实很严重。 谢令颜身后，走出一个高挑的短发女孩。 游恬恬挑眉，这短发女孩，正是容宓云宿舍的那个酷酷的女孩子。 世界真小，处处是熟人。 这个酷酷的女孩子一开口，就是沙沙低沉的嗓音，没有女孩子特有的清亮柔美，但另有一翻味道，“我没兴趣，陪你过小儿家家。” 谢令颜眼睛瞪大，声音拔高，“谢令礼，别以为你改姓谢，又从了令字辈，就真是谢家人了。你只是你那个外嫁的妈，带回来的拖油瓶。” “当年你-妈不听劝，执意外嫁，怎么着，过得不如意，就又要回来了？是谢家可怜你们母子，才收留你俩，你在谢家，是寄人篱下。拖油瓶就要有拖油瓶的觉悟，谢家养了你们母子俩，你要学会感恩。” 谢令颜这翻话，听得场上所有女孩都有些不适。 感觉处处是槽点，但又不知道如何吐槽。 真是，年纪小小，比那些油腻老男人还封建。 不过，游恬恬望向那短发女孩。 她也是外嫁女的女儿？ 游恬恬若有所思。 看起来，在谢家过得不算差，若是差了，是不敢这么直接呛声的。 培训完后，可以去外家拜访一下。 短发女孩抱臂冷笑，“我吃的住的，都是我爷爷奶奶提供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姓谢，整个谢家都是你的？” 她若有所思，“若整个谢家是你的，我确实得感恩你。” “你胡说！”谢令礼这话不能接，她上头还有两个亲哥哥，要是她露出些许想要争族长的意思，或许某天，她就得英勇死于异兽之手。 “我是主支，你是分支，你现在得听我的。” “什么年代了，还分支得听主支的，怎么着，分支是你主支奴隶？行，我会将此话告知我爷爷奶奶。”短发女孩酷酷地开口。 “谢令礼！”谢令颜气得发抖。 谢令礼字字句句，都在敏-感点上蹦跶，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爸她哥，能扒了她一层皮。 主支只有一支，分支却有很多□□么多分支联合，主支也得退让。 “你和我才是谢家人，我被人欺负了，你不替讨个公道？”谢令颜难得聪明一把，以家族荣誉逼她出头。 短发女孩愈发不耐，“我是外嫁女带回来的拖油瓶，不是真正的谢家人，这不是你说的？我都不是谢家人了，我替你出什么头？” “而且，”短发女孩瞧了游恬恬一眼，嗤笑道，“你可别说自己是谢家人，真是丢死个人了，开脉六境，连个开脉四境的都打不过。我要是你，早抹了脖子全谢家声誉，告诉世人谢家不是都是你这样的废物，你居然不以为耻，还好意思喊人。” “啊啊啊啊——” 谢令颜烦躁地大喊，“谢令礼，你别得意，我让我哥打你。” “说得好像就你有哥似的。你可千万要记得叫你哥，不叫不是人。” 谢令礼过来，就是想看谢令颜要做什么夭，谁知是这么件事。 真是被人宠坏了，不知所谓。 两个谢家人骂架，谢令颜的跟班不敢插嘴，在旁装沉默。 短发女孩外公在谢家也算有实权，她归回谢家后，改口叫爷爷奶奶，和谢家其他武者待遇一模一样，应该说，和她那些堂兄堂姐待遇一样。 所以，她们也不敢得罪。 谢令颜很生气，她跟着转身，怒道：“谢令礼，你是不是没将自己当做谢家人？看到谢家人被欺负，就这么无动于衷？那你还不快滚出谢家，滚回你周家去。” 谢令礼拔步欲走的身子一顿，偏头望向谢令颜，酷酷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她两个深呼吸，将怒气压下，望着谢令颜没有开口。 谢令颜自以为抓住她的把柄，得意洋洋地开口：“谢令礼，你说啊，你要是瞧不上我谢家，我让我爸把你名字从族谱上划了。” 游恬恬被谢令颜蠢哭了，谢家如果都是这种人，那真没什么好担忧的。 一算计一个准。 谢令礼点点谢令颜，笑了，最终什么都没说，离开房间。 谢令颜自以为获得胜利，得意叉腰，结果牵扯到右手腕，疼得龇牙咧嘴，见那两个女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骂道：“还看着做什么？没见我手受伤了？还不快给我上药？” 她骂完后瞧见游恬恬，才意识到这儿没人给她撑腰，她要和这个一点不顾忌她身份说动手就动手的煞星住一个月。 她脸有点白。 游恬恬看了一场好戏，此时慢悠悠地移开视线，继续擦柜子。 谢令颜这才用腿将凳子勾到门口坐下，伸出右臂，骂道：“愣着做什么，处理伤势还要我教啊？” “痛啊，笨手笨脚的，你要痛死我吗？”谢令颜右足抬起，重重踢向高个女孩的腿，顿时高个女孩腿间青肿一块。 然她不敢躲，更不敢呼痛，只低头道歉，动作愈发小心。 谢令颜踢了高个女孩一脚，不顺的气发泄出来，不再那么窝火，她又重重地踢了矮个女孩一脚，挥手道，“快点干活。” 说着，又低头单手玩手机。 游恬恬换了水，开始擦床。 她瞥了那边一眼，没多开口。 明摆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何必多废口舌。 床柜擦好，床铺铺好，洗漱晾挂用品摆好，游恬恬将行李箱推到书桌下边，拿起手机往外走。 谢令颜见游恬恬走过来，紧张站起，靠着书桌，目送游恬恬走过。 在游恬恬经过她身前时，她手指动了动，很想动作。 实在是太好偷袭，游恬恬低头发手机信息，浑身放松，毫无防备，破绽处处皆是，而且两人之间距离这么短，偷袭的话很有可能得手。 但她不敢。 她的右手腕很痛，她怕自己另一只胳膊也废了。 这丫的怎么那么诡异，明明才开脉四境，打开脉八境跟打小孩儿似的。 临出门时，游恬恬瞥了她一眼。 谢令颜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动手。 她暗骂了一句，钓鱼佬。 出了宿舍，游恬恬先给容宓云发个信息，告诉自己在楼下等她，之后给游父打视频电话。 “乖宝。” 游父第一时间接了。 游恬恬将摄像头对准的宿舍楼，又转了一圈，让游父看看周围环境，道：“爸，我到京都了，这是帝都培训中心，环境还不错，空气好，景色漂亮。” “好好好。”游父直说三个好字，笑道， “看起来在郊区啊。” “是在郊区。”游恬恬将镜头对准那直耸入云的双-峰，笑道，“那是乾山。” “看起来不错。”游父追问，“你住哪里？一个人住还是几个人住？床-上用品什么的，买好一点，咱家有钱，不用省，也不用担心浪费。等培训结束，可以清洗干净捐献出去。” “住在这里。”游恬恬拍摄宿舍楼，“四个人住，和我哥大学宿舍一样，上-床下柜，不过，比我哥宿舍宽敞多了。” “生活用品不用自己买，培训中心会发，吃饭看病什么的，培训中心都包了，不用自己费事，很方便的。”游恬恬没多隐瞒，且尽量捡好的说。 游父听到生活用品培训中心发，不满嘀咕，“这发的能有什么好的，当初你哥那学校，床被也是学校发，结果呢，那被套糙得要死，你哥一个大男人，睡了一晚都起红疹子了。” 游恬恬哈哈笑道：“哥那是像妈，皮肤娇嫩，我像爸，什么环境都能适应。而且，也没多差啦，来培训中心的世家子弟多，也不好太差。” 游父一听，觉得有理。 既然不是太差，他也不说了，而且，隔了那么远，他又插不了手，说着乖宝也心烦。 “那室友呢？好相处吗？”游父问，“反正只住一个月，日后能不能再见也不一定，没必要委屈自己。” “爸，谁能给我委屈受？”游恬恬眉眼弯弯，走到旁边花园石凳上坐下，“好相处呢，乖得跟个小兔子似的。” “乖点好。”游父听到室友好相处，也跟着高兴起来。 合居是无可奈何之事，若室友好相处，生活都能如意一大半；若室友不好相处，在外再好的心情，回到寝室都得败坏一大半。 好室友真的很重要。 又林林总总聊了些其他闲事，眼角余光瞥见容宓云，游恬恬道：“爸，我朋友过来了，先这样，我去吃饭了。” “好。” 挂了电话，游恬恬起身，待容宓云过来，和容宓云一道去男生宿舍。 容宓云上下打量一下游恬恬，问：“你室友还好相处吧？” “来了一个，还不错。你室友呢，好相处吗？”游恬恬偏头。 “还好。”容宓云笑道，“有个孟家的，想当宿舍老大，但是被谢家的镇压了。有那谢家的在，感觉我们寝室住了个定海神针。” “是短发的那个姑娘？”游恬恬问。 “对，你认识？”容宓云望向游恬恬。 “两面之缘？”游恬恬想起寝室那场闹剧，笑道，“那姑娘感觉，还不错？” “是挺不错，她虽然是谢家的，但跟传说中的谢家人不太一样，有点像那种不欺负弱小很有原则的校霸，酷酷的，气场强大。” “哈哈哈，被你形容的，一下子青春校园起来。” 想想那个酷酷的短发女孩，又想想自己寝室的那个谢家人，游恬恬不禁感慨，同为谢家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那个谢令颜，一看就知道是老霸凌人了。 爹妈绝对没教好。 如果谢令礼是有原则的校霸主角模板，谢令颜就是被主角打脸反复打脸的炮灰大姐头。 “可不就是青春校园？”容宓云跟着笑，“我大学毕业两三年了，居然又一次住上了这种宿舍，感觉回到刚读大学一样。” “那我就当是模拟大学了。” 两人边聊边走，走到男生宿舍楼下。郑承光早等在那里，瞧见容宓云和游恬恬，双目一亮。 他走上前，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俩室友好不好相处？我宿舍有个傻逼，一进门就说自己洁癖、爱静、早睡，希望我们天天打扫寝室卫生，在宿舍里不许讲话，不许打电话，不许外放视频音乐，不许走来走去，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要不是打不过他，我就将他摁到床上，让他还敢不敢嘚啵嘚啵。” 游恬恬敏锐听出不对，“你怎么知道打不过？” 郑承光：“……” 他哼了一声，不答。 容宓云见状，道：“肯定打过了。没出息，同境界，几招就败了。” 郑承光也开脉十二境，这么短时间内分胜负，肯定是对方实力强他太多。 郑承光面上挂不住，“宓云姐，不带你这么拆台的。” 这是承认了。 不过，他强辩道：“他和你俩一样，擅长拳脚功夫，我又不擅长这个，我使棍的，方寸之间，我一使棍的赤手空拳，哪打得过？” 这话逗乐了容宓云和游恬恬，两人禁不住笑了起来。 培训中心的食堂并不是灵食，而是普通饭菜，不过饭一桶桶，馒头一锅锅，管够。 三人吃过饭，开始逛帝都训练中心。 帝都训练中心与大专布局很相似，建有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操场和室内演武场，建筑不多，主要是操场大，所以三人很快就逛完了。 逛完后，又重回操场。 此时操场站有一名黑衣寸头男孩，约莫十八-九岁，皮肤略黑，是健康的小麦色，是常年晒太阳晒出了的。 此时已经五点多，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夕阳余晖带着残热，落到身上依旧蒸热，在这个时候，他却顶着这太阳练武，可见平日之勤勉，如此，他皮肤被晒成这样，倒也不意外。 容宓云和游恬恬对视一眼，走过去，跟着上晚课。 两人都是勤勉之人，有时间就花在练武上，而游恬恬因为功法的特性，更是愿意沉迷于练武之中，练武不会疲惫，不会伤身，且肉眼能看到自己修为一点点积累，实力一点点变强，比游戏还让人上头。 郑承光见两人摆好架势，不满地“喂”了一声。 他不满在于，那个练武的人，是他那个龟毛室友，而本该和他同一阵营的两人，都不等他揭露那人身份，更是问都不问，直接走过去跟着练武。 这不是向对方示好？ 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他叉腰在跑道上站了片刻，吐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在两人旁边不远，距离那个黑衣服寸头男孩最远的地方站定，比比划划。 他才不是对那龟毛室友示好，他只是陪朋友。 就是这样。 他和游恬恬容宓云三人出自同一地方，天然联盟，自该同进同出。 受四人影响，吃过晚饭逛培训中心的武者，陆陆续续走到操场，开始练武，看画面，很有公园跳广场舞的热闹。 旁边办公楼三楼，两个同样瘦长高挑、肌肉恰好到处的男人靠在窗边，瞧见操场上那和谐的一幕，其中一名寸头、国字脸、约莫二十四五的男人暗自点头，对旁边百无聊赖练习手指灵活度的贵公子道，“今年这群武者不错。” 来培训中心第一天，既没有打架，也没有闹着要去帝都市中心潇洒潇洒，安安分分乖乖巧巧，还会勤奋晚练，让他这个带过不少届培训学员的教练老怀甚慰。 贵公子抬起头，薄红晚霞的微光落到他身上，似是在他身上披了层霞色的柔纱，又似是在他雪白的脸上覆了层薄薄的胭脂，晚霞无酒，却微醺人。 他的眉骨如弓，瞳孔漆黑有神，一双瑞凤眼，威严凛凛。 他漫不经心地扫向操场，于人流中一眼瞧见游恬恬。 明明她并不算高，容貌亦称不上绝色，身形在这一群武者间可谓娇-小，像蚁涌之中的小小蚂蚁，不显眼，不出众，但偏偏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 他眼底闪过意外，她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推一波基友文文《每天溜进师尊洞府》by一问之 文文很好看，狂推狂推！ 南絮穿进了一本仙侠虐恋文里，成为了龙脉之子，神兽狻猊。 书中女主角身为仙家弟子，和男主角魔尊狗血纠缠。 而她，恶毒女配，则是魔尊的舔狗。 为了魔尊，她潜伏进仙门，成为了女主角的小师妹。 她们的师父，正好是女主角念念不忘的病弱白月光—— 剑仙黎昀。 魔尊让她拜师后努力修炼，获得黎昀的信任，方便他借机弄死这个情敌。 穿过来的南絮：…… 舔狗是不会继续当舔狗的，糊弄糊弄算了。 魔尊问起来，她就说和黎昀不熟。 从此，师尊上课她打盹，师姐练剑她摸鱼。秘境历练她划水，宗门任务她不做。 躺平的生活如此快乐，唯一麻烦的是，身为火系神兽，每晚她会因为压制不住体内真火而显出毛球原形。 南絮苦恼着，偷偷摸摸，找到了一个蹭空调的地方—— 剑仙黎昀的洞府。 这个病弱师尊身上寒气入骨，她正好把寒气当成冰棍吃，压制体内真火。 而黎昀似乎只把她当成误闯进来的小猫，随意她进出。 她夜里待在洞府，等天亮了，她就溜走，又变成那个众人眼里毫无存在感的摸鱼小师妹。 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某天，某个秘境里，她睡了个懒觉。 一睁眼，就看到男人垂在她脸颊的墨发，和清冷俊逸的侧颜。 身旁，师姐泫然欲泣：“小师妹，你为何趴在师父怀里？” 魔尊红了眼：“阿絮，这就是你说的不熟？” 南絮：…… 完蛋。 她蹭空调翻车了。 —— 剑仙黎昀天纵奇才，名满天下，乃是这一代修仙者中的翘楚。 却在一场仙魔大战之中受了重伤，寒气入骨，无法修行，几乎是个废人。 为了给他解闷，宗门陆续替他收了不少弟子。 他偶尔教授弟子，大多数时候闭关不见。弟子们也心思浮动，各个都想要另攀高枝。 日子过得索然无味，他对这尘世也提不起半分兴趣。 直到某天，他遇到一名天资愚钝、没心没肺的小徒弟。 和一只深夜闯进他洞府的小猫咪。 清冷孤僻师尊x摸鱼小毛球徒弟 第27章 寝室风云 这贵公子, 正是喻孟辰。 他应帝都武协之邀，前来培训这批新学员。 他默默地望着游恬恬，神情莫辩。 他和游恬恬三次短暂见面, 第一次，游恬恬救他，车子二次爆炸；第二次，摩托跑车失控；第三次，窗户炸开, 水杯炸开, 就没一次平安的。 之前，他以为是自己拖累了游恬恬, 但是，后边他与旁人朝夕相处, 倒霉的都只是他，与他一道的人，并不倒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答应帝都武协。 既然他只倒霉自身，与游恬恬见面时, 会牵连到她，又是怎么回事？ 是游恬恬气运偏低, 会受他影响，还是游恬恬与他一样, 本身死劫加身？ 他盯着游恬恬出神, 旁边国方脸凑过来，顺着喻孟辰的视线往下瞧, “你在看什么呢？” 喻孟辰收回视线, 低头继续玩手指, “没什么，今年这批学员，是挺乖的。” 国方脸笑笑，没有深究。 他比喻孟辰大五岁，今年已经二十八，不过常年练武，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他二十七岁筑基，自认为是天才了，但在喻孟辰面前，却不敢认领。 喻孟辰二十岁那年才开窍，但短短三年就筑基，在他面前，谁敢称天才？ 他道：“今年，劳你多费心。” 顿了顿，他叹口气，道：“我师父说，山海境近些年有些不太平，这些武者，要尽快成长起来。” 喻孟辰没开口，但国方脸知道他将话听了进去。 下边游恬恬并不知道上边还有个熟人，她正沉浸在开脉之中。 她因为开脉不怎么需要消耗自身气血，而是能从外边摄取能量，开脉速度一贯快，不像其他武者，要受气血拖累。 所以，短短六日，第八脉又开了一大半，这还是因为受到手臂伤势拖累的缘故，不然进度会更快。 此时手臂好得七七八八，她不必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并为了手臂伤势而克制开脉速度，此时一鼓作气，将剩余穴道打开，进入开脉八境。 但，她身上修为没有调整，依旧开脉四境。 陆陆续续有练到身体极限，再练下去会伤身的武者离开操场，游恬恬也适时停止修炼，停在微微出众，但也不至于太出格的范围。 虽然，以她开脉四境修为，与开脉十二境武者修炼时间一样长，本身就极为离谱。 周围武者瞧她的目光都不对了。 郑承光在游恬恬停下时，也跟着停下，又是一个长吐气。 我的妈耶，终于停下了。 他早就想停下来，但是，一个开脉四境的武者都没停，他一个开脉十二境的武者怎么能停？只能咬牙坚持。 嗨，他这该死的胜负心。 他瞪向其他武者，骂道：“看什么看？我这妹妹，可是能打开脉十二境武者的，练习时间和我们一样长，有什么稀奇的？” 他可以看不惯游恬恬，但旁人不可以，谁让他和游恬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伴呢？ 其他武者：“……” 很稀奇好不好。 开脉四境打赢开脉十二境，在开脉十二境不擅拳脚，开脉四境外功精纯的情况有可能发生，但开脉四境精力和开脉十二境等同，这就让人十分惊悚了。 拿游戏人物比拟，开脉四境npc血条40，开脉十二境血条120，然后无论是开脉四境还是开脉十二境练武，每分钟都会耗血1，本来开脉四境四十分钟就该血条耗尽，停下休息了，结果她两个小时血条都没耗尽，她是怪物吗？ 还是她有特殊的回血方法？ 哪哪看都不正常啊。 为什么你能理直气壮地说，这正常，不稀奇？ 他们望向郑承光的目光，也有些不对了。 硬要解说的话，是看傻瓜或者脑袋不正常人物的那种目光。 郑承光在这视线下，哪哪不自在，恰好容宓云也结束了练武，忙催道：“走走走，快回去。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 游恬恬没理会那些人视线，只望向郑承光，眼底尽是意外。 倒没想到，这人一见面就对她冷哼哼，之后也只拉着容宓云说话，对她爱答不理的，结果对外人时，还挺维护。 她原谅他的臭脸了。 郑承光凝眉，扫视游恬恬一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跟你说，我喜欢熟-女，别迷恋我，没结果。” 游恬恬：“……” 友好的视线渐渐变态，戏谑又凶狠，她慢悠悠地开口，“郑妹妹是什么眼神，我这是慈爱地望着你啊。我自然明白，以郑妹妹的娇弱，是要寻个大姐姐好生依靠的。” “性-感大姐姐，谁不爱呢。” 郑承光烦躁地“啊啊啊啊”，“不要叫我郑妹妹，别以为非擂台上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尽情激怒我。” 游恬恬上下打量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 郑承光愤怒，“你这又是什么眼神？瞧不起我？你个开脉四境的小武者，有什么底气瞧不起我？” 容宓云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没有啦没有啦，别暴躁别暴躁，恬恬是个好孩子，没有恶意的。” 郑承光哼哼冷哼，十八岁的孩子。 算了，不跟十八岁的大龄孩子计较，掉价。 “哎，我是为了你好，你打不过她的，悠着点。”容宓云又慢悠悠地补刀。 郑承光：“……” 游恬恬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怎么觉得，宓云姐就是在逗郑承光呢，从一见面就是了。 估计小时候没少逗，到现在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不过郑承光也确实太像个小孩子了，情绪化，不经逗，一逗就炸，跟个炮炸似的，却又很好哄。要是他小时候也是这个性格，也不怪宓云姐爱逗他。 “宓云姐！”郑承光抓狂。 他望向游恬恬，在游恬恬右臂上绷带瞧了一眼，将挑战之语咽了下去。 看在伤号的份上。 只是心底憋屈不散，露在脸上，就是两颊鼓起，和青蛙一样，瞧得更可乐了。 回到宿舍，宿舍四人已经齐了。 三号床和四号床是一对姐妹花，一个叫张文琪，一个叫张文瑶。 张文琪是个清秀瘦削的小姑娘，腰背挺直，腰细腿长，鹅蛋脸，略高冷；张文瑶则是个大圆脸，可可爱爱，肉感嘟嘟，看着亲切。 两人看起来还算好相处，与游恬恬说话时平等友好，不算热络，但也谈笑风生，气氛和睦。 你有心交好，我也有心交好，这样关系自然容易拉近。 倒是谢令颜，在她们三人聊天时，时不时哼哼，制造噪音，在三人瞧过去时，缩缩肩膀，很快又挺直腰背，小声道：“怎么，我看视频发出声音也不行？你们要制造宿舍霸凌？” 显然，她在张家姐妹手里也吃了亏，不然不会这么老实。 张文瑶嗤笑一声，“哟哟，谢大小姐居然也知道霸凌这词了，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显然，张文瑶对谢令颜知根知底。 谢令颜暗恨。 猖獗着吧，张家分支，也敢和我谢家主支较劲，迟早叫人收拾了。 被谢令颜一打岔，张文瑶两姐妹和游恬恬也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游恬恬先去卫生间洗漱，又将衣服简单搓搓，丢进洗衣机里甩干净挂好，躺回床-上。 此时时间还早，游恬恬打开阅读器，看山海经电子书。 游恬恬不喜读书，但山海经异兽集很重要，她要做到将里边异兽一一记住。 到了十点，关上阅读器，躺好，睡觉。 张文瑶和张文琪姐妹睡眠习惯也很好，养肝血时间到了自然不会再熬夜，只有谢令颜，还在玩手机游戏。 她没带耳机，手机游戏音乐外放，游戏声音很响很大，调子简单又洗脑，在这安静的宿舍，在耳聪的武者耳边，像是鞭炮作响。 游恬恬忍了忍，忍不住了，正欲起身，对面床的张文琪从床-上一跃而下，跳到谢令颜书桌前的凳子上，一把夺过床-上谢令颜手机，关机后丢到垃圾桶里。 她淡淡道：“明天赔你个新手机。” 谢令颜：“……” 她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尖叫一声，冲向张文琪，“我跟你拼了。” 却被张文琪轻而易举地按住，谢令颜像只乌龟一样，徒劳张着四肢爬，却没法翻身，更没法动弹。 张文琪开脉十境，比谢令颜高四境。 “啊——” 谢令颜打不过，只能大声尖叫发泄自己的愤怒。 她的嗓音又尖又利，似乎不仅仅能刺破耳膜，更像是能穿透整个宿舍楼。 隔壁宿舍武者不满地敲敲宿舍墙，大声道：“搞什么，叫什么叫，还要不要睡觉？” 更有武者气得杀得204，直敲门。 张文琪手下微微用力，凶道：“闭嘴。” 谢令颜背上受痛，张嘴欲叫，张文琪赶在她叫之前，又加大力度。 谢令颜吓得赶紧闭嘴。 张文琪松开手，从凳子上跳下，开门给房外武者道歉。 那武者不满地开口：“下次不许了，大半夜的，嚎那么一嗓子，还要不要睡觉了？” 武者凡想往上走的，生活作息都很好。 特别是开脉阶段，武者对气血比健康还要注意，任何损伤气血的事，几乎不会做。 “不会了不会了，是舍友不懂事。” 张文琪态度好，而且闹事的不是她，门外武者怒气降了下去，没多纠缠，离开了。 游恬恬重新躺回去。 张文琪关门，冷冷地望向谢令颜。 谢令颜被瞧得又缩了缩肩，心底怒气越来越涨，越来越涨。 她是谢家主家这一代唯一的姑娘，她爸还是谢家族长，凭什么受这鸟气？ 她很想发泄，很想将张文琪撕扯，但她还没失去理智，知道自己要是再敢闹出动静，张文琪绝对会狠狠将她揍一顿。 张家人，都是群疯子。 疯了疯了，区区支脉也敢那么嚣张，呸。 张文琪见她老实，关了灯，上-床。 宿舍内这下彻底安静，应该说，整栋宿舍楼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外边的风声蝉声蛙叫声。 在蛙叫和蝉鸣声中，游恬恬睡了过去。 次日五点，游恬恬轻手轻脚起床。 不过武者耳朵一向尖，游恬恬动作这般轻微，还是将张文琪好张文瑶吵醒了，她俩跟着起床。 三人对视，虽没交流，但都知道早起是为了什么，无声笑了笑，自顾自洗漱。 洗漱完后，不约而同地等对方，最后三人一道轻手轻脚走出宿舍。 床-上，谢令颜听到门开合声，知道那三人离开，不屑地撇撇嘴，翻个身继续睡。 宿舍楼道上，除了游恬恬三人，还有其他武者也已起身，稀稀疏疏地，往操场方向走。 到了操场，有武者跑步，亦有武者练拳，并没有浪费这清晨大好时光。 “东边长庚高悬，星子皎皎耀辉，天道不负勤者，汗水终成美味……” 有武者在操场上跑步，耳边带着蓝牙耳机，跑着跑着，竟情难自禁地跟着调子唱了起来，他自己不自觉，声音还挺大，一口破锣嗓子，句句唱到末尾，声音劈叉，有那‘风在吼，马在叫’的味道了。 游恬恬侧目。 其他武者侧目。 那武者沉浸在自己美妙歌声中，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 终于，有个武者忍不住，拍拍那个武者的肩膀，朝他招招手，道：“打一场？” 他要揍他一顿，一报耳朵被强-奸之仇。 其他武者“哦豁”一声，跑过去，围观。 看热闹是国民天性，成为武者也不例外，甚至在旁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听着不像是邀战现场，还以为谁在告白或者求婚呢。 游恬恬没忍住乐出声，到底是怎么一群小可爱，将一件正常之事弄得这么沙雕。 那唱歌的武者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有人邀战，莫名其妙有人拱火——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众怒。 不过，武者好战，同境界邀约比武，大多不会推辞。 他一把扯下蓝牙耳机，乐道：“与同道比武，是一件雅事，来。” 也不用另找场地，操场上完全符合擂台要求，毕竟这操场，就是以擂台标准建的，和猫耳山那体育馆一样，平常练武练操，要比赛了当擂台用。 张文瑶拉着张文琪和游恬恬，兴奋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来帝都培训中心的，大多都是开脉十二境，来此目的是为了开脉，毕竟，不是哪个城市都如帝都那些大世家一样，手攥着八-九个十来个名额，可让族中后辈过来玩一次，到开脉十二境时，再过来加强培训，冲击开窍。 各个城市攥着的名额很少，只能推最强，或者最天才的，像安城，便算推天才，推得也是郑承光这样，已经开脉十二境的。 当然，游恬恬是个例外。 安城武协会长有心培养游恬恬，愿意用名额，推游恬恬变强。 所以，此时对战的，是开脉十二境的武者，开脉十二境武者的比赛，对于低阶武者来说，还是很有看头的。 张文瑶拉着她太过热情，游恬恬盛情难却，拔步跟了过去。 寻了个适合观战的位置，游恬恬双膝打开，双手平举，配合呼吸之法，蹲马步。 其他武者见了，恍然大悟，对哦，可蹲马步观战嘛。 蹲马步能稳住下盘，一样不浪费早上大好时间。 这是何等勤奋的武者，见缝插针开练，不浪费一分一毫，而且那脑子怎么长的，居然想出这么天才主意。 那些武者纷纷朝游恬恬投以钦佩目光，并张开手，迈开腿。 于是，国方脸和喻孟辰来到操场时，就瞧见一副有趣的画面。 操场中央空出直径十米的空间，里边有两武者在比试，而空间之外，几百个武者错落围着，齐齐蹲马步。 国方脸：“……” 第28章 有钱的培训中心 国方脸先扭头看看周围环境, 确定还是帝都培训中心后，他偏头望向喻孟辰，问：“这是什么新型观战方式？这样观战, 会更舒服吗？” 喻孟辰道：“可能，练功观战两不误？” 喻孟辰记挂着游恬恬可能与他一样有死劫，没有靠近，只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开始活动手脚, 道：“我去跑步了。” 国方脸拉住他，道：“去看看嘛, 摸摸这批学员的底。” 喻孟辰使了个巧劲挣脱，开始跑步, “你看就够了。” 国方脸没有去追，“啧”了一声，还是走了过去。前边观战的武者一溜地蹲马步，怕挡住视线，还前后错落, 跟女墙似的，凹凸凹凸。 所以, 他站在最后面，视野毫无遮挡。 正中间, 那个唱歌的汉子一米八-九, 骨骼粗大，面容粗犷, 带着北方特有的高大。他胳膊有女子大-腿粗, 拳头握起, 有钵儿大，用力时，胳膊肌肉虬结，蓬勃很有力量。 他的对手，是南方汉子，一米八，身材颀长，偏瘦，站在他对面，比他小上几号，显得有些孱弱，有那高中生打小学生的味儿。 当然，具体实力，只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北方汉子练的也是八极拳，不过比起郑雯来，这北方汉子的八极拳更有力量，暴击时拳风呼啸，刚猛暴烈，让人不敢硬接。 而另一名武者练的是螳螂拳，身形灵活，下盘极稳，在发现硬碰硬刚不过后，滑步、虚步游走，又辅以太极掌，以弱打强。 “要输了要输了，螳螂拳以观螳螂挡车，勇敢无畏而成，一味避让，只会失螳螂拳精髓，这练螳螂拳的要输了。” “那我去会会他，他唱歌太难听了。” “先我吧，我练太极掌的，都说太极掌是老爷爷拳，今天好叫你们开开眼，老爷爷乱拳，也能打死壮小伙。” 最后那个武者这话一出，其他武者哄然大笑，纷纷孔融让梨，“行，让你上，让我们见识老爷爷拳的厉害。” 旁观武者都明白的道理，练螳螂拳的汉子自然也明白，不过，他游走避让，其实是策略，在再一次侧面避开，且卖了个破绽后，他一个虚步直冲，双臂似螳螂般大刀一斩。 北方汉子侧身，腰部发力，肩膀撞击。 南方汉子收拳如风，又双拳急出，快得残影阵阵，如纱似雾。 螳螂拳密集多变，又多虚实，这般急攻之下，北方汉子结结实实受了几拳，不过他反应极快，不再试图拦拳，而是径直靠近南方汉子，手肘肩腿同时发力，瞬间将南方汉子掀翻了出去。 他双-腿连迈，拳头居高疾下，停在倒在地上的南方汉子的鼻尖。 南方汉子气得一捶地面。 可恨，耳朵受到强-奸，竟还没打赢。 北方汉子收拳，朝南方汉子笑道：“承让。” 南方汉子愿赌服输，回了一礼，离开场地。这时，马步之间，站起一人，他穿过三层人群走到最里边，笑道：“张某来请教高招。” 正是那个说要打老爷爷拳的。 其他武者继续哄笑，“答应他，答应他。” 张文瑶望向游恬恬，道：“恬恬，你觉得他俩谁输谁赢？” 游恬恬歪头，笑道：“可能是，老爷爷拳？” 张文瑶闻言惊喜，道；“你也这么觉得的吧。” 她骄傲地开口，“那是我张家的张文理。” 游恬恬沉默片刻，夸道：“好名字。” 张文瑶笑嘻嘻的，“恬恬，你夸人好别致哦。” 别个夸人，不是玉树临风、英姿勃发，就是天人仙姿、后起之秀，就她夸名字。 游恬恬道：“因为这名字是真的好，一听就很有学霸气息。” 文理双全，谁与争锋？ 身为学渣，学文学理都很难的苦，谁懂？ 张文瑶上下打量张文理，恍然道：“我明白了，肯定是堂叔堂婶早早瞧出他不是个学习的料，但不死心做了最后一搏，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游恬恬：“？？？” 好家伙，家人吐槽，最为致命。 北方汉子听到张文理挑战，歪头不解，怎么今日这么多人要挑战他？ 不过他没有拒绝，摆开架势，“行，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动手。 北方汉子率先一拳冲了过去，张文理双手抡圆，行了个虚步，北方汉子便擦着他掌心箭行数步方止，再往回看，张文理站在原地，只身子侧了侧。 张文理这一招，看似慢吞吞，实则时机把握得非常好。 慢一分则径直撞上拳风，快一分又没法和北方汉子相碰，借这拳风将北方汉子丢出去。 “好！”国方脸禁不住拍手叫好。 游恬恬眸光微亮。 八卦拳和太极拳其实是有相通之处的，练习八卦拳前，得先掌握太极掌，懂得太极，方知八卦。 但到底不是专练太极拳，游恬恬对太极拳的理解自然没有张文理深。此时瞧见张文理的应对，也禁不住有叫好之意。 老爷爷拳慢，但不意味着老爷爷拳不厉害，老爷爷越老弥坚呢。 北方汉子身不由己滑了出去，又折身，箭步冲拳。 张文理依旧身子微旋，手轻轻一推，又将北方汉子推出去。 整个过程，张文理好似不倒翁般，重心如汞，阴阳摇摆，而双手随着腰腿动而跟着动，似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又或者是盘着什么圆球，双臂放松，好似弱柳，毫无力量，但就是这软绵绵的双手，软绵绵的身子，慢悠悠的动作，一次次卸掉北方汉子的拳脚力道，并将他推出去。 北方汉子打得十分憋屈，旁观者看得也牙齿疼。 真的是，一点都不爽快。 武者比试，最爱的就是那种手腿相撞、拳拳到肉的刺激与热情，生死一线，热血沸腾，但太极拳软绵绵的，画风一下子不对了。 他们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让这小子上？ “快点快点，到底行不行啊？”武者催北方汉子。 “连老爷爷拳都打不过，亏你还是北方汉子呢。” “用贴山靠和搓踢啊，靠近他，贴着他，打他，震他，踢他，隔那么远做什么呢？” 北方汉子听着看客武者议论，有苦难言。 他也想靠近，但是张文理不给机会啊，他一靠近，张文理就将他推开，像是滑不溜秋的鱼，简直抓不住。 他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比武。 张文理听到看客的话，笑道：“行，我让他近身。” 这次，北方汉子靠近，张文理不再将他推出去，不过他顺着北方汉子贴山靠用的劲旋转，黏在北方汉子身上，依旧慢悠悠的，连带着北方汉子的攻击也变慢，像是在和张文理跳舞。 北方汉子愈发憋屈，他感觉自己的攻击落到一团棉花之上，而自己身形不受自己控制，像是初次学武控制不住力道，总是因惯性前俯后仰。 此时他想脱身而不得，完全被张文理掌控了节奏。 北方汉子倒也明白，张文理实力比他高。 但他并不认命，依旧努力出拳震肘抬脚踢，张文理右脚虚步，双臂展开抱圆，借北方汉子马步侧冲之力，将他丢了出去。 北方汉子双-腿咯噔咯噔往前冲，留意到自己冲得太急，前方三个不是开脉十二境的妹子蹲在那里，忙道：“快让开。” 他拳风尤在，速度又快，几乎是半秒内冲到游恬恬面前。 游恬恬旁边的张文瑶和张文琪微微色变，欲出手拦上一拦，但她俩速度太慢，只勉强抬手，北方汉子的拳头距离游恬恬鼻尖不足半拳头。 游恬恬面色未变，后发先至，抬起右掌往前，手臂一抖，劲力从掌心蓬勃而出。 顿时，北方汉子身形好似被点了定穴，一动不动。 而他的拳头，停在游恬恬鼻尖，与游恬恬鼻尖只剩半寸不到。 张文瑶和张文琪和其他武者的救援招式终于赶过来，眼见即将落到北方汉子身上，游恬恬微微用力，北方汉子咯噔咯噔往后退，正好让这些招式落空。 北方汉子面上尽是惊讶之色，只有他才细致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游恬恬刚才举止有多逆天。 他刚才和张文理打斗时，不知不觉靠近场地外围，与看客间距不足一米，所以，张文理将他丢出来时，他径直冲入看客群里，拳头更是带着冲速以及残威，击向这个开脉四境的小妹子。 按理说，以她的修为，是躲不开这拳头，是该结结实实受这一拳的，但奇迹发生了，她自救成功，还救他一救。 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不仅仅是她出手的速度，更是她出掌的力度，以及应对的方式。 一般来说，面对拳头，不是避过，就是出掌挡住，但她不是，她若偏脸避过，他冲势不减，依旧会撞上她，带着她冲向后边，而他拳风尤在，很可能会伤到她旁边两名开脉八境和开脉四境的小友。 所以，她不能避，也没避。 若她出手挡住她的拳头，不说她实力足不足以挡拳头，单说速度，她或许根本来不及抬掌挡拳头，若如此应对，很有可能他的拳头在她掌心挡住之前，先击中她鼻子。 距离太近，留给人应对的时间太短，几乎是无解。 但在这无解中，她解开了。 她出掌，没有挡拳，而是挡住他前冲的身子。 这个应对很巧妙，当然也很险。 若力气用得不对，大了或者小了，他依旧前冲，击中她的鼻子，或者身子歪斜，打到旁边的张文瑶张文琪。 但，她用处的力量恰恰好。 不多不少。 但这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短短时间，就估摸出合适的力量，将他的冲力瞬间抵消，这说明，她对身体的掌控力，达到一种非常可怕的程度。 她或许能自由控制力气多寡，精确度能达到0.01牛顿。 这，堪称妖孽。 而且，她的实力，绝对不止开脉四境。 便算刚才的冲劲被张文理卸掉绝大部分力道，但也不是开脉四境的武者能挡住的。 北方汉子走过来，歉然道：“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游恬恬朝他摇头，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张文理身上。 张文理走过来，跟着歉然道：“对不起，没收住手，你没事吧？” 张文瑶和张文琪没有开口，望着张文理神色有些探究。 游恬恬定定地瞧着张文理。 张文理身形微僵，面上的笑尴尬地挂着，不上不下，有些古怪。 他垂眸避过游恬恬的视线，笑容落下。 这个表情，让张文琪和张文瑶瞳孔微张，似是想明白了，怒瞪张文理。 不过碍于什么，怒气翻涌，却什么都没说。 游恬恬方才开口：“我有哪得罪过你，让你这般针对我？” 刚刚那北方汉子出其不意被丢往这边，是张文理捣的鬼，他太极拳造诣深，知其三味，不可能出现这个错漏。 他掌控了北方汉子，他借力打力，将北方汉子丢到这边。 更甚至，两人打斗时往这边挪移，也不是因为比试激烈控制不住，而是他有意为之。 游恬恬不是个受委屈的性子，既然看出，便直接发问。 张文理不妨游恬恬性子这般直，似一柄长-枪，直出无悔，他脸霎时疼热，下意识想找个理由混过去，但对上游恬恬清亮有神的眸子，心知避不过去。 他深吸口气，道：“我只想看看，你有没有配上张家名额的实力。” 他又恢复之前憨憨的样子，笑得阳光大气，“现在我知道了，你有。这个名额给你，我服气。以后，你就是我张家的朋友。” 张文理话已软，又给了个坡，只要游恬恬借驴下坡，将这一插曲带过，两人之间便能混个‘一笑泯恩仇’的佳话，而她与张家，也会搭上更深的关系。 但游恬恬冷笑一声，没接这个坡，“你以什么身份来试探我？这个名额，是你张家给我的赔偿，怎么的，你们张家这个名额这般珍贵，比我这条命还贵？” “若是如此，直说便是，我还能死皮赖脸地要这个名额？” 张文理被她说得脸红，“我没这个意思。” “可是你的行为，就是这个意思。” 游恬恬起身，望向张文理，依旧是仰望姿势，但张文理在这个视线下，却觉得对方居高临下。他身形不自觉矮了半寸，气势更是皆无。 “若你张家反悔，大可将这个名额收回去。” 人群中郑承光拨开前边武者，大声喊道：“对，要是不乐意，就收回去，人游恬恬又不是没名额。我这个名额，就是她的，大不了我打道回府，我安城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欺负的。” 郑承光是知道游恬恬另有一个名额的，不然这个名额还落不到他身上。 因此，一见游恬恬和对方对峙，迫不及待跳出来，为游恬恬撑腰。 张文理脸半青半白，感觉自己脸皮被人在地上踩了又踩。但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便算传回张家，削的也只会是他，他当即低头道歉，“对不起，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与张家无关。” “张家知恩图报，无理重歉，歉礼给出，自不会收回。” 游恬恬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北方汉子这时也回过味来，自己被人当刀使了，他瞥了张文理一礼，从旁边地上捡起包包，重新带上耳机，大声唱道：“都怪你自作主张，害我受了无辜的伤，看你灰头土脸，我得意得昂昂昂昂哈哈哈哈……” 之前这个北方大声唱歌，旁人只想摁着他揍一顿，此时再听他唱歌，心底阵阵爽快。 该！ 张文理脸色愈发青白，感觉所有投到他身上的视线像一根根针，尽数扎进他皮-肉肺腑。 他受不住，推开武者往外跑。 张文瑶和张文琪追了上去。 跑道上，喻孟辰停下脚步，视线落到游恬恬身上，心道，恩人这性子，还是太直了，受到攻击，当场就要捅回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碰到能撞的还好，碰到撞不过的，估计会鸡飞蛋打。 喻孟辰犹豫片刻，没有追过去。 算了算了，帝都这儿，他多看顾下，到了安城，会长和副会长会护着，倒也无妨。 游恬恬生气不过心，刚才那事，并没有激起她多少情绪，但郑承光跟在旁边，不时拿眼瞥她，留意她的表情。 游恬恬偏头望向他。 他似是被烫到般立马移开视线。 游恬恬收回目光，道：“我没生气。” 郑承光立马应道：“对，你没生气。” 游恬恬哭笑不得，她是真没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 张文理摆了她一道，她也让他下不来台。 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郑承光咳了一下，道：“要不，安城这个名额，还是给你吧，反正还没开始，我可以等明年再来。” 张家那个名额，被张文理那么一闹，就跟烫手山芋似的，麻烦。 “不必。”游恬恬拒绝了，“张家要脸。” 张文理也要脸，不然怎么只敢暗戳戳地试探一下？ 去食堂吃过早饭，三人在培训中心挑挑选选，选了个有绿荫的地方，开始练拳脚功夫。 过了会，又有几名武者过来，跟在后边开练。 盛夏酷暑，便算有树木遮阴，热风烈烈，但依旧热得人好似装在蒸笼里。 很快郑承光不行了，坐在一旁歇凉，见游恬恬脸上只有微汗，禁不住羡慕，“你体自生凉，是天生的，还是用内劲做到的？”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值得他羡慕。 游恬恬没答。 当然是用内劲做到的。 从外边汲取能量，不用耗气血。 见容宓云也停了下来，游恬恬不再继续。 晚上，回到宿舍，游恬恬先去洗漱，之后上-床继续看山海经，张文琪和张文瑶也回到宿舍，瞧见游恬恬，张文瑶欲言又止。 游恬恬偏头，问：“你要说什么？” 谢令颜从床-上探出头，幸灾乐祸道：“还说什么，当然是说张文理的苦衷啊，他们张家人，总有理由呢。”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早上操场那事，晚上整个帝都中心都知道了。谢令颜得到张家这么大一个把柄，可不使劲儿戳痛处。 张文瑶：“……” 她怒瞪谢令颜。 谢令颜这话说完了，她还怎么说。 游恬恬见状，明白了。 估计张家这个名额，原本是落到和张文理有关的张家人身上的，但给了她，那个张家人就来不了，张文理迁怒，预备给她个小教训。 然，这关她什么事。 这个名额，是张家主动赔给她的，又不是她张口要的。 所以，她又躺了回去。 同样被抢了名额，郑承光的反应就可爱多了。 游恬恬再次原谅郑承光初次见面，对她冷脸哼哼之事。 张文瑶瞧出游恬恬态度，苦笑一声，不再开口。 算了，张文理作死，她操什么心？自有长辈教训他。 晚九点半。 两名穿着武道服，但收了腰的女武者来到寝室，其中一名栗色大波卷的武者道：“姑娘们，手机都交出来。” 后边那个武者提着个袋子，袋子里已经装了不少手机。 游恬恬微愣。 这是彻底封闭式管理？ 她忙给游父发个信息，告知他这一消息，不然游父联系不上她，会担心。 张家和谢家都知道这个规矩，从后边武者那里拿了个透明自封袋，在上边贴着的标签写下宿舍床号以及名字，之后装好手机交了上去。 游恬恬有样学样。 收好手机，栗发武者道：“姑娘们，明天五点，到操场上集合。之后，”她露出个说不上友善，也说不上恶意的笑，若硬要形容，是一种看好戏的笑，“开始你们极限晋阶生活。” “对了，被子叠成豆腐，都会的吧？” 在她的视线下，谢令颜等人连连点头。 栗发武者满意点头，转身离开，前往下一个宿舍。 张文瑶关门，抚着胸口夸张地开口：“那是我们教练？威压好恐怖，绝对开窍巅峰了，不知道有没有筑基。” 张文琪道：“别说了，先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说着，她望向谢令颜。 谢令颜哼了一声，没有作妖。 她手摸到墙边，关上了灯，顿时，宿舍静了下来。 次日一大早，游恬恬首先醒来。 她下床动作惊醒了其他三人，也跟着起来，谢令颜起床气大，但也知道，不是自己耍脾气的时候，臭着一张脸漱口。 到了操场，已经有不少武者到了，男女都有，站在半黑不黑的凌晨，像一颗颗小树苗。 游恬恬和张文琪张文瑶她们挑个空余地方站定，张文瑶告诉她，“现在是自由组队，不过早上会根据实力分好班，之后班员就固定了。” 张文琪跟着道：“不管教官用什么方式分组，你只记得一个字，拼！一拼到底，不到极限别放弃，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拼。” 游恬恬道谢，记住两人提点。 五分钟后，五点整。 一名教官走了出来，道：“现在，上前拿负重沙袋。” 操场前边，已经堆积十来个背包和绑腿绑手堆，站在哪儿都能上前去取，并不费多少时间。 游恬恬随人流过去取了，然后拎得一旁，先绑绑腿，再绑手，最后背背包。 一个绑腿80公斤，绑手50公斤，背包150公斤，四百多公斤的重量一下子加在身上，感觉背伸不直，腿迈不开，双手沉甸甸的，像是陷入沼泽地，一步一陷力。 游恬恬运转呼吸之法，适应了会身上重量，开始活动。 周围武者亦是如此，适应身上的负重。 教练给了他们十分钟适应时间，道；“现在跟我走。” 说着，在前边带路，操场上的武者呼拉拉地跟在后边。 教练没有说，掉队怎样，但想来不怎么样。 所有武者都努力跟上去。 穿过培训中心后门，有一条和操场跑道一样材质的路往前铺着，通往后边乾山山脉里，一座约莫千米高不大不小的山。 不仅仅是这条路，这座山上的山路，也是这种材质，不能过车，但适合武者散步或者跑步，甚至滑跪都行。 这是为避免武者坚持不住倒地时受伤。 来到山脚下，教练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坚持不住时，按手环上的紧急求助键，现在开始。” 说着，不再理会这群武者。 教练的话很简短，一没解释早饭和水问题，二没解释若是累了，在山上休息犯不犯规，三没说要是武者偷偷在山上解开负重沙袋，他能不能看到；四没说可不可以抄近道。 看起来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但仔细体味一下，却发现，没有空子钻。 教练只有一个要求，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没有沿着这条路，没有一直走，都不算达成要求。 解开负重沙袋算是停下，自然也没完成要求。 游恬恬咂摸了下规则，跟着人流，乌泱泱一群人走上山。 山路是曲型山路，骤然拔高，又猛地低下去，沿着山背蜿蜒，若把山峰当蛋糕，那山路就是蛋糕边缘的曲线花纹。 这远比单纯爬山，或者走山路辛苦多了，更何况他们还背着绑腿和背包。 一个小时后，武者之间开始出现阶层，最前边的自然是开脉十二境的武者，后边错错落落坠着的，则是其他境界的开脉境武者。 游恬恬还算游刃有余，但张文瑶和张文琪额上冒汗，速度慢了下来，特别是张文瑶，开始喘气。游恬恬视线落到前边只能看到背影的武者，又瞧瞧张文琪和张文瑶，问：“你俩还好吧？” 张文琪见游恬恬脸不红气不喘，明白是她们两姐妹拖累了游恬恬，道：“恬恬，你别管我俩，先走吧。” 帝都培训中心于她们姐妹俩来说，不算特别重要，但游恬恬来说，或许是一个改变自身的天大机缘，她俩不能耽搁她。 游恬恬辨认了下，确定两人不是在说假话后，朝两人点点头，加快速度。 第一圈，所有武者都在，第二圈，陆陆续续有武者放弃，谢令颜便是放弃的那波，她本就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放弃得自然快。 第三圈，开脉十境以下的武者都放弃了，第四圈，开脉十二境的武者也开始有人放弃。 第五圈，第六圈，到第七圈时，山路上只有十来个人。 这十来人里，也分为三波，第一波三人，是谢令礼和游恬恬不认识的两人，第二波五人，游恬恬和张文理在这一梯队，第三波六人，容宓云在那一梯队，苦苦坚持。 一众开脉十二境的武者中，游恬恬开脉四境的修为昭昭若日，辍在游恬恬后边和跟在她身边的武者，每有想放弃念头时，都会瞧一瞧游恬恬，又涌起前行的动力。 开脉四境的武者都没放弃，开脉十二境的武者放弃，不要面子的？ 这些武者一个个嘴严实得像蚌，便算每一步双-腿肌肉颤动，疲惫得好似下一秒就会跪地，也不能开这个口。 能留到最后边的，几乎都是同辈天才，天之骄子，自是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一个低阶小妹妹。 游恬恬沉默地走着，走得缓慢而坚定，她以前没用过绑腿，第一次用，比其他武者更不适应，不过呼吸之法辅助，助她更快适应，不至于一开始就拉胯，迈不开腿。 只是呼吸之法到底不是兴奋剂，可以助她减轻绑腿和背包带来的不适，但不能让绑腿和背包存在感消失，她感觉嗓子在冒烟，每呼吸一下，都像是有钢球在刮，而她双-腿，更像是上岸的小美人鱼，步步犹如在尖刀上走，一步艰难似一步。 不过，她牢牢记住张文琪的话，只要死不了，就往死了拼，她还没到极限。 在这疲惫行走中，开脉自然难以坚持，每有念头，就会被疲惫打断，冲击穴道时的气劲有气无力，正如其主。 但游恬恬也发现，当自己疲惫放空时，随着自己呼吸，身体会自发开脉，它像是记住了运行曲线，为了让自己更好受，自发调动气血随呼吸冲击穴道。 意识到这点时，游恬恬惊了。 要是身体无意识时也能自发修炼，那岂不是她时时刻刻都能处在修炼之中，连睡觉时都不例外？ 如此，不就是一下子多出无数修炼时间？ 于是，越是疲惫，游恬恬愈是坚持，双目放空，双-腿机械行走。 这就苦了她身侧武者，她怎么还能走？ 她怎么还不放弃？ 她怎么还能加速？ 张文理望着游恬恬背影，不得不承认，张家这个名额给得值，想起之前他爸特意打电话过来骂他一顿，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确实该着眼看世界了，世上天才不少，他能傲视同辈，不是因为他资质逆天，而是因为张家有足够资源。 他可骄傲，但不能自大。 张文理沉沉心，也跟着加快速度。 他不能掉队，不能输给这个小妹妹，不然，他该如何自处？ 一边认为对方不值得这个名额，另一边却还比不上对方，不用旁人说，他自己就知道没脸。 过了第八圈，游恬恬被教练喊住，“过来。” 游恬恬偏头望去，虽然那教练相貌陌生，不是之前那个，但见第一阶队的三人坐在那儿休息，脚步一转，往这边艰难走了过来。 这个教练，正是国方脸。 他从旁边取下一支巴掌大、像口服液一样的药管，将药管开口剪掉，递给游恬恬，道：“吃了，去旁边休息。” 游恬恬伸手接过，叼到嘴里一吸，苦苦的药液冲入喉中，苦得她瞬间五官皱起。 谢令礼瞧见，嘴角轻轻勾起，另外两人毫无顾忌，哈哈大笑。 其中一名女武者笑道，“良药苦口，别浪费了。” 游恬恬朝他点头，将剩余的药汁一饮而尽。 这支药药效立竿见影，很快有热流从筋脉蹿出，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太阳大肠经……至手厥阴心包经。 因手厥阴心包经没有打通，这股热流至此没有蕴养筋脉，转而冲穴。 配合着游恬恬呼吸之法，热流一股作气，连冲十八穴。 开脉第九境！ 游恬恬握握拳，感觉自己全身又充满力量。 她有些可惜，这药药力的作用在于蕴养，而非冲穴。 若她是开脉十二境，这药药力能沿着十二经脉运转循环，达到药效最大化，而不至于用作冲穴，浪费精华药力。 她将修为调整到开脉五境，走到一旁，盘腿休息。 难怪帝都名额人人抢，这儿确实有不少好东西，简直是在做慈善。 等剩余人过来的功夫，旁边一女武者凑过来，笑道：“妹妹，我是越省甄茗丹，你呢？” “扬省游恬恬。” 见两人说话，那男武者也凑过来，道：“我是帝都张文晟。妹妹天生大力么，竟能坚持这么久。” 游恬恬含糊应了句，望向这男武者，挑眉。 又是张家人。 似是瞧出游恬恬眼中意思，张文晟笑道：“不能因为一个张家人，打死一杆子张家人。” 游恬恬笑笑没说话。 甄茗丹也知道游恬恬和张家人的官司，笑道，“这事，你们张家人干得不太地道。” “我那弟弟，已经被他爸骂了一顿了，回去还会加练。”张文晟没有避讳。 游恬恬爽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后边十人也陆陆续续到达。 国方脸亦给了他们一管药汁，对所有人道：“我是你们这月的教练，张文哲。” 游恬恬：“……” 她这是被张家人包围了？ “你们十四人，组成一班，由我，和另一个喻教练负责。”国方脸视线扫过十四人，眼神锐利似刀，刮刀子似的，刺得所有人拎起心，紧着皮，“别以为进入一班就万事大吉了，若是没跟上进度，会掉到二班。所以诸位，努力吧，我和喻教练，不会留手。” “现在，去一食堂吃饭，九点整到这汇合，绑腿和背包背着，谁敢卸掉，直接去二班。”国方脸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谢令礼率先起身走入，甄茗丹邀请游恬恬一道，张文晟自然和他堂弟在一起，其他武者或与相熟的，或独自离开。 一食堂比较小，能进里边吃饭的，除了一班的学员，就是教练，进出要刷手环。 不过进去后，就任吃了。 此时教练早已吃完早餐，空荡荡的食堂，只有十四人。 早餐不算丰富，只有包子馒头饼等适合充饥之物，让想吃粉的游恬恬有些失望。 她拿了三个大包子，和甄茗丹寻个空余位置坐下。 甄茗丹喜欢吃饼，她拿了三个饼。 刚吃一口，甄茗丹眸光一亮，对游恬恬道：“帝都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些食物，全是灵食。” 说着，将大饼往嘴里塞。 游恬恬吃了一口，也明白甄茗丹为何这么激动了，大包子全是上品食材制作的，里边的馅还是异兽肉，光这一个包子，就值那么几万块。 可谓吃到就是赚到。 可恶。 饶是游恬恬不仇富，此时也有点仇了，帝都资源和安城资源，真是天差地别。 她狠狠一咬包子，像吃money一样将它爱惜地吞下去。 作者有话说： 三合一，晚六无更新 第29章 极限训练 吃过早餐, 游恬恬和甄茗丹又回到山脚下。 甄茗丹是个还算健谈的小姐姐，得知游恬恬刚高考完，她惊讶道：“你被关在这里, 怎么选学校？” 游恬恬道：“我爸会帮我选的。” 也不知道游恬恬这话哪儿逗到甄茗丹了，她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笑完后，她道：“你这话，好像爸宝女哦。” 游恬恬：“……” 胸口刺了一刀。 当初她要搬离小邦山，给游父的理由是, 她不想当爸宝女, 现在，回旋镖插回来了。 她顿了顿, 果断将当初的理由忘到脑后，淡定道：“对, 我是爸宝女。” 刚刚过来的张文晟张文理：“？？？” 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为何从她嘴里听出一股骄傲？ 甄茗丹若有所思，“你和你爸，关系一定很好。你是独生女？” “不是，我上边还有个哥哥。”游恬恬笑道，“我和我爸, 关系确实好。” 甄茗丹讶异，挑眉, “家里公司由你哥继承？” 游恬恬听出甄茗丹话里意思，越省那边确实重男轻女比较严重。 她道：“我爸让我进公司, 我推拒了, 我不是那块料。” 甄茗丹有些羡慕，道：“你爸真好。” 不是那种嘴上说着把爱给女儿, 结果钱全给儿子的假好爸爸。 甄茗丹想起自家那个父亲, 算了, 提起来就晦气。 “我爸确实好，他是天下第一好爸爸。”提起这个，游恬恬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无论是前世那个爸爸，还是现在这个爸爸，都是好爸爸。 前世她妈早死，可是她爸为了她，一直没有续娶，家里武馆和财产，全留给了她；这辈子游父虽然更爱她妈妈，但对她和她哥，一视同仁，关爱有加。 她感谢老天。 甄茗丹愈发羡慕，但同时也欣慰，世上还是有好爸爸的。 九点整，国方脸走了过来。 他视线扫过这群人，有些可惜地开口：“很好，没有谁迟到，也没有谁偷偷解开绑腿和背包。” 众人：“？？？” 要杀鸡儆猴？ 一下子，皮崩得更紧，生怕自己成为那只鸡。 “现在，跑。”国方脸一指山路，“跑五圈热热身。” 众人：“……” 这会死人的吧？ 之前走八圈，差点要了老命，跑五圈，这腿还能不能要？ 他们望着国方脸，试图从他脸上瞧出玩笑的意思，可是国方脸依旧没有改口的意思，并见到他们不动，生气道：“看着我做什么？看我就能跑完五圈？现在，给我跑起来。” 十四人认命地抬腿跑。 跑和走，对身体劳累程度是不一样的，若说一行人走到第四五圈上才疲惫，跑到第二圈，就感觉双-腿灌铅， 游恬恬双目放空，不去想肉-身疼痛，假装自己是一具躯壳，毫无灵魂。 她刚升了一境已是如此，后边那些开脉十二境的，只会比她更痛苦，跑到第三圈上，竟是游恬恬一马当先。 而瞧见游恬恬一马当先，后边十三人又哪好意思掉队，秉着一股心气，咬牙坚持。 要是输给开脉五境小妹妹，他们这些哥哥姐姐的面子，往哪搁？ 国方脸通过监控瞧见这一幕，对喻孟辰笑道：“这个小妹妹不错啊。” 像鲶鱼进入沙丁鱼群，刺激得沙丁鱼全都奋发向上。 喻孟辰暗自点头，恩人自然不错。 “有她当对比，今年这届，应该很好带。” 到底一个个都是天才武者，自有一番傲气在，谁愿输给后辈？ 喻孟辰赞同。 他望向游恬恬，目光悠远。 真的很优秀呢，他期待着，她开窍后，给他更多的惊喜。 他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个高度。 第四圈，在游恬恬的带领下，无人掉队。 他们经过山脚，国方脸大步走过来，骂道：“一个个迈什么小碎步，当自己是大家千金孱弱书生？迈开腿，跑起来，跑起来。” 十四人精神一震，苦着脸加快速度。 跑过山脚这一段，速度不由得又慢了下来，国方脸催道：“这是怎么了，小孩都比你们跑得快，早饭没吃饱？食堂任你们敞开肚皮吃，这也没吃饱？” 国方脸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道：“谁跑得比我走得慢，我就抽谁。” 说着，树枝抽向前边那个男武者的肩膀，男武者嗷嗷叫疼，冲了出去。 落到后边的几名武者心一拎，加快速度。 在国方脸赶羊似的驱赶下，十四人跑完第五圈。 跑完后，跌坐在地，彻底瘫了。 阳光刺眼，可是他们连偏头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太累了，懒得动。 国方脸将手中树枝丢掉，道：“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集合。” 十四人躺在地上，连应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只闭眼调整呼吸，尽快恢复体力。 “起来。”十分钟后，国方脸站在众人面前。 十四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腰背勾着，没法站直。 “你你你——”国方脸一连点了七人，道：“站这边，其他人，站右边。” 十四人分为两组，游恬恬和甄茗丹分开，与谢令礼一组。 甄茗丹望着游恬恬，眼底闪过可惜。 好不容易结交个小妹妹，还没熟呢，就成对手了。 “记住你们的队员，之后一月，你们将同进同退，荣誉共享。”国字脸说完，给他们发牌牌，游恬恬领到四号。 游恬恬留意到，这牌牌是根据上午到达第八圈先后顺序来的，谢令礼第一个到，她为1号，她第四个到，她是四号。 他们这队的队员，分别是1、4、5、8、9、12、13号， “在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记住自己的代号，记住队友代号。记住了吗？” “记住了。” “没听见，大声点，记住了吗？” “记住了。”十四人嘶吼。 “好。”国方脸点头，道，“保持这股气势，若之后没这股气势，全部惩罚，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十四人嚷得更大声，同时后悔，之前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现在，解散，下午两点，在此集合。” 游恬恬和甄茗丹联手去食堂。 食堂的饭菜依旧丰盛，荤素都有，无论是米饭还是青菜，都是灵菜，而肉菜，都是异兽肉，两人边吃边感慨，帝都培训中心，确实下了大本钱。 两人没有闲聊，只埋头吃饭，现在已经十二点半，只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吃饭吃快点，可以多点休息时间。 吃完饭，不少武者就在餐桌上躺着午睡，见状，游恬恬和甄茗丹也寻了张桌子躺下。 至于桌子上有油什么的，此时已经顾不上了，在这种强度的训练下，洁癖都能给治好。 一点十五分，陆陆续续有武者醒来，他们犹豫一下，还是去拍醒食堂内和自己一队的队友。 游恬恬被这些细碎响动惊动，睁开双眼。 她眼底犹残留着睡意，身上的疲惫叫嚣着要继续休息，她缓了缓，从桌上跳下，伸手去推旁边的甄茗丹。 手还没靠近，甄茗丹便警觉地出招，似蛇般抓向游恬恬手腕，游恬恬手上绑有绑手，躲避速度变慢，被甄茗丹抓住，不过甄茗丹手上亦有绑手，抓的力量不足，只搭了一下，便滑落下去。 甄茗丹猛地惊醒，睁开双眼。 游恬恬瞧得可乐，道：“醒了。” 甄茗丹从桌上跳下，哀嚎一声，“时间怎么那么短，我感觉自己才躺下。” 经过极限训练，游恬恬便算陷入深度沉睡，身体会本能呼吸，并从外界摄取能量蕴养筋脉，缓解疲惫，此时感觉还好。 她活动活动身子，道：“快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两点整，国方脸扫过两边队伍，道：“还是那条跑道，跑一圈。第一名14分，第二名十三分，以此类推，最后一名一分，以队为单位，赢的队奖励每人一只药剂，输的队，跑一圈跑道。” 国方脸举起上午他们喝过的药管。 场上十四人视线落到那药管上，眸光都炽热起来。 这药剂药效，上午他们已经体验过，此时自然想要，便算没有药剂，谁也不想输。 再跑一圈，怕是要死。 一时间，十四人精神振奋，望着另一队的武者，略有敌意。 游恬恬若有所思，这倒是最快熟悉队友和班友的方法，也是最快培养队友情的法子。 利益捆绑，敌我两分。 “现在，开始。”国方脸话音落定，两队武者似离弦的箭，往山上冲去，谁也不愿落后。 不过，刚上山路没多久，十四人先瞧见山路上，多了一道六米高的障碍墙，若是没有负重，六米高随便跳，但有了负重，武者就如短腿柯基，再怎么蹦跳，也离地不足一米。 武者陆陆续续跑到此处，被这障碍墙挡住前面的路，10号武者忍不住骂道，“我就知道，只跑一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要是后边都是这种障碍物，跑一圈，比跑五圈还累。 上午负重走八圈，又跑了五圈，体力早已消耗得差不多，此时全凭一股毅力撑着，此时瞧见障碍物，都有些泄气，士气一下子就散了。 “我不想继续参加培训了，我想回家。” 这真的，太累了，他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旁边有武者沉默片刻，道：“别说丧气话，这名额来之不易。” 那武者也只是说说，真让他放弃，他舍不得。 游恬恬喊道：“一队的过来。” 那边甄茗丹见状，跟着喊道：“冠军队过来。” 游恬恬和甄茗丹对视一眼，没忍住对视一笑。 都是临时取的名字，谁也不比谁好听，但争第一的意愿，直白浅显，毫无遮掩。 与游恬恬一队的武者走了过来，1号谢令礼抱臂，站在游恬恬身侧。 她望着丧失斗志的武者，酷酷地开口：“想退出的，现在就跟教练说，别拖累我。” 游恬恬打个圆场，“都是说着玩的，到了这儿，谁愿退出呢？” 她望向其他人，问：“谁玩过毕业墙？” “玩过。” 绝大多数武者都玩过。 也是，毕业墙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扩展训练必备项目，不管是团建，还是和朋友去玩，扩展训练都有市场。 “那行，咱们联手过去。”游恬恬望向9号和12号，道：“你俩最高，在最下边当基石吧，5号，你最轻，由你第一个上。” 武者比普通人要大胆，且下盘稳，5号踩着9号和12号的手，悬空立着，稳稳的也不怕掉下去。 她仰头望着上方，而9号和12号托着5号，双手模拟弹簧上下活动。 蓄力足够后，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将5号抛起。 5号抛到最高点时，手稳稳攀住墙沿，微一用力，将自己送入墙顶。 那边甄茗丹本准备用常见的人梯之法，瞥见游恬恬这边用抛飞法，忙跟着改变方法。 也是傻了，武者比普通人多了很多优势，哪能照搬普通人经验？ 第一个上去后，之后的就容易了，若是武者没能攀上墙沿，还有上边武者帮忙抓住手腕，将之拉上墙顶。 很快，下边只有游恬恬和9号12号。 游恬恬道：“9号，你踩在12号手上，12号尽量托举，1号，抓两个人倒吊下来。” 9号被上边倒吊的两人拉了上去后，游恬恬将12号托举，待12号抓住上边倒吊之人的手时，她拉住9号的腿，由上边的人将她和9号一起拉上去。 上了障碍墙，下墙就方便多了，手攀上墙沿，双-腿用力一蹬墙体，借着这一冲之力前冲，落地时翻滚落地，卸掉冲力。 这事武者做惯了，有负重也不影响动作技巧，顶多笨拙了些，没那么流畅。 一队武者似鹞鹰般接连跳下，又继续往前跑。 到了半山腰，前边又出现矮障碍墙，两米的样子，略微跳起，就能翻过去。但，山路是从下往上，是垂直七八十度的大斜坡，且这矮障碍墙一路铺陈，到达峰顶方止，光是看着，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若没有负重，且没有之前走八圈跑五圈的浪费体力，这墙翻就翻了，但现在，每一堵墙，都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能怎么样呢？ 只能继续往前翻。 不过有了之前的互帮互助，矮障碍墙也队友也帮忙托一托。 游恬恬在后边帮忙，没急着翻-墙。 她不想自己跑到前头后，后边有武者气力用尽，瘫倒在地，害得他们这一组没法完成任务，她自忖有呼吸之法，恢复能力比这些武者好，自发挑起大亮。 1号武者亦是如此想的，她酷酷地站在矮障碍墙下边，目送自己这队武者都翻过去后，望向游恬恬。 游恬恬朝她笑了一下，后退几步，一个弹跳而起，手撑住矮墙顶部，送自己过墙后跳下，翻滚，追上前边队友。 9号队友是那个北方汉子，他看到那个矮障碍墙，忍不住又长啸一声，痛苦唱歌，“刚翻过了一座山，又来了一座山，障碍矮墙怎么就这么多。” 旁边武者听得心有戚戚，是啊，障碍矮墙怎么就这么多？ 翻矮墙比跑步还累。 不过，他们望向9号，还有心情唱歌，真是体力好的。 在这无声的全靠毅力坚持的跑圈下，他们也不嫌9号唱歌难听了，甚至听着他的歌声，还有点兴奋感，在心底默默跟着哼。 感觉有哪坏掉了。 骂骂咧咧，骂骂咧咧，矮墙还是要翻。 等到了山顶，翻过最后一道矮墙，队友体力几乎告罄。 而这，还只过了二十分之一的路程，后边还有九个上坡，十个下坡。 “啊啊啊啊——” 13号抓狂尖啸，她不想再动了。 游恬恬道：“体力不错嘛，还有力气大叫。” 13号尖啸声戛然而止。 她被提醒了，大叫也要体力的，要保存体力。 她痛苦面具，挣扎着起身，往山下跑。 走到这儿的武者，个个开窍唾手可得，谁甘心放弃？ 下坡不是越矮墙，而是踏陷阱，下坡路上有一段，画满方方正正的格子，横二个竖八格，旁边小山上插着一个牌标，“前有陷阱”。 怕有什么提示疏忽了，有武者凑到牌标前细细观摩，但离谱的是，就这四字。 既没说前边是什么陷阱，也没说如果过陷阱。 “踩盲盒么这是？”7号吐槽道。 众人一想，还是真。 因为这些矮墙和陷阱，两队并没有拉开距离，几乎是同时到达此处，瞧见这方格子，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两队各自分开，与队员商议如何过盲盒。 不等旁人开口，1号率先道：“我去踩个样。” 有触发，知道陷阱怎么回事，这陷阱也便不难了。 这一队里，以1号实力最高，1号提出这个建议，其他人没有反对。 1号活动活动手脚，率先踏上最左边那个格子，格子是3x3m大小，人站在上边腾转挪移绰绰有余。她刚踏上格子，便有水箭从格子里边斜飞而出，支支直刺中央的1号。 这喷水箭的喷头应带有感应装置，无论1号往哪躲，下一场攻击都精准地往她身上喷去。 这些水箭，有无色的，有彩色的，不多会儿，1号脸上身上，都挂完彩，红红紫紫绿绿蓝蓝，各种颜色，在她白色的武道服和白皙的脸上，开了染坊。 1号臭着一张脸，疾驰往前飞奔，第二个格子至第八个格子都是水箭，并没有太多危险，像是小孩子恶作剧。 “咦？”13号支棱起来了。 这个陷阱，她可以。 有1号探路，后边武者纷纷往前冲，那些水箭也不躲，反正没多大杀伤力，一行人武者冲到对面时，各个身上像打翻了颜料柜，武道服更成了一副意象画，彼此瞧了一眼，纷纷笑了。 这算是难得的苦中作乐。 游恬恬活动活动手腕，没打破此时的欢快。 这些颜料水应是特制的，被沙袋吸收，重量远甚于普通的水。 这些被吸收的颜料水可能只有几斤，目前感觉不到什么，但此时一行人都处于疲惫极限，每斤增重，都将成倍成倍放大。 继续往前，这条下坡路都是这种颜料水，武者没有躲避，冒水箭前冲。 前四条道道都是上坡一毕业墙，十矮墙布局，下坡则是颜料水，到了第五条，没有毕业墙拦道，全是矮墙。 冲过矮墙，下坡又是格子，有武者胆大地踩上去。 “砰砰砰——” 一个个球状物砸中那武者，似烟花般炸开，里边碎小的石子全都炸在他身上，炸得他退回来嗷嗷叫。 游恬恬望着12号武者，若有所思。 其他武者都没有多少心情喊叫，连9号都不唱歌了，这个12号武者还能灵巧地嗷叫和后退，他体力，比想象中的要好啊。 游恬恬心生欢喜，他们这队，算不算是藏龙卧虎？ 1号瞥了12号一眼，再次冲了出去。 她在空中躲了几次球状“炸-弹”，见躲开不如硬扛来得效率快，干脆以绑手当网拍，球状“炸-弹”当网球，将之击飞出去。 便算球体炸开，也有绑手挡下一大半碎石子。 见1号摸出最适合过关方式，后边武者有样学样。 后边六条大道差不多都是这种模式，上坡矮墙，下坡格子暗器，当然暗器除了球状“炸-弹”，还有能让人麻痹十分钟的毒球、缠着人的灵草藤蔓、让人双-腿陷入的沼泽淤泥、以及深坑陷阱等等，有的能硬扛过去，有的能自救，有的只能等队友过来救，后边五道，虽说是考验个人能力，也看团队能力。 不然实力强悍的武者冲得快一马当先，后边队友被陷入陷阱久久不能脱困，如此拉长比赛时间，反而得不偿失。 要想结束训练，还要折回去寻队友，还不如一开始看顾着，免个人得分，全体得分。 意识到这点，游恬恬又落到最后，伸出援手。 等只剩下最后一个坡道时，上边终于没有障碍物和陷阱，应是用来给武者冲刺，分出前后高下。 游恬恬松了口气，这说明，她之前的判断没错。 她望了队友一眼，打气道：“最后一个坡了，闭眼冲，什么都别管，只管冲，冲啊！！” 游恬恬便跑边喊，一开始只她一个人喊，后来所有武者都在喊，什么都不想，哪怕双-腿痛得不断牵扯神经，头疼得像是无数根钢针在扎在搅拌，也不敢停下迈步的腿。 一边跑，一边嘶吼。 也不知道冲了多久，被人拉住时，还有些分不清情况。 他不断甩着手，想要继续前冲，拉着他的人嘴里说些什么，他听不见，也分不清，目眩耳鸣，身体疲惫，精神亢奋。 此时日头西斜，太白微白，暮色似雾，将天地笼罩。 在这熏熏晚风中，所有武者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扛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哈哈大笑，气氛熏染，其他武者跟着哈哈大笑，他们躺倒在地，望着稀疏星子，一轮弯月，觉得天地如此宁静，而他/她如此厉害。 国方脸等他们发泄完毕，冷冷地开口，“冠军队赢了，现在领药，回去休息。” “一队，全体都有，起身。” 游恬恬和其他武者起身。 一队藏龙卧虎，但冠军队也不差，而最后冲刺阶段，一队拉胯的有点多。 有武者埋怨那些拉胯的武者，但最后关头，谁往后瞧啊，所以，想埋怨也不知埋怨谁。 不知道归不知道，可小队里，不是有个修为最低的么，他们拿眼去望游恬恬。 游恬恬十分坦然。 又不是她拉胯，望她做什么？ 见游恬恬这反应，武者感慨，好个厚脸皮小妹妹。 算了，不跟小妹妹一般见识。 “跑圈。”国方脸一指跑道。 一队武者沉默，默默往前跑。 有过一次经历，这次无需游恬恬来组织，自发互帮互助，同心协力过毕业墙和矮墙，而下坡跑到的格子，因激发过一次，此时再跑，没有再出陷阱。 也便是说，看起来这次跑圈，比第一次跑圈，要轻松，但事实上，轻松不到哪里去。 一来他们很疲惫，二来，颜料水加重沙袋重量。 跑到一半，有武者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是谁拖后腿。” 拿眼瞧游恬恬。 游恬恬抿唇，无语。 她道：“现在不是计较谁拖后腿的时候，谁能保证之后训练，自己不会拖后腿？十根手指头有长有短，但都很重要，同在一个小队，互相包容吧。” 1号跑了个第一，倒是知道哪些人拖了后腿，哪些人没拖，她望向那8号武者，淡淡道：“你是倒数第三。” 八号武者脸颊哄地红了。 他：“也不知道是谁拖后腿？” 1号告诉他：“是你拖后腿，你得了倒数第三。” 他闷着脸，一个劲前冲。 其他武者憋笑，不过心底郁气彻底散了。 也对，谁敢保证自己之后不会拖后腿？ 今天抱怨这个，明天抱怨那个，没什么意思。 他们是一个小队，同甘共苦，同享荣耀与羞辱，不齐心，反而内部闹矛盾，之后训练，是不是想一直被加训下去？ 8号武者冲得太快，冲到后边没了力气，手软脚软，翻矮墙时犹如乌龟，怎么翻也翻不过去，同队武者上前帮忙。 8号武者羞愧，倒也解了之前心结。 经此一事，同队之间感情倒是深了，跑到后半段，一个个没劲，互相搀扶，说是跑，和走差不多，一步一喘-息，累得别说说话，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半分。 游恬恬见士气实在低沉得不行，有心想打气，但想了想，算了吧，她一下午没进水，嗓子干得像两块磨砂纸摩擦，她也不想说话。 磨磨蹭蹭，到了十点，才回到山脚。 这行人，又饿又累，眼看着，好似下一秒就能睡过去。他们望着国方脸，有气无力。 国方脸挑眉，道：“不错不错，没有一个退出的，可以解开沙袋了。” 若是下午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必然欢呼，但此时，他们连高兴的情绪都激不起，情绪浮动，也是要力气的。 他们先丢下背包，三三两两地互帮互助地开始解绑手，游恬恬走到1号身边，将双手放到1号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正要咬绑手绳子的1号沉默片刻，没有拒绝。 游恬恬双手解放手，替1号解，1号挣了下没挣开，不再反抗。 绑手没了，绑腿解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很快，就浑身一阵轻松。 轻松归轻松，但，依旧没有任何欲-望，脑中只有一件事，吃饭，喝水，休息。 国方脸递给一人一支剪开口子的药管，道：“这是奖励。不过，食堂八点关门，鉴于你们跑得太晚，今晚没有饭吃。” 武者沉默。 下午训练完，就七点多了，只要受惩罚，就没有饭吃，也便是说，输的这队真正的惩罚，不是失之药剂，而是饿肚子加劳累。 他们松了口气。 这样的惩罚，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们来的时候，藏了食物。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自己天真了，回到宿舍，藏的食物，全都被收缴，只能饮饱水睡觉。 饿肚子睡觉的苦，谁尝过谁懂。 当然，此时他们都觉得无所谓，反而为自己这队也有药剂而高兴。 国方脸挑眉，笑得古怪，他挥挥手，道：“明天四点，准时来此训练，迟到的，训练完后加跑三圈。” 听到加跑三圈，所有人都将时间记在心底。 回到宿舍，游恬恬先去洗漱，哪怕累到极致，她的动作依旧放得很轻，张文琪张文瑶和谢令颜已经睡了，发出的声响太大，会吵醒舍友。 她冲了个快速澡，又咕噜咕噜地喝了三大杯水后，爬到床-上，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凌晨醒来时，浑身叫嚣着酸疼，骨头散架，不想起床，而她眼皮很重，太阳穴刀搅似的疼。但想起多跑三圈，她浑身睡意褪-去，懒懒地想赖会儿床。 隔壁床窸窸窣窣有声响响起，游恬恬一看，张文琪和张文瑶已经下床，张文瑶往她这边走来，显然准备喊她，见游恬恬已经醒来，张文瑶催道：“三点四十五了，快点。” 游恬恬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拉上帘子，先换上武道服，之后跳下床，三两下洗漱好，跑向后山。 张文瑶她们的训练场在操场，她比他们多个十几分钟距离，比他们时间更近。 堪堪踩线跑到山脚下，游恬恬有些喘气，和她同队的，也有几名武者在喘气，听到对方的喘气声，没忍住笑出声。 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谁。 国方脸走出来，点点前边负重沙袋。 一班十四人上前，拿起负重沙袋走到一旁，不同于昨天各自绑手绑腿，这次有了同伴帮忙，快了很多。 游恬恬掂量了下，发现今天绑手绑腿还有背包都重了，只是重得不多，难以被人察觉。 她望向自己队友，发现1号、12号若有所思，其他队友毫无所觉。 1号能发现，她不意外，但12号能发现，她忍不住盯过去。 还真是卧龙先生啊。 12号动动绑手，察觉到游恬恬视线，偏头故作油腻地笑道：“小妹妹，被哥哥的帅气迷住了？” 昨晚一队的武者都是没时间洗头发的，一个个头发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比杀马特还杀马特。 这么挤眉弄眼，画面极美。 游恬恬笑得停不下来，“帅，确实帅。” 她比比大拇指。 她又望向其他队友，5号和13号昨天还是能扎起团子头的长发，前边留了些许空气刘海，看起来很是清丽柔美，但今天团子头和空气刘海不见了，只有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比寸头不长多少，跟狗啃似的，一看就是自己剪的。 是两个狠人。 居然舍得动头。 她都不舍得。 她摸摸自己胡乱扎起的长发，暗自叹息，这头发，保不住了。 “还是昨天流程，先走八圈，九点，跑五圈，下午两点过来，跑一圈。”国方脸望着她们，笑眯眯的，“我下午六点才会过来，今天你们自习。我相信，你们不会违背规定的，对不对？” 所有武者点头。 没谁有偷懒心思，更不会存在侥幸心理，毕竟教练敢这么说，自然有法子确定他们有没有听话。 没谁想灰溜溜的离开。 国方脸满意地点头，目送这群武者登山。 他走到旁边隐匿身形的喻孟辰身边，可惜地开口：“今年这批武者居然没有刺头，真是太遗憾了。” 喻孟辰道：“没有刺头还不好？武者质量越高越好，山海境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何时，这群武者开窍境就要进去了。” 以前都是筑基才进去，只有少数开窍境在长辈带领下进去历练，但也呆不久。 只有筑基，可自由进出，但进去，一开始也要人带。 总之，缺武者，缺能挑大梁的武者。 要是那些软骨头武者，算了，提起这个就生气。 国方脸闻言，点头，“你说得也是。” 顿了顿，他问：“你父亲那，解决得如何了？” “快了。”喻孟辰淡淡地开口。 作者有话说： 三合一，只一章 第30章 会惨叫的蛊雕 喻孟辰并不在安城长大, 他常年生活在京都，只有寒暑假会回去看下他-妈妈。 安城人对喻孟辰，是知其人但并不如何熟悉, 这也是游哥当初在喻孟辰抢救时签字付钱，说看在同一个圈子的份上，而非说相熟或者相识的份上。 所以，喻孟辰和喻父之间，感情有, 但不算深。 但, 自从喻孟辰在喻母生病时发现，喻父外边有情-人, 又另有私生子后，对喻父的感情彻底淡了, 而喻父在喻孟辰拿出他那些出-轨、公司偷税漏税、珠宝以次充好等资料，威胁他在喻母病中继续演好丈夫，让喻母不带遗憾离世后，也恨上了喻孟辰——那个时候，因为喻母病重, 喻父开始筹谋喻母手中股票，借口工作忙不怎么来医院, 他已经开始慢慢撕下假面，想在喻母面前发泄自己多年被她压制的憋屈, 谁知就这么被喻孟辰堵了回去, 让他一辈子都没法释怀。 加上，喻母将股份和钱财全留给喻孟辰, 让他更是如鱼骨在喉, 如芒背在刺, 竟不将喻孟辰看做儿子，而是看做了仇人。 于是，在喻孟辰伤重，从山海境撤出养伤，顺道去安城祭拜母亲时，喻父给喻孟辰车子动了手脚，想无声无息解决他。 不得不说，喻父这个时机抓得好，当时正是喻孟辰恢复关键之时，正是最虚弱之机，不然区区车祸，如何能杀死筑基武者？ 若无游恬恬，他真会死于普通人之手，死得憋屈而无价值。 “行，快些解决，这些世俗事少沾惹。” 喻孟辰点头。 解决了他爹，他就常驻山海境。 国方脸说不监督，就真离开，游恬恬一行人跑到山脚下，不见教练后，暗自嘀咕，这么放心他们？ 逃课的心，蠢蠢欲动。 怎么说呢，再乖的孩子，也有一个叛逆心思在，倒也不是为着偷懒或者什么，就是想在违规边缘大鹏展翅。 当然，这个提议一出，被队友狠狠按死。 当手环是摆设？ 极限训练，是一天比一天难的，因为第一天，身体处于全盛时期，之后一直没恢复过来，是在疲劳中继续，只能慢慢熬。 等熬习惯了，身体适应了，才会慢慢轻松。 但游恬恬觉得，她们肯定无法适应，沙包重量一天天的增加，如何适应？ 估计一月结束，还是疲惫训练。 这个疲惫，是身体疲惫，精神疲惫，但筋脉根骨不疲惫，有药剂蕴养，不会伤身。 这就更痛苦了。 教练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将学员往死里练，学员没那么坚韧的毅力和强悍的心脏，真承受不来。 一天两天还能熬，七天十天的，就会感觉时间无限漫长，睁眼就会感到恐惧。 恐惧接下来的训练痛苦。 要是恐惧战胜变强的心，就彻底熬不过去了。 现在这些武者精神劲头还好，彼此说说笑笑，互相打气。 一天很快过去，今天赢的是一队。 游恬恬一行人喝了药汁，提前走了。 在食堂里吃完晚饭，游恬恬朝其他人招招手，另外六人聚集过来，问：“有什么事？” 游恬恬道：“咱们藏些馒头或者饼子在身上。” 五号不解，“吃饱了，晚上不饿。” 游恬恬道：“留给另一队的。” 见其他人面上的不赞同，游恬恬道：“我问过1号了，今天，其实还是咱们输了。” 其他五人：“！！！” 他们齐刷刷地望向1号。 1号点头。 她一开始也没留意这个，是吃饭时复盘，加加减减一下，发现今天他们依旧输两分。 但教练说，他们队赢了。 “所以我怀疑，这个跑圈，是轮流来的。”游恬恬开口，“不明说，是为激起咱们斗志，但输赢，其实他暗箱操作了。” 其他五人神情有些复杂。 谴责教练暗箱操作吧，但他们不争气，他们被暗箱了；不谴责吧，又不得劲，教练带头坏规矩。 “这事，你们知道，烂在肚子里，别让另一队知道了。”游恬恬提醒道。 免得那一队闹起来。 其他武者点头。 他们又不傻。 当然，这事他们藏在肚子里，等他们赢时被暗箱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 所以说，这事有利也有弊，但既然教练如此安排，他们只听着便是。 游恬恬继续道，“咱们今天给他们留了馒头和饼，明天咱们输的时候，他们也会给咱们送。饿肚子的滋味你们昨天体会饿了吧，你们明天还想体会？” 这些武者摇头。 虽然累得倒床就睡，但做梦都在吃饭就离谱，早上起来时，胃都是抽疼的。 被游恬恬说服，每人都拿了一人饭量藏着。 因为没有装馒头和饼的袋子，一人是拿不下那么多粮食的，只能谁拿的谁藏，并约好九点半操场见面，之后给另一队送去。 游恬恬拿是三个馒头，她将馒头用纸垫着，藏到衣柜里。 之后洗头洗澡。 寝室里东西齐全，吹风机自然有，游恬恬将长发吹干，起身前往宿舍一楼。 她寻到宿管，向她借把剪刀。 宿管眼底含笑，拉开抽屉，递了一把剪刀给游恬恬。 游恬恬瞧见，抽屉里，还留着十来把剪刀。 游恬恬：“……” 宿管备这么多把剪刀，自然不是自己用。 借剪刀的女武者这么多？ 游恬恬禁不住悲从心来，摸摸自己留了三年精心养护、连高三都舍不得剪的长发，游魂似的回到宿舍。 张文瑶和张文琪此时也回来，游恬恬请张文瑶替她剪头发。 张文瑶接过剪刀，笑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舍得那一头长发。” 不过她拿了剪刀没凑到游恬恬身边来，而是先给了张文琪。 见游恬恬好奇，解释道：“我姐会剪，不会给你剪坏。等除了帝都中心，也好修。” 游恬恬不妨有这意外之喜，高兴道：“那多谢了。” 张文琪颔首，示意游恬恬坐着，她站在游恬恬背后，捞起游恬恬一绺长发，开始剪。 张文瑶搬着板凳坐在游恬恬对面，和她说话，“你在几班？” 昨天游恬恬回来得太晚，早晨时间又太紧，两人还没交流过信息。 “一班，你呢？” “一班？”张文瑶惊呼。 张文琪动作也停了一停，低头望向游恬恬，道：“你实力，这么强？” 之前游恬恬在操场上挡住开脉十二境武者的一击，她俩便知游恬恬实力不差，但没想到，竟这般高。 一班的武者，在开脉十二境武者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 游恬恬没说什么侥幸之语，也不好说什么功法问题，只笑了笑。 张文琪和张文瑶识趣的不再问，张文瑶道，“我和我姐，都在九班。反正就是来长长见识的，几班都无所谓。” “倒是谢令颜，嘿嘿，她去了十班。” 十班是那第一天迟到的武者聚集在一起组成的班，教练敷衍着教，武者敷衍着学，若是有武者自己上进的，可以找教练，待完成惩罚后，再升班。 当然，这个惩罚不容易，以此来判断武者的决心。 也便是说，谢令颜这次过来完全是在混日子，浪费了这次培训。 说起谢令颜，谢令颜回来了，她瞧见张文琪替游恬恬剪发，张文瑶与游恬恬逗趣，挖苦道：“喲，这两个丫鬟是谁呀，原来是张家的。有这份谄媚人的手段，以后出了张家也不用愁了。” 张文瑶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吐出象牙了呢，原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吃了金汁啊。” 谢令颜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张文瑶在骂她是狗，怒道：“你才吐不出象牙。” 她气呼呼的拿了衣服去洗澡。 张文琪将剪下的长发用发箍扎了，递给游恬恬，道：“你可以拿去制作一顶假发。” 游恬恬瞥了眼，心碎。 她捂着胸口痛苦，“捐了吧。” 看一眼心疼，还是眼不见为净。 若是捐出去，能让一名癌症女孩拾起美丽，也不算她这场牺牲了。 她精心养了三年，没有拉过烫染过，油光水滑笔直柔顺的头发啊。 张文琪轻笑，道：“好，我交给教练了。” 她们被关在这儿没有外捐渠道，但教练可以交给工作人员去处理。 游恬恬点头，“麻烦了。” 摸了摸短发，游恬恬走到窗边，以窗户为镜子看看自己新发型。 她左看右看，惊喜道：“诶，还不错耶。” 张文瑶凑过来，笑道：“我没骗你吧，我姐她手艺是真不错。” “棒棒哒。”游恬恬比了个大拇指，头发被剪的郁闷少了许多。她望向张文瑶的长发，羡慕之意又起，“你们训练，不算太激烈？” 张文瑶道：“还好，我们还要开脉，养气血为重，不会像冲击开窍境武者一样，压榨身体极限。” “我不知道你怎么分去一班的，但我建议你，最近别开脉了。”极限训练易耗气血，要是还开脉，怕是会损根基。 游恬恬略微心虚，她的情况和普通武者不一样，她没这个限制。 但张文瑶是好意，她也不好多说。 这时，谢令颜气冲冲地出来，瞧见张文瑶，双手成爪抓向张文瑶。 她好似被激怒的狮子，怒气蓬发，不死不休。 游恬恬凝眉，上前抓住谢令颜手腕往后一推，道：“你又发什么疯。” 忽然出来打人。 谢令颜狠狠瞪着游恬恬，“她骂我吃，” 她说不出那个字，她嫌脏。 她还是在洗澡时，无意间反应过来，金汁是什么，反应过来之后，恶心感和怒气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只有一个念头，抓烂张文瑶这小贱人的脸！ 游恬恬 ：“……” 这个反应弧。 狗改不了吃金汁，张文瑶骂时，没藏着掖着，前句后句骂的是同一动物。 之前游恬恬见谢令颜反应过来，还以为她两句都听明白了，谁知道听明白前句，没听明白后句。 “你和她一伙的，反正尽会欺负我，等着吧。”谢令颜气呼呼地瞪了两人一眼，回到床-上。 张文瑶啧了一声，道：“这智商，真是被人骂了还赶不上趟的。” 游恬恬无语地瞥了眼张文瑶，这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嘴巴不饶人。 谢令颜捂住双耳，当做没听到，只眼底恨意更深。 九点半，游恬恬将馒头藏在衣袖里走了出去。 到了操场，其他人也差不多到了，等了几分钟，最后一人到后，一行人慢慢走向后山。 到达后山时，甄茗丹那队的人还没到山脚，国方脸教练守在那儿，他瞧见游恬恬这行人，诧异道：“怎么过来了？也想进行特训？” 一队武者：“……” 他们往后弹跳，以此表达自己的态度。 国方脸轻笑一声，倒没说什么。 等了十来分钟，冠军队的人接连来到山脚，吃了药剂，卸掉沙袋，往这边走来，游恬恬一行人走了过去。 甄茗丹一行人挑眉，问：“是过来看热闹的？” 心底倒有些后悔，早知道，昨天就过来看他们狼狈样了。 13号武者伶牙俐齿，“你当谁都是你们，要看热闹？” 她摸出三张饼子，道：“诺，给你们送温暖来了。” 一队的武者都摸出自己藏着的食物，这些食物都冷了，但是，冠军队不介意啊，他们饿得能把木头吞下去。 有细心的还给带了水，当然，水是不够分的，不过润润喉也好。 嗓子渴了许久，这寻常的水，此时也堪比琼浆玉露了。 “谢谢谢谢。”冠军队的武者感动不已，好人啊。 狼吞虎噎地将饼子和馒头吃干净，冠军队和一队的武者也有了交情，称兄道弟，吹捧打屁。 国方脸瞧着这一班武者离开，轻笑一声，低声道：“这届武者质量，是真不错。” 互帮互助的，到了山海境，也能团结。 前八天都是这般，绑手绑腿背包天天增加几公斤，早走八圈跑五圈，下午则从一圈增到两圈，而两队输赢轮流着来，到第九天，国方脸道，“今天训练点不一样的。” “三千个蛙跳，三千个深蹲，三千次哑铃，三千次单腿伸登……，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吃饭。” 武者叹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做吧。 开始蛙跳蛙跳，跳着跳着，底下木板忽然往外喷石头。 所有武者：“……” 这是要他们蛙跳的同时，还要避暗器？ 9号武者忍不住又开始哀嚎着唱歌了，“都是你的错，轻易撞上我，让我不知不觉适应被撞的疼痛……” “石头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要来蛙跳，要来极限，要来痛苦买……” 13号噗嗤一声笑了，她骂道：“你能不能别逗我笑。” 一笑气就卸了。 9号武者更沧桑了，唱道：“怎么忍心让我受折磨，让我不要轻易开了口……” 13号：“……” 她痛苦面具，“可是你唱歌，是我受折磨。” 要是9号唱得好听，就当背景音分散心神了，可是听9号唱歌，真是一种精神折磨。 “要是你真的想唱，就到后期再唱吧，要是那个时候你还能唱得响亮，我服你是条汉子。” 9号闭了嘴。 那个时候，他哪有力气？ 游恬恬没管9号耍宝，专注提升自己。 绑手绑腿背包，蛙跳，躲避暗器，能大大提高对身体的掌控力，她有预感，等身上包袱都丢下，她对身体掌控力度会更上一层，达到知著之境。 她现在还只入微。 她的修为，在这八天，又升了两境，现在已是开脉十一境，不过，外观上看起来还是开脉五境。 因为张文瑶的话，游恬恬也意识到，自己将修为提高，会很显眼。 出了培训中心，再一点点拔高，就正常了。 入帝都培训中心，实力本就会大幅度增长。 游恬恬无比高兴，自己能来帝都培训中心，帝都培训中心真是太阔了，不仅每天一支药剂，饭菜全是灵食，是她之前没法过上的奢侈生活。 有药剂和灵食养着，加上睡梦中也能修炼，这修为可不腾腾腾地往上涨？ 若游恬恬此时修为暴露出去，肯定会惊动武者界，从没有武者短短一月，从不曾开脉迈入开脉十境。 也幸好她有隐修诀遮掩功法，不然怕是会有武者铤而走险，抓住她逼问缘由。 游恬恬一边蛙跳躲避石子暗器，一边运转呼吸之法，不浪费半点时间修炼。 除了游恬恬，其他武者陆陆续续也意识到了，蛙跳躲暗器，能更好的掌控身体。他们不再如之前那般硬扛，而是试着躲避，一下子，这些武者真变成青蛙来回横跳。 蛙跳这动作很难保持长久，三千蛙跳跳完，一个个腿软得不像是自己的，好似面条般没有筋骨，不过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单腿伸登，还有鸭步步等，全都是对大-腿输出。 武者都能预感到，做完今天的训练，明天又要腰酸腿胀，疼痛难忍，不过他们已经适应了在疼痛中训练的节奏，再苦再难，也没谁说过放弃。 望着这群自觉、没有偷懒的学员，国方脸满脸笑容。 这群学员，给了他太多惊喜，以前带的班，总有武者熬不过去退到二班的，但今年带的，还没一个说要退。 他望向游恬恬眼底闪过不解。 别的武者不说退他还能理解，可是游恬恬怎么还能坚持？ 若是其他开脉四境武者，进行这般强度训练，早晕过去了，不说开脉四境，开脉十境的武者也会晕，只有她，与众不同。 他盯，继续盯。 游恬恬：“……” 她背对着国方脸，顺着自己节奏有意锻炼。 国方脸望着那后脑勺，遗憾地叹口气，移开视线。 罢了，管她什么古怪，只要能为人族出一份力，只有为她高兴的份。 又过了八天，游恬恬开脉十二境，摸到开窍之门，只待蕴养蕴养，便能开窍。 肾为本，耳通肾，第一窍开的便是耳窍。 游恬恬摸摸耳朵，摸黑来到山脚。 山脚下，一班武者已经到齐，此时正在议论纷纷，因为地上没有绑手绑腿和背包了。 不用再背沙袋，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有诈，之后的训练，肯定比背沙袋更难。 不得不说，他们精乖了，知道这培训就没个舒服时候。 国方脸走了过来，视线扫过一班武者，道：“如你们所见，从今日起，不再进行负重训练。” 所有武者沉默，等接下来的话。 国方脸故作诧异，“怎么不高兴？你们不是抱怨沙袋太重了吗？” 一开始可能没发现沙袋重了，但是后边沙袋重个十斤二十斤，还没发现沙袋重了，那他们也不必说自己是武者了。 所有武者：“……” 抱怨沙袋重了，也没见你减轻啊，不仅不减轻，还明目张胆的，十斤十斤地添，之前还只添几斤的。 “之后十四天，生存训练，是在乾山里边。”国方脸一指最高最大的那两座峰，正色道，“有生命危险，现在想退出的，可以退出。” 他望向这群武者，道：“你们这些人里，已有武者开了窍，没开窍的，也都蕴养得差不多了，离开培训中心，再蕴养一段时间，开窍不成问题。” “无论是进是退，到目前为止，你们为培训中心的目的已经达到。” “现在，开始选吧。” 下边武者犹豫片刻，有四人举手退出。 “5号，8号，10号，14号留下，其他人随我来。”国方脸开口。 有工作人员上前带那四人办理离去手续，其他十人随国方脸前往办公楼，签《死亡风险通知书》。 看到《死亡风险通知书》，11号提出放弃。 国方脸不是说笑话，而是真的有危险。 他不想冒险。 国方脸没有相劝，只是有些失望。 前期那么艰难的训练都熬过来了，结果知道有死亡风险时便退却，这样的人，便算修为到了高处，又如何甘愿镇守山海境？ 收起《死亡风险通知书》，国方脸递给剩余九人一个背包，带他们前往储物间，道：“你们每人可选三样东西进去。” 游恬恬问，“那儿环境如何？” 国方脸耸耸肩，道：“我不能说。” 顿了顿，他还是解释道，“不出意外，你们以后是要去山海境的，而到了山海境，你们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你们能做的，就是适应。适应各种环境，适应各种变化。” 见从国方脸这掏不出任何信息，游恬恬望向甄茗丹，道：“我们商量下，选什么。” “好。” “首先，水和食物要选择。”9号武者率先道。 这段时间训练给他最大的感悟是，水和食物，真他爹的重要。 “选武器，武器肯定要选一把。”13号武者开口。 2号甄茗丹猛点头。 游恬恬道：“我选匕首、卫生纸和睡袋，水和食物，乾山内会有，武器一定要选，睡袋也是，剩余一样，可以选特效药、打火机、灯、绳索、铝制大碗等。” 说完这些，游恬恬又望望国方脸，道：“教练，我们的衣物，能带吗？” “可以带一套。”国方脸点头。 游恬恬对其他人说，“一套带全，包括鞋子，袜子多带几双。睡袋不要选绒羽的，落雨或者空气潮湿时，这睡袋就不暖和了。” 其他人点点头，除了武器和睡袋，其他九样分别选了打火机、卫生纸、太阳能β灯、攀登绳索、铝制大碗、可指南测温的防水夜光手表、镇痛药、消炎药、漂白-粉。 将物资放入背包，九人跟在国方脸身后，前往乾山，没了负重，跨越三座山轻轻松松。 到了乾山两山之间，国方脸往前丢了一块玉牌，玉牌触碰到一张无形屏障，虚空出现一张门。 “进去，十四天过我去接你们。”国方脸没动，让开门的位置，“若坚持不住，按手环求助键。” 九名武者朝国方脸行了个武者礼，接连走了进去。 穿过门并没多少感觉，但景致却瞬间天差地别。 外边还是酷暑，里边却是飒飒之秋，落木树掉了大半叶子，只留些许稀稀疏疏地挂在中间，风吹到身上，带着许凉意。 一行人是没吃早餐就进来的，可谓将求生二字刻画得最为彻底。 甄茗丹道：“咱们先寻个开阔的地方驻扎，慢慢探索周围环境。” 游恬恬赞同，道：“最好附近有水流。” 1号指了个方向：“那边。” 她开了耳窍，此时双耳动动，听见水流声音。 1号话不多，日常维持少言寡语的酷girl人设，但她一旦说话，旁人都不会忽略。 她不说废话。 “那走。”甄茗丹道。 1号带路，握着斩-马-刀在前方劈开野草荆棘开路，甄茗丹则自发断后。 行不至百米，斩-马-刀将前边拦路的藤蔓和短丛斩断，那翠绿的好似绳索般的藤蔓从断口出流出鲜红色的血。 与此同时，周围藤蔓□□，似鞭似蛇似蟒般，朝九人包围攻击而来。 九人反应很快，拎着武器各守一方，将游恬恬护在中央。 游恬恬道：“不必护我。” 说是这般说，却没有踏出包围圈，而是双目似电，寻找这些藤蔓的根部。 不斩根部，藤蔓源源无穷。 游恬恬发现，藤蔓被斩断后，都会往一个方向缩，她跃出包围圈，顺着藤蔓缩回的方向而去。 “恬恬！”甄茗丹想要追过去，但眼前有藤蔓挡路，她杀光眼前藤蔓，再往前瞧时，游恬恬身形消失于漫天藤蔓之中。 她凝眉，对其他人道：“我去看看。” 这藤蔓实力不是特别强，只是源源不断烦人，甄茗丹自忖能对付。 其他人道：“我们也去。” 游恬恬追向藤蔓，瞧见藤蔓缠在一颗大树上，它的根部细细，似菌丝一般扎入土里。 游恬恬摸出匕首，慢慢靠近。 藤蔓似是察觉到危险，上百根藤蔓同时击向游恬恬，游恬恬脚踏坎步，于树林中绕行，一步步接近藤蔓，而这时，其他八人也赶了过来，拎着武器冲向藤蔓。 游恬恬距离藤蔓还有三米时，手一样，匕首脱手而出，似飞镖般穿过藤蔓根部。 还在激舞的藤蔓缩回，萎靡，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红色的汁水从断口流出，染红地面，好似此地发生一起大屠杀。 甄茗丹收回斩-马-刀，走向游恬恬。 游恬恬没有靠近藤蔓，藤蔓软趴趴地靠在地上，甄茗丹走进游恬恬，问：“这个藤蔓有问题？” 游恬恬道：“不知道。” 甄茗丹便明白了，是游恬恬谨慎。 谨慎是对的，在这个陌生地方，不谨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在看什么？” “看藤蔓。”游恬恬问，“你认识这藤蔓吗？我在《山海经》上，没见过这东西。” 《山海经》虽说是上古时的地理，但也不会将所有异植异兽都记下，会记下的，都是比较稀奇古怪的。 难道远古时期没有马吗？ 有。 记载鹿蜀时，说它像马。 但，《山海经》上，没记载过马。 所以，这藤蔓在《山海经》上找不到很正常，可能在山海境内很常见，当时的人懒得记载。 甄茗丹摇头。 1号上前，道：“是血汁缠。它的汁水微毒，但经过处理，美味无比，可长气血，游恬恬你可以多喝一点。” 游恬恬摇头，“有毒就算了吧。” 1号背书，说那藤蔓没危险，游恬恬方才走了过去，将匕首捡起来。 她用匕首拨拨藤蔓，道：“能吃吗？” 1号又道：“不能吃，汁水还能处理，肉无法处理。不过，可以斩几根藤蔓拿着，无论是捆东西，还是钓鱼，都可以。鯈鱼爱吃这个。” 鯈（条）鱼，三尾六足四首，长得像鸡。 游恬恬脑中冒出鯈鱼记载，嘴角一抽。 长得像鸡，也有羽毛，结果生活在水里。 “那多斩一些吧。”游恬恬开口，“寻到营地可以建个房子，这藤蔓正好可以当绳子用。” 游恬恬扯了扯，藤蔓韧度足，难以扯断。 “嗯。”1号应道。 于是，九人将血汁缠尽可能地斩长，从根部斩起，来回折成椭圆形，之后又斩根树枝当扁担，一前一后跳着，由1号带路，甄茗丹断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个小时，从林中走出，来到一处河滩碎石地，旁边还有连绵山脉挨着，临江那面，光秃秃的没有草木。 “啊，河水。”从四点起床，到现在九点，将近五个小时没有喝水，早干渴得不行。 甄茗丹道：“先休息吧。” 游恬恬道：“还不到休息的时候，两人去捡柴，两人去钓鱼，两人去找竹子和檀木，给人做水壶、碗筷，剩余三人，则一人跟一组，在旁守卫。” 甄茗丹闻言，道：“也行，我去找竹子。” 13号拎着斧子，道：“我也去。” 游恬恬跟过去，“那我守卫。” 剩余六人自发分配，一组去捡柴，一组去钓鱼。 游恬恬三人前往竹林，寻到竹林，先砍了竹子，不过做竹杯和竹盖，还得游恬恬来，她匕首方向，斩-马-刀和斧子，不适合这种精细活。 同样的，碗筷也一样，13号负责砍树，甄茗丹守卫，游恬恬则做碗筷。 全是檀木的，在外边值不少钱，在这里边到处都是。 做好碗筷，游恬恬将这些装到背包里，出了竹林，期间碰见只象蛇，被三人联手打了杀了，拎着回到河边。 象蛇为鸟，长得像母野鸡，羽毛有五彩纹络，长得倒是好看，但凶，爪子尖尖，跟锥似的，短喙坚硬，又尖又利，戳一下够呛。 不过它估计没成年，个头不大，有些瘦，才被三人轻易打杀。 河边已经升起火，旁边铝制大碗里装满水，里边放了漂白-粉，正在消毒。 游恬恬走过去，问，“要不要过滤？” 其他武者犹豫，口渴得难受，想早些喝水，但又担心这水喝了有什么问题。 习惯了现代干净的水，对生水都有些不太能接受。 犹豫片刻，有武者道：“过滤吧。” 只用漂白剂消毒，感觉不太靠谱，万一里边有细小虫子，岂不是连虫尸一起吃了下去？ 光是想想，就想呕。 “行。”游恬恬取下背包，从里边掏出简易过滤器器身。 过滤器是用竹筒和木头制作的，上边竹筒，下边是木质漏斗。 她先往里边装小石头，小石头装了厚厚一层后，再装沙子，再在上边铺一层木炭——木炭从烧火棍上抠下来的，再在上边铺一层沙子，这样，一个过滤器便好了。 游恬恬捡了两根丫形树枝插在地上，用藤蔓织成网兜吊着过滤器，又用木棍穿过网兜，放到Y型树枝的叉叉上，如此，过滤器便无须人提着。 游恬恬拿起铝制大碗，将里边消过毒的河水倒进去，下边用竹筒接。 之后，游恬恬开始分发碗筷和竹筒。 碗筷一人两幅，竹筒一人四个，这种竹筒是那种大竹筒，一个能装1升水。 若竹筒全都装满，四升水喝一天，完全足够。 “这象蛇和鯈鱼，烤着吃？”九号汉子用大叶子包着处理好的鯈鱼和象蛇肉过来。 “这不好烤吧。”13号凝眉，“象蛇还好，没有奇形怪状，这鯈鱼三个脑袋，不切了我总觉在吃什么饲料鸡。” 当初有网友造谣肯O基的鸡时，就是说它家的鸡六个脑袋十个翅膀六条腿，和这鯈鱼多像啊。 听完13号的话，场上的人都笑了。 这个谣言出现的时间很早，到现在还能听到，算是时代的眼泪。 游恬恬将铝制大碗里的水都装到竹筒里，又将下边接水的竹筒里的水倒进去，放到火上架着，道：“将鯈鱼和象蛇斩碎放到这碗里，炖汤喝。” 目前条件简陋，只能暂时将就。 见状，9号起身，道：“我再去抓几条鯈鱼。” 游恬恬跟着起身，道：“我去附近瞧瞧，有没有野姜野蒜之类的调料品。” 在林中转了一圈，没找到野蒜，找到了野姜和紫苏，紫苏是一种香料，能去腥增香，放到肉汤里正好。 而且这紫苏嫩，还可以当青菜吃。 游恬恬将紫苏洗了，放到旁边大叶子上，丢了一小捧进去。 待肉熟透，九人用木勺子先舀汤喝。 里边鯈鱼和象蛇肉混在一起，肉不少，9号抓了七八只鯈鱼，全剁了，不过因铝制大碗太小，大半肉放到旁边大叶子上，待大碗内的肉汤分完，继续往里加水，加肉和紫苏。 热烫烫地喝了一顿，九号摸摸肚子，道：“好像，求生也不难？” 有吃有喝，自给自足，而那些异兽异植，好像也不难对付的样子。 反正9号此时心情轻松。 谢令礼瞥了9号一眼，没开口。 待在此处轻松，是因为这儿靠近人间，异兽异植清了又清，自然安全。 吃完热汤和肉，休息了会，留下两人将过滤水煮开分装，其他人则寻营地建房子。 本来甄茗丹想将这轻声活留给游恬恬，但游恬恬推拒了。 房子不自己看着建，她不放心。 于是6号和7号留下看水，其他人去忙活房子问题。 首先要解决的是营地，9号开口：“就建在河滩上吧，视野开阔，距离河边又近，无论做什么，都方便。” “不行。”1号断然否决。 游恬恬解释，“要是有暴雨，河水会一下子涨上来，淹过河滩，房子建在这上边，不安全。这旁边还有山，若是山体滑坡，建在河滩上的房屋会直接被滑坡冲倒压垮，很危险。” “那寻什么地方？山洞吗？”甄茗丹问。 “防风避险，空旷平整，还靠近河流，若是高地，就更好了。对了，留意地面异兽脚印，要是附近有凶兽，另寻个安全之地。”游恬恬提出适合扎营的地点。 “行，那去附近找找。”甄茗丹点头，将剩余七人分为三组，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寻找。 其中，游恬恬所在的那组为三人。 这还是因为游恬恬展露的修为太低，纵然知道她实力不差，但看在她修为的份上，下意识多照顾些。 游恬恬和甄茗丹还有13号一组，往东边行走。 “诶，这个地方不错。”穿过竹林，13号来到一处小土坡坡顶。 从这坡顶，既能仰望附近高山，又能俯视大河，视野佳，空旷平整，而周围有野树短松，挡风又遮阴。 最重要的是，这山不高，厉害异兽看不上，不会在这附近徘徊。 “绝佳地点。”13号在坡顶转了一圈，夸道。 游恬恬见了，也觉得不错，道：“那就这了，正好附近松树多，用松树制木屋。” 挑好地点，游恬恬三人下小土坡，与其他人汇合，还没穿过竹林，先听到一声惨叫，三人心一凛，忙朝发出惨叫声的地点赶去。 赶到那儿，没瞧见队友，亦没瞧见鲜血，只看到一只好整以暇的蛊雕，它嘴一张，惨叫声惟妙惟肖。 作者有话说： 9号歌词为改编，异兽记载出自山海经。 第31章 耳窍开 见状, 三人如何不知中计？ 只是，甄茗丹眼底闪过疑惑，“蛊雕叫声, 不是呜呜呜呜吗吗？” 蛊雕，其音如婴儿。 游恬恬神情略为微妙，“可能，经过这么多年，蛊雕诱捕猎物的手段, 进化了。” 以前发出婴儿哭泣之声, 就会有人过来，但绝地天通后, 山海境的人，都是成年武者, 听到婴儿声，自然知道为假。 而蛊雕见婴儿声骗不到人，就进化出人类惨叫声。 没看到，一听到惨叫声，她们三人, 自动送上门？ 甄茗丹觉得很有道理。 蛊雕开窍境，甄茗丹也开了窍, 自不畏惧。 她斩-马-刀往前一横，对游恬恬和13号道, “你俩后退。” 游恬恬没有强出头, 开脉境武者间，实力差距没那么大, 境界之差差的是气血和拳脚功夫, 只要气血补上来, 拳脚功夫诡秘精熟，以弱胜强，并不难。 游恬恬能受到关注，最主要的是，境界差的太大，只气血一项，是她怎么吃异兽肉吃药膳都弥补不了的，所以众人诧异。 她若是只挑战个相差两境三境的，谁会惊讶？ 但，开脉境和开窍境不同，开窍境通七窍，能洞敌于先，敌人还没做出动作，而是肌肉刚刚改变，开窍境武者便有所察觉。 可以说，开脉境武者，在开窍境武者面前，差不多是透明的，自己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被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好比成人和婴儿打斗，婴儿挥拳速度，太慢太慢。 但两人后退几步，后边又出现一只蛊雕。 “怎么会？”13号惊呼。 蛊雕是凶兽，一般独居，只求偶期雄蛊雕外出寻找雌蛊雕，待雌蛊雕怀孕，就回到自己地盘。而雌蛊雕怀崽生蛋孵蛋，都由自己一雕独自完成，雄蛊雕可谓是动物界的渣渣雕，雌蛊雕是动物界的坚强老母亲。 现在非求偶期，为何一山会出现两只蛊雕？ 游恬恬听了13号的话，道：“也是进化吧。” 当雌雕一雕寻不到食物，养不活后代时，雄蛊雕自然会留下来，和雌蛊雕一起抚育后代。 繁衍，是所有生灵的天性。 游恬恬关于山海境的印象，全来自《山海经》，但《山海经》记载得太简陋了，只描写了异兽外貌，但生活习性一应没提。 如蛊雕，13号知道蛊雕以前是独居，她只知道蛊雕哭声和婴儿一样。 得将这一块也给补齐了，还是要最新版的。 老版的，过时了。 13号握紧手中斧头，道：“你站在我身后，要是我不敌，你按求助键。” 按了求助键，便是放弃此处历练，但总比丢了性命好。 游恬恬右手一动，匕首从袖口滑向掌心，她道：“总要打过一场。” 那只雌蛊雕尖叫一声，双翅扑腾，霎时间腾空十米，它再双翅一扑，居高往下俯冲。 蛊雕速度快，而速度能造成极大的冲击力，空气撕裂，仿若爆破之声做响，听到耳中，鼓动着耳膜，好似下一秒，耳膜就要在这尖啸之中破开。 游恬恬眼眶双耳留下血水，一时脑内震荡，眼前只瞧见一片血红。 虽然眼瞧不见，耳只听得到尖啸轰炸，但皮肤乍冷，头皮发麻，罡罡之风铺面而来，让她意识到自己处于生死危机之中。 她忍着心脏与双耳似要爆炸的痛意，循着之前印象往前一扑，抱着13号转开。 下一秒，她肩上一痛。 却是蛊雕爪子齐齐插入她的肩头肉。 游恬恬忍痛，左手抓住蛊雕的爪子，不让它拔肉抽离。 她内劲一吐，艮掌借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蛊雕爪子和腿断裂。 蛊雕吃痛，双翅，另一足和喙，齐齐刺向游恬恬的脑袋和脖子。 这全是死穴，若脑袋和脖子击穿，再厉害的医术也救不了。 游恬恬头一偏，避过这致命一击，蛊雕攻击全落到她肩背上，虽然背后背包替她挡了部分攻击之力，但她内腑依旧受到劲力，不受控制吐出一口瘀血。 她咬牙，腰部一扭，力气从腰腹往上，似蛇般蠕动，瞬间翻身缠上蛊雕，将蛊雕摔倒。 而她摔下之际，右手藏着匕首，重力冲击之下，匕首直入蛊雕腹部。 蛊雕再次惨叫。 这声惨叫，不是之前为了狩猎发出的声音，但更为凄厉狰狞，犹如猛兽哀鸣。 不过很快，蛊雕发出婴儿呜呜呜之声，似是在求饶。 游恬恬不为所动，右手持着的匕首搅动，同时左手往前，摸到蛊雕脖子后用力一拧，跟拧鸡脖子一样将之拧断。 蛊雕哀鸣越来越轻，哭声越来越小，挣扎与反击渐渐消退。 游恬恬不敢放松，拔-出匕首，循着感觉斩断蛊雕的头。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13号从头脑轰鸣声回神时，游恬恬这边已经尘埃落定。她抹去脸上血泪，能够再次视物时，瞧见的便是游恬恬浑身是血，满脸狠厉地坐在蛊雕身上。 她身上杀意尤未散去，看起来如一柄出鞘的刀，冷厉，慑人，让人不敢靠近。好似一靠近，便会被她所伤。 13号愣在那儿，随即心生惭愧。 明明她修为比游恬恬高，结果要她救不说，最后蛊雕也是她杀的。 见游恬恬身上杀意渐渐散去，她拎着斧头跑过去，“4号，你还能动吗？” 药品不在13号这里，在1号那儿，因为1号实力最高，其他九样必需品，都在她手里，不会丢。 游恬恬动了一下，牵扯到身上背上的伤，顿时嘶地抽了道冷气。 太疼了。 根根筋脉都像断了似的。 她缓了缓，眼泪将眼底血水冲下，眼前重新恢复光明。 她忍痛起身，握着匕首从蛊雕身上下来，“不太好，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大小薊，或者蒲公英，若是有三七更好。” 这些都能止血消毒。 13号羞愧，“我不认识草药。” 游恬恬忍了忍，偏头去看甄茗丹。 甄茗丹和蛊雕之间的作战也到了尾声，甄茗丹力大，挥着斩-马-刀威风凛凛，在她连击下，蛊雕连连后退，身上更是羽毛乱飞，鲜血乱流。 甄茗丹大喝一声，斩-马-刀寒光一闪，斩向蛊雕的脖子，霎时蛊雕脖子好似一根喷灌，血水似烟花般迸溅，而蛊雕的头，飞了出去。 甄茗丹落地，收起斩-马-刀，扭头往后瞧去，见游恬恬一身血，吓了一跳，“恬恬，你没事吧？” 她偏头望了望另一只蛊雕尸体，又望望干干净净只身上有些许杂草灰尘的13号，有些不满。 之前听到另一只蛊雕叫声，想着有13号在，可暂时顶一顶，她准备抽不开身，谁知道她这般不顶事。 那蛊雕身上的伤口，明显不是斧子伤的。 游恬恬将之前的话，又给甄茗丹说了。 甄茗丹道：“好，你等着。” 大小薊都是寻常见的野草，甄茗丹摘了叶子收好，将背包递给13，走到游恬恬身前半蹲，道：“恬恬，我背你回去。” 游恬恬肩背痛，走动要动手动肩，确实痛，她没推辞，趴了上去。 甄茗丹是武者，走山路如履平地，游恬恬在她背上，感觉到了一种稳，这让她松了口气。 蛊雕爪尖深陷肉里，一动肩头筋脉撕扯得疼，此时能牵扯到伤口，只伤口本身疼痛，还能忍受。 13拎着三个背包，手拿两只蛊雕，跟在后边。 她时不时望向游恬恬肩头血肉翻转的伤口，不知在想什么。 刚穿出树林，远远地便瞧见两只蛊雕与6号还有7号战斗。 7号是张文理，他手持两柄剑，慢悠悠地与蛊雕周旋，这是太极剑，看起来杀伤力不大，但极为难缠。 6号兵器亦是剑，细长单剑，进攻似潜龙出渊，收招如蛟龙入海，剑花翻涌间，道道白光似千里堆雪，干净，漂亮，凌厉，和蛊雕作战，竟占了上风。 游恬恬望着这一幕，意外，却又不太意外。 6号在九人里不算显眼，和12号一样，沉默于人群中，稍不注意就将他忽视过去。 若说12号是一队里的卧虎，那6号则是冠军队里的藏龙。 现在，这藏龙露出他暗藏的一角。 甄茗丹瞧见两蛊雕攻击6号和7号，先是一急，待瞧见6号和7号游刃有余，脚步放缓。 她视线落到6号身上，吃惊道：“他实力竟这般高？” 游恬恬道：“你和他一队，你没留意？” 甄茗丹摇头。 她是真没留意，6号太低调了，几乎不发表意见，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贯沉默。 他不像1号，1号沉默，但她气势强，偶尔说话中肯见血，一锤定音，让人不敢忽视，而6号，是完全没什么存在感。 游恬恬道：“可能内向吧。” 那边6号将攻击自己的蛊雕斩杀，又趁7号缠住他那只蛊雕的时，剑光一闪，那只蛊雕亦被他断头。 两人收起蛊雕尸体，打眼瞥见重伤的游恬恬，又瞧见13号手上拎着的蛊雕，眸光微动。 这是修为太低，在蛊雕手里受伤了？ 两人虽没说什么，但面上带出些许，13号低声解释，“她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这只蛊雕也是她杀的。” 6号和7号惊异。 竟是游恬恬救了13号？ 他俩愈发不知说什么了。 13号将背包放下，道：“我去处理蛊雕。” 确实得处理，血腥味会引来异兽攻击。 7号接过6号手中蛊雕，道：“我也一起。” 6号挑了个距离游恬恬和甄茗丹较远的位置坐下，掏出手帕，爱惜地擦拭长剑。 这长剑只是临时挑的武器，但他也这么做了，说明他平时是个爱剑之人。 游恬恬望着他连番动作，到觉得有趣，此时的他，像是从纸片人，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 忽而肩上一痛，游恬恬嘶了声，偏头瞧去，却是甄茗丹用匕首将右肩肩头衣服划开，将这块布扯下。 凝血将布黏在伤口上，此时扯下布，撕扯到了伤口上的肉，自是火-辣辣地疼。 甄茗丹望向6号，道：“烧开的水呢，在哪？凉了没有？” “在这。”6号一指火堆旁搁着的十来个竹筒。 “都是？” “嗯。” 甄茗丹拿了个竹筒，先用开水将游恬恬伤口的鲜血和尘灰草屑洗干净。 蛊雕爪子不知抓了多少猎物，还在地上树上走来走去，各种细菌都有，要好生洗洗。 她边洗边吹，问：“痛不痛？” 游恬恬额上疼出冷汗，但还是坚强地开口，“不痛。” 甄茗丹自是不信，但没多说什么，加快清洗速度。 洗干净后，将小薊叶子洗干净捣碎，敷在游恬恬伤口上。 游恬恬肩头伤口受痛，手臂不受控制抖动了下，甄茗丹轻声道：“忍忍。” 游恬恬斯哈斯哈抽冷气，抽得旁边6号瞧了过来。 他忍了忍，没忍住开口，“等1号回来，吃片镇痛药。” 游恬恬点头。 6号低头，再次擦拭长剑。 甄茗丹拎起那块划开的碎布，将它用凉白开洗了，替游恬恬擦脸上身上血迹。 那架势，跟姐姐照顾两三岁的妹妹似的，处处周全周到。 游恬恬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一则她和甄茗丹没熟到这份上，二则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人照顾孩子似的照顾，不好意思，但她一动肩膀神经扯得疼，在疼痛的威胁下，她屈服了，当自己是个奶娃娃。 过了十来分钟，其他四人接连回来，拎回来四只蛊雕。 9号将蛊雕丢到地上，骂道：“这畜生，还会学人惨叫，还会躲着偷袭，差点折在这畜生手里。” 9号灰头土脸，身上也见了血。 3号手里也有一只蛊雕，到还算齐全。 1号从背包里拿出消炎药和镇痛药，分别递给甄茗丹和9号，道：“怕是从我们来到这河边，就被盯住了。” 蛊雕生活在河里。 3号见甄茗丹手边有凉白开和小薊叶，替9号处理伤口。 一行人，遇见八只蛊雕，只9号和游恬恬两个伤号，还算不错。 将八只蛊雕处理了，又吃了一顿，之后其他六人去看营地。 三组都找到了合适的地方，但最后确定哪组，还是要看。 至于游恬恬和9号两个伤口，不适合移动，就坐在河边，由1号守着。 9号坐着无聊，看看1号，这个不能聊，闷罐子，他走到游恬恬身边坐下，“我是黑省的周锦临，你呢？” “扬省游恬恬。” “扬省，我知道，特别爱吃辣的那个。那你来帝都，应该不太吃得习惯吧。” 帝都菜里，不怎么放辣椒，就算放辣椒，也是甜椒。 “还好。”游恬恬不挑食。 “那挺好的，培训中心全是灵食，吃不惯，全浪费了。”9号见游恬恬搭理他，谈兴上来，东扯西扯，“京菜还好，淮扬菜才是大灾难，全是甜的，像是不放糖就不会做菜一样。我一个大男人，不爱吃甜，在淮州那边上学，半学期硬生生胖了十斤。” “嗯，啊？”游恬恬惊讶。 不该是瘦了十斤吗？ 9号苦涩脸，“糖多，易胖，还费牙。” 游恬恬没忍住，哈哈笑了两下，结果扯到伤口，又硬生生止住，只是强忍着，腹部肌肉酸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聊着聊着，忽然1号绷直身子，游恬恬和9号留意，同时顺着1号视线往河边瞧去，只见河内鯈鱼藏在水里，齐刷刷地望着河上游恬恬一行人。 鯈鱼三头，排排列着，看起来古怪又诡异。 它们潜在水底，只冒出个头，倒也没妄动。 1号道：“后边有蛊雕驱着。” 1号视线绕过这群鯈鱼，落到平静的河面上，淡淡地，手指摩挲着唐刀刀柄。 僵持片刻，甄茗丹六人回来。 这时，河面依旧平静，只是那一天天鯈鱼慢慢隐没，沉入河底，消失不见。 1号这才收回视线。 甄茗丹将地上东西装好，却不背，而是走到游恬恬身前蹲下，道：“找到营地了，我们走。” 游恬恬望着甄茗丹的背，道：“我还是自己走吧。” 甄茗丹扭头道：“上来，别将伤口迸裂了。” 山海境里小薊药效比外边好，但也不会立竿见影，立马伤口长合。 游恬恬拗不过，红着脸爬了上去。 营地挑的是游恬恬他们看上的那个，视野开阔，异兽偷袭，一眼就能发现，比其他两个地方要好。 到了营地，6号先生起火，照例游恬恬和9号休息，1号守着两人，其他人去砍树。 周围松树沙树都有，都是建房子的好木材。 游恬恬伤重，是完全不能动的，9号可以动，就在一旁过滤水。 1号则挑了百年木材，开始挖水桶水缸浴桶之类的。 建了房子，这些都得备，还有过滤器也要重做一个，眼前这个实在太小了，过滤得费劲。 那边甄茗丹他们砍了足够多的木材，开始建。 游恬恬建议道，“建个二层的，下边那层空着，防雨防蛇防兽，二层就建个简单的屋子，咱们不久住，无需太好。” “谁知道卯榫？房子墙和墙，墙和顶，顶和顶等拼接之处，可用卯榫，稳定。” 甄茗丹朝游恬恬比了OK。 因为是用木头拼接的，木头还带着皮，最后建出来的成品，粗糙简陋，不太美观。 但到底晚上不用夜宿野外，大家都很满意。 天色已暮，夜风带凉，甄茗丹带着累了一下午的六人走到篝火边上坐下，道：“暂时先这样吧，之后再慢慢完善。” 篝火边，一块木板上摆放着十副碗筷，碗里都装了热热的蛊雕肉汤，而篝火上边，铝制大碗内，新的一锅汤正在热烫烫的熬。 六人各自坐下，从木板上拿起一副碗筷开始吃，甄茗丹先自己喝了一口，用勺子喂游恬恬吃一口。 游恬恬：“……” 她脸颊红红的吃了。 真是羞死人了，这么大，还要喂饭。 旁人对这一幕，倒也没多大反应，游恬恬行动不便，被人喂饭很正常。 游恬恬见没人投来异样视线，松了口气。 经过一天同甘共苦，同进同退，此时围着篝火和肉汤，只觉得阵阵温馨和亲切。第三碗汤喝进肚，吃得差不多了，她端起第四碗汤，举起来道：“来，大家干一杯，恭贺咱们在山海境成功立足。” 9号汉子第一个响应，“好，干一杯。” 有同一个目标，又共同干活，彼此间感情自然增长得快，而且场上九人，都不是那种无事生非、无理搅合、偷懒耍滑之辈，暂时看彼此都很顺眼，没有矛盾，也就没有龃龉。 其他几人抬碗，应了。 放下碗，9号笑道：“以汤带酒，也是头一份了，日后说起来，也是一桩佳话。” 谁说不是呢。 日后场上九人，无论在哪，都不会忘记这些事，也不会忘了彼此情谊。 同生共死，情谊自是不同。 喝完汤，又聊了会天，便开始准备洗漱休息。 牙刷和牙膏是没有的，不过有柳枝和薄荷叶，先用柳枝刷牙，在嚼片薄荷叶吐出来，便算漱口了。 这是甄茗丹提出的法子，她知道的多，野外求生技能点满。 游恬恬不方便，只嚼了薄荷叶吐出。 临睡前，甄茗丹先给游恬恬换了次药，又喂了她一颗消炎药，道：“要是晚上发热了喊我，我就睡在你旁边。” 游恬恬应了声“嗯。” “别不喊，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一直拖后腿。” 甄茗丹这话也不是嫌弃游恬恬，就是担心游恬恬不好意思麻烦她。 游恬恬再次点头。 晚上四人守夜，两个守上半夜，两个守下半夜，明天再换四人，今晚甄茗丹先睡，明天才轮到她守，所以她这么吩咐。 睡袋不算很暖和，索性武者体热，加之山海境温度不算太低，倒也没有受冻，游恬恬窝在睡袋里，难得睡了个长觉，到七点方醒。 这就是受伤伤了元气了，不过运气好，没有发热。 休息一-夜，左手胳膊能动了，游恬恬不再劳烦甄茗丹，用左手持柳枝刷牙，用左手吃饭。 其他人醒得早，先开练两小时，之后分为两组，一组去河边打水，将水缸装满——水缸里的水，大部分水留着备用，少部分水烧开，供日常用水；另一组则去狩猎，以及找盐。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不能缺盐，缺盐会变得虚弱。 游恬恬他们没带盐进来，是想着山海境内有天然盐。 山海境内，那些异兽也是要吃盐的。 今天抓回来的还是象蛇和鯈鱼，倒是没碰到蛊雕，也没寻到盐，甄茗丹坐在火堆边，道：“要不，咱们生喝异兽血吧？” 异兽血里，也是有盐的。 先补充补充。 游恬恬问：“没寻到食草动物吗？” 食肉动物能生吞鲜血补充盐，对盐没那么急需，倒是食草动物，它们没法从草木里汲取到盐，肯定要去找盐。 “有啊，兔子。但山海境的兔子乖滑，跟鼹鼠似的，走洞不走草，从这个洞口冒出啃啃草，听到动静嗖地一下缩回洞里，从另一个洞里探头，继续吃草。” 好吧。 游恬恬也无语了。 山海境内不管是异兽还是普通动物，都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下午再去看看。”甄茗丹递给游恬恬一些野果子，有刺莓，有野梨等等，光喝汤不吃果子，容易便秘。 “好。” 下午循着山羊群找到了盐石，盐石粗糙，有灰尘和杂质，要经过处理，不过现代早有各种提纯盐的方法，他们手中工具也已足够，到了晚上，就吃到有盐味的热烫烫的汤。 “好喝。”9号又有了唱歌兴致，只是他刚张开嘴，旁边张文晟和张文理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唔唔。”9号没好气地扒开两人的手，翻了个白眼，“捂我嘴干嘛，不能自己不喜欢唱歌，就不允许别人唱歌。” 这是个自信的北方汉子，对唱歌充满浓浓的热爱。 3号张文晟想了个很有力的理由，“唱歌会引来异兽。” 9号偃旗息鼓。 这般风平浪静生活了三天，九人在山海境越发如鱼得水。 9号将13号剥好的板栗递给游恬恬，笑道：“这日子，倒像是归田园居，很惬意。” 游恬恬不置可否，只道：“要是实力差点，就是荒野求生。” “嗨，荒野求生，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荒野求生，但现在看看，不就是野营嘛，挺有意思的。”9号笑道，“肯定是教练低估我们的实力，说得那么危险。” 游恬恬却没9号那么乐观。 第一天，他们就被蛊雕盯住，谁能说，这片地，就只有蛊雕这么个凶兽呢。 现在蛊雕被杀怕，没敢再惹他们，别的凶兽难说。 越是平静，越不应该放松警惕。 她动了动右手，此时她肩上伤口已经长合结疤，只要不大幅度动，就不妨事，但平常活动，有是些刺痛，若要战斗，战力会大幅度下降。 游恬恬左手挥舞匕首，应道：“警惕些总没错的。” 9号笑道：“你就是太小心了。” 13号瞧了他一眼，道：“你遇见的那只蛊雕是开脉境吧？” “啊，对。” “我们那边，遇见的两只蛊雕都是开窍境，要不是恬恬，我已经死了。开脉境面对开窍境异兽，毫无反抗能力。” 9号瞧瞧游恬恬，不太信。 实在是游恬恬的修为，没有说服能力。 “你别不信，是恬恬战斗天赋强，在不能目视耳朵轰鸣肩膀受伤生死危机情况下，翻身扑到蛊雕，并反杀它。反正我是做不到，忽然看不见听不见，谁能冷静对战？” “生死危机时，又有几人能冷静以伤换伤，搏命一击？” “你别看我们回来得轻松，其实稍有疏忽，我们三个都得死在那里。” 要是游恬恬没杀了那蛊雕，两只蛊雕一前一后对付甄茗丹，甄茗丹也逃不了。 9号惊讶，坐回13号旁边，“这么危险？” “自然。”13号想起蛊雕尖啸，自己乍然失明失聪，战栗无所适从，犹如待宰的羊羔毫无防备的站在凶兽面前时的感受，依旧阵阵后怕。 12号经过，闻言顿步，“4号这么厉害，世家出身吧？” 12号这话问得突兀，之前他们虽然报了名字，但没报身世，在山海境内，没有世家武者和普通武者，只有同伴。 所以，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家世。 当然，谢令礼和张文晟张文理两兄弟，家世是瞒不住的，谢家和张家，名声太大。 游恬恬和其他人诧异地望向12号，12号一贯保持沉默风格，缩小自己存在感，只埋头干活，不发表意见，像是蚂蚁群里的工蜂，沉默老实不起眼。 这样的他，不像是会问出这般问题的人。 游恬恬探究地望了他一眼，坦然相告，“不是，我家就一普通商户。若不是我无意间开了脉，还不知道这个世界这般精彩。” 她从不为自己出生自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普通武者。”12号起了兴趣，坐到游恬恬身边，笑道，“我也是普通武者。” 游恬恬眨眨眼，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以为对方是起着攀炎附势的心思呢。 谁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就是随意一问吧。 游恬恬放下心头疑虑，夸道：“那你很厉害呀，比绝大部分世家武者都厉害。” 12号有些害羞，“没你厉害呢。” 但面上略有骄得之色，也不知是因游恬恬夸他厉害，还是夸他比世家武者厉害。 “我是有奇遇，得到一位前辈看重，可惜那位前辈不收徒，只指点我一番。那位前辈也是普通武者，对我们这些普通武者多有扶持怜惜。我将你推荐给他吧，他瞧见你，肯定很欣慰。” 游恬恬明白了，原来想与她缔结普通武者联盟啊。 像古代官场寒门和世家一样，寒门抱成团，寒门出生的官员，对寒门出色后辈多有提携。 她笑道：“还是有缘再说吧。” 12号没有强求：“行，那就等有缘吧。那位前辈喜欢到处旅游，也喜欢指点后辈，或许某天就见到了。” 6号这时瞧了12号一眼，之后低头，将烧沸的水，倒进旁边木壶里，若是有人想喝，只要用竹筒从壶嘴接，比之前身上挂四个竹筒方便得多。 13号游恬恬吃完板栗，用竹筒接了一杯开水递给游恬恬，她之前留意到，游恬恬喜欢捧着开水慢慢喝，不渴时，甄茗丹给她接的都是开水。 游恬恬道了声谢，左手捧着竹筒，果然慢慢吹凉，一口一口地抿着喝，因为喝得肠胃舒适，浑身放松，眉眼带笑，配着这荒山野岭绿树芜草背景，很有一番野趣。 13号多瞧了两眼。 按理说，游恬恬是救为救她受伤，这照顾她的事也该她来做，只是甄茗丹处处周到，她插不上手，也只能给游恬恬递些果子，在甄茗丹不在时搭把手。 之前剥的栗子，此时倒的开水，便是如此。 见游恬恬心情闲适，不受伤势影响，13号心底愧疚稍减，她凑过去，时不时递给她剥好的栗子。 傍晚五点，甄茗丹几人从河边回来，带着处理好的猎物，6号接过去，开始动手煮晚饭。 12号往锅里丢了几根拥有红色纹理的树棍。 甄茗丹望着那些树棍将肉汤染红，凝眉道：“这是什么？血汁缠？” 不太像。 “这是白（艹+咎）（gao一声）。”12号开口，“《山海经》上说，‘其味如饴，食之不饥，可以释劳’。其实就是能量充足导致的。咱们不吃多，混着肉汤喝恰恰好。” “哦。”甄茗丹知道白咎。 不过一般山海境的武者，都是用容器接白咎汁带出去，倒不会拿枝条，所以她没认出来。 她观察下这树枝，和她知道的有关白咎资料比对一下，对得上。 也算是长了见识。 她问：“你在哪找的？” “那边。”12号指指河那边高大巍峨连绵的山。 “你怎么去那么远？”甄茗丹不太高兴，说好的在附近活动，结果这人跑到另一座山去了，那山险峻，草木阴森，里边不知藏着多少异兽。 “就在崖边，没进去。” 那山正对着河的那边，是一块不平整的山壁，上边稀稀落落长着数颗白咎树，12号在河边戒备河里鯈鱼和蛊雕时，无意间瞧见，干脆上去摘了几根树枝下来。 这白咎树，可比这些异兽肉，有价值多了。 “7号和9号也在，我没冒险。” 9号举手佐证，“他说得对，我也同意了的。” 因为就在山壁那，没什么遮挡的，要是有危险也能及时发现。 甄茗丹闻言，神色缓了缓，笑道：“是我急了，没问清楚。你们有分寸就好，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全，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放心，明白。”9号拍胸脯保证。 加了白咎汁的肉汤比以往更好喝，微微甜，不腻，更改善了口味。 天天一日三顿的喝肉汤，再好喝也腻了。 9号喟然道：“我算是明白，淮扬人为何菜里喜欢加糖了。” 生活要有点甜味啊。 游恬恬笑道：“那你回去，能胖二十斤不？” “那不能，我很快就能开窍，开窍后，还怕区区糖分能量？”9号昂着下巴，轻声哼哼，“卡路里，卡路里，我才不怕卡路里，就要吃，就要吃，就要吃个最痛快……” 真是，再困难也不影响他唱歌雅兴。 晚上，游恬恬是伤号，照例不用守夜。 她躺在睡袋里，闭眼就睡。 游恬恬的睡眠质量一向好，加上今晚吃了白咎，更是疲惫一扫而空，按理说，她应有个高质量睡眠，可是她却睡得不太-安稳，不多会儿，就一身冷汗醒来。似是梦到了什么噩梦，但是醒来后所有噩梦退散，只残余些许惊悸。 惊醒之后，就睡不着了。 她从睡袋里悄悄起身。 甄茗丹今天守下半夜，察觉到动静，偏头门内瞧去，见游恬恬醒来，朝她挥挥手。 外边秋月皎洁，虽说不像夏日那般能将下边照得透亮，但于武者来说，这点可视度已经足够。 她走出房门，在甄茗丹旁边坐下，双-腿悬空。 甄茗丹轻声问：“怎么醒来了？” 和甄茗丹守夜的是9号，他探过头，也往下游恬恬。 游恬恬低声道：“做了个噩梦。” 凉风吹在她脸上身上，将她做噩梦后的郁气吹散，连神魂也好似轻松几分。她深呼吸，草木清香以及野外特有清冽空气入肺，排除积压体内的浊气。 游恬恬笑道：“没事了。” 9号逗笑，“你还会被噩梦吓到？噩梦能有开窍境蛊雕可怕？” 甄茗丹瞪了9号一眼，骂道：“就该让你见见开窍境蛊雕，免得不当一回事。” 9号笑笑，不以为然。 甄茗丹见状，倒没说什么，9号看着壮壮的，面黑老成，像是有二十七八，其实才二十岁，还在上大学，性子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轻狂。 多磨砺磨砺，便会褪-去那股自骄。 只是，她知道归知道，但还是不喜欢，人家恬恬才十八呢，比他不知稳重到哪去。 她觑着游恬恬神色，见游恬恬心情还算不错，笑道：“那继续睡会，天色还早。” “不睡了，我陪你守夜吧。”游恬恬道。 甄茗丹没再相劝，也没再说话。 武者耳朵尖，其中还有开了耳窍的，对声音更是敏锐，她和游恬恬说话是欢喜了，但会吵到他们。 游恬恬将身靠在后边，双目放空。 凉风微寒，连带着草木泥土芬香也冷冽，沐浴其中，像是神经都放松了下来，这是在城市享受不到的广阔与自在。 游恬恬渐渐闭眼，听着这风声一呼一吸，又像是与土地一道呼吸，与这世界一道呼吸，热气从两手手太阴肺经起，依次经过手阳明大肠经……足厥阴肝经，又流回手太阴肺经，不过十二主经循环运转时，前胸任脉、后背督脉以及奇穴依次有热流经过，似是独立，又与十二主经呼应。 在与自然呼吸的过程中，游恬恬双耳耸动，却是在此时开始冲击耳窍。 游恬恬蕴养不够，强行冲击耳窍，像是有什么巨力撞击双耳，闷痛，巨疼。 游恬恬咬牙死忍，加快冲击力道。 “轰——” 像是天地蓦地劈开，又似是堵住双耳的棉花被取走，天地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而陈杂，无数细微声响似是被扩大无数倍，清晰可闻，连树叶摩擦的窸窣声，风过草木摇摆声，都如喇叭惊鸣。 耳窍开。 作者有话说： 白（上艹下咎）（gao一声），拼音只能jiu字打出字，gao打不出。 《唐韵》古劳切，音高。《玉篇》草名。其实似瓜，食之治疟。 又《山海经》仑者之山有木焉，名曰白（上艹下咎）。 第32章 连渡十一次死劫 “恬恬, 你怎么了？” 甄茗丹的关切声，好似落雷炸在耳边，炸得游恬恬神智昏昏沉沉。 刚开耳窍, 尚未能控制，无数声音混混杂杂，全扩大收之入耳。 她本能应了一句，“没事。” 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但她此时对声音毫无敏锐度, 脱口而出的话, 近乎高声大喊，屋子里边睡觉的武者, 被这动静纷纷惊醒。 13号问：“怎么了？” 甄茗丹心知实话实说，肯定会让他们对游恬恬不快, 忙道：“恬恬刚才受到音波攻击，双耳流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异兽偷袭。” 甄茗丹想得好，先以异兽对付过去，若在周围检查一圈, 没寻到异兽，那便说异兽见他们人多, 暂时撤退了，若是寻到异兽, 那恬恬就是有功。 9号信了这个理由, 凑到游恬恬身边，惊异道：“还真是。” 游恬恬被他们说话声吵得疼, 忙捂住双耳, 这个反应, 更佐证甄茗丹的话，游恬恬受到音波攻击，不然怎么会这么痛苦？ “去附近看看。”1号拎起唐刀，从二楼一跃而下。 “我守着恬恬。”甄茗丹道。 待所有人离开，甄茗丹轻声道；“屏气凝神，气劲贯通双耳，收回耳门，走十二主经，哪里通走哪里。” 游恬恬下意识照做，不多会儿，轰雷声响远去。 她睁开双眼，望向甄茗丹，“多谢。” 甄茗丹凝眉，道：“你十二主经未全开，怎么就通耳窍？” 也有未开十二主经先开耳窍的，但这全都是自毁道途之举，根基不稳，妄图冲境，只会让武道止步于此。 “你不用这般急的。”甄茗丹叹息一声，为游恬恬可惜。 她实力摆在这里，只要一步步往前走，何愁不开窍？ 游恬恬左右瞧瞧，低声道：“我——” 她正欲坦然相告，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两人同时望向那边，面面相觑。 “是蛊雕，还是真的？”之前上过一次当，甄茗丹不太确定地问。 同时她很诧异，她说有异兽是搪塞的，谁知真有。 游恬恬侧耳倾听片刻，急道：“是13，他们真遇上异兽了。” 说着，她跳下二楼。 甄茗丹诧异，“怎么会，我没听到异动。” “我也没听到。”游恬恬往惨叫声那边赶去，“但是，我听出13号的声音了，蛊雕虽然能惨叫声，但模仿不出那个味。” 若是第一天，她或许分不出真假，但与13号朝夕相处四天，对她性子有所了解，自是知道，她性子好强，会发出惨叫声，必是痛得极致，无法自控，但她不想让人看笑话，便算是不受控尖叫出声，也是压抑着的，而蛊雕为狩猎，惨叫声不会压抑，只会越放开越好。 蛊雕能模仿音色音质，却模仿不了武者反应。 甄茗丹跟着跳下，追了上去，“13号离开不算久，异兽就在附近，这么近的距离，我没听到动静，来的异兽，实力那么高？” 游恬恬正欲点头，忽而顿住，她蓦地意识到一点，“你听到1号他们和异兽的打斗声了吗？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她好像是听到了的。 当然，不是打斗声，而是异兽的动静。 刚开窍时，好像有翅膀震翼声，猛兽震地声，随着风声一道入耳，但之后甄茗丹关切声，之后武者问答声将这些声音覆盖，让游恬恬以为，刚开窍时听到声音，是幻听。 她放开对双耳的控制，顿时，风声、草木摩挲声、同伴惊呼声、与异兽打斗声全都入耳，游恬恬凝眉忍受，加快冲刺速度，喊道：“我听到了。” 甄茗丹也放开对双耳的控制，却依旧没听到，“没有啊。” 很快，她意识到不对劲，“我，我耳窍被封了。” 开耳窍后，各类声音会同时扩大入耳，但若控制了耳窍，便能有选择的听自己想要听的动静，之前甄茗丹便是如此。 没听到异兽动静，她只当没有，可是此时她放开耳窍，不再指定异兽声响，按理说周围风声树木声游恬恬的说话声，都会数倍扩大，入她双耳，可是没有。 她听到的这些声音，和她没开耳窍时一模一样。 还能说什么呢？ 她绝对被封了耳窍。 “你说什么？”游恬恬惊讶扭头，满脸惊悚，“怎会如此？” “被人下了药。”甄茗丹咬牙切齿，“咱们之中，出了个叛徒！” 这些时日，只与这九人同吃同喝，并没有碰见陌生人，而异兽，是不会有封耳窍的药的，更没有机会将这药下到她们身上。 只有那八名朝夕相处的同伴，才有这个机会。 也只有这些同伴，她不会警惕，才会毫无防备的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东西。 游恬恬心微沉。 要是今天，她没有做噩梦惊醒，没有忽然开耳窍，岂不是他们被异兽包围偷袭了，才会发现？ 是不是她在睡梦中，就有异兽溜进来，给她致命一击？ 以她的死劫，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看来，日后无论何时，周围有没有同伴，都不能放松警惕。 不是说不信任同伴，而是她更该信自己。 她的命，只有一条，再如何珍惜，也不为过。 说话间，两人赶到惨叫声处，却发现13号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其他九人迎战三只蛊雕，四只獂，全是开窍境。 而他们这边，明面上开窍境的只有三人，谢令礼，甄茗丹和张文晟。但游恬恬怀疑，12号和6号也不声不响开了窍，只是人家低调，不显山露水。 便算如此，场上战斗的，也才四名开窍境，对上七名开窍境异兽，相形见绌，身上挂彩。 “怎么办？要不要按求助键？”游恬恬问甄茗丹。 这没法打。 游恬恬一伤号，13号重伤昏迷，9号这个硕大的汉子被打得嗷嗷叫，张口吐出一口又一口血，7号本来老爷爷速度是功法原因，现在他老爷爷速度，是被蛊雕调-戏的，蛊雕眼底闪过人性化的笑意，一双翅膀拨动着7号，将7号耍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 1号实力最强，但此时也不好过，两只开窍境的三足牛，即獂一前一后夹击她。 呼气如飓风，吸气似旋涡，甩头双角如利剑，1号困在两牛之间，无法脱困，能腾转挪移范围越来越小，可以预见，若继续缩小，被獂角顶穿肚皮，不过是迟早之事。 3号被两蛊雕夹击，危险性比1号更甚，而12号和6号，各对上一只獂，此时也打得艰难。 “先打打试试。”甄茗丹握着斩-马-刀，一个上步劈刀，冲到3号蛊雕前，居高临下斜斩雕头。 蛊雕双翅挥动，挡住斩-马-刀刀柄，同时抬爪，抓向甄茗丹腹部。 甄茗丹腹部一收，双手用力往下一压，蛊雕身子受力，微微蹲起，它雕雕探头，尖喙似钢针，刺向甄茗丹额心。 喙穿额心，必死无疑，这是一计杀招。 蛊雕为凶兽，所有攻击，都是为杀死猎物，下爪下喙毫不留情。 甄茗丹收刀撤步，跪步平斩，腰部如鞭，力出似洪，长刀平斩下蛊雕腹部。甄茗丹这一变招来得精妙，赶在蛊雕伸喙，腹部毫无防备时，一计跪地斩刀斩了出去。 蛊雕腹部被斩刀刺穿，厉声尖叫，音波如针似钟，刺得场上众人耳膜疼痛，脑袋震荡。 所有人攻击不由得缓上一缓。 游恬恬捂耳，暗自庆幸，甄茗丹助她控制了耳窍，不然受此音波一击，她或许真有可能耳膜开孔，要进行耳膜修复手术。 眼角余光见9号即将被獂角戳穿腹部，游恬恬一个震步，左手持匕首，狠狠刺向獂牛额心。 “叮——” 匕首撞上一块鳞片。 定睛瞧去，却是在匕首即将刺穿獂牛牛皮瞬间，额心长了一块麟甲。 9号忙提醒：“恬恬，这獂牛变异了，你打哪，哪里就冒出一块鳞片。” 虽然游恬恬这一击没奏效，但獂牛击向9号的杀招被打断，游恬恬后退两步，将匕首换到右手，左手挥出，艮掌吞吐。 掌与獂牛相接处，獂牛身上又冒出一颗鳞片，不过艮掌吐内劲，鳞片虽然能挡住几分，更多内劲尽数灌入獂牛脑内。 獂牛“獂——”地一声长啸，声若洪钟，晃动着脑袋，后蹄独立，前蹄乱踢。 游恬恬腰身扭转，旋开避过，獂牛呼哧呼哧，三足连迈，冲向9号，游恬恬往前冲去，正欲相救，獂牛忽然折身，撞向游恬恬。 游恬恬一惊，脚踏震步欲避开，这时，旁边和7号相斗的蛊雕忽然一翅膀扇过来，游恬恬身形歪了歪，被獂牛撞个正着。 关键时刻，游恬恬只来得及移了移身子，没被牛角顶穿肚子，但也被牛角擦过腰腹，更是被牛头撞飞出去，撞到后边人抱大树上，反弹出去，又往前飞。 而这时，那獂迈着三条腿疾冲过来，牛角再次对准游恬恬的腹部，这就像是，游恬恬主动撞向獂牛角，自寻死路了。 7号刚被蛊雕扇飞，扑倒在地不再动弹，意图前来相救的甄茗丹被之前扇飞9号和游恬恬的蛊雕缠住，其他武者有心无力，竟无一人能脱得了身。 电光闪石间，游恬恬便已明白，一切只能靠自己。 当然，游恬恬早些也没将希望寄托于旁人身上，她的死劫，只有自己能挣脱，她一咬舌尖，疼痛让她保持理智，她不闪不避，只是耳窍开启，凝神聆听眼前獂兽。 她听到獂兽体内兽血流动的汩-汩之音，听到獂兽奔跑时筋脉的细微动静。 细听入微，料敌于先。 她明白，为何称开窍境武者料敌于先了，七窍强化，能看到开脉境武者无法看到的细微变化，这些细微变化，预示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当然，这需要经验。 若开窍境武者粗心大意，不思总结，便算瞧见那细微变化，也没法知道对方要出的招式。 游恬恬于文理上一知半解，但于武学上颇有天赋，此时她刚开耳窍，刚和獂兽作战，竟在短时间内，听出獂兽的各种动作变幻的声音。 她暗自数着拍子，在牛角入怀前一秒，脚踏乾步，身子悬空，于牛角入怀瞬间，右手握上牛角。她腰部用力一扭，借这一抓之力侧过身子，跃到獂牛头顶。 她刚跪稳，膝盖一痛，竟是獂牛那神出鬼没的鳞片上竖，割破膝盖，深入膝盖骨。 游恬恬面容痛苦，却无视膝盖和肩头的疼痛，右手用力，牢牢抓住獂牛的角，左手用力，艮掌吐劲。 倏地鳞片从游恬恬膝盖骨拔-出，出现在游恬恬掌心，亦是鳞甲竖起，不过鳞片刚离开膝盖骨，游恬恬便已抬起左手，此时鳞片毫无所挡得直朝天耸，露出底下鳞片和皮-肉相接之处，游恬恬右手抓紧匕首，手起刀落，一块牛皮连着鳞片掀飞而去。 獂吃痛，“獂獂”地叫个不停，同时牛头摇头，身子急奔，俯山而行，其他三獂见状，放弃其他武者，紧随这獂而行。 凶兽踏地，地动山摇。 甄茗丹大急，“恬恬！” 那首獂，驮着游恬恬跑了。 她一分心，旁边蛊雕长喙击了过来，似要撕下她脸侧一块肉，甄茗丹偏头，身子左转，斩-马-刀在头顶平圆一圈，斩向蛊雕脑袋。 她不敢再分心，专心应对眼前两只蛊雕。 不过幸好，那是那只蛊雕最后一击，一击不成立马后退，和其他三只蛊雕展翅，离开此处。 这些蛊雕还有些许智慧，见獂逃离，自知不是武者的对手，立马脱身战场。 “恬恬！”甄茗丹收起斩-马-刀，奔向四獂离开方向，被1号拉了一下，“不要追，山海境危险。” 若甄茗丹追上去，不仅不能救回游恬恬，反而会将自己折进去。 “可是她——”甄茗丹有些伤心，被四名开窍境的獂包围，焉能有命在？ 她才十八岁，还没上大学。 “生死有命。”1号说话冷酷，“你成为武者这一天，就该知道，自己的性命总有一天要留在山海境，她只是早一点而已。” 甄茗丹凝起眉。 这点她知道，她也早有这觉悟。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真发生时，却依旧难以接受。 她心底难受。 见状，1号多说了句，“她可以按求助键。” 甄茗丹哎了一声，接受了。 她扭头望向后边，7号、9号、13号三名武者重伤倒地，晕迷不醒，3号、6号、12号检查了下，道：“要送医院。” 山海境太简陋了，药物不全，而这三人伤势太重，不送医院，怕是难留性命。 1号果断摁了三人求助键。 求助键出，国方脸从旁边树林走出。 显然，他一直守在附近。 瞧见教练出现得这么快，场上武者心思各异。甄茗丹双目亮了亮，道：“教练，恬恬——” 她话音未落，国方脸道：“另有教练跟了上去，不必担心。” 甄茗丹放心了。 国方脸取出手环，给人发了信息，半个小时后，有辆大卡车沿着河道过来，有两人守在卡车那里，其他六人拿着担架往这边赶来。 此时东方微微泛白，日光在云层之后，往天地投下一束束半透明的光柱，渐而鱼肚白似被白汁晕染，霞光一点点蔓延开来。 在这清晨微光之下，甄茗丹等人从小山坡往下瞧，将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 甄茗丹、1号和3号世家出生，对山海境内有卡车并无多少意外之色，显然族里有人和她们说过山海境的情况。 6和12号面有异色，但这异色浅浅，显然也有所听闻。 来人将1号、9号、13号抬上担架，又快速下山，回到卡车上，开着卡车嘟嘟嘟地离开。 国方脸朝这些学员点点头，再次隐匿于树林之中。 意识到教练就看着他们，甄茗丹视线扫过其他人，特别是6号和12号身上，微微冷笑。 张文晟见甄茗丹这笑不对，问：“怎么了？” “没什么。”甄茗丹没说。 也未必就是6号和12号，重伤的那9号、13号也有嫌疑，可是先观察观察。 这边五人继续野外求生，那边游恬恬半跪在獂上，五脏六腑、五官七窍都在乱飞。 这獂速度飞快，又不断颠簸，风驰电掣，摇摆翻滚，游恬恬感觉自己好似在乘坐5倍速过山车，好似随时就会被放了风筝，抛飞出去。 一旦她倒飞坠地，后边三獂九足连踏，将她踏成肉泥。 她毫不怀疑这点。 她双手紧抓牛角，尽量俯身，稳住自己身形，做到这点就费了她无数心力，之前想的，要用匕首插入獂头之事，更是只能在脑中想想。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獂终于跑累了，速度减慢了下来，游恬恬忍着恶心晕眩，毫不犹豫右手往下，匕首刺穿獂牛头盖骨。 她狠狠用力旋转匕首。 獂保持着前冲姿势，忽然双-腿跌跪，倒地。而在獂身上的游恬恬，被惯性带得前冲，一下子滑出獂脑袋，在地上翻滚。 就她翻滚功夫，后边三獂巨足踏了过来。 獂似牛，却比牛大那么三四倍，一只脚足足有柱子那么粗，若是被踩中，踏成肉糜不是笑话。 游恬恬耳朵动了动，继续翻滚，却是迎着獂所在方向。 藏在暗处的喻孟辰为惊，正欲急掠而出，却见游恬恬身子忽而团成一个球，从獂两足间滚进獂腹，又似皮球弹跳而起，一掌拍向獂兽腹部。 喻孟辰又收回脚。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插手，一是因为规矩，二则担心他靠近，反而激发放大她的死劫。 游恬恬这一击，自然没法得逞，不过她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待那鳞片刚冒头，她便飞快缩回手。 这是她听出鳞片冒出的细微之音。 鳞片迎风见长，瞬间斜斜张开，而这时，游恬恬左手匕首一斜，划向獂兽肚皮和鳞甲之间。 “刺啦——” 血光划过，鳞片与肚皮分开，掉下的鳞片轻轻落到一只血手之上。 “獂——” 獂惨叫一声，翻倒在地，打个滚离开，却也避过游恬恬之后的匕首攻击。 它一躲开，游恬恬彻底暴露于另外两只獂面前，那两只獂同步抬脚，踩向游恬恬。 游恬恬继续翻滚，不过受肩膀和膝盖伤势影响，翻滚时有所迟钝，似是瞧出这点，三獂六足，都往游恬恬右肩和膝盖上踩。 游恬恬咬牙，她右腿膝盖受伤，右肩伤口撕裂，只能由左腿和左手使力，实力大为耗损，而周围三獂獂视眈眈，乱足乱飞，看起来，她并无多少胜算。 但游恬恬不认命。 之前不痛不痒的死劫停止，游恬恬便知后边酝酿着更大的更危险的死劫，如果死劫是这般强度，她应战。 纵千难万险，她不会输，也不会认输。 她望着齐齐猜向她的留足，脚踏乾步，凌空虚立，她再一踏巽步，大风借力，扑向那失去护身鳞的獂。 就这个动作，游恬恬膝盖和右肩钝钝的疼，鲜血再次流出。 她疼得麻木，反倒没了多少知觉，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三只獂。 不杀三獂，她的性命，就会丢在此处。 在右膝受伤的情况下，她没法从三獂足下逃出生天。 除了杀，她别无二路。 游恬恬眸光沉浸，望向那獂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獂牛双眼倒映游恬恬的身形，和游恬恬对视瞬间，它禁不住觳觫颤栗，它忙弹跳旁撤，尾巴缠腿，竟生了俱意。 游恬恬拧身，在空中强行更改方向，再次扑向那獂。 那獂被吓到，反应慢了半拍，游恬恬成功扑中，落到獂背上。 她的匕首暗藏在左手掌心，尖刃斜对而下，随着她撞入獂背，匕首也一道刺入獂体内。 那獂吃痛，后腿来回横跳，游恬恬右手眼疾手快地抓住獂角。 这一用力，再次扯动右肩伤口，痛得游恬恬眼前发昏，她缓了缓，熬过这疼，正欲击碎獂背脊椎，这时旁边两獂朝她所在的这獂撞来。 而她身下这獂，配合着侧身，将后背上的游恬恬迎向那两獂。 游恬恬左膝用力，腰部重心蠕动，似弓拉满弦又松弛般弹跳而起，整个人落到獂另一边落下。她弓步前冲，艮掌劲吐，这獂径直撞到另外两獂牛角之上。 那獂哀嚎一声，口吐血沫，抽搐不止。。 又一只。 游恬恬望着剩余两獂，左腿用力，踩着已死的那獂背上，扑向左边那獂，她如法炮制，先以右掌佯攻激出护身鳞甲，再以匕首割掉鳞甲。 有听窍辅助，游恬恬能完美掌控时机。 有了之前那两只獂的经验，游恬恬左边匕首剔除鳞甲，右手直接夹住鳞甲插入獂背脊椎，在獂发狂之前发难，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獂——” 被鳞甲截断脊椎，獂凄厉惨叫。 它的身子移位，前后身子形成阶梯状。 它哀嚎着，凄厉着，渐渐趴地无声，惨死当场。 最后一只獂被这獂死亡之景吓到，“獂”了一声，折身就跑。 游恬恬没追，她也追不动，她开着耳窍，确定那獂跑远，方倒在獂背上，喘-息休息。 积蓄了片刻力量，游恬恬用匕首划开獂腹部，趴在那道伤口上，大口大口饮用獂血。 獂为异兽，其血亦含丰富能量，这是游恬恬目前想到的，最快恢复力气的方法。 她偏头望向面板，劫气从二十五，一下子暴涨到三十六，全是今晚涨的。这说明今晚，她在三獂和蛊雕身上，连渡十一次死劫，这十一次，她应对稍微差点，就会死去。 可是那又如何，她赢了，她活了下来。 游恬恬眨眨眼，黑色的睫毛颤抖，似那薄薄的蝶翼，看似美丽、脆弱、毫无力量，但却拥有巨大的杀伤力。 睫毛之下的杏眼，漆光点墨，充满不屈与勃勃生机。 喻孟辰遥遥望着，左胸肋下，那椰子状的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重。 游恬恬此时容貌并不好看，头发散乱，犹如杂草，衣裳凌乱，凝血暗黑，半边脸上鲜血沾染着灰尘和草根，形态狼狈，毫无美感，可是他移不开视线。 他为她赞美。 在本就重伤的情况下，竟一连杀了三只比自己修为还高的异兽，战斗到最后一秒都没放弃，看似疯狂不要命，却冷静到骨子里，招招式式皆暗含算计。 很美。 似罂粟，又似野草。 游恬恬不知附近有教练暗中保护，她喝了足够多的鲜血后，将一只獂的腹部也用匕首戳开，之后一瘸一拐离开此处。 鲜血会引来异兽，虚弱会遭到异兽觊觎，她要寻到安全之所，来积蓄求生体力。 希望那三只獂的尸体，能将附近异兽吸引，别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四獂奔跑速度极快，早就跑离小土坡不知多少公里，连河边那标志性的高山都看不见，游恬恬不知小土坡方位，只能暂时独自求生。 她摸摸手环，还是没按求助键。 若一有困难就求助，只会助长她的依赖心理，此时她能求助，但她经历死劫时能吗？ 她目前能做的，是提高实力。 她放开耳窍，没听到水声，但听到风过山洞的呜呜声，她顿了顿，脚步往那山洞方向而去。 山洞位于一座山的山脚偏上地方，看起来不太-安全的样子。 游恬恬暗自嘀咕，不过，她没有更多选择。 她左脚尖抬起，重重一用力，整个人皮球般弹跳而起，瞬间落到两米高的山壁上，她一瘸一拐往山洞里边。 山洞不算大也不算小，约莫三十多平的样子，深处铺着厚厚一层干草，有野兽特有的腥臊味。 这儿异兽的窝。 游恬恬毫不客气地占据了。 她也不嫌弃干草上野兽味道难闻，侧身躺倒，闭目冥思。不过她耳窍开着，时刻留意外边动静。 喻孟辰站在洞外遥望，犹豫片刻，守在洞外。 算了，违规一次就违规一次吧，让她今晚睡个好觉。 游恬恬不知外边有人守夜，她半边心神警惕，半边心神落到面板上。 宿主：游恬恬 修为：开窍一境（开耳窍） 武功：伏羲八卦掌（掌握坎步坎掌、艮掌、震步震掌、巽步、兑掌、乾步） 劫气：三十六点 建议：购买药包（开窍境），购买呼吸之法（进阶篇），完全掌握伏羲八卦掌（入门篇），购买伏羲八卦掌（进阶篇）。 商店：伏羲八卦掌（进阶篇） 可购买（30点） 药包（开窍境） 可购买 （5点） 呼吸之法（进阶篇） 可购买（30点） 体炼之法 可购买（30点） 看到商店后边价格，游恬恬呼吸一滞。 少了日常死劫所给劫气，现在劫气赚得特别艰难，偏生商店里的商品，各个都不便宜。 总怀疑，商品是卡着她的劫气点来定价的。 当然，游恬恬知道这不可能，伏羲八卦掌（进阶篇），在她还只开脉境时，便已知价格，之前一直攒劫气，也是为了买它。 可是此时，游恬恬还是听从建议，先买呼吸之法（进阶篇）和药包（开窍境）。 顿时劫气只剩下一点。 游恬恬捂着胸口，感觉很痛。 劫气太难了，难道要她去找死？ 游恬恬琢磨一下，也不是不行，挑衅异兽，杀死异兽，或者在异兽手下逃生，这些都能获得劫气。 不过，这些都得在她伤养好之后。 她视线垂涎地落到那个体炼之法上，依依不舍地关闭系统面板。 伏羲八卦掌（进阶篇）暂且不急，她入门版还没完全掌握，还是体炼之法更得她心，若她练了体，那蛊雕爪子和獂鳞甲，还能刺穿她的皮-肉吗？ 那铁定不能。 她金刚不坏。 游恬恬本来还戒备外边不知何时归来的异兽，但她实在太累，说好闭目冥思，却不知何时昏沉睡去。 秋日的暖阳从山洞外边照进洞里，在地上铺成出一大片明亮的光毯，也照亮整个山洞。 游恬恬睁开双眼，昨晚饮入腹的獂血，在新的呼吸之法下，尽数消化，此时她浑身力量回转七八层，只是依旧疲惫，膝盖和右肩上的伤亦钝钝得疼。 她躺在干草上，皮肤似玉般，冰凉，无热意。 她的头有些沉重，却是有些发烧。 发烧也正常，或许是昨晚伤口没有处理，伤口发炎引起发烧；或许是山洞太过寒冷，她没盖被子睡着了凉，引起发烧，又或者两者皆有。 她静静躺了片刻，手又摸上手环，但只摩挲片刻，挣扎着起身。 她望着洞口出的阳光，有些意外，昨晚那异兽居然没回来。 她感谢那只异兽，让她睡了好觉，又有了在这山海境生活的底气。 她放开耳窍，听到细微的流水声，她往那边走去。 路上遇到偶有遇到兔子，和甄茗丹说的一样，这些兔子十分警觉，藏在洞口，三瓣嘴咬着洞口野草一颤一颤，双耳高高竖起，一听到脚步声立马缩回洞内，半根兔毛都看不见。 太警觉了。 要抓十分麻烦。 想起甄茗丹，游恬恬眸生暖意，明明只相识十来日，却仿若结交十几年，也不知道她现在可安好？有没有抓到内奸。 来到水流潺潺处，却见山脚之下乱世堆积之处，静静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不宽，不足两米，也不深，最深处只到膝盖处。 阳光洒下，金波跃动，溪水清澈，透明见底，遥遥望去，就是一副静美之景。 游恬恬颇为感慨，山海境危险归危险，但景色美也是真的，到处都是外边看不到的原始山林野趣。 她走过去，本想直接用溪水清洗身上血迹，但担心这溪水里有看不见的血吸虫，或者虫卵蛇卵——她曾看新闻，说有游客见山间泉水清澈，口渴饮用，结果脑袋里发现了虫子缠住脑神经，或者腹部发现蛇或者血吸虫。 总之看着好恐怖。 她后退两步，视线落到溪边石头上，寻找合适的鹅卵石。 没有燧石时，用鹅卵石摩擦也能生火，只是有鹅卵石还不够，还要极易燃烧的火引子，比如火草、棉花等。 碍于血吸虫或者蛇卵的威力，游恬恬不辞艰辛地找到火草，从火草叶背捻绒毛，捻了足够多后，又去捡柴火，砍竹子，寻大小薊等。 她全程用的是左手和左脚，只是依旧难免牵扯到右手右膝，一牵扯到伤口，游恬恬便禁不住凝眉，她一凝眉，孟喻辰就将附近异兽赶走。 他心道，他不算插手，是那些异兽打扰到他了。 游恬恬将准备工作备齐，重回到溪边，用鹅卵石摩擦起火。 这个动作，难免会用到右臂，不过相较昨日，游恬恬感觉自己能忍。 火引子被火星点燃，她一边吹动火苗助燃，一边往上加亦燃茅草和干枯的野草杆杆，又在野草杆杆上架上干木柴。 只燃烧茅草和野草杆杆，火会熄得非常快，木头燃烧才持久。 因为在溪边，游恬恬用大石头砌了个灶，灶上架着十来个大竹筒，等竹筒沸腾，游恬恬便换上新的竹筒，将外皮烧黑了的竹筒里的沸水倒进旁边木桶里。 连道三十来个竹筒后，游恬恬耐心等水冷到五十多度，她先清洗脸上头上身上的鲜血和灰尘，脱鞋跳了进去。 她将武道服脱了随便搓搓，刮到浴桶旁边插着的大粗棍子上晾晒，之后细细清洗伤口。 那边喻孟辰在游恬恬跳进浴桶时就移开视线，只是视线虽然移开了，但耳边依旧能听到水声。 筑基武者耳力较之开窍境更为灵敏，那边动静好似就在耳边响起一般，他禁不住脸红，她未免太没戒心了。 荒山野外毫无遮挡的，她怎么能露天席地的洗澡呢？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存稿存错了 第33章 双倍经验？ 喻孟辰自然知道事急从权, 在山海境野外，男女武者之分没那么明显。 在生存面前，性别之分真的很浅薄。 游恬恬这算是好的, 有个大浴桶遮挡，除非从天上看，不然什么都瞧不见，而且，她衣服晾挂在旁边, 又多了一层遮挡。 只是他心思龌龊罢了。 喻孟辰摸摸红热的脸颊, 又摸摸怦怦直跳的心脏，关闭耳窍。 但又不敢全然关闭, 留下一半用来听异兽动静。 “咚咚咚——” 见又有异兽往这边赶，喻孟辰身形一动, 悄无声息离开，再回到原处，那来小溪喝水的异兽转移路线。 而这一切，游恬恬毫无所觉。 她将身上洗干净后，又穿上半干不干的武道服, 坐回篝火旁边，一边烤火取暖, 一边捣碎小蓟，给肩头和膝盖上药。 她望望天色, 此时已日近中天, 一上午时间，她只做了两件事, 一, 烧水清洗, 二，处理伤口。 她咬咬牙，不能这么下去，伤势要尽快养好。 伤势太拖后退了。 她闭目冥神，放开耳窍，同时运转进阶版的呼吸之法。 山海境内，浓郁厚重的元气随着她的呼吸一道入腹，顺着十二主经过一遍，被身体尽数吸收，特别是耳窍，截取了一小半，蕴养已开的耳窍。 而随着不断呼吸，元气源源不断，体内循环生生不息。 随着元气在体内游走，游恬恬感觉到，肩头和膝盖处，肉-身细胞不断死亡新生，伤口隐隐有长合趋势，有点热烫，有点痒。 意识到这点，游恬恬精神一震，呼吸得愈发绵长。 元气似鲸吞之水般，顺着她指尖、她七窍、她足尖、她体表各穴而入，汇入十二主经筋脉。察觉到游恬恬这边动静，喻孟辰瞳孔微张。 才开窍一境，竟能摄入这般海量元气吗？ 她身上果真有古怪。 喻孟辰无比庆幸，他提出由自己过来保护游恬恬，这些异象只被他发现。他要寻个法子，让她修炼时收敛一翻，别被人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贪婪者，哪儿都不缺少，安城祥和，是因为会长和副会长大力整治，抓了几十年思想教育，但其他地方的武者，信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更有一些武者妄图重启百年前的武林规则，一切靠武力说话。 若她这般毫无戒备之心，面对那些武者，只会吃大亏。 喻孟辰的担忧游恬恬并不知道，她此时之心只想加快恢复自己伤势。若在营地，她自会更谨慎，但这不是在野外嘛，她以为周遭无人，才敢这般大胆。 她一呼一吸，嗅到了草木清香，这草木特有的清香带着泥土芬芳，让人如置大地母亲的保护下，安详，舒适，畅心。 一开始，游恬恬并没留意到这带着泥土芬芳的草木清香有何不同，但她注意力一直落到膝盖和肩头伤口上，忽而发现，筋脉内有些元气与其他元气不同，那些元气经过肩头和膝盖伤口时，肩头和膝盖伤口愈合速度会加快几分。 这些元气并不常有，要看运气。 后来她又留意到，这些会加快伤口愈合的元气，都是在她被泥土芬芳包围之时。 游恬恬若有所思。 坤者，地也，万物生。 她起身，脚踏坤步，手出坤掌。 喻孟辰凝眉，肩膀和膝盖上的伤还没长好吧？怎么就这么折腾？他又想起自己丢到游恬恬附近的田七，游恬恬总是能倒霉得临时拐弯，和田七擦肩而过。 若非怕引起游恬恬怀疑，他恨不得将三七掉入她怀里。 相较小蓟，三七才是治疗异兽抓伤的圣药。 他摸摸怀中三七，琢磨着如何巧合被她发现。 那边，游恬恬踏出坤步，不同于震步，坤步很缓慢，左右□□踏成圆，而随着心达坤意，大地之力顺着脚底穴道源源不断往上涌，汇入十二主经。 她感觉到，不仅仅自己肩上和膝盖上伤口加快愈合，更觉得肉-身强健几分，如大地一般强韧有力。 若无专门的炼体之法，多练坤步，亦可锤炼肉-身。 再看坤掌击出，掌风所过之处，草木郁郁，浓翠似玉，好似经过一场春雨洗礼，再看草木高度，比掌风之前，高出一分。 别看一分不多，但这是另一层面上的奇迹。 游恬恬对伏羲八卦掌的神奇有了更深一层的震惊。 这不是掌法，是意法吧？ 掌法还停留在拳脚之上，只有意法，才这般不科学。 她本欲摸出手机，去武协找找答案，但刚抬手，就意识到手机上缴了。 她抹开小蓟草糜，膝盖上的伤口小，但深，此时小伤口已经闭合，还没长疤，深深的一线，像是蚌壳的嘴。 但，它没流血。 没流血。 她练习坤步，双-腿划来划来，这伤口都没迸裂！ 游恬恬又拨开肩头小蓟草糜，肩头的伤也是如此，她动动手臂，依旧伤口牵扯得疼，但好转好转，一切都在好转。 游恬恬恨不得抱住坤掌坤步连亲，伏羲八卦掌真是宝藏啊，有逃命的掌法步法，有攻击的掌法步法，还有治疗的掌法步法，还有上天的掌法步法，就是没有无用的掌法步法。 她继续修炼坤步坤掌，只是坤掌被她改了一下，出掌时本应对外的，她掌心暗扣，对准自己肩头。 瞧见这一幕，喻孟辰冲了出去，握住游恬恬的手。 他冷道：“就算伤口再疼，也不能自残。” 游恬恬：“？？？” 她是在琢磨治疗啊。 不过，更重要的是，“你怎么在这？” 喻孟辰头皮依旧发白，只长了茬茬青发，像是刚破皮的野草，短短的，硬硬的。他五官浓丽，瞳孔似墨，丹凤眼冷眼瞧人时，颇具威严，让人不敢造次。 不过游恬恬倒不怕他，她满眼都是意外，怎么在帝都培训中心，也能瞧见他？ 之前不是避她如蛇蝎？ 喻孟辰收回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他垂下眼眸，手指藏在身后微微摩挲，那上边，好似还残留着游恬恬手腕上的体温，存在感十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脸颊微红。 “我，我是你的救援教练。” 喻孟辰只说这一句，游恬恬明白了，教练就藏在附近，她猛地望向浴桶，喻孟辰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忙摆手，震声道：“我没看到。” 游恬恬：“！！！” 她本意是看浴桶外边晾挂的小衣小裤，但喻孟辰这反应，让她眯起双眼，“你偷看我洗澡？” “没没没。”喻孟辰又后退两步，“我发誓，我没看。” 游恬恬眯着眼，审视观察。 喻孟辰脸颊愈发红，在这视线下，紧张尴尬无措，手脚不知如何摆放，但没有心虚。 他理直气壮地想，听到不算看到。 而且，他除了一开始不小心听到了，后边避嫌，听的时候刻意避开了。 虽说如此，但他脸颊依旧微红。 游恬恬收回视线，道：“好吧，昨晚那只异兽没回山洞，是你的原因？” 喻孟辰：“！！！” 游恬恬怎么这么敏锐？ 他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话，“教练不能插手学员历练。” 游恬恬没被他混过去，笃定道：“是你赶走的，教练，你越境了。” 游恬恬还记得上次离开前两人不太愉快的气氛，此时似笑非笑，那话挤兑。 “而且，刚才教练是在做什么？不插手学员历练，嗯？”游恬恬视线在喻孟辰身上扫过，道，“我没按求助键，教练出现在学员面前，也是违规的吧。” 喻孟辰咬牙。 这姑娘怎么就那么聪明？ 不是学习一般吗？ 喻孟辰既被游恬恬救下，自然会打听救命恩人的消息，游恬恬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自然也为他所知。 在他预想中，这是个有点笨笨的普通姑娘，不然，怎么会在自己修为更低的情况下，去救旁人？又怎么会在自身伤重的情况下，去救其他人？又怎会明知那是异兽洞穴，还傻乎乎的住进去？ 不过傻归傻，但一颗赤子之心可贵。 但，此时才交谈两句，之前的判断全都得推倒重来。 他连连后退，“以后再修炼，避着人点，动静有点大。” 说着，三两下消失于原地。 游恬恬开耳窍，没听到有关喻孟辰的任何信息，好似附近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一样，但游恬恬知道，他就在附近。 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天资不好，二十三岁，勉强筑基’之语，张开嘴，“啊”了一声。 那就是筑基实力么？ 她又往喻孟辰消失的地方瞧了一眼，先将浴桶里的淤血倒掉，之后蹲回浴桶，将小衣小裤穿上。 之前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时，她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但现在知道附近有个异性，对方知道她中空上阵，还看到她的小衣小裤，饶是游恬恬一向心大，也免不了羞耻。 她要脸。 她拍拍红烫的脸颊，淡定地回到火堆前。 她继续联系坤步，只是坤掌不敢再往自己身上使了，怕喻孟辰再冒出，阻止她‘自残’。 经过坤步治疗，游恬恬感觉自己肩上和膝盖上的伤口开始长肉，只要不大幅度动作，就不会撕裂，这愈合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游恬恬觉得，还是修为低的缘故。 又或者，她望着溪边稀稀疏疏的草木，或者是草木不旺盛的缘故。 她记住这点，起身去杀异兽。 之前，她因身上伤势，早午饭都是吃的野果，野果自然不顶饿，游恬恬想吃肉了。 而且，游恬恬眯眯双眼，正好可以验证下，她主动挑衅比她实力高的异兽，会不会得劫气。 她太需要那个炼体之法了，她要炼成金刚芭比，她要金刚不坏。 喻孟辰见游恬恬离开火堆，远远地喊道：“要我替你抓只异兽吗？” 喻孟辰觉得，游恬恬是个伤号，还是安安分分坐着养伤比较好。 游恬恬跟着喊，“教练，沉默是金，别违规哦。” “你的伤势？” “无碍。” 喻孟辰抿唇，算了，待会儿他暗暗出手，助她一臂之力吧。 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游恬恬又喊道，“教练，这是我一个人的历练。” 游恬恬话说到这份上，喻孟辰不仅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她更可爱了。 他不是青葱少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书上看的网上看的同学说的室友聊的，他有关恋爱的信息一直有补充，自然也明白他心脏不受控制怦怦跳的异常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早有好感，或许是对浑身浴血的游恬恬一见钟情，总之，他像愣头小子一样，心神全落到对方身上。 哎。 喻孟辰郁闷。 连献殷勤，都献不出去。 他摸摸怀里的三七。 游恬恬托着右腿慢慢行走，来到草木充沛之处，游恬恬脚踏坤步，察觉到吸入的草木清香更多，心道果真如此。 她一边练习坤步，一边开耳窍，待听到异兽踏足地面的震动声，她不慌不忙收势，脚踏乾步赶了过去。 乾步凌虚，可以右膝不受力，最适合此时。 “獂——” 獂叫声震山林，游恬恬双目微亮，她杀过三头獂，相较其他异兽，还是獂更好对付。 毕竟杀出了经验。 她窜上树林，脚踩枝丫前冲，整个过程，枝丫微动，仿若清风拂过。 獂一向群体行动，游恬恬赶到时，山林之中有十来只獂聚在一起吃草，这些獂里，有幼生獂，有成年獂。 游恬恬视线在这十来只獂上扫过，略有些可惜，獂太多了，她一人对付不了。 她正欲离开，她身下的树忽然倒下，她身子不受控制随树一道倒下，却是下边树下，有一头獂低头俯身，往前用力一撞，环抱粗的大树，就这般连根齐断，往旁侧倒。 游恬恬反应极快地一蹬树干，跃到旁边树上，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似安阳在她身边时，那些危机到来前，她察觉不到，唯有危机濒临，生死之际，才被她察觉。但此刻安阳不在，怎会如此？ 不，不仅仅是安阳在的时候，游恬恬忽然想起，喻孟辰在的时候也是。 那日，喻孟辰来寻她，窗户被鸟喙啄破下落，水杯忽地炸开，都是如此。 毫无征兆。 死劫来得猝不及防。 她猛地瞪向后边，不见喻孟辰。 不是喻孟辰？ 不对。 绝对是他。 她想起她来狩猎前，喻孟辰抓了下她的手腕，或许是因为喻孟辰靠近了她？ 以后要离他远点，游恬恬暗下决定。 她要赚劫气是一回事，死劫难度骤增又是一回事，她又不是活得太长。 这边动静，引来其他獂的注意，往旁树蹿去的游恬恬，自然也被獂留意到。那十来头獂，包括还未长成的小獂，都往这边奔来，撞树，欲将游恬恬撞下来。 游恬恬眸光闪动，视线落到那小獂身上，她身形一动，似那飞鼠，扑向小獂。 她半蹲在小獂背上，左手抓住獂角，右手握着匕首，对准小獂额心。 鳞甲飞快冒出，游恬恬早有准备，匕首一划，鳞甲挑飞，带着鲜血飞出两三米。游恬恬匕首再次放到小獂额心，那块挑皮一块皮的地方。 她望向其他獂。 小獂痛苦“獂”叫，其他獂前足抓地，踌躇不前。 游恬恬一抓小獂的角，匕首敲击小獂的头，小獂吃痛，迈开足乱跑。 其他獂乌泱泱地追了上来。 游恬恬瞥见，见最前边那只獂一獂当先，与其他獂有一段距离，当即松开小獂的脚，扭头冲向那只大獂。 喻孟辰瞧得心惊肉跳，手中灵气暗蓄。 游恬恬冲向那只大獂足下，待大獂足往她身上踩踏时，她双膝滑跪，滑入大獂腹部，她默念“一”。 大獂被游恬恬侵入腹部，后足猛地抬起，身子灵活甩动，后足踢向游恬恬。 游恬恬刻意等了一等，待后足足风吻面，才往旁一滚，暗念“二”。 她重新滑入大獂腹部，瞥见后边又有獂追了过来，游恬恬不再留手，右掌出，匕首候。 待鳞甲出，右掌以更快速度收回，同时匕首擦过甲片根部，之后腰腹似蛇般蠕动，右掌如鞭，艮掌出。 “轰——” 大獂身子被艮掌击飞，好似巨石被丢出投地，连撞三颗大树方止，树杈刺穿獂身子，肠子血流了一地，此时没死，也活不久了。 游恬恬扭头，望向那只大獂。 她左足用力，急奔而去。 大獂低头俯身，两角顶向游恬恬，游恬恬双手握住牛角，身子受獂冲击，不受控制地后退，她默念道，“三。” 这声默念还没落定，眼前獂前扑力量骤减，身子往旁歪斜。 它的脖间，那块鳞甲刚冒出，便被斩成两段，鲜血喷涌而出。 游恬恬松开獂的双脚，这只獂当即到底，一双牛眼愤怒犹在，却失去了性命。 游恬恬凝眉，不满道：“不是不许你插手？” 她正在试验呢。 而且，他哪只眼看到她有生死危机了？ 她一切游刃有余。 喻孟辰见游恬恬倒飞，即将撞树，忍不出出手，见游恬恬责怪，他也不后悔。 游恬恬太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了，只要没死，就是没事？ 他怎么瞧得过眼？ 他抿唇，现出身形，“你有没有想过——” “停，就站在那儿说。”游恬恬伸出左手，做出个停的手势。 两人之间相隔五米，应该不会再触发死劫。 游恬恬满意了。 喻孟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游恬恬这么讨厌他，讨厌到他靠近都不愿？ 他眸色暗淡，停住脚步。 周围的獂，在喻孟辰出现在，纷纷跑了。 它们或许没有多高的智慧，但兽性本能知道新出现的两脚兽实力强大，不是对手。 游恬恬深吸一口气，目送獂离开，心知今日不能再继续薅劫气，她又望向喻孟辰，道：“你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身伤的回去，你爸你哥，会如何担心你？”喻孟辰心情低落，声音低沉。 游恬恬闻言沉默。 她想起朱雀杯时，她受伤回去，游父在背后默默抹眼泪，沉默了。 她淡淡道：“我会养好伤，再回去。” 她望向喻孟辰，道：“教练还是遵守职责吧，这是我一个人的历练。” 她转身，去割獂上最嫩的里脊肉，割时，她瞥了一眼面板，呼吸一窒。 劫气：7点。 7，7点？ 怎会如此？ 她忽然想起很久远的一件事，那次她买药包，以为只有两点，结果是四点。 若不是因为死劫难度的原因，而是因为她之前救了喻孟辰，和喻孟辰接触的原因？ 游恬恬嘶了一声，一个死劫，双倍劫气，还不要求她自己挣脱，喻孟辰助她渡劫依旧可获得双倍劫气。 恐怖如斯！ 这喻孟辰是什么经验加速器？ 事实如何，还要验证。 她将此事记下，回到溪边，先将火星重新染成篝火，之后将里脊肉装入装了凉白开的竹筒里，放到篝火上煮。 烤肉需要技术，游恬恬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技术，还是煮肉更稳。 十个竹筒一一摆开，游恬恬打开一个竹筒，正欲进食，忽然想起什么，喊道：“教练，你吃不吃？” 喻孟辰沉寂的眸子似亮起的灯光，闪闪发亮。 游恬恬还记着他要吃东西，是不是对他也有好感？ 他本想答应，但顾忌游恬恬的死劫，他忍痛拒绝，“不用管我，你先吃吧。” 这死劫咋整，要是未来他追上她，玩命谈恋爱吗？ 他舍得让她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吗？ 喻孟辰眸光又暗淡下去。 他坐在树上，遥望游恬恬，好似看到他与游恬恬未来的相处方式。 他伸手，看也未看旁边一眼，旁边突袭的青蛇折成九十度。 游恬恬热情地邀请，“教练，为了报答你救我一命，我请你喝獂肉汤，教练，重恩如仇，你也不想与我反目成仇的吧？” 反目成仇似万剑戳中喻孟辰的心脏，他郁闷地挎着脸，一张冷峻的脸愈发冷，他沉默片刻，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在獂撞击树后，才发现这只獂？” 啊，这？ 游恬恬惊讶，喻孟辰居然也发现了？ 心细如发啊这是。 她想起这段时日，自己毫无顾忌的修炼，那她的异样是不是全都露在他眼皮底下？不过想起之前他提醒她要注意，没有露出半点恶意，她微微感慨。 好人啊，这是。 她虽然死劫加身，但一路碰上的，好心人居多。 “没事的。”游恬恬愈发热情，“这只会给我我更好的磨砺，我感谢教练。” 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这样，她想看看，双倍经验，是不是喻孟辰给的。 喻孟辰犹犹豫豫，在游恬恬一再热情相劝下，没扛着心底渴望，走了出来。 游恬恬笑吟吟地将竹筒递给喻孟辰。 喻孟辰瞧了游恬恬一眼，又瞧了她一眼。 她的态度好怪，怪可爱的，不不不，是变化得怪快的，之前还对他横眉冷对，现在就热情得像是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游恬恬喝了一口肉汤，因为肉汤暖洋洋的，她舒服得双眼微微眯起，整张脸明媚而清纯，在火光跳跃下，朦胧霞光，霎时好看。 喻孟辰呆呆地瞧了片刻，慢半拍低头，喝了口肉汤。 然后，被滚烫烫的肉汤烫到舌头，不受控制地张嘴。 游恬恬吃了一惊，“刚滚的肉汤，你也直接喝，快吐出来。” 怎么感觉有点傻？反应慢呆呆的？ 喻孟辰摆手，舍不得吐。 他吸了两口气，用元气将肉汤吹凉，吞了下去。 他道：“好喝。” 游恬恬笑道：“好喝就多喝点。” 见喻孟辰又低头，担心他再次烫到，她提醒道：“喝慢点。” 喻孟辰轻轻应了声“嗯”，小心吹凉，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含了许久，才吞下去。 这是游恬恬，请他吃的第一样东西呢。 他喝得珍惜而缓慢，看得游恬恬凝眉。 这肉汤，有那么难喝？难喝到他喝一口缓一口？ 游恬恬喝完两竹筒，见喻孟辰还捧着一竹筒在慢慢喝，禁不住道：“要是实在吃不惯，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吃的。” 自己吃得香香的，对方没胃口似的慢慢吃，这滋味，谁经历过谁懂。 喻孟辰忙摆手，“不不不，很好喝。” 见游恬恬一脸怀疑，他找了个理由，“烫。” 他吐吐舌头，示意游恬恬看他烫出的白泡。 咦惹，猛-男吐舌，有亿点点可爱。 游恬恬递给他一块薄荷，道：“嚼碎含着，会舒服很多。” 喻孟辰乖巧照做。 游恬恬忽然想起一事，道：“之前你来我家，也是因为发现这个，才抽身离开的？” 喻孟辰摇头。 游恬恬笑容微淡。 啊，那就是之前，他忽然看她不顺眼了？ 见游恬恬面色变了，喻孟辰急忙解释道；“是我，我老是出意外，结果和你见面，又是掉玻璃又是炸水杯的，我以为我牵连到了你，不敢多留。” 游恬恬心头芥蒂全消，笑容又深了些，“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喻孟辰乖巧摇头，“还是我做得太失礼。” “你说你以为，那现在你发现不是了？”游恬恬意识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 喻孟辰小心觑着她的脸色，问：“你知道，死劫吗？” 游恬恬听到这个答案，没有意外。 她望向喻孟辰，有些好笑。 还真是，两个死劫重重的人，撞到一块了。 她要死，是因为她是主角的白月光；他要死，是因为他是主角的大哥？ 她大方点头，“当然知道，我就常历死劫，你也是？” 喻孟辰点头，“咱俩靠得太近，会死劫加倍。” 他眸色黯然，强忍着失落和锥心道：“所以，咱俩最好别靠得太近。” 他放任自己妄念，就靠近这一次。 日后，不会再有比这更近的距离了。 今晚，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他望着火光跃动中，游恬恬布满霞色的脸，目光专注。 这可能也是，他唯一一次这般专注，近摩游恬恬容貌的机会。 游恬恬心道，这可不能。 万一喻孟辰真是她的劫气加速器呢？ 这样的大宝贝，可不能放走。 她笑眯眯开口：“哎呀，教练，现在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还信什么封建迷信。死劫什么的，都是意外啦。你高中大学时成绩应该很好吧，政治、毛概、马克思之类的应该学得不错？要相信科学啦。” 喻孟辰：“？？？” 他被游恬恬的话大感震动，并极为不解。 她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游恬恬镇定地忽悠，“我那不是顺着你的话说？要不是顺着你的话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教练这么迷信呢。” “不是迷信。”喻孟辰望着游恬恬，认真地开口，“在山海境内，有不少有本事的道士，以后你见了，便会知道，老祖宗留下来的本事，其实都是大本事。” 游恬恬摇摇头，拍拍喻孟辰的肩，叹了口气，继续喝汤。 那反应，就是说，你这么迷信，我劝解不了你，我能怎么办呢，只能尊重你。 喻孟辰：“……” 他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知道，死劫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想了想，道：“你知道火吧，‘火要燃烧，要有可燃物、助燃剂以及达到着火点，三者缺一不可’。” 游恬恬摇头，无辜地开口：“教练，我虽然学的理科，但是我化学成绩很一般呢。我理综很差，才220多分。” 喻孟辰哽住。 他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道；“这是常识。算了，便算你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吧，我刚给你讲了一遍，记住了吗？” 游恬恬点头。 “好，现在你看，”喻孟辰跟搓钱似的搓搓手指头，食指指尖冒出一小搓小火苗，“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本事，等你筑基了，也能凝出心火。” 小火苗幽蓝色的，像是沼气燃烧的颜色，但比那颜色更浓，更透，像是瑰丽晶莹的蓝紫色，似冰，似水，又似雾。 无法形容的美。 游恬恬凑过去，夸道：“很漂亮。” 喻孟辰无奈。 他将这束心火凝出来，不是给她欣赏的。 他将小火苗递给游恬恬，道：“你接过去。” 游恬恬道：“不会烫到我吧？” “不会。”喻孟辰道。 游恬恬将信将疑接过，见掌心静静燃烧着一朵冰晶似的蓝紫色的火，禁不住欢喜。 这火，是真好看。 她用手捏捏火苗，没有实体，捏上了空气，而且这火没有热度，像是感知不到吧。 喻孟辰在游恬恬玩弄心火时，耳朵轮廓微红，脸颊红热一片，他忙将心火收回，道：“你看，这火没有可燃物，没有足够的高的温度和热，它依旧能燃烧。” 他松开手，心火漂浮在空中，静静的，像是时间在它身上凝固。 “这是不科学的。科学，不能解释一切。对于未知，我们要心怀敬仰，死劫亦是。” 说到最后，喻孟辰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游恬恬反驳他，“不对，它是心火，燃烧物是你的元气，或者气劲？它没有温度，但它达到了它的着火点啊，很有可能它的着火点可能很低，没达到常温。” 游恬恬满脸骄傲，似是觉得自己能举一反三，是个好学生。 喻孟辰心又砰砰砰的跳起来。 该死的，就算游恬恬此时特别杠，他依旧觉得她的小表情可爱爆表，生气不起来。 他拿起一根木棍，道：“你看。” 木棍凑到心火之上，顿时木棍犹如蜡烛一般，燃烧起来，散发着橘黄色火焰。 他将燃烧的木棍递给游恬恬，“你看，它温度其实很高的。” 游恬恬闭眼，捂耳，“啊，我在做梦。” 喻孟辰：“……” 他二十多年的无语，都没有今天多。 不过，他明白了，游恬恬就是在逗他玩儿。 她明知道死劫，也相信死劫，但就是嘴上不肯承认，只有他一本正经的在解释，显得有些傻。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 他很想欺骗自己，啊，她好爱我，爱我爱到宁愿遭遇死劫，也要和我亲近；但理智告诉他，很明显不是。 游恬恬亲近他，另有理由。 只是这个理由，他不知道。 他心生喜悦，若是那个理由于游恬恬有利，他是不是能接近她了？ 喻孟辰瞧向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能和你，一起渡死劫吗？” 如果他能在她身边，一起渡死劫也不怕，他总会护住她的。 “不能。”游恬恬睁眼，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若是有喻孟辰帮忙，她还如何提升自己？ 她不想依赖旁人。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能有任何侥幸心思。 喻孟辰失落。 “但是，我扛不住时，我会喊你。” 喻孟辰双眼亮晶晶的，“我会护住你的。” 游恬恬望着他，好似看到他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在疯狂甩动，而喻孟辰面上，也写满他在表功。 错觉吧。 游恬恬移开视线，忽而目光一凝。 喻孟辰瞧见她神色不对，跟着瞧过去，却见一群长得像老虎而有着牛尾巴的猛兽朝两人包拢而来。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这猛兽往前一扑，就能撕碎两人。 可是喻孟辰和游恬恬，之前都毫无所觉。 又是死劫叠加。 喻孟辰站起，将游恬恬护在身后，“是彘。” ‘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第34章 你知道，我进入开窍境了？ “彘的力量很强, 爪子很尖很锋利，抓到碰到就会受伤。它身形庞大，但并不笨重, 反而很灵火，在空中扭腰剪扑，都能做到。特别要留意的，是它的尾巴，它的尾巴不常出动, 但它尾巴和蝎子尾巴一样, 会在关键时刻偷袭，力图一击必中。” “所以, 和它战斗时，要留一分心神录到它尾巴上。” “它的强悍明显, 但它的弱点也很明显，肋下三寸，它的心脏，刺穿心脏它便不能活，同样的, 刺它的双眼，从它双眼插入往上, 刺穿它的脑子，它一样会死。” 喻孟辰见缝插针地给游恬恬现场教学, 视线落到那当头两只彘上。 这两只彘, 一雄一雌，筑基境, 若是打起来, 他没法顾及到游恬恬。 他眉头凝起, 刚刚激奋的心思再次褪-去。 不行，不能靠游恬恬太近。 两人死劫叠加，有他的死劫，也有游恬恬的，他要应付自己死劫，便没法抽出更多心神看顾游恬恬。 他眸光黯然，望着那双彘，却充满杀气。 他在迁怒。 他明知不是这两只彘的原因，但这两只彘的出现，将他从游恬恬亲近他的美梦中打碎。 察觉到这股杀气，当前两只彘躁动，极富有攻击性，金色的眸子冰冷无情，落到喻孟辰身上，好似在打量猎物，琢磨着从哪吃起。 “我对付那两只筑基境彘，其他五只开窍境的彘，你先游走，待我收拾完领头的，再来对付它们。”至于剩下开脉境的，他没有提。 一来太小，二来太弱。 “好。”喻孟辰难以放下心，游恬恬浴血坐在獂之间的画面对他冲击太深，他下意识地认定，游恬恬又会不惜自身。 但他不能回头，他一回头，那两只彘就会趁机偷袭。 他只能暗示，“想想你爸爸。” 被再让自己受伤。 游恬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笑，“放心，我有分寸。” 喻孟辰暗道，他就是不放心她的分寸。 他想听到，她不拼命的保证。 但没时间了。 那彘察觉到他和游恬恬说话有瞬间分神，抓着这机会，两彘飞扑，似虹桥般在空中拉长身子，前爪尖尖，腥气迫人。 喻孟辰一抹腰，手上出现一根银白色的流星锤，锤头是实心的，亦是银色，上有无数尖刺，犹如蒺藜。 他虎行鹤步，瞬间冲到两彘之间，马步下蹲，腰部下沉，力气从腰腹至手，两头锤子似流星般急奔而出，分别击向两彘的鼻子。 两彘头一甩，身形极其诡异的停滞，无视惯性的威力，硬生生地停在流星锤前，它俩扭腰，折身，同时扑向喻孟辰，一个爪剪脖，一个张嘴咬腿，上下齐出，锁住喻孟辰外逃方位。 喻孟辰双手一收一舒，流星锤再次击向两彘额心，两彘不得不中断攻击，后跃避过。 这边喻孟辰被两彘夹击，那边开窍境和开脉境的彘朝游恬恬冲了过来，游恬恬刻意慢半拍才躲，默念“一”，身形一闪，贴着彘擦身而过，而后边，又有两只彘同时扑来，游恬恬脚踏坎步，似水般绕行而走，她的身后，一彘无声无息出现，尖锐霜白的爪尖和牙齿，带着森森寒意。 听到后边腥风，游恬恬默数拍子，而左边亦有一彘张开大嘴，手臂长的犬牙似长剑般利刃慑人。 游恬恬如走钢丝般，在两彘牙尖几乎触碰到皮肤之即，一个震步抽身而走，在地上翻滚一圈，落到右边某只开窍境彘身之下。 她肌肉被杀意刺激得生疼，浑身肌肉血脉都在沸腾颤抖，游走生死，肾上腺激素不断飙升飙升，刺激得她头皮发麻，热血沸腾。 “二，或者三。” 她翻滚之时，双耳动了动，手下匕首倏地基础，插入彘肋下三寸，不过她刚穿破彘皮，那彘便腾飞跃起，往旁倒飞出去，却是有天然出手之际，那彘有所察觉，四肢用力，弹跳躲避。 游恬恬欲跃起补一刀，一道腥风夹杂着腥臊之气吹动她的发丝，鼻尖脸上，尽是难闻的野兽气息。 游恬恬歇了补刀心思，待爪尖靠近，她才后腰下桥，跟彘一道飞扑出去，彘落地时，她跟着几个后腰翻动，贴在彘身附近。 在彘落地之际，她一把抓住彘的脖间毛，跳起往下一按，那头开窍境的彘被她摁在地上，那彘摇头摆尾，力图掀翻游恬恬，游恬恬脚踏艮步，双脚好似生根，牢牢站在地上，她匕首高高举起，往下一刺。她默念，“3+1。” 旁边有彘察觉到游恬恬身上蓬勃的杀意，张开大嘴，獠牙似双刀插向游恬恬后背，试图救下自己兄弟姐妹。 游恬恬仿若毫无所觉，手臂没有丝毫迟疑地往下，匕首刺入彘额心之时，手臂一个用力，一个跟斗跳到身下的彘另外一边，“4+1。” 后边彘的双牙，径直穿过游恬恬残影，插入地上的那只彘的身子，一时间，血流似涌，喷泉如柱。 那彘“汪汪”惨叫，抽搐两下，金色的眸子彻底暗淡，失去光芒。 游恬恬拔-出匕首，趁偷袭的彘被下边那彘的肋骨卡住牙，左手如挂鞭，直刺那彘左眼。 那彘下意思躲避，却不防恰好对准匕尖，匕首似穿过豆腐，齐根没入彘左眼，却是游恬恬听出彘的躲避声响，本能地在刺出匕首后，小幅度调整位置。 “汪汪——” 那彘被刺穿左眼，又斜往上戳向脑髓，凄厉惨叫着，口吐白沫。 游恬恬正欲收回匕首，她的身后，又是一道腥风扑来，她维持着用力姿势，匕首又卡在那彘左眼，一时间竟慢了半拍松手躲避。 而在战斗中，半拍是十分惊险的，往往是生死之间，或者胜负逆转，就这半拍功夫，那彘爪尖以贴向游恬恬头皮，若被拍实，游恬恬的脑袋瓜子，就会像西瓜一样，被爪尖切开，被拍碎，眼珠子脑花一起流出来。 游恬恬只勉强偏头偏身，避开关键一击，彘爪爪尖刺入游恬恬肩膀，并将她的身子按矮半寸。 这次，彘抓碎的肩膀是左肩，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5+1。” 游恬恬暗数一声，扭腰折身，直拳一击，艮掌击向那彘额心。 那彘瞳孔俱震，透骨脑髓被劲力震碎，软绵绵倒下。 它的爪尖还在游恬恬肩膀内，它往下倒时，带动着游恬恬一并下倒，此时，另外两只开窍境的彘一左一右，同时击向游恬恬。 而游恬恬，左手软绵绵垂着，匕首因左手无力，掉落在地，她的肩上，彘爪深入肩骨，若是动弹，只会被爪尖割碎肩头筋脉，若是她先伸右手将彘推开，便再没时间躲开那两只犬齿尖牙攻击。 今晚遭遇的异兽攻击，是游恬恬遇见的绝无仅有的危机，连之前四獂攻击，都没这般惊险。 她想也没想，右手擎起倒下的彘，将其左爪从她肩头拔-出之时，同时盖在自己身上。 两彘攻击同时落到那死去的彘身上，那彘尸身连同游恬恬同时倒飞出去。 “轰——” 那彘重重倒在地上，震起地面响上两响，尸身扬灰，草木残根飞溅，游恬恬倒在那尸身不远处，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嗓内发痒。 “汪——” 一道悲呛之音在这山野之中响起，让闻者听着，禁不住有些情绪低落，这是异兽悲音，但情感与音乐，是相通的，所以人类很轻易地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感情。 然场上无论是游恬恬，还是喻孟辰，都没生出警惕之外的其他心思。 游恬恬很想扭头往那边瞧，但她的对手就在对面，金色眸子杀意连闪，森森犬牙，如破开空气的长剑，寒光慑慑。 不过它俩往前迈了两步，听到那声“汪汪”悲叫，脚步一顿，折身往外逃跑。 游恬恬警惕地望着他们跑远，这才扭头往发声处瞧去，却见喻孟辰脚下，一只两米高的成年彘倒在地上，它的额间被流星锤戳穿三个小孔，此时鲜血脑髓流出，将它额前毛发固结成一缕缕。 它张大着双眼，金色眸子里盛满惊骇与不敢置信，至死不肯瞑目。 另一只成年彘，此时只能瞧见丁点背影，再一晃，消失于山林之中。 喻孟辰站在成年彘的尸体旁边，双手拴着流星锤，目送成年彘逃跑方向，没有追。 确定成年彘不再回来，他将束向腰间。 流星锤的链很细，项链似的，细细一根，它两头辍着的锤也很小，只鸽子蛋大，刺细而长，很坚硬，还带着刃。 像是薄薄的小小的长剑。 望着那细而薄的刃，让人禁不住担忧，这小玩意儿靠腰收着，不会将腰戳穿吗？ 游恬恬此时便有这么个问题。 之前，她都没发现，喻孟辰的武器居然是流星锤，实在是这流星锤太小巧，且不起眼了，锤子藏着，银链小巧，就算发现了，也只当那是腰间装饰，毕竟那银链很漂亮。 很有迷惑性。 他收好流星锤，忙折身落到游恬恬身上，他想上前扶起游恬恬，又担心碰到游恬恬的肩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满头是汗。 游恬恬伸出右手。 喻孟辰忙上前扶住，手下用个巧劲，将游恬恬从地上拉起。 游恬恬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风托起，轻飘飘的双目站直，左肩和右肩伤口，在这般大动作下，没有牵扯到分毫。 她瞥向喻孟辰，心道，他对力量的掌控力，也和细微。 喻孟辰没留意到游恬恬的观察，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游恬恬往篝火边的石凳方向走。 游恬恬抽回右手，道了声谢，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她有些不自在，喻孟辰这么个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又好似伤重难行的病患，要珍视对待。 但事实上，她只是伤了胳膊，还比不上之前的伤。 喻孟辰跟着走过去，握住被烧开的竹筒，内劲慢吐，寒霜掌出，竹筒内的开水将至常温。喻孟辰半蹲到游恬恬身边，道：“我替你处理伤口。” 游恬恬没有拒绝，“好，多谢。” 喻孟辰小心翼翼地剪开游恬恬肩部衣服，露出下边伤口淋漓血肉翻飞的肩头，眼底露出心疼的目光，他将那减下来的布丢到另一竹筒中煮沸消毒，之后蘸着凉开水一点点擦去血渍，以及血肉上的灰尘。 怕游恬恬疼痛，他掌下寒霜出，在肩头外层覆盖层细小的寒霜，冰敷止疼。 游恬恬没留意到喻孟辰这些细心，她默念“7+1，抬头望向面板。” 劫气：23点。 之前7点，加上刚才的16点，正好23点。 而她，只经历的八次死劫。 她望向喻孟辰，犹如瞧什么大宝贝。 还真是，一个死劫，双倍劫气，和喻孟辰待着，不比自己一个人赚劫气更轻松？ 再加把劲，炼体之法就够了。 喻孟辰替游恬恬清洗完伤口，又摸出绿乎乎的药膏抹在伤口上，这药膏比小蓟药汁有效多了，几乎是立竿见影，伤口冰凉凉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合。 游恬恬吃惊，“这？” 这伤药，效果未免太好。 喻孟辰毫不顾惜药膏，像是药膏不要钱似的，在游恬恬伤口上糊了厚厚一层，糊完左肩，又糊右肩，糊完右肩又卷起游恬恬的裤腿，糊膝盖。 那么大一盒药膏，竟在这短短时间内见了底。 游恬恬呼吸微窒。 药膏打开时，可以瞧见药膏只用了浅浅一层，而药膏盒子并不新，足见喻孟辰用起来有多克制，结果，喻孟辰自己舍不得用的，全给她用了。 这让她如何好意思？ 就像是她去别人家做客，别人家里那唯一一只老母鸡养了三年了，一直留着下蛋舍不得杀，结果她来了，就将老母鸡杀了宴待她。 凡是有点良心的，都过意不去。 这如何使得？ 游恬恬咬牙，“这是什么药膏？我赔你。” 喻孟辰轻描淡写，“就是寻常伤药，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伤。” 这药膏，是昨晚喻孟辰紧急联系附近相识的人拿的，他是辅助教练，紧急药物都在国方脸身上，他过来看顾游恬恬，除了武器和手环，什么都没拿。 山海境内也有信号，是山海境内网，不与外界通，常驻山海境的武者会发一个联络手环，这个手环和游恬恬佩戴的不一样，游恬恬佩戴的只有检测身体素质，和发送求助信号这一功劳，而喻孟辰的手环，和电话手表差不多。 当然，是对方送过来的，喻孟辰不放心离开这附近。 对这药膏，游恬恬不知后边还有这么一番曲折故事，她没想太多，更没有之前她受伤不拿药膏，怎么此时拿出来了之类的念头，她的注意力，都被这药膏吸引了过去。 她心道，信你个鬼。 要真是寻常伤药，怎么可能只用了浅浅一层，而且药效还那么好？ 但游恬恬没多说什么，只暗暗将这药盒包装记下。 替游恬恬上完药，喻孟辰闷声道：“你继续历练，不到关键时刻，我不会再出手。” 说着，就要退去。 游恬恬眼疾手快抓住他。 笑死，天然的经验加速器，她怎么舍得放弃？ 但抓住了喻孟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喻孟辰藏在暗处，才是正确的，他是教练，不是她队友，更不是她保镖。 喻孟辰盯着游恬恬的手指，游恬恬的手有点短小，肉肉的，像个小孩子的手，手指和手掌连接处，还有婴儿窝，但很白皙，可爱。 这双手软，肉，仿若无力，但喻孟辰知道，这都是假象，这双手，极富有力量。 他嘴巴有点干渴，又被游恬恬可爱到。 她怎么能长得这么可爱，容貌可爱，手也可爱，肩头圆润可爱，浑身上下都可爱。 他觉得自己迷失在这份可爱里，浑身使不出半点力道。 他挣不脱这双可爱的手，双-腿像是长在地上，再也迈不开。 他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问：“怎么了？” 他望向篝火，道：“是不是之前没吃饱？这些彘，我替你处理。” 游恬恬应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个主意，“附近只有你一个教练，对么？” 喻孟辰点头。 游恬恬当下满意。 她猜也是。 她道：“你若是不想违背教练规则，可以离我一米，不插手。” 先做个试验，看看喻孟辰辐射范围多广。 喻孟辰摇头，试图劝她，“你也看到了，咱俩死劫叠加，有多恐怖，你一次性应对五只开窍境异兽。” 游恬恬双目望天，一脸神游，“啊，我听不见。” 喻孟辰：“……” 他有些明白，眼前这个姑娘，估计是将死劫当做磨砺了。 越是危机，越能磨砺自身。 怎么办，这姑娘这么疯，他更喜欢了怎么办？ 她真的好可爱，努力变强的样子，又让他想起她以一敌四，连杀三獂的画面。 有种暴力美学在。 要不是确定游恬恬没有自虐倾向，他都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想借受伤，来满足自己癖好了。 他逼迫自己移开视线，一双眼盯着地面，道：“你想以死劫当做磨砺，也得在你伤好之后。” 他怕自己继续看她，会心软，会不受控地答应。 游恬恬继续相劝，“其实，也没多危险。” 喻孟辰打断她的话，“这个没得商量。” 似是意识到自己语调不好，担忧游恬恬误会他不喜她，忙放软声音，道：“你全盛时与异兽比试，对提升自己更有帮助。” 听出喻孟辰话里坚决，游恬恬遗憾地松开手。 喻孟辰忙拎起地上几只彘，拎得溪边去处理，他离游恬恬远远的，至少百来米。 将彘肉切割成块后，也没走过来，喻孟辰直接在溪水上游另起篝火，一部分彘肉做成烤肉，一部分彘肉做成肉干。 烤肉烤好后，他将穿过烤肉的木棍一扔，那烤肉木棍齐刷刷地插在游恬恬身前，竖成一排，不偏不倚。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喻孟辰不好意思地低头，继续烤肉。 游恬恬收回视线，抓起木棍吃烤肉。 她在山海境一直吃肉汤，早已吃腻，此时吃得烤肉，一时惊为天人，将喻孟辰送过来的烤肉，全吃完了。 吃完后，用薄荷叶漱漱口。 天色渐晚，夜风寒凉，游恬恬将篝火添得旺旺的，之后盘腿，以进阶版的呼吸之法摄入草木生气，加上药膏药效，游恬恬感觉自己肩头膝盖有些痒。 应该是在长肉。 游恬恬强忍住没有去抠去抓，以大毅力逼迫自己入睡。 或许是知道喻孟辰在附近，游恬恬很是放心，抓紧一切时间逼自己休息。 夜晚异兽嚎叫不休，但这并没影响到游恬恬的睡眠，她睡在篝火之侧，暖洋洋的，不受夜晚寒露影响。 她早上起来时，发现喻孟辰篝火上架着的肉干又多上一倍，他自然不可能离开营地去打猎，这多出的猎物，只有一个可能，是昨晚异兽来袭，他守夜时顺便打杀的。 再看她篝火前边，多了一排竹筒，打开一看，里边整整齐齐的肉汤，温热，但喷香，显然肉汤已熟，此时煨在篝火边，是为保温。 游恬恬喊道：“多谢教练。” 见喻孟辰连这些事都代做，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养伤，游恬恬也歇了去挑衅异兽的心思。 世上没谁会理所当然对你好，所以，遇见喻孟辰的好意，游恬恬不想辜负。 她先以呼吸之法调息，之后怜惜坤步。 喻孟辰见游恬恬像只猴子似的安静不了，禁不住皱眉，太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幸好那药膏药效好，游恬恬怎么造作，都不会再迸裂伤口。 他将那药膏记在常备药清单上，默默起身去附近搜索异植。 他也没走远，游恬恬那边有什么动静，他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做出救援。游恬恬目送喻孟辰离开，又慢悠悠练了几次坤步，确定喻孟辰背影被树林掩藏，双手伸出，坤掌出。 游恬恬抬起左手时，本以为会没有力气抬不起，肩头痛得像是被慢刀子一点点切割，但除了有细微刺痛，并无更多不适。 她偏头看向绿乎乎像是刷了一层浆糊的肩头，若有所思，这药效，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耶。 若在野外能备用这么一盒药，受再多的皮-肉伤也不用担心了。 她在抬头望向喻孟辰离开方向，确定连半片衣角都看不到，坤掌连出，拍向自身。 一股温和滋润的气劲从她掌心而出，透过肌肤进入体内，汇入十二主脉，随经脉循环而行。气劲所过之处，肉-身强健，细胞焕发生机，肩头膝盖伤势愈合速度，又加快几分。 这坤掌和坤步一样，具有疗效和强健肉-身之用。 游恬恬支棱起来，这可是半点没浪费啊。 坤掌输出气劲，坤掌收回气劲，一进一出，气劲完全没有便宜外边，只是由内劲转化为治疗。 不过，不能常用。 刚才那一掌，绕体内循环一圈，内劲直接消失二分之一，还是坤步好，从大地上汲取力量，不耗多少内劲，不过，威力小，坤步要连练百来次，才顶得上坤掌一次。 各有各的优缺点。 游恬恬将两者比了一下，觉得坤掌只可应急，或者平常修炼时用，不然一下子抽空那么内劲，危险时她就是褪了毛的鸡，只等着死了。 她收掌，偏头望向肩头，肩头伤口被药膏糊住，看不出下边长合得怎样，不过她双手活动自如，应该恢复得不错。 她正欲扒开药膏看一眼，余光瞥见树林里喻孟辰的身影，歇了这个心思。 这药膏应该很贵，要是浪费了，岂不是不识好歹？ 她乖巧坐了下来，偏头去看面板栏。 面板栏很简陋，数据也没变化，她晃眼扫过，就将信息看完，无聊之下，她打开开窍期药包，慢慢细看。 之前她只粗看一眼，见上边大多是常见药，以为和开脉境药包差不多，结果这次看得仔细，才发现不同于开脉境是药浴，开窍境是口服。 开窍境的药，更多还是壮内脏，‘眼通肝，鼻通肺，口通脾，耳通肾，舌通心’，开窍境开的，便是眼鼻口耳舌七窍，所以，壮五脏，可助开窍。 除了壮五脏，游恬恬还看到壮六腑，以及壮筋骨皮的，不过没写出详细方子，只在末尾提了一提。 游恬恬估计，这些药包，都得买。 她看看自己的劫气，再次感觉到，赚劫气，任重道远。 她望向喻孟辰，双目微微发亮。 喻孟辰可让她事半功倍。 喻孟辰脚步微顿，下意识望向自己。 扫视之后，见自己衣服没乱，没鲜血，应该衣冠楚楚，衣冠整齐，没有闹笑话后，松了口气。 既然他没问题，那游恬恬怎么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像是，像是看情-人般专注，炽热。 他心微微热，莫不是游恬恬对他也有好感？ 他脚步轻快地走向游恬恬，走到一半，记起不能靠游恬恬太近，他停住脚步。 风一吹，他热蒙蒙的脑袋冷静下来，折身往自己营地走，“你是不是饿了？等等，我这就给你做午饭。” “不用。”游恬恬拒绝了，“我这还有得吃。” 早上的肉汤没喝完，一直火边煨着。 喻孟辰点点头，先去溪水边将白（艹咎）枝、婴舌葵等异植清洗干净，用大叶子包着，手腕一使劲，大叶子落到游恬恬身前。 “白（艹咎）你吃过的，跟吃甘蔗一样，嚼汁吐渣，婴舌葵直接吃，叶子和果子都可以吃。” 白（艹咎）食之不劳，婴舌葵食之不惑。 游恬恬没有拒绝。 她啃着甘蔗，望着婴舌葵，认出来了。 《山海经·西山经》，符禺之山，有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 她摘下一颗果实放在眼前端详，忽然有些明白，唐僧为何不吃人参果了，太像，下不来嘴。 眼前这颗果子，还只是像舌头不像人呢，她就觉得吃这果子，像吃生肉，心底膈应。 她闭眼，将这果子往嘴里一塞，肉厚实多汁，口感有点像木瓜，脆爽，不过味道清淡，又有点像莲雾果。 吃完果子，感觉头脑为之一轻，像是有什么东西清理了脑袋，将疲惫、困意等负面Buff都给扫干净，脑子前所未有的轻松，往日她记不住的数学公式，此时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太神奇了。 要是她读书时有这果子，她岂不是能考上985或者211？ 趁此良机，她又回忆伏羲八卦掌，感觉又有不少新的感悟，而往日那些不甚清晰卡住的感悟，此时像是有一根管子将阻碍冲开，往日疑惑豁然开朗。 她起身，开始从头练气，坎掌出坎步走，震步收，巽掌出时，她像是卡顿的机器，反复重出巽掌巽步游走。 一开始浑身别扭，之后一点点调整，风在她掌下，随她掌行而行，明明风是无形无质的，可是无论何人在此时瞧过去，都会有一种明悟。 原来那是风。 原来她在操纵风。 巽风之后，是离火，这又是游恬恬没有感觉到的，她再次卡顿，反复重复这一招。 但毫无头绪，而这时，婴舌葵果药效过去，那种清明感没了，游恬恬停了下来。 她再次吃一颗婴舌葵果，不过这次，没那么立竿见影，只微微头脑清明，像是身体有了抗药性。 游恬恬微微失落，不过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山海境的异植虽然逆天，但也没逆天到那个份上，不然山海境还不得被人类薅秃？ 马克思说，当有百分之三百的利益时，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若山海境异植真那般逆天，人类早悍不畏死地涌入山海境，或者武者某些大家族将山海经当做自家后花园，不允许旁人染指或者分润。 现在没有，自是因为山海境利益还没大到，让那些武者家族昏了头的地步。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白（艹咎）和婴舌葵，婴舌葵叶味道是甜的，很嫩，没渣滓，嚼碎吞了，跟吃水果一样。 喻孟辰你能寻到这两样，也是有心了。 她偏头望向喻孟辰，喻孟辰正在专注地盯着她，察觉到她忽然偏头，下意识避开视线。 游恬恬瞥见这一幕，心下微有异样，总觉得他这反应有些眼熟。 但她想不起哪儿眼熟。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喻孟辰抬头，对游恬恬道：“你前边那一招，是意招吗？” 游恬恬好奇地问：“什么是意招？” 喻孟辰知道游恬恬有精妙武学但没有师承，耐心解释，“意招就是，以劲蕴意，以意凝形，比如我这寒冰掌。” 他伸出右掌摊开，白瓷般掌心忽而生出一层薄薄的细霜，细霜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辉，有种瑰丽的美感。 “噢噢噢。”游恬恬连连点头，明白了。 伏羲八卦掌，一开始就是意招，难怪她说，怎么比她家传八卦掌要难上几百倍，精妙程度，更是千万不止。 原来一开始，它的起点就不同。 喻孟辰收回手，继续道；“开脉开窍境武者，还停留在招上，夸人也是夸他们，拳脚精妙，到了筑基，才会开始感悟招意。” “你刚才那些意招，太过明显的，收敛着用。” 游恬恬眨眨眼，道：“我在朱雀杯上，用过了，大家都敲过了。” 喻孟辰安抚她道：“没事，你之前用的，意境表现得不算太明显，有很多精妙功夫，也能达成那般效果。” “只有你刚刚练习的那招，操纵风的，是很明显的意招，不容认错。” 巽掌，风几乎凝成实质。 游恬恬露出个笑，“多谢啦。” 她一笑，杏眼弯弯，眼底蕴着笑意，嘴角自然翘起，放松，灿烂，很有渲染力。喻孟辰视线落到她脸上的笑上，双目微直，片刻意识到自己失礼，忙低下头，脸又红了。 “不用谢。”喻孟辰给篝火添柴，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羞囧。 游恬恬是真感谢喻孟辰，他提点了她很多，此时见喻孟辰低头不欲多交流的态度，她识趣地不再打扰。 但游恬恬是闲不住的性子，加上手臂和膝盖在药膏作用下，没那么疼了，她起身，去外边寻药草。 开窍境药方上的药，也是常见药，游恬恬先织了个竹篓，之后被这竹篓在附近找草药。 喻孟辰问：“你要找什么？” “黄芪、附子、肉桂、淫羊藿……” 游恬恬将药方上的药一一报了出来。 喻孟辰听出这是药方，略有些无奈：“你以后，别这么轻信人。” 今日是他，对她没多少恶意，若遇上个贪婪的呢？ 游恬恬轻笑，“是因为你呀。” 虽然短短时间接触，解除了误会之后，游恬恬对他的好感一路走高，她对又好感的人，一向是坦然而信任的，留着在平和社会长大的天真与纯善。 喻孟辰听见这话，心怦怦跳，明知道游恬恬不是那个意思，但依旧为这句话而意乱情迷。 他暗吐一口气，故作淡定地开口：“随我来吧，我知道哪儿有这些药材。” 在喻孟辰的帮助下，游恬恬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将药材找齐，期间，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相隔百米以上，喻孟辰对这点特别注意，他实在不想游恬恬，再伤上加伤。 此时是游恬恬入山海境的第七天，再过七天，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出山海境。 她望了下面板，劫气依旧23点，没有死劫加身。 她得在接下来六天，赚足足够的劫气点。 游恬恬收回视线，处理手中药材，之后，先用竹筒煎一壶药水喝。 中药很苦，味道很怪，加上这药汁浓郁，喝到嘴里有反胃感，不过药效和难吃程度成正比，这药一入肚，她便感觉五脏热烫烫的，有股热意从五脏顺着经脉往上，双眼、鼻子、口、舌、耳都有些热，像是在做艾灸，热，舒服，通畅。 特别是开了的耳窍，更觉得耳聪几分。 而双眼，也热热的，有点想开又不开的样子。 喻孟辰见游恬恬摸双眼，提醒道：“眼窍再蕴养蕴养。” 游恬恬扭头望着他，忽然道：“你知道，我进入开窍境了？” 第35章 讲故事 喻孟辰脸上表情一僵, 手脚束起，望着游恬恬，不知所措。 游恬恬目前境界, 是开脉五境，便算是甄茗丹亲眼见游恬恬开了耳窍，也只当她强行开窍，日后根基有损，只有喻孟辰, 笃定游恬恬是开窍境, 并知道她要开眼窍。 游恬恬定定地瞧着喻孟辰，片刻释然了。 她在喻孟辰面前从无遮掩, 喻孟辰瞧出来，也不奇怪。 喻孟辰却不知道游恬恬心思, 见自己不经意间带出自己知道游恬恬的秘密，当即惊慌，想要解释，“我，我——” 片刻, 他颓然道：“我瞧出来的，起先我没察觉到多少不对劲, 但你开耳窍后，实力无损, 且一天天进步飞快, 我猜到了。” 他小心翼翼撩起眼皮窥游恬恬神色，小声道：“我没和谁说过, 你不要害怕。” 顿了顿, 他道：“待帝都培训结束, 我可以带你来山海境继续历练，之后，你可以将真实修为显露出来。” “山海境内常有奇遇，你避着点人，再出去时，没人会怀疑上你的功法和心法特殊。” 游恬恬挑眉。 喻孟辰却以为游恬恬不愿，飞快地低头，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可以藏一手，为自己添份底牌，只要出去后，多细心留意，旁人也不会发现的。” 游恬恬笑道：“你看起来很愧疚？是我自己行事不谨慎，露了破绽，关你什么事？你平常对我有这么那么个大道理，怎么到了你身上，就这么好欺负呢？” 喻孟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游恬恬被他笑得，也跟着笑了起来，半点警惕都提不起，也觉得对方更亲近了一些。 “培训结束后，你还能带我进来？”游恬恬问。 这个提议，说实话，她是真的心动。 她用隐修诀是迫不得已，她功法特殊，修为进展飞快，她不能露出太多不同，才将修为遮掩起来，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谁想遮遮掩掩？ “可以。”喻孟辰斩钉截铁。 游恬恬叹了口气，“那麻烦你了。” 这个饵给得太直，她抵抗不了。 “不麻烦不麻烦。”喻孟辰又支棱起来，瞥见游恬恬没有生气，他试探地开口，“不过，再进山海境，我也要陪着，开窍境的武者，是不允许在山海境内独自行动的。” “这是再好不过了。”游恬恬也是这个打算，经验双倍加速人，她是疯了才会放开。 不过，她望向喻孟辰，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若是太麻烦了，便算了。 “不不不。”喻孟辰忙摇头，“一点都不打扰。” 游恬恬甜甜一笑，“多谢。” 喻孟辰在她自然翘起的嘴角上流连片刻，似是意思到自己的冒犯，又低下了头，片刻没忍住心底欲望，又望向游恬恬，微微出神。 游恬恬没留意喻孟辰，她只沉思该给喻孟辰什么回礼。 喻孟辰对她连连施恩，她若没有回报，过意不去，但在武道圈子，她暂时拿不出适合筑基期的好东西，而在外边，喻孟辰家里也很有钱，车表之类的，他估计也瞧不上。 头秃。 当对方什么都不缺时，送礼回礼就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 她唯一能让对方看上眼的，游恬恬瞥向面板。 也不知道行不行？ 她不断默念，筑基期药包，筑基期药包。 在她的默念中，面板似老爷车般慢悠悠更新，下边商店多了个“筑基期药包”，不过药包要10劫气。 她看着自己23点劫气，犹豫片刻，狠心购买了。 她打开药包，这次特意细看，确定是口服后，望向喻孟辰，将药包配方念出来。 喻孟辰听完后记在心里，问：“是要寻这些药材吗？我给你找来。” “好。” 游恬恬望着筑基期药包，若有所思。 筑基期的药包涉及到山海境的异植异兽，不像之前，只有外边常见药材。 这面板给出的药包，会不会太与时俱进了？ 这面板，到底是什么？ 她看过那么多系统文，自然知道系统这一东西，但就算是再高科技，或者再不科学，游恬恬也不觉得，它这么神通广大，刚入这个世界，就详细了解这个世界。 筑基期药包和练气境药包，完全符合这个世界常理，好像是，本土世界创造出来的，知道只有筑基境，才能自由出入山海境，所以筑基期的药包才与众不同。 意识到这点，游恬恬心一跳。 若真是如此，面板背后的人，会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毫无头绪。 游恬恬记下这点，暂不探究。 她目前实力太低了。 喻孟辰起身，就要替游恬恬去找药材，当然，依旧在这附近。 筑基期药材更为复杂，异兽异植也难以找全，找了一天，还差十几样。 游恬恬将肩头碎布用麻线缝好，拎起匕首肉干和竹筒，继续寻找。 经过两天修养，游恬恬此时伤口已经结疤，并渐渐的有疤痕脱落，等疤痕全部脱落，就是伤口痊愈之时，这点小伤势，已经不影响走路办事，当然，若是激烈运动，还是会撕裂伤口，所以喻孟辰依旧和游恬恬保持距离，不让游恬恬历死劫。 而在两人附近的异兽，识趣的喻孟辰就赶走，不识趣的就将它变成肉干。 有喻孟辰护道，游恬恬觉得这日子过得还挺悠闲，要不是缺衣少房，还真有点在野外郊游的味道。 在山海境内又晃荡两天，喻孟辰将药材准备得足足的，他将处理好的药材扔给游恬恬，游恬恬制止他，道：“只扔一份。” 喻孟辰不解，但听话照做。 剩下的药他背着，倒也背得心甘情愿，算是为游恬恬减轻负担了。 游恬恬寻个有水源地势开阔的高地，照例起篝火烧水，将药材全丢到竹筒里，开始小火慢熬煎药。 两个小时候，她将装满药汁的竹筒丢给喻孟辰，道：“喝。” 喻孟辰没接，竹筒烫热，他不傻。 竹筒在空中化个弧度，精准地落到喻孟辰身前。喻孟辰盯着竹筒，心底欢喜溢了上来，怎么止都止不了，“这药，是给我的？” “嗯。”游恬恬应了一声，道，“你药方还记得么？按那个药方抓，煎了，口服。” 喻孟辰自然记得药方。 他私心里将游恬恬说的话都放在心上，以为这药方是她要用，更是记得牢牢的，生怕自己忘了，游恬恬的药找不齐。 谁知道，这药是游恬恬给为他收集的。 他心底美滋滋甜蜜蜜，拿起竹筒慢慢喝，如喝甘霖一般，每一口都弥足珍贵。 游恬恬：“？？？” 她咽咽口水，感觉嘴里发苦，“不苦吗？” 开窍境的中药汁苦得要死，筑基境只会更苦，她一口气喝完，都要用白艹咎汁压压，但是喻孟辰喝的时候，她竟然看出了一种享受？ 她怀疑人生。 中药这么好喝？ 喻孟辰摇头。 他望着游恬恬，满心欢喜。 怎么会苦呢？ 这是甜的。 游恬恬先是怀疑，渐而恍然大悟，谁说中药就一定是苦的？也有可能是甜的。 筑基期的药包，就是甜的。 游恬恬也生出期待，好想筑基啊，她真不想喝苦苦的中药。 药汁喝得再珍惜，也有喝完的那口，喻孟辰怎么倒也倒不出半滴药汁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游恬恬道：“药在你那里，每五天喝一次。凡筑基境，能一直喝。待你进阶，我再给你个新药方。” 喻孟辰闻言，眨眨眼，若有所思。 游恬恬瞥见他这神色，心口微凛，她又有哪儿暴露了？ 喻孟辰道：“这拥有后期辅助药方之事，别往外说，很容易让人猜到，你的传承不简单。” 虽然游恬恬的掌法，已经让人有所嘀咕了，但还没逆天到让人生出掠夺之心，当然也是因为游恬恬之前意招不显的缘故，若是她之前用了意招，情况自然不同；若被人知道游恬恬手里攥着各个阶段的药方方子，再无欲无求的圣人，也会生出涟漪。 游恬恬当即心下微凛，记下这点劝道，嘴上却笑道：“这不是和喻教练同生共死过？我只说与教练一人知道。” 喻孟辰心花怒放。 明知道游恬恬没那个意思，但听起来，真的字字句句往人心坎里撞。 我的秘密只说给你听，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独一无二，任谁听了，都会甘心腻在其中，为对方撑起风雨。 啊，无意识撩人，最可恶了。 但他还是瞧她，最可爱。 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读书时代，很受男孩子欢迎吧，你挺会说话的。” 字字句句，都像抹了蜜一样。 “你是夸我情商高吗？”游恬恬惊喜，“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 喻孟辰：“……” 他略无语，但自己却憋不住笑了，“对，夸你。” “你真有眼光。”游恬恬说是这般说，但却有自知之明，她挺不会看颜色的，从小就没点亮这根弦。小时候她和他哥一起被拉着见人，明明她自诩成年人，但就是不如他哥，他哥在大人间游刃有余，从小就知道打机锋。 而她在旁左耳听右耳出，搭话都赶不上拍，她耳朵尖，听过那些人评价她有些木，不够机灵。 喻孟辰抓抓脸，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眼光确实好，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好姑娘。 游恬恬挽起膝盖，见药膏吸收得差不多，下边疤痕脱落得差不多，对喻孟辰道：“教练，我想历死劫。” 喻孟辰偏头，视线落到游恬恬膝盖上，又被那瓷白的小腿晃到眼，禁不住偏开视线，“你膝盖上的伤口还是粉色的，要不要再养养？” 新长出的嫩肉粉粉的，像是粉色梅花，在雪地上亭亭开放。 游恬恬摇头，“已经好全了。” 喻孟辰走过来，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游恬恬的小腿上移开，落到膝盖上。 他仔细观察下伤口，见伤口只剩下一点点疤，其他地方是粉粉的一条线，这条线和两侧皮肤完美长合，犹如一体，犹豫片刻，道：“行吧。” “梆咚——” 游恬恬和喻孟辰同时抬头。 “哪来的鼓梆声？”游恬恬好奇，“山海境内做红白喜事，也要敲锣打鼓吗？” 喻孟辰神情凝重，“不是，这是长蛇。” ‘长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飞羣走类，靡不吞噬’。 “和巴蛇一样，极为贪婪的一种异兽，遇见活物就吞。” 巴蛇便算没有山海经记载，游恬恬也知道。 上学时学过巴蛇吞象的故事，暗讽巴蛇贪婪。 山海境内，其性越凶，越爱独居，长蛇就是独居的一种。 不用同时对付两条，喻孟辰微微轻松。 他催动五窍和感官，暗自戒备。 “梆咚——” 鼓柝之声越发靠近，喻孟辰戒备之心达到最高，这时，一小截白色的像松针一样的毛从树叶缝隙间飘荡，片刻，碧翠色的好似琉璃珠的眸子也跟着探出。 两人对上那双眸子。 不等喻孟辰上前，忽而喻孟辰扭头，游恬恬跟着瞧去，后边也有一条长蛇，正伏在草丛之间，盯着游恬恬两人。 它的身形长约十几米，圆一两米，张开嘴，能轻易将两人吞下腹。 游恬恬吃了一惊，“这么大？” 在外边，真的很难见到这么大的蛇，便算是以体型闻名的蟒蛇，也很少有这个块头的。 相较树林那只，还是这只潜伏起来的长蛇让喻孟辰更戒备。 他将游恬恬往身后一拉，手腕抖动，流星锤再次落到他掌心，他道：“这条长蛇我来对付，那条你来戒备。” 那条长蛇藏在树上没有靠近，估计实力是开窍境。 游恬恬没有拒绝。 她暂时没有对上筑基境的打算。 大境界和小境界是不同的，小境界还能越阶对战，大境界则很难，越往上越难。 她握着匕首，望着树上对这边窥视的长蛇，忽而冒出一个主意。 喻孟辰说，意招是筑基武者才开始掌握的，若她以意招对付开窍境异兽，是不是很简单？ 说干就干，游恬恬脚踩巽风，似风筝般飘起，如鬼影般瞬间掠向树上，树上潜伏着的长蛇并未被游恬恬忽然攻击吓到，依旧一双碧眼望着游恬恬，沉着冷静。 待游恬恬靠近一段距离，它忽然出击。 游恬恬早已防着长蛇偷袭，她也知蛇类突袭时速度快若闪电，短距离内极难闪开，所以她根本没想躲，她早已暗暗蓄掌，双耳方听到蛇探头之音，巽掌同步击出。 风刃似无形柳叶刀，再掌前汇聚成流，长蛇径直撞上风刃流，身上彘豪瞬间崩毁寸断，毛发似絮乱飞，连彘豪之下的鳞片，也刮擦掉落，露出血肉。 长蛇吃痛，舌尖探口，发出“梆”地厉叫，另一只长蛇发狂，不要命似的攻击喻孟辰。 游恬恬见一击奏效，心知此法可行，又退了回去。 她一退，长蛇进，这次，游恬恬刻意慢躲游走，赚劫气值。 但一只同境界的异兽能薅到的劫气值是有数的，见劫气值停留在21上不动了，游恬恬可惜地上前，一连套巽掌，带走那只异兽的性命。 而这只异兽一死，那边那只长蛇顿时发了狂，尾巴如山柱般乱扫，游恬恬离那离得远，居然也被残威扫到，被那尾巴尖刮得倒飞出去，在空中连踩巽步和乾步，堪堪平安落地。 饶是如此，她胸口依旧闷疼。 之前和彘群作战时，喻孟辰控制着战场，游恬恬没感觉到筑基境的可怕，但此时只是筑基境长蛇的尾巴尖，还不是专门攻击她的尾巴尖，就让她难以招架。 她苦笑一声，之前还想着要上前帮忙，此时却是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离得更远。 她离得远，就是给喻孟辰帮忙。 再看劫气，又涨了两点。 游恬恬压下赚劫气的心动，又后退几步。 劫气有命赚，才是宝贝，没命花那就是催命符，游恬恬一向识趣。 喻孟辰见游恬恬受伤，也跟着下了狠手，双臂似猿猱舒展，流星锤仿若天际流星，赶火般冲向长蛇三寸。 无论蛇类多大多粗，蛇类死穴都不会变，三寸是它脊椎最脆弱之处，七寸是它心脏部位。 或许会有前后差距，但没关系，蛇大了，脊椎脆骨和心脏也大。 流星锤速度很快，长蛇连忙翻身，将三寸遮住。 喻孟辰右腿后瞪，身子似苍鹰般高空跃起，他一个俯冲，收起的流星锤再次击向腹部七寸。 长蛇尾巴一动，抽向喻孟辰。 喻孟辰左腕一动，另一边流星锤击向长蛇尾巴，右边流星锤速度不变，按原计划击向长蛇七寸。 长蛇腹部诡异地往里一缩，流星锤击了个空，瞥见这一幕，喻孟辰面上没有多少表情，似是对这一幕并不例外，他双-腿交替太极行步，流星锤一锤锤锤向长蛇脑袋，一锤击向攻向长蛇尾巴，然他人却似离弦的剑般，瞬间跃到长蛇腹部，一拳击了出去。 “轰——” 游恬恬好似听到两巨物碰撞，发出轰然大响，之后，长蛇坠地，又是尘灰扬起，地面连震，树木倒地。 喻孟辰伸手，之前牵引长蛇注意力的流星锤，不偏不倚落到他掌心。 游恬恬觉得这一幕，又帅又飒，像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那么巨大的长蛇，是他的掌下玩物。 有种尽掌一切的强悍感。 慕强是人类天性，游恬恬也不例外，她望着喻孟辰，决定短时间内，就以喻孟辰为目标。 喻孟辰不会止步于此，但她也不会。 她相信，拥有面板的自己，迟早会赶超过他。 她斗志满满，双目放光。 喻孟辰收好流星锤，见游恬恬神色不太对，说是崇拜，但多了点敌意，说是敌意，但又非常友善。 他回忆一翻，立马认错，“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长蛇，让你受伤了。” 他-妈妈曾说，如果让喜欢的女孩生气了，先道歉再说，女孩子心很软的，只要他道歉了，对方就不会生气太久。 游恬恬先是不解，随即大笑，“教练，你真的好有意思啊。” 喻孟辰瞧见游恬恬的笑，觉得自己这个道歉道得值，他-妈妈说得没错，果然女孩子最心软了，他一道歉，对方就舍不得生气。 “教练，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将不是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身上背啊，不累吗？”游恬恬好奇地问，“你是讨好型人格？” 喻孟辰抿唇，“我不是。” 对其他人，他就不会这样。 游恬恬望着喻孟辰，略微担忧。 教练这性格，有点难搞啊。 打斗之中，本就有顾不上之处，她自己离战场不够远，若是不小心伤到哪了，也是她自找的，毕竟喻孟辰又非故意。 这并非他的责任，可是他却为此自责。 人太好，就易被旁人所伤。 她想了想，一边处理长蛇，一边和喻孟辰讲小说故事，“从前宗门有个大师兄，因为他是大师兄，下边弟弟妹妹都是他的责任，宗门内门外门弟子也都是他的责任。” “有一天呢，大师兄带宗门弟子外出历练，碰见一条大师兄也打不过的妖兽，身为大师兄的责任心，让他挺身而出断后，让其他弟子先跑。” “但是那些宗门弟子跑得不够快，被妖兽攻击残风扫到了，受了伤，当然这点伤不影响他们跑，他们跑了，大师兄为了避免妖兽追上那些师弟师妹，施展禁咒，将妖兽杀了，但是大师兄呢，丹田废了，修为废了，筋骨废了，彻底成为了废人。” “他被宗门师长救了回来，但他拼命救的那些师弟师妹，怪罪大师兄怎么不早点杀了妖兽，害他们身受重伤，损了根骨。” “你觉得，这些师弟师妹怪罪的有道理吗？” 喻孟辰听出游恬恬话里意思，心微微暖，同时哭笑不得地开口：“我真不会这样。” 他只是，太担心她对他有所不满，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 游恬恬没接这话，继续说，“大师兄为了宗门师弟师妹废了自己，但是宗门以及师弟师妹在大师兄成为废人后，撤掉他往日的身份地位份例，将他移到偏远小院，谁都能上来踩一脚，没多久，大师兄就郁郁而终。” “你觉得，大师兄当初舍身救人，做得对吗？” 喻孟辰拿不准游恬恬想听什么，以他本性，是觉得不应该救的，若是他，自保为要，至于师弟师妹，能救就救，不能救也问愧无心。 他又不是那些师弟师妹的爹妈，要为他们付出性命。 能让他付出性命的，他瞧了游恬恬一眼，心道，只有放到他最心底的那人。 但想想游恬恬宁愿自己再受伤，也要救那些同伴的事，他违心道：“还是要救的。” 游恬恬抿唇。 哎，教练真是舍己为人的大好人，难搞。 作者有话说：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第36章 出 瞧见游恬恬面上的不赞同以及恨铁不成钢, 喻孟辰补充道：“只是在师弟师妹逃走之后，他也应该逃走，而不是和妖兽近乎同归于尽。” 游恬恬听到前一句不太满意, 听到后一句颔首微笑，还不算无可救药。 她道：“不错，同门能救就救，不能救，谁也不能苛责大师兄。毕竟大师兄尽力了。没有谁, 能理所当然地要旁人保护, 乃至付出大代价。” 有时候爹妈儿女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求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到？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 所以，她受伤, 可他没关系啊。 长蛇蛇尾扫中她，是喻孟辰故意的吗？是他想的吗？ 不是啊，就是个意外。 她期待地望着喻孟辰，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意思。 喻孟辰在游恬恬的目光下，不太自在。 那双眼太亮, 太有神，让人不敢直视。 他低头, 一声不响地处理长蛇，待收拾好激荡的心情, 他抬头, 纯良地开口：“我明白了。” 游恬恬满意。 喻孟辰此时头发已经长了出来，短短一茬, 青青的, 能看见澄亮的头皮, 有点像长毛的鸡蛋。 意识到自己的破比喻，游恬恬乐出声。 就算是长毛的鸡蛋，也不影响喻孟辰的俊朗，他脸部线条很有力量感，带着男儿特有的棱角，五官端正，丹凤眼威严，富有男性特有的魅力。 他的身材也很好，是游恬恬喜欢的那种劲痩颀长、不胖但也不过分伶仃的身型，瞧着健康。 这样的喻孟辰，应该很受女性欢迎。 听到游恬恬轻笑，喻孟辰望向她的视线停顿了两秒，又微红着脸低头。 他心上人，真的好爱笑啊。 爱笑好，爱笑的女孩一生和顺安康，再有波折，也会有美好结局。 游恬恬凑过来，好奇地问：“教练，你在哪读大学？毕业了吗？” “帝都大学。”喻孟辰有问必答，“毕业一年了，现在在帝都特色大学读研究生，管理学专业。” “咦？”游恬恬听到前面那所大学，心道喻孟辰不愧是学霸，能考上国内no.1的大学府，但听到后边那个大学，有些不解，“怎么不在帝都大学继续读研？” 帝都特色大学，她没听说过。 “帝都特色大学，是武者学校。”喻孟辰轻声解释，“我是过去进修的。” 山海境内有城池有军队，有政治和军事两条路，喻孟辰准备往军事方面走，需要学习军事管理、金融管理等管理科目，凡与管理有关的，都要学一学。 喻孟辰没有瞒着游恬恬，这些知识，那些世家在他们族内弟子开窍境时就会告知，之后让他们选路。 外边普通大学生是高考时选专业，武者是开窍之后选。 当然，选了之后要先读普通大学，待筑基后才能入帝都特色大学，读研究生。 他心上人是普通家世，对这些不了解，他就多费心一点，多说一些。 “今年可能要改革。”喻孟辰又道。 这事只校内有消息传出，具体如何，喻孟辰不知道，此时和游恬恬说起，也只是这一句。 游恬恬连连点头，心道，帝都特色大学，听起来不错，只是她担忧一个问题，“难考吗？” 喻孟辰被这一问，连和心上人相处的紧张感都没了，彻底被逗笑。 游恬恬此时这副忐忑小学渣的反应，让喻孟辰猛然发觉，自己的心上人，还只有18岁，还是个很在意成绩的年纪。 喻孟辰蓦地良心有点痛，自己看上比他小这么多的女孩，像是进社会的油腻男，哄骗年幼不知世事的年轻小姑娘。 不过很快，喻孟辰开解自己，他也是学生，还没毕业呢，不算油腻男。 他道：“不难考，只要你筑基了，就可以申请。一般来说，学校不会拒绝。” 游恬恬放心了，不考成绩就好。 她真的不想再和数学英语死磕。 处理完长蛇，又将长蛇制成肉干，游恬恬腰上绑着这些肉干，去附近寻找开窍境异兽。 这不算难找，有死劫在，她总能偶然间被开窍境筑基境异兽偷袭，不过旁边有喻孟辰在，筑基境异兽归他解决，而她解决开窍境异兽。 双倍劫气，劫气增长得飞快。 游恬恬望着面板，见短短三天时间，就从21点涨到67点，要出山海境时，依旧意犹未尽。 啊，赚劫气好快乐。 她迫不及待地将体炼之法和伏羲八卦掌（进阶篇）买了。 她先看的是体炼之法，伏羲八卦掌（入门篇）她还没完全掌握，此时并不急着看（进阶篇）。 体炼之法，是一套心法，同时辅以药物、外物等，而药物配方，须另外买配方。 再看商店，多了一个商品，体炼药包 （5点） 游恬恬买完后，劫气又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两点。 她关闭面板，眼不见心不烦。 喻孟辰手中也有开启山海境的屏障，他取出玉佩，配合着解锁手诀，两人眼前忽然出现一闪透明的旋涡门。 喻孟辰让游恬恬先走，游恬恬没有拒绝，率先走了进去，喻孟辰紧跟着迈入。 但他刚走进一步，一抹红光似红霞般从他身侧一闪而过。 喻孟辰伸手拦住，却见一道水箭直击他胸膛，却是他脚底下不知何时地下水漫过他脚踝，那水箭，便算由这些地下水凝成。 这异兽，可御水。 喻孟辰内劲吞吐，寒冰掌出，本为异兽所驭的地下水瞬间结冰，连带着操纵河水的异兽，一并变成冰雕。 这一大招发出，喻孟辰体内内劲失去十分之八。 他面容微微苍白，手脚无力，不过外观上瞧不出他内里虚，他伸手，将结成冰雕的异兽取过来，“原来是胜遇。” ‘有鸟焉，其状如翟而赤，名曰胜遇，是食鱼，其音如鹿，见则其国发大水’。 这种鸟武力值不高，但杀伤力即强，出行伴水，以水开道，在山海境内遇见这种鸟都感觉极为头疼，若让它溜进俗世，怕是处处都得被它淹了。 他一用力，将胜遇脖子扭断。 胜遇一死，受它操纵的地下水重归地底，喻孟辰这才出山海境，收起钥匙。 “怎么了，怎么这么久？”游恬恬关心的问。 孟喻辰将手中胜遇死去的胜遇拎起，道：“这只鸟想偷渡，处理它花了点时间。” 游恬恬点头，将此事记在这里，也让她日后出入山海境时，特别谨慎。 出去的地方，还在乾山，不过不在乾山之间，而是乾山山脉某座山峰上，山峰陡峭，没有山路，只能沿着山壁往下跳。 山壁斜坡，长满了杂草和短松白桦等野树，游恬恬踩着短松一路下跳，最后落到山腰。 山脚有路通往乾山，小路挨着山壁，是悬崖，不算宽，才一米多，勉强通人，山下是历虢河，河水滔滔，白雾迷茫。 喻孟辰熟门熟路地在前边带路，显然这一块他十分熟悉。 游恬恬好奇地问：“你进山海境，都是从这儿进吗？” “对。”喻孟辰点头，“帝都只有两处可进山海境的门，一处是乾山，一处是燕山，燕山那边直通城镇，但是进去后异兽修为至少筑基往上，非不凡境不往那边走。” “乾山这边常有武者过来清理，异兽修为都控制在筑基境以下，低阶武者，从这边走更安全。” “那我们安城呢，有进出山海境的入口吗？”游恬恬好奇地问。 “没有，隔壁云市有。”喻孟辰笑道，“我们安城，本就没什么山，更没什么名山，没有山海境入口也正常。” 顿了顿，喻孟辰道：“其实没有山海境入口也好，若异兽溜出山海境，首当其冲的，就是有入口的城市。” 游恬恬本想问，异兽还会溜出山海境？但思及刚刚发生之事，又觉得不用用。 若非喻孟辰眼疾手快将那胜遇拦住，那只胜遇就偷溜出来了。 游恬恬知道异兽能造成的危害，再次将此事记在心里，日后出入山海境，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些异兽对同阶武者造成的伤害有限，但对普通人来说，无啻于枪-炮大杀器。一个疏忽，可能会造成大规模死人。 游恬恬视线忽而又飘到同学聚会那天，陈冲为了保护普通人，战死到最后一刻。 若不是那鴸鸟外逃，陈冲也不会死。 她看到的便是如此，那她没看到的地方，是不是死了更多人，只是引而不发？ 游恬恬再次感受到武者的责任，武者身份，不是荣耀，是守护。 守护普通人，守护俗世。 “恬恬！” 还没走到帝都培训中心大厅，游恬恬听到甄茗丹热情洋溢的快乐叫声，抬头一看，甄茗丹小跑过来，她的后边，其他人也都在，紧随甄茗丹身后，往这边走来。 察觉到游恬恬视线，9号快乐地挥手。 第37章 再进山海境 “恬恬, 你没事，太好了。”甄茗丹扶住游恬恬的手臂，上下打量, 见没明显的伤口，松了口气。 待瞧见她双肩都打了个补丁，她面露疼惜之色，她轻轻触碰下肩头，问：“痛吗？” 游恬恬道：“伤都好了。” 她高举双手, 又前后抡摆, 让甄茗丹瞧瞧自己双臂多么灵活。 喻孟辰识趣地后退几步，让开游恬恬身边位置, 让游恬恬和她朋友叙旧。 9号拍拍游恬恬的肩，夸道：“好样的。” 他折戟于第四天, 游恬恬倒是存活到最后一天，真是世事难料，不过，到底生死一场，他打心里为她高兴。 游恬恬简单和他们叙了下旧, 问问他们自她离开后是什么情况，待得知9号7号13号被人抬走, 剩下1号、2号、3号、6号、12号继续历练，并成功存活14天后, 也为他们高兴。 她在这些人身上瞧见了杀伐果断之气, 这是历练之前没有的。 历练之前，大家都是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 警觉心和实战能力都不够, 但经过十四天生死历练, 那些软弱娇气犹豫粗心大意等缺点，或多或少都有了改善。 甄茗丹摸出手机，道：“恬恬，快报出你的微信。” 其他七人跟着摸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添加好友。 游恬恬手机还扣在辅助教练那里，自然不能当面加，游恬恬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其他人搜出游恬恬的微信号码，给游恬恬看界面，问：“是不是这个？” 游恬恬一一点头，“对对，是这个，恬。” 喻孟辰在后边，也偷摸摸地搜出微信，申请加好友。 添上微信后，其他七人和游恬恬告别，他们办好结界手续，本来可以走了的，只是为了等游恬恬——教练虽说游恬恬身边另有教练看着，不会出事，但没亲眼见到，总是放心不下。 现在瞧见了，自然要离开，他们同伴还在等他们。 倒是甄茗丹留了下来，陪游恬恬一起走。 游恬恬诧异，“你不回去？” 甄茗丹笑道：“和我一个市的，今天要先逛帝都，买的晚上的飞机，还有时间。” 游恬恬笑道：“行，等我办完结业手续，我和你也逛逛帝都，难得来一趟。” 游家每年寒暑假五一国庆，都会进行一次全家旅游，但全国各处几乎飞遍，就是不来帝都。所以，游恬恬还没逛过帝都，对帝都也有些许好奇。 不知和前世帝都，有多少区别。 “好。” 两人往大厅方向走，走了两步，游恬恬往后瞧，见喻孟辰跟在身后，笑道：“教练，你跟在后边干嘛，在前边带路呀。” 甄茗丹之前注意力都在游恬恬身上，便算瞥见喻孟辰，也只当是学员，没多加留意，此时听到游恬恬喊教练，她吓了一跳。 这么年轻？ 而且，恬恬和这教练，说话未免太熟稔了些。 她瞥了喻孟辰和游恬恬一眼，若有所思。 喻孟辰朝甄茗丹点点头，听话地在前边代理。甄茗丹拉拉游恬恬，悄咪-咪地问：“恬恬，熟人？” 游恬恬也跟着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说，“对呀，我安城的。” 甄茗丹放心了。 不是这一周内相识的。 不然，她要怀疑这教练臭不要脸地利用职务之便，接近恬恬。 游恬恬忽而想起一事，道：“内奸没找到？” 就她刚才瞧见的，八人一个没少。 甄茗丹闻言，道：“哦，那个啊，是一场误会，之前你不是往肉汤里放了紫苏叶吗？6号是个植物盲，误将另一种有毒的异植看成紫苏叶，将那异植采回来了。” “怎么发现的？”游恬恬诧异，不过随即安心了。 是误会就好。 若真有人丧心病狂，意图杀死同伴，那未免太恐怖。 “那天之后，我疑心有奸细，吃的用的，处处小心，然后发现了。” 甄茗丹想起那天6号迷茫的双眼，以及将两种之物放到他眼前，他完全分辨不出来的场景，禁不住笑了。 “确定是植物盲？” “确定。”甄茗丹笑道，“我刻意试了一下，将白（艹咎）的汁换成血汁缠的汁，他完全没尝出不对。” 血汁缠经过处理的汁和白（艹咎）汁一样，鲜红，甘甜。 在学过药物的武者眼中，气味和味道能轻易分辨出，但对药物不敏-感的，会一无所觉地喝下去，便算有所察觉，要么狐疑地吃下去，要么端着汁水去问人。 若6号是装的，他会察觉到不对劲，不动生色地吞下去，期间，会有个停顿，但甄茗丹细细观察了，他毫无停顿，表情也没任何破绽。 游恬恬闻言，跟着笑道：“看来以后选同伴，要提前问好这个，吃的用的精细，可不能再有这种乌龙。” 甄茗丹想起那天的事，心有余悸，“确实如此。以后再与人历练，吃的用的，要么自己亲自处理，要么交给自己信任的处理，可不能再出这种事，差点害了全队人。” 两人闲谈间，到了里边办公室，喻孟辰已与工作人员说明情况，游恬恬上前签字，甄茗丹在旁等着，这时，耳机铃声响起，甄茗丹低头，对游恬恬道：“恬恬，我去旁边接下电话。” 游恬恬点头，目送甄茗丹离开后，继续签名。 待游恬恬签完字，领到结业证书，甄茗丹走了过来，沙哑着声音道，“恬恬，不好意思，我得先赶回去，不能陪你逛帝都了。” 游恬恬视线落到甄茗丹那双略微发红的双眼上，缓慢道：“若有什么用上我的，只管说一声。” 甄茗丹点头，拍拍她的手臂，转身大步离开。 游恬恬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心，但甄茗丹这表情，明显不想说，游恬恬也不好多问，只能表达自己鼎力支持的态度。 不管她遇上什么，若需要助力，她这边可出一份力。 喻孟辰在旁轻咳一声，问：“你要逛帝都吗？我算是帝都本地通，我可以带你去。” 游恬恬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衣物要找地方放好，背包打火机之类的小东西都要买，便应道：“好。” 游恬恬取回手机，先给游父打个电话。 “乖宝。”游父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恬恬下意识露出个笑，“爸。” “诶，乖宝，培训结束了？” “昂，结束了，真好玩。” “好玩就好。”游父很欣慰。 电话只能听声音，没法辨别乖宝是在报喜不报忧，还是真的玩得开心，只能乖宝怎么说，他怎么听。 “爸，我要在帝都玩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回去。” “啊？”游父失落，但很快他打起精神，笑道，“行，你还没逛过帝都，想玩就玩吧。” 当年大辉高考之后，也疯玩到开学，可能真的被中学压抑久了吧。 “昂。” “对了，乖宝，我给你报了安城农业大学，就在小邦山附近，你大学依旧可以住家里。选的专业是园艺专业，你不是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吗，小时候还拔了你-妈妈种的玫瑰，种些车前草啊、紫苏啊、艾草啊、蓬蒿啊、鱼腥草等，要吃野菜了，就去花园里薅一点。” 游恬恬抿唇，禁不住辩驳，“我只拔了一点点，是那玫瑰太娇贵，不好养活。你看我种的，撒一把种子，长得勃勃旺盛。” 而且，那不是草，是野菜，很有营养的。 前世，游恬恬就喜欢家里种些菜，做菜时薅一把，十分方便。 在瞧见香椿叶八-九十块钱一把，鱼腥草十几块钱一把，小时候还没脱离前世小市民心态的游恬恬觉得特贵，干脆自己在花园里种了，自给自足。 “是是是。”游父乐呵呵地，“这专业你喜欢不？要是不喜欢，开学时再转个喜欢的专业。” “还行，就它了。”游恬恬觉得这专业不错，颐养情操了。 而且，她前世因为练武受伤，算是半个跌打医生，草药学，算是她难得能看进去的书，园艺专业，学得应该差不多？ 游恬恬心态十分轻松。 和游父聊了两个小时，游恬恬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之后，给替她打理游家湾酒店的职业经理人发个名片，又将她名片发给甄茗丹，对甄茗丹道：“茗丹，我接下来一月要继续去山海境历练，联系不上，你若是需要帮助，可联系她，她会全权替我助你。” 开窍境去山海境历练不是不能言说的事，只要有长辈看护，自然可以。 那些世家，培育继承人与优秀弟子时，便是这般做的，所以游恬恬也不担心这事说给甄茗丹听，会给喻孟辰带来什么不好影响。 那边没有回应，应该是甄茗丹没时间看手机。 游恬恬收好手机，将衣服之类的收好，拖着行李箱走出宿舍。喻孟辰上前接过游恬恬行李箱，游恬恬不妨一个错言，行李箱便被夺走，再刻意拒绝，倒显得生分，干脆道了声谢，给容宓云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容宓云接起，笑道：“恬恬，培训结束了？” “昂，宓云姐呢？” “昨晚就结束了，就等你呢，什么时候回去？还是说，你要在帝都玩一玩？” “我遇到了个朋友，要和朋友在帝都再玩一玩。” “行，那我和承光先回去了。” “好。” 游恬恬正欲趁机挂掉电话，但听出容宓云那边欲言又止，问，“宓云姐，还有什么事吗？” “啊，确实是有一件事，不过我拿不定主意，到了晚上，我再联系你。” “行。” 挂了电话，游恬恬又给游哥打了个电话，但游父放权，公司事物差不多都压在游哥身上，游恬恬只和游哥谈了十几分钟，那边便有秘书催他开会。 游哥转身背对，逼问游恬恬，“你那朋友是谁，男的女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帝都还有朋友？” 游恬恬直觉若实话实说，她哥很有可能杀到帝都来，忙道：“是在帝都培训时认识的，志趣相投，哥，你先开会，我挂了。” 说着，不等游哥再问，啪叽一声先挂掉电话。 游哥：“……” 她还没说，是男是女呢？ 但秘书催得急，没有时间给他再打电话时间，游哥只能装好手机，气呼呼地往会议室走。 出了培训中心大门，喻孟辰推着箱子的手一顿，偏头望向某个方向。 游恬恬跟着望去，瞧见旁边高大的石剑建筑后边，藏着几个人脑袋，其中一个人脑袋，是谢令颜。 游恬恬挑眉。 这是藏在这里，准备下暗手？ 这五个人被喻孟辰视线吓得面色发白，手软脚软，不过谢令颜对上游恬恬瞥过来的视线，害怕褪-去，气势汹汹地从雕像后边走出，走了两步，又害怕地站定，对游恬恬道：“游恬恬，你敢不敢和我谢家人单挑？” 游恬恬视线落到她身后还藏在雕像后边的四人，道：“就他们？” 后边那四个谢家人，三个开脉十二境，一个开窍境，可以瞧出谢令颜为了对付她，下了功夫。 谢令颜叉腰，对后边四人道：“听到没有，她瞧不起咱们谢家人，你们说，要不要给她好看？” 后边四人没说话。 喻孟辰的气势他们又不是瞎子，光一个眼神就那么有威胁性，谁敢在他面前以大欺小？ 谢令颜面上挂不住，扭头狠狠瞪向他们，道：“你们哑巴了，说话啊？” 其中一名开脉十二境的谢家人期期艾艾地开口，“大小姐，要不，算了吧？” “算了？我谢家面子往哪搁？”谢令颜想起宿舍里，在游恬恬和张文瑶张文琪三人手里吃的亏，越想越心酸。 张文瑶张文琪和张家人走在一起，她没法套麻袋，但这游恬恬算哪根葱？ 还没有人惹过她，全身而退过呢。 “你们上，只要不死，算我的。”谢令颜振臂一呼，怒道。 “谢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喻孟辰轻嗤，上前一步，将谢令颜修为以特殊手法封住，又往她筋脉里灌上内劲，之后将她丢给其他四名谢家人，道，“若问，便说孟家孟辰。”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应接不暇，那四人反应过来时，谢令颜已经摔到他们身上，并痛得连连惨叫。 他们从地上爬起，抬着惨叫的谢令颜快速离开。 喻孟辰望向游恬恬，道：“她怎么得罪你了？” 游恬恬将宿舍那点事简单说了一下，道：“你刚刚是将内劲打入她体内了吧，她这个至少要疼上半年，不怕谢家人找你麻烦？怎么说，她也是谢家嫡系的姑娘。” 这个信息，是谢令颜自己嚷出来的，应该不会作假。 喻孟辰听出游恬恬话里的关心，轻笑道：“也就是个名头罢了。” 他细细给游恬恬解释，“她是谢家家主后娶的妻子生的，谢家主前头妻子生了两个儿子，且两个儿子已经长成，对这个妹妹，态度一般。” “她若自己争气也就罢了，只待筑基往山海境一藏，谢家谁也不能拿她如何，若她不争气，凭谢家那老古董风气，她两个哥哥又不护她，她难获得好下场。” “谢家，惯于送女儿联姻。” 喻孟辰语带不屑。 喻孟辰最后一句，说出谢家女性多少血泪，以及谢家不将女人当血脉传承而是当商品的本质。 游恬恬心底涌起的，不是幸灾乐祸，而是难以释怀的感伤，都这个年代了，竟还有这样的世家。她又想起甄茗丹对重男轻女的敏-感，以及甄茗丹辞别前的红眼，心情有些沉重。 她忽而又想起她妈妈，她妈妈生活在这样的谢家，又为了她爸反抗家族，她妈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喻孟辰见游恬恬表情不太好，略微一想，就能明白。 他再次庆幸，自己第一次心动，便喜欢上了世上最美好的姑娘，他道：“其实，也没那么坏，至少现在谢家女孩，也能练武。以前，谢家女孩是不能练武的，完全没有自主能力，未来如何，完全看父兄族人有多少良心。” “现在你也瞧见了，谢令礼，她足够优秀，也知道自己要什么，谢家是摆布不了她的。时代在进步，那些裹脚布，都会一一淘汰。” 游恬恬点头，“你说得对。”过了片刻，她又问，“你刚报的，是孟家吧？” “对。”喻孟辰推着行李箱，问，“是坐车，还是走路？” “走路吧，咱们这个体质，别祸害人了。”游恬恬对车有阴影，还是因为目睹喻孟辰车祸，她这个目睹的有心理阴影，他这个亲自经历的，怎么那么坦然？ 游恬恬瞧了喻孟辰一眼，心底感慨他的心大。 “行。”喻孟辰也想走路，这样，和游恬恬相处的时间能更多一点，还可以边走边说话。 “孟家，是你外家么？” “对，我妈妈是孟家人。”喻孟辰没有隐瞒，“不过我妈妈不是武者，我舅舅和我外公外婆是，我外婆怀我妈妈时，遇上堕武者，伤了根本，无法成为武者。” “我三岁时，我外公检查到我筋脉强劲，发现我是个习武好苗子，就将我带回帝都，我是在帝都孟家长大的。” 顿了顿，喻孟辰又道：“我一年前改了母姓，现在叫孟辰。” 一年前，游恬恬忽而想起，这不是喻父暗暗认回安阳的时间？莫非那个时候喻孟辰便已发现这事，然后改了姓？ 她望向喻孟辰，神色怜爱。 那个时候，他过得很不容易吧，母亲重病，结果发现父亲在外有私生子，往日父母恩爱的假象撕破，露出后边丑陋的真实。 忽然被怜爱的喻孟辰：“？？？” 游恬恬夸道：“好名字，孟辰比喻孟辰更好听。” 喻孟辰笑了笑，继续道：“改名字后，我便记入孟家族谱，成为孟家人了。我孟家虽然比不上谢家，但也无需畏惧谢家。谢家不会因为谢令颜，找我麻烦。” 游恬恬安心了。 她不怕谢令颜，她大本营是安城，谢令颜总不能跑到安城来，专门拉人来对付她吧？但若是牵连到喻孟辰，她会过意不去。 “你在帝都长大，那你熟悉谢家吗？” 喻孟辰听到此处，倒是窥出点什么，道：“不算熟悉，但到底是一个圈子的，该知道的事，都会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谢道萦？” “道？”喻孟辰偏头瞧了游恬恬一眼，又快速移开，道，“我没听过，我替你查查。” “麻烦你了。” 喻孟辰将此事记在心上，看来，这事对她很重要。 下了乾山山脉，附近便是仙来村，仙来村建设得很好，道路整齐，牌坊古雅，两侧花草浓墨重彩，大红色的花朵一簇簇，似是火焰燃烧，又似红霞斜抹。 因附近有景点还有工业园，村子与时俱进，早发展成大城镇模样，有酒店有商场有市集有各类商铺。 游恬恬也不挑剔，在一家连锁酒店租了一月房子，将衣服放进去后，又去附近商场买野外生活的各类小东西。 喻孟辰在旁陪着，时不时提点意见。 他偏头望着旁边游恬恬，有种两人是新婚夫妻，一起逛街买东西的错觉，这种感觉，让他悸动，又有些愧疚。 哎，以前听舍友说，他见到他女朋友的第一面，连两人未来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觉得舍友好高骛远，连自己都没法保障未来，就开始幻想孩子的时候，有了孩子，他养得起么？ 但现在他却觉得，那舍友说得还真实。 若真喜欢一个人，日后自己人生，都会将对方规划进来，希望自己日后身边，陪着的一直是她。 他现在也步入他舍友后尘，还只慢慢接近呢，就幻想婚后生活了。 希望他的想法，没有冒犯到游恬恬。 将进山海境的衣物和小东西都准备好，游恬恬望望天色，对喻孟辰道：“去山海境吧。” “现在就去？”喻孟辰意外。 “去。”再不去就来不及，她哥要打电话过来了。 “行。”喻孟辰一切以游恬恬为主，和游恬恬重回乾山山脉，找个人迹罕见的地方，重启门户。 山海境内，依旧秋风飒飒，吹到身上略有些凉意。 游恬恬环顾四周，景色陌生，之前没有并来过，游恬恬正欲寻个适合驻扎的高地，喻孟辰对游恬恬道，“恬恬，先别急，先去附近城池登记一下。” “登记？”游恬恬望向喻孟辰，好奇地问，“登记什么？” “开窍境进入山海境历练，要有两名筑基做担保。”喻孟辰开口，“我已通知了我朋友，他待会儿会过来接咱俩。” 游恬恬诧异，没想到进山海境这么麻烦。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朋友了？”游恬恬望着喻孟辰，咬咬下唇，喻孟辰对她，会不会太好了？ 这消耗的，是喻孟辰的人情。 而喻孟辰和她非亲非故的—— 还没想完，先听到喻孟辰开口，“不麻烦，他就住在那座城，顺便的事。” “你别想太多，你之前救了我一命，只区区养生方子，怎么能抵消恩情？我的命，还是挺值钱的。”喻孟辰最后一句，幽默了一把。 游恬恬定定地瞧着喻孟辰，喻孟辰低头，假装联系朋友，避过游恬恬的视线。 他怕自己对上游恬恬的双眼，会不自觉泄露出感情。 两人还不是很熟，还不到更进一步的时候。 若此刻暴露了他的心思，只会让游恬恬疏远他。 喻孟辰没谈过恋爱，但他大学舍友里有个情圣，换女友换得快，还爱分享他的爱情经验，喻孟辰时不时听一耳朵，对追人恋爱流程大概熟。 游恬恬瞧不出什么，只暗自将此恩情记下，“那以后你有事要我帮忙，可不能隐瞒，我觉得我的命，也挺值钱的。” 喻孟辰心花怒放，这一来一往的，交情不就有了？ 他强忍住欢喜，道：“会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半个小时后，喻孟辰听到汽车轮胎擦地的声音，他直起身，望向树林方向，道：“来了。” 等了几分钟，一辆城市型SUV车从树林里驶出。它停在两米开外，对着两人按了下喇叭。 “走吧。”喻孟辰从地上拎起游恬恬的背包，在前边带路。 车窗降落，一个带着墨镜头染蓝发的酷boy探出头，喊道：“哈罗，小辰，哈罗，小美女。” 他右手潇洒地取下墨镜，一双桃花眼眼窝深深，潋滟生辉，专注望着人时，仿若情意绵绵，他含情脉脉地望着游恬恬，笑道：“我是张文曦。” 游恬恬脚步一顿。 又是张家人。 她真是，捅了张家人的窝。 她走了过去，道：“游恬恬。” “我知道，小辰说了。”他重新带好墨镜，对两人道，“上车。” 喻孟辰坐上副驾驶，扭头对后边的游恬恬认真道，“系好安全带。” 游恬恬点头，虽然他不说，她也会系，但喻孟辰这般说了，她不由得心生怪异。 她往前探头，低声道：“死劫？” 喻孟辰俊朗的脸抽抽，欲言又止，最终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难得卖了个关子。 游恬恬起了兴致，喻孟辰难得这个反应，让她有些新鲜，她瞧了喻孟辰两眼，系好安全带。 前边张文曦瞧见这一幕，道：“先生女士，准备好了吗？曦曦号即将启程。” 说着，他踩离合，挂上五档。 游恬恬：“……” 她虽然已经有十八年没有开过车，但，一开始是挂五档的吗？ 还不等她生出不妙之感，SUV像是火车一样，呼拉拉急奔而去，却是张文曦油门踩到底。 游恬恬：“！！！” 两侧树木模糊成残影，几乎虚幻成一片，地面不平，车子不断颠簸颠簸，她的身子也随着汽车颠簸而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地蹿动，明明是在平地，却体验到了过山车的惊险。 游恬恬也明白了，为何喻孟辰为何那个表情了，这个张文曦，太野了。 在荒山野外，居然将城市型SUV开成越野赛车。 她手拉住旁边车门，尽量稳住下盘，满脸紧绷。 张文曦从后视镜瞥见游恬恬的身上，笑道：“小美女，不用太紧张，这点车速，对我来说小意思啦。不信你问问小辰，是不是我更快的车也开过？是不是没出事？” “在山海境，飙车才是正常的，武者得会飙车，在异兽嘴下逃命。”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喻孟辰点点头。 游恬恬：“……” 在游恬恬无语的表情下，他补充道：“其实，其他武者，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是不会飙车的，只有他，开车就飙车，说要保持手感。” “今天这辆车，其实速度不算快，因为附近都是筑基期异兽，用不上速度更快的车，这辆车车速在这附近开，绰绰有余。” 张文曦猛打方向盘，避过前边一颗巨木，他开口道：“嗨，小辰，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小美女面子大哦，平常他一天的话，都没有此时多。” “小美女，放松些，看你以后也是要往山海境走的，以后你不仅要坐高速车，还要在车上击杀异兽呢。” 游恬恬试图放松，但随着车子左转右转，上颠下颠，她感觉像是一颗弹跳球，在玻璃内天旋地转，而胃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搅着，恶心之意冲向头顶。 她面色铁青，强忍住呕吐冲动。 半个小时后，车子一个漂移停下，游恬恬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也控制不住，她解开安全带，冲出车外，扶着大树，狂吐。 喻孟辰瞪向张文曦，张文曦耸耸肩，道；“不能太娇惯，她既要入山海境，就要习惯。” 适应生死，适应恶劣的环境，适应各种惊险与刺激。 山海境不适合娇花。 喻孟辰从手套箱里取出晕车药和纸巾，又拿了瓶矿泉水，开车门走了下去。 张文曦以手点点下巴，露出个兴味的表情，这么紧张，小辰有情况。 他取下墨镜，透过车窗往外瞧，视线落到游恬恬身上，若有所思。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孩子，哪儿值得小辰另眼相待。 车下，喻孟辰将开了盖的矿泉水递给递给游恬恬，道：“先漱漱口。” 游恬恬接过矿泉水漱口，将那种恶心之感压下去后，游恬恬又喝了两口，缓缓因呕吐而引起的喉咙不适。 喻孟辰又递给游恬恬晕车药，道：“含着，会舒服很多。” 游恬恬没拒绝。 晕车药酸酸甜甜的，一股清凉直冲脑门，胸口哽气般的难受，也压了下去，她将矿泉水还给喻孟辰，从他手里取过纸巾，哑声道：“谢谢。” 游恬恬眼角沁着因呕吐而泛出的生理性眼泪，似水晶般辍在，晶莹剔透，仿若露凝花蕊，无端楚楚，惹人怜爱。 喻孟辰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指，想抹去那颗眼泪，尝尝那是什么味，但手刚抬起，便理智惊醒，复又垂下。 而这时，游恬恬已用纸巾将眼角的眼泪擦干。 喻孟辰手指又动了动，视线落到游恬恬眼角上。 虽然是生理性眼泪，但游恬恬眼角依旧泛着红，好似桃花春水，胭脂晕染，另有一种风情，艳色逼人。 喻孟辰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他深吸一口气，又递给游恬恬两颗晕车药，道：“也可以当糖吃，你无聊时就吃一颗。” “好。” 山海境的城镇因为要抵御异兽，城墙修得高高的，几十米高，小山一样，巍峨高大。游恬恬望着这城门，有些感慨。 只观一斑，可知山海境的危险，人类在其中，竟也只能困守一隅。 张文曦喊道：“快上车，进城了。” 游恬恬和喻孟辰上车，张文曦重新启动车子，从临时停车场拐弯，驶入进城车道。 城门是三道门，最外边是感应门，感应门后边是扫描门，确定没问题后，里边大门才会打开。 进城后，城门建筑和俗世小镇差不多，临街一楼商店，上边是住房，再后边是小区，只是无论是小区还是临街楼房，最高只有六层。 临街商铺卖的商品，很有山海境特色，什么特色异兽肉面，什么十八班武器馆，什么健康药馆，什么医馆…… 进城后，张文曦车子开得不算快，跟在其他车子后边，拐向城管部门。 城管在俗世是个小部门，但在山海境，城管相当于市政府，一应便民服务，都在这儿办理。 服务中心，也和外边差不多，城市内也是有信号的，只要城市没毁，信号塔就在，城市内的武者就能玩手机。 当然，出了城市就不行了，只能用手环打电话。 有喻孟辰和张文曦两人担保，游恬恬很轻易地办下了临时身份证，等筑基期后，才会发放正式身份证，临时身份证很小，像张电话卡。 喻孟辰向游恬恬解释，“有了临时身份证，在山海境才会受保护，没有身份证，会被当成堕武者，以及偷渡山海境的武者，前者后者，山海境都有相应的律法惩戒。” 游恬恬听得连连点头，她视线打量周围，全是现代科技，看着很让人感到亲切，没有多少陌生感。 办完身份证，张文曦丢给喻孟辰一个小包，开车走人，而喻孟辰接过小收纳包后，带游恬恬去买个手环。 游恬恬望着喻孟辰用手环付款，好奇地问：“外边的钱，在山海境内能用吗？” “不能，山海境内的货币，只能在山海境内流通。” 游恬恬点头，又问：“有收异兽的地方吗？” 喻孟辰道：“有，可去菜市场卖。” 买了手环，喻孟辰找店家借了工具，用小螺旋刀拧开手环背后的小螺丝，掀开银色鳞甲片，露出里边凹陷卡槽空间。 他将游恬恬的临时身份证放到里边，又拧紧鳞甲片，将手环递给游恬恬，工具还给店家。 游恬恬带好手环，手环自动贴合手腕，游恬恬有些惊奇，问：“这手环是什么材质做的？” “是谿边皮。”喻孟辰答道。 山海境多草木，多瘴气，带着这手环，能抵御瘴气半个小时，也能避毒半个小时，还能驱蛇驱虫。 “别离身，洗澡也别摘下来。”喻孟辰提醒道。 “好。” 将在城内的事办好，两人离开城池，前往野外。 游恬恬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她要挑战野外生存一月。 作者有话说： 有兽焉，其状如狗，其名谿（xi,一声）边，席其皮者不蛊。——山海经 男主虽然改名了，但是大家都习惯了叫他喻孟辰，就一直这么叫着吧。 第38章 谢道澄 因为之前有过经验, 这次寻宽阔平整高地，建小木屋比之前更驾轻就熟。 周围异兽眈眈，但都谨慎地没有靠近, 这些异兽，血脉不凡，或多或少都有点智慧，当然智慧高低难说，且受兽性影响大。 若非如此, 人类能不能在山海境站稳跟脚, 难说，毕竟人族武者不是生一个就是, 但异兽后代，生下来就是异兽。 若想得深了, 不难猜到高阶异兽能克制自身兽性，和人类差不多。 这个念头只在游恬恬脑内一闪而过，没有多思，她现在修为太低，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接触到的。 建好根据地, 游恬恬便去附近寻炼体草药，来山海境赚劫气, 攒肉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则是寻找药材了。 山海境的药材, 比外边药材要好得多，哪怕是容家给出的上等药材, 也多有不及。 容家那上等药材虽是山海境生长的, 但却是容家人工培育的, 又如何比得上天然生长的药材药效？ 她难得还山海境一趟，自然要将之后的修炼资源准备齐全。 她将一个背包递给喻孟辰，自己背着另一个背包和竹篓，与喻孟辰说一声，抓着匕首的和药锄往外走。 喻孟辰想跟上去，游恬恬制止，“你看家，咱们这大营地，不容有失。” 之前她俩可到处走，毕竟她俩睡的是荒山野外，到哪休息睡到哪，但现在不行，她俩前脚一走，后脚便会有异兽将她俩辛辛苦苦建造的小木屋给摧了。 喻孟辰听到这个家字，心底泛起甜意。 家啊，多么可爱的字眼，光是含在嘴里，就备觉温馨。 他自觉被游恬恬托付了大信任，朝游恬恬郑重道：“我必守好咱俩的家。” 游恬恬感觉喻孟辰这话有点奇怪，但仔细咂摸下，又没觉得有哪不对，便不再多想，点头。 喻孟辰目送游恬恬离开，露出个略显无奈的笑。 哎，心上人哪哪都好，就是说话，太过亲近了些，总让人浮想联翩。 他就十分没出息地，又遐想起两人未来的家了。 山海境一个，山海境外一个，游恬恬恋家，山海境外的家买在小邦山，山海境内的，若是可以，各个城镇买一个。 游恬恬不知喻孟辰的心思，背着小竹篓，先去寻草药。 草药都有自己喜欢的环境，游恬恬踩着厚重的落叶，根据草药特性，去寻去挖，草药大多群居，找到一株，就意味着附近有更多，当然，十分珍稀的例外。 游恬恬在外饶了一圈，就寻回十来种，还赚了六点劫气值。 游恬恬望着8点劫气值，有点可惜，若是喻孟辰在，她就有14点了。 8和14，差得有点大。 傍晚回到营地，喻孟辰已经煮好热热的肉汤，他的身侧，半干不干的肉干插在火堆附近，显然下午亦有异兽过来攻击喻孟辰。 游恬恬午饭是吃的肉干，水也是凉凉的凉白开，早想喝点热热的垫垫肚子，见喻孟辰递给她温得恰好好处的竹筒，游恬恬坐在火堆旁，暗自喟叹。 教练此刻看起来，真是贤夫良父极了，难怪那么多男人喜欢贤妻良母，自己在外打拼，回家就有热热的饭菜，一解一日劳乏，真是舒畅到心底。 她也喜欢。 现在男女平等，希望贤夫良父多一点，让在外打拼的女性，回家能感受到家的温馨。 她蓦地想起自家父亲，算了，她父亲那样的，还是别了，贤夫良父首先就要，做菜手艺好。 游恬恬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热汤，能量伴随着温热滑入胃里，舒畅感从胃出发，渗至四肢五骸，整个身子都舒坦起来。 她连喝几口，夸道：“教练家守得不错。” 做得好，就要夸。 喻孟辰给火堆添柴的手一顿，脸刷地红了。 救命，那种哄小孩以及哄新婚对象的既视感更重了，话里满满的宠溺。 他猛地抬头，直视游恬恬双眼。 游恬恬清凌凌的杏眼斜过来，干净，不带半点欲望与暧昧，“怎么了？” 喻孟辰细细寻找，没找到任何自己想看的感情，心下失落。 他低头，笑道：“看你心情挺好，今天收获不错？” “是不错，再过两天，就能将药材急齐了。”游恬恬放下肉汤，道，“教练，你要不要随我一起炼体？” 面板出品，游恬恬毫不怀疑它的出众，现在只是体炼一，待体炼二，体炼三等练完，绝对会金刚不坏。 喻孟辰心下微暖。 游恬恬总有法子，直戳他心窝子。 ‘投以木瓜，回以琼琚’，谁能拒绝这样的姑娘？ 但他最终拒绝了，“我自有传承，也有炼体之法。” 虽然同款疯狂让人心动，但是，他有底线，只能放弃这个提议。 游恬恬心下可惜，她本意是想喻孟辰和她一起炼体。喻孟辰和她一样死劫加身，遭遇到的危机较之常人要更多，他俩实力，也要较常人更强才行。 但喻孟辰既然拒绝了，她也不愿强求，她问：“那你需要什么药材？我瞧见了，顺便带回来。” 喻孟辰本来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感情不就是在，你帮我我帮你之间，加深的么？而且大恩成仇，若他只施恩不收回报，反而会将游恬恬推远。 他报了一份药方，道：“不用刻意去寻，看到了就采摘一下，没看到就算了。” 游恬恬没说什么，只将药方药材记在心底。 次日，照例是喻孟辰看家，游恬恬外出寻找药材，面板上给出的药材，和喻孟辰报上的药材，都不算珍稀，只要认真找找，都能找到。 所以，游恬恬只寻了三日，便将足够多的药材寻齐，寻齐后，游恬恬不再迟疑地，将晒干处理的药材倒入竹筒，烹煮。 因为游恬恬昨天说过要药浴，到今天也攒足干净的凉白开，游恬恬将特意做的浴桶搁在特意砌好的灶上，又将凉白开和热水药汁、筑基境异兽血倒进去，脱下衣服，药浴。 在游恬恬做这些的时候，喻孟辰早已避嫌远离，等游恬恬进入药桶，他才低头走近，往灶里添柴。 行这非常之事，并非游恬恬有多不讲究，或者对喻孟辰有多信任，再怎么信任，喻孟辰是个男人，还是要计较一下的，只是，两人是没有时间了。 游恬恬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异兽的窥伺。 它们似在等候什么，一直没有前来攻击，只围在附近，一层一层的，将游恬恬和喻孟辰围在中间。 若游恬恬和喻孟辰想要离开，这些异兽就会疯一般地攻击两人，若两人只在附近活动，这些异兽不会如何。 看起来，像是圈养。 这事，是游恬恬昨天无意间发现的。 她是去找天麻，稍微走远了一点，结果被众多异兽同时攻击，而且她还发现，草丛里，树林中藏着不少异兽，在游恬恬意图反抗时，探出个头，冷冰冰地瞧着她，不过在她退去后，异兽有志一同地缩回树林和草丛。 晚上她将此事说了，喻孟辰也外出试探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两人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变强。 而炼体，是目前最快的变强方式。 游恬恬运转炼体心法，吸收药桶内部的药力。 药力一入筋脉，桀骜不逊地在体内横冲直撞，反复撕裂愈合，炼体过程，就是不断摧毁与重建过程，一次重建，肉-体会比上次更有韧性，也更牢不可摧。 游恬恬疼痛能力不错，期间疼得面色苍白，额心直冒冷汗，也没有哼出半声，她闭目，面无表情地运转心法。 随着运转功法，她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肤愈发晶莹，带着金属的质感，又像是岩石的光泽，连之前还能瞧见的细微毛孔，现在几乎找不到，像白色的牛皮纸。 浴桶内部，随着药效一点点吸收，本就健康处于巅峰的肉-身，更为健康强健。 她睁开双眼，握握爪子，能感觉到肉-身蕴含的蓬勃力量。 她的力气，至少翻了两倍。 当然，这是第一次炼体才有这般效果，起步低，翻倍容易，越到后期越难翻倍，但增长的力量并不少。 她能感觉，不用艮掌，也能打死一头开窍境獂。 若加上艮掌，有鳞片保护的獂，也能一拳锤死。 真是个好东西。 游恬恬对体炼很满意。 可惜了，下次体炼要等七日后。 游恬恬估摸出增长的力量后，下巴托在浴桶边缘往下瞧，下边喻孟辰不在，再环视一周，却见喻孟辰站在树林边，背对着她。 游恬恬对喻孟辰更满意了，懂得避嫌，懂进退，是个很好的伙伴。 她跳出浴桶，用毛巾随便擦擦身上的水渍，重新穿好武道服。 之后，她将浴桶抬起，准备去倒里边脏水，喻孟辰听到动静转身，道：“我来我来。” 游恬恬托举浴桶，往山坡方向走去，“没事，这点重量。” 对开窍境武者来说，区区几百斤，真的是小意思。 喻孟辰懊悔，又少了献殷勤的机会。 游恬恬将浴桶脏水倒掉，又去河边将浴桶洗刷干净，河里亦有蛊雕等异兽，它们缓缓露出个头，拿眼盯着游恬恬。 待游恬恬离开河边，它们再潜入河底。 自游恬恬发现这些异兽意图后，这些异兽再监视不再遮掩，明目张胆起来，游恬恬瞥了它们一眼，举着浴桶重回高地。 她将浴桶放回灶上，往里倒凉白开，对喻孟辰道：“张文曦有回电话吗？” 自从发现异兽意图，喻孟辰便给张文曦打了电话，张文曦说会上报此事，等出结果后再来电话。 但一天过去，张文曦都没再联系喻孟辰。 “还没有。”喻孟辰捞起早已煎好的药汁倒入浴桶中，又往里倒开水和异兽血。 游恬恬点点头，往树林方向走，道：“等你好了，喊我一声。” 喻孟辰点头。 游恬恬走了几十米，确定足够远后，她背对着喻孟辰而站。不过，怕有异兽攻击，她放开耳窍，于是她听到了，武道服与肌肤摩擦声，武道服挂到树杈子上的声音，风吹过武道服的声音，破水声，以及沉水声。 她能根据这听到的声音，构成一幅幅画面，好似喻孟辰脱衣入水，如在眼前。 当然，游恬恬没亲眼见过喻孟辰的身体，一切画面都是朦朦胧胧的，只有个剪影，像是大片留白的水墨画。 可是，这种朦胧的幻想，比直面真实更让人激动。 游恬恬禁不住猜，喻孟辰身材是怎样的，有几块腹肌，腹肌夸不夸张？ 她就有六腹肌，一块块地横在腹部，浅浅的隆起，很有曲线美，喻孟辰修为比她高，腹肌应该比她更好看。 不过他是男子，腹肌会不会比她的更为夸张？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游恬恬脸颊微红。 她不是没看过成年大片，不是没见过那些男性影星半-裸硬照，可是直面那些成年大片和硬照，她都不会害羞，但不知为何，猜猜这个，就让她羞得脸颊发热，头皮发麻。 可能，这就是陌生人和相熟的人的区别吧。 陌生人再如何意-淫，也不会尴尬，可是落到熟人身上，就处处不自在，像是亵渎了对方，也看低了对方。 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友好。 游恬恬拍拍自己脸颊，将这一切联翩浮想挤出脑外，默念伏羲八卦掌的心法。 在心法的强压下，游恬恬的心猿意马顿时驱走，整个人心如止水，看起来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谁也想不到，她刚刚往成年世界迈入一个小jiojio。 “好了。” 喻孟辰喊道。 游恬恬转身，只见喻孟辰坐在浴桶里，露出一个脑袋，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喻孟辰的侧脸，但喻孟辰长得好，侧脸也绝，有点像是漫画主角，侧脸曲线流畅，鼻尖高挺，睫毛似刷子般长。 游恬恬倒吸口气。 她知道喻孟辰长得好，是那种头皮像剥壳鸡蛋也不影响他英俊的好，但她之前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他武力值上，倒没将多少心神注意他容貌。 好像到了此时，才意识到，啊，原来教练是个英俊大帅哥。 而这个英俊大帅哥坐在浴桶里，不着一缕，哪怕身体被遮挡，什么都瞧不见，却更让人心神难定，浮想联翩。 就跟留白一个道理，或许你瞧得一清二楚，失去那种神秘，反倒没了多少兴趣，反倒是遮遮掩掩神神秘秘，更让人又窥探欲。 游恬恬感受下自己跳得欢快的心，暗骂自己，啊游恬恬，你心真脏，你下贱，你居然想看他身子。 她良心很痛。 她药浴的时候，教练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呼吸更是没乱，整个人高尚可靠，比柳下惠真和尚还正经，然而轮到教练了，她却满脑子不正经，她对不起教练。 游恬恬深呼吸两次，再次默念心法，压着心虚，灰溜溜地走到药桶下边，往里添柴。 筑基境的炼体药药效更为暴烈，但喻孟辰一声不哼，甚至他还有闲心和游恬恬聊天，“恬恬，有武者到这边来了。” 游恬恬放开耳窍，没有听到动静，不过她知道筑基期和开窍境听程不同，到没怀疑。 她问：“距离多远？” “约莫十来里？被异兽追杀着，驱赶到这边来的。”喻孟辰道。 游恬恬瞳孔睁大，脑子里旖旎幻想再也凝聚不起，她神情凝重地开口，“这儿，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喻孟辰呼吸微微加重，但语调依旧轻松，“不过，我觉得，异兽对咱俩围而不杀，不是受咱俩死劫影响。” “是咱们受死劫影响，撞上事了。”游恬恬喃喃接口，“若是没有咱俩，也会有其他武者，被异兽驱赶过来，然后不许出去。咱俩死劫发作，毫无所觉地踏入这儿，应了劫。” “对。” “这儿到底有什么？”游恬恬咽咽口水，她是想利用死劫赚劫气，但是不想找死。 现在外边就那么多异兽，等异兽要达成他们目标时，异兽齐出，她和喻孟辰，哪还有生机？ 他俩再如何能同境以一敌十，也扛不住上百上千异兽。 喻孟辰没有开口。 这时，他手环无声震动。 喻孟辰抬手，张文曦在手环屏幕上不断闪动。 他望望自己，接起。 张文曦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哈罗小辰，哇，小辰，你这是，大白天的，这不太好吧？就进展到这个地步了？是我能看的吗？” 喻孟辰听出张文曦话里意思，粉红从脸红到脖子红到肩膀，他骂道：“收起你满脑子的东西，我在药浴。” 张文曦：“……” 行吧。 就说小辰和恬恬小美女看起来没熟到那份上，怎么短短几天就关系突飞猛进？ 他有些失望地开口：“小辰，你不行啊——” 喻孟辰忙打断他，“有事说正事。” 可不能让张文曦打趣，他的心思还不到被游恬恬知道的时候。 “好吧。”张文曦一脸正色，“根据卫星监察，发现你所在的地方被异兽围住，并且周围源源不断地有高阶异兽过来。城主已将此事上报给燕城，燕城会派不凡境武者过来。” “不凡境！”喻孟辰和游恬恬同声惊呼。 筑基境后是腾空境，腾空境后是不凡境，不凡境是镇守一方大城的存在，居然需要出动这样的强者？ 张文曦八卦的雷达又动了，他听到了游恬恬声音。 “你，药浴，恬恬小美女守着？”张文曦暧-昧地望着喻孟辰。 喻孟辰好不容易消退的脸红再次上脸，他啪叽一声挂断手环。 “不凡境。”游恬恬低声自语，“这次死劫，有点大啊。” 喻孟辰道：“不怕，我会护住你的。” 游恬恬怔怔出神片刻，道：“你说，咱俩出去杀异兽，怎么样？多杀一只是一只，等异兽暴动了，攻击的就会少一些。” 喻孟辰闻言，道：“也可以。” 这时，他望向东边，道：“我药浴好了。” 闻弦知雅意，游恬恬起身离开，背对喻孟辰。 这次，听到喻孟辰那边的动静，她没有半点旖旎心思，生死当前，男色不男色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沉默间，她听到了一群人凌乱的脚步声，她瞧了过去。 等了一分钟，有十来人从树林里往这边跑了过来，这群武者全是筑基境，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就从穿过树林，来到游恬恬面前。 瞧见这儿有人，领头的姑娘先是眸光一亮，待瞧清游恬恬修为，亮光暗了下去。 他们十来个筑基境都被那群异兽撵得到处跑，这个开窍境的小姑娘，又有什么用？ 游恬恬察觉这行人，先往后边瞧去，见喻孟辰已经穿戴收拾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教练清白保住了。 她又望向这群狼狈的人，见自己窥不破他们修为，心底愈沉。 连筑基境也没法撕开异兽包围圈，只凭她和喻孟辰，简直是痴人说梦。 领头姑娘瞧见了喻孟辰，目光微亮，“孟辰。” 显然，她认识喻孟辰。 喻孟辰走了过来，朝领头姑娘颔首，“澄姨。” 他对游恬恬道：“这是暴富小分队，队长谢道澄。” 游恬恬眸光微动。 领头这个姑娘，和她妈妈名字只差一个字。 她视线落到谢道澄身上， “叫什么澄姨，叫姐姐。”谢道澄有着看见故人的惊喜，但很快，想起现实，又丧丧的，她望向小木屋，唉了一声，道：“你倒是悠闲。” 喻孟辰没开口。 不悠闲能怎样？ 一行人围在篝火堆旁，做饭的做饭，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忙而有序，显然早已习惯。 谢道澄坐在喻孟辰身边，道，“你知道外边被异兽围起来了吗？” 喻孟辰点头。 谢道澄朝喻孟辰竖起大拇指，“你这心态绝了，难怪你短短二十来岁，就赶上别人四十多年的努力。” 她又望向游恬恬，游恬恬此时已放开修为，没有再隐藏，她眼露赞赏，“你也不错，根骨如何？” 游恬恬道：“还行？” “还行啊，那你出去吧。”谢道澄望向喻孟辰，道，“你俩出去。” 喻孟辰之前没想过送游恬恬出去，便是因为若开山海境的门，异兽会一哄而上，他拦不住，一旦被那些异兽逃出，他将成为罪人。 所以，他没动过这个念头。 但现在，谢道澄话里意思是，她和她小队会拦住异兽，让他和游恬恬能安全出去。 这个建议，他疯狂心动。 当然，他心动的不是自己也能出去，而是能送游恬恬出去。 他会留在这儿。 他望向游恬恬，张嘴欲说，但游恬恬摇头。 她当然知道，她现在出去是最好的，但她不傻，若她逃出去了，这些异兽绝不会放过谢道澄他们，或许现在不会死，但一定会重伤。 现在的暴富小分队或许还有几分可能逃出升天，重伤的暴富小分队，绝对没有半成希望。 她是踏着暴富小分队的性命外逃的。 她不愿意。 她想活，但她不想以旁人牺牲为代价，活下去。 在非亲非故的情况下。 喻孟辰抿唇，但私心里还是想劝一劝，他扯扯游恬恬衣袖，示意旁边说话。 游恬恬起身，和喻孟辰走到一旁。 篝火前，队里一个络腮胡道：“队长，真要送他俩出去？” 谢道澄点头。 她道：“孟辰，知道吧？” 络腮胡和其他武者都点头，谁不知道？二十岁开窍，二十三岁的筑基，这修炼速度，绝了。 帝都高层都认为，孟家孟辰只要不死，孟家迟早会赶超谢家，成为另一个张家。 “他根骨绝佳，他活着，我们人族将会再出一个不凡，甚至非人。你，我，或者其他人，谁敢说自己必定非凡？” 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留人族种子，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武者默默，反复权衡之下，默认这个决定。 那边，喻孟辰对游恬恬道：“你出去吧，你修为太低，留下来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我走了，你，和那个小队，再没逃生可能。”游恬恬摇头，“我不会走的。” “你爸还在家里等你。” 游恬恬笑了，“谁家里没有人等候呢？”她望向喻孟辰，“你爷爷奶奶，也在等你吧。” 喻孟辰从了孟姓，孟家外公外婆，自然变成爷爷奶奶。 “可是你留下来，只会白送性命。” “若我走了，白送性命的，就变成你们了。” 游恬恬不等喻孟辰再开口，她打断道：“我总相信，天道会给予一线生机的。九死还有一生，我的命，硬着呢。” 喻孟辰望着满脸坚毅自信的游恬恬，心头一突，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天，游恬恬一连杀了三獂，她满身血污坐在獂身上，露出的那张脸也是如此，好似世上没有什么能打倒她。 她似一座山，一颗巨木，无惧风雨，能迎一切苦难。 他挠挠头皮，妥协了，“好吧。” 回到篝火旁，谢道澄问：“准备什么时候走？” 喻孟辰道：“我俩不走。” 谢道澄暴怒，“胡闹！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喻孟辰摇头，道：“澄姨，异兽不会允许我们走的。” “试都不试一下，怎么就如何笃定？” “怎么试？拿命试吗？我们有命试？”喻孟辰直视谢道澄。 游恬恬打断两人的吵架，道：“好了，与其争论这些，不如趁这段安稳时期，努力变强。有会配毒-药的吗？多配点毒-药，会做陷阱的，多设些陷阱，身受重伤的，好好养伤。做好面对异兽□□的种种准备，如此异兽□□时，也不会懊悔现在浪费时间。” 游恬恬说完，起身，去冲击眼窍。 之前还有时间，游恬恬自然想多蕴养一段时间，但现在，修为能提多高就提多高。 其他人一愣，苦笑。 居然被个小妹妹教训了。 但既然喻孟辰和游恬恬不出去，除了积极面对之后的动乱，也没其他办法。 于是，这只小队动了起来。 他们常在野外生活，对陷阱毒-药什么的，都很熟稔，他们去附近，采摘草药， 只要不离开某个范围，异兽并不拘这些武者行动，因此暴富小队采摘草药很是顺利。 白天晚上各自修炼干活，只吃饭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这两天虽然没多少交流，但彼此也算熟悉起来。又一次喝肉汤，游恬恬坐在谢道澄身边，故作好奇地问：“澄姐姐，你们谢家，是只有武者才有排行，还是所有女孩子都有排行？” 谢道澄望向游恬恬，笑道：“说吧，你要打听谁？” 这几天游恬恬试图亲近，找话，明明不善聊天，却坚持尬聊，她想不发现游恬恬的意图都难。 游恬恬沉默片刻，道：“谢道萦。” 谢道澄笑容顿住，审视地望向游恬恬。 她在游恬恬脸型轮廓、眉毛、嘴巴上扫过，若有所思，“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游恬恬眨眼。 她一双眼睛像她爸，无辜杏眼，张着一双大眼睛瞧人时，纯真可爱，很有一番稚子无辜的错觉，求人帮忙时，没有多少人能拒绝。 当初他爸，就是靠着这双杏眼发大功，才将她妈追上。 当年她妈是个冷美人，十分不好接近，他爸可是练习了很久的湿漉狗狗眼，慢慢求助，慢慢接近，才赢得她妈妈的芳心。 不过，除了杏眼，她其他地方更像她妈妈，当然，因为那双眼睛，第一眼肯定是不像的，要细细看，才能瞧出点熟悉。 这也是游恬恬敢到谢家人面前逛的原因。 游恬恬忽然凝眉，她想起来，谢令颜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说不喜欢她的容貌，要将她的眉头头发剃掉，或许，也没那么不像？ 游恬恬嘴角提起，露出个可爱的笑。 啊，原来她那么像她妈妈呀。 游恬恬摸了摸，没摸到镜子，有些遗憾地摸摸自己的脸。 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好多年了，她妈妈在她心底的样子，都快失真了。 喻孟辰瞧出她心思，摸出一把银色匕首，递给游恬恬。 匕首刃面光滑，清晰如鉴，清楚映照出游恬恬容貌。 游恬恬望着银刃上的自己，想到的却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她妈妈去世时，也才四十五岁，因保养得好，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岁，和她此时的容貌，应该差不多。 在她记忆力，她妈妈常年面容苍白，病恹恹的，她爸说，她妈妈是生孩子时伤了身子，所以她和她哥要好好孝顺，她妈为了他俩，牺牲很多。 可是不等她和她哥孝顺，她妈先走了。 游恬恬望着匕首上的自己面容，怔怔出神，眼底也略微湿润。 她好想她妈妈呀。 她眨眨眼，将眼泪收回，把匕首递给喻孟辰，偏头望向谢道澄。 谢道澄没有留意到游恬恬的情感变化，她正陷入回忆之中。 片刻，她起身，对游恬恬道：“你跟我来。” 游恬恬跟着起身，和谢道澄走到木屋屋檐下坐着。 谢道澄偏头望向游恬恬，道：“你长得很像她。她是你小姨，还是你-妈妈？” 游恬恬没开口。 谢道澄乐了，“小破孩，还挺警惕。” 乐过之后，她倒没指责游恬恬，只道：“警惕是对的，谢家人，没几个好的，无论男女。看你有价值了，就放低身段拉拢你，热情地好似全是真心，没有价值了，就弃之如敝履。” 顿了顿，她又继续开口，“是你-妈妈吧。你大姨，就在山海境，这么多年，我没听过她生子传闻，倒是你-妈妈，我曾听说，她为了个普通男人，和家里人闹得不太愉快。” 游恬恬张张嘴，问：“当年我爸妈的事，闹得很大？” “当然大。”谢道澄笑道，“整个谢家都在议论，上到百岁族老，下到五岁小儿，都知道这事，你-妈妈是谢家的反面教材。” 她望向游恬恬，道：“你打听你-妈妈，是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游恬恬抿唇。 谢道澄说对了。 “也是，若她没去世，你估计都不会知道她是谢家人，她那人一向滴水不漏，嫁给你爸后，估计不愿再与武者世界有牵扯。” “也不希望你，进入武者世界。” 游恬恬眨眼，瞳孔微微扩大。 谢道澄这话的意思是，当年教导她武术的师父全是外家子，不是她家不会请，而是她妈故意的？ “而且，你-妈被谢家废了丹田，又高龄生了你，算算时间，确实不能坚持更久。” “你说什么？”游恬恬震惊，蓬勃怒气打心底涌起。 她妈妈，竟是被废了丹田！ 难怪她妈妈常年面色苍白，自她有记忆起就病恹恹的，原来是谢家做的孽。 游恬恬握紧拳头，气得牙齿咯吱作响。 “谁下的命令？” “当然是谢家族老。谢家族规，凡谢家女武者不愿联姻的，都得废去修为。” 废去修为有两种，一种是抹去修为，不废筋脉丹田，不会给武者身体造成伤害，若有机缘，还能继续修炼；另一种，则是废去丹田筋脉。 废去丹田筋脉的武者，健康受损，寿命也会大幅度缩水，常年病恹恹的，难以恢复正常人健康程度，也彻底断绝那武者再修炼的心思。 “当然，族规是族规，凡对女儿有一点疼惜心思的，又怎么舍得废丹田？废丹田，是她爸亲自下的手。” 什么？ 游恬恬震惊。 竟是她妈的爸爸亲自动这么狠的手？ 他恨她妈妈，是恨得要她死吗？ 谢道澄瞥了游恬恬一眼，淡淡道：“别太惊讶，谢家男人，疼女儿的只是少数，大多数都将女儿当做联姻商品，一旦女儿违逆他们的心思，便是他们的仇人。” “当年，你-妈不仅不愿联姻，还执意下嫁给个普通人，你那外公外婆如何挂得住面子？你-妈让他俩成为家族的笑话，他俩自然恨不得杀了你-妈妈。要不是杀人犯法，他俩真做得出来，宁愿杀了你-妈，也不愿她嫁给普通人。” “并且，你-妈和你爸异地恋期间，你外公是给你-妈谈了桩婚事的，这桩婚事黄了，你外公他们付出不少代价，才抹平这事，这恨又添几分。” “要不是你大姨忽然从山海境回来，将你-妈送出帝都，你-妈被废修为后，会活生生关在家里拖死。当年，你那狠心的外公外婆，可是在废了你-妈妈之后，连医生都不请呢，饭也每天只送一次，都是些剩菜剩饭，能有什么营养。” “可以说，你-妈早逝，你那外公外婆，当时罪魁祸首。” 游恬恬一直听着，恨不得穿越几十年，将她妈妈从谢家抱出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很心疼？心疼就对了，谢家，嗤。”谢道澄笑得苦涩，又阴沉。 她想起自己妹妹，她妹妹不是武者，毫无反抗力地被谢家嫁给了想要拉拢的资质出众的武者，那武者依附谢家，表面上欢喜迎娶，但他看不起普通人，娶回去后冷暴力，各种贬低嘲讽，也暗示他家族那些武者冷嘲热讽。 她妹妹就这么，慢慢的得了抑郁症，最后吞安眠药自杀了。 这些事，都是她后边慢慢调查查到的，之前她次次去看她妹妹，她妹妹都报喜不报忧，而周围雇佣什么瞧着也很尊重人，她没瞧出有什么不对，也想着那武者顾忌谢家，不敢对她妹妹不好，谁知道，某次她从山海境回来，收到的便是她妹妹死去的消息。 而那个武者，在灵堂上，悲戚十足，任谁也没法怀疑他。 那家伙，表面功夫确实做得十分好。 她恨，她怨，可是她毫无办法。 谢家不会为了普通人，而去找那武者麻烦，而她，也被警告，不许破坏两家关系。 但没关系，她已经报复回去，以谁都知道，谁也找不到把柄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他不是以自己武者身份为傲吗？她就废了他的修为，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 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者身份，失去自己往日的地位，平常都瞧不起的旁系武者，无论是谁都能踩他一脚，是不是很痛苦？ 痛苦着吧，当年她妹妹受的苦，他也会走一趟。 不过，她不会让他轻易死的，他还不配下去见她妹妹。 游恬恬握紧拳头，恨不得去谢家，将那个名义上是她外公外婆的人给揍上一顿，但是她还有理智。 她问：“你说得这么详细，你想要我做什么？” 顿了顿，她又道：“你筑基期都无法，我开窍境，更加无法。” 谢道澄望着她，视线很专注，也蕴含着期待，“我要你成为谢家家主，我要你改了谢家女的命运。” 游恬恬有这资质，更有谢家嫡支的后代，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最重要的是，孟辰心仪她。 只要她不陨落，只要孟辰不陨落，未来，必有两人一席之地。 第39章 杀神弑兽 游恬恬却觉得谢道澄在痴心妄想。 她一个谢家外嫁女的女儿, 怎么可能成为谢家家主？ “我妈，谢家族谱估计将她的名字都划掉了，我就更不用说。”游恬恬面无表情地开口。 她望着前方, 很想也废掉她那所谓的外公外婆的丹田，但她又拿不定主意，她妈妈若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她下手太狠？ 到底是她妈妈的父母。 那就抹掉修为，不影响健康的那种。 成为一个普通人, 也算是为她妈妈赎罪了吧？ 这会不会太轻了？ 他们只失去了修为, 她妈妈可是失去了一条命。 她拿不定轻重，要不要跟爸说一声？ 不行, 若爸知道原因，他会更伤心, 他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她妈妈才会早死。 她妈妈若不执意嫁他，就不会被废掉丹田，不废掉丹田, 就不会早死。 游恬恬头疼地抓抓头发，暗道, 那找哥哥问问？ 对，找她哥问。 都是她妈的子女, 这轻重问题, 问她哥是最合适的。 游恬恬顿时放松了。 谢道澄轻笑，“你以为谢道萦是谁？她啊, 可是老族长的女儿, 现任族长, 是她的亲哥哥。” “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 游恬恬倒没想到，她妈妈的身份这么高。 当初她执意嫁给她爸爸，果然牺牲良多。她妈妈可以进山海境躲开联姻命运，但她为了她爸，没有选择这条路。 幸好，她爸没辜负她妈。 可是依旧意难平。 她妈本可以和她爸相扶到□□白头的。 游恬恬愈发坚定，这些事不能让她爸知道。 她忆起那天，她爸知道她妈是武者，精气神抽离，仿若老了十岁，若知道这些事，她爸绝对接受不了。 “照你说的，我还有个大姨，我大姨去竞争族长，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她不行。”谢道澄开口，“她救你-妈妈出去后，就随她外婆姓，记在余家族谱上。谢家族谱，她的名字已经没了。” 换句话说，游恬恬她大姨，不再是谢家人。 “我姓游。” “你-妈妈身体不好，还要生下你，让你跟你-妈姓，你都不愿意？”谢道澄惊讶地望着她。 “你别激我，我不会上当。”游恬恬望向虚空，目光悠远，“若是我妈愿意，我和我哥都能跟我妈姓，我爸一向听我妈话。是我妈，不愿我和我哥，与谢家扯上半点关系。” 当年，她刚出生没多久，游父是提过让她跟她妈姓的，不仅仅是她，她哥出生时也是，只是她妈不愿意。 谢道澄倒也理解，若是她，她也不愿自己后代，和糟心的谢家扯上关系，恨不得和谢家瞥得越清越好。 特别是女儿。 但，游恬恬是目前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目标。 身份合适，资质合适，人脉合适。 若错过了她，还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 想起谢家那些依旧在与旧族规挣扎反抗的女孩子，谢道澄眸光坚定，“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和谢家有关。难道你愿意，你-妈的悲剧再重演？” 游恬恬沉默。 最终她叹了口气，“我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我认识谢家一个女孩子，她很好。” 沉默寡言，但心有丘壑。 “谁？”谢道澄沉默片刻，问。 “谢令礼。” “谢令礼？”谢道澄仰头望天，回忆一翻，有了印象，“是她啊，她也是外嫁女之女，她外公外婆还不错，算是谢家难得的良心人。” 谢家女儿要送出去联姻，谢家男人却没这个困扰，他们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可以为家族联姻，更可以娶了妻子，外边再养些小蜜，真是现代社会里的封建老人。 特别是那些活得特别久的老不死，简直是抱着封建教条过日子。 “可惜不行啊。”谢道澄摇头，“女子要坐上谢家家主，除了出身，更要实力。只有实力能力压那群老不死的，谢家才会无人敢反对。不然，你抢走族长之位有什么用？那群老不死的转眼就将你废了，另立一个男家主。” “至少要百年不凡，要优秀到哪怕是那些脑子僵化的老不死，也不舍得废立你，才行。” “你就如此确定，我能百年不凡？”游恬恬觉得谢道澄这话说得怪异，她和谢道澄也才第一次见面吧，就算听了她过去的事，也该有所犹豫才是。 开脉境是瞧不出什么来的，过去有武者十岁开脉十五开窍，但开窍之后，至死无法筑基，她如何能这般笃定？ 谢道澄笑而不语。 她能不能百年不凡她不知道，但孟辰绝对能百年不凡。 那资质那悟性，数一数二。 游恬恬沉吟片刻，最后只给出个承诺，“待我修为高深，我会扶持合适的女孩子，成为谢家家主。” 谢道澄有些不太满意，扶持和上位，到底是有不同的。 但她也知，这是最好的结局。 她点头，“行。” 她已打定主意，哪怕牺牲自己这条性命，也要保孟辰和游恬恬两人无虞。 游恬恬，寄托着她的理想。 若她没法亲自实现，那就洒下种子。 她想起自己父母，依旧充满恨意，可惜啊，杀人犯法，弑亲天打雷劈，她拿他俩什么办法都没有。 不过，若是女家主上位，他俩在女性手里讨生活，是不是足够难受了？ 是不是日后睡觉都心头梗起？ 特别是她那个好爸爸，一生瞧不起女性，却只能瞧女性脸上行事，啧啧，她都能想得，他的脸色有多好看。 可惜，她看不到了。 两人谈完话，都有些沉默地回到篝火边，喻孟辰时时关注游恬恬，察觉到她心情低落，递给她烤好的烤肉。 游恬恬接过吃了，食不知味。 喻孟辰靠近，低声问：“没问到想要的消息？我已经托人调查了，等你出去后，就能得到最新消息。” 游恬恬摇头，“得到了。” 喻孟辰有些失落，感觉自己没什么用，做事总是慢半拍。 “不过，我不是特别信她，我更信你。”游恬恬压低声音，悄悄地开口。 喻孟辰想压下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嘴角翘得高高的，声音却故作正常，“行，等出去后，我将资料发给你。” “嗯。”游恬恬吃着吃着，又低声问，“谢家女孩，真那么惨吗？” 喻孟辰望向游恬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恬恬真关注谢家啊，她肯定和谢家有关系。是谢家抱错的孩子？随母离开谢家的女儿？ 喻孟辰想了想，道：“若想掌控自己，最好别去谢家。” “你之前不是说，谢家女孩不想联姻，可来山海境？” “可是谢家，有更多不许习武，或者没法习武的女孩子。”喻孟辰开口，“而且，山海境的危险，远比你所见，更惊险。你只开窍境，活动范围是在安全区域，这个区域，只有开窍境和筑基境异兽。” “但在山海境讨生活的，都得去无人清理的野外，在野外，筑基境、腾空境还不凡境异兽，都有可能遇到。山海境的武者，都是将脑袋挂在腰上，时时生死一线。” 游恬恬沉默。 她这段时日，自以为适应了山海境，其实还在人类构建的乌托邦上，真正的残酷，她还没见过。 她道：“我明白了。” 喻孟辰见游恬恬再次沉默，以为吓到了她，忙软和着声音道，“其实也没那么危险，异兽都有自己的地盘，越是修为高的，地盘就越明显，只要不去那些高阶异兽的地盘，就没关系。” 游恬恬闻言，笑了笑，道：“我没怕。” 她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没想过回头。 不然，当初她完全可以选择二，靠死劫预知系统，在俗世当个富贵闲人大小姐。 喻孟辰纵容地笑笑，觉得游恬恬应该也不怕的。 她自有傲骨。 过来三天，陆陆续续又有武者被赶到到此处，林林总总的，这处高地，住了几十个人。 这些武者也有试图突围的，但这些突围的武者，被异兽袭击重伤送回。 异兽也不杀他们，就这么吊着。 高地上的气氛随着人多，渐渐紧绷起来，那些武者不是唉声叹气，就是麻木，而连救治那些重伤武者，都很沉默。 他们不断扣着手环，找人求救，但是联系上的武者告知他们，异兽围着，没法接应。 异兽太多了。 腾空境、不凡境异兽都有，虎视眈眈守着，乾城搞不定，若是这些异兽想要攻击乾城，乾城只怕都会被异兽攻破。 “这儿到底有什么？”有个武者第十次问出这个问题。 他们这些天，将这附近寻了个遍，既没发现元脉，也没发现什么能辅助异兽进阶的异植，到底是什么，被这些异兽牢牢护着，且要抓来他们这些武者献祭。 没错，献祭。 围而不杀，攻而不杀，那些异兽就是要他们活着。 除了血祭，他们想不出任何缘由。 “这儿元气稀薄，位于山海境边缘，能有什么东西，吸引这些异兽？” 他们稀里糊涂被驱赶过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自然是问过百遍千遍，依旧毫无答案。 “不好了，手环没法往外联系外边了。”有摆弄手环的武者惊慌道。 手环连接的是卫星通讯，山海境内，科学家也研发出了适合山海境环境的卫星，别小看现代科技，也别小看花国的科学家，能在俗世发射卫星，就能在山海境内发射卫星。 卫星高悬天上，遍布整个山海境，武者无论在何地，手环都能通过卫星联系。 但此时，手环和卫星之间的联系中断了。 要么，有什么东西影响周围磁场，致使信号失灵，或者是天上卫星被异兽打掉，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不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他们与外界断联，他们被困在此处，除了等不知何时斩落的刀，什么办法都没有。 未知才是最恐惧的，之前能向外联系，能从外边接收消息，他们恐惧还没那么大，现在却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喻孟辰神情凝重，对游恬恬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到了图穷匕见之时。 游恬恬也知道，握紧匕首，腰间缠着暴富小分队送给她的毒-药，做好战斗准备。 谢道澄这时凑到游恬恬身边，道：“等异兽开始□□，我就送你和喻孟辰出去。” 游恬恬惊讶，谢道澄居然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她凝眉，没有拒绝，“倒时再说吧。” 她说是这般说，却觉得谢道澄的打算会落空。 没有依据，不好直说。 谢道澄却当她答应了，她之后站在游恬恬附近，戒备随时会起的动乱。 夜色凉薄，满月高悬。 在满月皎洁的光辉下，大地似是布了一层秋霜，将草木树叶，照得亮堂堂的。 微寒的风拂过，送来“獂——”“嘤——”“鴸——”“汪——”等异兽叫声，此起彼此，嚎叫不休。 “来了。”高地上的武者拿起武器，以小队或者相熟之人簇在一起，背靠着背，戒备着四面八方。 伴随着异兽之音，一只只异兽如军队般从树林中走出，异兽以族群为队，每队的异兽齐手齐脚，好似现代阅兵般，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震撼。 这不是散漫的异兽，这就是军队。 规矩、齐整、划一。 明明这些异兽不似人族那般表情明显，但所有武者都从他们脸上瞧出肃穆的味道。 当前走出的，是夔，夔身如牛而无角，单足前行，夔声如雷，散发着莹莹之光，将周围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轰隆——” 伴随着欢快雷声，后边接连出现獂、蛊雕、酸与，领胡等异兽，再之后，是火红色的鵁成群飞出，仿若红霞，又似焰火般叼着五米见方的大玉璧款款飞来，越过酸与、越过蛊雕、越过莹莹夔牛，来到武者上方。 一开始成群结队的夔出现时，武者还有战斗心思，但后边成千上万异兽出现，这些武者早丧失了心气，再见到鵁鸟飞到高空，连反抗之心都失去了。 这么多异兽，怎么打？ 每只异兽睬他一脚，都能将他踩成肉糜。 大部分武者心生绝望，他们难道就要死在这儿？ 鵁群没有留意后边武者，其他异兽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它们就这般无视这群武者，只双目灼灼地盯着鵁动作。 有武者瞧见这一幕，意图偷偷溜走，但他刚动，便有一青色好似鞭子状的蛇尾抽来，将那武者抽成重伤。 却是怪蛇。 它藏在草中，武者没有发现。 这让武者愈发不敢乱动。 鵁鸟来到高地崖边，缓缓下飞，它们嘴中叼着的那么大的玉璧在崖边摆放，之后鵁群后飞，落到玉璧之后，这时，夔、蛊雕等异兽各走出十来名，由獂站在最前方，鵁、蛊雕、夔等站在后边，站得齐整，好似在进行什么仪式。 祭玉！ 这是祭山神。 认出仪式的武者瞳孔微缩，喊道：“他们要祭乾山山神，不能让他们成功。” 当年颛顼绝天地通，将山海境从人界剥离，便是因为这些山神异兽吃人，当年颛顼帝率领远古大能斩杀诸多山神，才得以成功绝天地通，才使得山海境内有人类的立足之地。 山神为神灵，对山天然有掌控能力，若任山神觉醒，那么在乾山地盘，山神与异兽占主方地利，人族不知要有多大牺牲，才能再将山神杀死，让乾山成为安全之地。 山神在，人族踏入乾山，便犹如羊入虎口。 而且，山神能给异兽增益buff，异兽变强，人族抵挡不住，迟早结界会被打破，山海境连同俗世，都成为异兽的猎杀场。 武者头皮发麻，又惊又怒。 谁也不想瞧见那样的事发生。 有武者忍不住抱怨，“乾山又孕育出了山神，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发现？” 若是早些发现，在山神孕育之时提前打散，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 武者顾不得害怕异兽，一个个冲了出去，意图打算祭祀。 但那些举行仪式的异兽连往后看的都没有，一个个神情肃穆，端站正容，口中念出祭祀兽语。 而往前冲的武者，则被后边没有资格参与祭祀的异兽拦住。 他们这些武者，犹如牛羊一般，是祭祀给神明的，神明觉醒，需进血食。 血食越多，越说明它们的虔诚，因此不到最后，异兽不想杀了这些武者，不杀归不杀，一个个重伤不能动。 谢道澄望着这一幕，神情有些僵。 她本来想冲出去的，但又想送游恬恬和喻孟辰出去，犹豫片刻，那些武者就一个个倒地不起。 谢道澄捏紧手中长剑，呼吸下意识放轻。 她偏头对喻孟辰道：“快些打开门出去。” 神明一醒，再弱也不是筑基境能对付的。 喻孟辰道：“来不及了。” 谢道澄还欲再问，忽而感觉脚下阵阵颤动，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搅合得地龙翻身一样。 武者纷纷稳住下盘，虽随地动而东倒西歪，但没有摔倒在地的，所幸，她们被异兽包围，旁边高山天降巨石，先被那些异兽挡住，偶尔一两个高空抛下的，武者轻易也能避开。 地动一起，异兽愈发兴奋，前边念祭文的异兽声音愈发高昂，而后边异兽也压抑着兴奋低声叫喊。 听得被围在中间的武者，头皮发麻。 异兽太多了，光是看着，就觉得生机全无。 震动持续不休，十来分钟后，武者震惊地看到高地矮崖前边，一座双子峰缓缓拔地而起。 乾山。 无需武者低语，任谁瞧见这缓慢增长的山峰，都能念出它的名字。 它和外边那座乾山，几乎一模一样，好似仙人相拥，又似擎天双柱。 “来不及了，山神已经觉醒了。” 似是配合这句话，一只长着猪头猪身，却长着八只脚和蛇尾的神明从双子峰内走出。 它本来和乾山一样大，但随着它往前跨步，一点点缩小。 它的身上，一条长着红脑袋白身子的大蛇盘着，从肩头探出蛇头，望着气血旺盛的武者伸出蛇信子。它站在玉璧之上，先用下边四只脚摸摸玉璧，夸道：“这玉不错。” 他前蹄一动，玉璧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他腰间，五米见方大的玉佩，在他腰间时，差不多只有巴掌大。 所有异兽俯身，同声吼叫，为山神欢呼，为山神庆贺。 这时，有异兽将那些受伤没受伤的武者推到前边祭祀的异兽中间，让山神飨用。 游恬恬和喻孟辰都是还能站得笔直的那搓，两人没有反抗地被异兽推到最前边。 游恬恬心高高拎起，按照死劫，她和喻孟辰，应是山神第一个抓着要飨用的。 她此时没有去瞧喻孟辰的表情，她双目紧盯山神，握着匕首的手，抓得紧紧的。 山神的皮肤是白色的，和油膏一样白，彘毛也是，类似半透明，细细的，稀稀疏疏，和家猪没多少区别。 只看外观，像是畸形家猪，多长了四只蹄。 这让游恬恬微微放松了些。 熟悉的外观，总比陌生外观，让人来得放松，而且杀猪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游恬恬定了定神，琢磨着何时出手。 她的字典里，没有束手就擒二字，若是愿意接受命运，她早就死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有什么反转。 谢道澄身形一动，巧妙地将游恬恬拦在身后，可是这个动作并没什么用，一只蛇尾巴精准地卷起游恬恬和喻孟辰，将他俩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你俩好像味道最美味。”神明卷着两人凑近嗅了嗅，露出个享受的表情，“啊我没闻错，是这种味道。” 蛇尾看起来细细一条，但卷着游恬恬和喻孟辰时，却瞬间扩大无数倍，将两人上下裹着，只露出头脚，犹如蚕蛹。 双手双脚被束缚，之前所有的偷袭想法全都被打断，游恬恬瞥向喻孟辰。 喻孟辰双眼冷凝，一双漆黑无杂色的眸子沉沉，察觉到游恬恬的目光，喻孟辰朝游恬恬露出个笑，做出个口型：“别怕。” 游恬恬望向面板，心奇异地定了下来。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喻孟辰，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蛇尾正裹着游恬恬和喻孟辰往猪嘴里放，明明游恬恬和喻孟辰都有一米多高，但凑到神明嘴边时，像是不足巴掌大，好似两个小人偶。 谢道澄仰头望着这一幕，眸光暗淡，她的冀望，真的不能实现？ “鴖——” 天上飞来一群翠色的鴖鸟，火红的尖喙似喷枪般，吐出一圈圈火苗，火苗前后相接，似祥云般围绕在鴖鸟周身，这般飞来，像是踏霞而来。 它们站在火云上，为神明庆贺。 神明大张的嘴闭上，望着鴖鸟过来，大笑道：“好好好。” 它的身后，双子峰已经长成，直耸入云，似披烟雾。 乾山，出。 游恬恬本来欲吐的艮掌又继续蓄力，不过她视线扫过鴖鸟以及它周身火苗，忽而一顿。 离者，火也。 离掌离步，亦是意招。 她一直毫无头绪，瞧见鴖鸟出场，倒是有几分想法。 她似是忘了生死危机，双目凝在鴖鸟周围的火苗和喙上，琢磨着火的出现。 她想起那天，喻孟辰给她讲解的火燃起三要素，助燃物，燃点，和燃物，这是科学，意招应该也是如此吧？ 鴖鸟的出现只是个预兆，之后又有不少异兽过来庆贺，山神乐得眉不见眼，道：“好好好，大家不要客气，这些血食，自己分了吃了。” 他张开嘴，再次将游恬恬和喻孟辰送到嘴边。 游恬恬垂眸，正欲内劲吞吐，先感到一股寒意，却是喻孟辰施展寒冰掌，冻住神明尾巴。 神明感觉到这股凉意，并不放到心上，“不错不错，凉凉更好吃。” 下一秒，神明尾巴嘶地一声，确实冰内有火，只是被寒冰遮掩，没察觉到被低火烫伤，此时冷热接替，鳞片炸裂，藏在鳞片后边的肉被冰火灼烧，才感知到了疼痛。 “你俩不乖。”神明阴恻恻地，尾巴用力。 游恬恬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山挤压，肉-身隐有崩溃之势，胸内内腑，更是挤压得变形。游恬恬痛苦地“啊——”了一声，浑身冒出火焰。 这股火焰不分敌我，燎起喻孟辰头皮，将他那头短短青茬一样的头发，又烧成烟灰。 倒是没烧着头皮，游恬恬关键时期控制住了，没有伤害到喻孟辰。 喻孟辰惊讶地瞧向游恬恬，这是她之前没有施展出来的掌法，不过很快，他身侧无形之风凝聚，风助火势，游恬恬身侧的火烧得范围更广。 神明生气了。 虽然这火只会给他造成小伤，像是被针扎被蜜蜂蛰一样，但让人不舒服。 他暂时不想吃了。 他尾巴一甩，横跨过几百米，将游恬恬和喻孟辰丢进双子峰内。 神明这么一丢，自然没有什么巧力不巧力，可以说，两人直接从几千米高的地方往下掉落，毫无凭借。 游恬恬想要踩风，但双子峰受神明影响，山内无风。不仅无风，还光秃秃的无草木，静得仿若一座死山。 她正欲踩乾步悬空，一双手从身后抱了过来，同时她的身形往下掉的速度减缓。 却是喻孟辰凭空生出风踩在脚下，托着两人。 游恬恬刚松一口气，忽而一股大力从天而降，似无形威压落到两人身上，两人身形又是不稳，惊喜往下坠去。 游恬恬忙脚踩乾步，却没法减缓下落趋势，乾步在这山内，失去了作用。 这是乾山，是山神领域。 不仅如此，天上重力一点点加重，游恬恬和喻孟辰往下掉落得速度更快，且内腑受伤更严重。 游恬恬算是明白，武者为何对山神那么忌惮了，山神所属之地，即是山神领域，在这个领域内，山神近乎无敌。 当然，既然当初颛顼能杀山神，山神并非毫无弱点，但低阶武者在山神面前，就只能任搓任磋。 “砰——” 游恬恬和喻孟辰重重落到地上，晕了过去。 两人晕过去后，一条白身子红脑袋的大蛇游走过来，尾巴捆着游恬恬和喻孟辰的脚，拖着往前走，来到崖边后，它将游恬恬和喻孟辰挂在只有枝杈没有树叶的树上，用褪掉的蛇皮拴住手脚。 罡风刮过，游恬恬和喻孟辰身上的肉被削掉一块。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打湿武道服，将好好的蓝色武道服，浸成深蓝色。在这疼痛下，两人清醒了过来。 游恬恬眨眨眼，双眼顿时清明，她顾不得查看自身情况，先环视周围，寻找喻孟辰。 她记得，喻孟辰抱着她，最后坠地时，给她做了肉垫。 见喻孟辰好端端的喘气，游恬恬松了口气，那样高的高度，那么快的速度，她真怕垫在下边的喻孟辰变成肉糜。 喻孟辰此时也在瞧她，两人对上双眼，眼底都闪过疼痛。 他们瞧见，对方身上脸上的肉少了一块。 游恬恬安慰道：“至少咱俩还活着。” 喻孟辰被悬挂着崖边，挂着他的树枝细小，好似随时都会断似的，而悬崖遍布罡风，这罡风一点点削掉两人的血肉，天长地久，两人会被罡风刮成白骨。 两人处境不算好，但没人丢掉性命，便是好事。 这么一说话，扯到脸上的伤口，又是鲜血留了下来。 额心的冷汗滑落，流到缺了一块肉的伤口上，刺激得伤口直缩缩地疼。 她缓过这阵疼痛，朝喻孟辰露出个笑。 很是乐观。 游恬恬此时的脸很丑，腮边无肉，露出后边白色颧骨，可怖又丑陋，但这个笑，却很美。 喻孟辰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笑容。 他扯扯嘴，朝游恬恬也露出一个笑，“对，至少我们还活着。” 笑过之后，他偏头，将眼底湿润眨干。 此时此刻，他很想抱抱这个姑娘。 但他做不到。 沉默片刻，喻孟辰又道，“在这座山里，我只能发挥不到十分之五的实力。” 游恬恬道：“我也是，实力被压制了。” 山神要磋磨他俩，就跟磋磨蚂蚁似的，轻而易举。 “山神暂时不吃咱俩，”游恬恬意欲分析山神此举背后目的，忽而一声清唳响起，四只苍鹰从天俯冲而下，弯钩似的尖喙刺向两人肩头，两人身子被蛇皮紧紧拴着，没法躲避，只能被四只苍鹰各啄去一块肉。 血肉被生割，游恬恬疼得冷汗直出，额心发麻，她咬着下唇，没有呼痛。 她望着苍鹰离去时的小黑影，忽然道：“我想起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喻孟辰也疼得厉害，但他惯于忍痛，且是面对心上人，说话很是温和。 “盗火种的普罗米修斯。”游恬恬开口，“他被天帝惩罚，被鹰日日叼心，但他心会重长出来，日复一日，饱受啮心之苦。” 喻孟辰笑道：“这新生的山神，对西方神话，应该不熟悉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条红脑袋大蛇叼了一颗朱色果子游走过来，将朱果喂给游恬恬和喻孟辰后，两蛇游走。 而吃了朱果的游恬恬和喻孟辰，脸上肩头身上的肉重新长出。 肉长出后，罡风苍鹰又来，重复之前那套。 “他在消磨我们意志。”游恬恬疼得牙齿颤颤发抖，因为太过用力，咯吱咯吱响。 喻孟辰也知道。 就跟猫抓到老鼠先不吃，而是玩弄一翻，给老鼠希望，又赋予绝望，欣赏猎物的挣扎与无望，玩腻了再吃掉。 又吃了一颗朱果，游恬恬瞥向面板，面板上，劫气六点六点的涨，罡风苍鹰一套过去，劫气便涨六点，一分钟不到，便涨到42点。 再看商店，商店多了个新商品——杀神弑兽（秘术） （100点） 游恬恬本来略有些昏沉的神智猛地清醒，天不亡她！ 她再看罡风和苍鹰，不再是看惩罚，而是看送劫气的宝贝，这样伤身不伤命的劫难再多一些。 她对喻孟辰道：“再等等，我有法子脱困。” 喻孟辰笑了：“我也是，所以别怕，我会护住你的。” 游恬恬闻言，偏头望向喻孟辰，露出个笑，“好，我不怕。” 喻孟辰也是有底牌的人呐，真好。 不过看来，他这底牌轻易不能出，且需要积攒。 游恬恬望着面板，不断数数，48、54……96、102，游恬恬迫不及待兑换杀神弑兽（秘术） 杀神弑兽：抽取身体全部力量，诛杀实力高出自己的神明与神兽，百分百杀神弑兽。 代价，神兽与神明实力高出宿主越多，宿主无法使用力量的时间越长，直至宿主将提前预支的能量补足，方可储存元气，继续修炼。 游恬恬震惊。 这道秘术，有点强啊。 无视神明或者神兽修为，直接诛杀，太逆天了！ 不过，逆天是逆天，危险也是真危险，秘术动用后，就会变成凡人，变成凡人后十分危险，随随便便一只开窍境异兽和武者都能杀死她。 不过，若有信得过的队友在旁，这秘术完全可以施展。 太棒了。 百点劫气，花得值。 有了这道秘术，游恬恬不再怵山神，至于罡风和苍鹰，只是她赚劫气的工具而已，更不被她放在心上。 肉-身疼痛，比起海量劫气，又算什么？ 游恬恬望着罡风和苍鹰，只愿它们更快一点，让劫气增长速度再快一点。 喻孟辰见游恬恬盯着苍鹰，误以为游恬恬被这反复折磨折磨得坚持不住，忙安慰道：“再等等，就快了。” 游恬恬瞧向喻孟辰，见他憋得一张脸惨白，小声道：“不急，你别急。” 喻孟辰闭眼，默默继续力量。 又过了两分钟，再次被蛇喂了朱果之后，喻孟辰猛地睁开双眼，“喝”了一声，身上暴涨出一股力量，瞬间崩碎身上的蛇蜕，他凭空虚立，双手张开，过来送朱果的两条蛇七寸被掐，软成一团，又被喻孟辰往前一推，挡住刮肉罡风。 之后，他跳到游恬恬身边，扯开游恬恬身上的蛇蜕，拉着游恬恬的手臂往上跃起，重新落到悬崖上。 整个过程说着长，实则瞬间发生，待山神发现时，两条小鱼已经脱离自己控制，但他脱不出手来再镇压。 外边腾空境武者牵制他全部注意力，若他分神，怕是会被这个腾空境抓住破绽。 到底刚刚出世，实力还算弱小，没到全盛之时。 山神暗恨，区区人族，竟敢逆神。 它随手从旁捞过武者和异兽往嘴里送，反正他有八只脚又有尾巴，随便用上一个，都能给自己补充能量。 神明和神兽便是如此不讲究，战场上现吃现补，不分敌我。 它们有智慧，智慧不比人族差，但它们就是这么，原始，血腥。 它们高高在上，认为其他所有种族，都是它们的口粮。 没法相处，没法沟通，只能彻底打服了，才能让这些神明神兽，低下它们的头颅。 和它作战的腾空境武者见状，伸手欲救那筑基武者，却在一蹄挥过来时不得不后退，而他这一退，那武者已被山神吞下腹。 腾空境武者眸光更冷，对山神充满杀意。 山神得到血食补充，有些后悔之前的大方，若是一开始就将血食吃了，此时何必那么狼狈。 它再次伸蹄摇尾，继续吃。 腾空境武者先前被他得逞一次，此时自然早有防备，将筑基境武者救了下来，乾山山神将异兽吃了进去。 那边另一个过来协助的狰见状，骂道：“蠢货，吃武者。” 乾山山神被骂得委屈，是它不想吃么？是它吃不到啊。 它刚出世，能在打斗经验丰富的腾空境武者战个势均力敌，已经很不错了。 这边山神和外边武者战得难舍难分，乾山里边，喻孟辰趁着秘法还在，对着山柱猛地一锤。 山神感觉自己腹部被重重打了一圈，痛得他行为变缓，四蹄张开，露出腹部空门。 见状，腾空境武者连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山神腹部。 乾山内部，一道巨大的白剑从山间刺来，剑气凌厉，仿若能摧山毁石，喻孟辰眼疾手快地抱着游恬恬往旁一跃，躲向其中一峰之后。 凌厉剑意被双子峰挡住，却在双子峰上刺穿一道小缝，喻孟辰见状，待长剑撤退，击向双子峰上那条小缝。 不多会儿，那柄巨剑再次从天而降，这次喻孟辰和游恬恬有了准备，眼疾手快地再次借助双子峰峰体挡住剑意。 游恬恬兴奋道：“外边有武者过来了。” 神明和异兽，一般不用冷兵器，他们的兵器，就是他们的肉-身。 “而且，你击打山峰，能帮到外边武者。” 喻孟辰也赞同这个，待巨剑抽离，再次跳出来，正欲捶打山峰时，忽而一股斥力将他往外牌。 喻孟辰用力抗拒，朝游恬恬伸出手，游恬恬生怕自己被落到，扑向喻孟辰，一把抱住。 哪怕不合时宜，喻孟辰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差。 恬恬主动抱我了! 喻孟辰心花怒放，略有些梦幻。 顺着斥力，游恬恬和喻孟辰掉到战场上。 战场上边，武者和异兽正在拼命，谁也顾不得分神，哪怕队友就在旁边倒下，他们也不敢去救，因为一分神，就是自己性命不保。 除非他实力足够。 喻孟辰一出乾山，便回过神。他踩着风将游恬恬远离战场之地，趁着秘术尤在，去帮腾空境武者，一同对付乾山山神。 喻孟辰想起游恬恬受的那些伤，对乾山山神就恨得不行。 那边，游恬恬扫视场上，见武者和异兽混在一起，冲进去很可能帮不上忙，还会被两方打斗残波波及，反倒自己受伤。 她歇了去杀异兽的心思，寻找修为最高的神明或者异兽。 她不能浪费杀神弑兽秘术。 继续战下去，只会死更多武者。她没有悲天悯人的心思，但武者数量本就比不上异兽，异兽耗得起，武者耗不起。 现在战场还未结束，是因为武者和异兽之间相持不下，一旦最高阶的那位神明或者异兽死去，这个平衡立马会打破，异兽会溃不成兵。 她寻到四处，两山神，一毕方一狰。 因为这四方打斗，都是在高空之中。 游恬恬仰头望了片刻，锁定一蛇身人面神。 看起来三方中，只有这蛇身人面神和武者打得不温不火，但游恬恬有种预感，这个神明，实力才是最强的。 游恬恬脚踩乾步，一点点靠近。 那个和蛇身人面神打斗的武者感受到游恬恬的气息，眉头微皱，再看她的修为，更是不悦。 这是过来找死？ 不过，不悦归不悦，依旧尽职地牵住蛇身人面神的注意力，并试图挥手将游恬恬赶走。 蛇身人面神轻笑打断，“和我交手，还敢分神，看来，我被小看了呀。” 他尾巴一甩，似山脉般压向那武者，那尾巴看着不大，才一米方圆，但只听破空之声，便知这尾巴裹挟的力量。 这神明，之前在藏拙。 它在用武者，磨砺新生神明？ 不凡境武者心火怒火暴涨，涨到一半，又似气球般泄露。 他瞧见，一道仿若白光凝成的小山似的巨剑从那小姑娘掌前发出，以流星赶火般的速度击穿蛇身人面神的丹田。 蛇身人面神扭头，望着游恬恬，满眼不可思议。 这么弱小的存在，怎么能发出这么强悍的攻击？ 第40章 回安城 发出那一击后, 游恬恬全身元气抽空，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半点力量，似一张纸板坠-落。 这么高的高度, 没有元气护身，她会摔得四分五裂。 但她心底并无畏惧。 或许是，信任有人会借助她？ 她偏头，果见那边喻孟辰似鹞鹰展翅，于空中一点一蹦, 如青烟如风行般, 往这边疾驰而来。 他的身后，乾山山神八蹄和尾巴被削断, 一柄长剑从山神前方穿过后方。 那名新生神明，眸光渐渐黯淡, 却依旧没死，而是化作一道流光，回到后边双子峰。 不等她看到更多，上边不凡境武者神情复杂地一挥手，一股轻飘飘地力量凝于游恬恬后背, 让游恬恬如置身于云床之中。 他往前一推，将游恬恬推到孟喻辰那边, 显然虽然在上边作战，但也对下方局势一直有所关注, 知道两人相熟。 安置好游恬恬, 他冲入下边战场，似龙入大海, 虎下山林, 一步一个异兽人头。 而瞧见乾山山神逃走, 蛇身人面山神坠-落，狰和毕方见状，一个奔跑，一个展翅高飞，瞬间也消失于战场之上。 其他异兽没了领头羊，轰然散去，不顾性命不顾同族往外急奔。 战场上的武者没有去追，没了山神，这些异兽不足为据。 游恬恬肾虚体软，像是被小妖精吸完全部精气的书生，软绵绵地站不直。 喻孟辰用手臂横在游恬恬背上，另一手扶着游恬恬的手臂，助她站直。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近乎搂腰，但因为喻孟辰有分寸，不该碰的都没碰，游恬恬也没觉得不适。 她两眼发直，身子软绵绵地往下倒，要不是喻孟辰，她可能往地一躺，就这么睡着了。 喻孟辰心下也焦急，他秘法即将结束，虽然没有游恬恬这后遗症大，但也会虚弱一段时间，等秘法过去，他就扶不住游恬恬了。 到时候，两人一同摔在地上，像话？ 游恬恬会不会觉得他太虚？ 还在追求期的男性，很在意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一点点小事就患得患失。 恰好武者开始收拾战场，有武者抬担架，将受伤的武者往外搬，有武者收拾场上异兽尸体，有武者替身陨的死者收尸，有武者收起地上兵器…… 喻孟辰忙道：“这儿，这儿有伤员。” 两名武者听见，抬着担架过来，见游恬恬身上血块将武道服板结，整张脸没有一点白皙干净的地方，而且虚得一个劲往下滑，忙上前放下担架。 喻孟辰扶着游恬恬在担架上躺下，自己随担架一道出战场。 游恬恬听到武者收拾之声，又见喻孟辰在身边，放心闭眼，她心神刚松，意识彻底沉-沦。 等她再有意识，是在医院。 雪白色的墙壁，雪白色的床单，明亮亮的房间，以及挂着的吊瓶。 吊瓶有点诡异，是血红色的。 游恬恬思维扩散，输血？穿入灵异片？被拉入无限流？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游恬恬偏头，左右看看。 左边是个不认识的病友，右边倒是熟人，喻孟辰，他也在输血红色的液。 游恬恬视线从红吊瓶落到喻孟辰脸上，喻孟辰平躺在床-上，一双浓眉皱着，好似睡觉也在难受。 也是，他的秘术估计也有后遗症。 游恬恬收回视线，想要起身，但她手脚依旧发软，没多少力气，好似是久病之人被掏空了身子。 很不适应。 游恬恬凝眉，她从没这么虚弱过，难受得要死，像是呼吸都是种负担。 她忽而想起她妈妈，她妈妈被废去丹田，也是这种感觉吗？ 那之后十几年，她妈妈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落差，这样的无望，她妈妈是怎么适应下来的？ 越是了解，就越是怜惜她妈妈，偏偏她什么都不敢跟游父说，怕她爸接受不了。 哎。 要是她爸敢再娶，打断他的腿。 游恬恬认真地想。 以前她对她爸再找老伴一事无所谓，不找也行，找了也可以，但现在，坚决不行。 她妈付出深情，她爸必须回以同样深情。 就这么个起身的简单动作，游恬恬就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喘气，更是呼吸都重了几分。 游恬恬深呼吸缓解不适，对自己举动倒不后悔。 她只是虚弱一段时间，但却能结束一场大战，再怎么计较，也是划得来的。 她双眼再有聚焦，正对前方电视机。 望着黑屏幕电视机，她有些想看电视了。 只是电视没开，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倒是医院外边有人说话声，但游恬恬听不清说话内容，像是本来对她开放的世界，又蒙了一层纱。 习惯了之前耳聪目明，身强体壮，现在这样，还真是各种不适应。 游恬恬百无聊赖片刻，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她见游恬恬已经醒了，坐在床头，轻声问：“有哪不舒服？” “虚脱，脱力，呼吸困难。” 医生给游恬恬把脉，道：“没大事，筋脉没断，丹田没废，身体外伤愈合得挺好，体内还有一股药力，是朱果吧，你吃了不少朱果，这些药力没消耗完，也在缓慢蕴养你的肉-身，等你缓过这阵后遗症，你的肉-身强度会比之前更强。” 医生见多了秘术爆发后遗症，游恬恬这个，算是比较温和的。 很多大秘术，不是毁丹田就是毁筋脉，要么修为下降一个大境界，瘫痪个半年，游恬恬这个，不算事。 “你那有养生方子么，要不要我替你开一张？”医生又道，“你现在身体虚弱，要补，大补，不要担心虚不受补，大补的药经过调和，能攒在肉-身里，慢慢滋润。” “要，多谢医生。”游恬恬在医院还算个乖宝宝，很听医生的话。 医生又替游恬恬把把脉，确定没多大事后，就要离开。 有天赶紧问，“这个吊瓶，吊的是什么？” 医生抬头瞧了一眼，笑道：“是白（艹咎）+帝休汁，能补充能量、缓解疲劳，也能助人进入深度睡眠。病人受伤，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游恬恬点头。 医生见两外两人还在睡，带着助理医生前往下一个病房。 医生一走，游恬恬又无聊了，不能看电视，又没有手机，也没有书，无所事事，让人发慌。 幸好这个时候喻孟辰跟着醒了过来，他在床-上躺了片刻，意识清明后，忙往左看。见游恬恬好生生地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游恬恬问，“你那秘术后遗症是什么，断筋脉，断丹田吗？” 喻孟辰本来想说自己感觉还好，但听到后边的话，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没有，只虚弱一段时间。” 游恬恬放心了。 之前看面板，见那么逆天的秘术后遗症都只失去修为一段时间，以为喻孟辰的也是如此，便没多问，毕竟秘术这涉及个人底牌，她不好问，但听到医生一开口就是筋脉没断，丹田没废，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喻孟辰醒来，她先紧张兮兮的问后遗症。 要是喻孟辰后遗症严重，她会自责，会后悔没多问几句。 她将之前医生说给她的话又说给喻孟辰，她体内有朱果药效，喻孟辰体内也有。 喻孟辰回忆片刻，道：“我记起来了，很久以前，是真的很久以前，远古时代，人族向山神祭祀，祈求山神庇佑，山神会接纳人族进入山内，成为人族图腾。” “但这这不是人族幸福生活的开始，而是被山神圈养的开始。” “山神会好生抚养人族，像养猪养羊一样把人族养得油光水亮。无论是人老死埋在山里，还是被血祭喂给山神，肉-身能量都会被山神吸收。” 游恬恬听到这儿，明白了，“咱俩被喂朱果，是山神在饲养，预备养肥一点？” 喻孟辰点头。 喻孟辰还有一点没说，那山神从一众武者之间，精准地抓出他和游恬恬，并说味道最好，他在想，他和游恬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是和死劫有关？亦或者，是另一个原因，且因为这个原因，他和游恬恬才会遭遇死劫？ 信息量太少，喻孟辰没有将这猜测说出来。 游恬恬轻笑，“咱俩逃出来了，倒是白嫖了二十多颗朱果。” 喻孟辰望着游恬恬的笑，见她面上没多少阴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多了心疼。 多少高阶武者遇到这种反复割肉撕肉之痛，都或多或少都会落下一些心理阴影，没想到游恬恬这般坚强，连笑容都这般明媚。 受游恬恬的影响，喻孟辰感觉那痛苦也远离自己而去，不再觉得脸上肩上隐隐作疼。 他挣扎着起身，问：“你饿吗？我让张文曦，给咱俩送饭过来。” “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按照关系，他是我表哥。”顿了顿，喻孟辰补充道，“我奶奶和他爷爷，是亲兄妹。” 游恬恬没说什么，张文曦照顾喻孟辰没什么问题，照顾她，就是她占便宜了，她和张文曦非亲非故的，因着喻孟辰的关系，才见过那么一次面。 而她和喻孟辰，也只是较为相熟的同伴，厚着脸皮到能说是朋友。 不等喻孟辰打电话，张文曦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不过动作幅度大，却没发出多大声音。 他坐在两人床位之间，将大保温杯放到床头柜上，边打开保温杯，边对喻孟辰道：“小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和姑奶奶交代。” 他端出两碗青菜肉粥，异稻米煮烂散发的香味，将另一只床的病人给香醒，她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这边。 片刻，她摸出手环，联系外人。 她也要喝粥。 见最后一名病人也醒来，三人说话动作不必再压着声音，张文曦将碗递给喻孟辰，嘲讽地开口：“你虚不虚啊，还能拿得起碗不？” 喻孟辰：“……” 虽然他确实很忌讳虚字，特别是在游恬恬面前，但现在不是争面子的时候。 “帮我将餐桌架起来。” 张文曦撇撇嘴，架起餐桌，将粥放上去，又替游恬恬也架好餐桌，把粥放到她面前。 “你俩的病情我问过医生了，虽然你俩现在很虚，但等这吊水打完就可以出院，不要浪费医药资源。治疗费用，城管包了，不用担心住院费。” “出院后，我建议你俩先住小辰在乾城的房子里，养养身体，等能行走了，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了，再回俗世。” 不然凭他俩现在站都站不稳的状态，送回俗世也不放心。 喻孟辰没问题，他望向游恬恬。 他担心游恬恬不愿意。 游恬恬没答，而是问：“有镜子吗？” 张文曦摸出手机，打开镜子，屏幕正向游恬恬。 游恬恬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唇色发青，眸光暗淡，一看就是久病在身。 游恬恬移开视线，道：“好，那麻烦了。” 她不能这个样子回去，至少也得外表健康红润后才能回去。 “不麻烦不麻烦。”喻孟辰忙表态。 喝完粥，游恬恬面色依旧苍白，手脚发软。 粥和异兽肉青菜里的能量一入腹部，就像是石牛入海，激不起半年涟漪，她预支的能量太多了。 倒是喻孟辰喝完粥后，情况有所好转，还能下床-上厕所。 游恬恬：“……” 羡慕。 她偏头望向张文曦，问：“你有没有谢道澄的消息？” 张文曦望向游恬恬，挑眉诧异，“你认识她？放心，祸害遗千年，她没死。不过伤势比你重多了，这次要躺个半年。” 听到她没死，游恬恬放心了，“被困的时候认识的。” 在吊瓶即将打完时，有两名城管工作人员走进病房，对游恬恬进行慰问，这次和神明之间的大战，论功行赏，游恬恬亦当居首功。 若非她以秘法杀了不凡境神明，这场战还得持续许久。 “游女士，您的身份证已从临时提升为正式，功勋和积分也都发放到您身份证上，您可以查看。” “功勋是您对山海境做出的贡献，日后无论您是从军还是从政，功勋值都很重要。” “积分可当金钱使用，一积分等于一万山海币，不过我不建议您换成金钱，很多内部珍贵东西，都是用积分来换。” 工作人员尽职讲解，游恬恬听得连连点头。 官话客套话都说完，工作人员识趣告辞，临走前还不忘挖了下墙角，“游女士日后来山海境，可考虑下从政，城管待遇还算不错。” 工作人员离开后，游恬恬打开手环，点击人头。 看到自己的名字后边的*号，由黄色变为绿色，下边功勋积分账号三个栏目，数字也突破了0。 张文曦眼尖，夸张地“哇”了一声，“城管给得大方。” 喻孟辰道：“自然得大方。” 那可是不凡境神明。 吊瓶打完，护士过来拔针，张文曦从外边推进来两个轮椅，让游恬恬和喻孟辰一人坐一个后，他一手推一个，推着游恬恬和喻孟辰出去。 山海境医院不像外边医院，各科科室分得细，山海境医院不分科室，内科外科统一治，更像是古代的医馆。 中医为主，西医为辅。 到底武者和中医体系相通，内脏肺腑更是缺一不可，可不能像外边一样，肝脏坏了，割掉一部分，肾坏了，割掉一个肾，胃不行，割一部分胃，阑尾炎，把阑尾割了。 外边虽说人类阑尾是个无用器官，割了没关系，但武者内循环，可没有什么无用不无用之说。 张文曦力气大，推两个轮椅稳稳当当，走电梯到停车场，先递给游恬恬以拐杖，又抱起喻孟辰。 喻孟辰、游恬恬：“……” 喻孟辰挣扎，被张文曦摁住，“身体虚弱，就不要乱动。” 说着，送去车子后座。 喻孟辰生无可恋，一张俊脸愈发冷峻。 游恬恬撑起拐杖下轮椅，张文曦上前托着她手臂助她站稳，待游恬恬坐进去，取走拐杖，用拐杖架起游恬恬的腿，送进车里。 前边还像是在协助暂时残障人士，后边就好像游恬恬什么身带病毒的传播体。 游恬恬凑到喻孟辰身边，问：“你表哥，他的逻辑，是不是比较奇特？” 喻孟辰倒是明白张文曦为何那么避嫌，但他没法解释，只能含糊地应声“嗯”。 游恬恬恍然，懂了。 望着张文曦的视线，充满包容。 张文曦：“？？？” 他顽强地扛住这波视线，没有问为什么，只道：“你俩先坐一坐，我去买轮椅。” 买完轮椅往后备箱一塞，张文曦看也不看后边的，专注开车。 在城内开车时，张文曦很文静，一点也瞧不出城外开车时的狂野，他的车技很高，车子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游恬恬坐着坐着，又有点想睡。 她闭上双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天外已经大亮，她睡过去一个下午和晚上。 她坐直身，打量房间。 房间看不出是主房还是客房，因为有卫生间没有衣帽间。不过有衣柜，衣柜里悬挂着武道服，武道服男女款式一样，倒也分不出是男是女。 再看窗边，飘窗之上，全是窗户，窗户前边垂着半透明窗帘，后边还有厚厚的遮光窗帘，此时遮光窗帘拉到左右两边固定，晨风吹起纱帘，又吹进房间，顺着敞开的门吹到外边。 游恬恬望着这样的商品房客房，略有些怀念。 她前世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倒是今生住惯宽敞的别墅，觉得这房间小了。 但实际上，房间空间范围大，采光度好，一点也不压抑，还有晓风柔柔地吹进来，吹面不寒，比她前世住的卧室大多了。 她还在观察房间时，外边走进来一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武者，她笑道：“游女士，你醒了，早餐已经坐好，你是想先吃早餐，还是洗漱一翻？” “你是？” “我是张先生请来照顾游小姐起居的。”那女武者笑道，“我受伤了，暂时不能外出，就接了这个短活。张先生给的报酬还算大方。” “给了多少？” 女武者笑容更深了些，“一天三百。” “我来付。” “张先生已经付了一周的山海币，游女士可与张先生协商。” 游恬恬点头，伸手道：“我先上个厕所。” 女武者也是名筑基境武者，参与了神明一战，不过她运气不错，只受了内伤，暂时无法动用元气，但是不影响日常生活。 本来她打算回俗世修养一段时间，但还是那句话，张文曦给的太多了。 山海币，可比人民币值钱多了，全都是辛苦血汗钱，像现在这样，只要帮忙做做饭，搬动搬动病人，不比在野外轻松？ 女武者在游恬恬上完厕所，先帮忙挤好牙膏，又在浴缸内放好水，走出盥洗室，道：“有什么需要喊一声，我就在门外。” 游恬恬自从野外回来，就没洗过澡，身上还是那件被血液凝固板结的衣服，她的头发也被凝固的血液黏在一起，没有意识时还好，一有意识，就哪哪都不舒服。 游恬恬在轮椅上将衣服脱去，又撑着拐杖进入浴缸，慢慢清洗头上身上血渍污渍。 山海境的沐浴露洗发水比外界质量要好，洗完后，游恬恬感觉头发清爽柔顺，皮肤顺滑干净，还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不浓郁，很好闻，还能让人放松。 游恬恬此时便觉得放松。 她将清洗一遍的水放掉，又重新放了一缸水，重洗一遍。 整个动作下来，游恬恬又出了一身虚汗，累得手指都乏。 太虚了。 这就是她妈妈过去十几年的生活吗？ 生孩子只会更虚，她妈妈是抱着什么心态，生两个孩子呢？ 她若不生孩子，或许能活更久。 她爸呢，为什么不阻止？ 游恬恬再次不可抑制地想起她妈妈，也想起她爸以前对她说的，要捧着爱着她妈妈，她妈妈为了他俩，受了很多罪。 游恬恬相信，这是真的。 可惜啊，‘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妈妈连她哥的福都没享到呢。 在这虚弱时期，游恬恬想七想八想了很多，等感觉到凉意时，游恬恬忙从浴缸里出来。现在的她跟脆弱的水晶人似的，可不兴着凉，会感冒的。 旁边放了新的干净的武道服，内-衣内-裤都有，应该是那女武者准备的。 游恬恬心道，那女武者挺细心，这钱花得还算值。 游恬恬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坐回轮椅。 女武者推开浴室门进来，先将游恬恬推出房间，推到餐厅。 餐桌上，喻孟辰已经坐在那儿，正在啃肉干。 瞧见游恬恬，喻孟辰递给游恬恬一根肉干，道：“吃吗？” “吃。” 游恬恬接过肉干，慢慢啃着。 喻孟辰眼底闪过笑意，恬恬捧着肉干啃的动作，好像小松鼠哦，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 女武者先去厨房端来两碗粥，分别端到游恬恬和喻孟辰桌前，之后前往客房收拾。 很快，客厅只剩下喻孟辰和游恬恬。 喻孟辰轻咳一声，低声道：“我这房间，是不是有点小？” “没有啊，挺大的。”至少一百平米，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侧卧，其他的全是客厅。 布局简单，空旷，不压抑。 喻孟辰松了口气。 他担心游恬恬住惯了俗世房间，会嫌弃这房子小。 “山海境房价多少？”游恬恬问。 “一万一平。”喻孟辰道。 游恬恬“啊”了一声，“挺贵的。” “是挺贵的。”乾城是个小城镇，房价却和外边二线城市差不多，“不过，山海境人族占地面积小，房子也不敢建太高，从供应关系上说，也不算贵。” “山海境内，大部分武者，还是租武者公寓住，武者公寓隶属于城管，价格还算公道，才八百一月，一室一厅带厨卫。当然，卧室和客厅都不大，总共三四十平吧。” 游恬恬：“……” 是真不大。 若是前世，游恬恬倒是不嫌，毕竟她连十五平的单间都住过，但今生被游家娇养着，到底还是沾了几分富家千金的毛病。 “你在山海境，混得真好。”游恬恬真心实意感叹。 “对了，你表哥账号多少，护工的钱，我出。” 喻孟辰顿了顿，道：“出去后，你送我一个手机吧，这钱我出的。” 游恬恬心知喻孟辰是在替她省山海币，笑道：“手机就算了，我另送你个礼物。” 喻孟辰眸子亮了亮，“好。” 两人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养伤，不吃饭时就坐在阳台上，一人捧着一本书看。 张文曦前两天还不放心地过来瞧两眼，后来就不过来了。 用他的话说，两人日子过得太悠闲，让他这个打工人瞧得眼热，怕他哪天没有控制住自己揍喻孟辰一顿，他就不过来了。 一周后，游恬恬依旧虚弱，但已经能够自理，便没再和那女武者续约。 又养了一周，游恬恬外观上和寻常人差不多，然她之前攒的肉干、白（艹咎）、药草等全都耗之一空，进来前空手，出去后还是空手。 而预支的能量，还没补上。 游恬恬将账目上的山海币全转给张文曦，让他帮忙采购药材、肉干、异植、兽血等，她去了外边，就没法再这么方便采购了。 至于积分，本来她也打算换成山海币的，毕竟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补足亏空，但无论是张文曦还是喻孟辰都劝她留着，积分难赚，日后就知道好处。 不到玩不得己，别将几分换成山海币。 若缺山海币，他俩可以借。 游恬恬犹豫片刻，按下换积分的念头，当然也没借山海币。 游恬恬出去的时候，草药异植异兽肉异兽血等出奇的多，满满一大行李箱，也不知道全部用完，亏空补没补上。 山海境是张文曦帮忙开的门，游恬恬和喻孟辰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行李箱是喻孟辰帮忙提的，他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提着游恬恬的行李箱，并无吃力之处。 他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 游恬恬羡慕地瞧着喻孟辰，跟了上去。 回到之前游恬恬定的酒店，喻孟辰先将早已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之后定机票，喊人过来搬行李。 回到安城，早已有人在几场出口等着，上前接过一个行李箱。 三个行李箱都是喻孟辰拖着的，也幸亏他手大，不然行李箱并列，他没法够着两个拉杆。 上了车，喻孟辰问：“是去小邦山，还是去华庭？” 之前喻孟辰亲自上门道谢，早打听好了游恬恬常住地址。 “先去华庭。”游恬恬不欲在家久住，不然又是药浴又是喝中药的，一下子就会被她爸爸察觉到不对。 不用喻孟辰刻意吩咐，前边助理方向盘一转，往华庭方向驶去。 到了家，游恬恬请喻孟辰进去坐坐，喻孟辰疯狂心动，但想起游恬恬现在情况，又将这个心动压住了。 要是招待他，又要端水，又要洗水果，心上人太虚，还是不要劳累到她了，“行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游恬恬没有强求。 送走喻孟辰后，正欲洗澡休息，旁边容瑾惟蹿了出来，惊喜地喊道：“恬恬。” 她上前一个箭步，抱住游恬恬。 游恬恬受不住这股力，噔噔噔地往后退，容瑾惟忙止住步，反手托了游恬恬一下，担忧道：“恬恬，你怎么了？” 连她这一扑，都接不住？ 帝都培训中心虽说有些武者会受伤，但大多数是外伤，游恬恬这个，明显是内伤程度了。 “受了点伤。”游恬恬让开门，请容瑾惟进来。 容瑾惟握拳，“是不是帝都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能欺负我？”游恬恬想起谢令颜，禁不住笑。 如果欺负是指她的话，那这样的乐子，可多来一点。 不过很快她又笑不出来，这样的人，居然和她有血亲关系。 哎。 容瑾惟打量游恬恬笑，没有勉强，更没有沉郁，显然不是说假话，也没将这伤放心上。 容瑾惟就不问了。 她扶着游恬恬回客厅，也不用游恬恬招待，先去厨房断了两杯水，一杯放到游恬恬桌前，一杯自己端着，靠近游恬恬，软软地开口，“恬恬，我好想你呀，帝都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让你又多待了二十多天。” 游恬恬琢磨一下，道：“可能，景色特别原始？” 容瑾惟：“？？？” 国际化大都市，哪儿原始，帝都都不可能原始吧？ 但见游恬恬一本正经，不似说假，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难道自己以前看的，都是假帝都？ 想不通，就将这个问题抛到一边，和游恬恬说些闲话，比如期末考试她考班级第一，全级第三，气得班上那个对她冷嘲热讽的班级第二一连好几天都没个好脸色，郁闷得不愿和人说话；比如她哥考上了帝都医学院，不过还不确定去不去读…… 游恬恬：猫猫生气.jpg 学霸的发言，真是让人生气。 说着说着，容瑾惟又说起安城上层八卦，“你还记得，喻昌珠宝当家人，给各家发了请帖，准备为那私生子举办宴会的事吗？” 游恬恬点头，当初喻家选的游家湾酒店，确切地说，是安阳想选游家湾酒店，但游恬恬拒绝了，她不想做喻家生意。 这事距离容瑾惟和她说时，还不到一月，但游恬恬却恍惚觉得，已经过了几年的错觉。 只能说，山海境太能模糊时间了。 “认回去了？”游恬恬问。 容瑾惟以手掩唇，眉眼之间尽是幸灾乐祸，“认是认了，可是也成为安城最大的笑话。” 游恬恬这下有了点兴趣，“怎么说？” “喻昌珠宝当家人认回这个私生子，可是大张旗鼓，替他造各种势，恨不得明说他是继承人，啧啧，喻家可是有个正经婚生子的，二十多年前喻昌珠宝能够起死回生，还是原配带来的财产救回来的，结果原配一死，就喻家当家人就翻脸不认人，准备将原配之子一脚踢开，吞并原配财产，还真是不当人子。” 有句诗说得好，‘子系中山狼，得势便猖狂’，这喻家当家人也不多逞让。 “大家都看不惯他，觉得他人品不好，但商场上嘛，不管心底多看不上，明面上还是要给面子的，我容家就派了个助理过去，结果你知道么，喻家当家人前脚公开那私生子是喻家二少，后脚就有警-察上门，将喻家当家人抓了进去。” “私生子那个喻家二少，自然也成了笑话。” 游恬恬想笑，又觉得幸灾乐祸不太好，到底是和安阳同学一场，虽然之前闹得不太愉快，也没到结生死之仇的地步。 但，想起原著剧情，还是挡不住她想笑。 她最恨的还是，男女主角谈恋爱就谈恋爱吧，居然把她坟给掘了。前边早死，还能说是与老天爷的锅，这个切切实实，是她与男女主角结的仇。 虽说什么不能用未发生的事来判一个人罪行，但不妨碍她讨厌他俩。 “确实是个笑话。”游恬恬顺从本心附和了一句，又好奇地问，“是谁做的？” 男主现在没法成为豪门继承人，日后和女主，还有故事吗？ “不知道。”容瑾惟先说了这么一句，又左右扫了眼，悄声道，“我叔叔说，可能是喻家那个大儿子做的。” 游恬恬：“！！！” “不可能！”游恬恬斩钉截铁。 她想起山海境内，喻孟辰温柔纯善得好似谁都能占他便宜，谁都能不着痕迹欺负他，遇事先认错，总爱从自己身上找理由的敦厚性子，就觉得这个猜测纯属无稽之谈。 “啊，恬恬，你认识喻家大少？”容瑾惟好奇地问。 “嗯。”游恬恬点头，“他是我们一班的教练。他性格宽和厚道，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甚至有些圣父偏向，我为他这个性子愁好久了，要是这事是他做的，我还担心他什么？” 容瑾惟轻易信了。 相较她叔叔不太确信的猜测，自然还是好朋友斩钉截铁的话来得更可信。 后来，知道真相的她：“……” 眼泪落下来。 第41章 千里送秘籍 但此刻的容瑾惟什么都不知道, 她给喻家大少打了个温厚老实的标签。 开开心心分享了八卦，又一舒思念之情，容瑾惟适时提出告辞。 游恬恬送容瑾惟出大门, 目送容瑾惟拐入隔壁院子，才关门回走。 回到沙发上坐下，她先给游父打个电话，说明天回去，游父高兴地连声应好, 当即决定, 明天翘班，让大辉忙活公司的事。 游父现在虽然还上着班, 但只是坐镇，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力亲为, 大多时将公司交给游哥去做。 迟到早退，翘班休假，跟个老油条似的，也就是这是他的家族公司，不然这样的员工, 早被老板炒了鱿鱼。 游恬恬还不知道游父的打算，不过便算不知道, 也能猜到。 挂了电话，游恬恬药浴喝养生汤, 休息一个小时, 洗澡睡觉。 次日，游恬恬照例五点醒, 不过她望着外边不见天光的黑, 翻个身, 继续睡。九点，才懒洋洋地起-床，坐地铁前往小邦山。 这是喻孟辰告诉她的经验，尽量群体行动，群体行动时，死劫不会发作，因为死劫不会牵连旁人；若群体行动死劫发作了，那不是她死劫造成的，而是这事客观必然发生，然后死劫将她带在这儿，让她历劫，不必有心理负担。 这也是游恬恬选择乘坐地铁的原因。 她很高兴，以后不用大太阳的跑步，以往她体内元气充足，自然无所畏惧，现在她体虚，若还跟以前一样，怕是会半路中暑晕倒。 地铁站就在小邦山附近，百来米距离，很近，游恬恬出地铁站后，慢吞吞地走，像老爷爷踱步，到家后脸不红气不喘，和以往没多少差别。 游父早就等着了，瞧见游恬恬，满眼怜惜，“累了，瘦了。” 游恬恬想起自己最近大补特补，沉默。 “帝都培训，感觉怎么样？”游父拉这样游恬恬坐下，家中阿姨将洗好的草莓、切好的凤梨等端上来。 “不虚此行。”游恬恬给了个很高的评价，拿起一颗草莓放到嘴里。 吃惯了山海境内的水果，感觉外边的水果味道都不太对，这草莓品质在俗世称得上是顶尖，在山海境内，估计没谁愿意吃。 那些武者进了山海境就不太愿意出来，除了山海境元气足，还有可能山海境内的东西更好吃吧。 纯天然，无污染。 游恬恬没有浪费的习惯，将嘴中寡淡的草莓囫囵嚼两下，咽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游父笑得眉不见眼。 只要游恬恬满意，他没反对就是对的。 “你在帝都，见过你外公外婆了没有？”游父又问。 游恬恬抿抿下唇。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一见这表情，他心生不妙，“是谢家不愿认你？没关系，咱们也不认谢家，咱们不低他一等。” 游恬恬心想，这样也好，其他事实在不适合游父知道。 游父见状，也就放下了。 当年妻子至死也不愿回家，更不愿提及自己父母，临终前心心念念的也除了他们一家，也只有一个姐姐。 当年他本想找到妻子姐姐，让这个妻姐过来见最后一面，但妻子从不说自己家世，自己也也无从找起，猜到妻子出自谢家，还是因为女儿。 哎。 “若是见到你大姨，算了，你大姨没找你，你也别找她。”游父知道妻子家庭是武者家庭后，对这个妻姐也有些埋怨。 若这个妻姐对他妻子有感情，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过来看看？ 若她也是武者，是不是能有渠道买那些更好的药？ 当然，他更怨的还是自己，怨自己没本事，才让妻子这么多年，一直身体不好。 游恬恬瞥了游父一眼，道：“好。” 吃过午饭，游恬恬先去睡个午觉，下午醒来，游父穿着工装服带着帽子正在花园里修剪玫瑰枝叶，这些玫瑰是游母生前种的，游父很是珍惜，小心翼翼地圈了起来，只能隔着白栅栏看。 游恬恬瞥了一眼，打开电视。 过了十几分钟，游父换好衣服过来，道：“恬恬，刚刚我又收到一则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眉宇间有些困惑，“大学名字叫做帝都特色大学，我去查了，居然是985。你这成绩，211都够不上，怎么会被985录取？” 游恬恬庆幸，她没在喝茶。 那学校不是只招研究生？ 她忙道：“那录取通知书给我看看。” 游父起身，从门口将录取通知书拿过来，“恬恬，你知道这所学校？” 要不是查了下，确认信息都没问题，还以为这是诈骗。 “知道，我可能是帝都培训时表现良好，特招的？”游恬恬胡乱猜测，不过她倒是想起喻孟辰说的，今年可能会改革。 这就是改革？ 从只招研究生，变成开始招大学生？ “我去打电话问一下。”游恬恬起身，走到阳台，给喻孟辰打电话。 “喂，恬恬。”喻孟辰带着欣喜与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教练，”游恬恬没有寒暄，直接将事情说了，问，“这就是改革？” 喻孟辰道闻言，道：“我找老师问问。” 过了十来分钟，喻孟辰打电话过来，“对，特色大学准备面向全国招大学生了，18岁以上22岁以下，开脉十二境武者；28岁以下，开窍境武者，可以报考特色大学的大学生；四十岁以下，筑基境武者，可以报考研究生。” “也就是说，开脉境武者一个班，开窍境武者一个班，筑基境武者一个班？” “不是，三境界，三个年纪。”喻孟辰轻笑一声，“你一入学，就可以进入大二了，在筑基之前，你得一直读大学。” 游恬恬听他话，若有所思，“你好像，在委婉劝我读特色大学？” 话里话外，是已默认她读特色大学。 喻孟辰道：“特色大学，对武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喻孟辰不否认这事。 “现在帝都特色大学还只是试点，觉得效果可以后，就会全国推广。”喻孟辰开口，“而且俗世教育，也会变上一变。” 比如，将体育课提到和语数英一样重要的地位，再比如，初高中时教悟气。 感觉到气感的，再转到专门的武者学校。 日后，可能会全民皆武。 喻孟辰想起老师说的话，微微忧虑。 俗世政策的改变，也意味着山海境那边，武者快撑不住了，迫切希望全国参与进来。 游恬恬没听出喻孟辰未尽之意，笑道：“这是好事呀，便算不能成为武者，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喻孟辰轻笑，“是好事。” 和喻孟辰又说笑几句，约好开学一起去帝都后，挂了电话。 回到客厅，游恬恬拿起帝都特色大学通知书，对游父道：“我上这所学校。” 游父之前便有所预感，但真听到，还是有些缓不过神。 他沉默片刻，道：“上这所大学也好，985，听起来有面子。” 游父又骄傲起来，他一双儿女，继承他和妻子好基因，于读书上都有天赋，这不，大学都是个好学校。 游父已经忘了，游恬恬以往那些惨不忍睹的成绩了。 游哥下班回来，听见游恬恬考上985，要去帝都上学，先是惊讶，“她那成绩，能上985？诈骗吧？” 那高考成绩，还是他查的，安城农业大学这样的普一就差不多了，985，怎么可能嘛，差百来分呢。 游父瞪他，“乖宝成绩哪不好了？通知书都下来了，哪能骗你。你妹那是特招，特招知道不，文化成绩不要求太高，特长特厉害就可以了。你妹武功，是这个。” 游父竖起大拇指。 游哥拿起通知书看了看，又用手机查了查，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接受之后，兴奋得不行，自己考上扬省大学都没这么高兴。他爱惜地抚摸着通知书，道：“办酒席，大办大办。” 他要让那些人看看，他妹妹才不是学渣。 让他们明讽暗讽他妹妹成绩，他妹妹能自己考上985，他们儿女行吗？ 游恬恬抽回通知书，“不办。” 又不是靠成绩靠上去的，又什么好炫耀的。 不过见父兄同款失望脸，游恬恬心软了，“要办你俩办，我不到场。” 游父游哥对视一眼，又琢磨一下，拍板，“那就办。” 不到场没关系，让安城其他人家知道，女儿/妹妹上了个顶好的学校就行了。 吃完饭，游恬恬朝游哥眨眨眼，游哥意会，跟游恬恬去了她房间。 游恬恬房间，游哥很少进来，虽说是自己妹妹，但女孩子长大了，都得有自己私密空间，不被邀请，他不会进去。 “缺钱了？”游哥走到阳台，压低声音问游恬恬，“缺多少，哥给你。” “不是，”游恬恬本来想将妈妈的事与游哥商量，但临到临头了，她又不确定告知游哥是好是坏。 她想了想，开始讲故事，“我有个朋友，她妈妈是武者家庭出来的，但是那个武者家庭家规呢，是不联姻废修为，她妈妈为了她爸爸，执意离家，然后被废了丹田。” “你看小说，看电视剧也知道，武者被废丹田，就去掉半条命，然后没活多久，就没了。你说，我这朋友，该不该因为她妈妈的死，像她外公外婆复仇？” 游哥：“？？？” 他低头沉思。 “你们武者，这么多爱恨情仇的？”游哥不敢置信，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离谱的规定，国家法律都规定，婚姻自由，谁都不能插手，那个武者家族，还能比国家还厉害？ “那个家族比较古板。”游恬恬补充了一句，“我那朋友不忿的是，废修为有两种，一种是只抹去修为，不伤害健康，一种是废丹田，去掉半条命，那个家族明明可以选第一种，但因为面子啊，女儿忤逆啊，选了第二种。所以，你说我朋友，该不该也废掉外公外婆的丹田？” 游哥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一般来说，我有个朋友，都是自己。这是妈妈的经历？” 说到最后，声音隐含冷意。 “不是，是我在帝都认识的朋友。”游恬恬无比佩服自己，竟能很平稳地撒谎，语调随意客观得好似真是朋友的事，要知道以前她试图撒谎，都被游哥一眼识破。 游哥果然没听出不对，只狐疑地望向游恬恬，游恬恬回望，以眼神催促。 没有紧张心虚，游哥紧绷地身子缓和下来，他倚靠着窗台，淡漠道：“那就废掉呗。” “我朋友纠结的是，好歹也是朋友妈妈的爸爸妈妈，下手太重的话，怕她妈妈在地下生气。” “那就抹去修为，不损伤健康的。”游哥开口，“他们以武者身份为傲，看不起普通人，那就让他们成为普通人，之后他们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游恬恬不想继续问下去了，继续问下去，游哥会起怀疑，她只道，“这个轻重，就可以了？” “可以了。正如你说的，到底是你朋友妈妈的爸爸妈妈，无论是伦理还是社会舆论，都对你朋友不利，做的时候，私下做，别让人知道。” “好，我和朋友说说。”游恬恬摸出手机，走到一旁，在备忘录里哒哒哒打字，假装在和人聊天。 为了逼真一点，游恬恬“聊”了半个小时，还在继续聊。 游哥果然没再起疑，起身出了游恬恬房间。 在家日子容易过，游恬恬早出晚归华庭，其他时间都在小邦山里，一开始游父还是常常陪着，不过见游恬恬日子过得实在是堕-落，不解道：“怎么不出去练武了？” 话一出口，游父就意识到，游恬恬已经很久不曾练武了。 他视线狐疑地望向游恬恬，喊家庭医生过来给她检查。 游恬恬略带忐忑。 不会被发现了吧？ 她不想看到自家爸爸再背后偷偷抹眼泪了。 幸好游恬恬虽然还没补足亏空，但身体已经恢复成正常，至少比游父身体要好，听到医生说健康壮实得像头牛，游恬恬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她躺在沙发上，浏览武协帖子，口中道：“我就想着，以后去帝都了，一年有八个月难得见次面，才用最后的假期陪你，你就嫌我了？” “果然近臭远香，我以后的生活不会是这样的吧，放假第一天，爸爸笑脸相迎，好菜连连，放假第十天，就嫌我在家咸鱼躺，一点都不上进，放假第三十天，连连看日历，看我什么时候开学，一到开学季，立马将我行李打包好，欢欢喜喜送我出门。” 游父确认游恬恬身体没毛病，身上也没有伤口伤疤，立马换了个笑脸，“怎么可能，家永远向你敞开，爸爸永远对你热情相迎。就是你这个年纪，不想出去和朋友玩玩？” “你班上同学，录取通知书也都到了吧，不想最后聚聚？日后天南地北的，难以再见了。” “不去。” 高中生受欢迎的，还是那些学习成绩好的，游恬恬成绩一般，也不会有同学主动提出做朋友。 而高中生联络感情的方式就那几种，一起吃饭，一起八卦，一起散步，一起住宿舍。 游恬恬都是吃自带饭，一个人吃，也不爱与人分享八卦，更是嫌同学体力不行，喜欢一个锻炼，天天晚上坐车回家，没有加深感情的渠道，看起来更像是独来独往，和班上的同学自然泛泛。 游父郁闷，“在家不无聊吗？” 大辉这个年纪，恨不得天天往外跑，在家待不住，怎么恬恬就相反呢？ 难不成女孩子天生恋家？ 也不对啊，大学大辉特意选了本省，恬恬可是迫不及待挑了帝都。 游父想不明白，也只当恬恬有孝心吧。 “不无聊啊。”游恬恬自帝都培训，差不多一个月没怎么摸到手机，此时想念得紧。 现代人真是得了手机病，饶是游恬恬这种以前觉得手机可有可无的，在没了手机后，也有些想得慌。用起手环时更是觉得处处不适应。 哎，被手机惯坏的现代人。 浏览完帖子，游恬恬见企鹅上有99+红点，点进去一看，是班级群。 班级群里，班上同学各自发了通知书，大学同市同学自发私下联系，相邻市的同学也彼此交换联系方式，显然是打定主意读大学时，加深感情。 也是，陌生城市，有个熟悉的人，也不会那么害怕仿徨，感觉置身孤岛，孤立无援。 游恬恬瞥了几眼，退出班级群，打开软件，看小说。 小说最易打发时间，待她看完一本，太阳已经下山，而院子外车子轰鸣作响，她哥回来了。 这么快？ 游恬恬揉揉双眼，感觉眼有点涩，她活动活动下四肢脖颈，觉得不能继续这么玩手机了，整个身体，都像是老旧的机器，僵硬得要死。 游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游哥夹了块鱼腹肉给游恬恬吃，问：“喻昌珠宝要卖了，你想不要要？你要是想要，我买了放你名下。” 游恬恬拿着筷子的手僵在那里。 她缓慢扭头，问她哥，“你说什么？” 游哥意外，游恬恬耳朵尖，以前他小声嘀咕她都会被她听到，然后报复回来，所以，游哥养成了个好习惯，他从不背后嘀咕人，要嘀咕，就默默嘀咕。 此时见到游恬恬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双眼眯起，他不动声色的重说一遍，留意游恬恬的表情。 游恬恬肯定不是没听到，让他再说一遍，是不太敢相信话里内容？ 她和认识喻家大少相熟？ 不对啊，除了救过一命，应该没有牵扯了才对？ “不要不要，我嫌脏。”喻家当家人做的事太恶心了，让游恬恬觉得喻昌珠宝也一并让人恶心。 “行吧。”游哥没瞧出什么不对，道，“那我不插手了。” 喻昌珠宝当家人被抓，现在喻昌珠宝是一坨香喷喷的肥肉，游哥自然也觊觎，但既然游恬恬不想要，游哥又顾忌着游恬恬或许认识那喻家大少，干脆歇了心思。 他们游家不涉及珠宝行业，贸然插手不明智，算了，先把手上产业打理好再说吧。 吃过饭，游恬恬本来想在客厅打电话，但思及游哥饭桌上的眼神，心一虚，躲进房间里。 电话接通，她开门见山：“教练，你家那喻昌珠宝，要卖了？” 喻孟辰眼珠子一动，问：“你想要？我，”他本想说送给游恬恬，但也知道这话不能说，他可惜地开口，“那你买吧。” “不不不，我不想要。”游恬恬连忙否认，“这不是你家产业嘛，有你-妈妈的一半功劳呢，你不想要？你拿着名正言顺。你如果不善经营，选个职业经理人替你打理，反正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这个外人，游恬恬暗指安阳。 剧情中，安阳凭借喻家继承人身份，一路在商场厮杀，将喻家产业做大，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他才能进陵园，将她的坟掘了。 现实里，他没了这个身份，他还能为所欲为吗？ 游恬恬心情愉快。 事实上，喻孟辰就是这般做的，现在被游恬恬关心，他心头更甜，“都听你的。” 游恬恬也很满意，这样才对嘛，哪有婚生子放弃自己该得的权益，留给私生子的。要是喻孟辰不争取，安阳若得到喻家当家人的全权委托，能替他持股，名正言顺进公司。 之后无论是执掌公司还是卖股份，钱都在他手上。 要真是这样的发展，游恬恬都替喻孟辰委屈。 思及喻孟辰的性子，游恬恬忍不住替他多打算两分，“我钱够不够？我这有上亿流动资金，可是先借给你。” 从小到大零花钱，加上从她哥那扣点，差不多了。 喻孟辰愈发甜蜜，不过这钱他是不能拿的，“不用不用，我妈妈将财产都留给我了，我不缺钱。” 而且，孟家那边家大业大，喻孟辰从孟家所得也不菲，他瞧不上喻昌珠宝。 但还是那句话，只有他不要的，没有别人抢的。 所以，想抢的，都被他剁了爪子。 喻孟辰想起之前探监，他那个父亲对他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以前虚伪的模样，眼底闪过笑意。还是这样的父亲更为真实。 他俩之间的父子情岌岌可危，更父亲的更是对儿子动了杀心，偏生面对他时还是一副慈父模样，可把他恶心坏了。 想起那次车祸，喻孟辰此时回忆，往日的痛苦悲戚彻底消散，竟尝出几分甜。因为这个车祸，他和恬恬有了牵扯，也有了后边故事。 两人初见，不比那些肮脏事更值得回忆？ “那便好，若是钱不够，一定要和我说。”游恬恬拍胸-脯保证。 挂了电话，游恬恬想了想，又联系经理人，从她那得知，甄茗丹没有找过她后，不放心地联系甄茗丹：“茗丹姐，事情解决了吗？” 甄茗丹回得很快，“你事情办完了？其实没什么事啦，就是我姐结婚了，我回去参加婚礼。” 游恬恬：“？？？” 婚礼临时通知妹妹参加？这还不算没什么事？ 思及甄茗丹之前对重男轻女的敏-感，游恬恬明显感知到这后边有什么事，正欲详问，甄茗丹又岔开话题，直言自己被帝都特色大学录取，“我早已毕业一年了，结果现在，又要重读个大学。别人问我工作了没有，我说，还在读大一。别人一看我这外貌，嘀咕道，才大一啊，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长得那么急。” 现在大一生，十七十八的有，十九二十的也有，但二十三四的，几乎没有。 游恬恬被甄茗丹自嘲逗得发笑，“怎么会，茗丹姐不说，别人还以为你只有十八岁呢，满满的胶原蛋白。” 却也识趣地不再问这后边事，想来不是件什么开心的事。 “哪有那么夸张？” “我实话实说啊，咱们常年练武，本就较同龄人年轻。”游恬恬又道，“我九月份，也要去帝都特色大学，不知道咱们在不在一个班。” “你也录取了？”甄茗丹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高兴，“那敢情好，到学校，又有个伴。” 互相闲聊一翻，约好同天报名，游恬恬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游恬恬沉吟，或许这个大学，还真和帝都培训有关。 她低头，联系容宓云和郑承光，得到两人也被帝都特色大学录取的消息，郑承光还抱怨了一句，他大学读得好好的，结果家人硬要他转学，还朝游恬恬炫耀一翻，他已经开窍了，暗戳戳地问游恬恬现在开脉几境？ 【恬：开窍境。】 【郑家大酷哥：我不信我不信，猫猫打滚.jpg。】 【恬：猫猫酷踢.jpg。】 游恬恬关了手机，暗道，等去帝都，要给张家回个礼。 打完电话，游恬恬跟游父说回去了，走向地铁站。 刚出小邦山大门，感觉到有股视线落到她身上。 游恬恬没有左顾右看，而是假装蹲身系鞋带，眼角余光往视线方向瞧去。 那股视线消失，她没瞧出不对。 她继续往前走，没有再察觉到那股视线。 游恬恬走后，一名穿着太极服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从旁边大树后边，他之前也站在此处，但无论是游恬恬还是附近的人，都没察觉到这儿有他这个人。 他望着游恬恬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倒是个好苗子，感知能力极为敏锐。”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世家出生。 他缓步慢走，却像是缩地成寸般，洞穿空间，一步五六米，瞬间追上游恬恬。 游恬恬恍有所觉，偏头望向身侧，什么都没瞧见。 这让她有些不安，她望向面板，面板上劫气没有变化，说明刚刚两次感应，并无恶意。 可是脱离掌控之外，让她不喜。 游恬恬握爪，还是要变强。 到了地铁站，游恬恬寻个空余地方等地铁，这时，旁边一个走来一个穿太极服的中年男性，上前搭话道：“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我这有几本武林秘籍贱卖，只要一百块，买了不吃亏，不上当，买一本吧。” 旁边正在玩手机听歌的男生偏头，见这中年男性果然摸出几本黄皮书，禁不住嘲笑，“哇哦，copy《功夫》啊，人家好歹是个乞丐装，像个隐士高人，你这年纪，你这装扮，也不像啊。美女，诈骗，别上当。” 游恬恬视线落到中年男人身上，他面容儒雅，笑容温和，一身太极服，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处。他太阳穴并不股，眼底也没精光闪动，除了没有啤酒肚，就像是街上寻常的中年男性，没有多少特殊的地方。 但游恬恬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她掌心有些出汗，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淡定地应和那男声的话，“你说的对，确实是诈骗，现在的小孩子，都不信这个了。” 中年男性闻言并不生气，只淡淡地笑：“小姑娘，确定不买？货真价实的秘籍，要不是看你‘有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我也不会卖给你。” 那男声嗤笑，“看得出，你是《功夫》爱好者了，台词说得一字不差。” 恰好地铁从过来，游恬恬往前走，道：“大叔，我没有‘维护世界和平’的爱好，就不买秘籍了。” 中年男人跟着上了地铁，笑道：“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倒是警觉。” 他嘴唇微动，声音凝线传入游恬恬口中，“柳义河那小子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过来看看。” 游恬恬神情微变。 柳义河，12号。 她笑道：“前辈是他嘴中说的，最喜欢提携后辈的那个德高望重的恩师？” “恩师算不上，只指点过一段时间。”中年男人见游恬恬总算肯搭话，笑道，“我就过来看看，见你和那小子说得一样好，过来送下书，结个善缘。” 他又将那些秘籍递给游恬恬，道：“挑一本吧。” 游恬恬凝眉，“无功不受禄，晚辈——” “别叽叽歪歪了，山海境那边压力大，你们这些话后进武者，能尽快变强就尽快变强。”这话依旧是传音入密说的，“我只给了本秘境，若你学成，将来山海境又能多添一分助力。” 这人将话说到这份上，游恬恬只得道谢，随手挑了本《破空诀》。 中年男人间游恬恬挑了这本，挑眉笑道：“我以为你会挑《如来神掌》。” 毕竟游恬恬练掌，这《如来神掌》也鼎鼎有名。 游恬恬笑道，“我不学佛。” 中年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好生学习，日后多来山海境效力。” 到了下一站，他带着剩余秘籍下车，身形晃了晃，消失于人海之中，像是他这一趟，就是过来给游恬恬送一本秘籍。 游恬恬低头，问12号，“那位前辈，长什么样？” 12号很快回道，“四十多岁，眼角有颗褐色小痣，比起武者，他更像是大学教授，你一看到他，就会认出来，气质很明显。他去找你了？” “对，给我送了本武功秘籍。” “我就说，那位前辈最喜资质出众的后辈，最爱提携普通出身的武者。” “你和他提了我？” “自然，你资质这么好，我提两句。咱们不比那些世家，有家族可以依靠，只能彼此联合起来，互帮互助了。对了，咱们班其他几人都收到特色大学通知书了，你呢？” “收到了，学校见。” “学校见。” 收起手机，游恬恬视线落到秘籍上，依旧有点不敢相信。 这是非酋的她，能拥有的好运气？ 千里送秘籍，那前辈可真厚道啊。 游恬恬将秘籍收好，暗道，自己日后也可学那前辈行事。 回到华庭，游恬恬迫不及待先看秘籍，粗粗看完一遍后，游恬恬不得不承认，这秘籍没做假，是真的，字字珠玑。 《破空诀》看文名，还以为是攻击招式，其实这是一部逃命的身法，炼到极致，可撕裂空间。 它有三层境界，一，空即是幻。 二，空即瞬移。 三，空即是空。 第一境，身法似幻，攻击成空，即武者游走速度太快，处处残影，寻不到真实身形，让敌人攻击落空；第二境，顾名思义，身法速度更快，几成瞬移；第三境，则可撕裂空间，洞破空间，堪比神话故事。 游恬恬默默感慨，那位大佬真实诚，这秘籍比不上伏羲八卦掌，但比其他秘籍要厉害得多。 同时，她乾掌和泽步卡住的关键点，看完《破空诀》也有了些许头绪。 乾掌空，与破空诀第二境三境有所关联；泽步幻，与破空诀第一境相类。 游恬恬记下感悟，只待补足亏空就印证所学。 而一旦她掌握了乾章和泽步，则伏羲八卦掌（入门篇）彻底掌握，再学进阶篇也容易得多。 她将《破阵诀》细细收好，进行今日份药浴。 9月8号，游恬恬拎着行李箱，准备辞别游父游哥，前往机场。 但是，她望着拎着小行李箱的游父游哥，略有些困惑，“爸，哥，你俩要出差？” “不是，我俩送你入学。”游父游哥穿得定制的西装，头发往后梳得齐整，根根分明，袖间袖口暗藏低调奢华，不像是去送学，更像是去参加年会。 游恬恬握着行李箱拉杆，弱小可怜，“不用了吧，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走。” “没事，我俩买了票，不影响。”游哥一锤定音。 游恬恬：“……” 行吧。 出了大门，游哥拐向主道前，瞧见门外临时停车场听着一辆迈巴赫，迈巴赫外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光头。 喻孟辰？ 游哥认出来人，心下嘀咕，他记得，喻家不住在小邦山啊，这个喻家大少怎么在这？ 莫不是因为公司的事，过来拉投资的？ 他和喻孟辰不熟，不想打招呼，正欲开车过去，这时，他顺着后视镜瞧见游恬恬打开车窗，朝外边熟稔地挥手，“教练。” 游哥：“？？？” 被偷家了？ 第42章 挑破 游哥眯眼, 想起之前游恬恬提及喻昌珠宝时的不自然，暗暗咬牙，这俩还真熟悉上了, 还约好一起去帝都，孤男寡女的，嚯嚯！ 不枉他这些天加班加点，攒出几天假期。 他挑剔地视线落到喻孟辰身上，光头, 像刚从牢里放出来的, 减减减减减分，有其父, 算了，留点口德, 长得满面桃花，小白脸一个，减减减减减减分…… 将喻孟辰的分在心底从一百减到0后，游哥才微微出了口心头之气。 他冷酷地朝喻孟辰点点头。 喻孟辰走了过来，先朝游父游哥打声招呼, “伯父，辉哥。” 又望向游恬恬, 笑道：“恬恬。” 游恬恬道：“我爸和我哥陪咱俩去帝都。” 喻孟辰有些郁闷，二人世界泡汤了, 还不能表现出来, 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表现得很欢喜。 游父乐呵呵的, 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你是, 喻家那个小子？伤大好了？也是在读大学？读大几了？” “爸，他读研究生。”游恬恬替喻孟辰答了一句，又道，“你快回车里，准备出发了。” 外边那么晒，那么热，喻孟辰后遗症也没好全，还是要注意点。 喻孟辰又礼貌地提出告辞，才转身离开。 游恬恬关上车窗，从副驾驶上扭身，问游恬恬，“乖宝啊，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游哥竖起耳朵。 “帝都培训认识的。”游恬恬简单说了一下。 游父有些诧异，“他也是，你们圈子的啊。” 游恬恬点头。 游父恍然，“难怪他这些年不怎么在家，怕是从小骨骼惊奇，被游方道，武者收作徒弟了。” 游恬恬没反驳，游父是普通人，还是少接触武者世界，不然迟早被他摸到事情真相。 车上，喻孟辰握着手机，满心郁闷。 他想微微抱怨，但又觉得还没到那份上，只能遗憾地按捺住，要是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就能给自己谋福利了。 他打开微信，删删减减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飞机上，喻孟辰本来买的是和游恬恬相邻的座位，被游父了呵呵呵地换了，然后他和游哥坐在一块。 游哥面容冷酷，取出电脑办公，全程不与喻孟辰交流，喻孟辰心虚，怂怂地，也没敢打扰游哥。 这是未来大舅子，不能得罪。 下了飞机，喻孟辰邀请游父游哥和游恬恬一道坐他的车去帝都特色大学，游父游哥在帝都没有房产没有分公司，确实有些不便。 游父乐呵呵地答应了，游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到了帝都特色大学，游父不等喻孟辰说什么，先笑道：“小喻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游恬恬在旁补充道，“他改姓了，姓孟。” 游哥瞪了她一眼，胳膊就往外拐了？ 游恬恬被瞪得莫名其妙，一双传承自游父的杏眼，满是无辜。 游父笑容微顿，又顽强地挂在脸上，“小孟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喻孟辰点头，“您随便称呼。” “小孟啊，你也是今天开学吧，就不打扰你了。” 喻孟辰试图争取，“我对特色大学熟，伯父，我带您和恬恬去报名？” “嗨，不用了，我帮大辉报过名，对这一套熟，不是有学长学姐么。” 游恬恬在旁补充，“爸，特色大学以前只招研究生，大学生今年才招，我是第一届。” 游父游哥：“……”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那种听不懂潜台词，只知道耿直插父兄刀。 喻孟辰想笑，但在游父和游哥视线下，又不敢笑，他低头，道：“伯父，辉哥，还是我带你们去吧，顺便我也报下名。” 游父没话说。 被自家女儿拆台成这样，他暂时不想说话。 游恬恬望着蔫搭搭地游父，有些不解，问：“爸，是不是太阳大，要中暑了？看你很没精神。” “没有没有。”游父让游哥看行李箱，自己带着游恬恬，在喻孟辰的帮助下开始报名。 大一报名一向琐碎，等一切都处理好，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游恬恬拿着钥匙，喻孟辰拎着棉被，提着桶沐浴露等生活用品，游哥拎着行李，一行人前往宿舍楼。 特色大学以前只招研究生，研究生的宿舍比大学生宿舍一般要好，现在便宜了游恬恬这一届，住的是两室一厅，两间卧室，以大厅隔开，相对布局。 比大学寝室，多了些隐私，也多了生活空间。 当然，也与特色大学是武者学校有关，武者耳聪目明，不隔远点，谁都睡不好。 在帝都培训中心时，旁边武者呼吸，就感觉在耳边，若是计较些的，怕是对方翻个身，都会惊醒。 当然，游恬恬没这些臭毛病，前世养成的随意，这辈子都没扭转过来，和其他富家千金比，活得不是一般糙。 进入宿舍，首先映入眼底的是客厅，客厅上有沙发，有茶几，还有大冰箱，有空调，有饮水机，回到宿舍累了，可以先去沙发上坐着解解乏，旁边倒杯水，冰箱里拿点水果或者冰饮，和家里也没什么两样，除了有点小。 阳台上有洗衣机，有升降式晾挂衣架，不用武者自己洗衣服，晾挂衣服床单什么的也便宜。 再看小卧室，卧室里有床有书桌有衣柜有空调，除了有点小，其他的都很不错，书桌衣柜和床质量上佳，以游父挑剔的视线来看，也挑不出什么，木材不算名贵，但质量是真的好，比得上那些吹捧的百年老木了。 采光度也很棒，窗明几净的，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晚上不会受到光污染，白天不会被挡光。 另一边还有个小阳台，将门打开时，有穿堂风穿过，舒爽的凉风吹到身上，比风扇舒服多了。 游父闪过满意，“这学校，宿舍环境还挺好。” 这个满意，是和游哥比的。 当年他送游哥读大学，瞧见那宿舍时很是怀疑人生，这么小的宿舍，居然还能住四人？ 国家都发展这么多年了，学校宿舍怎么还没更新换代？ 游哥那宿舍，和他那个时候的宿舍，除了床柜不一样，几乎没多少变化，像是时光停滞。 所以，见游恬恬宿舍处处好，是百分之一百的满意。 游哥是羡慕妒忌，他上大学时，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宿舍？ 他那个宿舍，只有头顶一把小风扇咕噜咕噜的转，大夏天的几乎不顶什么用，他想出钱安装空调，学校还不许。 他想买洗衣机，也被制止了。 学校给的理由也很高大上，大学是让你来学知识的，不是来享受的，因为这句话，他熬了一年，在允许学生外出住校时，第一时间逃了。 要是他大学时有这条件，他可在大学住到毕业。 至于研究生，他是走读，不住校，不知道宿舍条件如何，但想来，也没有这么好的。 游恬恬也很震撼。 她以为她的大学宿舍，和帝都培训中心一样，四人一寝，上-床下桌，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般好。 她去喻孟辰拿的桶找抹布，道：“我先收拾寝室。” 游父拦住，道：“找阿姨收拾，咱们先去吃午饭。” 游恬恬拿着抹布的手一顿，道：“行。” 今日大一开学，学生和家长可免费去食堂吃东西，游哥本想去帝都星级酒店吃，但游父却想尝尝学校食堂。 学校食堂才是乖宝日后天天吃的饭菜，当然得尝尝味道。 要是食堂饭菜不行，就在附近买个店面，再聘请个厨师过来，专门给乖宝做饭吃。 游父心道。 游哥不抱什么希望，食堂能有什么好手艺？ 反正，他大学时的食堂，总之一言难尽。 它正常做饭大家皆大欢喜，它一想创新，一想营养，就是大学生的苦难日，往事不堪回首。 游哥是嫌弃学校外边的小店子不干净的，食堂的勉强可以，所以偶尔游哥不想自己做饭时，就会去食堂吃，但在食堂吃饭，纯属撞运气，开盲盒，连续几次运气不好，吃了圣女果炒水煮蛋，榴莲炖豆腐等等，他痛定思痛，再也不太敢偷懒，天天自己动手做菜。 他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做饭倒也方便。 一行人走入食堂，食堂内已有不少家长在，天南地北的，各个都很陌生。 游父在几个脚步轻盈、外表看着寻常实则站姿气质不同寻常的中年男士身上绕过，本想问游恬恬话，但思及之前他在客厅低声说话，游恬恬在二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歇了心思。 怕了怕了，武者的世界，悄悄话不配。 随人流拿了餐具，先打饭，再荤素菜挑几样，寻个空余座位坐下。 一个餐桌四人，他们这行四人，正正好。 喻孟辰本想坐在游恬恬旁边，游父赶先一步放餐盘，喻孟辰不敢与游父争，望向游恬恬对面，游哥已经坐在那里，察觉到他视线，抬头朝他挑眉一笑。 喻孟辰：“……” 是他心思过浅，谁都瞧得出来。 喻孟辰老老实实坐在游父对面。 见游父游哥食欲不佳，对着卖相一般的食堂菜拨弄着筷子，喻孟辰道：“其实味道还可以。” 游哥不忿，宿舍都那么好了，食堂也要上天吗？ 他夹了一筷子。 然后，眼泪差点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大学，就不能跟特色大学学点好？哪怕只学个十分之一的精髓也好啊。 这食堂菜卖相确实不佳，手艺也是一般，但胜在食材出色，不比他在家吃的那些他妹妹特意定的新鲜有机菜要差。 真是学校比学校，气死个人了。 游父见游哥这般表情，迟疑道：“大辉，要是不好吃，就放下筷子吧，待会儿给我吃。” 到底是乖宝的学校，要是太浪费，怕学校对他们这些家长的印象不太好。 游哥恨恨地又夹了一筷子，“好吃，爸，你多吃点。” 之后，又不情不愿地开口，“白米饭也很好吃。” 白米饭粒粒分明，软糯可口，初入口极香，渐而回甘，却又不会太甜，一切恰恰好。 他望向喻孟辰，谦虚地问：“这学校食堂，菜是从哪买的？” 游恬恬尝了一口，倒是尝出来了，是山海境内的，而且是不往外卖的政府粮。 她道：“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游哥明白了，是他开拓不了的渠道。 不甘心啊。 明明透过那缝隙看到了一角，却一辈子只能看到这一角。 游恬恬望着游哥的神色，眸光也有些黯然，她倒是有些明白，为何要对普通人隐瞒武者的存在，‘人有我无，心魔妄生’。 而现代，人人启智，心思杂生。 游恬恬不知说什么，最终只道：“你多吃点吧。” 游父也有些明白游哥的心思，他叹息一声，拉长调子道：“大辉啊，国外那单子拿下来了吗？国外市场拓开了吗？公司市值，较之去年，涨了多少啊？你妹妹股份都在你手里，你要是不努力工作，你妹妹没钱了怎么办？” 游哥：“！！！” 他一个激灵，什么武者，什么薄雾遮掩的圈子全都被抛到脑后。 手里公司都忙不赢，哪有心思来琢磨武者的事？ 不过，他倒也明白游父话里意思，自信昂扬道：“放心，爸，很快就有结果了，明年妹妹的分红，绝对翻倍。” 游父满意了。 这才对嘛，他们在俗世，也有自己的圈子，旁的人也挤不进去，难道那些人也都要心情低落，神情黯然？ 顾好自己的事再说。 吃过饭，就是逛校园，特色大学和其他大学差不多，多建筑，多景观，有湖有水有桥有亭，三步一花，五步一景，清幽雅致，流水怪石。 “景色也很不错，空气环境也很好。”游父处处满意，觉得比安阳农业大学美多了。 他们没有逛完，特色大学范围很大，逛到一半游父便有些撑不住，虽说最近随开始打游氏八卦掌，但到底常年疏于锻炼，练习时间短，锻炼效果还没出来。 游父挺着小肚肚，热汗顺着额头一个劲地往下流，游恬恬递给他纸巾，不知不觉，一包纸巾都用个干净，正当游恬恬准备去附近小卖部买纸巾时，喻孟辰地上一块白手帕。 游恬恬有些讶异，她只前世小时候见人随身带手帕，后来大家带的都是纸巾，不想喻孟辰习惯这么复古。 有喻孟辰手帕在，游恬恬不再去小卖部，而是劝游父：“爸，不逛了吧？” 游父喝了口水，不再强撑，“不逛了，不逛了。” 一行人又重回宿舍。 阿姨已经将客厅和游恬恬的小寝室打扫干净，地面滑亮，死角处也没灰尘残留，可见阿姨打扫得细致。 游哥检验满意，用手机将钱打了过去。 床是木床，学校发的棉垫又很薄，铺好后试睡一下，和睡在木板上没多少区别。游父道：“再买个厚点的床垫，这床太硬了。” 游哥早在吃饭前就已经下了单，这事他有经验，同城急送，现在已经到了特色大学门口，游哥握着手机回道，“我已经买了，快送上门了。” 十分钟后，两个送货小哥扛着床垫进来，帮忙铺在木床-上。 这次试睡，感觉还不错，像陷入棉花里。 游哥将被套什么的拆了，拿到洗衣机那去洗。 九月还带着暑气，太阳依旧毒辣，被单什么的，晒半天就能干。当然，今天是干不了了，不过游恬恬今晚不再宿舍睡，那就无所谓。 该洗的洗，该放的放，该挂的挂，游恬恬游父和游哥离开特色大学，邀请喻孟辰吃晚饭。 今天一天，喻孟辰也辛苦了。 他们虽然不爽喻孟辰磨牙叼向他家乖宝，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游哥挑的是星级饭店，他在帝都没什么势力，也不熟悉，能挑的，就是那些名声大的，而且因为没有会员，不能进厢房，只能在大厅吃。 略有些暴发户。 喻孟辰欲言又止，游哥游父不给眼色。 确实，喻孟辰在帝都有点势力，由他来定酒店，确实能前往一些私人的私密的有口碑的饭店，但最后付钱时，被他提前买了单，他们父子日后面对他，到底是疾言厉色呢，还是温和和善呢？ 前者不好意思，后者不太甘心，还是一开始撇开好。 他们不打算断绝他的心思，也不打算来个助攻。 吃过晚饭，喻孟辰总算舍得走了，游家三人也回到酒店，先美美地睡了一觉，次日，游父游哥一大早便起床，带游恬恬去特色大学附近看房子买房子，放车子。 当然，机场和高铁站附近也得买一套。 全记在游恬恬名下。 游恬恬在帝都不至于没个落脚点，他俩日后过来看游恬恬也方便。 游父游哥都不是磨叽之人，钱也不缺，很快就看中合适的，买了四套，在市中心那边，也买了一套。游恬恬想去市中心玩，不至于要住酒店。 酒店不是自家的，到底不如何方便。 游哥开始盘算，要不要在帝都也开家游家湾？ 似是瞧出游哥的心思，游父摇头，道：“划不来。” 他们在帝都势利浅薄，这是弱项，而帝都水深，他们总不能为了这个项目，将自己陷进来。 派个经理过来处理诸事倒是可以，但身份不够。 游哥只得遗憾打消心思。 当年他们没想过来帝都，做任何决策都是避开帝都的，现在想要冲进帝都，难。 买完房子，游父游哥也没多待，游恬恬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他俩留在帝都没意思，所以当晚就买了机票，回安城了。 游恬恬送两人入贵宾候机室，回身时略有些落寞。 之后，她就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待四年，或者不止四年。 游父游哥方走，思家之前源源不断。 游恬恬深吸一口气，压下诸多心绪，乘坐地铁回到宿舍。 宿舍里，另一个舍友也已经到了，察觉到外边动静，她从自己小寝室走了出来。 “诶，恬恬。”甄茗丹惊喜，没想到这么有缘，和游恬恬一个寝室。 游恬恬也很意外，也很高兴。 能和熟人住一个寝室，比和陌生人好得多，再怎么野外都一起住过，小小寝室，应该不会闹太多矛盾吧？ 不过等上课后，游恬恬便知道，自己想太多，课上完人都累瘫，哪有心思计较寝室这点事情？ 晚八点，游恬恬洗漱完，正欲取出折叠桶药浴，喻孟辰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有东西要给她。 游恬恬想起自己还没送出去的礼物，放些折叠桶，从行李箱内取出礼物，走出寝室。 喻孟辰就在寝室楼下，人藏在不起眼的暗处，见游恬恬走出大门，才从阴影处走出。两人走到路旁，游恬恬将礼物盒递给喻孟辰，道：“送给你的。” 喻孟辰满心欢喜，握着礼物爱不释手，“我能拆开看看吗？” “可以。”游恬恬点头，“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来奇怪，也不知是此处太暗，还是本来送礼物就会紧张，游恬恬竟有些忐忑，不知道喻孟辰喜不喜欢。 喻孟辰打开盒子，里边躺着一个手表。 手表是银色链条，带着暗泽，黑暗下瞧不出什么，但在灯光下会闪烁出细致的不过分炫目闪亮的光泽，却能给人一种磨砂的美感，随着手腕抖动，银链上会呈现出一种山石嶙峋渐变美感。 表盘圆形，底板不是常见的1至12代表符号，而是漫天星辰，满天星辰之间，有一温度计镶嵌其中，设计成星云模样，与星辰几乎融为一体。 好巧妙的设计，喻孟辰暗赞。 再仔细观察星空，却见星辰是亮白色，不反光，而北斗则是夜光绿，在黑夜里耀耀生辉。 至于北斗星所在位置，则是真正的表盘，指针和数字的方位皆有荧光，晚上能瞧得一清二楚，不过，本来标数字的地方，只0和6清楚刻出数字，其他数字以小巧的荧光石替代。 此时八点过五分，小巧表盘时间很是精准。 喻孟辰摸着这手表爱不释手，这表盘集方位、温度计、时间于一体，又将他名字蕴含其中，显然是定制。 他为游恬恬花费的心思而心花怒放。 此时他觉得欣喜已经足够，但等回去后，他在表盘之后，瞧见了自己名字的花体设计，更是喜不自胜。 当然，此时他不知道，他迫不及待带到手上，对游恬恬道：“我很喜欢。” 游恬恬也很高兴，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能得到对方重视，任谁也会开心，觉得自己一翻心思没白费，“你喜欢就好。” 喻孟辰摸着手表，道：“我会时时带着的。” 这手表到了山海境依旧能用，时时都可带着。 游恬恬再次生出异样，不等她细究，喻孟辰将表盒将兜里一塞，递给游恬恬一瓶药，“我特意请人搓的丸子，药性温和，固本培元，你每天吃两颗。” “吃了这药丸子，不用再喝养生汤了，等你后遗症过去，这药丸子也不要再吃。” 游恬恬没接药瓶，道：“很贵吧？” 喻孟辰摇头，“不算很贵，你吃完寻我，我再给你一瓶。” 游恬恬将信将疑。 喻孟辰将药瓶子塞到游恬恬怀里，道：“快上课了，你再不恢复正常，怕是跟不上课程，关键时候，别计较太多，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再还我人情。” 游恬恬捏紧药瓶子，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喻孟辰说到她心坎上，即将上课，她虚虚个身体，确实不太好。 她苦笑一声，“我好像，总是在占你便宜。” “朋友之间，别计较那么多。”喻孟辰大方笑道。 游恬恬暗自记下这个人情，决定日后有机会就回报掉。 回到寝室，游恬恬没急着服用，而是先找甄茗丹，问她认不认识这丸子。 她不能单听喻孟辰一面之词。 之前药膏就是，喻孟辰总是这般轻描淡写，但她后来问过那照顾她的女武者，方知道那药膏，比她想象中的难买，谁知道，被喻孟辰当不要钱似的全涂她身上了。 喻孟辰不心疼，她知道价格后，心疼得要死。 她那伤势，哪需要有用这么多？ 甄茗丹辨认半响，有些拿不定，“像是六味冲境丸，不过我不确定。” “不确定在哪？”游恬恬觑她神色，冷不丁地问。 甄茗丹目光一斜，语带飘忽，“普通武者，没渠道弄到这玩意儿。” 之前游恬恬承认过，自己是普通武者，还是那种自己机缘巧合踏入武道世界的武者。 游恬恬收起药丸子，问：“这六味冲境丸，很难得？” “不算难得吧，世家武者，筑基境冲腾空境时，他们长辈会替他准备这个。冲境时，要用的能量很多，有这六味冲境丸，会加快破镜时间。” 主要是，要得长辈看重，才有长辈愿意准备。 不然，就算是世家武者，也不会准备这个。 甄茗丹道：“是追求者送的？” “不是。”游恬恬本能否定了，只是嘴上否定，心底却留了痕迹。 她捏紧丹药，满怀心事地回到自己小寝室。 她望着丹药，拿不定吃不吃。 若喻孟辰真喜欢她，她知道这份喜欢，如何能吃得心安理得？ 毕竟她不曾考虑感情，不能在自己感情不明时，对喻孟辰又吃又拿。 若是朋友，她日后必有报答，若牵扯到了感情，这就不好算了。 可是让她直接问？ 喻孟辰又没告白，她直接问，怎么好意思？而且，若是她问了，对方说是，她该怎么办？拒绝还是答应？若对方否认了，她信还是不信？ 且不说信不信，若对方真不喜欢她，她问这么个问题，日后两人又如何相处？ 游恬恬翻个身，真觉得自己碰上好大一个难题。 最终，游恬恬没有吃药丸。 晚十点，游恬恬手机收到一则信息，明天早八点，体健2201班全体去某某教学楼某某教室开班会。 体健2201班是游恬恬所在班级，体健即体育健康，幸好武者无需去社会上寻找工作，不然这么个专业，没什么竞争能力。 游恬恬放下手机，睡觉。 次日，和甄茗丹吃完早饭，两人寻到班级，班上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粗粗一看，之前帝都培训1班同学都在，还是十几个人是从二班提过来，和原有一班，构成一个班。 一个班，三十五人。 开学第一课没什么特别的，自我介绍，选班干，通知军训等琐事，甄茗丹和张文晟竞选班长，甄茗丹没有竞选过，落选成为团支书，副班由谢令礼担任，其他班干，游恬恬没怎么记。 下了课，游恬恬和甄茗丹吃过饭，打电话联系喻孟辰，两人约好在湖边亭湖水榭上见。 亭湖水榭周围有树，将水榭掩映其中，有些隐蔽。 游恬恬坐在水榭仿木石凳上，捏着药瓶，望着湖心波光粼粼，略有些出神。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真见到了喻孟辰，她反倒觉得什么话都无需说，她将药瓶递给喻孟辰。 喻孟辰推回去，略有些紧张，“你怎么又还给我？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游恬恬道：“太贵了。” 喻孟辰道：“你以后又不是还不起。” “可是，情谊还不起。”游恬恬认真地开口。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喻孟辰面对她时，那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情谊。 不必再问，她便明悟。 之前她就感觉不对，只是没有往这想，现在这么一留意，才发现，对方表现得很明显。 也是，她俩又不是打小长大的交情，又没有生死依托的厚重，普通朋友，又怎会这般掏心掏肺？喻孟辰还欲掩饰，但瞧见游恬恬眼底的了然，又知道掩饰无用。 他第一次动心，完全不懂得掩藏，被人轻易窥破。 他此时，多希望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个自私的，这样她就可以一边假装看不懂他的情谊，一边吃他的药丸。 偏生他喜欢的姑娘太过正直。 孟喻辰摸摸自己的眼睛，苦笑：“那么明显？” 游恬恬默然，“确实明显。” 但稀奇地是，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竟到现在才看出来。 也是无语。 “你拿着吧，日后再还。”喻孟辰知道了游恬恬的态度，她既然看出来了，却拒绝要药丸子，显然拒绝了他的情意。 喻孟辰摸摸手表，他不会放弃了。 游恬恬摇头。 喻孟辰道：“马上就要军训了，你不吃药丸，怎么坚持？你拖同学后腿，同学又怎么看你？一般军训，为了培养同学情谊，都是会一班连坐的。” 游恬恬凝眉。 这倒是个问题。 “就当我借你的。”喻孟辰开口。 游恬恬道：“你家长辈既然给你这个，显然你要冲击腾飞境了。” 喻孟辰傲然道：“无需这个药丸子，我也能进阶腾飞境。” 顿了顿，他笑道：“我才筑基一年，哪那么快进阶腾飞境？我是提前预支的。我本来就没打算用这药丸子，如果没有你，这份药丸子，不知道会便宜谁，反正都是便宜人，不如便宜你。” 游恬恬张张嘴，想说便宜的都是你同辈堂兄堂弟，不比她这个外人更亲？ 但她听明白了喻孟辰话里意思，这是让她别放在心上，药丸子于旁人珍贵，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鸡肋。 “行吧，我说不过你。”游恬恬将药丸子拿了回来，又瞥了喻孟辰一眼，道，“我没考虑过感情的事，不过，我会认真考虑的。” 喻孟辰意外。 不是拒绝？ 他心花怒放，乐呵呵地开口：“不必急着做决定，按咱们之前相处的节奏来。若咱俩有缘，未来还有很长，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只要你想谈感情了，给我一个机会就行。” 游恬恬点头。 解决了这事，游恬恬没急着告辞，喻孟辰坐在旁边，也不急着更进一步，他与游恬恬闲聊特色大学，以及他从导师那听来的消息分享给游恬恬，不故意靠近，也没有疏远，可之前一样，如潺潺流水，润物无声。 游恬恬紧张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默认喻孟辰的接近，从一开始的沉默无措，到后边放松搭话，恢复了以往两人相处节奏。 两人晚饭是在食堂吃的，两人之间虽没戳破，但脉脉流动的，较之之前多了几分暗涌。 瞧见游恬恬的甄茗丹本来想端着饭盘过来，但察觉到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又顿住脚步。 她坐在旁边，暗自感慨，真是久违的青春啊。 重读个大学，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呢。 吃过晚饭，两人又围着校园闲逛，散步聊天，如两人一般闲适的并没几人，更多的，都在体育馆锻炼。 特色大学体育馆、训练馆等，都不是露天的，一个个大建筑建立着，各有各的作用，从外边看不出来，只以为是教学楼，进了里边，才知道是各处锻炼的地方。 见武者行色匆匆地踏进大建筑，大半个月没有锻炼过的两人不约而同都有些心虚。 互相对视一眼，瞧清对方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游恬恬道：“我会吃药丸子。” 喻孟辰也道：“我后遗症快好了。” 两人多少生出些许紧迫感，初生神明已如此难以对付，老牌神明又该如何？ 在未来面前，现在这点小纠结，就显得可笑。 游恬恬放平了心态。 九点，喻孟辰送游恬恬回到寝室大门，游恬恬走进去，拐角时回身，看到喻孟辰依旧站在大门口，往这边瞧。 游恬恬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见喻孟辰之前，她各种纠结，见到之后，却像是看清前路，之前的纠结全部散去。 她无需想太多，只要一步步往前走，总会走到合适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推下我基友的文文，很好看。 《那个少年又娇又野（现代女尊）》by如竹如松 初入异世的陈瑶在丛林中偶遇了惨兮兮的云慕，以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奶狗，处处照顾着，被他甜甜的叫姐姐撩得心神荡漾； 不曾想一出丛林，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其中被挂在前三位是 “云慕小三”“云慕深夜约会”“云慕为躲正室失踪”...... 陈瑶眨了眨眼，看向正在跟经纪人诉苦的云慕，云慕似乎察觉到她视线，侧过头挑挑眉，然后回她一个软绵绵的笑...... 第43章 上学 寝室内, 甄茗丹坐在沙发等她，瞧见游恬恬，她暧-昧地眨眨眼, 拖长声调，“不是追求者？” 游恬恬有些羞恼，“茗丹姐。” 甄茗丹拉上嘴巴，笑嘻嘻地，“我不说了, 嘻嘻, 要是成了，要请吃饭的呀。” 游恬恬眉间藏羞, “那是自然。这事还不急，还在接触呢。” 于游恬恬来说, 是不急的。 都说初恋大多谈得伤心动肺，要是每个好结局，日后再难这么动情了，游恬恬自然想求个好结果。 与其走得太快没有好结局，不如走得慢一点, 稳一点。 现在看来，喻孟辰和她想法是一样的。 这样慢悠悠的来, 她很喜欢。 甄茗丹听到两人还在接触，心下一松, 笑道：“确实不急, 要好好看。” 甄茗丹一直等着游恬恬，也是想劝她不要太急, 见游恬恬心下有成算, 没再多说。 军训地点在体育馆内, 以班为单位，每个班都有一名教练，这些教练，都是学校研究生，筑基境。 让游恬恬意外的是，他们班的教练，是喻孟辰。 她望着喻孟辰，双眼微微瞪大，昨天他没说。 似是瞧出游恬恬的控诉，喻孟辰低头心虚。 他昨天太兴奋，忘记说了。 甄茗丹肘肘游恬恬，朝她挤眉弄眼。 游恬恬：“……” 假装没看到甄茗丹的揶揄。 她收回视线，不再干扰喻孟辰。 果然，游恬恬一收回视线，喻孟辰就敢抬头了，他轻咳一声，道：“你们在帝都培训中心培训过，流程都知道，无需我多说，上前，绑手绑腿。” 游恬恬和甄茗丹上前拿了绑手绑腿，互相帮忙系好。 这绑手绑腿，比在帝都培训中心的还要重十来斤，刚刚系好，感觉身子沉坠坠地往下落。 游恬恬心微沉。 军训或许不必培训时轻松。 而她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想了想，她将药丸子一口吞下。 药丸子药性温和，在没法一下子吸收时，会储存在肉-身体内。 当然，若是一口气吞得太多，达到肉-身吸收极限，这药丸子药性再温和，也会造成肉-身崩毁。 但游恬恬目前不担心这个，她只担心，这全部药丸子吞下腹，没法补充亏空。 瞥见游恬恬将全部药丸子吞了，喻孟辰心头猛跳，恨不得上前拦住，不过见游恬恬好端端的站在那儿，高悬的心才慢慢落下。 他盯着游恬恬，一动不动，只待她有个不适，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甄茗丹揶揄地望着游恬恬，低声道：“教练好关心你啊。” 这一眨不眨的，毫不掩饰，估计过不了多久，全班都会知道这事了。 游恬恬倒是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朝喻孟辰摇摇头。 喻孟辰轻呼一声，见其他人都绑好手脚，道：“男生站两排，女生站两排，左低右高。” 有帝都培训中心特训经验，2201班的同学行动迅速，不足一分钟，便将队伍排好。 喻孟辰先巡视一翻，将几人位置调换后，道：“记好你们左右前后同学，日后，就是这个站位。” “现在，全体都有，跑三十圈。” 由右边带头，开始在操场上跑步，十圈，渐渐有武者掉队，喻孟辰喊道：“一人掉队，全班受罚。” 没法，旁边武者上前扶住掉队的，拉着往前跑。 二十圈，所有武者速度都慢了下来，那被拉着跑的，更是近乎昏厥过去。 喻孟辰暗自摇头，帝都培训时有所差距，现在差距更大了。 耐力、毅力什么的，二班上来的，比一班的差远了。 当初训练时，一班极限之后，又有加训，二班没有，现在一班还能调整呼吸，二班呼吸全都乱了。 再看游恬恬，身形也摇摇欲坠，她元气未曾恢复，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作为追求者，他能心疼，但作为心疼，他不能。 他狠心不去看。 见二班的武者拉胯，一班武者上前，告诉他们如何省力，如何呼吸，如何坚持更久，在旁鼓励打气，哪怕是性格最孤僻的谢令礼，也上手扶住一个女孩。 拖拖拉拉的又跑了十圈，在掉尾的二十余人准备坐地上休息时，喻孟辰喊道，“全体都有，集合。” 一班武者心头一凛，快速列队。 “报数。” “一，二……” 一排排都报了数，班长上前汇报全体集合后，喻孟辰道：“全体都有，跑去2训练场。” 1班的武者跑了，2班到1班的武者还在跑道上慢悠悠地跑着，他们望着1班离开方向，眼底闪过一抹希望，他们是去休息了吗？ 2训练场，是障碍跑，一圈。 一班1到12号瞧见这熟悉的障碍物，眼底都闪过熟悉与怀念，相较乾山那上下攀岩似的障碍物，平地障碍要容易许多。 而且只有一圈。 像是放松。 这是他们跑前的想法，跑后立马将这个想法丢到一边。 谁家跑道除了障碍物就是陷阱的？ 这不是障碍跑，这是冲关真人秀赛场吧。 高速滚动的滚木，居高临下的保龄球，悬空跳远的立柱，落点稀少的攀岩，走钢丝的人立悬崖，高速旋转的障碍木，和人对打的铜人等等，一共十八关，关关难过。 最难的是，每关不能回档，落地便会回到起点。 说是只有一圈，实际上不知要跑多少圈。 谢令礼一马当先，率先踏上圆滚木，她似鸿雁一般足尖轻点，不等踏实便再次飞起，而众人能瞧见，她飞起瞬间，身形较之之前，偏移直线，显然高速滚动的力道，在谢令礼接触的瞬间将谢令礼身形带偏。 谢令礼也意识到这点，再落到圆滚木上时刻意调整下姿势，然这次圆滚木速度更快，她足尖刚触及圆滚木，整个身子便往旁一歪，摔落到下边气垫上。 后边武者纷纷往前冲，但都折戟，唯有一名身轻如燕的女武者，歪歪斜斜的过了第一关。 那名女武者过了第一关，对后边喊道：“圆滚木往哪边滚，就往相反的方向落脚。” 有了这个女武者的带头分享，后边武者同样照做，这看似是个人项目，但其实也是团体项目。 只要有一人摸索出过关攻略，其他武者如法炮制，一路这么一关一关的推过去。 有的关卡艰难，要反复试探几次，才能通过，一个个的早已筋疲力尽。 有的武者起了偷懒心思，掉下气垫重回气垫时，干脆坐在起点，等人将前边关卡摸索通过，给出攻略后，自己再试着前冲。 一开始只一人，后来见见人多了起来，显然都有偷懒心思。 前边张文理骂道：“真是好打算，一点苦都不出，就等着别人将饭喂到他们嘴里。” 偏，他们想要过关，不得不喂。 游恬恬盘腿坐在关卡间的立柱上休息，她此时衣服上全是盐粒，头发也被汗水板结成一块一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感觉，自己累得全身神经拉扯，不愿再动弹半步。 听到张文理的话，她没有回答。 张嘴要力气，她要省点力。 不过，她倒是发现，自己肉-身体质很不错，她以为，自己会晕在半路上，但事实上，她坚持到了现在，炼体之法，没有白炼。 她的肉-身实力，虽没达到开窍境，但也不远，只要继续下去，同境之内，铜墙铁壁，不是假话。 这让她愈发期待恢复元气后的修炼。 她视线落到前方，留意闯关的武者失败根由，再不断调整模拟，又一次有武者掉落气垫，游恬恬站起，冲关。 这次冲的关，是梅花桩，不过桩是芦苇，细，软，中空，承受不住力，还会摇摆。 这一关，考验的是武者对肉-身的细微控制。 因为芦苇实在太软了，风轻轻一吹，它就会摇摆，武者轻轻一踏，它就会飘动，若不能对肉-身掌控至细微之境，并将听劲发挥到一定程度，听不出芦苇摆动轨迹，控制不了肉-身落下时的力道，就会从芦苇上掉落。 游恬恬双耳虽经过开窍强化，但体内没有元气，没有元气灌注双耳，听力比其他武者要差上一截，这是她的弱势，却未必不是她的强势。 没了元气影响，她能趁机锤炼双耳，更好的强化双耳。 以往她双耳关注元气时，虽能听到更远更响，但没此时这般，更细致，更敏锐。 她坐下时，像是每根骨头每块皮-肉都在抗议，但当她站起，从她眼底根本瞧不出疲惫。她往前一跃，好似凭空踏虚，又似冰上滑行，一路划过芦苇尖，落到芦苇前边的立柱上。 她疲惫地坐在立柱上，哑着声音对后边人道：“过这一关，不要用元气，这芦苇对元气敏-感，越是调动元气，它越是无规则乱动。” 武者运用元气已成本能，虽然明知过关要点，但起跃、或于空中掉落时，总会控制不住。 不少武者都止步这一关，又从第一关开始。 游恬恬见等不到人探路，继续下一关，下一关是圆盘，每个圆盘之间隔两米，没法跨行，只能蹦跳。 游恬恬估摸下距离，踩在圆盘中央，谁知中央也不稳当，她脚刚踏入，圆盘往旁一斜，游恬恬眼疾手快地往另一边踩稳住重心，但片刻她发现，圆盘倾斜并非受她力道，而是它本身乱斜。 她没坚持多久，掉了下去，又重来第一关。 喻孟辰走到她身边，问：“辛苦吗？” 游恬恬没直答这个问题，只道：“我好想当教练。” 喻孟辰轻笑，道：“教练当初，也经历过这些训练，比你们更难。我们那个时候，带了禁锢手环，全身元气锁定，凭肉-身训练。” 游恬恬若有所思，“我或许不急着恢复元气。” “不行。”喻孟辰摇头，“我们训练时虽然禁锢了元气，但解除禁锢手环，元气会冲刷强健肉-身，不会留下暗伤，你若不恢复元气，会有暗伤留下。” 而且，他们晚上有元气滋润，次日能回复体力，游恬恬只靠一晚上肉-身恢复，会跟不上训练。 “行吧。”游恬恬打消这个念头。 孟喻辰又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子，道：“你先吃吧。” “这又是什么？” 游恬恬倒不怀疑喻孟辰会害她，而是她担心喻孟辰又给她一颗贵重丹药。 “八味固本丸，张文曦上半年刚筑基，从他那抠来的。” 武者筑基，世家看重的，会给固本丸让他早日稳定境界。 张文曦听信喻孟辰的话，觉得吃药丸子会造成实力虚，不如自己稳定来得踏实，就将固本丸留着，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人出手，才留在手里。 然后，被喻孟辰这个外向表弟，给拿走了。 游恬恬：“……” 她禁不住感慨，“张文曦对你，真好啊。” 要是她摊上这么个糟心弟弟，她肯定先揍一顿再说。 张文曦：是他不想揍嘛？是他揍不过。 喻孟辰笑道：“确实挺好的，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交情。” 当然，他扣走了药丸子，但也补偿了张文曦，他不会吃亏。 游恬恬道：“我欠你倒是越欠越多，这对你不公平。” 谁知道最后，她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感到歉疚？ 喻孟辰笑道：“若这些外物能追到你，我只会更高兴。” 但他知道不能。 很有可能，他这些举动，会拉长两人正式在一起的时间。 “行吧。”游恬恬张嘴，“你喂我。” 喻孟辰将药丸子塞进游恬恬嘴里，小心地不碰上游恬恬的嘴。 游恬恬之前吃了一瓶六味破镜丹，欠缺的元气只差些许，这次八味固本丸立马补足这个缺口，并还剩许多，澎湃的元气自腹内升起，冲击着体内筋脉。 元气暴戾，能量充沛，远非开窍境可比拟，瞬间游恬恬体表筋脉崩碎，鲜血渗出。 喻孟辰瞳孔微张，“恬恬！” 游恬恬摆摆手，示意喻孟辰稍安勿躁，自己慢慢从头开始练习伏羲八卦掌。 因《破空诀》，伏羲八卦掌（入门篇）再无凝滞，天地灵气似灌溉般倾注游恬恬体内，她的周围弥漫着一层茫茫的白雾，也遮掩了她练习意掌时带出的意。 喻孟辰本来想要遮上一遮，此时却觉得无妨，无论是这灵气还是其他异象，都能推到八味固本丸身上。 一班其他武者都望向这边，目瞪口呆。 他们苦哈哈地训练，教练给她开私灶，助她进阶？ 有武者面露不忿，为这不公平愤愤不平，都是□□，凭什么给她开私灶？ 还不等他们口出恶言，喻孟辰身上筑基期气息外散，他双目凝神，威严立起，“不要偷懒，继续训练。” “我不服，教练你给她吃了什么？凭什么不给我们吃？”其他武者纷纷望向那人，眼底尽是钦佩。 真勇啊，明显教练和游恬恬有私下交情，才给出不凡药丸子，教练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会给药丸子给他吃？ 他们不忿的是，教练和说了那么多话，私下开小灶，看她力气不济助她进阶，这明显不公平，但他想要教练拿出药丸子，他们只想说，脸————那么大！ 喻孟辰望向其他人，道：“你们也这么想？” 既然这名武者已经破脸，他们也不怕撕得更破一点，“药丸子我们倒没想法，只是大家都在这训练，教练你私下指点她，又助她进阶，是否对我们不公平？” 喻孟辰低头沉吟片刻，坦然道：“你说得对，是对你们不公平，所以，接下来我会申请换班。” 他之前申请1班，就是担心游恬恬坚持不住，现在游恬恬恢复了，他没后顾之忧，倒不必执着当1班教练。 众武者：“……” 这让他们怎么说？ 他们只能骂骂咧咧继续训练。 喻孟辰假装没听到，此事确实是他有私心，这些骂语，他该受着。 游恬恬将那股能量全部消化，一举眼舌口脾窍全开。 她再看面板，面板上建议变了，多了一行，养五窍，蕴六腑，闭孔窍，再筑基。 而商店也多了个商品，小乾坤药包 （10点） 游恬恬将药包买了，看了下，这个药方既能强五脏，又能蕴六腑，还能壮筋脉，比她之前买的强五脏的药方，更好。 游恬恬只瞥了一眼，先去盥洗室将渗出的血洗干净，又从喻孟辰那接过禁锢手环锁住体内元气，之后重回到起点。 因游恬恬特权，且她此时看起来面色红润，疲惫一扫而空，还在苦苦煎熬的武者顿时心气不平，虽说没有口出恶言，但不自觉疏远她，只有之前和她在山海境内历练过的九人，对她态度如一。 游恬恬没有理会这些同学，趁着自己恢复精力，摸索过关十八关的过关攻略，之后再告诉其他人。 那些武者默默记住，对游恬恬恶感没那么深，但依旧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而他们一班的教练，也换了个陌生的。 军训训练比帝都培训更严苛，往往元气耗尽，还要和异兽拼斗，这一环节有武者伤重不得不退出，而教练却说，武者伤好后，还得重补军训。 也便是说，若是半途受伤，又得补上一个完整军训，那之前遭的罪，全白受了。 所有武者心下一凛，不敢再有半刻放松。 两月军训结束，所有武者都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之前他们还能计较喻孟辰的不公平，到了后期，连杂念都生不起，太累了，全用在生存与过关上。 两月后，当教练宣布军训结束，所有武者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太不容易了。 当教练说军训结束，所有武者顾不得全身酸痛，先欢呼一声。 教练耐心地等他们叫完，笑道，“下学期，开学两月军训，大家平日勤勉点，别到时候要补军训，延迟毕业。” 欢呼声全卡在脖子里。 什么？下学期还要军训？ 似是嫌弃他们惊吓不够大似的，教训慢条斯理地开口：“每学期，都有两月军训，剩余两月学习，再有两月，山海境历练。” “那回家呢？”有武者忍不住提出。 “唔，如果你们在学习的这两月，能提前完成学业考试，或者历练的两月，能提前完成任务，多余的时间，就是你们的假期了。” 游恬恬：“！！！” 她宁愿军训有考试！ “军训呢？”游恬恬举手问。 “军训两月，不会缩减时间。” 游恬恬快速算了下，“也便是说，过年不放假？” “过年不是在历练期间？你们可以提前完成任务，完成任务了，就能回家了。”教练笑着，嘴里的话却毫不留情，“你们可以考虑，要不要继续上学，有十天考虑时间，十天之后，若没有提交退学申请，那便默认要继续上学。之后若有谁要退学休学，按逃兵处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杀气森森。 所有武者：“！！！” 逃兵！ 这是军校性致的学校？ 所有武者沉思。 解散之后，甄茗丹拉着游恬恬，两人往寝室方向走。 甄茗丹沉思，对游恬恬道；“恬恬，你，会留在学校吗？” “会的吧？”游恬恬觉得，不出意外，她不会走。 甄茗丹顿时高兴起来，“我也会，军训两月虽然辛苦，但我能明显感觉我变强了。再过不久，我便能突破眼窍。” “恭喜。” “我家没我位置，不回去也好，这个学校处处合我心意。”甄茗丹越想越美。 她不怕累，怕日子没奔头，但军校这日子，她感觉很有奔头。 大学课程很多，一天八节课满满挤挤，讲的都与山海境有关，比如山海境历史，山海境人类和异兽神之间的关系，介绍异兽异植神明神兽，人类如何在山海境生活，武者阵法，如何与队友配合杀异兽等等。 武者如海绵般全力汲取这些知识，不知不觉，就过了两月，当老师宣布明天期末考的时候，所有武者都怅然若失，接着就是慌张。 一直都在学习，还没复习过呢，怎么就要考试了？ 以游恬恬犹甚。 她慌慌张张地，找甄茗丹要重点。 甄茗丹：“……” 老师没画重点，她也不知道啊。 期末考并非是一门一门来的，而是几门合在一起，考综合，一共考两天。 考完后，游恬恬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掏空，空虚得不行。 甄茗丹问：“恬恬，考得怎么样？” “应该能及格。”游恬恬这话有八分把握，反正会的她都写上去了，不会的也都填满了，会的比不会的多，应该能及格。 “及格就好，不用补考。”甄茗丹高兴。 成绩当晚就出来了，游恬恬果真及了个格，两个六十二，两个五十九。 大学五十九分及格。 游恬恬：“……” 五十九瞧着不难受么？多给一分啊！ 第44章 杀穷奇 期末考之后, 就是山海境历练，游恬恬和其他十二人都有过经验，此时再进其中, 明显老练，其他同学就差上不少，但胜在听话。 而任务也不算难，就是杀异兽，杀足三千只异兽, 就算完成任务。 当然, 异兽肉可以自己留着，只留个脑袋, 或者耳朵便可以。 差不多一人一天两只。 不算太难，努力点, 还是能回家过年的。 为了过年，一班同学杀意昂然，其中以游恬恬尤甚。 一班同学分为两拨，一拨是原本一班，和她交好, 另一拨是从二班提上来的，因军训时游恬恬享了此特例, 对她敬而远之。 虽因后边因游恬恬摸索出过关攻略，而对她印象有所改善, 但依旧觉得实力不等同人品, 实力强不代表人品行。 游恬恬并不强求，和之前十一人寻了个高地驻扎。 谢令礼独来独往, 不与旁人组队, 拎着唐刀率先离开, 其他几人自发组队，张家兄弟一起，游恬恬和甄茗丹一起，剩余的人分为两队。 游恬恬和甄茗丹没急着寻找异兽，而是先合计下，抓什么异兽比较合算。 要知道，这儿虽然是安全范围，但也生活着筑基期异兽的，便算没有筑基期异兽，开窍境异兽数量远比他们班的人多，他们班的能以一打十，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吗？ 所以，要讲究策略，不能惹厉害异兽，不能激怒所有异兽。 他们一行人，这两月要杀三千异兽，还在这附近范围，或许真会激怒异兽，遭到异兽围攻，所以，要善用谋略。 “抓鯈鱼吧，鯈鱼多，少几百条，不惹人注意，今天这儿钓钓，明天那儿钓钓。” “有蛊雕。” “那兔子呢？” “兔子，不算异兽吧？等等，兔子，”甄茗丹沉吟，“山海境的兔子，怎么不算异兽了？一个个都变异了。” “我问下教练。”甄茗丹环顾周围，喊道，“教练，兔子算异兽吗？” “算。”不知打哪来的声音，回答了甄茗丹。 “若这样的话，老鼠是不是也算？”游恬恬举一反三。 “算。” 那道声音再次回应。 山海境的动物，凶悍的有凶悍的生存方式，弱小的有弱小的生活方式，岂是那么好抓的？ 不然山海境内早就全是异兽了。 只要她俩能抓到，就算她俩的本事。 “麻醉药剂，和诱食药剂，你能制造出来吗？”游恬恬问。 “试试。”甄茗丹熟悉药理，游恬恬对药理也有研究，以甄茗丹为主力，游恬恬为辅助，两人花了一天时间研究出来。 回到暂住处，其他十人最少都有两只，谢令礼一人五只。 他们见游恬恬和甄茗丹两手空空，有些诧异，“以你俩实力，不至于吧？” 甄茗丹轻笑，道：“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听完甄茗丹这卖关子的话，9号12号次日也不去杀异兽了，就跟着游恬恬的甄茗丹。 甄茗丹和游恬恬寻到兔子洞，当然，兔子洞口是没有兔子的，这些兔子很警觉，在听到动静时，就往洞里一缩，藏头缩尾，不露分毫。 游恬恬取出麻醉药膏，抹在洞口的鲜草叶子上，又取出诱捕药剂，喷在动了手脚的草上，然后和甄茗丹9号12号离开，藏在附近树上观察。 十几分钟后，一只肥肥胖胖的白兔子从洞口钻出，双耳动了动，没听到天敌动静，又缩了回去，只留出两只耳尖落到洞口。 片刻，兔子重新探头，迫不及待咬向洞口的鲜草。 “这兔子，还挺警觉。”9号禁不住吐槽道。 明明探头没听到动静，还知道缩回去，用耳朵尖听，难怪说狡兔狡兔，真是狡猾的兔子。 那只兔子嘴巴越来越慢，不足半秒，头一歪，卡在洞口。 甄茗丹摸出一根麻绳，在空中抡个圆圈落到兔子脑袋上，甄茗丹用力一拉，卡在洞口的兔子被拉出，顺着麻绳力量倒飞。 游恬恬往前一抓，拎住兔子双耳。 她从腰间又取过一跟麻绳，拴住兔子的头。过了几分钟，那个洞口，又有一只兔子探出头，重复之前动作，也步入之前那只兔子的后尘。 三个小时后，没有兔子再出来，游恬恬驱赶着三十多只兔子，和甄茗丹去另一个兔子洞，重复之前操作。 一整天下来，抓了差不多百来只。 回到暂住地，9号和12号，两人都有些神情恍惚，这些兔子，这么傻这么好抓？ 张文晟瞧见这么多兔子，禁不住笑：“这是捅了兔子窝？” 9号道：“至少捅了三处兔子窝。” 游恬恬抓了兔子回来，没急着杀，而是对其他人到，“我们建个兔子窝。” “你要养兔子？”其他人惊了。 游恬恬道：“兔子繁衍快，别说你们没听过啊。几乎一月生一窝，我们在山海境历练两月，它们能生两窝呢。我看了下，有五十二只母兔子，其中三十只怀了崽，还有二十二只准备怀崽，你再算算，一只兔子生三只，这怀崽的90只，二十二只准备怀，下月就有66只，生下崽的三十只继续怀，下月又有90只，一共246只，加上公兔子56只，一共三百零二只。” “一下子完成十分之一。” “这还只是今天抓的，再多抓几只母兔子，咱们光养殖兔子，就能完成集体任务。” 其他人：“！！！” 好新奇的思路。 但是好像，真的可行。 教练：“！！！” “真让他们这么做啊？” 这不就是去啦山海境历练的初心了。 “这有何难？”另一名教练开口，“等晚上，给他们个教训。” 这组十二人又建了个小木屋，小木屋里分开一个个隔间，养着一只只兔子。 成年公母兔养在一起，一个隔间十来只，怀崽兔子单独养，小兔子单独养。 “暂时先这样。” 这些兔子他们不求养得多好，便算养死了也没关系，所以，不需养得多精细。 “先抓几只公兔吃。”忙活了一天也累，将公兔子抽皮扒筋，留下耳朵，剩余的肉一行人分了吃了，一人吃了一只半多，公兔子吃得只剩二十多只。 “留下母兔子，好像公兔子也不怎么经吃。”12号开口，“还是要另外打猎，打大型动物。” 兔子太小了。 “可以啊，一部分人看着兔子，另一部分去杀异兽，轮流来，都有锻炼。”游恬恬开口。 晚上，游恬恬刚入睡，便感觉皮肤一阵阵刺痛。 她猛地惊醒，起身往外。 守夜的两人望向游恬恬，问：“怎么了？” 游恬恬元气凝聚于眼，凝聚于耳，凝聚五窍，蓦地她灵光一动，道：“去兔舍。” 她们赶到兔舍时，已有蛊雕飞到半空，正欲将兔舍摧毁，游恬恬破空诀动，身形于空中映出道道幻影，下一秒，那只蛊雕倒飞出去，将地上的几只獂撞飞。 再看游恬恬，她已落足兔舍檐下，居高临下望着这群异兽。 而这动静，也惊动了其他武者，纷纷惊醒，拿着武器守护兔舍。 游恬恬见有武者守护兔舍，她冲进异兽，尽情施展伏羲八卦掌（进阶篇），一掌带走一只异兽性命。 鏖战几小时，天光大亮，没有异兽再来，游恬恬他们数了数昨晚杀死的异兽，发现快有两百只，任务又完成了十五分之一。 “好快的速度。”游恬恬很高兴，“我觉得回家过年有望。” 闻言，其他武者也很高兴。 洗漱，清理营地，喂兔子，一行人先休息，另一行人守营地，待下午，上午守营之人去睡觉，上午休息的人守营，一行人安排地井井有条。 守着这波人的六名教练连连点头，道：“这一队人倒是不错。” 其他队的，有的到现在还没寻到营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海境内乱转，有的已经重伤，被送到乾城医院，看得让人火大。 只有这一队，不仅寻到营地，安排有条理，还想出养兔子这个捷径，让人哭笑不得。 “继续驱使异兽没用，只会加快他们完成任务的进程。”昨晚他们瞧得分明，这行开窍一二境的武者，出了个开窍五境武者，有那武者在，只要没有筑基境异兽过来，驱再多异兽都没用。 而他们也是筑基境，驭使不了筑基异兽。 当然，若是他们联手抓只筑基异兽往那一丢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些武者都是开窍境，他们也没把握，隔得这般远的情况下，能及时在筑基境异兽爪下，救下他们。 将那名开窍五境武者调开。 其他五人对视一眼，道：“可以。” 反正不能养兔子。 这些武者，不是进来搞养殖的。 当天晚上，没有异兽过来偷袭，武者睡了一个好觉，不过同时也明白了，那些异兽估计是教练他们捣得鬼。 游恬恬在兔舍那边转一圈，将鲜草丢进兔舍里，望着这一只只水灵灵白绒绒的兔子，对甄茗丹道：“他们凭什么不给养殖？我不仅要养兔子，还要养老鼠，老鼠繁衍速度也很快，最少一胎5~6只，之后一胎比一胎多，若是巅峰期老鼠，能一胎15、6只呢，不比兔子快得多？咱们今天去抓老鼠。” 甄茗丹面上露出抹嫌恶，“还是养兔子吧。” 老鼠她只会杀，坚决不养。 见甄茗丹抗拒之意明显，游恬恬迅速放弃这个念头，“行吧，继续抓兔子。” 两人拿着麻绳和诱捕药剂麻醉药剂，再次去寻兔子洞。 两人是分开寻的，谁寻到兔子洞，就大喊一声，两人不会相隔太远，保持五百米内距离。 游恬恬俯身，用木棍在草丛里拍拍打打，一是惊蛇，二是拨草寻兔，在一个隐蔽之处寻到兔子洞，游恬恬高兴地喊，“茗丹姐，我找到了。” 没有得到甄茗丹回应，她扭头，空荡荡的草原上，没有甄茗丹身影。 她疾驰如风，她最后一次看见甄茗丹的地方，在某个位置瞧见甄茗丹腰间麻绳一部分。 游恬恬凝眉，走过去捡起，确实是她和甄茗丹搓出来的麻绳，上边她偷懒撕得不太干净的麻绳皮还在。 在附近寻找，又在一处寻到麻绳断。 她犹豫片刻，没再继续前行，而是先回营地，问守在营地的武者，有没有看见甄茗丹。 6号摇头。 游恬恬凝眉，在房间和兔舍找了一圈，没寻到甄茗丹的身影。 张文理走过来问，“甄茗丹失踪了？” 游恬恬点头，将麻绳之事说了，道：“我以为，这是教练调虎离山之计，目的还是摧毁咱们的兔舍。所以我先回来看看茗丹姐有没有被教练送回来。” 藏在附近的教练：“……” 还真是个敏锐的小崽子。 要不是他们等晚上再还，就被捉个正着。 “茗丹姐没回来，不管是不是，我先去寻她。” 万一这猜测是假，甄茗丹真出了意外，她怕是一辈子会生活在后悔之中。 “我陪你去。”张文理追上去。 “不用，我怕你也失踪了。”游恬恬身形飘然离去，张文理追了两下，没追上，前方游恬恬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张文理望着那个方向，眼底闪过失落。 初次见面，对方还只开脉四境，他开脉十二境，谁知现在，对方反高他三境。 虽说有对方吃丹药的缘故，但她修为凝实，并无服用丹药后的不稳，那是不是服用丹药，又有什么区别？ 莫非他只能这么一步步地，望着对方登向高处，而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犹如此时一般？ 他对6号道，“你和9号守营地，我出杀异兽了。” 6号道：“你一个人？” “对，我一个人。”张文理满脸坚毅，“不经生死，不知潜能，我想生死磨砺。” 教练对张文理这话很满意，“这才是山海境历练真谛嘛。” 不提升修为，不趁机变强，他们犯得着花费这么多功夫守着他们？ 他们去闭关不更香？ 若非为了提携后辈，他们早磨砺自己去了。 像游恬恬那种方法，坚决不可取。 6号眸光微动，没有拒绝，只是回到营地后，对9号道：“杀兔子。” 9号“啊”了一声，道：“恬恬妹子不是说，养着吗？” “养不活了。”6号开口，“教练支开游恬恬，今晚又会有异兽，若再遭遇昨晚异兽，凭我们，那些兔子保不了。” 更有可能兔舍被撞飞，兔子趁机跑了。 9号想了想，道：“留下怀孕兔子吧和小兔子吧。” 不杀孕，不杀小，只杀成年公母兔。 “可以。”6号和9号将几十只成年兔子杀了，留下兔耳朵。 教练点评6号道，“这人够敏锐，也够果决。” 凭着一点猜测，就敢果断下手。 那边，游恬恬顺着麻绳不断往前走，最后走到一处山谷，山谷花间，“甄茗丹”躺在花群里。 游恬恬只能看见“甄茗丹”的衣服，她是背对着的，只露出个腰，头和手脚都藏在花枝里。 游恬恬瞳孔不受控制一缩，双-腿急奔，喊道：“茗丹姐。” 但在距离“甄茗丹”还有一米远时，她停下脚步，用木棍将“甄茗丹”拨过来。 一只毛绒绒的爪子从武道服里伸出。 游恬恬：“！！！” 心跳跳停半拍。 虽说早猜到这很有可能不是甄茗丹，但真正见到一只小狌狌被套在武道服里，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游恬恬猜到，这确实是教练的诡计，甄茗丹很有可能落到教练手里。 意识到甄茗丹安全，游恬恬舒了口气，这口气不等她舒完，蓦地感觉后脑勺又如针扎。 她想也不想地一个震步滑行。 一只硕大的黑影抓穿游恬恬的虚影，落到地上那只小狌狌附近，它一把捞起小狌狌，朝游恬恬嘶吼。 游恬恬心微沉。 筑基期狌狌。 教练怎么回事啊？ 让她直面筑基期狌狌？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守在附近的教练瞧见大狌狌，也吃了一惊，他似鸿雁般从树上飞起，几个起伏靠近，不过他没现身，只一双眼牢牢盯着大狌狌。 大狌狌很生气，他们人族护崽，它们狌狌族就不护崽了？ 它一巴掌拍向游恬恬。 狌狌有两米高，巴掌更是蒲扇大，拍过来时，遥遥有风。 游恬恬巽步连退，艮掌回击。 如山之力击在掌风之上，掌风相撞的力量将她推得更远，大狌狌发现自己受这幼崽愚弄，更为气愤，它抱着小狌狌，大步一迈，再次击向游恬恬。 游恬恬再次后退，又是一个艮掌击出。 大狌狌见那幼崽退得更远，而那边有个强大的存在虎视眈眈，大狌狌权衡片刻，抱着小狌狌离开了。 游恬恬刚欲松口气，一股更大的杀意锁定她，让她整个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藏在附近的筑基武者也藏不住了，他飘然一落，站在游恬恬身前，戒备地望着那边。他对游恬恬道：“快走，喊其他教练过来。” 本以为他一人足够，谁知道这个元气稀薄的小山头，居然有筑基巅峰境异兽。 游恬恬拔步欲走，但她刚动，那股杀意似山如海般施加在她身上。 站在她前边的筑基教练面色发白，不知何时，这方天地安静了下来，像是所有异兽，都为这强悍的凶兽臣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簌簌—— 花枝树叶摩擦声起，眼前花海往两边后仰，其中走出一只长翅膀的白虎。 “穷，穷奇！”穷奇是天生神兽，和神明一样，掌有规则，非普通武者能对付。 哪怕此时只是只幼生穷奇。 乾山到底怎么了，先有神明，后有穷奇。 穷奇无视前边武者，只一双眼紧盯游恬恬，好似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教练回忆起穷奇特性，神兽，天生凶恶，喜恶人，恶善人，其性愈善，其威愈甚。 越是好人，穷奇对其威压越强，越能削弱它的战斗力，若说武者不想遇见什么，穷奇是一个。 大部分驻扎山海境的武者，多是为了一个情怀，少有大奸大恶之辈，可以说，穷奇是武者的天然克星。 遇见穷奇，武者都只有一个念头，弄死它。 教练此时就很想弄死它，但他自知实力有限，他面对穷奇，还有几分逃生可能，游恬恬区区开窍境，肯定没有。 他又往后喊道，“快走。” 游恬恬腿脚发软，这不是她害怕，而是规则本能。 她心道，是她不想走吗？是她走不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泥泞，不仅仅是肉-身，体内元气也是，调动起来慢吞吞的，像是老旧的机器。 她这种情况，逃不了，也打不了。 元气和手脚，都不太受控制。 她默默想，又要用杀神弑兽秘诀？ 她暗自蓄力。 似是察觉到危险，穷奇蓦地停下脚步，一双金色眸子盯在在游恬恬身上。 对峙。 慢慢地，它视线落到前边教练身上。 它双翅一扇，瞬间来到教练面前，它尾巴一甩，教练毫无反抗之力的倒飞，似石头般撞向游恬恬。 游恬恬伸手接住教练，连退三步后身形方止，瞧见这一幕，穷奇眸光微动，双翅一扇，眼前空间似扭动，瞬间来到游恬恬和教练面前，他警惕地捞起教练挡在身前。 差点就出手的游恬恬：“！！！” 幸好她强化肉-身，察觉到教练瞬间动作，没有施展秘术。 她望了教练一眼，往外跑。 穷奇目标是她，只有她跑了，教练才有一线生机。 念头刚刚闪过，游恬恬双-腿又是一软。 游恬恬暗骂穷奇这该死的天赋，真是一点善心发不得。 她在心头不断骂脏话，脑中默念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贴加官、灌铁汁、铁梳洗等酷刑，恶壮人胆，游恬恬速度又快了几分。 但在穷奇眼底，依旧慢得要命。 只脑中想着的恶，且还不起恶意的恶念，能有多少恶？ 它将教练往旁一丢，迈步上前，一尾巴抽了过去，它十分警惕，尾巴抽的时候扭腰蓄翅，只待有一个不对，立马腾飞而逃。 它可没忘记之前感受到危险。 游恬恬被尾巴抽飞，踩在空中继续前逃，穷奇再次追上，几追几逃，穷奇渐渐放松警惕。 它漫不经心地靠近，一爪子抓向游恬恬肩膀，就要往自己临时洞穴飞去。 恰此时，游恬恬手往上天，杀神弑兽秘术施出，一剑洞穿穷奇。 幼生穷奇低头，眼底还没表达出震惊，便彻底暗淡，而它的身体裂成两半，连带着游恬恬从空中掉落。 游恬恬体内元气抽之一空，没法再凭空借力，只能自由往下降落，而此时她发现，穷奇死前正在飞越悬崖，游恬恬径直从悬崖中间往下落，连减缓的机会都没有。 游恬恬捏捏自己的肌肉，觉得要相信自己这段时期的炼体，她绝不会摔成肉糜。 游恬恬运气好，下边长满巨大的蘑菇，她摔到蘑菇伞盖上，蘑菇伞盖软软的，给了很大的缓冲之力，而蘑菇伞盖下边，又是大大小小的蘑菇，她一个蘑菇伞盖一个蘑菇伞盖的反复弹跳，全部重力缓冲后，她掉在小蘑菇伞盖上。 身下依旧软软的。 她以为的摔断脊椎，或者脑袋不小心戳中个尖石头，或者断手断脚的坏场景，都没实现，她从蘑菇上爬起来时，手好脚好，毫发无伤。 游恬恬惊奇地望望自己，又望望这蘑菇，兴奋地上前抱住蘑菇，“感谢感谢。” 她偏头望向面板，劫气没有增加，说明这蘑菇无害，至少对她无害。 她抱了抱，本先过去附近查看地形，但忽然想起什么，她重新抱起大蘑菇，在伞盖上亲了一口。 片刻，她躺倒在地，一动不能动，而面板上，劫气增加一点。 这蘑菇，剧毒！ 第45章 视肉 游恬恬放心了。 她就说, 山海境怎么会有这么无害的蘑菇。 既然蘑菇有毒，那便不会引诱吞噬。 她之前还担心，蘑菇会将她留在蘑菇菌落里, 等有兴趣的时候，就将她吞噬。 与此同时，她又起了薅羊毛的心思。 蘑菇亲一口，涨一点劫气，一天亲百口, 就有一百劫气, 多好。 但，得等她元气 补足后再试。 没有元气, 无法内视，也没法确定这毒是只有麻痹作用不会对五脏六腑或者肉-身筋脉造成危害, 还是麻痹只是其中一个小作用。 她躺在蘑菇上盘算，没发现被她亲了一口的蘑菇“娇羞”地蜷起伞盖。 而她身下蘑菇似弹簧般压缩，弹起，将游恬恬轻轻弹起，往旁边挪移。因为弹起高度很小, 移动弧度也很小，游恬恬感觉自己躺在传送带上, 顺着传送带均匀前行。 游恬恬心下微慌，她猜错了？ 难道这蘑菇是肉食者？ 她费力地想要挣扎自救, 但蘑菇毒素很强悍, 连蜷缩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双眼一斜，望向面板, 想看看面板商店有没有什么商品, 能解这一时之困。 然而平时一戳一蹦跶的面板, 此刻像是死了一般，游恬恬心念一动，不再反抗，躺平静等事态发生。 过了片刻，她猛地弹起，再落下时，落入一汪碧翠的泉水中。 泉水似玉成乳，浓密得散发着浅淡清香，闻不出什么味道，但说不出的好闻，沁人心脾。 游恬恬是横躺着往下沉的，猝不及防呛了两下，按理说会胸闷气窒溺毙等，但事实上，她犹如鱼儿一般，呼吸舒畅，口鼻清新，无数元气通过口鼻往体内钻，不过数分钟，亏欠的元气尽数补足，而更多的元气往体内钻。 游恬恬本能地运转呼吸之法，让这些元气壮五脏，壮六腑，壮筋脉和肉-身，又同时运转体炼之法，消化渗入体内的元气。 半个小时后，一颗类似蒲公英般的白毛伞盖钻入泉水中，伞盖下边的缠丝缠住游恬恬的四肢，将她拉回小蘑菇群上。 游恬恬从修炼中清醒，意犹未尽地睁眼。 刚刚那是什么泉水？像是玄幻小说里写的元气液化的泉，但又比纯元液泉多了药性。 她五脏六腑筋脉和肉-身得到滋润，比之前更近一步。 那一口，亲得太值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蘑菇麻痹毒素自解，游恬恬体内元气运转一圈，细细查看经脉丹田和肉-身，没察觉到有那不对劲，看来，蘑菇毒素虽毒，但也只有麻痹作用。 她上前，再次抱抱大蘑菇，又亲了一口。 游恬恬再次躺倒麻痹，不过这次她瞧见了，荷叶似的肉肉的白蘑菇像含羞草叶子般卷起，半透明的蘑菇竟泛出浅浅的粉，好似大姑娘在害羞。 然后，她再一次被丢入药泉。 游恬恬憋笑。 这蘑菇未免也太可爱了。 不等她想更多，灌注体内的元气撑得她筋脉疼，她不得不收敛心思，运转功法。 摸清这蘑菇和药泉的药性，游恬恬暂时没急着薅蘑菇羊毛，而是摸出手环，想先报平安。 但是，手环没信号。 卫星无处不在，异兽没那么有闲心，飞到几万公里高空将卫星打下来，这儿没信号，只能是这崖底磁场有异。 这也正常，凡异兽异植所在之处，磁场多多少少会有点问题，特别是掌控了场的异兽异植。 她视线落到蘑菇身上，心道，没想到这蘑菇这么牛。 她克制住又亲一口薅羊毛的冲动，左右看了看，山崖在十几公里外，不算太远。 她抱抱蘑菇，开口道：“我先上去报个平安。” 蘑菇林很大，显然在崖底不知驻扎多久，才繁衍成林，高高低低浩浩荡荡的，很像童话故事里的蘑菇森林。 蘑菇林外两三米处，便是山崖，距离崖底两三米的地方有个山洞，山洞门口露出的一小块是白色的，玉质，上边长满藤蔓，藤蔓上开着紫色的小花，一朵朵一簇簇的，像是洞口由繁花装饰而成。 这藤蔓，显然是专门养殖的，不然不会这般齐整，只围着门长一圈，而不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游恬恬脚步顿住了。 这儿有人。 她等了等，没等到人出来，游恬恬不觉得自己实力高到那般程度，让隐居在此处的人没发现，很大可能是，对方不想理会她。 见状，游恬恬识趣地没往洞口方向走，而是去了旁边。 山崖石壁崎岖，却没生草木，是一座标标准准的石山。 山海境内，很多这样的石山，石山里，多金玉。因金矿玉矿丰盛，草木不生。 游恬恬思及洞口出露出的玉质，猜测这是座玉山。 她没将这发现放在心上，金山还是玉山和她没关系，她又不是山神。 她寻到一处距离山洞百米，又山壁凸起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她刚走两步，身形一紧，扭头往后瞧去，却见一肉肉的缠丝缠住她的腰，显然不许她走。 游恬恬摸摸缠丝，笑道：“我去去就下来。” 她引开穷奇，还不知教练那边如何紧张呢。 喻孟辰没有担任这次教练，他另有任务，若这事传到他耳里，还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他。 缠丝犹豫片刻，从菇伞下断裂，缠到游恬恬腰间，一看就是怕游恬恬食言，要和游恬恬一起走。 游恬恬摸摸腰间缠丝，没有拒绝。 山壁很高，路上也没有休息的时候，只能如壁虎般攀着山壁凸起，短暂休息后，再继续攀爬。 连爬四天，不眠不休，游恬恬觉得自己耐力毅力，以及如何省力有很长足的心得。 果然，世上没有什么不能锻炼自己的，只要有心，走路都能摸出一套更适合自己的走路动作。 到了崖顶，游恬恬摸出手环，手摁在求助按钮上，有了求助按钮，教练确实会寻到她，但是，同时她也会被淘汰。 游恬恬琢磨片刻，摸出另一个手环，这个手环里有山海境正式身份证，能和山海境内任何有正式身份证的武者联系，只要知道对方手环号码。 她先给喻孟辰打电话。 喻孟辰第一时间接起，透过视频，上下打量游恬恬，见游恬恬面色还行，不像是受重伤的模样，松了口气，问：“你在哪里？” “教练通知你了？”游恬恬挑眉。 她选择出崖是对的，要是她在崖底耽搁下，还不知喻孟辰会急成什么样。 喻孟辰抿唇，略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没有监控你的意思，就是带你们入山海境历练的教练里，有我认识的人，我偶尔会和他交流，然后顺便问问你的情况。” “他知道我认识你，才会将你失踪的消息告诉我。” 游恬恬不信这个，但没多说什么，只道：“你在哪里？” 喻孟辰声音更小了，“乾山附近。” 显然，收到她失踪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游恬恬心道，赶过来也好，有好处一起享，只是该问的事还得问，“没耽搁自己任务吧？” “没有。”喻孟辰开口，“我手上任务完成了，要是没完成，队长不会放人的。” 他暗自庆幸，自己为了早日去见游恬恬，早早将任务完成了。 不然，他想去寻人，都抽不开身。 游恬恬闻言，笑道：“我在遇见穷奇的那个花海附近。” 她调整下角度，让喻孟辰看看后边的山和崖，道，“你认识吗？” 喻孟辰看了看，觉得陌生，提醒道：“共享位置。” 手环出了山海境没用，游恬恬平常只当这是运动手环，并不太熟悉手环功用，她将推出视频窗口，去寻共享位置，嘴中问：“这手环，是仿造电话手表做的吗？” 电话手表也能发位置。 “比电话手表功能要多一点。”喻孟辰开口，“和手机差不多，只是屏幕小一些，很多功能用得不方便，干脆就没设。” 不然小屏幕，搞那么多软件，怎么摆得下？或者玩个贪吃蛇，结果屏幕那么小，三两下就咬住尾巴，还有什么玩头？ 还不如不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只弄些实用的。 比如电话信息城管APP个人信息，以及手电筒、指南针、温度、地图等实用功能。 最近上边在研发警报系统，手环能够监控附近异兽异植，武者可自行设置什么境界多远距离APP会发出警报声。 因为有些异兽惯会潜伏，有些异植擅长伪装，有些异植不受惊无害，一受惊反会攻击性极强，系统还要调试中。 至于娱乐，回城里有手机。 游恬恬将位置发过去，盘腿坐在崖边，和喻孟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半个小时后，游恬恬看到喻孟辰身影。 她挂了电话，朝喻孟辰走去。 两人汇合后，游恬恬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喻孟辰抿唇，犹豫片刻，低声道：“我可能，不会回安城。” 说完后，略带局促。 “我知道，安城你没有家人了，当然要留帝都和你爷爷奶奶过年。我问的是，出山海境。” 喻孟辰松了口气，道：“陪你一起出去。”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什么，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安城？” “不用，麻烦。”游恬恬低头望着手环，道：“这个会不会监听？” “不会。”喻孟辰觉得游恬恬好谨慎，谨慎得可爱，“如果有监控，早闹起来了。” 谁还没一两件隐私了？ 谁想光秃秃的过日子？ “那好。”游恬恬松了口气，“被俗世各种APP弄怕了。” 那些APP全都要注册这个信息那个信息的，给这个权限那个权限的，有的软件给了麦克风权限，然后就能无声无息地监听。 当然，这是违法的，但没被发现之前，谁能知道？ 更具体的说，是被前世各种APP弄怕了，前世这个那个APP屡有暴雷，今生她的手机都请人安了防火墙，APP或者黑客想钻空子都难。 喻孟辰轻笑一声，愈发觉得游恬恬可爱。 游恬恬环视周围一圈，压低声音道：“崖下边，有大机缘，等我完成任务，咱们得避着人过来。” 以崖下药泉质量和数量，能抵过喻孟辰的六味冲境丸和八味固本丸，如此她也算去了一桩心事。 药泉的价值自然远甚那两种药丸，但时机不同。 喻孟辰给得药丸，是雪中送炭，她这个只能算是锦上添花，所以她乐得高回报。 “好。”喻孟辰偏头瞧了山崖一眼，心底很是高兴。 不是高兴能有机缘，而是高兴，游恬恬愿意将机缘和他分享。 这说明，在游恬恬心底，他是自己人，是值得信任的。 他感觉，自己和游恬恬之间，更近一些。 有喻孟辰带路，游恬恬寻到回营地的路，而喻孟辰不方便露面，在即将靠近营地时，隐匿身形。 游恬恬回到营地时，差点没认出来。 兔舍被摧垮，住的地方倒是还在，但里边兔子咕叽咕叽的，成兔舍了，再看外边，草木像是被铲车犁过一般，坑坑洼洼，土地被血渗透多时，褐不褐，黑不黑。 更有异兽毛，异兽羽残留，看着脏脏污污，没法下脚。 显然驻守营地的人也嫌弃这地面，外边地面，九宫八格，都有用竹篾织成的台阶，可以不用沾地，一路四通八达，而篝火边上亦有竹椅架着，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篝火。 她走之前，大家还是坐地上的。 “张文理，周锦临。”游恬恬扬喊道。 坐在篝火前的7号和9号抬头。 游恬恬朝两人招招手，踏着竹阶往前走。 瞧见游恬恬，9号高兴地一蹦而起，踩着竹阶跑向游恬恬，兴奋地开口：“你没事？太好了，你说你，怎么就命运多舛的，上次被獂带走，这次被穷奇带走，这么两次三番的，太考验心脏了。” 上次他们好歹还知道有个教练跟着，不会出什么事，这次连教练都火急火忙地出去找，可见游恬恬凶多吉少了。 他们虽抱着微薄希望，但见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这希望就跟风中残烛似的，随时都会熄灭。 他们几乎认定，游恬恬没了，营地里的气氛很是凝重，甄茗丹更是对谁都没个好脸。 他们不敢讨论游恬恬的事，会触怒甄茗丹，甄茗丹坚信游恬恬没事，外出寻人也最积极，谢令礼也很积极，平时看起来冷冷的，不想真出了事，她反倒很热心。 也因这一事，他们都感觉到山海境难混，5号和8号，又有点想打退堂鼓，若非担心成为逃兵，影响到家族，怕是会直接退出历练。 现在天天跟着谢令礼，当谢令礼的跟屁虫，因为这一行人里，除了游恬恬，就谢令礼实力最强。 游恬恬摊手，“运气不好，事尽找我吧。” 9号被逗笑，骂道：“乱说什么，不过你确实有点走水逆，等过年回去，我给你求个好运符，我们那有家道观特别灵验。” 游恬恬不信这个，本想推辞，忽然想起一事。 好像喻孟辰曾说过，道士有真的，都是老祖宗家传下来的本事，那些道士，和武者一样，在俗世和山海境内走动。 她将话咽下去，道：“好，麻烦你了。” 虽说玄不改非，好运符对抗不了死劫，但万一呢？ 只要平安几天就好，她可以在家住几天。 上次她虚弱住家，家里不少花瓶无端落下，她不得不认下爪太欠，将花瓶都给推倒的锅，家里那些古董花瓶，一-夜之间全给换了，那些没带玻璃的柜子，也连夜加了玻璃。 饶是游恬恬这种审美一般的，都觉得家里整体装潢降了几个档次。 “你求到了，加急快递过来，选到付。” 9号比了个OK。 游恬恬没事，教练上报，学校请来的人手也回到城里。 其中两人开口，“难怪古战场那边，穷奇像是疯了一般发起攻击，看了这死掉的小穷奇，是它血脉。” 神兽之间，血亲之间是有感应的。 “奇怪，小穷奇不送回族地，送到这偏远地方，不就是等着让人杀？” 想不出缘由，随便聊两句散了，也有心思多的，猜到这附近可能有宝贝，摸到悬崖那里，顺着悬崖往下走。 他瞧见崖底一大片蘑菇，眼底放光，“视肉！” 视肉是山海境内说法，俗世则称其为太岁，能延年益寿、脱胎换骨，于武者来说，碰见视肉，堪比撞大运。 若有一朵，之后修炼不用再发愁。 视肉食之不尽，虽然新长出来的药效薄，要养多年才能再用，这这个缺点不算什么缺点，武者寿命悠长，可以慢慢养。 而这崖底，不是一朵，而是万朵亿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若能将此地占为己有，不凡、非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化骨都能摸摸。 他迫不及待落下，伸手去摘蘑菇。 他手刚碰上蘑菇，蘑菇垂落的缠丝似寄生虫般顺着他肌肤扎入。 然而武者像是对缠丝毫无所觉一般，面上依旧带着贪婪而兴奋的笑，维持着手触碰蘑菇的动作，就这般定格。 偏他面色愈发红润，好似吃了什么大补丸，莹红从那薄薄的肌肤逼出，犹如熟透的水蜜桃。 过了片刻，这人迅速干扁下去，像是放了气的娃娃，迅速成为一张纸人掉落，落到地上，纸人连同衣服消融，在这世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之后，犹如灯泡水母须须的缠丝缩回蘑菇伞盖下，随风如水草摇晃，说不出的梦幻美感，任谁也想不到，这儿刚发生一场狩猎。 这一切，游恬恬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很高兴。 她了解到她失踪的这两天，教练依旧不死心地想要摧毁他们养兔子大业，但被他们顽强抵抗住，他们不仅收获了送上门来的异兽人头，之前怀孕的母兔子前晚还生小兔子了。 “生了几只？” “一胎十宝。”9号捧着胸口，夸张道，“养兔子真的是，暴富行业，你之前说少了。” “这数量！”游恬恬也惊了。 她是按照外边兔子的生育情况估摸的，没想到山海境兔子这么夸张，足足多了三分之二。 游恬恬掰着手指数数，有些可惜，“大大前天，没多抓几天兔子。” “没事，明天去抓。”9号开口，“你回来了，兔子养殖大业也该搞起来了。” 之前，他们都没心思去抓兔子，都在附近转悠，看能不能寻到游恬恬。 教练在努力，他们也有努力。 “总共几只兔子生了？”游恬恬问。 “三只。”本来兔子他们不打算养了，被教练这么逼，他们也累，白天找人，晚上没得好觉睡，但，小兔子一出生，立马就打消这个念头。 那三十只母兔子只要生了，立马三百个兔头，十分之一任务量，谁舍得放弃？ 反正他舍不得放弃。 “你先坐坐，张文理，恬恬回来辛苦了，你给她做肉汤，热开水，我去寻甄茗丹他们。” 张文理笑骂道：“要你说，都热好了，恬恬，来，过来喝汤。” 游恬恬自然没有拒绝。 武者修为高了，几天几夜不喝水不吃东西没关系，开窍境武者更是与外边交换能量，能以元气撑起肉-身消耗，但该饿的还是会饿。 她坐在竹凳上，拿起竹筒和筷子开始吃。 “哎，之前还担心，一直喝肉汤会上火，但没得吃的时候，还真想念。” 张文理又拿起两个竹筒放到火上烤，“辛苦了。” 他没问游恬恬是怎么从穷奇手里逃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保命底牌，他不会那么没有分寸感。 连喝三碗肉汤，肚里暖洋洋的后，甄茗丹他们也回来了。 甄茗丹一把抱住游恬恬，庆幸不已。 她上下打量游恬恬，本想说受苦了，但看着游恬恬红润面色，怎么也说不出来。 且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觉得游恬恬修为更高深，有圆润内敛的趋势，待至圆满，便可冲击筑基。 甄茗丹吐出一口浊气，道：“我会努力追上你。” 不会再成弱点。 若非她实力太弱，又怎么会毫无反抗地被教练击晕，游恬恬又怎么会为了寻她而失踪？ 游恬恬摸摸甄茗丹，将热水递给她。 晚上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谢令礼取出一份肉干递给游恬恬，道：“你的。” 游恬恬望向竹篓，笑道：“多谢。” 第一天夜里她斩杀了不少异兽，这些异兽谁杀的是谁的，自然不会有贪污，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第二天，她和甄茗丹去抓兔子，那她俩的异兽，便算其他队友帮忙处理的。 不过，游恬恬估摸下数量，道：“多了。” 这么满满一大篓，她杀的绝对不够。 “昨天前天和大前天的，也分了你一份。”怕游恬恬不要，张文晟补充道，“慰问礼。” 游恬恬听到这个慰问礼，不收也得收了。 晚上，教练没有驭使异兽过来，都睡了一场好觉，次日，游恬恬甄茗丹和79号去抓兔子，其他人守营地。 托教练的福，才短短五天，不算上怀孕的母兔和小兔子，三千异兽他们差不多完成六分之一，手中已有五百多兽头。 这次抓兔子的四人同进同出，力求不给教练分开机会，在捅了一处兔子窝，准备寻第二个兔子窝时，营地方向忽然狼烟升起。 营地敌袭！ 一行人对视一眼，拎着兔子往营地方向冲去。 到了营地，营地一百来只异兽，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游的，都来了。 地上跑的和河里游的还好对付，难对付的是天上飞的。 武者不能飞，要警惕那些飞的过来掀翻兔舍。 之前那兔舍，就是被蛊雕掀翻的。 剩余四人忙过去，帮忙杀异兽。 旁观教练道：“这驱使异兽也没用啊，送兽头。” 还省得这些小子，到处找异兽。 不是在帮他们完成任务？ “那就让他们养兔子？今天他们又抓了不少兔子。”另一个教练也头秃，驱使异兽吧，这群小崽子个个凶猛，一开始还有五个看起来不太娴熟，手忙脚乱的，但经过几次群杀，也锻炼出来了，面对百来只异兽，面上没有害怕，冲进去时像是猛虎下山。 不驱使异兽吧，不足一个月，光养兔子就够兽头了。 又一个教练探头，“历练他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那五个面对异兽，已经有了血性，其他人，更是跟个屠夫似的。要我说，这行人历练方式不对，要么给他们设个难度的，要么将他们分开。” “谁能想到，这行人这么猛？”头秃的那个教练开口，“那就让他们养兔子？” “养啊，送出去再说。这次历练，对他们没用了。” “要不，将他们分开？” 这话一出，三名教练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意动。 不过很快，旁观教练放弃了，“你们也看到了，经过4号那么一事，想分开他们更难，他们彼此都不错眼的。” “那养兔子吧。”头秃教练也跟着放弃。 游恬恬他们还不知道教练已经放弃了，他们经白天一事，更为警惕，但连续戒备一周，直至任务完成，也没见教练多余动作，干净利落将异兽头和活兔子上交。 这些兔子里还有孕兔和刚生下的小兔子，实在下不了手。 教练见状，给他们出个建议：“这些兔肉和小兔子，可以带出去，自家养。兔子体内能量低，普通人也能吃，可以调养身体。谁家都有几个普通人的吧。” 游恬恬意动。 这些兔子，只能吃一代，第二代在外边出生，吃的也是普通草料，体内不再蕴含元气，和普通兔子差不多。 但吃一代也够了。 这些兔子很多，够分。 一行人将兔母和小兔子分分，装在竹篓里。 其他人由教练送出去，游恬恬则和喻孟辰留下来。 这些兔子，暂时托付给张文曦。 常驻乾城的张文曦：“……” 他怒：“真当我是钟无艳了，有事找我，没事丢一边？” 喻孟辰道：“平时在我这好处拿少了？” 张文曦像被卡住脖子的尖叫鸭，朝喻孟辰笑得明媚大方，“嗨，说什么好处不好处的，生分，那是亲戚间的来往。” 游恬恬笑了。 看来平常喻孟辰确实给的大方。 安置了兔子，游恬恬带着喻孟辰去买瓶子、折叠浴桶，带着异兽干等，前往崖边。 游恬恬拉着他，偏头笑问：“怕不怕？” 喻孟辰摇头。 他相信她。 “很好玩的。”游恬恬拉着他往前一步，两人风筝似的手拉手面朝下往下。 不过两三秒，便快速落到伞盖上，Q弹伞盖卸掉三分之一的力道，又往上一弹，两人又掉到第二个伞盖上，跟弹跳球似的，反复弹跳几十下，最后落到几成地毯的小蘑菇上。 游恬恬躺着没起来，偏头望向喻孟辰，笑道：“好玩吗？” “好玩。”喻孟辰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也觉得好玩。”游恬恬摸摸蘑菇伞盖，笑道，“软绵绵的，比海面还软，比云还软。”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会受半点伤。 “这蘑菇有毒，你别亲也别吃，但可以抱抱它。”游恬恬起身，上前抱一抱。 她是真感谢这些蘑菇。 “好。”喻孟辰起身，望向这些蘑菇，惊讶，“视肉？” 这儿居然有这么大一群视肉？ 视肉大的有三四米高，小的刚覆盖地面，大大小小的，都有半透明缠丝，缠丝随风摇摆，摇曳生姿。 “好像又有点不像。” 视肉没有缠丝，也没有毒。 刚刚游恬恬说过，这蘑菇有毒。 “视肉？太岁？”游恬恬低头望着怀里的蘑菇顶，笑道，“怎么可能。你看，” 她俯身亲了一口，然后平直往后倒。 喻孟辰忙上前接住。 游恬恬眼珠往旁斜，费力地开口：“别看我，看它。” 喻孟辰望过去。 蘑菇顶盖害羞地卷起，像是还没长开的卷成一团的荷叶。 喻孟辰沉默了。 好像传说中的视肉，也不会含羞。 他低头，“你亲它做什么？这毒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吧？怎么解？” “没，”游恬恬勉强吐出这个字，再也动不了。 一个小时候，她从地上翻身，生龙活虎，“没事，就是会麻痹。” 她上前又抱抱蘑菇，对喻孟辰道：“我能活下来，多亏它。” 之后，她带着喻孟辰前往那碧泉，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在里边修炼，比吃什么白（艹咎）汁异兽肉，效果都要好。” “玉髓泉！”喻孟辰震惊，“这儿有玉矿？” 还一直没被人发现过？ 玉矿有玉髓心，而玉髓心能凝聚玉髓。 但玉髓形成，百年一口，千年一碗，虽说玉髓心存在愈久，形成玉髓的速度越快，但形成这么大一个泉，估计有上万年了。 他望向游恬恬，笑道：“这是你的机缘，你正好可以趁机筑基。” 有这玉髓泉帮助，筑基不算难。 游恬恬道：“一起一起。” 顿了顿，她道：“这玉髓泉不知蘑菇有没有用，是我中毒的时候，蘑菇将我送到这儿来，我才发现的。所以，咱们只用一半，剩余一半还给蘑菇留着。对了，给你表哥也留一瓶子吧，咱们在山海境内，多有麻烦你表哥。” 喻孟辰自然什么都说好。 他被那一连多个“咱们”哄得神思不属，魂儿乱飞。 多像夫妻有商有量啊。 喻孟辰嘴都快咧飞了。 过了片刻，他找回神智，道：“你先筑基，等你筑基后，剩余的再一起修炼。” 游恬恬想了想，道：“也行。对了，这泉水对炼体也有用，我在里边修炼时，你也可以捞捞，炼体，就是吧，咱们只能啃异兽肉和干粮，这儿没异兽，也没柴火。” “没事，出任务的时候，一直啃干粮也是有的。”喻孟辰望向游恬恬，道，“倒是你，只啃干粮会不会馋？要不，你修炼，我出崖抓异兽和柴火下来？” 游恬恬想了想，拒绝了，“也没地方给做饭，而且，蘑菇可能怕火。” 喻孟辰看了游恬恬两眼，道：“行，那出去后，我带你去乾城好好吃一顿。” 游恬恬摸出折叠桶，将它拉高成桶后，捞了一桶灵泉，走到大蘑菇下边放下，道：“那我先修炼了，你也修炼吧。” 喻孟辰点头。 游恬恬也没脱衣服，就脱了鞋袜，整个人沉入桶中，运转修炼功法和炼体功法。 她按照系统建议，没急着筑基，而是不断锤炼人体小乾坤。 这一修炼，不知过了多久，桶内泉水腾腾腾地下落，喻孟辰见了，从玉髓泉里舀了泉水补充。 说是玉髓泉，其实不太正确，应该说是药泉，除了玉髓，还有其他药效，像是百药浸玉髓，又或者是灵药浸玉髓。 他视线不由得又落到那大蘑菇身上，这真的不是视肉吗？ 喻孟辰怀疑归怀疑，但并没有起贪恋，这蘑菇游恬恬喜欢，且救了游恬恬一命，游恬恬没发话，他自然不会动。 他不知道，因他这一念头，救了他一命。 凡对蘑菇动贪恋的，都成了肥料。 游恬恬将小乾坤蕴养圆满，又望向系统，果不其然，系统商店多了一个商品，呼吸之法（3） 30点。 买！ 游恬恬财大气粗地买了。 呼吸之法（3）灌顶，游恬恬本能运转，丹田内元气液化固化，一点点凝成类似白玉一样的地基。 地基一层覆盖一层，层层叠叠，夯实得比那石头还要硬。 地基一打好，又在上边建了个小阁楼，体内运转的元气尽数注入小阁楼，又从小阁楼里流出去，循环往复。 游恬恬睁开双眼。 她身侧泉水还没吸收干净，再看玉髓泉，却是用了不少，显然她修炼的时候，喻孟辰又给她桶里倒了药泉。 她起身，对喻孟辰笑道：“我筑基了。” 喻孟辰早听到动静，此时望了过来，闻言笑道：“恭喜。” 游恬恬跳出浴桶，对喻孟辰道：“你进去修炼吧。” 她差不多修炼了一月，再过七天，她估摸下，这药泉能支持喻孟辰修炼三天，如果喻孟辰和她一样，拥有特殊传承的话。 三天，她可以等。 喻孟辰没有拒绝。 喻孟辰修炼的时候，游恬恬积极赚劫气，亲一口，扑地，两个劫气，一个小时，起来，再亲一口，两个劫气。 一天40多个劫气，很快将花去的劫气赚了回来。 两天过去，游恬恬就拥有146个劫气。 再看面板，建议栏只有一个，建议购买体炼之法（2），商店多了个商品：体炼之法 购买（60点） 游恬恬将体炼之法（2）买了，她要看看，为何这个（2）比（1）贵一倍。 看完后，游恬恬觉得花得太值了。 果然系统出品，俱是精品。 体炼之法（2）是直指不化骨功法，体炼（1）打基础，体炼（2），直接炼骨，待全身骨头炼完，除非不化骨修炼出手，不然没法杀她。 堪称保命功法。 不过，体炼（2）只能炼头、手、脚、胸、下丹田其中一处，再选其他部分，得再买。 游恬恬琢磨片刻，选了手。 她炼的是掌法，先将手给炼了。 选完之后，已购买栏目，体炼（2）变为体炼（手部）。 体炼之法（手部）有关要点灌输游恬恬脑海内，游恬恬左右看看了，将玉髓泉倒入半人高的伞盖内，之后双手搁在蘑菇伞盖上，药泉浸没双手。 游恬恬运转体炼之法（手部），开始炼双手。 有药泉辅助，她双手指尖，粉-嫩-嫩的指腹指甲盖隐隐化作白玉，而指腹肉竟似有些透明，隐隐可见指骨骨尖，透出白玉状。 体炼炼骨功法逆天，所需元气自然也多，不过这么修炼第一指节，那一壶玉髓泉竟吸收得干干净净，眼见游恬恬要因元气不足而中断炼骨，这时，蘑菇温柔得将游恬恬双手吞入肉质之中，浩瀚无边元气从蘑菇传至游恬恬手内，之后，游恬恬炼骨速度，像上了高铁动力一样，第一节 指骨，第二节指骨，乃至整个手掌的骨头，尽数化作白玉。 游恬恬意犹未尽地睁眼。 她双手还搁在蘑菇伞盖上，里边玉髓泉消失的干干净净，而喻孟辰早已修炼完，站在一旁目光惊骇。 他确定，这就是视肉。 除了视肉，哪种灵植拥有这般充沛的生机与元气？ 再看游恬恬双手，白得不似人的手，好似冰雕霜雪雕刻，又似白玉浸染而成，不见毛孔，不见纹理，连皮下细小毛细血管也不见，只有那些手窝还在，但手窝也圆滑得有些虚假。 这双手，给人第一感觉是失真，第二感觉是脆，但喻孟辰却从中感受到一股让人备觉威胁的力量。 这股感觉一闪而过，一并闪过的还有游恬恬的手。 此时，白玉尽数内敛，她的手，恢复原状。 游恬恬很是满意这个修炼速度，她握握爪，觉得这力量，捏碎之前那只穷奇崽子没问题，她的选择没错。 她上前抱抱大蘑菇，低头看手环，问喻孟辰，“修炼完了？” 喻孟辰点头。 游恬恬看清今天是几号后，急了，“快点快点，快回去，要过年了。” 她修炼又耽搁一天，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三天时间，既要从崖底爬上去，又要从山海境出去，还要坐飞机坐一天，要是上崖三天，只能赶得上拜年。 喻孟辰宽慰她道：“你现在筑基了，用不着三天，能赶上过年。” 游恬恬点头，催道：“快收拾东西。” 她再抱抱大蘑菇，道：“明年再来看你。” 亲是不敢亲了，怕耽搁时间。 将东西快速收拾好，游恬恬和喻孟辰开始爬崖，筑基速度却是快，开窍境要爬三天的，筑基才只要一天。 又去乾城拿兔子，出山海境坐飞机，待回到家时，才腊月29。 游恬恬欢欢喜喜拎着兔子回到家里。 公司已经放了年假，游哥和游父在家看电视，瞧见游恬恬手里的兔笼，游哥不解，“你学校，还发兔子啊？不会是实验兔，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吧？” “不是，野兔，我特意抓的。” 游哥脱口而出，“拒绝野味！” 第46章 老叔叔 游恬恬：“！！！” 在山海境吃多了异兽, 差点忘了俗世野味不能乱吃。 “草兔虽然不是保护动物，但私自狩猎也是犯法的。”游哥给游恬恬科普法律，“咱家安分守己, 可不能犯法。” “放心，合法合规，过几天有准许证下来。”游恬恬将兔笼递给游哥，游哥伸手接过，在游恬恬松手时, 手中兔笼骤然变重, 他身子一个踉跄，就要倒下。 游恬恬面色微妙, 又张手接起。 她低头望望兔笼，又看看游哥。 游哥看看兔笼, 又看看游恬恬，面色铁青。 他妹妹，细弱瘦小，拎起这个大兔笼，和拎着包似的；他, 五大三粗的汉子，连兔笼都拿不起, 这对比太过强烈，游哥接受不了。 他面色几经变化, 最终化作若无其事。 他收回手, 背到身后，道：“既然是合法的, 那就养着吧, 家里不是有个玻璃房？以前妈妈养花的地方, 你将兔子放进去养。” 游母的兴趣一阵一阵的，之前觉得花房洋气，就弄了一个，后来觉得花种在花盆里太挤了，全移植到花园里，这花房就荒废下来，倒是冬天的时候，坐在里面晒太阳还挺舒服。 现在用来养兔子正好，空间大，阳光充足。 “行。”游恬恬拎着兔笼前往花房。 走了两步，她回头问，“咱家玻璃房，那玻璃是什么材质的？” “钢化玻璃吧。”游哥不太确定地开口。 “不太牢固。”山海境的兔子再怎么弱，也是在山海境生活那么多年没有灭绝的兔子，兔子后腿的蹬力，估计比游哥还要强。 小兔子还能往里养，母兔子怕是直接蹬破钢化玻璃跑出来了。 母兔子一跑出来，除了她，谁能制得住？ “算了，暂时这样养着吧。”游恬恬将竹篓放到花园，道，“我托人养，以后你们想吃，就让他杀好送过来。” 她去武协APP上发个委托，报酬好说。 山海境内的兔子对普通人杀伤力是大，但对武者来说，就一般了，以母兔子为报酬，那些没有门路进出山海境的开脉境普通武者，应该很愿意接这个任务。 游哥：“？？？” 这还不太牢固？ 她还想要什么玻璃？金属玻璃？航天玻璃？ 不过通过这一句话，他品出不同意思，“这些兔子，也不是一般的野兔啊？” 游恬恬道：“当然不是，一般的野兔，我用得着千里迢迢的带回来？” 游哥不多问了。 过了29便是年了，一大早，游哥游父开始贴对联，贴福，准备做糯米肉丸子。 过年用的糯米肉丸子一般都自家做，不吃这道菜，感觉没过年。 肉丸子的馅现在可以用机器绞碎，但游父嫌机器绞碎不劲道，亲自动手剁，剁个几小时，自己剁累了就由游哥剁，游恬恬不沾手的。 这种力气累活，家里都是男儿干。 但今年不一样，游恬恬的力气忽然变大，比正值壮年的游哥还要大，这剁肉糜的活就由游恬恬接手了。 精肉细细剁成糜，加点鸡蛋和粉花生芝麻再来回细细剁，做好肉馅，再用玻璃杯装好泡发的糯米回来颠，待糯米将肉丸子裹满一层，肉丸子也颠成结实标准的球形，这糯米肉丸子就做好了，只要蒸熟，就可以吃。 这道糯米肉丸子，安城人称之为圆子，取过年团圆圆满之意。 游父坐在一旁凳子上，端着玻璃杯一边颠肉馅，一边问游恬恬，“什么时候开学？” “月底。” “那和其他大学差不多。”都是元宵节前后开学，“可以过完元宵节。” “对，刚好过完元宵。” 游哥这时凑过来，问：“大学成绩呢？能不能拿奖学金？” 游恬恬想起那要逼死强迫症的59分，瞪了游哥一眼，“什么奖学金，咱家是缺那点奖金的人？” 游哥明白了，又问：“及格了吗？” 游恬恬愤怒。 游哥又明白了，“刚及格。” 游恬恬：“……” 她低头，将玻璃里的肉丸子颠得老高。 “诶，不对啊，你们那大学，也学数学英语物理？你语文生物和化学还算不错，你当初真该选文科的，你记忆力不算差，选文科不比学理要轻松？” “我不想背书啊。”游恬恬当初选理科，很大一个理由就是不想背书，背书太废脑了，比数学还让人废脑。 所以，到现在，她都没后悔选理。 “我也不知道，我自我感觉答得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分数挺低。” 游恬恬是真觉得自己答得很好，没有九十分，怎么也有八十分吧，怎么就在及格边缘徘徊？ “没找老师看看试卷？”游哥问，“也没找同学对对答案？” 大学不像高中，考完试考卷会发回来，老师再讲解，大学考试就是一个考核，考过了就是过了，没过就是没过。 “没有。” 游恬恬考完很自信，自然不会对答案；而出成绩后，就是进山海境历练，她哪好意思再对答案？这不是告诉大家，她只考了那么点分？ 她也要面子的。 “开学后，老师会发试卷讲解的，到时候我再看看我错在哪。” 特色学校和其他大学不一样，教的知识全是要用在山海境的，所以要帮助武者掌握，要像其他大学一样，根本不管学生掌控多少，全看学生觉悟，那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毕竟，俗世大学，学生不学，浪费的是自己人生，他们已经成年，可以为自己选择负责了；但特色大学不行，武者不学，学校会劝退学，武者学不好，那就帮他学好，因为有个疏忽，武者是会丢掉性命的。 这容不得他们疏忽。 游哥爱怜地摸摸游恬恬的头发，一家四口，只有这个妹妹挣扎在平均线上，肯定是当初妈妈怀她的时候，少吃了点核桃。 游恬恬躲过，“你手有油，别乱摸。” 游哥悻悻地收回手。 游父觑着游恬恬的脸色，将玻璃杯里的圆子放到碟子上。 肉馅做得不多，几十个，三人都是熟手，半个小时不到，就做完了，游哥端起碟子，去厨房蒸。 过年房里只有他们三人，家里阿姨司机等雇员一大早拿了奖金回家过年，到初八才回来。 但他们年前，将家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游家要做的事也不多，做完了就闲了下来，只有游哥忙了些。 他是家里掌厨，年夜饭是他做的，游家只有三人，饭菜不能做多，但做少了又显得没有年味，干脆讲质不讲量，一桌六道，取自六六大顺之意。 有几道硬菜要小火慢煨，其中鱼翅更是昨晚就开始煨着。 到晚上，游恬恬闻着那香味，不由得凑到厨房，问；“哥，什么时候可以好？” 游哥瞥了她一眼，问：“馋了？” 游恬恬连连点头。 游哥给她端了一碗鱼翅。 鱼翅是用鸡汤串萝卜丝煨着的，鱼翅烂熟，和萝卜丝混在一起，汤上霜雪，像是雪山盛在瓷碗中，说不出的好看。 “给。”游哥递给游恬恬。 游恬恬端着回到餐桌，慢慢喝。 萝卜清淡，鱼翅饱吸萝卜鸡汤等精华，入口细腻，味道多层，甫一入口，味蕾便被似清似甜的味道肆意霸占。 她是武者，味觉经过强化，以前尝不出来的层次感，此时感受的一清二楚。 这些材料都是俗世材料，带着俗世特有的腥浊杂质，有点像混着细沙，又微泛着苦，但这股味道混在清甜甘冽的味道中，更有一番烟火味。 游哥又给游父端了一碗过来，问游恬恬，“怎么样味道？” 游恬恬朝游哥竖起大拇指。 不得不说，游哥手艺很好，一家四口所有厨艺天赋，都点在他身上了。他这手艺，就算去开饭店，也能将饭店做大做强，成为来安城不得不去的饭店之一。 游哥笑了下，望了望时间，晚八点，道：“年夜饭开饭了。” 游恬恬放下碗，跟着进厨房，将饭菜端上来。 圆子，红烧鱼，煨鱼翅，炒子鸡，土豆焖鸭，开水白菜，有荤有素，有汤有大菜，有辣有清淡，方方面面照顾到了。 游父去酒柜，本来准备开杯红酒，但听说练武之人最好不要饮酒，酒会麻痹神经，又将酒放了回去，去厨房榨了一壶鲜橙汁。 他给游恬恬和游哥各倒了一杯，又在游母遗照前边倒了一杯。 他举起橙汁，道：“过年啦，干杯！” “干杯！” 游恬恬、游哥同时举起，“过年了，新年快乐。” 一遗照加三人，在璀璨澄明的灯光下，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团圆饭。 吃完饭，游哥游恬恬收拾碗筷，游父处理桌子，之后游哥将脏碗脏筷丢进洗碗柜，游父抱着游母遗照，和游恬恬游哥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午夜十二点，跨年之时，游恬恬低头，下一秒，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孟辰两字在跳动。 游恬恬没发现，当她瞧见这个名字时，嘴角下意识翘起。 她起身，走到花园小凳子上坐下，接起电话。 “新年快乐。”喻孟辰的声音，随着风声隔着电音传到游恬恬耳中，有种温柔，也带着磁性，像是有个小钩子，在挠游恬恬的耳朵，让她接听电话的那半边脸，犹如细小电流蹿过。 “新年快乐。”游恬恬轻声回道。 她仰头望着天际，苍穹暗夜，猎户座独明，像是威严的将军，手持弓箭，目光似电，于星辰中逡巡。 就像喻孟辰一样。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他。 意识到这点，她挂了电话。 很快，她电话又响起，她脸颊微热，大冬天的寒风，也吹不下的热意，她握紧手机，拿不准要不要接，但视线先往下瞧了过去。 是容瑾惟。 游恬恬略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心态有问题，咬唇轻笑。 她稳稳心神，接起电话，两人互相道了声新年快乐，又约好年后一起玩后，挂了电话，之后，游恬恬与甄茗丹、谢令礼、周锦临等人一一道声新年快乐，其他人也都回了，周锦临又道，自己给她求的好运符已经寄了过去，注意查收。 游恬恬道过谢，确定没有遗漏后，视线又落到喻孟辰电话号码上。 犹豫间，喻孟辰又到了电话过来。 游恬恬接了。 “刚才我这边信号断了，现在我弄了个信号加强器，应该不会再断了。”喻孟辰先给上次游恬恬挂断电话找了个理由，还做戏做了全套。 游恬恬噗嗤一笑，道：“你哪来的信号加强器？” “房间里备用的。乾城城内信号不是很好，常受气候、异兽等影响，凡乾城内有房或者租房的，都会备个信号加强器。” “难怪我说，乾城信号挺怪的。”之前记得在喻孟辰房间里养伤时，信号时好时差，好的时候丝滑顺畅，差的时候完全没信号。 说起乾城，游恬恬忽然想起一事，“我筑基了，是不是能领自由进出山海境的钥匙了？” “对，是可以，你什么时候去办？山海境钥匙和本人绑定，除了本人，旁人不能使用，所以，要亲自去城管那办理。” “我在安城能办理吧？”游恬恬问。 “能是能，但你在安城办理的，只能从隔壁云市进出。” “这样岂不是不方便？” “没办法，各处结界不同，进出的手诀也不同，钥匙自然也不同。钥匙和入口也是绑定了的。总不能东钥匙开西门吧？” “那我回乾城办理吧。” 之后大学四年，甚至研究生，都在帝都，在乾城办理，比安城更方便。 说完正事，游恬恬仰头望天，忽然开口，“天上的星星真亮。” “安城的星星是要亮一些，没有多少污染，帝都这边，星星就不怎么看得到，雾蒙蒙的。”喻孟辰没听出游恬恬话里深意，顺着话题开口，“我记得以前，我寒暑假回安城，都要去山上看星星，有年夏天，听说有银河，我一-夜没睡，就等银河了。但是银河没等到，尽喂蚊子了。” “不过夏天山上有萤火虫，萤火虫在草上飘飞，一只只的聚在一起，和银河一样，很漂亮，你以前见过没有？” 游恬恬难得起的浪漫情怀顿时被打得七零八落，她瞬间冷静下来，所有谈情说爱的心思熄却，冷静道：“见过啊，安城近年大力保护环境，绿化不错，萤火虫一直都有，但要像小时候一样成群成群的，就难了，要到更深的山里才能看到。” 两人就着这些闲话随便聊，不知不觉也聊了半个多小时，游哥喊游恬恬去睡觉，喻孟辰隔着电话听见，依依不舍地识趣地主动开口，“早点休息，晚安。” 游恬恬没有犹豫，应了声晚安，挂了电话。 游哥守在门口，问：“喻家大少啊？” 游恬恬斜了他一眼，道：“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 “我就问一句，哪阴阳怪气了？”游哥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家的猪都拱自己家的白菜，还不能多问问，多看看？ “你浑身上下，都写着阴阳怪气。放心，没恋爱，不到你棒打鸳鸯的时候。”游恬恬越过他往楼上走。 “嘿我说你，我多问几句问不得啊，你胳膊怎么一个劲往外拐。”游哥跟在游恬恬身后，絮叨絮叨，“还没恋爱你就这样了，要是恋爱了，他是不是就是金疙瘩，我挨不得碰不到，连说都说不得？” “要是真恋爱了，随你说。”游恬恬站在二楼，朝游哥笑道，“你有哪看不顺眼的尽管骂，他要是敢回嘴，你喊我，我替你打他。你小胳膊小腿的，打他估计打不疼，还得我来。” “你舍得？”游哥不信。 “当然舍得，谁让你是我哥，我这么多年，吃你煮的饭长大的呢。无论什么时候，咱俩都站在一个战线。” “这是你说的，可别忘记了。”游哥舒服了。 喻孟辰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他去。 他哼着小调回到自己房间，游恬恬轻笑，低声道，“活宝。” 年初一，游恬恬受到好运符，不知道是不是她受心理影响，她觉得自己运气好像是好上不少，直至年初七，在家都没发生什么大意外。 年初八，游哥游父开始上班，游恬恬则住回华庭，至于兔子，游恬恬也已经找好了人寄养，是猫耳山郑雯。 郑雯经过九月，已经开窍，用不上这兔子，但她身下，有两个与她同出一孤儿院的师弟师妹，以及更多需要养身子的孤儿。 孤儿院将她养大，院长待她亦是不薄，她有回馈之力时，一贯是不遗余力的。 游恬恬没有刻意让利，这是对郑雯的不尊重，她不需要怜悯。 她只是建议她，九月份可以报名北京特色大学，每年寒暑假，去山海境抓兔子。 兔子易繁衍，二代三代兔子，完全可以给孤儿院小孩养，自己养，自己吃，还能外卖，自给自足。 郑雯从游恬恬这了解特色大学的学习模式后，疯狂心动。 其实打动她的并不是抓兔子，山海境内抓兔子自然不像游恬恬说的简单，猫耳山也是有进出山海境的师兄和长辈的，让她疯狂心动的是，特色大学食堂，全是灵食，不要钱。 重点，灵食，不要钱。 她可以将买灵食的钱省下来，捐给院里。 而每年有两次历练，历练所得都归学生，她可以将异兽肉带回来，给院里的弟弟妹妹加餐。 这边郑雯因游恬恬给了个这么重要的消息，对那些兔子养得尽心尽意不提，那边游恬恬回到华庭，第一时间先去容瑾惟家拜访。 容瑾惟从门口监控瞧见游恬恬，飞奔到大门口，上前抱抱游恬恬，“恬恬，想死我了。你这一去大学，想见面可真难。” “大学管得紧。”游恬恬递给容瑾惟一箱异兽肉干，“给你带回来的，当零食慢慢吃。” 容瑾惟低头一看，好家伙，几十根法棍面包似的异兽肉干，一根堪比她平常吃的十根了，分量足足的，“你这礼，太重了吧？” 她叔叔，都没这么宠她。 当然，也是因为她叔叔不只是她叔叔，还是容氏管事，一切都要按规矩，不能太过来，而容氏上上下下武者那么多，分给容瑾惟的自然有限。 不像游恬恬，所得全归自己，想给谁就给谁。 “我那更多。”游恬恬走了进去，“新年好。” “新年好。”容瑾惟忙跟了上去，放下异兽肉干，道，“嗨，跟你的礼一比，我的礼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她送的礼，是一块石头项链，那块石头是她那个运气很好的老叔叔从山海境带回来的，朱红色，内视能看到银白亮线纹理，但那纹理弯弯道道，多看两眼就会头晕眼花。 但不得不说，挺漂亮的。 她设了个花样，用黄金裹着做成吊坠，送给游恬恬。 当然，她自己有一个碧蓝色，除了和游恬恬那个吊坠花样左右相反，其他的，都一样。 “很漂亮。”游恬恬接过，摸着红宝石项链爱不释手，她望着这花样，问，“这是容和恬的艺术字连在一块，做成花的模样？” “对。”容瑾惟见游恬恬喜欢，也很高兴，她坐在游恬恬身边，指着右边这字道，“这是恬字，这是容字，花为牡丹。” 她又拿出自己的，“我的前边是容字，后边是恬字，也是牡丹托着。我本来想写个惟字的，但惟字不好设计，就换了个容字。” “我老叔叔运气很好，这是他送来的幸运石，你带着它，蹭蹭我老叔叔的运气。” 游恬恬笑道，“还说你礼拿不出手，和你的礼一比，我的就显得敷衍了。” “哪里，那些异兽肉都是你冒险得来的，我的只是借花献佛。”容瑾惟头靠着游恬恬肩膀，道，“恬恬，你是在帝都特色大学？我哥今年下半年也会转到那个学校去。” “你哥开窍了？恭喜啊。” 六月份时才开脉八境，现在就开窍了，速度还算快。 “还没呢，不过快了，特色大学正式招生后，各大家族就以18岁开窍为标准了，我哥这个，算晚了。” 游恬恬：“……” 世家武者，果然有紧迫感。 她可以预见，之后各大世家都会加大对小辈的投资，只是这样一来，普通武者更难了。 以前世家武者为打好基础，并不急着开窍，现在各个加快开脉速度，同龄相差好几个境界，面对这种情况，少有人能稳住心态。 听到游恬恬这个担忧，容瑾惟道：“国家现在重视体院，武协也看重晚生后辈，特意建了个基金协会，普通武者凡有困难的，都可领取补贴，补贴有异兽肉和灵食。” “对了，国家准备建武校，只要考中武校，也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这挺好的，国家很棒。”游恬恬竖起大拇指。 之前游恬恬便听过这个传闻，从小学开始增加武术课，初高中传授感悟开脉心法，若能开脉，就转到武校，若不能，俗世继续学。 反正，国家准备全民皆武。 现在看来，这不是传闻，而是落到了事实。 但这举动后边的深意，让游恬恬不安，只是她没显露出来，只一个劲夸国家好。 容瑾惟陪着游恬恬说了会话，去厨房洗了个和水蜜桃差不多大的毛桃过来，道：“这也是我老叔叔带出来的，咱俩一人一边，常常这山海境内的桃子，有什么不同。” 游恬恬认了下，道：“这不是桃子，是不周山那边的果子，山海经里有记载的。” “——又西北三百其实里，曰不周之山……爰有嘉果，其实如桃。” 山海经内，有些东西只记载某某山有什么，但其实这种异兽异植，不独那座山有，其他山也有，但有些异兽异植，山海经记载某处有，那就只有某处有，比如这种果子，就只有不周山那有。 不周山，传说中盘古脊椎化成，撑起天地的天柱。 生于不周山，足见其不凡。 而容瑾惟的老叔叔，也很不凡啊，居然能去不周山。 不周山那处，可是高端战场，她这样的小筑基，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诶，你认识？”容瑾惟翻来覆去地瞧，“我还以为是山海境内长的桃子呢。” “大学有学过，吃了能解乏，也能修炼。”游恬恬用手掰了一小块果肉吃了，“味道不错。” 果汁饱满，清香甘甜，元气充足。 她将那半边果肉还给容瑾惟，道：“你别多吃，吃一口先炼化，炼化完后，再继续吃。我就不吃了，对我没什么用，但对你很有大用。” “你不是先天不足？这果子能补先天亏损。” 容瑾惟没有拒绝，将果子用保鲜膜装起来。 送完礼，又和容瑾惟吃了晚饭，游恬恬回到自己房间，而容瑾惟则取出嘉果，开始炼化。 次日，容瑾惟约游恬恬去偶遇她老叔叔，“我答应你的，我老叔叔回来，让你和他握握手，蹭蹭好运。” 这还是朱雀杯时说的，到现在也有九个月了，当不注意时间时，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 “好。”游恬恬没有拒绝。 她也不求别的，就在俗世的时候，别来死劫了，死劫全堆在山海境里吧。 俗世的死劫不痛不痒，但就跟那芥藓一样，摆脱不了，还时常惊喜，给她日常生活造成诸多不便。 她现在，连忽然忍不住的便意，也算突发死劫了，太恶作剧，像是在恶心人。 容瑾惟那个运气超好，像是起点男男主的老叔叔和旧友在御厨那边吃饭，联络感情，容瑾惟带着游恬恬也在那定个包厢。 她先看看包厢墙壁，见没有长剑，松了口气。 上次长剑忽然掉下来，差点刺穿游恬恬这事给她烙下蛮大的阴影的。 “咱们吃饭，两三点的时候，那饭场差不多就结束了。”容瑾惟道，“我其实跟我老叔叔打了招呼的，不过我老叔叔时间紧，可能就跟你握个手，说两句，就得走了。” “好。”游恬恬被容瑾惟说得，禁不住紧张起来。 好运符效果好像过了，不知老叔叔的好运，能保多久。 到了三点多，容瑾惟听到隔壁包厢有动静，带着游恬恬起身。走出门口，见老叔叔站在门口往这边瞧来，忙挥手，“叔。” 游恬恬跟着瞧过去，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多岁面容清秀身材精瘦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脸部轮廓圆润，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很是亲切近人。 游恬恬有些吃惊，在她预想中，能让容瑾惟喊出老字的，外表至少有五六十岁，谁知道看起来这般年轻，说是容瑾惟哥哥也有人信的。 瑾惟她亲叔叔，看起来比这老叔叔，要大上十来岁。 不过，这可是已一己之力，改变朱雀杯规则的人，算算时间，今年该有五六十了，应是修为高深，寿笀悠长，才显得这般年轻。 面对这么一张脸，容瑾惟怎么喊得出那个老字的？ 容瑾惟拉着游恬恬跑过去，到那可可爱爱的娃娃脸青年面前，道：“叔，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老是倒霉的那个娃，你让她蹭蹭你的福气呗。” 娃娃脸青年视线落到游恬恬身上，眸底精光闪过，“华云盖顶，贵不可言，不应当倒霉才是。” 再看游恬恬修为，也符合这个面相，怎么会倒霉？ 游恬恬感觉自己像是被X光投射，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遍，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不由得握紧容瑾惟的手，暗道，容瑾惟这个老叔叔，有点东西。 容瑾惟一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好歹是道士，学过相术的。”娃娃脸青年继续盯着游恬恬，黑色瞳孔变得繄白，像是日月双轮在他眼底。 星辰运转，星辉洒落，无数星光从那双繄白瞳孔透射出来。 那种被看透的感觉愈发明显，娃娃脸青年的视线，像是蚕丝般在她体内游走，冰冰凉凉的，但无害。 最终，那股凉意落到她头顶。 三秒后，娃娃脸青年闭眼，一道血痕从他眼底留下。 “叔！”容瑾惟紧张上前。 这个老叔叔可是容家宝贝，要是被容家知道，她让老叔叔受伤了，一顿惩罚免不了。 娃娃脸青年取出手帕擦净眼底的血，复又睁开，又与初见时无异。 他抿唇一笑，酒窝若有若现，“没事，用眼过度了。”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自会反噬。 不过值。 他对旁边老友歉意道：“今天另有要事，只能多年后再聚了。” 老友略有些怅然，今日一别，又得五年后再见。 不过来日方长，他拍拍娃娃脸青年肩膀，转身离开。 娃娃脸青年目送老友离开，视线落到容瑾惟和游恬恬身上，笑道：“小瑾惟，不请我去你那坐坐？” 容瑾惟吃惊。 老叔叔怕是真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竟让他专门走着一趟。 “走走走。” 回到容瑾惟大别墅，娃娃脸青年没选在房间里，而是去了湖心水榭。 湖心水榭周围全是湖水，湖水外边是走廊，空荡荡的，藏没藏人一眼就能看见。 容瑾惟心下微沉，偏头瞧了游恬恬一眼，满脸严肃。 游恬恬有了系统，有了死劫，还弑过神明，自觉没什么能再惊动她，她很坦然地坐下，等着老叔叔开口。 老叔叔凝神静听片刻，确定周围无人，对容瑾惟笑道：“小瑾惟，我渴了，去给我倒杯茶来吧。” 容瑾惟瞳孔微张。 不仅要防旁人偷听，还不能说给她听？ 她担忧地瞧了游恬恬一眼，脆生生应道，“好。” 目送容瑾惟穿过月亮门，老叔叔望向游恬恬，笑道：“小友了得啊，都说我初始气运凌云，当为气运之子，但比起小友，我那初始气运，又算得了什么呢？” 游恬恬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她指着自己，“我？气运之子？” 她不是个天大的倒霉蛋？ 就因为男主喜欢她，她就得死，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冤？ 哦，还有喻孟辰。 就因为男主这个私生子要继承家产，他这个正房大哥，也得死。 和她一样，死得冤枉。 “是啊。”老叔叔感慨，“早早有人盯着，一个偷，一个护。本来这偷的人和护的人，暂时形成平衡，但因为你修为不断上涨，气运增加，那个偷你气运的，被压制住了。” “这个压制是暂时的，你要是成长得不够快，很快就会被反噬。” 游恬恬想起忽然出现的系统，若有所思。 若是她选择1，是不是偷的人和护的人一直维持平衡，她平安一生，然后气运散归世界，偷的人算盘落空，护的人也没损失，只有她，无知无觉懵懵懂懂过一生。 她选择了2，那个护她的人就将传承化作系统，助她自立？ 她觉得很有可能，因为这个系统和她看过的系统文不太一样，它既不能发出声音，又不能将她意识拉进系统空间，更不能从系统空间卖存实物。 它贩卖的，全是武道知识，这不和传承很像？ 至于以劫气购物，或许是为了提醒她不要耽于安逸，要努力变强？ 瞧见游恬恬神色，老叔叔又是一笑，“看了你已有所察觉。” 游恬恬点头，又问，“气运之子，其实并不特别吧。” “确实。”老叔叔朝游恬恬调皮地眨眨眼，笑道，“我当年，也是被人称作气运之子的人。” “其实气运不是一层不变的，越是天资出众越是有那资格站到高处的人，一开始的分配到的气运越多，但成长时随着心性、努力、功德、实力等因素变化，气运便开始流动。” “你被盯上，或许是因为你起始气运高，高到被人觊觎的程度，但一旦你甘于平庸，这些气运也不过如此。” 说到此处，老叔叔稍微苦恼，“以我目前看到的华云来说，你气运还没我多，这还是你年纪轻轻便已筑基，气运暴涨后的结果，按理说，不至于被人盯上。” “该盯，也该盯我啊。” 或许老叔叔初始气运没有游恬恬多，但他从小生于世家，又受世家精心教养，气运暴涨飞快，而他自己走得稳，心性也上佳，在游恬恬这个年纪时，他气运是不比游恬恬差的，所以，他想不清，游恬恬这颗小幼苗，是怎么被盯上的。 而且早早盯上，一看就是不想让她长成趋势。 若说是盯上气运，等游恬恬气运最胜之时再摘取果实不是更好？若说是担心游恬恬成长起来，那在她刚出生时，就将她杀了，岂不是更好？ 毕竟，他能施术于游恬恬身上，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老叔叔是真苦恼，他还没见过这种情况。 而那施术之人，修为远在他之上，他只稍稍喟叹一下，就遭反噬，显然那后边之人，是天下数得着的那几人。 那样的存在，在布什么局呢？ 他知道得太少，暂时看不清。 他上前摸摸游恬恬的头发，道：“这样看来，你确实有点倒霉，借你点运气庇佑你吧，你要好生努力，加油修炼啊。” 游恬恬郑重点头。 有了这一遭，她只会更努力。 老叔叔收回手，望向容瑾惟，郑重道：“这事干系重大，你谁也别说，甚至莫思莫想。” 到那个境界的大能，旁人所念，皆会心有感应。 游恬恬继续点头。 老叔叔该说的都说了，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也不多待，对游恬恬道：“待瑾惟过来，你告诉她，我走了，下次再给她带漂亮石头。” “好。” 容瑾惟端着茶水和水果过来时，只瞧见游恬恬一人坐在水榭桌上。 见状，她并不意外。 所以，她只端来两碗茶水。 她将茶水分发，水果盘放到中间，问：“严重吗？” “不算严重。”游恬恬是真不觉得严重。 既然有人相护，她便无须多想，只要努力变强就可以了。 “那就好。”容瑾惟松了口气，她也不乱问，兴奋道，“老叔叔给你赐福了没？我跟你说，我那老叔叔是真的灵，我小时候偷摸了下他的手，然后就抽到了我正好缺的卡片，极其一套卡，我哥可羡慕我了。” 游恬恬摸摸自己的头，笑道：“赐福了，应该也能鸿运当顶吧。对了，对着那张年轻的脸，你怎么喊得出老字的？你不觉得，老叔叔这个称呼，和他很不符合吗？” 比喊二爷爷还让人惊悚。 “嗨，小时候他逗我，说他比我大四十多岁，让我喊他老叔叔，然后改不了口了。”说着，她神情一震，发出灵魂质问，“他比我爸爸大，我不该喊伯伯吗？” 游恬恬：“……” 她之前还没留意这个问题。 “可能，这就是老叔叔的由来吧。” 又想被喊叔叔显年轻，又不想真被占便宜，在前边加了个老字。 第47章 历练 容瑾惟：emmmmm “你这解释, 真是无可匹敌的强大。” 老叔叔在她心底的形象，彻底崩了。 不过想起他那张从小到大从未变过的娃娃脸，忽然又觉得, 老叔叔可能真的没有什么高大形象。 她禁不住又感慨道，“强者的世界，真是任性啊。” 希望她也有那么任性的一天。 “会有的。”游恬恬道，“这次回来得急，下次我给你带白（艹咎）汁。” “要是危险就别带了。”容瑾惟开口, “我让我哥带。” 游恬恬：“……” 你可真是, 好妹妹。 “今年你哥哥，会去帝都培训中心培训吗？”提起容瑾晟, 游恬恬问道。 “会的，我哥会参加今年朱雀杯。”容瑾惟昂起下巴, 骄傲道，“我叔说，我哥火候够了。” “那可以的，朱雀杯挺能锻炼人的。”她在朱雀杯上学得不少。 容瑾惟笑嘻嘻地，道：“我也要参加, 感受感受一下。我今年肯定不会一轮游了。” “可以的啊，和不同流派的对手交手, 验证所学。” 容瑾惟得到游恬恬支持，高兴得直蹬腿。 快乐日子容易过, 过了元宵就开学, 游恬恬回到帝都时，喻孟辰过来接, 拎着游恬恬的行李, 和游恬恬一起坐地铁。 游恬恬挤在地铁上, 感觉有些好笑。 银行卡上的钱多得花不完，日常出行不是双-腿就是地铁公交，再没有比她和喻孟辰更质朴的富二代了。 回到帝都大学，不给学生过渡，迅速进入紧张的学习生活。 第一日，讲解试卷。 游恬恬望着自己发下来的试卷，看看自己错在哪里。 “那些能在书上找到答案的，我就不说了，现在讲解需要计算的地理推测和阵法破解。” 游恬恬举手。 教授点起游恬恬，问：“有什么问题？” 游恬恬道：“蛊雕的叫声就是惨叫，我亲耳听见的，为什么判我错？” 蛊雕都进化了，教科书还没与时俱进？ 教练憋笑。 她记得这个学生，实践课和理论课形成最鲜明的对比，而她修为，亦是进展飞快，她被游恬恬提问，一点都不恼，笑道：“蛊雕的叫声如婴儿，至于惨叫声，是狩猎时的拟态叫。” “除了狩猎时发出人类惨叫声，还是生气时的唳叫，高兴时的咕咕叫，悲伤时的打鼓声，但它们正常说话时，是婴儿声。” 她打开投影，道：“给你们看看，蛊雕是如何交流的。” 投影布上，一条大河波澜壮阔，里边一只只蛊雕从河底探出个头，大部分-身形还藏在河里，它们左顾右盼，时不时发出‘嘤嘤’‘咿呀’‘啊哈’声，显然正在互相交流。 “异兽，也是有它们的语言的，语言是大自然的声音，不是我们人族独有。”教练望向游恬恬，温和笑道，“文字也是。” 游恬恬明悟，“甲骨文，是不是一开始神文，或者妖文？” 教练对游恬恬鼓励地点头，道，“你说得对也不对，甲骨文，一开始是神文，应该说，甲骨文脱胎于神文，异兽所用异文也是。” “天地先有神，后有人。神乃天地山川之主，人与异兽一般，为天地众生。” “人族和异兽，都有神明教化，人族有甲骨文，异兽有异文。” “这个异字，不独独指异兽，还指山灵。山灵，即你上次绞杀的山神。” “但事实上，唯有天地神明能称之为神，山海经上记载的神明，其实本质是山灵，勉强可以称之为神灵，拥有神性，是比人族和异兽更接近神明的物种，得天地山川喜爱。” “他们本该也爱天地山川以及众生，但是，哎。” 教练没有多说，但所有人都明白，若其真博爱山川众生，又何至于一出生便会有武者去剿灭？ 游恬恬坐回位置，又问她填错的其他问题，教授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干脆花了一节课，跟学生讲解那背后故事。 这些，本来是大二才学的，大一只学浅显表层知识，但现在他们想听，那便讲吧。 教练调整下课程进度，将大二的课程调到现在讲，并将之后的课程，将大一和大二课程结合起来。 教练富有诗书，远古秘闻信手拈来，讲得又深入浅出，她的课，几乎没人走神。 跟听故事似的，一个走神，然后就听不明白故事发展，那种抓心抓肺的感觉，谁经历谁懂？ 不紧不慢上了一周学，学校忽然又热闹起来。 游恬恬抱着书，好奇地望向学校门口，道：“怎么那么多人？” 甄茗丹笑道：“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学校将上几届帝都培训中心的学员招回来的，和咱们一届。” 游恬恬掐手指，“咱们赚了啊，他们缺了半学期的课，都要在这半学期内赶上进度，岂不是比咱们更忙？” “那是肯定的。”甄茗丹道，“也是咱们这届学习得好，让学校看到了成功可能，才将他们招回来，不然九月份才招新生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该恨他们这一届，还是该爱他们这一届了。 有了这些武者，特色学校更为热闹，明显感觉到，学校里人口变多，与之相应的，比赛也就更多——特色大学不禁武者比武，只要打个申请，就可以去比武场一对一。 无论什么时候去演武场看看，都能看到有武者在对打，不管是解决恩怨，还是想提升自己。 “还是课少了。”对于这一情况，游恬恬只有这个想法。 甄茗丹闻言忍不住笑，还有可能是会读书呢？ 这话她没说出来，会扎游恬恬的心。 她道：“期末考试，你老老实实填书上写的，老师说的，别自由发挥了。” 游恬恬点头，“那是自然，不敢再自由发挥了。” 要是万一自由发挥过了头，没及格就羞死个人了。 “对了茗丹姐，我看你阵法挺有天赋的，想不想专精这个专业？” “不不不，阵法要计算得太多了，我嫌头疼。我虽然有点天赋，但，我一不是天才，二对阵法没热爱，便算一时选了这条路，未来也会退出来。” “这行，没有深沉的爱，是走不远的。” “还是当做兴趣爱好吧。” “也行。”游恬恬没再劝。 上半年学习紧密，上课下课上课下课，到了期末考，晚上一学期的武者也跟着一起考试。 游恬恬有些紧张，要是她多上了一年，还考不过只学了半学期的武者，她，她，算了，其实没什么的，不要太卷。 期末考试游恬恬老老实实发挥，考了八十多分，游恬恬看到这个分数，心满意足。 考完之后便是历练，游恬恬已经筑基，不和班上同学一起，她被单独带去见教练。 教练问她，是想过得舒服一点，还是想生死厮杀，游恬恬毫不犹豫选择第二个。 教练点头，道：“行，那去曹夕山。” “曹夕山？”游恬恬快速反应过来，“东边防线？” 山海境内，人族地盘和异兽地盘，没那么明显有界限，但若说没界限，也不明确，整个山海境，以天山、昆仑山、招摇山、箕尾山等山为界，将地盘一分为二，昆仑山、招摇山以内区域是人族地盘，以外是异兽地盘。 人族在这些山脉之间修了防线，那些大能就驻守在这些防线上，防止高阶异兽和神灵越过防线，冲向人界——武者地盘遍布阵法，各个城镇即为阵基，将山海境与人界隔开。 人族地盘是，也是有异兽的，这些异兽存在，一是为了锻炼武者，二是异兽不能少。 异兽是生态一部分，少了异兽，生态系统得玩完。 但武者地盘上的异兽，都是可控的，是给武者连手的，堪称温驯，防线之外的异兽，才是武者真正的敌人。 教练现在带游恬恬前往前线，显然是想让游恬恬往军队路子走。 “对，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游恬恬跃跃欲试。 从老叔叔那得知，自己实力增长得越快，越能摆脱死劫之后，她满心只想变强。 虽说她亦有大能相护，但寄托于旁人怜悯，是最不取的。 教练夸道：“好姑娘！” 曹夕山在青岛，教练先带游恬恬前往青岛，再去当地领了钥匙，便在某座荒山，进入山海境——从俗世走，比从山海境走快多了。 且，在山海境内，谁知道走到半途，会遇见多少异兽和危险。 乾城看起来和现代差不多，曹夕城则更具有高科技质感。 城门高高竖起，外边裹着银色金属，门墙一体，看起来冰寒冷峻。 城墙之上，也不是女墙设计，而是一只只高大的锅状机器对着外边，像是信号接收器，又像是炮台，游恬恬没见过，猜不出来。 教练对游恬恬道，“这是曹夕城。” “曹夕城说是城，但其实它是指挥中心，大多数武者驻守在海关，只有监测人员和炮台手守在曹夕城。” “所以，我们的目的地不是曹夕城，是海关。” “不过我们要知道曹夕城的位置的，当你遭遇异兽潮顶不住时，第一时间往曹夕城逃跑。曹夕城有不凡境武者镇守。” 游恬恬连连点头。 “看到那面国旗没有？”教练指着城墙后边。 游恬恬顺着教练所指，能依稀看到一面红旗飘扬。 “它很高，整个曹夕山，无论你在哪里，都能看见它。” 游恬恬望着红旗，心下微动，一股自豪感从胸口涌出。 教练没给游恬恬多少感动时间，绕过曹夕城继续往前走。 曹夕城野外比乾城野外危险多了，开窍境异兽稀少，筑基境异兽倒是常见，这些异兽瞧见游恬恬和教练，倒是主动避开。 见状，教练精神一振，对游恬恬道：“附近有武者。” 这些异兽精乖，若非有厉害武者，它们又如何会瞧见两人主动退让？不围攻就足够客气。 走过半个山头，果然一波小队坐在那里休息，教练瞧见熟人，走了过去，喊道：“强哥。” 强哥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寸头，穿着黑色武道服，武道服上绣着一直金色苍鹰，十分威武。 他瞧见教练，微微凝眉，“你带一筑基，就敢往这边来？胆子怎么这么大？小心我告你哥。” 教练笑得亲近，“这不是知道，你们近些日子在清扫异兽，曹夕城野外还算安全么。” “没有绝对安全，反正我要告诉你哥。” 教练：“……” “对了，你过来做什么？” “我带的学生，过来增长见识。” 强哥望向游恬恬，“学生？筑基？不是同学？” “学生，大一，下半年大二。” 强哥吐出一根草，眸子微微瞪大，他压低声音，“天资出众吧？你也敢往这送？这是不小心送了命，谁担得起责？你，你的家族，都担不起。” 无论哪个领域，天才都是稀缺的。 “总不能，养在温室里。”教练开口，“她要快些成长起来。” 强哥琢磨片刻，道：“我跟领队说说。” 顿了顿，他又道：“我问问，你能不能一道留着。” 教练高兴，“谢谢强哥。” 强哥走到腾空境领队面前，将事情说了。 腾空境正在啃甘蔗，闻言偏头望向游恬恬，他沉吟片刻，没有开口。 强哥知道，这事妥了。 他松了口气，笑道：“我跟那两小孩说说，难得这些小孩有心，也不觉得苦。” 腾空境武者面容缓和，确实，敢来杀异兽，总比学了武，却躲在俗世里的孬种要好很多。 休息片刻，腾空境武者起身，其他筑基境武者跟着起身，跟着腾空境武者后边，拿着武器以一定阵型往前走。 强哥示意游恬恬和教练走中间，道：“回字阵学过么？” 游恬恬和教练点头。 “记住自己的位置，杀异兽的时候，留意队友，留意阵型。没有太多时间给你们思考，你们必须短时间内做到眼见八路耳听四方，并及时变阵，不然你们脱离阵型，被异兽围困，队友是救助不急的。” 游恬恬和教练点头。 游恬恬握紧手掌。 强哥望向游恬恬，视线在她空荡荡的双手上扫过，问：“练拳还是练掌？” “练掌。” 强哥点头，“要兵器吗？” “不用，谢谢。” 强哥不再开口。 还没翻过山头，两岸树林草动，地面震动，异兽似山崩般从山上俯冲，而山上大石之侧，一只腾空境老虎居高临下。 它没有咆哮，也没有张嘴，它闲闲地俯视，像是在好奇山下是什么人，带着孩童的天真，仿若无害，但游恬恬能感觉到强大的威胁，更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腾空境领队面对兽潮没有出手，他只静静地和老虎对视。 异兽一冲往下，清扫异兽的小队并没有被冲散，他们各自站位，手中武器似死神镰刀，一挥一动间，就带走一只异兽性命。 他们的招式已趋于简洁，也最适合自己，他们出的力也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带着特有的美感与韵律。 游恬恬站在回字内围，将前边武者的一举一动瞧在眼底，面上尽是惊叹，这是经过多少次混战，才能形成这样的肌肉本能。 也只有天天这般生死厮杀的武者，才能用最省力气最简单的招式，最快杀死异兽。 第一排武者将大部分异兽拦在外边，剩余异兽则由里边武者攻击，这回字阵对队友要求极高，因为守在外边的武者后背完全打开，要是里边队友不靠谱，他们就很危险。 所以，游恬恬见异兽冲进来，完全不敢大意，冲上前就是艮掌。 她双手已成不化骨，骨头坚硬地犹如不可摧毁的山岳，筑基境异兽骨头在她掌心，脆弱地犹如嫩豆腐，再辅以艮掌，更是瞬间浑身骨头内脏碎裂，外皮似炸开的气球，血水和肉糜炸成一团。 游恬恬眼皮一跳，这么猛？ 旁边关注游恬恬的教练和强哥也心猛地一跳，望着游恬恬，有些不敢置信。 她这瘦瘦小小的个子，哪来那么强的力量？ 游恬恬心底有了数，就平常出掌，拍向异兽头骨。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异兽倒地。 游恬恬再次收力，将冲进第二次的异兽轻轻松松收拾，还帮旁边有些手忙脚乱的教练分担。 教练有些羞愧，居然让学生救了。 杀了两个小时，副手开口：“第一队后退，第二队上前。” 游恬恬震步往前，接替前边那位仁兄的位置，挡在第一线上，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异兽太多了，她只有两掌，但冲过来的异兽有几十只，前边异兽刚死，后边又有两三只异兽凑到前头，她双手拍成残影，也挡不住十来只异兽往后边跑。 游恬恬咬唇，之前她在后边时，守前线的那位，一秒只漏五六只，她差得有点远。 她不断调整力气，双脚小幅度挪移，试图摸索最适合自己也最舒服的招式，但随着时间流逝，以及兽潮冲击，游恬恬大脑几近乎空白，出手完全靠本能。 她还没看清异兽长什么样，双手已经先攻了出去。不用她琢磨总结，身体在这机械重复动作中，自发寻到最适合她的出招招式。 不得不说，拍异兽会上瘾，特别是一拍一个准，一拍一个死的时候，打地鼠游戏为什么那么风靡？黑白钢琴游戏为何那么多人酷爱挑战？就是因为那地鼠，那黑键出现的时候，手痒忍不住想揍想碰。 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像是有种魔性。 游恬恬此时就是如此。 看见绒绒头，下意识地就拍过去。 又过了两个小时，副队再喊，“一队上前，二队后退。” 游恬恬完全沉浸在打异兽的节奏中，她心道，等打死这只异兽就后退，然后打死一只又一只，往后退的时间一拖再拖，见状，副手将之前顶替教练的一队队员换到二队，游恬恬后边那个队员顶过去。 在下边游恬恬一行人杀异兽时，腾空境武者和老虎也动上了手。 一般人以为，修为越高，攻击越是惊天动地，但事实上，修为越高，打起来越是平淡，连威力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不仅武者知道保护环境，异兽也懂得。 下边筑基境武者打得惊天动地，上边腾空境武者和老虎打得没多少烟火气。 老虎剪、扑、掀，动作原始简单，但腾空境武者却不敢轻视，他甚至不敢让老虎近身，谨慎游走。 若是商业比武擂台的观众瞧见这一幕，肯定往擂台上丢香蕉，太软绵绵了，没一点比武的激烈，但唯有处于其中的老虎和腾空境武者才知道，这其中有多惊险。 对峙片刻，腾空境武者故意买个破绽，躲避慢了半分，老虎尾巴一甩，似刀般削掉腾空境武者的一块肉，腾空境武者肩头喷出血花，喷了他整张侧脸。 他眼眨不眨地，长刀一斩，将老虎尾巴齐根斩断，同时他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像是箭般飞过去，老虎惨叫嗷呜，前爪刺穿腾空境武者的腹部，然腾空境武者的长刀刺穿老虎的额心。 战况十分惨烈。 但显然，腾空境武者已经习惯以伤换伤，这么重的伤势并不能让他皱眉。 他长刀一挥，将老虎前爪斩断，转身望向山下。 老虎一死，下边还在往前冲的筑基期异兽一顿，又似潮水般四处逃散，可以预见，有段时间不敢再出来。 游恬恬在外围高速作战将四个消失，但不仅不感到疲惫，反而精神十分亢奋，她大口喘着粗气，望着那逃跑的异兽意犹未尽。 这时，教练走过来，递给游恬恬一根异兽肉干，游恬恬下意识地挥出爪子。 强哥惨叫：“爪下留情！” 游恬恬挥出的手停在半空，就落在教练头顶上边半寸。 教练还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只微微长大双眼，但头顶杀意刺激得他头皮发麻，无数电流从头顶往下，酥了整个身子。 游恬恬收回手，歉然道：“对不住教练，还没从战斗里回过神。” 挥爪已成条件反射了。 教练后知后觉自己没死在异兽手里，差点死在同伴手里。 他张手拉住游恬恬，“扶我。” 他腿软。 第48章 清扫 腾空境武者从山坡跳下, 有武者立马化作医生上前，从腰间腰带摸出手术刀、纱布、酒精等医疗用具出来。 游恬恬视线在他腰上绕一圈，心道, 难怪觉得他腰粗得不合理，原来腰间塞了这么多东西。 医生先用高浓度就将将手术刀消毒，之后小心翼翼取出虎爪。 武者体质远非普通人可比，普通人若是遭这一遭，早就躺在地上元气大伤, 没法再动, 甚至于昏昏沉沉，但腾空境这个武者, 流了那么多血，依旧端坐着, 板板直直，而他那双耳时不时抖动，显然正以耳窍收集山林信息。 她毫不怀疑，若听到有腾空境异兽过来，他毫不犹豫一跃而起, 拔刀继续战斗。 医生给腾空境用的药膏也是绿糊糊的，效果很好, 刚抹上去，血就止住了, 而且伤口肉眼可见的在长合, 形成一道粉色的小疤。 那药膏，医生用得很克制, 只浅浅抹了一层, 当然, 效果很好，立竿见影。 游恬恬蓦地想起，喻孟辰给自己糊得厚厚一层，再次微妙地有些窒息，太浪费了。 她那点小伤口，哪用得上药效那么好的药膏？ 给腾空境武者处理好之后，便轮到其他筑基境武者，医生将那药膏收起，另取处一个小木盒，小木盒里，也是绿糊糊的药膏，他给其他筑基境武者消毒伤口，再抹药膏。 当然，药膏依旧用得很克制。 一一处理之后，一队人在原地修整休息，半小时后，有后勤人员后来收拾异兽，打扫战场。 强哥这时对游恬恬和教练两人道：“你俩身份证号报一下，我将你俩名字报上去。” 教练低头操纵手环，见游恬恬站在一边疑惑不解，解释道：“有功勋和积分，别墨迹，这是好事。” 要不是遇见强哥，还撞不上这好事呢。 教练自知他表现有点拉，道：“强哥，我功勋少是应该的，但我这学生，表现得还挺勇武……” 他话未说透，只可怜巴巴地盯着强哥，不求有个正式队员待遇，但也别和他一样，比编外人员还不如。 游恬恬心微暖。 她和这教练其实说不上相熟，两月历练后，也不见得会有多少交集，毕竟每年历练带队教练都不一样，而这些教练并不在学校教书，但没想到，这教练人挺好，会替她争取权益。 “放心，该多少给多少，不会亏待她。”强哥记下教练的，望向游恬恬，游恬恬报上自己身份证号码。 强哥记完后，走向后勤部队，低声说些什么，那后勤人员瞧了游恬恬一眼，点头。 后勤人员将异兽清点完，又全都拉上车后，又开着大卡车突突突地走了。 半个小时，腾空境武者起身，道：“走，去下一处。” 清扫之时，异兽成流，或许是因异兽成流，武者才会清扫。 游恬恬这半月，就跟在这小队后边，天天杀异兽。 这半月她杀的异兽品种之多之丰富，远比山海经上记载得多，远比课上学的多，而课上学的那些知识又在这实践中，以最快的速度化作她自己的东西。 她知道各个异兽的优缺点，知道这些异兽如何杀最省事，最能一击毙命。 她亦知道，元气只能被武者当做辅助，而不能被武者当做依仗，因为与兽潮战斗时，元气耗尽，凭借肉-身和拳脚杀异兽，才是主流，若以元气为依仗，当元气耗尽不知所措，只会丢掉性命。 武者的依仗，是武者之意。 杀意，持意，守意，变强之意等等，只要能支撑武者战到最后一刻的那股执念，都是武者的意。 游恬恬的意，是生意。 她不想死。 很狭小，但也很真实。 没那么高大上。 她不想死，那么死的就只能是异兽。 又是一天外出清扫，强哥神色微微轻松，“终于快完成了，今天将最后区域清扫干净，就能有三天假。” 他望向教练和游恬恬，笑道：“明天睡一天，后天带你俩去曹夕城玩。恬恬同学过来这么久，还没去过曹夕城吧？” “没有呢。”游恬恬也有些轻松。 天天杀异兽，她有点杀吐了，也想休息休息。 “那是要好好玩一玩，曹夕城还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的。”强哥笑道。 “好。”游恬恬笑着应了一句，忽而视线一凝。 她望着前方山侧那块石头，眼底惊疑不定。 那块石头上边，有八个深洞和无数小洞。 游恬恬喊住强哥，一指那块石头。 强哥顺着游恬恬手指瞧去，惊道，“那是你，你——” 游恬恬点头，“对，是我手贱，戳出来的图案。” 上一次休息，游恬恬选了个平滑的石头坐下，休息无聊时，想起喻孟辰，就用食指戳在石头上戳星辰。 在她那双手下，石头好像嫩豆腐，一戳一个孔。 游 恬恬先戳了个北斗七星，有戳了个北极星，戳完后觉得孤单，又在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外边，密密麻麻地戳满星星，只是后边那些孔洞，只戳了浅浅一个小洞，不占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风头。 当时强哥就坐在一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游恬恬这手贱一幕看完。 可能也是太无聊了。 所以他一眼认出，这就是游恬恬戳的那个图案。 但是，那块石头，明明和游恬恬戳的那块石头，长得不一样。游恬恬戳的那块石头，矮小，光滑，在草坪上，而眼前这块石头，一米高，身柱凹凸不平，顶端还是斜面。 他揉揉眼，那块石头斜面上的图案，依旧没有变化。 前边腾空境武者听得后边动静，问：“怎么了？” 强哥没有隐瞒，猜道：“我们可能，进了幻境？或者异兽领域？” 若是进了幻境还好，若是异兽领域，那也不用打了，躺平吧。 拥有领域的异兽，至少非人境。 游恬恬：“？？？” 不是同一块石头？ 这大平原，哪来的半米高的石头？ 领队闻言，走向那块石头，见上边果然深孔七星连珠，周围小孔似馅饼上的芝麻，两道浓眉，皱成内八。 他深吸一口气，道：“也未必如此，或许事有巧合，你不也是说了，石头不一样？” 说是这般说，接下来再走，他两眼眈眈，对周遭景色尽数记在心上。 “老大老大。”强哥声音忽然变了调。 领队走到强哥身边，声音平稳：“怎么了？” “你看那块石碑。”强哥指着前方一块已经倒了的废弃的石碑，石碑上，赫然八个深孔，无数个小孔，深孔呈北斗七星和北极星模样。 游恬恬瞧过去，瞳孔微微长大。 哪来的石碑，还是那块石头。 再看周围环境，和之前并不一样，要么是这石头会移动，要么是，有什么蒙蔽了她的双眼。 她戳戳教练，问：“教练，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教练低头，“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游恬恬先不答。 “石子路，还能看到什么？”教练蹲身，拨弄着野草，道，“我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蓝宝石红宝石了呢，虽然在山海境没用，但拿出去，是送人的好东西。” 游恬恬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就是野草。 确定了，她看到的景色，和其他人看到的景色，不太一样。 那边，领队大喝一声，拔步就走，长刀往前一斩，破空之音霹雳尖锐，像是风雷声动，又似飞瀑湍流轰响，那块石碑在刀下碎成齑粉。 斩碎或者斩成两半都不甚稀奇，斩成齑粉，却足见这武者的实力。 游恬恬听到领队声音，抬头瞧去，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握爪。 她下一个目标就是这样，想将石头捏成什么形状就捏成什么形状。 石碑被破，无事发生。 领队收起长刀，道：“没什么特殊的，不是阵基。” 他猜也是，若是阵基，不会这么大喇喇地摆出来。 “是幻境。”领队又道。 若是领域，刚才他那一击，异兽便会发怒，反噬；若是幻阵，刚他那一道攻击击穿地面，周围景色至少也会动荡一下。 听到是幻境，其他武者精神一振。 强哥望着周围，道：“不知是阵法，还是异植？” 领队瞧了他一眼，无语地开口，“你这话说得，人族地盘上的异兽，哪懂什么阵法不阵法。” 只有异兽地盘上的异兽，受过神明教导，才会对阵法有所研究。 “是异植造成的幻境。”强者明白了。 腾空境武者不想理他。 他闭眼，五窍张开到极致，从风从草木清香中捕捉信息，游恬恬站在队形中，犹犹豫豫。 “你怎么了？”像要便秘。 教练估计着游恬恬是个女孩子，将后边那话咽下去。 游恬恬拿眼瞧向四边，两岸山脉连绵，脚下草原百里，草原之上，随着太阳光暗，浓雾渐渐弥漫，似涨潮速度，由浅浅淡淡的一层迅速成纱成乳，将天地迷失。 “我看到的，和你们——”不太一样被游恬恬咽了下去，她眯起双眼，试图看得更清楚。 “你看到什么？”教练顺着游恬恬的视线瞧去，“你在看什么？” 太阳下山之后，黑夜降临地很快，白日被光遮住特性的树木，在这野外清晰可辨起来，哪怕有浓雾遮掩着。 “我好像看到了，迷毂。”游恬恬瞧见前方其中一个树，像是迷毂树。 正常的迷毂高大威严，树皮泛着金属光泽，有点像黑曜石，神秘耐看；而乌杈杈的树上，长满白色小花，这些小花像一个个小灯泡般，散发着乳白色的微光，在黑夜中，犹如一座灯塔，为野外行走的行人和异兽，照亮方向。 但游恬恬的瞧见的这株迷毂，身形尽数藏于迷雾中，因为与游恬恬所在位置相隔甚远，又有浓浓白雾流淌在原野上，迷毂花散发的光很是暗淡，几乎与白雾融为一体，而那有质泽的树干，也只能看到浅浅一抹，像是淡淡水墨痕。 若非游恬恬眼尖，也认不出那儿长着一颗迷毂树。 这样的迷毂，别说照亮方向了，更有可能被行人当做海市蜃楼。 “你说什么？迷毂？”强哥悚然扭头，“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游恬恬以手遮额，元气运于双眼，依旧眯着眼，遥望那边，“迷毂。” 其他武者视线都望望游恬恬，又望望她所望的那个方向，眼底尽是疑惑。 腾空境定定地瞧向那边，并没看到迷毂，他道：“小同学，你没撒谎？” 强哥道：“是的，可不信撒谎，你别说，你在开玩笑。” 游恬恬道：“我怎么会开玩笑？佩戴迷毂能不迷路，这迷毂树，是我们离开幻境的关键，我又怎么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她指着前方，道：“那不就是？虽然只能看到浅浅轮廓，但树盖像灯泡一样，特征太明显，我不会认错。” 教练压低声音道：“游同学，那边不是石头山吗，上边什么草木都没有，你确定没看错？” 游恬恬点头，道：“我之前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我看到的景象，和你们不一样。我看到的，是两山之间的平原，平原沃野，野草不深，野外稀稀疏疏有大大小小的树，那迷毂树就是其中一颗。” 之前太阳还在的时候，迷毂树混在树林，花亮起的光，在太阳下毫不起眼，加之隔得远，之前游恬恬并没认出那是迷毂树。 但到了晚上，光在黑暗里，哪怕有雾遮着，也没法完全挡住。 其他人闻言，互相对了对，然后发现，一队三十一个人，除了游恬恬，其他三十个人看到的景色是一样的。 腾空境武者又望向游恬恬，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平原？” 游恬恬点头。 腾空境武者望着虚空，拍板道：“你在前边带路。” 其他人暗自嘀咕，竟信唯一不同的？ 但领队发话，其他人只有听从的令。 游恬恬望着迷毂树方向走。 其他人眼中的石子路大体是笔直的，只偶尔会偏移一点角度，这也是之前游恬恬跟着领队走，没发觉路不对的愿意，就算偶尔领队拐弯，也只当避过小草，或者下边有块石子之类的。 现在游恬恬往迷毂那边走，和众人眼中的石子路不重合，在在游恬恬看来，她是笔直往前走，但在其他人瞧来，游恬恬径直撞向山。 “嘶——” 游恬恬还没觉得如何，后边人先替她“嘶”一声，替她疼。 不过见她半边身形进入山壁，微愣片刻，轰然喧哗。 “我们看到的，还真是假的？” “真理还真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啊。” “愣什么愣，快跟上去。” 武者推推挤挤，赶紧闭眼，跟着穿到山壁。 穿过山壁后，游恬恬身形只剩下一个衣角，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腾空境武者连忙追过去，其他武者不敢耽搁，跟着加快速度。 游恬恬没有往后看，她以为自己只是笔直前走，在后边武者眼底，游恬恬穿山穿林，稍不注意，身形就会消失。 在再次差点失去游恬恬踪迹后，腾空境武者将刀尖递向游恬恬，道：“你抓着吧。” 游恬恬没有拒绝。 走了一个小时，游恬恬带着众人来到迷毂树前，“到了。” 其他武者依旧看到的是一座山壁。 闻言，游恬恬惊讶，她摸出匕首，斩下三十根迷毂树树枝，再一一发过去，期待地问：“现在呢？” 腾空境武者道：“景色没变，不过，”他低头，摩挲着掌心树枝，道，“是迷毂树没错了。” 他眸光深了深，道：“不是异植弄出的幻境，是我们中毒了。” 若是异植弄出的幻境，配上迷毂，那些幻景会如清露幻影般自动散去，只有神经中了毒，意识受到影响，迷毂才会不起作用。 他望向游恬恬，道：“小友，” 他想问游恬恬为何没中毒，但顾忌着这问题可能涉及功法机缘之类的隐私，而不好问出口。 游恬恬倒是坦然，“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修炼的功法也没这个功能，我身上也没——” 她忽然想起一事，摸向自己腰间，那儿有一根蘑菇垂落的缠丝。 不细看，只当这是束腰装饰腰带。 因为那缠丝很漂亮，半透明，里边闪烁着星光似的亮点。 “可能是因为这个。”游恬恬接下缠丝，道，“它，也能释放一种神经毒素。” 或许是以毒攻毒，将迷蓉毒素解了。 她将缠丝一头递向腾空境武者，腾空境武者摸上去，眼前景色像是被什么腐蚀消融，迅速褪-去，露出后边一颗十几米高像是浑身都在发光的迷毂树。 他在环视一周，面色微变，“是迷蓉。” 迷蓉常与黑斑蜘蛛住在一起，他们不是闯入蜘蛛窝了吧？ 能迷惑他这个腾空境武者，这迷蓉和黑斑蜘蛛里，至少都有一名腾空境。 以一对二，他没有十足把握。 其他武者微惊，忙要以回字形散开，腾空境武者大刀往前一挥，绚灿刀光一闪而过，一只小猪大的大蜘蛛从草丛里被挑出，裂成两半倒飞出去。 “都到我后边来，握着这根腰带。”腾空境武者面色很不好。 其他武者只见领队忽然出剑，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听话照做，不多会儿，游恬恬那根腰带，像拔河的绳子一样，握着三十多双手。 这些手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勉强个个抓牢，武者一抓牢缠丝，就能瞧见周围真正的景象，待瞧清，魂儿都差点飞了。 就他们抓缠丝的这点时间，无数背上密密麻麻绿色半点的黑蜘蛛从草丛里蹿出，这些黑蜘蛛最小的都有巴掌大，大的更有兔子那么大。 这些蜘蛛一只挨着一只，密密麻麻的，似潮如涌。 这并不足以让他们面色铁青，这样的兽潮，他们并非没有杀过，他们饱受惊吓的是，腿上密密麻麻缠着蜘蛛丝，这些蜘蛛丝黏在他们脚底-裤腿以及脚踝上。 而这些蜘蛛丝，在他们手碰到缠丝时，像是被什么烧燎过一样，从接触处熔断。 也便是说，若非他们距离游恬恬近，受游恬恬手中这缠丝的庇佑，他们早就成为黑斑蜘蛛网中餐了。 他们暗自庆幸，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两人实力时，强哥愿意收留，而领队看在强哥面上，没有拒绝。 做好事，救狗命，古人诚不欺人！ 只是，这缠丝能破了迷蓉的毒，但是他们抓着缠丝，也不好发挥。 他们低头望望缠丝，又望望游恬恬，问：“这个能分吗？” 游恬恬咬唇，心下不愿意。 这是大蘑菇送给她的。 但此时情况危机，容不得她不愿意。 她抿唇，道：“掐吧，不过用完了，要还给我。” 瞧出游恬恬这对缠丝的重视，那些武者纷纷说：“好。” 各自掐了一节握着，冲入蜘蛛群里。 游恬恬跟着冲了出去，这些蜘蛛大多在草丛里藏着，游恬恬双脚没有炼骨，杀气黑斑蜘蛛来没有双手那么利索，而且黑斑蜘蛛被踢中，会炸开，像爆浆一样爆出腐蚀性液体，她才踢死三只，鞋子脏污得不像话。 这双鞋子是喻孟辰送的，游恬恬微微心疼。 她退出战场，斩下一根迷毂树枝当棍，再冲出去。 黑斑蜘蛛不知在这盘桓多少年，听那些武者抱怨，以前清扫时，是没发现这些黑斑蜘蛛的，当然，迷蓉也没发现，也不知道这些迷蓉和黑斑蜘蛛潜伏了多久，才在今年忽然露面，反狩猎武者。 游恬恬一棍戳死一只蜘蛛，横扫一大片，杀得专心致志，这时，旁边有武者大声提醒，“小心。” 游恬恬双耳动了动，丝丝风声缠向她的后脑勺。 游恬恬没有回头，反手往后一抓，霎时手指粗的丝蔓断成两截，与此同时有毒的草汁在游恬恬掌心炸开。 这股黏腻感黏在游恬恬掌心，让她头皮发麻，差点以为自己捏碎一只蜘蛛。 她扭头往后瞧去，松了口气，却是地上迷蓉见自己散发的毒素没法起作用，也奋起攻击。 这注定是一场苦战，所有人都是以一敌多，稍不注意，就会被迷蓉或者黑蜘蛛穿心。 也幸好这些武者，全都是杀惯异兽的好手，心理素质绝对过关，下手也绝对利索，比游恬恬和教练更为杀伐果断。 游恬恬和教练比起这些武者来，显得很是生嫩，很多招式都是多余或者力量用得太多太少，不过，在生死强压下，两人迅速成长起来。 特别是游恬恬，一开始还嫌弃黑蜘蛛爆出的浆和迷蓉茎叶断裂的汁水恶心，但后来哪顾得上这些，怎么方便杀蜘蛛和迷蓉怎么来，她脚下那双异兽皮鞋，早已脏得看不清原本颜色，且那层真皮，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总之，这双鞋废了。 游恬恬化愤怒为杀意，踩在黑蜘蛛尸体上，踩在遍布毒液的土地上，似虎如豹。 一天一-夜，腾空境武者以重伤代价，杀死同境黑蜘蛛和迷蓉，其他黑蜘蛛和迷蓉迅速退去，游恬恬这队人死里逃生。 除了战死的十二人，剩余十九人以武器当柱休息，他们望着死去的同伴，无声沉默。 担任医生的那名武者摸出酒精，先给自己双手消毒，之后，开始给领队处理伤口，再是其他人，游恬恬蹲在教练尸体身边，双目放空。 教练将她送了过来，却再也回不去。 强哥强忍住悲伤，对游恬恬开解道：“看开点，当你站在和异兽的战场上，就得接受你的同伴，时刻会离开。” 刚入战场的新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点心理问题，或心生怯意，或畏惧死亡，或没法接受同伴逝去，或没法走出创伤…… 强哥送走了很多个同伴，也做好自己某次回不去的准备，对这一幕倒是能接受。 他担心游恬恬接受不了。 游恬恬沉默地点头。 迷蓉和黑斑蜘蛛退去，附近的信号也开始正常，腾空境武者摸出手环，准备联系后勤部队，这时，有武者仰头，惊恐叫道：“海鹰群，这儿怎么会有海鹰群？” 第49章 地图 众人抬头瞧去, 只见天际，好似有乌云滚动，浩浩荡荡, 遮天蔽日，又似天将降落，整个天地都黑了下来。 这是天上海鹰群将阳光遮住，挡住了光线，在地上投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 只看这阴影面积, 可知天上海鹰群之众, 之广，之大。 腾空境武者蓦地站直, 后牙槽绷直，“怎么会有这么大群海鹰群？” 曹夕山防线上, 每个一座山头都至少设有一个关口，这些关口有武者守着，将海内异兽死死守在防线之外，海鹰群身为海上异兽，按理说, 是没有可能现身曹夕山的。 “曹夕关失守了？”有武者猜测，心底涌起恐惧。 不是恐惧这海鹰群, 或者恐惧自己或将身死，而是恐惧曹夕关失守。 一旦曹夕关失守, 这一片地盘被异兽占据, 那异兽冲破曹夕山结界，冲入人界也只是时间问题。 到那时候, 人界如何镇守？ 那百姓如何生活？ 天天导-弹？ 民不聊生？ 他能预想到, 那绝对是末日来临。 腾空境武者亦是明白, 异兽冲入人界的下场，那是普通人无论出门还是躲在家里，都会丢掉性命，天底下再无安全之地的日子。 世界再无秩序，□□滋生，群魔乱舞。 不仅仅是异兽，更是人心。 “诸位随我死战，可敢？”腾空境武者握紧手中的刀，扬声问道。 “有什么不敢的。”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战！” 小队剩余十七人，没有一人后退。 游恬恬没有开口，她望着天上海鹰群，只握紧手中迷毂汁。 她那瞬间似是想起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她运转呼吸功法，尽可能恢复实力。 她的腰间，那掐开便断聚拢又合的缠丝静静缠在她的腰间，随着游恬恬的呼吸，一道道看不见的生机渗入她体内。 不过瞬间，游恬恬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疲惫一扫而空。 她低头望着光泽不似之前的缠丝，若有所思。 是大蘑菇呀。 她嘴角翘起，若大蘑菇在眼前，她会狠狠抱住它。 大蘑菇对她真好。 海鹰会飞，武者只腾空境一人会飞，武者并不占据优势，腾空境武者道：“我上去拦截，你们在下边补刀。” 这话一出，其他武者纷纷呜咽。 腾空境武者只有一人，又如何挡得住那浩浩荡荡的海鹰群？ 螳臂当车，愈见悲壮。 游恬恬禁不住问，“为什么不用战斗-机？” 空中作战，战斗-机不是更占优势？ 腾空境武者望着游恬恬，道：“因为《神明公约》补约。” “远古历史学过吧？” “学过。” 远古之时，世界刚生不久，环境恶劣，地震海啸洪水常有发生，更有巨兽行走其间，吃异兽，吃人族，神明慈悲，不忍见众生挣扎，遂行教化之道，一为人族始祖，一为妖族始祖。 巨兽与天灾威胁在前，人族和异兽挣扎艰难求生，两方互不干扰，后来神灵出现，异兽和人族供奉神灵，以得神灵庇佑，异兽直接以血食供飨，人族以玉、五谷牛羊等供飨。 进血食的神灵修为增长飞快，飨玉与五谷的神灵修为进展缓慢，见状，一部分人族神灵堕-落，要求人族供族人为祭，一部分神灵在与巨兽战斗陨落，渐而要求血食的神灵越来越多。 渐而，神灵要求飨用血食成为惯例。 一万年前，天地骤变，元气减少，巨兽灭绝，山海境只剩下人族和异兽以及神灵。至于神明，已许久不曾现身。 此时进入人族和异兽平稳发展期，然发展就需要资源和地盘，抢夺资源和地盘，就会滋生战争，异兽发现掠夺人族部落，不仅可解决献神灵血食问题，自己吞噬人族还能增长修为，开始对人族主动发起战争。 异兽拥有先天之利，强健的肉-身和利爪让它们在战争上占据上风，人族数量一下子骤减，只能在山海境内躲躲藏藏。 这是人族最艰难的时期，便是在巨兽爪下求生时，都没这般艰难。 神明再次现身，化身投入人族，助人族自立，三皇之后，人族堪堪拥有自立，但异兽威胁依旧似虎在侧酣卧，人族和异兽战斗几近不死不休。 至颛顼大帝，颛顼大帝痛心无辜族人惨死，又知要有绝对安全之地供族人休养生息，不然继续在这山海境，人族繁衍脆弱，迟早会被异兽杀绝。 他联合炼气士、巫、心怀慈悲的神灵、图腾战士等，在人族始祖的帮助下，联手另辟一界，将未能觉醒剩下的普通人移过去，剩下大能之辈则守山海境，为后边普通人休养生息筑起安全防线。 游恬恬恍然，原来俗界才是另外开辟的，这就说得过去了。 “也是在颛顼大帝向神明祈求帮助时，才知人族始祖和妖族始祖之间有公约掣肘。” “一者偏爱人族，一者偏爱异兽，当初兽族差点将人族灭亡，两方神明其实暗地里已经打了一波，之后两方约定，不再插手两方之事，除非生死存亡之际，能出手留下火种。” “这是人族始祖最后一次出手帮忙。” “后来，人族进入科技高速发展时期，头次将导-弹和炮-弹运入山海境，运于战场之上。” “神明联手促成公约补约，山海境内，不得用热武器。” “为什么？”游恬恬不解。 异兽肉-身强悍，人族完全比不上，有武器辅助，人族或许能打赢这一场战争，也不至于一直这么对峙。 该少死多少人。 “因为环境污染。” 在这紧张时候，听到这个不合时宜的环境污染，游恬恬竟有些想笑。 这未免太过于冷幽默。 “元气对战造成的环境破坏，运用元气就能恢复，但是热武器造成的伤害，元气没法恢复。”腾空境武者叹气，“也怨不得神明会联手阻止。” 若他不是人族，若不是人族时刻处于生存压力下，他其实也很想投公约补约一票，可是，当生存都艰难时，生存为第一要务，环境保护，是生存无忧后的精神追求。 可惜，山海境不是人族的山海境，也不是异兽的山海境，是神明的山海境。 说话的功夫，空中已有不少腾空境的武者从地上一跃而起，游恬恬他们这个区域微微靠后，看着海鹰群很近，但实际上距离到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到海鹰群飞到这边来时，一大片阴影投了下来，像是死神给出通告。 腾空境武者双-腿一蹬，似火箭般冲到半空，他长刀抡化，一大片海鹰群从空中掉落。其他武者一哄往上，遇见死的无视，遇见未死的补刀。 游恬恬抬眼，见腾空境武者已被海鹰群包围，除了只只海鹰似石头般往下落昭示着他还活着，看不清他的半点情况。 “唳——” 一道鹰唳蹄响，下边武者痛苦得捂住双耳，却是腾空境海鹰，从天际飞来，那双翅张开，似乌云满眼，那双青眼，更似夜明珠般幽冷。 它疾驰俯冲，一双爪抓向围在中央的腾空境武者。 这让游恬恬想起她被困乾山山腹之内，被苍鹰撕下肩膀嫩-肉，一次又一次。 一股莫名情绪自她心头涌起，乾步踏出，身形踏风而上，手中迷毂木一棍击向围在腾空境武者身侧的海鹰。 似棍击桂树，桂花簌簌而落，那些海鹰纷纷落下。 见状，另有海鹰围攻游恬恬。 游恬恬眸光微动，手中迷毂木往前一丢，一路将七八只海鹰打下之后，双手连出拳掌，连成不化骨的双手力度坚硬，鹰爪抓在上边，只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当之声，她的手毫发无伤，鹰爪却有磨损。 见状，游恬恬更是放开双手，直抓鹰头。 她完全忘了伏羲八卦掌的掌法，凭速度将围在她身边的海鹰一只只地捏碎鹰头。 许是游恬恬捏鹰头捏得太顺手太残暴，她身侧的筑基境以下海鹰，竟有瞬间凝滞。若非鹰头命令，早已飞走。 海鹰心生怯意，游恬恬却越战越勇，元气更有缠丝和呼吸之法源源不断补充，让她更是没有后顾之忧。 空中鹰尸坠地，鹰血迸溅，平常合众能撕碎敌人的海鹰，在游恬恬掌下，竟似蚂蚁般轻易捏死。 腾空境武者视线扫过，哈哈大笑，“吾辈武者，有此后辈，何愁未来？” 随即他心一凛，道：“丫头，快走，你绝不能死在这儿。” 若她成长起来，又将是威慑异兽的又一战将。 游恬恬对这建议犹豫，出手却没丁点犹豫，“怎么还没人过来？” 之前海鹰群还没出现时，腾空境武者通知了后勤部队，按理说，早该到了。 就算后勤部队没人过来，曹夕城也早该派人过来支援，但是都没有。 腾空境武者没有开口，只是再次催促，“你离开曹夕山，回俗世。” 游恬恬苦笑。 又是这样。 次次都让她走。 可是，她如何能走？ 她闷着脸，下手愈发凌厉。 “唳——” 又一只腾空境海鹰过来，腾空境武者心微凛，对游恬恬道：“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只同境海鹰，他还能对付，两只，若无周围那些筑基境海鹰群捣乱，他也能应付，但是有那么多筑基境海鹰捣乱，他没把握。 游恬恬没理会他，迎上另一只腾空境海鹰。 那只海鹰眼底闪过嘲意，双翅一展，飞向游恬恬。 海鹰速度很快，游恬恬几乎捕捉不到它的身影，只看到一条残线，她瞳孔微缩，本能抬手挡住额尖。 “叮——” 金属碰撞之音响起，火花迸溅似花，海鹰的鹰爪和游恬恬掌心相碰撞。 游恬恬本能抓握，腾空境海鹰鹰爪被捏得粉碎。 海鹰疼得尖啸，双翅一挥，十根箭羽似长刀般从羽翅上脱离，瞬间扎穿游恬恬胸膛。游恬恬胸口一痛，右手差点松开，凡很快她反应过来，抓得更紧，狠狠往下一扯，另一只手往鹰心抓去。 海鹰被抓得不受控制往下坠，低头坠喙，喙尖啄向游恬恬百汇。 若照着速度，在游恬恬抓穿海鹰胸膛之前，海鹰将先击穿她的头颅。 旁边腾空境武者见状，想要过来救上一救，与他缠斗的海鹰眸底冷光闪过，十根箭羽激射而出。腾空境武者不得不大刀一转，斩向与箭羽。 游恬恬右手上抓动作不变，左手却是一抖，一道细小雷电从海鹰爪尖往上，瞬间钻入海鹰体内，海鹰僵直一瞬。 这一瞬，在近身战时是极为致命的，也就是这一瞬，游恬恬又是捏碎它的心脏，而这时，海鹰的喙距离游恬恬的头还有一臂。 海鹰不甘，双翅用力一扇，似钳子般狠狠一夹。 海鹰最后一扑，速度飞快，游恬恬完全没法躲避，被扇得昏头昏脑，七窍流血。 她放开海鹰，随那只海鹰一道往下掉落。 其他海鹰见状，似蝗虫般朝游恬恬用来，一鹰双爪，似要将游恬恬撕碎。 游恬恬闭目，凭本能双手往前抓抓抓抓，鹰血劈头盖脸，和她本身鲜血混在一起，像是从血水里捞出。 在即将落地之时，地上武者飞奔而来，一人接过游恬恬，其他武者扑向那群海鹰。 “你没事吧？”强哥将游恬恬放到地上，问。 游恬恬此时已经缓了过来，朝强哥摆摆手。 强哥瞧了她两眼，扑向苍鹰群。 游恬恬缓了缓，正欲继续战斗，忽而听到一声悲呛，“老大！” 游恬恬抬头瞧去，却见空中立着一虎身人面头戴鹿角的异兽立于虚空，他的虎爪，刚从腾空境武者胸-前抽出。 凡东次二经山……其神状皆兽身人面载觡。 这是曹夕山山神。 游恬恬瞳孔微张，忙问强哥，“曹夕山山神，叛变了？” 人族境内的神灵，都是不飨血食，庇佑武者的善神，凡进血食的，都会被武者诛杀，比如乾山山神。 它刚出生，便选择血食，人族容不下它。 游恬恬瞧见这山神，恍然。 若是山神叛变，这儿防线全崩，也就说得过去。 山神掌一山之域，这是人族武者没有的先天优势，它也无需多做什么，只遮掩下高阶异兽的存在，就足以对武者造成毁灭性打击。 强哥望着天上忽然出现的神明，也是大感惊愕，“曹夕山，根本没山神！” 曹夕山没山神，那天上那山神哪来的？ 那山神低头，扫过地面众武者的视线冰冷无机质，仿若毒蛇般阴冷。 他踏着白云继续往前，无数海鹰俯身，将下边武者裹在其中。 海鹰数目很多，又和武者修为一样，顾前不顾后，若被海鹰包围，只会瞬间被撕碎。 见状， 游恬恬脚踏乾步，一踩海鹰背部，全身元气抽之一空，一道细细的白光后发先至，洞穿虚空，将前边山神斩成两半。 所有武者瞳孔微张，望着这一幕不敢置信。 那强悍的威严的山神，就这么死了？ 游恬恬体内元气全失，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再次从空中坠-落，坠到一半，有海鹰俯身，爪尖抓碎游恬恬的右肩胛骨。 游恬恬被这疼痛一刺激，软绵绵的肉-身又重新充满力量，她身上抓住海鹰，翻身坐在海鹰背上。 海鹰上颠下颠，想将游恬恬颠下后背，游恬恬左手紧抓海鹰后颈，乘在海鹰背上，稳如泰山。 “小同学！”下边武者见游恬恬坐在海鹰背上，又被海鹰载着离开，脚步一迈，想要追上去，但密密麻麻的海鹰拦住他们前行之路，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待解决眼前这波再往上瞧，空中已经不见游恬恬的身影。 不等他们思索更多，更多海鹰飞扑，他们不得不全心对付海鹰群。 却说那边，海鹰一直颠倒着飞，试图将游恬恬掀翻却无果后，双翅一展，折回大海，它双翅一展，从高俯冲，一头扎入海底。 海水咸湿，游恬恬身上伤口碰到，刺激得禁不住缩疼。 她屏息闭眼，依旧紧抓海鹰后颈不放松，只身子绷紧，强忍住疼痛和疲惫。 越往下海水越凉，异兽也越多，海压也越高，不断有小鱼撞得游恬恬身上，撞得她头昏眼花，疼痛加倍。 而海鹰，还在一个劲往下潜。 游恬恬眸光闪闪，左手用力撑起身子，双-腿往前一夹，夹住海鹰脖颈，之中腾出左手往前一抓，海鹰脖颈裂成齑粉。 海鹰斩断脖子依旧不会死，凭借本能依旧往下潜，游恬恬顿了顿，左手用力，插入海鹰胸膛，掏出海鹰心脏捏碎。 这下，海鹰彻底死去。 有了海水缓冲，急剧往下的速度变慢，但海鹰的血液吸引周围食肉之鱼。游恬恬听到动静，往岸边游去。 她的身后，有鱼群试图靠近，但甫一靠近，便翻起鱼肚皮，被旁的鱼吃掉。见状，鱼群渐渐散去。 游恬恬凭着本能往海岸游，不知过了多久，摸到山壁。 她沿着山壁往上，忽而摸个了空，睁眼瞧去，却见此处多了个山洞，游恬恬正欲离开，忽然后边撞来一股大力，将她冲了进去。 游恬恬奋力扭头往后，却见一大蟹正用头推着一缩头缩尾的大鼋经过山洞前，看那大蟹头顶鼋壳，前钳挡住左眼视线，显然这一撞也非有意。 但，真的好憋屈。 游恬恬顺着山壁咕噜咕噜往下掉，认了命。 死劫在身，任何意外都有可能，放平心态。 那条山壁很长，里边全是水，开始是山壁，后来是地下河，到了地下河河水平缓处，赶紧从地下河里爬出。 她身上的武道服被河水冲刷干净，又变得飘逸飒然，若非有所破损，看起来就和新买的一样。 这武道服是游恬恬在山海境内买的，由三桑女织成，只能用积分兑换。 这武道服具有一定防御能力，衣面光滑，不吸水，再怎么脏污，用水冲冲又会变得干干净净，所以，武者都会买几套这种衣服备着。 也幸好这种武道服不吸水，落水后不会黏在身上，还能起一定御寒作用，不然以她如今身体，只会更糟。 她从胸-前口袋摸出药膏，干净利落地将箭羽拔-出，开始处理伤口，至于左肩碎裂的肩胛骨，暂时没有办法，只能让它慢慢长合。 幸好武者痊愈能力不错，特别是游恬恬主意锻体，修复速度较之同境，更是快上几分，等她休息半个小时，身上伤口已经长和，只要不大动作，就不会迸裂。 游恬恬握着钥匙，想要哀嚎。 若是她体内元气还在，就可以借助钥匙离开山海境，但她体内元气消失，启动不了钥匙，只能留在山海境内。 偏偏她体内元气耗尽，山海境内于她，很危险。 她再次庆幸，自己双手已经炼成不化骨，不然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什么异兽来都能吃了她。 她走到地下河边，手伸到河里。 地下河内，也是有异兽的，游恬恬以自己左手钓鱼。 确实有傻鱼上钩，傻乎乎地过来咬游恬恬的手，被游恬恬轻而易举捉住。 她的双手，坚硬得堪比山岳，这些鱼又如何能咬穿她的皮-肉？ 她以手指甲当刀，单手收拾鱼鳞鱼内脏，之后开始吃生鱼片。 若是可以，游恬恬真的不想吃生鱼片，吃生鱼片，总让人想起寄生虫，但，目前没有条件。 只希望山海境的鱼，没有寄生虫这玩意儿。 鱼肉下肚，元气像是泥牛入海，翻不起半点水花，吃完一条鱼，游恬恬又开始以手钓鱼。 在地下河内待了三天，一开始还有鱼上钩，后来鱼都学精，任游恬恬怎么伸手都不过来，游恬恬没法，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望向面板，想看看面板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式。 面板从不会让人失望，它刷新一下，商店多了件商品——山海境地图 购买（100点） 游恬恬眸光微亮。 这份地图，来得及时。 就是，很贵。 都比得上那杀神弑兽秘术了。 她狠狠心，买了。 这种临时出现的商品，基本上都是她必须的。 望着剩余的8个劫气点，游恬恬叹口气，劫气点真难赚啊，她好想念喻孟辰啊。 要是喻孟辰在，肯定不止8个，而是22个。 山海境地图详情落到她识海内，像是在看某德地图，路线标得清清楚楚，地图可大可小，天材地宝、异兽异植种类，都标得清清楚楚。 只要地图扩得足够大，她附近有什么东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有点逆天。 游恬恬脚步一顿，望着面板若有所思。 之前她的猜测或许是错的，这不是份传承，而是某样承载传承的仙器神器？ 毕竟，传承地图，不可能这般详细，详细到能及时更新。 这让她感到高兴。 若是给了份传承，再任由她自生自灭的待遇是野孩待遇，这种给了宝贝又给传承，虽然依旧是任由她自生自灭的待遇，好歹够得上私生子吧？ 她有种自己受重视的兴奋感。 她边往前走边拉开地图，大圆圈不看，那是异兽群，小圆圈可以看下。 点开某个小圆圈，游恬恬心一突。 陵鱼。 附近居然有陵鱼潜伏着。 作者有话说： 三桑女，跪在桑树下的吐丝的女孩子。 出自《山海经·海外北经》：“欧丝之野在反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 陵鱼：《海内东经》：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 第50章 小女孩 游恬恬此时的感受, 就跟半夜走路，忽然发现后边有鬼跟着时，一模一样。 而且, 她还不敢回头乱看。 陵鱼就是文学小说里的美人鱼，但是没有文学小说那么唯美，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很丑。 当然，山海境里的大部分异兽, 都很丑, 奇形怪状的。 陵鱼一般常居深海，在深海水压下能活下来并成为海中一霸的, 肉-身强悍程度自不消说。 所以，游恬恬心生忌惮。 若是幼生陵鱼还好, 若是成年陵鱼，只会是一场死战。 游恬恬假装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地图上那个代表陵鱼的那个小圆圈，发现她随着她的前行前移。 这是盯上她了。 游恬恬定住脚步，扭头往后。 地下河水幽深, 凉飕飕的泛着寒意，而河面涟漪一圈圈, 是小鱼摇头摆尾造成的，她目力所及, 并没有看到陵鱼身影。 她耐心等了片刻, 想放弃时，水面漾开水纹, 似水藻般的头发从水面缓缓升起, 头发之下, 瓷白得像是玉石般的脸破水而出，不得不说，只看这一幕，十分唯美。 美人脸，河水清露，宜嗔宜喜。 再看下边，鱼身碧翠，线条流畅，手足鱼尾修长，也没她看到的古人画的图片那么丑，倒有一种小鱼人的萌感。 也不知是古人画技一般，还是没有见过，总之那画像，和她亲眼见到的小鱼人，差异极大。 她望着游恬恬，一条尾巴无措得甩来甩去。 没有攻击性，对她没有恶意。 游恬恬判断。 她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小鱼人视线落到她腰间缠丝上，眼底闪过渴望。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视，视肉，十万年，视肉。” 她的话音有点怪，像是许久不曾说过人话，硬憋出来的。 游恬恬顺着小鱼人视线，望向腰间缠丝，她左手摸摸，道：“这不是视肉。” “视，视肉。”小鱼人语调磕巴，但话语坚持。 游恬恬沉默片刻，道：“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礼物，我不能给你。” 若这不是大蘑菇送给她的，她或许就会拿出去，换能补充元气的宝物了，海底宝物丰富，和陵鱼交易，估计什么青琅轩、万年菘、万年蚌珠之类的，都能弄到。 “换，换。”陵鱼捧起一颗圆润的大白珠，“十颗，换。” 游恬恬有些心动。 这是陵珠。 老陵鱼腹内含沙，日夜磨砺吞吐成珠，和蚌珠类似，不过比蚌珠更为难得。 一蚌能蕴多珠，陵鱼一生只能蕴一珠，甘心吐出陵珠方成。 一般陵鱼，只会在死前才会吐出陵珠。 这些陵珠蕴含陵鱼大半修为，临终吐出给哺育后代，不对外交易。 当然也有杀陵鱼取珠的，但那些珠子是残次品，比不上陵鱼寿终正寝后吐出来的。 眼前这颗陵珠微光轻润，浑圆内敛，朴实无华，和她在书上看到的记载一样，明显是陵鱼死前吐的真珠。破腹取出的珠子，少了最后那道修为灌注，反而湛湛明光，耀如金乌，其蕴含的元气，也比真珠不知要少多少。 眼前这么一大颗，至少是几千年陵鱼吐出的，最多三分之一，她体内元气就能尽数补充，且能助她修炼到腾空境。 而这样的陵珠，对方拿出来的不是一颗，而是十颗。 对方给的太多了。 但，游恬恬最终还是遗憾拒绝。 大蘑菇于她有恩，又几次三番助她脱离生死危机，她自己都舍不得用这缠丝补充元气，又怎么会用它交易？ 陵鱼明显急了，“海，海神，海神受伤，要视肉。” 游恬恬心道，海神受伤，关她什么事？念头还没转完，往日学过的历史，又冒上心头。 “禺疆？”游恬恬问。 陵鱼望着游恬恬，明显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能，直呼海神，名字？” 还真是啊。 游恬恬犹豫，这就有点难办了。 海神禺疆，黄帝之孙。 黄帝是谁？ 人族三皇之一。 海神禺疆，人族的好帮手。 和她，勉强算是一家人，大家都是玄黄子孙嘛。 “视肉不算少啊，我看《山海经》里，狄山、务隅山、平丘、开明北等地都有视肉记载，以前你们获得视肉，不都会留着养养，怎么会缺视肉？” “视肉，消失很久了。”陵鱼捧着真珠凑近游恬恬，望着游恬恬腰上缠丝，很是眼馋，但又不敢出手抢。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替你问问，看我朋友朋友愿不愿意用陵珠换视肉。”游恬恬开口，“当然，前提是你没骗我。” 陵鱼抬手，“以海神之名。” 之后，她嘴里嘀嘀咕咕念一些游恬恬听不懂的语言，但莫名地，游恬恬感觉到一种庄重，以及说不出的奥妙痕迹，她那瞬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但等她真正探究，又什么都没察觉。 不多会儿，她有种明悟，对方所言不是说假，大海可为她作证。 “行，那我替你问问。”顿了顿，游恬恬又道，“这真珠，你换吗？” “视肉。”陵鱼将真珠递给游恬恬。 游恬恬没接，道：“换别的，我赊一颗。” 陵鱼有些生气，“你想，”她找个词，“抢劫？” “不是，你看我现在，伤成这样，连出去的元气都没有。”游恬恬开口，“不然，你送我去乾山？” 陵鱼视线落到游恬恬这双手上。 她能感觉到，这双手带给她极大的威胁。 若非如此，她可能就强买强卖了。 海神太过重要，她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 她深吸口气，道：“可以借你疗伤，但是，你要带我一起去。” “这我不能答应你，只有经过它同意后，我才能带你过去。如果它不愿意，我不能答应。”顿了顿，游恬恬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分，道，“除了视肉，还有其他什么可替代的？等我恢复元气，我可以帮忙寻找。” “你带我去，我让我等在哪里，就等在哪里，但我要跟着你。”鲮鱼开口。 游恬恬视线落到她身上，委婉拒绝，“走俗世的话，你这模样，不好托运，走山海境，有点难。” 山海境内，处处异兽，从曹夕山走到乾山，还不知要走多久，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兽潮。 难。 “这样呢？”鲮鱼从地下河水中走出，身上碧翠鳞片变成一条碧色裙子，鱼身藏在裙子后边，尾巴消失，外观上和人族没什么两样。 游恬恬抿唇，“行。” 非人境异兽能化作人形，名为妖。 倒没想到陵鱼例外。 眼前这条小陵鱼明显没有非凡境，却能化人。 陵鱼将真珠递给游恬恬。 游恬恬盘腿坐下，手放到真珠上，运转呼吸之法。 她估摸着不错，真珠内部元气少了三分之一后，之前耗损的元气被补足。 游恬恬克制地没有再吸收，将真珠还给她。 她摸出钥匙，道：“走。” 眼前出现一道门，游恬恬率先走了出去，陵鱼紧随其后。 到了俗世，游恬恬摸出手机，给青岛这边的武协打电话，将曹夕山失守之事告知一声，让他们赶紧进去增援。 曹夕山武协谢过，说已经派人过去了。 挂了电话，游恬恬微微怔愣，她想进去看看，曹夕关情况，但她瞧了陵鱼一眼，估计陵鱼不愿。 她叹口气，道：“走吧。” 她给游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开私人飞机过来接一下。 头一次，游恬恬觉得，有钱真好，有钱能解决绝大部分麻烦。 若她家没钱，陵鱼没身份证，他俩还不知要隔几天，才能回到乾山，不像现在，一天就能解决。 私人飞机上，陵鱼趴在窗户上好奇地望向外边，问：“在山海界，好像没见过这个，你们人界，怎么不将这飞鸡开进去？” 理由有很多，游恬恬想了想，挑了个最合适的，“污染环境。” 陵鱼果然懂，“神明公约。” 游恬恬觉得，自己果然还有得学。 若不是从领队嘴里听到这段故事，也不知神明公约。 大一一年，能学的还是太少了。 想起领队，游恬恬瞳孔暗了暗，面上浮现悲伤之色。 陵鱼瞥见，以为游恬恬担心曹夕关，道：“海神受伤，异兽□□，海神伤好，曹夕关无碍。” 游恬恬闻言，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海神是颛顼臣下，助人族守海域。 她问，“是谁伤了海神？” 海神是上古时代的人物，能伤了他，至少也是同级别的吧？ “不知道，海神没说，只说要寻视肉。” 闻言游恬恬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 回到乾山，游恬恬将陵鱼带到附近，道：“你等等，至少两天，别急。” 陵鱼乖巧点头。 到了崖边，游恬恬往下一跳，落到蘑菇身上，几经弹跳，落到地上。 游恬恬快乐地在蘑菇身上蹦蹦弹弹，玩够了，才上前抱抱蘑菇，道：“蘑菇蘑菇，你能听懂话吗？” 游恬恬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但她看见，蘑菇点点头。 点点头。 游恬恬身形一僵。 蘑菇，开智了啊。 她忙松开蘑菇，道歉道：“不好意思，没经你同意就随便抱你，亲你。还有，谢谢你救我。” 蘑菇害羞得将伞盖蜷缩起来，半透明的身子渐渐变粉。 它伸出缠丝抱抱游恬恬，示意自己也喜欢游恬恬抱它。 游恬恬没有上前抱蘑菇，而是先问：“你能变成人形吗？” 蘑菇歪歪头，过了片刻，一个圆滚滚肉团团的三岁小孩儿从蘑菇盖顶钻出，她穿着白肚兜，肚兜外观和缠丝一样，质地半透明，里边光泽点点，佩着粉雕玉琢的容貌和细嫩皮肤，说不出的精致可爱，相隔玉雕雪捏的瓷娃娃。 她坐在蘑菇盖上，朝游恬恬张开双手。 见是个女孩子，游恬恬再也没有估计，一把上前抱住。 游恬恬不太喜欢小孩子，但眼前这个小孩子太可爱了，不仅仅是相貌可爱，性格也可可爱爱。 她亲亲小孩子的手臂，然后抱着小孩子倒在地上。 啊，小孩也有毒。 但游恬恬面上带着笑。 小孩儿见游恬恬倒下，也没惊慌，而是坐在游恬恬肚皮上笑。 这幅画面她见过很多次，早不会担心。 她趴在游恬恬身上，伸出肉滚滚的小手，戳游恬恬小脸蛋。 游恬恬身形麻痹不能动，只能任小孩儿戳，等毒素一解除，她立马戳戳小孩儿的脸，轻轻的，“好啊，我都舍不得戳你脸，你倒是舍得戳我脸。” 小孩儿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游恬恬怀里。 游恬恬抱着小孩儿坐到地上，道：“你有名字吗？” 蘑菇点点头，费力蹦出两个字，“岁星。” 游恬恬惊讶，这个名字有点大。 她笑道：“好名字呀，谁给你取的？” 岁星无辜地望着游恬恬。 “好吧，我不问了。岁星呀，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做不做交易？海神禺疆受伤了，想从你这买点视肉，他们愿意用十颗至少五千年以上的陵珠来换。” “你要是愿意换，那我替你跑一趟，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岁星眨眨眼，旁边大蘑菇上掉落的缠丝飘动，从地上摘下一株小腿高的蘑菇送送到游恬恬怀里。 “你愿意换？”游恬恬捧着蘑菇，道，“好，我替你换。” 岁星摇头，将蘑菇往游恬恬怀里塞。 游恬恬猜道，“送给我？” 岁星点头，又摇头。 “你是说，送给我，让我去换？” 岁星这下满意了，点头。 “我不用啦，陵珠还是很有用的，你慢慢吸收呀。” 游恬恬摸摸她的头，道，“你正在长身体呢。” 化形这么小，估计她的年纪，在她种族里，也算小。 视肉摇头。 游恬恬迟疑间，一道声音传来，“你拿着吧，她喜欢你，这蘑菇不算什么。” 游恬恬悚然心惊。 这又是谁？ 第51章 女主出现 听到这个声音, 岁星似是在赌气一般，挪了个身，浑身上下, 每根毫毛都写着‘我在生气，快来哄我’。 见状，游恬恬拎起的心又微微放松，她低头问怀中小宝贝，“岁星, 你的长辈？” 岁星摇头, 又点头，鼻子发出轻哼声。 “是长辈, 但不是同族长辈？”游恬恬猜道。 岁星点头。 “小丫头，有疑问可以过来问我, 你之前见过的山洞，走进来。”那道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 游恬恬没应，低头望向岁星。 岁星犹豫片刻，轻轻点头。 游恬恬笑道：“好。” 她抱着岁星，走到山壁。 山壁上, 紫色的花依旧盛开着，妆点着洞府的门, 为它添上一抹生机与颜色。 游恬恬轻巧一跳，来到洞府门口, 她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 游恬恬便感觉到一股不太舒服的气息，体内元气流动变缓, 像是渗了糖浆。 游恬恬脚步顿住。 那道声音又道；“莫怕, 是阵法, 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游恬恬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了十来米，来到一个十来米的深坑，坑底端坐着一人。 这人穿着曲裾深衣，看材质像是流水织就月光裁剪而成，比绸缎还要光滑，比云丝还要柔软，像是天-衣无缝，又似仙衣飘逸贵重。 只看衣物，就知道这人非凡人。 他的面庞温润，似松竹郎朗，轩然霞举，连带着这会给人脏乱黑的深坑，都蓬荜生辉起来，像是他坐的地方，不是灰尘碎石遍布苔藓的肮脏山洞，而是什么干净珍贵的白玉床-上。 不得不说，他气质绝了。 游恬恬只瞧了一眼，就下意识移开视线，落到他的脸蛋以下，和古代朝觐，不敢直视天颜一样。 当然，游恬恬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朝着人脸蛋直愣愣地瞧不好，为了礼貌，才视线下移。 这么一移，游恬恬瞧见他腰间佩着一柄无鞘的长剑，这剑是黑色重剑，材质不知是石头还是玉，黑黝黝的不反光，像是所有光亮都被它吸收得一干二净，瞧得久了，那柄剑犹如一个旋涡，要将她的神魂也一并吸进去。 她忙又移开视线。 “晚辈游恬恬，见过前辈。”游恬恬抱着岁星，不好行礼，只低头表示自己尊敬。 岁星望着下边那人，又哼了一声。 “小友好。”这人音质似玉琼相撞，说不出的好听，“小友身上，有我两个老朋友的气息，看来，小友身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游恬恬眨眨眼。 听起来，这位前辈，也是很大很大的大佬啊。 她念头还没转完，便感觉体内一凉，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穿行一遍，她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下一秒，她知道不是错觉。 只听得深坑中端坐的美人前辈开口：“原来如此，有意思有意思，我那好大哥，也只会这些魍魉手段了。” 好大哥？ 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 游恬恬眨眨眼，看起来，眼前这位，和对她下暗手的，不是一国的。 她悄咪-咪松口气。 “好孩子，没什么想问的吗？”美人前辈笑眯眯地问，他声音含笑，听起来如沐春风，像是最贴心的长辈，在问自己疼爱的后辈，有什么想要的。 游恬恬有股冲动，想问对她下手的是谁？他是谁？她怎么摆脱死劫等等，但所有念头一一转过，她遗憾地将这股冲动压下去。 她舔-舔-唇，道：“晚辈暂时没有什么想问的，不过，等晚辈修为高了，能过来问前辈解惑吗？” “果真是个好孩子。”美人前辈话里笑意不减，“待你炼成不化骨，我可以允许你，向我问一个问题。” 游恬恬闻言，知道自己做对了决定。 她刚从便算将疑问问出口，这位前辈也什么都不会答。 她修为太低了。 “是。” 游恬恬恭敬地应道。 “外边是视肉，活死人肉白骨，久服修为进阶长生不老，你可以借助这些视肉，提升自己修为。”美人前辈又笑眯眯地提出一个，充满诱-惑性的提议。 游恬恬暗暗翻个白眼，外边那些蘑菇，都是岁星的，他倒好，嘴皮子一开，就将岁星的本体让出去，真是‘爷卖崽田不心疼’。 “多谢。”游恬恬不管心底怎么想，嘴上先应下来。 她有些后悔进来了，里边这人实力太高，便算被困，杀她也轻而易举。 是的，她看出来了，这位前辈是被人困在深坑里的，估计还是那个“好大哥”。 不然，怨气不会那么大。 “出去吧，努力提升修为。”美人前辈态度依旧和善，连送客都笑眯眯的，让人心情舒朗。 游恬恬心一松，立马礼貌告辞。 随即，抱着岁星慢慢往外走，走了一米，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出山洞。 重回到视肉群里，她仰头望着山洞，心惊肉跳慢慢上来。 她什么都没说，只摸摸岁星。 岁星嘟嘴，双手环抱着游恬恬的脖子，指指一颗一人高的蘑菇。 游恬恬缓缓那位前辈带给她的心悸，走过去，将她放到蘑菇盖上。 岁星在蘑菇盖山趴着，指指蘑菇盖，又期待地望着游恬恬。 游恬恬问，“让我也坐上去？” 她衡量了下，坐上去倒也没问题。 岁星摇头，伸出双手。 游恬恬上前，抱起岁星，笑道：“要我抱呀。” 岁星摇头，有些急了，指着蘑菇盖，蹦出个词，“用，用。” 游恬恬明白了。 她扭头瞧了山洞一眼，抱着岁星往蘑菇林深处走，走到几乎靠近悬崖另一边，才轻声道：“小星星呀，别听那位前辈的，这是你的本体，摘了损失的是你，你要保护好自己呀。” “我修炼用不上你，你不用挂心我。” “给，给。”小岁星也急了，用缠丝一口气摘了七八个一两米高的大蘑菇塞到游恬恬身上，顿时游恬恬被大蘑菇包围了。 “我真不用。”游恬恬哭笑不得，小娃娃也太实诚了，要是碰见个奸的，还不得被骗得本体都不剩？ 她揉揉小岁星的头，挑出一块一米多高的蘑菇，笑道：“我用这个，替你换十颗陵珠好不好？” 岁星将其他蘑菇也坚决往游恬恬手里塞。 游恬恬没法，道：“那你替我养着吧，等我要用了，再找你要好不好？” 岁星歪头想了想，点头。 好，养着，养得肥肥的。 游恬恬揉揉岁星的头，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估摸下岁星的身量，想好了下次过来带什么。 岁星有些不舍，但很懂事地点头。 游恬恬忍不住，又亲了一口，然后直直后倒。 岁星趴在伞盖上，望着直挺挺躺着的游恬恬笑，她笑得很快乐，对游恬恬明知道会中毒，依旧亲她这事，感到无比高兴。 连离别的惆怅，也冲淡了。 出了悬崖，游恬恬走到和陵鱼分开的地方，陵鱼坐在石头上老老实实地等，瞧见游恬恬手中的蘑菇，高兴地跑过来。 她伸出舌头探探，兴奋道，“视肉，药份至少三万年。” “够吗？” “够了够了。”陵鱼很高兴，也没说三万年药份的视肉怎么只这么大却长得这么全之类的讨人嫌的话。 这点分寸感，她还是有的。 “那走吧，曹夕山。” 乘坐私家飞机回青岛，游恬恬打开山海境，和陵鱼一起进入。 到了山海境，陵鱼往海边方向走。 游恬恬跟在后边，手环响了起来。 游恬恬打开一看，是强哥。 顿时，游恬恬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她接起电话。 强哥先看游恬恬面色，见她面色还成，松了口气，道：“你怎么还在山海境？脱困了赶紧离开。” 游恬恬从这话里听出不详意味，问：“山海境异兽潮还没平息？青岛这边的武协，不是说派人进来了？” “异兽像疯了一样，海里和山里的，不要命似的攻击武者，曹夕关这边，有几个关口，被异兽攻破了。” 顿了顿，他道，“山神虽死，但山神之前动的手脚，一时半刻，没法平息。” 这次清扫，曹夕关出了很多高阶异兽，显然之前在武者清扫时，由山神瞒下，没被发现，一直发育到现在，成为威胁。 游恬恬听到关口被破，心沉了下去。 也不知这一战，会有多少武者死去。 “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挂了手环，游恬恬催促陵鱼，“走快些。海神伤好，异兽潮真的会平息？” “对。”陵鱼点头，“海神能控制住海里异兽，山里的没了山神，也不足为惧。” 过了片刻，陵鱼“哎”了一声，“你们武者也太弱了，海边异兽都没法压制，还要海神帮忙。海神哪有那么多的精力？” “深海异兽有多难压制，你们这些武者根本不知道，随便一只深海异兽冒头，你们曹夕关得全面崩溃。要不是海神受伤的事不能传出去，你们人族早该主动上献视肉，还要我们过来来找。” 陵鱼微微抱怨。 却是有点不满游恬恬之前的讨价还价。 她觉得，海神为人族做了那么多贡献，祂受伤了，她过来找伤药，人族居然还推三阻四。 之前视肉没有拿到，她忍了，现在拿到了，就忍不住提起这事。 海神是神灵，完全可以不管人族的事，但这几千年，海神兢兢业业的替人族镇守海域，人族全力支持不应该？ 游恬恬闻言，耐心解释：“海神劳苦功高，人族没谁否认，如果这视肉是人族的，或者是我的，自然二话不说上献海神，但是，这视肉是有主的，且和人族无关，我怎么给你？” 陵鱼撇撇嘴，没再开口。 她塞给游恬恬一碧色鱼鳞，道：“你在这等着。” 之前她让陵鱼等着，现在陵鱼让她等着，倒也风水倒也转得快。 “好，几天？” “三天。”想了想，陵鱼开口。 她往前一扑，海面溅起小小水花，一道碧色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游恬恬记住位置，转身回到山上。 趁这三天，多杀点异兽。 陵鱼重回海面时，游恬恬已经等在崖边，她的脚下，有两个大箱子，箱子里边满满当当的全是肉干。 陵鱼视线在箱子上扫过两眼，没有多问。 她递给游恬恬一个包裹，道：“十陵珠。” 游恬恬接过，隔着绸布摸了摸，是十颗，又从绸布缝隙里往里探，元气充沛，没有作假。 她收回手，将绸布装进箱子，问：“海神伤好了吗？” “好了。”提起这个，陵鱼十分兴奋，“海神说，那视肉药效很好，非常非常好，等他抽出身来，会见见你。海神说，视肉可能是他一个老朋友的，他想见见那个老朋友。” 游恬恬道：“这我得问问。” 陵鱼也知道游恬恬的性子，反正不提前承诺，她兴奋顿时降了下来，有些意味索然，“行吧，问问，问了和我说一声。” 她转身往海里一钻，瞬间消失。 游恬恬摸出钥匙，正欲离开山海境，一声破水声响起，下边传来陵鱼的声音，道：“来，加个电话号码。” 游恬恬往下瞧，陵鱼半身飘在海面上，手中拿着一个手环，她问，“你也有这个啊？” “对啊，当初曹夕城的工作人员，去海上给我们统一办了一个，说和人族一个待遇。海底没信号，要到海面上才能联系，信号大多时候还不好，反正，聊胜于无吧。” 过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你平常是在山海境的吧？” 游恬恬道：“我大部分，在俗世上学。” “这麻烦了。”陵鱼是真觉得麻烦，她有时间上来时，游恬恬很有可能不在山海境，游恬恬在山海境时，她很有可能在深海，时间上对不上。 “随便吧，看运气了，海神很有可能几年都抽不出时间。”说到此处，陵鱼又瞪了游恬恬一眼，“还是你们人族太废。” 拿了电话号码，陵鱼尾巴一甩，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游恬恬摸出钥匙，也离开山海境。 不过，她没走，在自家酒店将异兽干放好后，又重回山海境，杀异兽。 海神伤势养好，海上异兽潮三天后退去，海上异兽潮一退，山上异兽不再成气候。 异兽潮退，曹夕关进行灾后重建工作，这个工作游恬恬没有参与，她见异兽潮平息，也离开山海境。 暑假还有时间，但游恬恬没有回家，无论是那个老叔叔，还是崖底那个前辈，都劝她快些变强，游恬恬也生出紧迫。 她先回乾城买了些童装、零食iPad等，又回到崖底。 岁星从蘑菇盖上钻出，趴在盖沿往下看，望着游恬恬笑。 游恬恬坐直身，摸出iPad打开下好的动画片，道：“你先看看，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下。” 又将灵食放到一边，笑道：“零食和动画片最配。” 之后摸出陵珠，道：“我将这陵珠放到你根部，你能吸收吗？” 游恬恬将十颗陵珠放到大蘑菇边上，仰头问。 岁星用缠丝将陵珠塞到游恬恬怀里，道：“用，用。” 游恬恬想了想，拿起一个，道：“我用一个就好了，剩余的给你。” 她将剩余九个放回去。 岁星想了想，道：“养，养。” 和大蘑菇一样，她替游恬恬养着。 游恬恬笑了笑，没说话。 安排好岁星，游恬恬抱着陵珠走到一旁，开始继续练手臂。 岁星瞧了一眼，缠丝缠住游恬恬双手，予她药性。 而这一切，游恬恬并不知道，她沉浸在修炼之中。 半月匆匆而过，游恬恬被闹钟惊醒，从修炼中惊回神。 她遗憾地抱抱岁星，道：“小星星，我要上学了，寒假再过来看你。” 岁星很不舍，但懂事得没有挽留，只瘪着嘴望着游恬恬离开。 不过很快，她又被动画片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iPad看。 正式开学，游恬恬成为一名大二生。 新一年的大一生比大二生早报名，她到学校时，大一生已经开始军训。 回到寝室，甄茗丹瞧见游恬恬很是高兴，张开手上前抱住。 游恬恬诧异，除了她失踪后回来甄茗丹会这么热情，平常都维持在合适的社交距离，她打量甄茗丹片刻，笑道：“茗丹姐，有什么好事儿？” 甄茗丹笑道：“我姐怀孕了，我要当阿姨了。” “恭喜啊，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寒假历练完，就能和她见面。”甄茗丹从衣柜里摸出长命锁，笑道，“还没取小名，等取了小名，你能替我刻个名字吗？” 游恬恬瞧了一眼，笑道：“可以啊。” 甄茗丹又将长命锁仔细收好，道：“对了恬恬，你认不认识田莹莹？” “有些耳熟，但没印象，怎么了？”游恬恬好奇地问。 “她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似，前两天在路上看到她，我还以为看到了你，那侧脸和你，真的很像。她和你，真没关系？”甄茗丹阴谋论又犯了，她更想问的是，游恬恬父亲在外边，没有私生女？ 不然，怎么能这么像？ “你看，我拍了照。”甄茗丹将手机递给游恬恬。 游恬恬凑过去一看，手机里是一个年轻小女孩，十五六岁，穿着白色武道服，长发盘起，侧着脸和旁边说话，似是说到什么有趣的，眉眼弯弯。 那侧脸，和游恬恬至少像上八分，乍一看，真以为是游恬恬。 游恬恬本想说，可能是她妈妈那边的亲戚，不过话到嘴边，她蓦地停住。 这人十有八-九，是女主。 第52章 读研 游恬恬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因为看系统当初给简介的时候说了, 女主和白月光名字很相似，名字也带了个tian字，男主喊女主tiantian, 听起来像喊白月光。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女主坚决不信男主爱的是她，男主不得不挖白月光棺椁证明自己的爱的原因。 恬恬，田田，呵, 垃圾男主！ 微笑微笑微笑。 游恬恬气成河豚。 甄茗丹觑着游恬恬面色, 安慰她道：“就算是私生女也没关系，你把你爸爸的钱全弄过来, 和你哥哥两人分，让她什么都落不到。” 游恬恬回过神, 听到甄茗丹的话，知道她误会了，她正色道：“茗丹姐，我最后重申一次，我爸很爱我妈, 谁都有可能出-轨，只有我爸不可能。” “她和我家没关系。” 甄茗丹见游恬恬不似说假, 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我不了解情况乱发言。” “没事啦茗丹姐, 你没见过我爸爸，只能用常理来推。”游恬恬又瞧瞧那张照片, 道,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相似。” 简介上说, 只有三四分相似，但看这照片，不仅仅是三四分吧。 “有正面照吗？” “有。”甄茗丹道，“这位学妹一入学，引起蛮大轰动的，十五岁开窍境，又长得好看，妥妥的天之骄子，所以，她在校园网有镇楼照。” 再看正脸，和游恬恬就不太像了，虽然同样的杏眼，但游恬恬的杏眼弧度圆润，饱满得像是无辜小鹿，特别是眼皮内双，瞪大双眼看人时，没有眼皮抢视线，一双眸子圆溜溜的，更显清纯无辜。 而那个田莹莹则是明显双眼皮，一双大眼显得水灵深邃，也好看，但是和游恬恬不是一个类型的好看。 一个可爱出尘，一个明媚大方。 看正面能轻易瞧出谁是谁，不容忍错。 甄茗丹又多瞧了两眼镇楼照，对游恬恬道：“也就这些大一生，刚报名那两天有心情弄这个校花级花的，正式入学后，哪有什么精力。” 天天学习锻炼时间都不够，还有时间上网，关注谁谁谁长得好看？ 而且，一个没见过血的小女孩，哪有及得上游恬恬半分？ 游恬恬在山海境几经厮杀，又杀过神明，和学校这些学生的气质早已拉开，旁人瞧见游恬恬，第一眼注意到的不少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沉稳厚重的气质，游恬恬自己不觉得，以为她依旧亲切可爱，但和她不相熟的，早被她身上锐意所慑，不敢随意靠近。 游恬恬应了声“嗯”，心底却有了紧迫感。 她有种直觉，她不能被女主追上，一旦被她追上，一旦被她风头盖过自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她摸摸自己头顶。 那女主，估计就是对她动手之人的棋子，一旦那女主风头盖过自己，她的气运就会被压制，很有可能还会被女主夺走，到时她所有的气运便变成了女主的气运，变成那个幕后黑手的气运。 小说里不都是这般写着的？ “曹夕关暴动，山海境内异兽情况严峻，也就没进过山海境杀过异兽的孩子，能这么自由自在了。”游恬恬想起曹夕山，顿时对这些失去兴趣，男主女主都激不起她半点情绪。 她只想变强。 甄茗丹也听说了这事，叹息了一声，没有多少讨论的心思。 她收起手机，道：“你说得对。” 游恬恬摸出手机，没有喻孟辰的信息和电话。 喻孟辰还在山海境。 她压下心底担忧，给导师打电话，问可不可以跳级。 按照目前的学习进度，有点太慢了，她想今年内学完大学四年课程。 导师听到她这个要求还有些诧异，沉默片刻，道：“这事吧，你知不知道，大二你们会分班？” “分什么班？” “开窍六境，耳眼舌口鼻意，按照进度，一境上一年，进了开窍二境的上大二，没有的继续上大一。” “你筑基了，按理来说，可以毕业了，只是你的文化课没学完，所以让你还跟你班上同学一起上着。” “昂，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不用上训练课了？” “想得美，你没发现，你的训练设备，和其他人不一样？那是从研究生那借过来的。我是想说，你筑基了，又有这个要求的话，你直研吧，找研究生导师带你，导师会根据你的进度，给你布下课程，不比你跳级好？” 游恬恬也觉得这个好，“那导师是我自己申请，还是？” “这样吧，你进行一场面试，面试时你和导师双向挑，怎么样？” “好，什么时候面试？” “下午三点，博礼教学楼A312。” 游恬恬记下地址，谢过导师。 武者耳聪目明，哪怕不刻意偷听，在游恬恬没避着的情况下，甄茗丹依旧将她和导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好奇地问：“你下午，要去考研了？” 游恬恬点头，道：“我在曹夕关发现，我知识太匮乏了，按部就班学习不适合我。” 她的时间很紧迫，女主出现，更为紧迫。 甄茗丹羡慕，但也知道急不来，她没游恬恬那天资。 “常回来看看。” “好的呀，不过我觉得，你这话说假了，我寝室应该不会换。”研究生住的，可大学生住的，没什么区别。 “哈哈，说得也是。十一点半了，去吃饭。” “好。” 吃过饭，游恬恬和甄茗丹回寝室，经过训练场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游同学。” 听到这个称呼，游恬恬头疼。 目前只有一人会这么称呼她。 她假装没听到，加快脚步，不过后边那人不依不饶地继续喊，“游同学，游恬恬！” 甄茗丹停住脚步，扭头往后瞧，“恬恬，有人喊你。” 游恬恬淡淡道：“你听错了吧。” 甄茗丹瞧出游恬恬态度，笑道：“那就是听错了。” 不过到底没走成。 喻安阳已经来到游恬恬面前。 相较一年前刚被认回喻家气质有点浮，此时的喻安阳沉底沉淀下来，有几分原著中记载的脸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神似刀，唇艳若茜的霸总形象。 再看他修为，也到了开窍境。 才短短一年。 从当年安城上层社会的笑话，变成眼前这个举止自信气质沉稳的贵公子，任谁也瞧不出，他身份私生子，从小城中村长大，还当他是谁精心细养的豪门继承人。 他望着游恬恬，笑道：“恬恬，好久不见。” 游恬恬抿唇不悦，没有开口。 甄茗丹眸光微动，笑道：“小朋友，不是所有相识的人，都要重叙旧情的。不分场合不看脸色的过来打招呼，很招人厌。” 喻安阳垂眸，遮住眼底的阴鸷，再睁眼，又是个清朗帅气的贵公子，他一笑，有点温润的味道，“恬恬，我是为我之前的告白道歉的。我之前有些轻狂，贸贸然就告白，对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不过恬恬，咱们高中三年同学，大学还不知几年校友，不交个朋友，对不起这么深的缘分吧。” 游恬恬道：“喻同学，我以为我说得很明白了，咱俩见面不相识是最好的。” “可是你说的，是因为追求与不追求的关系，我现在不是追求者了，也要这样吗？咱们好歹认识四年了。”喻安阳抿唇，一张清俊的脸略带委屈，看得旁人禁不住生出怜惜。 这就是容貌长得好的优势，无论说什么，看在这张脸上，旁边的人下意识站在他这边。 甄茗丹恍惚一瞬，坚定站在游恬恬这边，“小朋友，恬恬不想与你打交道，你要是有点廉耻心呢，就当做不认识，这对你好，对恬恬也好。” 游恬恬垂眸，拉着甄茗丹绕过喻安阳往前走。 喻安阳望着游恬恬背影，眸底闪过抹冷意，他也想正常追求的，既然正常追求不行，他垂眸，遮住眼底心思，转身往食堂方向走。 回到宿舍，甄茗丹好奇地问游恬恬，道：“恬恬，我看他长得还不错，怎么惹你这么厌烦？” 一般来说，长得好是真占便宜，哪怕不喜欢，被拒绝，也起不了多少厌恶心思，怎么游恬恬那么讨厌那人呢？ 游恬恬不好跟她提气运的事，想了想，道：“不合眼缘吧。” 若女主谋夺的是她的气运，那男主谋夺的，估计是喻孟辰的。 甄茗丹便不多问了，人和人之间，眼缘非常重要。 下午三点，游恬恬去教室参加面试，最后选了欧教授。 欧教授就是那个教导山海史的，游恬恬曾在她的课上问过蛊雕之事，当时欧教授就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虽然答题时有点喜欢自作聪明，但敢于提问，还算不错。 整个班级，就她敢填自己答案，并提出质疑。 “你既然跟了我，那就按照我的节奏来。”欧教授开口，“你这一月，先将这十五本书看完，并背下来。对了，你的训练计划，和那些研究生一样，早四到九，晚七到十，周一三五中午答疑，如何？” “好。” 欧教授很满意，道：“先试行一个月，之后再调整。对了，你参与了曹夕关兽潮？” “对。” “还不错，我听那边的武者对你多有夸赞，暑假历练，那就去前线清扫异兽吧，敢不敢？” 游恬恬犹豫片刻，道：“暑假我想闭关。” 欧教授望向游恬恬，问：“看你元气没有波动，不像是进阶，闭关？” “炼体。” “那成，暑假的历练，挪到寒假。” “好。” 有了学习计划，欧教授和游恬恬严格执行，之前游恬恬还有时间和甄茗丹说话，但现在游恬恬一心扑在学习上，还学会了一心二用，凡不需要全神贯注的训练，都分神背书。 若她当初选择了文科，并背书这么拼，估计也能捞个学霸当当。 肉眼可见的，游恬恬瘦了，脸上的肉一个劲的往下掉，怎么吃都补不回来。 这般情况下，自然也不知道，学校论坛上有人将她和田莹莹放到一块比较，之前还是称田莹莹为小游恬恬，是和游恬恬一样的天才，但到了现在，变成田莹莹为唯一天才，游恬恬比起田莹莹差远了。 证据就是，游恬恬十八岁才开窍，田莹莹十五岁就开窍了，进学校之后，短时间内又进阶一境，以她的修炼速度，十九岁时，可能已经冲击腾空境，而游恬恬十九岁，才筑基。 又称田莹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游恬恬又算什么？ 这则帖子下面，很多人赞同。 只看数据，确实田莹莹更为天才。 第53章 比试 1班张文理被堂弟分享帖子时知道这事, 气得脸皮铁青，什么玩意儿。 他问堂弟，“谁弄出来的？” 堂弟道：“还能谁, 2301年班的呗。起初好像是谁说了一句，田莹莹长得好像游姐，也不知道两人资质谁更好。” “你也不知道，游姐平时多忙啊，你们这些同班同学, 一年下来也只上课的时候看得到她, 这学期更是连课上都瞧不到了，像是在校园里隐身似的, 我同届的那些谁见过游姐？” “所以啊，一听有人将田莹莹这个女神和不知打哪来的人放在一起比较, 自然闹将起来了。”堂弟说起女神二字，略微不屑。 “这一届，也有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吧，也闹腾？” “那倒没有，多是十八-九岁, 年轻气盛的那些。各自家里娇养长大的，懂多少事。”其实要不是两个堂哥在家多游恬恬多有赞誉, 家中长辈提起她亦是赞赏居多，他也不会麻溜地站在游恬恬这边。 毕竟, 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上月, 一个是能日日见到的眼前花，天上月全是传说, 没有眼见为实到底会心生疑虑, 而眼前花的优秀却是有目共睹。 “哼, 等她有开脉境杀开窍境异兽，开窍一境能在四只开窍四五境异兽手中逃生并反杀的经历，再来和游恬恬相提并论吧。”更多的他还没说呢，吓死他们。 有些事在长辈那里也是件避讳如深的事，比如游恬恬军训时，忽然失去修为一事。 他曾问过家中长辈原因，当时家中长辈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了句后生可畏。 “可是杀同境界的，不算什么吧。”堂弟犹犹豫豫，“田莹莹也能做到。” “那开窍杀筑基呢，杀腾空呢？” “真的？”堂弟吃惊，“杀腾空？” “我猜的，家里长辈不让说，你也别说，只说杀了筑基。什么牛鬼蛇神，也配碰瓷游恬恬。”张文理生气。 他也才二十一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口气咽不下去，将这帖子传给班上群里，道：“这事欺负我们课多，不看论坛呢，在论坛里乱说。” 有了2201班的人加入，本来乱哄哄的论坛更乱，最后两方约定，比试。 热血上头定下赛，热血下头后面面相觑，最后视线落到甄茗丹身上。 甄茗丹：“……” 她摆摆手，“别看我，我就晚上睡前碰得上她，但那个时候，她满脸麻木，双目发直，嘴里念念有词，我可不敢和她说话。” 游恬恬都累成这样，她哪敢说，让游恬恬抽出时间去比试？ “那怎么办？要是不应战，岂不是让大一生看笑话，说恬恬名不副实，连应战都不敢？” “他们的话，肯定很难听，要是冲到恬恬身边，对她冷嘲热讽怎么办？” “真不能抽出时间吗？就中午吃完饭，十分钟都不要，解决掉她。” 甄茗丹嗤笑一声，“我说你们也是，恬恬筑基，她才开窍，恬恬赢了她，是理所当然，要是输了，呸，恬恬当然不会输，但和低修为的动手，本就是以大欺小不好看，你们给她揽的什么事。” “戴禁元环打，都不用元气。” “只比拳脚，那也有话说，就算不用元气，恬恬实力高，肉-身强，打赢了不算本事。这个比赛，本来就不该定。”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马后炮没用啊，说个解决方法。”张文理不太开心。 甄茗丹道：“解决办法也简单，越阶杀。” “你们知道的，开窍越阶战筑基的难度，是没有筑基战腾空难的，境界越往上，越阶作战越难。所以，让她开窍和筑基学长打，恬恬筑基和腾空境老师打，多公平。” “虽然恬恬难度更大一点，但不会落下说嘴的把柄，也能让那些无聊的武者闭嘴。” 张文晟拍掌，“好法子啊，还能不用同时进行。” “可以先让那个田莹莹丢个大面子，恬恬再出个大风头，两相对比，自然能将那个田莹莹比成尘埃。” “至于恬恬，和腾空境武者切磋，这个她总能抽出时间了吧。” 和开窍境小辈打，游恬恬可能不愿意，但能有机会和腾空境武者比试，她肯定不会拒绝。 “我去回。”张文理低头忙活。 这边定下法子，那边看帖子的人面面相觑，“和筑基学长打？” 他拿眼觑向田莹莹，“这不是为难人？开窍境在筑基境面前，哪有还手的机会？” 田莹莹笑容不变，慢条细语地开口：“学姐和腾空境武者打呢，倒也不算为难人。” “莹莹你就是太好欺负了，哪能由他们说什么是什么。越阶战不是不可以，但要我们这边选对手，莹莹，你觉得呢？” 田莹莹长睫毛扑闪了两下，细声细语道：“你们觉得合适便好，我什么都可以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也不是想和学姐争什么，只是一个帖子，学姐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平常学习都忙不过来，” 她似是察觉到失口，生硬地转移话题，“我随时都可以，这事早些结束吧，我们武者，精力还得放到学习上来，争一时之气是爽了，浪费的还是自己时间。” 被田莹莹这么一说，其他武者羞愧，“莹莹，你说得对。” 容瑾晟嗤笑一声，骂了句“装模作样”，抱着书离开教室。 “容瑾晟，你什么意思，你还不是这个班的人，你还有没有点班级集体荣誉感？” 容瑾晟走出教室，扭头骂道：“蠢货。” 喻安阳抱起书跟着起身，笑道：“确实挺蠢的，被人卖了还数钱。” 田莹莹望向喻安阳，略带委屈地开口：“安阳同学，大家同学一场，这么骂人不太好吧。大家都是为了这个班级，为了集体荣誉感。” 喻安阳嗤笑，“别对我来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 田莹莹抿唇，低头状似继续看书，眼底却冷了下来，“系统，男主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男主其实对女主是一见钟情，只是一开始不懂自己心意，才会闹出那么多事来？怎么他对我的态度是这样？” “白月光没死，男主自然一门心思扑在白月光身上。你想要获得男主全部的爱，就得将女主气运夺过来，取代白月光，成为这个世界的新女主。白月光必须死。” “对，白月光必须死。”田莹莹瞥了旁边几个武者一眼，轻笑，“这群傻子倒也做了件好事。” 他们这边选个腾空境武者，可做的手脚就多了。 “系统，可有合适的腾空境堕武者？” “有。” 比赛之事全部落定，游恬恬才最后一个知道这事。 她慢半拍从背诵中抽离心绪，一双眼直直地望向甄茗丹，“茗丹姐，你说什么？” 甄茗丹略带心虚地将事情说了，又道：“你一直背书修炼也辛苦了，和腾空境武者比试一场，也算印证这些时候的成果，以及顺便散散心？” 游恬恬眨眨眼，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女主搞事啊。 她点点头，道：“行，比赛时间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安排，对了，和田莹莹比赛的筑基境武者有人选了吗？” “有，是一名研一的师兄，刚进入筑基初期，也不算欺负她。” 游恬恬低头，道：“换个人选吧，人选赛前别让田莹莹知道。” 甄茗丹心一凛。 她熟悉游恬恬的性子，知道她不是那等心思狭隘阴毒之辈，但既然她做出这么个决定，她念头一动，道：“田莹莹有问题？” “不知道，防着吧。”游恬恬没多少心思放到男女主身上，最近欧教授看到游恬恬背书那么勤快，觉得还没压榨到极限，又多添了几本书，她现在人还在这，魂在书上。 “恬恬，腾空境武者，你有把握吗？”甄茗丹忽然后悔提出这个越阶战了，之前想着，都是学校的导师，自然无需担心什么，现在各自准备武者，而游恬恬又对田莹莹这般戒备，她担心田莹莹做坏。 “要不，腾空境武者，限定导师？” “不必。”游恬恬无所谓，她双臂快要锤炼完成，接下来该赚劫气，继续购买体炼之法（2）了。田莹莹不守规矩，反是助她。 游恬恬在双脚和脑袋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选脑袋，就少了个死穴，选双脚，就能增加攻击力，两者之间，暂时分不出先后。 该死的，她都想要，可惜劫气不够。 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喻孟辰。 双倍劫气，太快乐了。 她摸出手机，见喻孟辰一如既往没有消息，神情丧了丧。 “茗丹姐，该睡觉了，晚安。”游恬恬回来时就十点多了，洗澡休息差不多十点半，现在这么说会话，快到十一点，再不睡觉会伤肝胆。 “好。”两人各自回了房，游恬恬抱着陵珠，意识睡觉，身体自发运转呼吸之法。 又过了半月，喻孟辰终于回来了。 当然，游恬恬忙得没时间看手机，是晚上默念课文时，被喻孟辰堵在宿舍门口。 望着一脸颓像的游恬恬，喻孟辰惊了，“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背书。”游恬恬抹抹脸，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受伤？腾空境了？” 喻孟辰神情复杂，“今天回来的，你不是才大二，怎么这么累？” 凭她的修为，大二应该累不着她才对。 “我研一了。”游恬恬眯了眯眼，“在补大学的课程。” 喻孟辰：“！！！” 他有种，明明才过去几月，却像是过去几年的时间混沌感。 “你先休息，我明早过来寻你。”游恬恬随意点点头，想说什么，又觉得脑子混沌，想不出来，于是摆摆手，走进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她总算想起是什么事，“早上四点，早课。” 喻孟辰点头。 三点半，喻孟辰等在宿舍门口，三点三十八，等到游恬恬，和游恬恬一道去研究生训练所。 先带禁元环，再带重力环，和其他研究生一起训练。 修炼完毕，两人各自去换衣室洗完澡，换好常服出来汇合，去吃早饭。 喻孟辰端着十个包子两碗粉坐到游恬恬对面，将粉放到两人面前，又将包子搁在中央，问；“比赛的事是怎么回事？” 他虽人在山海境，但也托同学在学校帮忙照看下游恬恬，所以帖子的事他也知道。 游恬恬低声道：“咱俩气运，小偷来了，懂？” 喻孟辰恍然，“懂。为了避免那人手里有什么古怪，我找张文曦过来。” 游恬恬道：“也行。” 张文曦进阶筑基，也才一年多，不算欺负人。 “你这四个月，任务是不是很难？受伤了没有？”游恬恬又想起这事。 “还好，受了点小伤。” 游恬恬从怀里摸出陵珠，从桌子下递给喻孟辰，道：“拿着，养伤。” 喻孟辰低头瞧了一眼，推回去，“伤养好了，不是什么大伤。” 游恬恬指尖一弹，一股气劲将陵珠送回喻孟辰怀里，低头继续吃包子，“你脸白得像糊了层腻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喻孟辰笑了一声，抱着陵珠。 他没问陵珠哪儿来的，心底美滋滋的，不过见游恬恬瘦得伶仃，那股蜜意又酿成苦酒，疼得他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肉帖在游恬恬身上。 之后，他干脆自己做饭炖汤，天天给游恬恬进补，有了喻孟辰精心食养着，游恬恬总算不再跟之前那样，天天掉肉了。 而游恬恬则一心扑在学习之中，难得的分心也是因为喻孟辰，但当喻孟辰守在身边，连这半点分心都没了，听到张文曦一招击败田莹莹，也只过耳不过心，知道自己比赛日期，更是抓紧时间加快学习进度。 在这加班加点的学习下，压缩出一天时间。 她难得放空脑子，睡到九点，吃过饭继续睡，睡到下午两点。 两点后，她伸个懒腰，慢慢活动活动自身，前往比赛场。 路上是她难得轻松时刻，她左手喻孟辰，右手甄茗丹，晃悠悠地在路上走。 路上遇上愧疚难安的前同班同学，她朝他们摆摆手。 见游恬恬没有恼意，也没横眉冷对，前同学压在心底的不安松了松，不远不近地陪着，一道去比武场为游恬恬助威。 游恬恬想起一事，问：“田莹莹，在张文曦手里一招都没走过？” 这女主，这么废？ 提起这事，甄茗丹也跟着笑，“可不是一招都没走过，站在台上直愣愣地望着对方，像个傻子一样。” “大家都说，她反应能力太慢，有修为没身手，是个花架子。” 这样的花架子，哪比得上游恬恬。 只要游恬恬在腾空境武者手里多抗两招，她就是压倒式胜利。 喻孟辰传音，“张文曦说，那个田莹莹会瞳术，他出手瞬间，竟觉得不落忍，差点要打假赛，想就这么输给她。是他关键时刻坚定自己的心思，不敢拖延，一招将对方打下台。他怕时间长了，自己真不忍心，辜负了咱俩的信任，给打假赛了。” 事实上，是关键时刻，他对上喻孟辰冷冰冰的眼神，吓得瞬间清醒。 不然，他可能会出情意绵绵掌。 游恬恬听着，也有些古怪。 根据她看过的小说，倒有点像万人迷光环，就旁人一看到她，不忍心伤害她，不忍心她伤心，想要顺从她心意，助她事事顺心。 毕竟，瞳术或者魅术，还是讲个基本法的，同境之辈，意志坚定之辈，能短时间内挣脱，至于高阶武者，能迷惑一两秒都是功利深厚，再想继续迷惑，基本没可能，但根据张文曦反馈，继续待下去，会觉得不忍心，这怎么可能？ 那绝不是瞳术。 “还真是冲我来的。”游恬恬眯着眼笑。 她望向虚空，心底徒生一道锐气，当之前以为敌人是老天时，她都不会退却，现在知道敌人不是老天，她又怎会退？ 她迟早站到那个高度，将幕后之人捶成狗头。 到了比武台，那儿已经有个腾空境武者站着，看那腾空境武者的容貌，很陌生。 游恬恬回忆一翻，没在通缉令上见过，望向喻孟辰，喻孟辰摇头。 游恬恬凝眉，竟然不是堕武者？ 随即她松开，或许是她将女主想得太坏了，原著里，女主也没主动害过人。 虽然，有很多人因她而倒霉。 毕竟，男女主爱情有多惊天动地，牵连之人就有多倒霉透顶。 她活动活动下-身子，道：“我上去了。” 喻孟辰拉拉她的手，道：“小心，我也在上边，别怕。” 游恬恬仰头，朝喻孟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踏着阶梯走向比武台。 “那就是游恬恬？好像和莹莹是真的有点像。” “像什么像，明明莹莹更漂亮。” “也不知道她能撑几招，最好是只有一招。” “肯定也是一招败，当一个大境界那么好越的？开窍对筑基都那么难了，筑基对腾空只会更难。” “说不定她刚上台，就腿软得动不了呢，说不定还会跪地求饶。”有坚决拥护田莹莹的武者刻薄地开口。 容瑾晟听不过去，骂道：“你自杀她都不会跪地求饶。” “你咒谁呢容瑾晟，你才自杀呢，诶我说你，你到底是哪边的？还有没有班级荣誉感？游恬恬应了，你以为你面子上好看？” 容瑾晟翻个白眼，浅薄而狭隘的义气，被人当枪使的傻子。 学生间的比试是没有裁判的，不过为了这场比赛的正式性，还是请了裁判。田莹莹那场比赛，裁判由田莹莹那边请，游恬恬这边裁判则有游恬恬这边请，他们的请的裁判，便是喻孟辰。 没有谁，比喻孟辰更让人放心了。 到了台上，喻孟辰先摸出一个机器，示意腾空境武者将手放上去。 腾空境武者望向田莹莹，田莹莹点头。 不会被看出问题。 腾空境武者伸出手。 喻孟辰低头一看，眸光微深，他看了眼腾空境武者和田莹莹，眸光很冷，他喊道：“腾空境武者，修为腾空境三境。” 腾空境，也才四境，四境之后，便可进阶不凡境。 台下一片哄然声。 和田莹莹对战的筑基境武者，才筑基一境，且刚稳定筑基境境界，谁知田莹莹选的对手，竟是老牌腾空境？ 一时间，2301班的同学，都有些脸红，禁不住望向田莹莹。 田莹莹满脸震惊，捂嘴不敢置信，“我发帖时，点名只要腾空境一境武者，怎么会是腾空境三境？” 她往前走了两步，道：“这场比赛改日再进行吧，腾空境三境，太欺负学姐了。” 之前那个拥趸道：“莹莹，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而且，他们只说腾空境武者，也没限制说腾空境一境啊，还在规则内，总不能输不起吧。” 后边那话，他故意加大声音。 武者耳聪目明，这么一扩大，过来观看的武者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武者对这拥趸颇为不耻，这般行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是奇了。 田莹莹凝眉，“小庄，不是这么算的——” 这时，上边喻孟辰打断她的话，“游恬恬，筑基一境，比赛开始。” 田莹莹的话戛然而止，略带惊异地望向台上，就这么认了？ 她还以为，要多说上几番话，才能让他们骑虎难下不得不认呢。 她凝眉，对方这么爽快，倒显得她这边不够大气。 她泪眼盈盈，愧疚道：“学姐怎么就这么认了？要是不小心哪儿伤了，岂不是我的罪过？我明明说过，可以改天再比的。” 就是这样，待会儿游恬恬要是被腾空境武者“不小心”废了丹田，也是她自找的。 拥趸冷哼，“自大呗。” 此时没有人再留意他俩的对话，所有人视线都落到比武台上。 田莹莹和拥趸也往下比武台，瞳孔微微长大，怎么可能？ 比武台上，腾空境武者率先出招，他这一招出得阴险，直击游恬恬腹部，打定主意一击即废。 不过，游恬恬先行双手交叉护在腹部，他一拳击中游恬恬手臂，不仅没将游恬恬击退，反而自己被他击出的力道反震，噔噔噔地后退两步。 于是瞧在众人眼中，便是游恬恬一击击退腾空境武者。 下边观看者纷纷哗然。 怎么可能？ 筑基境一境武者对战腾空境三境，筑基境武者没有倒飞，反而是腾空境武者被击退？ 天方夜谭吧？ 第54章 赢 是在打假赛？ 大部分人不由得冒出这么个念头。 不然怎么这么荒诞, 完全颠覆他们的认知？ 比武台上，游恬恬望着对方腾空境武者，眼底闪过冷意。 这个男人, 是冲着她的丹田来的。 腹部和丹田，位置相近，但是击中时伤势天差地别。 不仅仅游恬恬察觉到了，喻孟辰也察觉到了。他当即出手，击向腾空境武者。 游恬恬喊道：“孟辰, 别做多余的事。” 喻孟辰退了两步, 落到游恬恬身边，道：“可是他——” 游恬恬眸光很冷, 但还是道：“在规则之内。” 是她高估女主的道德了。 腾空境武者脸上肌肉牵扯下，面容愈发狰狞, 他望着游恬恬和喻孟辰，隐隐嫉妒，他抚抚袖子，道：“这就是高校的裁判？亲自下场对付选手？” “他想废你丹田，抓住他, 问明幕后使者。”说到幕后使者，他生出杀心。 腾空境武者扯扯嘴角, 道：“你可别乱说，我没有要废她丹田, 难道我不能攻击她腹部？早说嘛, 将这规则写出来，还有什么规矩？不能击她脑袋, 不能打她胸部？” “这就是高校精心培养出来的武者？搞笑呢。” “还打不打？不打就投降。筑基境丫头片子, 比试就爱作妖。” 游恬恬拉拉喻孟辰的胳膊, 道：“比试继续。” 这样的人，不将他打服了，他那张嘴，只会比蚌壳还硬。 喻孟辰担忧地望向游恬恬，游恬恬眉宇间一片坚毅，她朝喻孟辰笑笑，“没事。” 她双手已经锤炼完成，面对腾空境也有一战之力。 她垂眸，知道自己改选什么了。 下一步，选双脚。 她练的是拳脚功夫，拳脚跟了上来，攻即是防。 喻孟辰不情不愿地后退，见田莹莹同学早早拿起手机进行录制——当然他们愿意是录下游恬恬狼狈一幕，但此时却成了对方伤害游恬恬的证据。 他朝张文曦使个颜色。 张文曦比了个OK。 喻孟辰注意力再次落到台上，伸手上前一切，“比赛继续。” 腾空境武者没能一击即中，再次出招时谨慎不少，他身形似蛇般蠕动，劲气外放，瞬间落到游恬恬身前，一拳击向游恬恬太阳穴。 腾空境武者速度很快，比闪电还要快上三分，这样的速度，肉眼几乎不可辨认，游恬恬脑袋不断尖啸尖啸，头皮更是阵阵发麻，求生意欲和于多次游走生死间的本能让她动了。 她看不见对方的招式，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形，她完全凭借本能震步侧移，又是一个震掌弓步侧冲。 “轰——” 腾空境武者中箭的大雁下坠，重重地摔在比武台下的地面上，摔到护栏线前，前排武者眼皮之下。 场面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像卡住脖子的鸭子，一口气哽在喉间，屏住了呼吸。 像是在上演默剧，又像是在反应消化这种情况。 “怎么可能？” 一道女生尖叫响起，众多武者方才从这迷乱中回神，“赢了，赢了！” 他们纷纷欢呼，尖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敢置信。 “啊啊啊啊——” 游恬恬还维持着弓步侧冲的姿势，肾上腺全部往脑袋上涌，刺激得她精神亢奋，头发麻意没法降下来。 她喘着粗气，慢慢平复似要蹦跳出胸口的心脏，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她赢了。 她一拳击败腾空境武者。 她这双已炼成玉骨的手，不化骨境下，无人能破，无人能敌。 好逆天的体炼之法。 游恬恬瞳孔张大，心底尽是喜悦。 喻孟辰握着游恬恬的手，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在那腾空境武者攻击的时候，他的心也差点骤停。 他双手紧握，是克制，也是愤怒。 他握着游恬恬的手，压下心底后怕。 真好啊，他的姑娘，强到不需要他的保护。 游恬恬走到比武台边，居高俯视下边腾空境武者。 游恬恬没有收手，虽然因为本身修为不足，让玉骨固有的坚硬和力量没能全部发出，但只激发出十分之一，就足够腾空境武者吃上一壶。 腾空境武者武者肚子，口吐血沫，蜷缩着像是蒸熟的弓虾。 他痛得五官乱飞，面容狰狞，连身形也不断颤抖，像是变了形。 不是像是，而是他真的在变形。 四肢拉长，五官偏移，从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国方脸中年男人，变为一个一米八鹰勾牛眼倒三角脸的中年男人。 “啊，他变脸了。” 有武者尖叫出声，“他缩骨换面，是准备做什么？” 喻孟辰眸光一动，跳下比武台，瞬间出手，封住腾空境武者的筋脉。 他对其他武者道：“这是堕武者，有通缉画像，我带他去找校长。” 他仰头望向游恬恬，游恬恬点头。 喻孟辰收回视线，又冷冷地瞥了田莹莹一眼，起跳两下，消失于人群中。 其他武者目送喻孟辰离开身影，找了找没找到后，才道：“那位学长说什么？” “堕武者！” “堕武者怎么能进学校？” 大部分武者都望向田莹莹。 田莹莹此时已经不再失态，她满脸惊慌，失魂落魄，“怎么会是堕武者？堕武者的账号，武协还留着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在武协上发了个求助帖。” 她抬头望向游恬恬，后怕又庆幸，“还好还好，恬恬学姐没事，不然我百死都难心安。” 她没注意到，同班同学里，有几人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怪异。 之前那腾空境武者被游学姐一招打败时，其他人虽说震惊又怪异，失语中努力消化这个事实，只有她第一件事惊呼“不可能”。 那声音又尖又利，像是看到什么完全没法接受的事，五官都有些扭曲，一眼瞧去，像个恶鬼。 她似乎，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美好。 再看比武台上，2201班的学姐学长冲上去，将游学姐托着上丢，而游学姐那样强的一个人，竟没反抗，任他们丢着发泄激动与兴奋，瞧着瞧着，不知为何，竟有些羡慕。 这是大佬的无声宠爱吗？ 他偏头再看容瑾晟，他激动地握紧双拳，满脸通红，对这一幕接受得很快，若有所思。 事情到底是变成现在这样的？ 当初他刚入学，游学姐名声好像并不出名，她既不是帝都张家之人，也不是帝都谢家之人，他怎么会注意到她？ 对，就是这样怪异，如他这样的世家子弟，首先关注的，应该是张谢两家，看能不能给自己家族搭上关系，游恬恬纵然天才，非张非谢，他关注她有什么用？ 未成长起来的天才，合得来就交好，合不来就远离，这是家族教导，他怎么会忘了？ 好像是某个小傻-逼看上田莹莹，然后田莹莹苦恼，说旁人将她认作了游学姐，田莹莹一失落，那小傻-逼就英雄主义上头，对大家抱怨游学姐；几次三番下来，他们不曾见过游学姐，先对游学姐有了深层的恶感，之后那小傻-逼更是发帖子踩一捧一，而他们被帖子回层气到，坚定自己这边的阵营。 当人在群体之中，是很难保持自我意志的，所以，他们裹挟着在群体与阵营之中，完全丧失自我，一步步往前走。 没来由的厌恶，毫无理由的做对，一切稀里糊涂。 他再次审视田莹莹。 这边已有人慢慢察觉到不对，那边游恬恬被2201班的同学不断抛上抛下，宣泄心底兴奋。 游恬恬任她们抛了几分钟，将身一纵，落到一旁，大声喊道：“可以了。” “不可以。”班上同学又聚过来，笑嘻嘻地，你摸一下，我摸一下，到底没有再抛高高。 她们默契地没有多问，只道：“恬恬，以后你就是我们偶像了。” 筑基击败腾空，一如既往地出现奇迹。 游恬恬笑了起来，摆手道：“过誉了过誉了。”不过很快面色一转，“既然以我为偶像，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后八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正经得好似教导主任。 “哈哈哈哈——” 其他人都被逗乐，漫应“好”。 了却这桩事，游恬恬继续投入学习之中，待期末考试考过，并全都及格后，游恬恬才放松下来。 这时，她隐约记起，喻孟辰和她说过那腾空境武者的事，但她不记得了。 她打电话给喻孟辰，喻孟辰来得很快，两人在宿舍下边汇合，又去了学校水榭。 微风徐来，湖水涟漪。 喻孟辰听见游恬恬问这事，禁不住笑，笑得游恬恬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捶捶喻孟辰，骂道：“笑什么笑，我又不是学霸，记性不好不是正常的？” “哪里哪里，你是大学霸，谁能像你一样，一学期学完一年半的课程。”喻孟辰夸了一句，又迅速转移话题，道，“那堕武者被送到武协，根据他的最新，先废丹田，后交给俗世警局，判决死刑。” “至于田莹莹，她很谨慎，和堕武者联系时，口风滴水不漏，废你丹田这个要求，她说得很隐晦很隐晦，由堕武者自行意会，没法根据这个判她罪行。” “不过，”喻孟辰冷笑，“她身边除了那些没脑子的，班上不少武者都远离了她。” 顿了顿，他又道：“她身上确实有些古怪，经过半学期，之前那些远离她的，对她心生戒备的，又渐渐的对她态度有所好转。” “棋子。”游恬恬说了一句，又笑道，“不必在意她。” 她视线落向面板上，击退腾空境武者只有四个劫气，但是粉碎田莹莹阴谋，奖励了她二十个劫气，那害她之人盯着她，但那护她之人也盯着她。 而她击退腾空境武者，更让她明白，自己实力强，无需担忧一切阴谋诡计。 看在劫气份上，她还隐隐期待田莹莹再次出手，可惜呀，田莹莹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怎么的，又潜伏下来了。 喻孟辰应了一声嗯，没有告诉游恬恬，他将游恬恬击败腾空境武者，和田莹莹被张文曦一招击败的视频常年挂在论坛上，谁上论坛都能看到。 想踩着游恬恬上位，她也配？ “对了，暑假我要闭关，你呢？是出任务还是？” “出任务。” 喻孟辰的功法，和杀戮有关，所以只要不是受伤，基本上都在山海境内杀异兽。 他有时候也会迷茫，“异兽到非人境，会变成人形，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你说以后就是这样，一直打打杀杀下去？” “不会的。”游恬恬信息满满，“将它们打痛了，那些好战分子杀了，就能建交了。” 人族和异兽，总要寻到个和平共处的方式的。 毕竟，一直打仗，总会疲惫的啊。 人族不能输，异兽杀不完，当然神明也不允许杀完，继续下去，最终的结果还是和平共处。 她那个世界，匈奴和种花家打得那么激烈，种花家更是几次差点将匈奴灭亡，但到她那个年代，还不是和平共处了？ 喻孟辰将心底软弱一收，道：“你说得对。” 异兽悍不畏死，那就杀得他们畏死，这战争，总要结束。 “好，我等你回来。”游恬恬望向喻孟辰。 喻孟辰情难自禁，上前拥住游恬恬。 游恬恬眨眨眼，没有躲。 喻孟辰激动之后，察觉到这点，轻笑，抱得更紧，他亲亲游恬恬的头顶，略带忐忑地问：“咱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吧？” 游恬恬推开他，抱臂冷哼，“想得美，什么都省略，还想在一起。” 喻孟辰立马摸出个戒指，单膝跪在地上，仰头道：“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游恬恬低头，和喻孟辰对视。 望着望着，脸颊渐渐红了。 她将喻孟辰拉起来，假装不悦地开口：“行了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随便跪。” 说着，她却将手伸到喻孟辰掌上，头偏到一边。 喻孟辰会意，将戒指套在游恬恬手指上。 第55章 重伤田莹莹 两人虽然成为新晋男女朋友, 但委实没有多少含情脉脉时间，只温情一天，一人得去历练, 一人得去闭关。 送别喻孟辰，游恬恬开始准备回山海境的东西，她先给小蘑菇换个ipad，这个ipad里，下满新的动画片, 又给小蘑菇买了新的衣服, 这些衣服全都洗了晒干，可以直接穿, 最后还带了慢慢一大袋子零食和玩具。 回到崖底，缓冲之后躺在地上, 岁星从大蘑菇里钻出来，跳到游恬恬肚皮上。 游恬恬像是被重物撞击，一口浊气逼出，五脏六腑都移了形。她慌忙抱住岁星，笑道：“哎哟我的宝贝, 轻点。” 岁星笑嘻嘻的，肥嘟嘟的屁-股动了动, 疼痛转移，再次痛得她全身神经都在牵扯。 游恬恬强忍住了, 没在面上带出来。 她忙转移话题, “小星星，给你带了好吃的, 要不要吃？” 岁星从游恬恬身上翻下, 爬到大零食带上, 往里探头。 她摸出薯片，撕开，抓起薯片开吃。 游恬恬坐起来，在旁边笑望着她，心满意足。 她又摸出玩具和衣服，道：“岁星，都试试，喜欢不喜欢？” 岁星连连点头，望着衣服两眼放光，游恬恬给她带了一顶钻石铂金做到的公主冠，带到岁星头上。 小女孩肉肉嘟嘟，公主冠璀璨白皙，却压不下小女孩那一身白-嫩，不减可爱，添了几分贵气。 “好看。” 岁星摸摸发冠，歪头，笑了笑，继续吃薯片。 游恬恬摸出塑料袋，道：“小星星，上次零食垃圾呢？放到这里边。” 那些塑料，都是不可降解的，留在这儿只会污染土壤，还是要带走。 岁星闻言，根部噗噗将那些垃圾吐出，全丢进大袋子里，显然这些垃圾她也很发愁。 游恬恬摸摸岁星的头，将垃圾丢回俗世，之后前往乾城，接任务，赚劫气点。 这些任务大多是清扫任务，有个人也有小队，大多数是小队，开着车子嘟嘟嘟地前冲，这些车子的能源是电，不会造成空气污染。 在环境保护这块，山海境神明拿捏得死死的。 游恬恬羡慕地望着私家车，和其他没有车的小队或者个人一道乘坐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每七天一趟，也便是说，至少得在那目的地待足七天才能回去。 游恬恬上车后视线一扫，寻了个靠窗的空余位置坐下，自她之后，又有十几个人上车，将剩余位置坐满，之后公共汽车启动。 游恬恬身侧坐着的，是一名面容疲惫的中年女性，穿着黑色武道服，眉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色。她瞧见游恬恬，眼底闪过抹羡慕。 不过她没有交谈的心思，瞥了游恬恬一眼，闭双眼闭目养神。 游恬恬不想睡觉，她视线落到透过窗，落到外边荒山林野之中。 山林之中的路，是很原始的土路，一下雨泥土成浆，异兽走过便会有深坑留下，一出太阳，平整的路面上坑坑洼洼。 所以，车子开过，颠颠簸簸。 有那种穿越年代剧的意味了。 游恬恬只坐了半个小时，就觉得浑身骨头疼，想下车。 而这路，她还得至少再坐两个小时。 笑不出来。 终于到达目的地，车上的武者迫不及待下车，显然被这车颠到身子骨疼的不仅仅是游恬恬。 下了车，小队汇合，背着背包进入山林，而那些独来独往的，也整理好自己袖口裤口，握着匕首，寻个方向，低调入山。 游恬恬哈了口气，点开山海境地图，又点开上边搜索，输入“筑基境异兽”，不多会儿，地图缩小，红圈圈密密麻麻，是看一眼，会密集恐惧症发作的那种。 游恬恬想了想，输入“筑基三四层异兽”，这次红圈圈少了很多。 游恬恬点开其中一个圆点，点击导航，面上地图上，出现一条明显的线。 游恬恬跟着这条线上山过溪，避过其他异兽，精准摸到那只筑基三境异兽附近。 这只异兽是狍鸮，长得像羊，眼睛在腋下，人面人爪，牙齿尖锐。 游恬恬眸光闪了闪，退了十来米，弄出动静，假装毫无防备地往这边走。 狍鸮腋下的眼睛动了动，视线隔着山林和野草，精准落到游恬恬身上，它折身于野草中潜伏，似风过草丛，手足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游恬恬手拎着棍子，随意在草丛里拨动，似是戒备惊扰藏在草丛里的异兽，狍鸮眼睛闪过人性化的嗤笑，前爪攀树，似豹似蛇般缘木而上，踩在粗壮的树枝上，它居高临下，俯身。 游恬恬眼角扫过面板，面板上有关狍鸮的圆点在附近清晰可见，若是她继续拉大地图，或许还能瞧见狍鸮此时情况。 但游恬恬没有这般做，她关闭了地图。 地图可做辅助，不可依赖。 在游恬恬距离狍鸮所在大树还有两米时，狍鸮忽而往下一窜，五根爪子指甲尖尖，似一柄柄小刀，若是被划过，血肉都得被削掉一大块。 若是被抹了脖子，能当场大动脉破裂死掉。 游恬恬感应到风刮而过，似是被吓到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狍鸮腋下的眼闪过轻蔑，探出的前爪再次前伸，游恬恬注意力不再狍鸮身上，而是紧盯着面板，待劫气值一动，当即一个震步侧移。 狍鸮轻巧落地，对游恬恬避开它一爪有些不敢置信，它不死心地继续扑向游恬恬，游恬恬每每关键时刻避开。 一只筑基境狍鸮能给五点劫气，见这只狍鸮劫气都薅完了，她不再留手，一掌击碎狍鸮内脏，辣手夺命。 就地吃完狍鸮肉，又将剩余狍鸮肉烤成半干的肉干后，游恬恬继续寻找异兽。 在面板帮助下，游恬恬一天能杀四只异兽，赚取至少二十劫气点，短短七天下来，她蹿了174劫气点，游恬恬趁着汽车过来之前，又抓了只筑基一境异兽，好了最后六点劫气，又赶在汽车启动前奔到附近，大声喊道：“等会儿等会儿。” 开车司机冲开车门，抱怨道：“怎么不早一点？” 游恬恬连连道歉。 因为来得晚，已经没了位置，游恬恬干脆坐在司机脚边的台阶上，她望着面板，满脸兴奋。 一百八，能买三部体炼法，就选双足，头部和腹部，等再攒足60劫气，再选胸部。 重回到崖底，游恬恬留足自己吃的肉干，其余肉干全埋在蘑菇根部，又给岁星换了个漂亮发型，游恬恬开始闭关。 岁星摸了摸佩戴着铃铛的包包头，晃了晃，听到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岁星又开心地笑了。 她趴在蘑菇盖上，继续看猫抓老鼠怎么抓也抓不到的故事，胖胖的小手还抓着薯片往嘴里送，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乖崽，这凡间食物，给我也送点呗。”空中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随风而来，落到岁星耳边，说不出的舒服， 岁星咬了一口薯片，嘎嘣脆，“才不要。” 自己吃还嫌少，哪有分量分。 “哎哟你这不孝子，爹爹万年每进过食了，你孝顺孝顺下爹爹怎么了？你忘了，是谁将你救下，并将你养这么大？” “老天。” 岁星见游恬恬沉浸在自己修炼之中，缠丝一动，将游恬恬搬进药泉里。 原本少了三分之一的药泉，此时泉水又重新变满，连药效都变强几分。之后，岁星又丢了一颗蘑菇进去，蘑菇一入药泉，立马化作汁水融入药泉，药泉药性更为浓郁。 原来这药泉，是岁星无聊时弄出来的。 游恬恬对外界一无所知，她信任岁星，完全沉浸在修炼之中。她相信在岁星和那位前辈的看护下，自己绝不会出意外。 游恬恬身上血肉消融，所有元气药性尽数灌入双-腿骨头，骨头在药性逼迫下，一点点逼出杂质，由白变玉。 这个过程疼痛而漫长，少有松懈之心，就没法再坚持下去。 游恬恬自然也有过放弃之心，只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利剑，让她不敢放松，更不敢放弃。 除了一鼓作气，没有其他办法。 一月，腿骨炼成玉骨。 游恬恬正欲锤炼头部，忽然起了心思，又重新锤炼手部，然后她发现，手部玉骨还能继续锤炼，玉质骨头可继续蜕变成金色。 不过，进度远比白骨成玉慢得多，她耗费半月，也才锤炼出金指尖，这还是在不缺元气，不缺药效的情况下。 游恬恬从药泉中一跃而起。 她望着身后药泉，抱抱岁星，道：“我会将这些耗损补齐的。” 这事，她占了岁星好大的便宜，若非岁星，她体炼速度不会这般快。 岁星指指iapd、衣物、零食、玩具等物，示意她已经给了报酬。 游恬恬笑道：“傻岁星，这些可不值钱，你的一点肉，能买很多很多这些东西了。” 岁星捂住双耳，不听不听不听。 游恬恬没有开口说话，她自会记得。 岁星见游恬恬开始收拾东西，有些难过，哎，虽然游恬恬过来只是修炼，也不和她说话，但总觉得很开心。 她又拔了两根缠丝，和游恬恬腰间缠丝融合，形成一根更大更漂亮的缠丝。 岁星道：“修炼。” 游恬恬摸摸她的脑袋，离开崖底。 刚出山海境，还没下荒山，游恬恬忽然感到不对。 太静了。 暑假山林蝉鸣不断，但此时除却风声，她听不到半点其他声音。 有人潜伏。 游恬恬思绪转得飞快，脚下却没停顿，仿若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打开山海境地图，输入腾空境武者，果然，在附近瞧见三个红点。 三名腾空境武者，可真瞧得起她。 游恬恬心微沉。 她浑身轻松地踏入腾空境武者的包围圈，三道耀目光芒劈碎空间，刺得仿若万丈闪电，一道为大刀，当头劈开，另外两道为长剑，一左一右锁住游恬恬后退左躲右避路线。 三人显然是熟人，同时出手，默契异常。 三人实力本就高出游恬恬一大境界，有短距离偷袭，游恬恬看似避无可避。 游恬恬也没有躲避。 她双手上举，挡住两柄长剑，同时右腿几乎一字马高抬架住长刀，她双-腿双臂已成玉骨，腾空境武器并不能给她造成伤害。 这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底牌。 她双臂用力，震开使剑的腾空境武者，腰腹似蛇般用力，整个身子半边腾空，另一只脚似鞭子般踢向前边腾空境武者。 前边腾空境武者长刀一收，挡住游恬恬左腿，而这时，左右两名腾空境武者的长剑又似流火般疾驰而来，分别刺向游恬恬太阳穴。 游恬恬没有理会旁边攻击，脚踩乾步，身子一个翻空落到前边那名腾空境武者的背后，右手成爪，爪尖金骨捏住腾空境武者的脊椎，用力一捏，腾空境坚若石柱的脊椎立马断成两节。 “啊——” 使刀的腾空境武者惨叫一声，软绵绵倒在地上。 使剑的两名腾空境武者对视一眼，双剑交接，在空中划个弧度，再次击向游恬恬。 游恬恬一个震步，右手成爪，在长剑即将刺穿她的胸膛时，破空诀出，顿时身形摇晃成残影，而她本人落到两名腾空境武者后边，一左一右，捏碎两名腾空境武者的脊椎。 待三名腾空境武者瘫痪在地，游恬恬先废了三人丹田，之后摸出手机，给武协打个电话。 将这三名腾空境武者上交武协后，游恬恬回到学校。 她仿若无事般在学校内学习，但私下却留意田莹莹的行踪。 她击败那三名腾空境武者后，劫气多了三十点，显然，这暗杀是田莹莹捣的鬼。 从明谋上升到阴谋，她无法再容忍田莹莹。 这次是她暑假将双-腿强化，从而从三名腾空境武者手里得了命，下次呢？ 她不能再侥幸。 非人境，她肯定打不过。 一月后，游恬恬按照往日计划不徐不疾，不过晚上提前一小时回宿舍。她洗漱完，和甄茗丹说一声她先休息，回到房间。 她换了身黑色武道服，用手机放出她录制的呼吸之声，之后从窗户处悄无声息下落，避过监控来到某处树林。 九点半，田莹莹下晚学回来。 在她经过小道时，游恬恬忽然出手，一掌击中田莹莹丹田，之后迅速离开。 避过监控回到寝室，她摸出手机，将手机格式化丢到新盒子里，躺回床-上，睡觉。 晚十点半，有导师过来，游恬恬和甄茗丹都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开大门。 导师瞧见两人，笑道：“都已经睡了？” 甄茗丹和游恬恬点头。 “什么时候睡的？” “九点多吧，没看手机。”游恬恬应了一句，疑惑地问，“怎么了教授？发生了什么事？” “有谁能证明？” “我。”甄茗丹举手，走到前边，道，“我听到恬恬房里的呼吸声。我是十点睡的。” “九点半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导师又问。 “给我姐姐打电话。”甄茗丹摸出手机，给导师看通话记录。 导师检查了下，道：“田莹莹同学重伤濒死，有歹人在学校作乱，你们要小心点。” 导师说到歹人时，望着游恬恬颇有深意。 游恬恬表情毫无破绽，惊讶地恰到好处，没有半点漂浮，也没多停留少停留，看不出是真惊讶还是假惊讶，导师神色愈发莫测。 游恬恬又恢复笑意，道：“多谢老师提醒。” 甄茗丹凑过来，问：“那老师有看到那歹人往哪跑了吗？” “没有，夜色太黑，那歹人出手太快，也跑得太快，没有找到线索。那歹人胆大心细，你们平时多加小心。” 导师没有多留，继续下个寝室。 游恬恬和甄茗丹关上门，甄茗丹低声道：“居然能在那么多腾空境导师眼皮底下作案，这歹人做什么不好呢？” 游恬恬道：“是啊，做什么不好呢？” 田莹莹拥有那样的机缘，去山海境杀异兽多好啊。 不过，既然田莹莹不这么做，倒也知道盯上她的是哪边的了。 绝对是异兽那边的。 游恬恬眸子微深，有些遗憾。 可惜了，那么大的劲气打入体内，居然没死。 不过没关系，断了筋脉和丹田，又没了武者身份，应该掀不起多少风浪。 不过除恶务尽，找到机会，还是得去补刀。 第56章 俗事 发生这么大的事, 学校导师肯定在盯着，游恬恬暂时不能动手。 她又恢复繁忙的学习生活。 倒是学校那群导师，闲聊的时候忍不住说起这事, 感慨道，“游同学还真沉得住气。” 游恬恬那一掌，是下死手来的，若非田莹莹身上有些古怪，也没法吊住一口气。 本以为游恬恬敢在学校动手, 是个冲动的, 没看田莹莹暗杀人，都是在荒山野岭？谁知道人家硬生生地又按捺下来。 游恬恬遭暗杀那事, 他们起初也没疑心到田莹莹身上，不过游恬恬下了这么重的手, 他们反倒深信不疑了。 毕竟游恬恬连对暗杀她的凶手都按照规矩交给了武协，没道理和她无多少恩怨的田莹莹，下那么重的手。 欧教授道：“自然沉得下气，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呢。” 在田莹莹和游恬恬之间, 自然是游恬恬更得他们心意。 一个主动去山海境历练，又杀了两个神灵, 一个看着有些天资但无武者之心，傻子都知道选谁。 “算了算了, 她自以为无人瞧见, 咱们也别说这事，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吧。别谁嘴巴没把个门往外透露了消息, 反而不妙。” “行, 知道你护着门生。” 研究生导师, 不是师父，但也算是一种相对亲近的链接关系。 欧教授道：“现在她是我门生，以后如何，还不知道呢。” 她很看好游恬恬。 她在看好之后，又给游恬恬二十六本厚厚的书籍，“都背下，寒假，你去前线不？” “不，我要闭关。”游恬恬现在有了很大的危机感，恨不得全身玉骨都给装备上。 欧教授瞧了游恬恬一眼，道：“要不，你先闭关，闭完关后，带着这些书去前线？” 顿了顿，她又道：“你可以去昆仑山，不周山，或者招摇山。” 游恬恬想了想，觉得可行。 不过，她有个疑问，“教授，前线这么危急了，连我这样的筑基，都要送去前线？” 导师已经几次提起，她要不要去前线。 欧教授摇头，笑道：“那倒不是。前线有人族长者，你去了那边，若是能得他们看重或者指点，能学到的，比在学校的更多。” 若非她受伤，她是宁愿去前线的。 学校里的老师，大多都是如此，在俗世养伤，顺便教教后辈。 若伤势好了，就去前线，由其他伤重的腾空境武者接任。 做了决定，游恬恬再次回到山海境，先去清扫异兽赚劫气，再回崖底闭关。 照例给岁星带来不少解闷的零食玩具和动画片，游恬恬花费一年时间，将全身骨头凝成玉骨，又花了半年时间，将双手凝成金骨。 一年半后，游恬恬抱抱岁星，道：“小星星，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过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带给你。” 岁星歪头，想了想，道：“零食，书，动画片。” “好。” 游恬恬先回家一趟，陪游父和游哥过个好年，之后带足零食和书送入崖底，陪岁星玩了半月，又回到学校，前去寻找欧老师拿书。 她没急着前往进山海境，而是先在学校内练习，她预备和甄茗丹见一面后，再进山海境。 到了和甄茗丹约好的日子，甄茗丹没回学校，游恬恬心生不妙之感，给甄茗丹打个电话。 一次电话没通，游恬恬继续打。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后，那边总算接了电话。 “恬恬。”甄茗丹的声音沙哑，很是疲惫，又带着隐忍的痛苦。 游恬恬心拎起，昨晚两人通话的时候，甄茗丹还很高兴，怎么一天一-夜不见，甄茗丹的情绪就这么压抑？ 她轻声道：“茗丹姐，发生什么事了？别慌啊，有我在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用了，事情已经解决了。”甄茗丹哼声冷笑，似是弦压抑到极致，忽然断裂，此时有种破罐子破摔感，显得诡异而宁静。 游恬恬愈发不安，“解决了好啊，那茗丹姐什么时候过来？” “过不来了。”甄茗丹平静地开口，“我成堕武者了。” 游恬恬瞳孔不受控制睁大，她往外冲，“茗丹姐，你躲好，我去找你。” 甄茗丹倒是有些高兴，“听到我成堕武者了，你也不怕？挺好的，能交你这么朋友，我这一生，也不算白来。” 甄茗丹这话太过不详，游恬恬心难安，“茗丹姐，你别做什么傻事，你想想你姐姐，你那外甥女。” “她俩没了。”甄茗丹声音痛苦压抑，似被人凌虐的凄厉猫叫，让人不忍听闻，“我姐姐和我外甥女，都死了，被那个畜生打死了。” 游恬恬脚步顿住，眼泪禁不住盈眶。 她虽然没法感同身受，但这事听起来就很惨，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有些慌乱道，“你将他杀了？没事，那畜生该杀！你什么都别说，我给你找个好律师辩护。” “不用了，我不仅杀了他，我还杀了我弟弟。”甄茗丹哈哈大笑，“我将他俩的命-根子杀了，真畅快啊。” “他俩为了这个命-根子，将我姐姐嫁了出去，又为了那命-根子的修炼资源，对我姐姐受虐待一事视而不见，他俩该死！” 若是可以，她连那对父母都想杀，可惜，她没狠到可以杀父弑母。 不过杀了他俩的命-根子，又废了她父亲的命根子，让他俩彻底没了指望，也算报复了回去。 “最可恨的是我，我粗心大意，没有察觉到我姐姐一直被家暴，真信了我姐姐的话，以为那畜生对她很好。我年前还为她高兴，总算摆脱了我那对人渣父母，谁知道离了狼窝，近了火坑。” “我为什么没能早发现呢？” 游恬恬听出甄茗丹丧失所有心气，也没了求生意志，大急，强硬道：“告诉我地址。” 甄茗丹久久不曾说话。 游恬恬耐心等着。 她上了地铁，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广告，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具体做什么，她又没有头绪。 僵持了半个小时，甄茗丹报上地址挂了电话。 游恬恬低头，用APP买了一张最快到达羊城的飞机票，因为是临时的，头等舱和商务舱都没了，只剩下经济舱。 游恬恬没有犹豫地买了。 三个小时，游恬恬动了动僵直的双-腿，下了飞机，前往甄茗丹报的地址。 不过到了之后没看到甄茗丹，游恬恬又给甄茗丹打个电话。 甄茗丹没接电话，只回了信息，“我在武协。” 游恬恬又打开武协APP，搜羊城武协电话，打电话问出位置后，又前往羊城武协。 羊城武协监狱中，游恬恬终于见到甄茗丹。 甄茗丹此时情况很不好，脸上身上血迹未清，一双眼满是血丝，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没有光。 她靠在墙上，呆愣愣的，像是空中飘荡荡的落叶，没有落点，没有牵挂，不知何时摔落到地上，彻底无声无息，于天地间消失。 她，没有多少求生意志。 像是生无可恋，死亦无妨。 “茗丹姐。”隔着栏杆，游恬恬喊道。 甄茗丹眼珠子动了动，望向游恬恬，有段时间双眼才聚焦，对上游恬恬视线。 “恬恬。”甄茗丹哑声开口。 此时她心情已经平静，起身走向游恬恬，道：“不必为我奔走，我认罪。” 游恬恬望着甄茗丹，很是难过。 明明昨天之前，甄茗丹还在和她说，她小外甥女很可爱，最喜欢缠着她坐在她肩膀上飞飞，还喜欢拿着自己玩具和她一起分享，做了什么得表扬的事还会叭叭叭的炫耀，结果一-夜之间，这些温情全没了。 游恬恬沉默片刻，道：“你是为亲报仇，情有可原。” 甄茗丹抿唇，背靠着栏杆，轻声道：“你知道么，我姐姐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她孩子被那畜生活活打流产，流产后，那畜生犹不知足，怪罪我姐姐身子骨不好，将他孩子流没了，硬生生将她打死。” “平常我回来的时候，他不会打我姐姐，我没在姐姐身上发现过淤痕，所以我信了姐姐的话，以为她过得很好。昨晚他喝醉了，酒劲上来打了我姐，平常的时候是避着囡囡的，昨天他喝醉了，行事没那么周全，被囡囡看见，囡囡上前护住我姐，他一起打，将囡囡也给打死了。” “我只恨，我没有早点发现，更恨我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 “我不后悔，杀人和杀异兽，没什么区别。” 游恬恬抿唇。 她差点也杀了人，她也没多少感觉。 她守在监狱外边，静静地陪着她。 一天之后，对甄茗丹的处置下来了。 她虽是为亲报仇情有可原，但犯罪就是犯罪，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且认罪积极，没有反社会倾向，决定给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去山海境服役五年。 甄茗丹没有异议。 游恬恬道：“我陪你一起去。” 甄茗丹拒绝，她冷静地开口，“现在已经很好了，你在学校好好学习。” 甄茗丹其实是羡慕游恬恬的，实力强资质高，且家庭幸福美满，像个小太阳一样，让人能一眼瞧见。 她虽然年纪比游恬恬大，平时将她当妹妹照顾，但实际上，是以游恬恬为目标激励自己前进的。 让她瞧见自己这不堪一面，她足够羞愧，暂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游恬恬瞧出她眼底的希冀，沉默片刻，道：“好。” 甄茗丹处置一下来，隔日便被押送进山海境，游恬恬没有跟过去，服役是去军队，而军队一向不容外人进出。 她先回了游家。 游父和游哥对游恬恬情绪一向敏-感，立马察觉到她的失落，小心翼翼地问，“乖宝是不是受欺负了？” 游恬恬摇头，“若是我受欺负了还好。” 若是她受欺负了，还没这么难受。 “爸，我想建立基金会，资助女孩子。”游恬恬望向游父，道，“我将我的分红和收益，都投入这个基金会里。” 游恬恬有些忐忑，这些财产，是她从父母手里继承过来的，但像散财童子一样全散了出去，她有些心虚。 “可以啊。”游父觑游恬恬神色，猜她是遇上事了，才会萌生这么个念头。 不是受欺负就好。 他心胸没没那么宽，他只在意自己一双儿女。 “谢谢爸。”游恬恬上前抱抱游父。 这个基金会，不仅仅是俗世，还有练武的女孩子，所以不好交给游父和游哥，但她心底有了人选。 她去寻了容瑾惟。 容瑾惟听了游恬恬的计划，道：“挺好的，我也添一份吧。” “有人选吗？”游恬恬问，“谁适合打理？” “可以交给我四姑。”容瑾惟开口，“她本来就在做慈善，有经验。” “好。” 游恬恬信任容瑾惟，也信任容瑾惟推荐的四姑。 忙前忙后忙活一月，将基金会大体建好后，游恬恬脱手，只负责打钱，以及弄些肉干和灵植。 做完这一切，游恬恬感觉心底积压的郁气发泄了出去，整个人轻松不少。 她能做的很少，但希望她做的一切，都有用。 游恬恬重回帝都，慢慢收拾书本，这次的心情和之前的心情截然不同。 临出发前，她先暗地里打听下田莹莹的消息，准备补上最后一刀，却得知田莹莹退学，不知所踪。 游恬恬遗憾，进入山海境。 第57章 昆仑山 燕城是一座大城, 里边镇守的，是不凡境，往来的大多是腾空境, 亦有筑基境武者，不过不多。 燕城后边，是与乾城接壤的野外，多是筑基境异兽，乾城常派人去清扫异兽, 燕城前边, 则与异兽地盘相接，其中活跃的异兽, 凶残，食人, 对人族充满恶意。 游恬恬本来想去昆仑山的，但在燕城时，恰好异兽对人族发起攻击，游恬恬缓了缓自己进程，随燕城武者一道出入野外, 与野外异兽厮杀。 这还是游恬恬第一次和异兽地盘的异兽厮杀，这些异兽比她之前遇见的异兽更为原始, 野蛮，暴力, 血腥。 且悍不畏死。 这些异兽似是被神灵或者神兽驭使, 没有自己意志，只知道往前, 将人族撕裂。 游恬恬感觉自己在和傀儡打。 这很耗武者心气, 杀一只蚂蚁很轻松, 但杀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只会觉得疲惫，或许肉-身还有杀敌之力，精神却抗拒这重复一个动作的杀戮。 毫无价值，怀疑厮杀的意义。 这些异兽是被神灵驱使的，它们自己的意志不重要，它们只是消耗品，而这样的消耗品，还有更多。 然而，这样的消耗品，也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座人族城市。 这也会让武者觉得，战争会结束吗？人族能胜利吗？ 绝大部分正常人，都不会喜欢战争，战争会带走他们的亲朋好友，会让他/她送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没有强悍的心性，绝对坚持不下来。 游恬恬击杀异兽的时候，偶尔也会怀疑，这样的厮杀有意义吗？ 她会宽慰喻孟辰，战争迟早有一天结束，人族和异兽会迎来和平，但真处于战场之上，她却没那么坚定了。 这些异兽源源不断，杀了一批又一批，悍不畏死。 它们受控神灵，就算迎来和平，一旦有神灵想掀起战争，和平依旧轻而易举被打破。 杀异兽没有意义。 可是这样没意义的事，她和其他无数武者，都得做。 不然，她们的大后方，会被异兽侵入。 难怪教授建议她上前线时，加入军队。 军队军人如这些异兽般，不需要自己声音，只需听命令。 裹挟在军队意志下，软弱能够摒弃，无谓的念头可以压下，他们的意志会磨砺得和钢铁一样硬，他们的心性会快速得到提升。 若是个人参战，便会如她这般，东想西想，意志和心性难以坚持。 游恬恬放空自己，不去想战争意义，只全心施展伏羲八卦掌，一心沉浸在变强念头中。 唯有如此，她才会专心致志，不再分心。 这一战，打了一年，一年后，异兽才退去。 游恬恬回到燕城，先去酒店清洗自身，之后前往城管处，用积分换袖里乾坤之术。 神话故事并非传说，自然也有一日千里、袖里乾坤等术法，不过这些术法要有一定功勋和积分才能换。 当初张文曦和喻孟辰不认同游恬恬用积分换山海币，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积分能换更好的东西。 有些东西积分能换，山海币不能。 换完袖里乾坤之术，游恬恬租了青年公寓，一边苦练袖里乾坤，一边看欧教授给的书。 她已经将大学课程自学完，对山海境历史有了一定了解。 说起来，欧教授给的那么多书里，唯有山海境历史是她最爱的。 关于山海境历史，各类专家都有不同的解读，山海境历史很久远，远到长达亿万年，起初世界只有神明，后来才渐渐有人族和异兽，而人族和异兽挣扎在山海境内，几次兴起几次差点灭亡，在最近几千年内，迎来鼎盛时期。 当然，是人口鼎盛，但术法没落时期。 远古三皇五帝之时，能开辟一界，能杀得神灵不敢冒头，再看看现在，和异兽僵持，武者甚至隐隐落于下风。 这也是没办法，当年颛顼绝天地通，不仅仅是为普通人另劈一界，也另辟了一界，将实力介于神灵和神明之间，站在异兽那边的大能移到这界去，使其无法给异兽带来增益。 人族也只能靠自己。 之后几千年过去，武者和异兽，形成现在局面。 那个界，叫洪荒界。 当然，这个历史各个专家也说过不一定为真，距离现在太远，他们是根据各个家族遗留下来的线索推测出来的。 当年张道陵等人飞升，据说就是飞升到洪荒界。 也有专家说，所谓的洪荒界，其实还在山海境，只是被三皇五帝联手设下结界困住那些大能，彼此僵持，不得外出。 那个地方，叫做昆仑墟，位置就在昆仑山和不周山山脉内。 有专家推测，现在的不周山和昆仑山是不完整的，至少有一半隐没，隐没的那半，那些大能就困在里边。 证据就是，很多武者进入不周山和昆仑山深处，一去不回。 他们和异兽，都只能在不周山和昆仑山外围活动。 游恬恬喜欢看这些专家推测，觉得远古历史与她，相隔并不近。 当然，若想知道真实历史，游恬恬觉得崖底那位被兄弟关押的前辈，知道得肯定多，他就是一部活历史。 但游恬恬不敢问他。 那位前辈，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和善。 又在燕城抵御一波兽潮，游恬恬将书本收好，准备前往昆仑山。 昆仑山距离燕城相隔很远，有几千里距离，两城之间没有高铁，只能乘坐马车前行。 当然，这个马是驯服的天马，既可以在天生飞，又能在地上跑，是远途的不二兽选。 燕城和昆仑山不能直达，中间要转九个城市，路上要走三个月，才能到达。 游恬恬算是明白，为何老叔叔要五年才回一趟家了，除了昆仑山那边吃紧，还是因为路程远吧。 一年回一次，时间全花在路上了。 到了昆仑山，游恬恬先去城管那边登记，城管处，喻孟辰已经等在那里。 瞧见游恬恬，喻孟辰很是高兴，他接过游恬恬行李箱，道：“你住我那吧，我和我堂哥挤一挤。” 游恬恬琢磨下自己年纪，好像过了20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她问：“你接受婚前同居吗？” 喻孟辰脸轰地红了。 他磕巴道：“我我我，我觉得，还是婚后同居比较好。” 不惹人闲话。 虽然现代开放，情侣同居很正常，但山海境很多老古董，难免会指指点点。 他不舍得游恬恬被人指指点点。 “那山海境能登记吗？先登记，再同居。” 喻孟辰兴奋。 他不愿意吗？他非常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但理智压住了这股冲动。 “不行，太简陋了。” 也太委屈游恬恬了。 他不愿自己和游恬恬的婚礼，在这么个乱糟糟的地方，婚后住的，是这么个小小房子。 这会显得他很无能。 “事急从权。”游恬恬倒无所谓。 她性子有点佛，除了对不想死和变强有执念外，其他的都觉得无所谓。 有仪式感可以，没仪式感也行。 有感情了在一起，没感情了那就分开。 她看得很淡。 “容我想想。”喻孟辰立马琢磨，哪儿有大房主可以住，怎么弄到大房子。 谁也别想阻止他结婚。 喻孟辰带着游恬恬进入他住的那间小房间，自己拎着行李去了隔壁堂哥住处，他还是不愿委屈了游恬恬。 游恬恬目送喻孟辰离开，没有挽留。 她视线扫过喻孟辰住的房间，暗暗点头，房间没有网上说的单身独居男人特有的邋遢，地面桌子干干净净，厨房厕所也清清爽爽，其他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 比她会收拾。 不够很快，游恬恬心起忧虑，她日子过得随意，东西虽然都会放回原处，但她东西都喜欢堆在一起，就搁在手边，用起来时拿着方便。 所以她的书桌上，往往堆满了各类东西。 若是旁人替她收拾齐整，她会觉得很烦躁，因为她寻不到东西了。 无论多乱，她的东西心底有数。 而喻孟辰估计和她相反，只看他桌上少少几样东西，大多数零碎东西用箱子装好，整个房间看起来很空，就知道他喜欢将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但两人过日子磨合，截然相反的习惯，天长地久，就是大问题。 她禁不住沉思，果然婚前同居很有必要，她提出结婚，还是太过草率了。 只是可惜喻孟辰不愿意。 游恬恬按下婚前同居这个念头，将东西摆放好，之后洗澡睡觉。 三个月日月不停的赶路，她也累了。 次日一大早，游恬恬听到外边有人敲门，敲门的人很绅士，不徐不疾地瞧了三下，之后耐心等待。 游恬恬睁开双眼，去盥洗室用凉水清醒下，走到门口，打开门缝，见外边是喻孟辰，她松开门把，转身回房间。 喻孟辰拎着肉粥进来，反手锁门，问：“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粥。” 游恬恬抱着衣服去盥洗室换了衣服，将脏衣服用钢铁泡着，先去洗漱。 山海境内不能用难降解材料，也不能用对环境有污染的工具，所以虽然有些东西很高科技，但有些东西挺原始。 比如山海境内不能用冰箱，不能用洗衣机，得物理耐寒热，用手洗衣服。 幸好武者不惧寒冷，三桑女织出的衣服也容易清洗，不然武者还真不耐烦洗衣服。 喻孟辰将肉粥放到桌上，起身去盥洗室，替游恬恬洗睡衣。 游恬恬本来准备制止，但想了想，以后两人若是结婚，这些事对方都是要做的，便没有开口。 她将头发重新长长的头发挽起，随意抹了抹面霜，问：“昆仑山这里，能用手机吗？” “不能，昆仑城这边，信号容易受异兽影响，在城内设了信号塔也没用，只在城管那边设了小型信号塔，外边用特殊材料保护着，仅供城管内部工作联网使用。”喻孟辰将洗好的衣服挂起，见阳台上已经挂好昨天游恬恬洗好的小衣小裤，脸蛋又是一红。 他忙将睡衣睡裤挂好，避开不看。 “你是要玩手机吗？”喻孟辰放下挂衣杆，走到游恬恬身边坐下。 游恬恬此时已经打开肉粥盖子，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眸光微微亮，“这是谁做的？手艺不错。” 喻孟辰不着痕迹挺直胸膛，“我做的。” 游恬恬又找到喻孟辰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优点，她朝他比比大拇指。 结婚过日子不比谈恋爱，谈恋爱的时候各住各的，生活习惯完全不会冲撞，但结婚过日子，落点就到了打扫卫生洗衣服洗碗做饭等琐碎之中，而这些琐碎之事，最容易消耗感情。 “不是，我想查下法器有那些种类，有那些等级。” 高阶武者手中是有法器的，这些法器都是用异兽骨头炼制，陪武者一起成长。 比如干将莫邪承影等名剑，其实就是法器。 欧老师给的书，只说了高阶武者可使用法器，但没介绍更多，游恬恬想查查，她那面板大概等级。 可以根据法器等级，估摸出其后主人是不化骨境，还是比不化骨境更高等级的大能。 是山海境这些武者，还是传说中的那些人。 第58章 领证 “这些啊, 我知道啊。”喻孟辰在山海境到底不是白待，给游恬恬讲解起来。 “法器分三种，灵器, 后天灵宝，先天灵宝。” “大多数武者手里使用的都是灵器，后天灵宝和先天灵宝，大多都在那些神话传说的大能手里。当然，也有少部分被运气稀罕的武者得到并认主。” “灵器绝大部分不能认主, 但有些灵器可用一脉, 比如巫之一脉的巫器，道之一脉的道器。后天灵宝和先天灵宝都是能认主的, 一旦认主，除非主人身死, 或者主人允许，旁人不可使用。” “灵器能做到，周围扫一扫，就能扫到附近异兽，并点出异兽修为吗？”游恬恬问。 喻孟辰摇头, “不能。灵器只比凡器稍微厉害一点，起辅助作用, 比如道士的罗盘，剑士的剑。像你说的这种功能, 至少得是后天灵宝才能做到。” 至于先天灵宝, 喻孟辰没敢说。 先天灵宝只在遂古之初，那些神明手里。 武者连先天灵宝的边, 都摸不到。 传说中神话大能。 游恬恬明白了。 她环顾周围, 低声道：“房间隔音好吗？” 喻孟辰点头, 也学着她的话，压低声音，“很好，墙壁镶了不音木，有不音木在，声音传不出去。” “那道士能不能贴着隐身符进来呢？那些非人境的大能，能不能神游进来呢？” “唔，贴了隐身符不能进来，至于大能能不能神游进来，我不确定。”喻孟辰见游恬恬一连发问，也知道她要说的事，非常隐蔽，不能被旁人听见。 他想了想，犹豫道：“其实这个，要是有心，防不住的。” 毕竟别人实力高出那么多。 游恬恬心道确实。 她又问，“异兽那边，有神话传说人物吗？” “没有，异兽那边做主的，都是些神兽神灵，咱们这边，是大巫，天师和不化骨境武者。”喻孟辰挨着游恬恬，见游恬恬没有拒绝，软下腰，将身子靠在游恬恬身上，道，“这样僵持着，像是能一直打下去。” 游恬恬将碗筷移到喻孟辰身前，喻孟辰自发起身去洗碗，洗完碗后，又靠着游恬恬。 游恬恬道：“异兽到了非人境都能化作人形，异兽那边也有城镇也有文明，你去过异兽那边吗？那些能化作人形的异兽，都是愿意战争的吗？” “异兽和人族开战，目的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好处？” “我没去过异兽那边，异兽地盘内，高阶异兽太多，像我这有的小武者，一进去就是给异兽送菜的。”喻孟辰握住游恬恬的手在掌心把玩，“我听老师说，异兽能吃人族武者进阶。” “这个不是理由。”游恬恬开口，“人族武者，和同阶异兽，有什么区别？他们异兽之间，本来就互相吞噬的，那他们异兽之间，为何不互相攻打，反而联手攻打人族？” 喻孟辰低声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总觉得，异兽和人族这么僵持，不符合历史规律，不太正常。” 游恬恬低声，“既然觉得不正常，那咱们就一起调查清楚？反正有人要弄死咱俩，咱俩总要走到最高处，走到那人面前，问问他，为什么要对咱俩恶意这么大。” 喻孟辰眨眨眼，惊讶。 之前他只根据自己事例有这个猜测，现在游恬恬就是肯定他的猜测。 他握紧游恬恬的手，道：“你，你也是？” 游恬恬骄傲挺胸，“咱们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所以有人早早打他俩的主意，让他俩早死。 她接收的剧情，他俩确实早死了。 “以后碰到你那异母弟弟，杀了他。”田莹莹对应的是她，那么喻孟辰对应的是喻安阳了。 喻孟辰没问为什么，只道：“好。” 他手里并非没有人命，武者不是所有人都大义凛然的，总有那么一两个失格或者贪婪的，在野外，死于武者还是死于异兽手上，说不清楚。 那块土地，发生了无数重复的事，人族那些阴谋脏污，在俗世演变过的，在这块土地上，也同样演变过。 喻孟辰在军队，游恬恬没去，她没急着外出历练，而是就在昆仑城内游走，熟悉这儿。 不出意外，以后很多年，她都得在这儿度过。 一念及此，游恬恬有些愧疚，她不是个好女儿，自长大后，常年不在家，她爸她哥还联系不上她，只能在家担忧，却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所以，她要好好活着，等悬在头顶的达摩利剑消失，她就回到俗世，陪她爸爸走完最后一程。 游恬恬眸光坚毅，将昆仑城走了一遍，最后前往城管所，凭借功勋，考取城管所职位。 城管所有各种资料，她也不贪多，只想知道人族不化骨境，有多少，异兽那边不化骨境，又有多少。 游恬恬修为只筑基，城管所本来犹豫的，但她笔试过了，功勋也足够，一切合乎规矩，最后招了进来。 如果是不出外勤的文员职务，修为低倒也无妨。 游恬恬入了城管所，喻孟辰给她做了一堆大菜庆祝。 抿了口小酒，游恬恬问：“你一直住你堂哥那，你堂哥不说什么吗？” 喻孟辰摇头，道：“没事，一个月都没有呢，说什么。你也别急，我托人去找房子了，一室一厅。” 喻孟辰有些羞愧，又有些窃喜，“恬恬，咱们领了证，就住进新房子吧。” 他很努力，也只能寻到一室一厅的房间，他修为低，积分低，好房子都被修为更高的武者占领了。 他本来不想这么急的，但游恬恬提出结婚后，他白天晚上想的，都是这事，越想越按捺不住。 哪有男人不想和心上人在一起的？ 他们自在一起，就聚少离多，两人感情不变，全靠思念撑着，若是结了婚，假期时就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见面，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多。 喻孟辰心情激荡。 只是到底觉得条件太差有些对不住游恬恬。 游恬恬琢磨了下，道：“行。” 这些日子，过得好算不错，也可以继续磨合。 若是磨合不好，离婚也简单。 反正暂时不会有孩子，结婚和谈恋爱，没多少区别。 有了游恬恬这话，在游恬恬工作的日子，喻孟辰找房子更为积极，三天后，他找到了新房子。 “恬恬，咱们的新家在城管附近，你去上班也方便，一室一厅，光线挺好，附近有是商铺一条街，还有菜市场，无论买什么都方便，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游恬恬道：“明天中午吧，你来城管接我。” “好。” 次日，游恬恬中午下班，喻孟辰拎着木织的饭盒过来，和游恬恬在城管楼外边寻个亭子一起吃饭，吃完饭，两人携手去看新房子。 新房子确实如喻孟辰所说，光线不错，客厅和卧室像是一间大房间隔开，里边的做卧室，外边的做客厅，再旁边有厨房和盥洗室。 房间里家具齐全，沙发茶几衣柜床什么的都有，全是红木的，这一套在俗世，没个几十万拿不下来，但在山海境，红木家具很常见，不算值钱。 “这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游恬恬问，“要买的话，需要多少积分？” 游恬恬摸摸手环。 “租的，昆仑城的房子偏贵，一平一万积分。这间房，要六十万。” 游恬恬摸手环的手放下。 六十万啊，那没事了。 一积分一万山海币，六十万积分相当于六十亿，买不起买不起。 游恬恬目前城管工作工资一百积分，相当于一个月十万山海币，若是只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但若是买房，想太多。 想买山海境的房子，还得去杀异兽。 游恬恬眉眼忧郁，道：“那算了，等修为高些，再买大一点的房间吧。” 喻孟辰瞧见游恬恬神色，愈发愧疚，“我会努力提升修为，努力杀异兽。” “我也会努力的。”游恬恬点头，“咱俩一起努力。” 昆仑山不周山这边的元气，明显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便算日后解决了人族和异兽之间的事情，山海境内若要待，还是得待在这儿。 “对了，付了定金了没有？什么时候入住？” “还没交，你若是满意，下午我就去交定金，晚上就可以入住。” “行。”游恬恬将自己账号上的积分全转给喻孟辰，道，“我也付一份力。” 喻孟辰不想要，一般都是男的交家用，怎么他们家，反过来了？ 不过想想游恬恬的性子，他将这部分积分攒着，对游恬恬道：“你还留了积分吗？要是积分不够，和我说。” 游恬恬点头。 “那，咱们去城管领证么？”喻孟辰满脸羞涩。 “行，等上班了，就去吧。”游恬恬无谓。 喻孟辰开心得要飞起，但为了保持自己在游恬恬面前的稳重，他强压住嘴角，右手藏在背后用力握了握。 他转身从腰间摸出个小盒子，再次跪在地上，仰头对游恬恬道：“当初我告白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现在我求婚，心情就是同样。我从向你告白起，我就是你的骑士，我只向你宣誓，只敬你爱你，你是我的唯一。” 他举起手中戒指，道：“恬恬，你愿意嫁给我吗？” 游恬恬扫了戒指一眼，道：“不是嫁，我不嫁。是咱俩组成一个家庭，不嫁不娶。”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不是嫁，不是嫁。那恬恬，你愿意和我组成一个家庭吗？” 游恬恬伸出右手指，道：“可以。” 喻孟辰将戒指套到游恬恬无名指上，低头吻了一口。 游恬恬拉起他，也给他套了个戒指，道：“我自己做的，不许嫌弃。” 戒指是很简单的骨戒，白色的，带点碧色，像是白骨，又像是玉骨。 “这是我杀的第一个神明的骨头，我托工作人员给我留了一小截做纪念。” 现在，这纪念品是喻孟辰的了。 喻孟辰无限欢喜，游恬恬对这段感情表现得很淡，他总有种患得患失感，但现在他没有了。 恬恬将这么贵重的纪念品做成戒指送给他，他有什么理由怀疑恬恬对他的感情？ 他上前抱住游恬恬，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游恬恬也忍不住笑了下，骂道；“傻气。” 结了婚，除了喻孟辰行为更为大胆，在家里敢随时搂敢随时亲游恬恬外，和之前没多少区别，游恬恬适应得很舒心，连之前的担忧也不存在。 喻孟辰虽然自己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但游恬恬的东西他收拾时，东西原样是怎样，收拾完后依旧是怎样，若非游恬恬细心，还以为自己的桌子柜子没擦过。 这让她更为满意。 新婚蜜日不长，一月后喻孟辰所在队伍要外出做任务，他抱着游恬恬的腰，撒娇道：“恬恬，我不想出去，我舍不得你。” 这段日子太美妙了，让他觉得像是在梦中，他舍不得离开，也舍不得醒来。 游恬恬没有开口。 她知道喻孟辰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不出任务。 她捏着喻孟辰的手，问：“你说你有炼体传承，你的炼体达到玉骨境了没有？” “头手脚达到了。”喻孟辰不像游恬恬，有岁星大佬相助，不用自己去收集那些药材和天材地宝，他的炼体资源，全靠自己拼搏而来，所以比不上游恬恬进度快。 “需要些什么，我替你留意。” 反正要寻资源还小星星，也可以顺便替喻孟辰留意留意。 喻孟辰却从她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你这是不打算在城管文员职位上长待？” “对，文员干久了，会将人心气都给磨没了。”游恬恬开口，“我会申请去外援部，若是不行，我会考虑从城管辞职。当然，一两年内我会待在城管。” 喻孟辰说不出反对意见。 他不能以爱的名义，束缚游恬恬高飞。 “挺好的。”喻孟辰笑道，“在山海境，实力比权利更重要。” 有了实力，权利自会聚拥而来。 喻孟辰离开后，游恬恬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点不习惯抛到一边，一心去查神话人物和不化骨境武者，最近又翻看了比较有名的非人境名单。 她留意到，不化骨境，已经很久没有添过新人，而非人境，总维持在一个固定范围。 总有天才非人境修士，死于异兽之口。 第59章 出后勤 人族的数据是这样, 那异兽那边的呢？ 游恬恬又去收集异兽那边的高阶战力。 不化骨境的好收集，毕竟不化骨境难得，就那么些神灵和异兽, 多年不变，耳熟能详。 非人境就多了，出名的可数，不出名的更多。 且，非人境虽然能化作人形, 但异兽那边, 都喜欢保留点自己种族特征，非人境和不凡境, 从外观上，难以辨别出来。 不凡境, 能化形一半。 所以人族收集异兽非人境名单时，并不齐全。 游恬恬捏捏自己骨头，谁也想不到，她已炼成玉骨，肉-身堪比非凡境武者, 只要不撞上不化骨境，她就有自保之力。 所以, 她十分适合扮猪吃老虎。 游恬恬申请去前线，干后勤。 所谓前线, 当然不是昆仑城, 昆仑城虽然在昆仑山，但还算安全, 因为前边有前线镇守着, 昆仑城还算安全。 城管部的工作人员一再劝说, 确认游恬恬不改申请后，批了她的申请，游恬恬乘坐城管的车，和其他前往前线的武者，一道去了前线。 前线修建了一条类似长城的城墙，隔着城墙，外边就是战场。 好似长龙的城墙上，常年都有武者在上边镇守，而更多武者则冲出城墙，和对面异兽厮杀。 城墙外边，是非生即死的战场。 不化骨境默认不会出手，非人境是大将，大多时候也不会出手，在战场厮杀的，都是腾空境和不凡境。 游恬恬到了前线，很快被那边城管接收，看到游恬恬的修为，那工作人员暗暗嘀咕，可能是骂拖后腿之类的，将她塞进一个由不凡境武者带队的小队，进山海境给武者录积分，算功勋。 至于那个小队，则是后勤小队，遇到小队求助要上前帮忙，要帮忙处理异兽，要帮忙救助受伤武者，称得上前线一条砖，哪用往哪搬。 所以，这个小队的人员，实力必须得强，不然很有可能将性命丢到战场上。 游恬恬实力弱，那工作人员就将她塞进实力排名前一的小队。 面对这么个拖后腿的，后勤一队队长倒没表现出嫌弃，一个录入积分功勋和山海币的，本来就是来当花瓶的，不需要多少实力，只是，别的小队花瓶是腾空境，他们小队的花瓶是筑基境。 后勤一队队长名唤贺勤，是普通武者，背后没有世家，一路靠自己走过来。 他见多了扒高踩低的事，也见多了谄上欺下的事，到现在心态很佛。 他自己不乐意争斗，他带的这个小队也不乐意争斗，所以整体氛围很好，那工作人员也是知道这点，才将游恬恬塞进来。 可以说，武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大多数武者根子上还是正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异兽逼得他们不得不正。 武者内耗不起。 后勤小队是轮值的，一月一轮，这月轮到游恬恬这个小队，游恬恬腰间别着折叠平板，坐在副驾驶上，其他十人坐在后边。 游恬恬摸出平板，点开地图。 刚踏出昆仑关，平板便“滴滴”响个不停，而地图上，黄绿点依次出现。 红点是求救，黄点是救助，绿点是善后，根据紧急程度而颜色不同。 见没有红点，游恬恬问，“队长，是去黄点还是绿点。” 黄点是需要物资，或者有重伤员，绿点则是要求处理异兽尸体。 队长道：“黄点。” 队长觉得，异兽尸体可以再猎，但一个队里有重伤伤员拖后腿，很致命，因为期间若是遇见异兽攻击，很有可能这个伤员会被抛弃，又或者因为这个伤员拖后腿，本来可以逃走的，硬生生被异兽拖死。 “好。”游恬恬点开距离他们这儿最近的黄点，将折叠平板放到前面。 队长根据地图前行，到达目的地。 游恬恬取走平板，从卡车上跳下。 其他后勤武者也已经下了车，医生上前救治伤员，其他武者去捡异兽尸体，整理后报上积分和功勋，游恬恬将之记下，为了证明没作假，异兽种类和修为也要整理成清单。 至于功勋和积分，则多了道程序，先给腾空境队员十点功勋和二十点积分，不凡境队长二十点功勋和四十点积分，其他功勋和积分则划分为团队功勋和积分，这部分积分则由团队队长根据队员表现分配下去。 一一记录好，后勤小队将异兽和伤员搬进卡车，继续往附近黄点走。 当然也会遇见异兽，但后勤小队的任务不是杀异兽，若异兽不过来攻击，他们不会出手，异兽主动攻击，则由卡车上的武者击退或者击杀，开车的队长是不会停车的。 但若遇见异兽潮，这种法子就不能用，后勤小队只能下车战斗。 车子前开不停，武者在车上发挥，还是有限制，单独十来只异兽自然不用放在眼底，但成千上万的异兽同时往前冲，还这么做，车子只会被掀翻，被咬碎，被破坏。 一旦车子毁坏，他们要回昆仑关就麻烦了。 不过一行人运气好，半月都没碰上异兽潮。 这份工作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只需要耳聪目明，是个武者都能做，游恬恬干得还算得心应手，路上若是遇见什么沙棠、萆荔、丹木、嘉桃等益木，还能得个额外收入。 总之来说，这份工作对一般人来说很棒，但对游恬恬还说，略有不足。 不过，她暂时没有离职打算，因为和队长队员聊天，游恬恬又能补充很多从书本上不知道的知识。 他们驻扎山海境多年，别的不说，对各种不会记载的八卦啊事件啊，以及各种小道消息，都很了解。 只是相处时间还短，游恬恬暂时不敢问什么敏-感消息，大多时候只是听，偶尔插插话。 又一次车里装满异兽和伤口，卡车往回开，游恬恬视线落到外边，隐隐见天边好似有黑色的线越滚越浓，犹如乌云遮蔽。 游恬恬还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边副队长扬声，“队长，兽潮。” 队长忙左右扫视一眼，方向盘一打，将车子停在一处山坳处，他跳下车，对游恬恬道：“你坐在车上别下来。” 又对其他人道：“抄家伙，别让异兽靠近车子。” 那个山坳处挑得好，像个口袋，他们守在拗口处，异兽想冲毁车子，只能先将他们给冲开，但他们也是杀异兽的好手，过去曾配合无数次，经历过无数次兽潮，根本不带怕的。 一行人抄着家伙，以雁行阵站立，静候异兽潮。 游恬恬从车里出来，跳到山秃处，居高临下往前望。 之间天际异兽如涌动的蚂蚁，前冲之时扬起尘灰如瀑，像是滚滚而来的山川与海潮，望而生骇。 初次遇见兽潮的武者，怕是会被这等气势所掠，发不出往日十分之三的功力，当然，若是克服了兽潮之威，又在兽潮中活了下来，都会脱胎换骨，且实力大为提升。 游恬恬在曹夕关遇见过兽潮，但如果说昆仑关的兽潮是海浪滔天，那曹夕关的兽潮只是小溪涓流，完全不能比，以游恬恬心性，在瞧见这沛然莫御的兽潮时，也有瞬间失神。 但她到底是敢于天争命的游恬恬，也就惊骇一瞬，便将各种负面情绪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战意。 来得正好，这般大型兽潮，她还没经历过呢。 守在拗口的那武者抬头瞧见游恬恬，冷下脸道：“退回车里，别伤着了，要是有危险，我们可脱不开去救。” 游恬恬道：“放心，我会看好自己的，你们别分心。” 那武者见游恬恬不肯退却，微微凝眉，不过转念一想，早些适应兽潮也好，日后遇见，不至于手慌脚乱，不敢反抗。 现在有他们在前边护着，日后她未必能遇上他们这样的好队伍。 他眉头松开，不再相劝。 异兽如潮，其实也真似潮涌，一只只的往前冲，前边死了后边又踩着前边异兽尸体往前冲，像是要用尸体，将挡在眼前的武者一起裹入潮流之中。 不裹入，就撕碎。 十二人小队配合默契，队长这个不凡境守在最前线，其他腾空境武者以实力从高到低依次后站，最前边形成三角的三人无法剿灭所有异兽，异兽透过三人间缝隙往后冲，但后边有其他武者守着，闯过一层又有一层，到最后山坳口，一共有七层防线。 游恬恬见异兽尸体堆积，阻碍了小队发挥，手一扬，绳索束缚住异兽尸体，一捆捆地往后拉，瞬间雁形阵之间空荡荡许多，武者作战不会再为异兽尸体所束。 那些武者心道，游恬恬虽然修为低，但有眼力见，辅助能力真不错。 倒也真心接受了这个队员。 十三人同进同退多时，彼此很是默契，但时间久了难免也会有疏忽之处，加之此次兽潮较之他们之前遇上的更大，一天一-夜后，位于第三阵营左侧的武者脚步一个踉跄，发挥失误，本来精准斩中异兽头颅的刀势斩偏，而异兽却趁机一抓抓向武者胸口。 眼见武者就要被异兽抓实，身侧身后武者没法脱身救助，只能含泪望过去之时，一道身影翩若惊鸿，从后边众人头顶掠过，众人只扫见一片阴影或者一抹衣袂残影，再看时，那即将被穿心的武者只被扫中肩膀，而他原本位置，多了一名筑基武者。 却是游恬恬关键时刻用绳子拉开那武者，又以破空诀+震步，瞬间破空，接替武者成为这道防线。 含-住的眼泪凝在眼眶中，明明想分心去瞧发生什么事，但眼前威胁容不得他们分心，意识到队友没有死亡，不得不收心先应对眼前异兽。 待将身前异兽尽数诛杀，能容喘-息一口气时，迫不及待往那边瞧去，却见往日被他们当做花瓶的武者，一拳一掌一爪带走一条异兽性命。 干净利落，没有半丝不必要的动作。 好！ 他们忍不住暗暗称奇，这个阶段的武者，大多喜欢胡里花哨的招式，便算意识到要精简招式，也少有做到这般干净的。 再看她所守防线，竟比腾空境队友还要好。 她的攻击力，堪比腾空境。 意识到这点，他们不再关注那边，专注应对眼前。 而那被游恬恬相救的捂着胸口，望着站在身前的游恬恬有些回不过神，他试图坚守自己的位置，但发现自己插不了手，对方防守，居然比他还要好。 他站在她身后，竟像个累赘。 他不得不放弃守阵，身形一掠，似落回小山山凸处，拿过游恬恬放到那儿的绳索，学着游恬恬拉尸体。 自己战斗时，见那尸体嗖嗖嗖地往后飞，看起来十分简单，但等自己真正上手，才发觉有多难，要有大局观，要眼尖，要瞅准机会捆异兽，要合理安排捞走异兽的先后顺序，不能这边捞走，那边异兽堆成山。 几次他的绳索差点挡住武者攻击时，那些武者不得不喊，“林振，别甩绳子了，你受伤了，安静呆着吧。” 林振怅然，拎着绳索不知所措。 那个新来的队友，虽然修为只筑基，但实际上是个隐藏的大佬啊。 他输了，输得彻底。 第60章 回昆仑城 这一场异兽潮, 打了两天两夜。 纵然多了游恬恬这个帮手，但小队里依旧有四人重伤，五人轻伤。 那重伤的四人能救回性命, 还是因为雁形阵多出一人，能够及时将人救走。 除了重伤四人和接回来的伤员躺在车上，其他人都在外边收拾异兽潮。 经过共同战斗，后勤一队的人对游恬恬彻底接纳，并不断夸游恬恬心理素质好, 武力值高。 这是实话, 很多腾空境武者第一次遇见兽潮，都没法像游恬恬一样优秀, 游恬恬那表现，像是和他们一样, 已成老手。 这样的游恬恬，让他们少了隔阂。 游恬恬也跟着回夸，夸这名武者使出某某招式时比原版还要精炼，又夸另一位武者危急时刻应对得漂亮…… 队长贺勤听到队员叽叽喳喳，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个笑。 这队人他带了几年, 磨合到现在，早有了非同一般的默契和感情, 他们的队友，更是兄弟姐妹, 这次能全员活下来, 还真多亏了游恬恬。 他将异兽一一整理，对游恬恬报上功勋和积分, 又对其他人道：“团队积分, 我给游恬恬二等队员的待遇, 没问题吧？” 游恬恬就在第三层防线上，被她顶替的那人，就是二线队员。 “没问题。”其他队友都没有异议。 她实力在那里，功劳在这里，谁也不能否认。 将异兽搬进卡车，又让伤员挤一挤，贺勤上车，开车回山海关。 守在昆仑关的武者见后勤队上摞得老高的异兽尸体，惊讶，大丰收啊，且不说积分和功勋，光山海币就能分上不少。 不过他并不羡慕，多大收获，就是多大危险。 虽然小队重伤了四人，但剩余9人还是要继续出外勤，轻伤的则带伤继续。 游恬恬见了，心底微酸。 若人族和异兽对峙，是因为某些人私心造成的，让下边武者连受伤，都没有机会休息，那那些人，她迟早手刃。 游恬恬摸摸手环，几千积分入账，并没有让她感到多少开心，她心底只有沉重。 太沉重了。 在昆仑关待得越久，越感觉到压抑，不敢放松，不敢安心，要随时保持警惕，常年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迟早会抑郁，神经过敏，反应过度。 接下来半月，游恬恬和其他小队遇上过大大小小的兽潮，不过都没有之前的大，小队里的人没有再重伤。 一月后，去昆仑关城管处交接，游恬恬喊队长，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昆仑城？大家一起回去。” 贺勤顿了顿，道：“我们不回昆仑城，趁这个月，在昆仑关附近杀杀异兽。” 游恬恬挑眉，道：“我也加入吧，欢迎我吗？” “欢迎欢迎。”这次小队里重伤的多，本就缺战斗力，游恬恬要加入，他们自然欢迎。 而且，游恬恬和他们也有了足够磨合，总比陌生人比较好。 他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和其他后勤小队一起拼团，现在却打消这个念头。 其他小队可没有他这个小队默契且仗义，容易出争执。 他以前和旁的小队拼过，总之一地鸡毛。 一月出后勤，一月杀异兽，游恬恬就这般在昆仑关过了一年，她的修为，也从筑基初期迈入腾空境。 她进阶腾空境时，是在野外，小队队员杀了异兽庆祝，并大方地将那天摸到的异果当贺礼。 游恬恬谢过这些队友，毫不客气地收起果子。 野外晚上最好不要点火，异兽虽然和人类一样，能随着年龄而增长智慧，但依旧保留几分野兽心性，比如怕火，不喜火。 夜晚若是见人生火，去四面八方地赶来，将火灭掉。 所以晚霞收起最后一抹天光，队员默契地将火堆灭掉，结束这一场庆贺。 星光夜幕，山影如雾，贺勤想了又想，走到游恬恬身边坐下，问：“恬恬啊，你从筑基到腾空境，修炼了几年？” 游恬恬道：“五年呢。” 当然，这是她压无可压的结果，不压的话，可能一两年就到了。 “那你资质很好。”贺勤心道，肯定是绝佳，只看她筑基境，就有不下腾空境武者的实力，或者说，堪比不凡境的实力，就知道了。 堪比不凡这个，贺勤一开始不敢信，但后来他不敢信，也得信，因为某次兽潮，对方救了她。 腾空境武者做不到这点。 之前他以为游恬恬遮掩了修为，但进阶腾空境的动静做不了假。 他有些牙酸，之前还真是只有筑基境啊。 现在的武者，了不得哦。 正因为她了不得，他才不能看着她在无知中，一步步陨落。 他道：“以你的资质，进入不凡，也用不了几年了。” 游恬恬笑道：“队长这么看好我啊。” 贺勤笑了笑，道：“到了不凡，就别往上升了，不凡境其实挺不错的。” 游恬恬之前就有所猜测，此时听到贺勤这般说，忍不住低声问：“队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贺勤望向天空，眼神幽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听多了八卦，发现那些天才武者在进阶非凡后，总如流星一般陨落，像是天妒英才，亦或天命在于平衡，不让人族武者打破目前平衡。” 游恬恬知道，贺勤能说这番话，是真将她当做了自己人，不是自己人，这番话就交浅言深，且有害人之嫌。 她郑重道：“谢谢队长提醒。” 果然，她之前的感觉没有出错，确实有人在控制非人境数量。 是人，而非异兽。 毕竟，若是异兽，人族一两次看不破，三四五次还看不破吗？ 看破了却不保护，说明不化骨境那群人默认如此。 游恬恬很是生气。 山海境不是名利场，武者也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或者提线木偶。 那么多武者在他们或自私或大义的理由下，死于这块土地，他们背后的亲友在哀嚎。 他们站得太高，看不到也听不见。 贺勤见游恬恬心底有数，对她的喜爱又多上几分，这样识趣又强大的后辈，谁不欣赏？ 可惜了，对方那资质，他没资格当师父。 出完外勤，贺勤一队人照例要进昆仑关杀异兽，游恬恬歉然道：“不好意思队长，这月我想休息。” 贺勤理解。 游恬恬是个有家累的人，和他们这群光棍不一样，他挥挥手，笑道：“度假愉快。” 其他队友倒是有些舍不得游恬恬，和游恬恬一起杀异兽，太爽了，她眼力和大局观好，能提前预测防线要崩，从而提前捞一把，将队友性命救下，和她在一起十分有安全感。 没了游恬恬，又得像以前那样，将脑袋悬在裤腰上。 但人家夫妻团聚，他们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依依不舍地道：“早些回来。” 游恬恬比了个OK。 回到昆仑城租房，喻孟辰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游恬恬回来。 她刚踏入房间，饭菜香味溢满客厅，直扑五感敏锐的鼻尖，游恬恬动了动鼻子，反手关门，道：“是辣椒炒肉？” 喻孟辰走上前亲了游恬恬一口，笑道：“你鼻子尖。” 游恬恬将他推开，笑骂道：“我脸上全是汗和灰，出后勤还没洗过，脏死了。” 喻孟辰继续凑过来，夸道：“一点都不脏，流得汗也是香的。” “油嘴滑舌，谁教你的？” 喻孟辰笑道：“看见你，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我说得都是实话。” 游恬恬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体会，之后去盥洗室，用洁面乳清洗干净，又洗了个头和澡，用毛巾裹着湿发走出来。 喻孟辰走过去，先用毛巾吸干大部分水分，之后元力运转，将游恬恬头发弄干。 游恬恬闭眼享受他的服侍，一张脸上，带着疲惫。 喻孟辰亲了一口，将毛巾洗了挂阳台上。 之后去厨房将饭菜端到饭桌上，喊沙发上的游恬恬，“恬恬，吃饭了。” 游恬恬走过去，先吃一口炒肉，感受到肉里充沛的元气，游恬恬挑眉，问：“这是什么肉？” 没有不凡境异兽肉元气多，但比腾空境大圆满异兽肉元气多，介于腾空和不凡之间。 喻孟辰没想到，游恬恬吃一口就吃出不对，他老实应道：“腾空境九尾狐。” “神兽。”游恬恬凝眉，“你做什么任务，居然这么危险？” 神兽和异兽不同，不仅仅在于神兽有天生法则，更因为神兽数量稀少，每只神兽，都格外珍贵。 所以神兽大多生活在异兽地盘内，被异兽重重保护着——当然，穷奇幼崽是意外，游恬恬猜，穷奇幼崽出现在乾山那儿，是因为被困在崖底的那位前辈。 所以，正常情况下，喻孟辰这任务，居然能弄到神兽肉，莫不是他潜入异兽地盘了？ 喻孟辰不想对游恬恬撒谎，但任务确实不能说，他觑着游恬恬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保密协议。” 游恬恬道：“是去异兽地盘吗？” 喻孟辰犹豫片刻，点头。 游恬恬心底涌起一股火气，放任异兽祸害人族非人境武者，又将人族天才武者派出去杀神兽，他们是生怕人族天才武者太多？ 他们是真笃定，人族和异兽，能一直维持这个僵持局面，不怕人族天才武者死完，武者传承断成，异兽将人族给灭了吗？ 她人小力微，有猜测，却无从佐证，只能生闷气。 她道：“是去杀非人境异兽？” 见喻孟辰满脸为难，游恬恬退了一步，道：“算了，我不问任务有关的。异兽那边的非人境，人族这边是不是隔上几年要清理一翻，将异兽那边的非人境，控制在某个数量上？” 喻孟辰死鱼眼望着游恬恬。 这跟问了有什么区别？ 嗨，老婆太聪明也不好，什么都瞒不过。 这姑娘明明这么聪明，读高中的时候怎么弄得，次次都在及格边缘蹦跶？ 第61章 熟人 游恬恬当做没看到喻孟辰的控诉眼神, 鄙夷道：“别跟我说，你没发现古怪。” 喻孟辰：“……” 他要是说没发现古怪，恬恬就会瞧不起他？ 太难了。 他权衡片刻, 道：“古怪这个，其实有很多方面，你要问哪方面。” “就，人族和异兽，结束战争这方面。”游恬恬不管上边大人物都有些什么打算, 她只想知道, 人族和异兽什么时候结束战争。 外边人族高科技发展成这样，山海境内, 人族和异兽还在进行原始肉搏。 虽说是神明不允许污染环境的科技进入山海境，但人族和异兽共同发展元气高科技不行吗？元气是一种能源, 替代电源不就可以将山海境建设成第二个俗世，还更可持续发展。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她想回家了。 她在山海境才三年，就对家想得不得了，那那些在山海境驻扎十年几十年的呢？ 喻孟辰沉吟片刻, 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我只腾空境，权限不算大, 很多任务, 我都是执行者，而非知情者。” “但根据我这几年任务观察, 人族和异兽族, 确实在控制非人境数量, 当然，明面上瞧不出来，因为异兽杀人族非人，人族肯定要杀回去啊，你杀我我杀你，就像是最正常不过的寻仇报复与平衡。” “只有一些敏锐的，才能察觉到这些非人境死亡不正常。” 游恬恬点头，她的队长就察觉到了，还告诫她，别踏入非人。 这是怕她步入那些莫名其妙死亡的非人境后尘。 “我队长是非人境，他告诉我，别踏入非人境。”喻孟辰道，“我是通过这句话猜到，死亡的非人境有猫腻。” 若不是游恬恬现在问，他接下来也会说这件事，并让她之后修炼，寻个能避过不化骨查看的高阶功法遮掩遮掩，当然，若是游恬恬没有，他会将自己修炼的遮掩功法告诉她。 悄悄的实力往上涨，修为慢慢往上升。 “你有隐匿功法吗？咱们明面上放缓修炼速度，别打眼了。” 游恬恬点头。 “能避过不化骨境查看的？” 游恬恬继续点头。 喻孟辰信任游恬恬，没再问，继续道，“你知道袁天罡吧？” 游恬恬点头，问：“和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他曾留下来推背图，预测接下来千年大事发展，且一一灵验，他进入山海境后，也进行人族和异兽关系拐点推测。” “推测结果是什么？” 喻孟辰摊手，“我不知道。袁天罡进山海境的消息被抹去了，我知道这件事，还是队长无意间说漏嘴，我猜，和这则预言应该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人族和异兽，都在等这个拐点？” 喻孟辰点头，道：“对。” “等这个拐点归等，为什么要清理非人境？”游恬恬脑子连转，道，“无论是人族还是异兽，都不想这个拐点到来？” “他们不想结束战争，所以抹杀天才非人境？” “可能也许不确定，但不想那个拐点到来，是肯定的。应该说，是那个拐点到来后，会发生的事，是两族都不愿见到的，所以两族互相杀。” 毕竟对自己人下手，容易出暴动，但若是对方动手，能提升凝聚力的同时，还不会暴露自己目的。 “这则预言，都有哪些人知道？”游恬恬问。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知道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喻孟辰道，“孟家老祖宗应该知道，孟家老祖宗是不化骨境。” 游恬恬眼皮一跳，道：“谢家，是不是也有不化骨境老祖宗？” “对，不然谢家怎么成为京都谁都不敢惹的武道世家？”喻孟辰开口。 游恬恬抿唇。 她曾答应谢道澄，会助谢家女孩子成为谢家家主，但现在谢家有个不化骨境的老祖宗，这事就变得麻烦。 更麻烦的是，谢家以前不许女孩儿练武，所以谢家高修为武者，全是男的。 便算她修为迈入不化骨，能抵抗不化骨境老祖宗，也扛不住那么多高阶男武者。 她摸了摸手环，想起曾见过有关谢家的名单，头疼。 算了，还早，现在谢家女孩儿也能练武，若是她们有志气，则进入山海境，等她们立起来了，她再在后边推一把，自然顺理成章。 不然她们心性软弱，就算将她们推上去，她们也只会想着依附旁人。 女孩儿要想掌握权利，说到底还是要自己有那个争夺之心，要是被旁人教导得没有争夺之心，理所当然觉得权利就是属于男人的，女人就是要联姻，要嫁给旁人的，她推她们上位，她们受到刁难时，还会怪罪她插手呢。 她注意力又落到之前那个话题上，琢磨片刻，没再多问。 喻孟辰见游恬恬沉默，道：“我也在查，你别急。人族和异兽僵持这么多年了，不会一时半刻打破。我们继续往上走，总有一天能知道。” 游恬恬幽幽地开口，“我还在开脉境时，就听人说过，山海境武者局面不太好。” 喻孟辰道：“是不太好，但也没到危急时刻。” 游恬恬瞥了他一眼，知他在宽慰她，也不再说这些扫兴话题，和他说起昆仑关后勤和杀异兽之事。 喻孟辰听得认真，时不时夸几句，像是她做了什么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逗得游恬恬连连发笑，“你这也太夸张了。” 喻孟辰笑道：“没有夸张，我都是肺腑之言。” 在他心底，游恬恬就是那么优秀。 吃完饭，游恬恬将木篓递给喻孟辰，道：“你自己挑挑，有什么用得上的。” 不能保存的，都被她在昆仑关吃了，能保存的，都炮制一翻保存下来，满满一大篓，平常极其少见的药材也有。 喻孟辰也没有不好意思，自己老婆给的，还要分你我么？ 他高兴地将自己用得上的药材挑出来，给了游恬恬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游恬恬淡定地抹去脸上的口水，问：“不用了？” “不用了。” “行，剩下的我给一个小朋友还债了。”游恬恬没瞒着自己修炼多亏了小蘑菇的事。 喻孟辰从衣柜里摸出个书包，将背篓里的药材和玉髓等物倒进去，道：“回去的时候背着这个书包。” 背篓有缝隙，武者眼利，能瞧清里边是什么，容易惹麻烦，还是背包更安全。 游恬恬瞥了眼，道：“你背包里原本有药材和玉髓？” 喻孟辰道：“我用不上，对你来说，等级也低了吧？给岁星吧。” 蘑菇消化能力好，应该不挑。 见游恬恬犹豫，喻孟辰凑过来，故作失落道：“你是不是没拿我当老公？” “怎么会？”游恬恬略有些心虚。 喻孟辰眸光一闪，立马捕捉到了这点，哭笑不得，恋爱时间太短，就进入婚姻，就是这样子，观念转变不过来，还停留在情侣关系上，他靠在游恬恬身上，软若无骨，“要是拿我老公，怎么会和我分这么清？人家都说夫妻一体，不分彼此，你是要和我生分？” 喻孟辰一米八七个头靠在游恬恬一米六二的个子上，像是大熊压在小羊身上，显得高大的更大，娇-小得更小。 “没没没，谁和生分？”游恬恬推了两下没推动，任喻孟辰靠着。 过了快乐的一月，游恬恬感觉自己又有了无穷精力，她丢下喻孟辰，前往昆仑关，继续出后勤。 喻孟辰屁颠颠地跟了过来，不要积分和功勋，自荐塞入后勤一队。 贺勤：“……” 单身狗拒绝情侣。 当然是开玩笑，多个腾空境武者，他队下队员安危就多一分，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没占喻孟辰便宜，给喻孟辰一个城管临时工身份，出后勤时喻孟辰只能领到临时工工资，但杀异兽，则和其他队员待遇一样。 有了喻孟辰加入，所有小队感觉生活水平一下子拔高了，主要是喻孟辰会做菜，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同样的异兽肉同样的调料，他做的就是比旁人做的腰更好吃。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天赋不一样。 当然，更舒服的是游恬恬，他们只享受到吃食便利，游恬恬享受到了方方面面的便利，弄得他们也找个这么全能的伴侣了。 当然，羡慕归羡慕，但真要找，一个个都懒得要死。 喻孟辰没在昆仑关久待，第三个月就要出任务，不得不离开游恬恬。喻孟辰一走，整个小队都不太习惯，再吃队友做的食物，感觉想吃猪食，食不知味。 副队长笑着对游恬恬道，“恬恬，可不能让你老公再来了，他再来，这群小兔崽子，一个个都忘了做饭手艺了。” 游恬恬道：“那我做？” 副队长：“……” “算了，还是小李做吧。” 游恬恬怎么说呢，她炖的肉汤没问题，能吃，就是味道吧，真的特别怪。 若说喻孟辰于厨艺上有天赋，同样的操作过程，他做的菜味道像是加了美味金手指，那游恬恬做的菜，就是加了减味buff。 她做的菜，几乎都是一个味道，能吃，不入味。 他宁愿吃小李他们炖的不用什么手艺制作过程也糙糙的菜，也不愿吃游恬恬做的。 小李也凑过来，笑道：“跟恬恬一比，我觉得我也能变成五星大厨了。” “滚滚滚，还五星大厨，一星你都摸不到边。”副队长笑骂。 除了昆仑关，城管工作人员找到游恬恬，让她带队。 “我带队？去昆仑关？”游恬恬有些惊讶。 昆仑关都是不凡境带队吧？ “不是，是去昆仑城外边。”城管工作人员道，“一群筑基，练习队形，你帮忙看顾一下，也没多少危险，他们自带腾空境教练，你只要在旁多留意。” 游恬恬不太愿意，带队积分远没有杀异兽积分高。 工作人员又道：“有你熟人，甄茗丹。” 游恬恬眉头松开了，立马改口，“行。” 真到接人之时，游恬恬注意力没落到甄茗丹身上，而是视线落到那名腾空境教练身上，移不开眼。 她和她妈妈，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比她妈妈更英气，更健康。 第62章 又见大姨 游恬恬猜到了这人身份。 她妈妈大姐, 她的大姨，余道蓉。 游恬恬拿不准要不要相认。 毕竟她长大现在，都没见过她, 可能当年她觉得，自己救下了妹妹，对妹妹仁尽义尽，妹妹过得如何，与她无关。 若是这样, 她上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反倒不太好。 不等游恬恬做出决定，余道蓉视线落到游恬恬身上, 眼底渐渐泛起疑惑。 渐而想起什么，那抹疑惑散去。 她走过来, 问：“你好，我是余道蓉，是过来历练的教练。请问你是昆仑城这边派过来的，协助我们的历练的教练？” “你好，我是游恬恬。”游恬恬与余道蓉对接任务。 对接任务完成, 余道蓉没有带着远来队伍去昆仑城修整，而是让队伍直接去昆仑城外。 卡车昆仑城这边已经提前准备好, 余道蓉带着四十人直接上了卡车，游恬恬本来该去前边副驾驶, 但她想和甄茗丹叙旧, 便跟着到了后边。 队伍其他人望向游恬恬，眼底尽是好奇, 听说这名游教练, 和甄茗丹是同学诶, 今年也只二十来岁吧，就腾空境了？ 好年轻。 游恬恬朝其他人笑了笑，坐在甄茗丹身边，她上下打量甄茗丹，见甄茗丹皮肤黑了，身体健壮了，精神劲头也很好，松了口气。 这说明，甄茗丹在山海境没吃多少苦。 甄茗丹也知道游恬恬担心什么，低声道：“进来说是服役，其实和其他武者没有区别待遇，训练，杀异兽，教导历史和各类学识，还教导心法和身法，和学校差不多。” 只是不同于在学校，她有家人可以牵挂，在山海境，她孑然一身。 听起来还不错。 虽然知道不似甄茗丹嘴上说得简单，但见甄茗丹眼底有光，语气还算轻松，她也不算问得太细。 就这样吧。 “你呢，这几年还好吗？”甄茗丹问。 “挺好的，你知道的，我之前就想来山海境历练，这几年，我一直在昆仑城昆仑关这里。”游恬恬开口，顿了顿，她略带抱怨道，“你进了山海境，我没法联系你，你怎么也不联系我？” 甄茗丹之前没有筑基，没有山海境正式身份，所以游恬恬想联系也没法联系，但她有正常身份，且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甄茗丹，甄茗丹只要有心，就能给她打电话。 甄茗丹摇头，道：“服役的日子，不能往外联系。” “行吧，那我原谅你了。”游恬恬体谅地开口，又轻描淡写道，“我结婚了。” 甄茗丹淡定地点头，点到一半，惊呼，“你说什么？” 其他人往这边瞧过来，甄茗丹蒙住的脑渐渐运转，她压低声音，道：“你结婚了？你就结婚了？” 她才二十五！ 武者生命远比普通人长，普通人二十五岁结婚的都少，武者更少了。 游恬恬被甄茗丹逗笑，“我又不是十八岁结婚。” “是孟辰？” “对。”游恬恬点头。 甄茗丹不太满意，当年读书的时候，喻孟辰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称不上合格的男朋友，他和游恬恬真正相处的时间，能有多少？ 但已经结婚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对你怎么样？” “还不错。”不知道别人的老公是怎样的，但她家，只要喻孟辰在家，家里家外，都是喻孟辰都一手抓，不用她废任何心思，反正她过得挺舒服的。 见游恬恬面上没有任何勉强，甄茗丹觉得可能真不错。 但就算不错，她还是劝道，“你不要放松武学，这才是你的立身根本。” 便算日后两人闹矛盾，也不至于因为打不过对方，而不敢闹。 游恬恬听话地点头。 “最好你的实力要压过他。” 这样万一家暴，也是她家暴对方。 游恬恬知道甄茗丹的心结，笑道，“我会的。” 她没说什么喻孟辰不敢，或者喻孟辰不会对她动手，这些都是虚的，看不见的，这么说只会让甄茗丹一直担忧。 还不知这样说，“偷偷跟你说，别看我和他都是腾空境，但真打起来，他打不过我。” 没错，游恬恬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谁让她已经炼成全身玉骨，而对方没有呢，她一双手，经过这五年努力，也变成了金手手，实力远比之前更甚。 “好。” 果然，游恬恬这个说法，甄茗丹彻底安心。 什么感情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才是实打实的。 到了野外，送他们过来的司机将开走卡车，留下游恬恬、余道蓉和二十个学员。 游恬恬只负责掠阵，不负责教导，她便站在一旁，看余道蓉训练一个班。 一个般排成四队，每队十人，从矮到高排队，队员有男有女，都背着背包，手带负重环。 负重环是一种玄石，密度非常大，一颗玻璃珠大小的玄石约莫一百公斤，武者将这种玄石用钢环镶嵌带在手上脚上时刻带着，可以增加武者耐力、负重力等。 在俗世训练还是负重袋，在山海境都替换成了负重环。 “现在，全体都有，绕山跑三圈。” 余道蓉背着手，让这个班武者进行基础训练。 游恬恬和余道蓉跟在这群人身侧，一个前一个后，防备突发危险。 基础训练之后，便是练习队形杀异兽，这些都是往常他们做熟的，此时来得昆仑城野外，除了异兽更多一些，和以前也没多少区别。 一晃一年而过，余道蓉望着十人小队能熟练击杀腾空境异兽的队伍，面上尽是满意。 还是昆仑城好，腾空境异兽就是多。 队伍既然达到训练目标，余道蓉便向昆仑城城管这边请辞，余道蓉不是个热情的，而游恬恬又有顾虑，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冷淡，但也谈不上好，只能说是略有欣赏，泛泛之交。 余道蓉临走前难得说一句，“日后若有困难，可打我电话。” 游恬恬意外，没想到自家大姨在没认出她的份上，给出这么份承诺。 “好。”游恬恬应了，也道，“若您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也只管过来找我。” 余道蓉嘴角勾了勾，点点头，带着班级走了。 游恬恬前往城管处，算了算自己有半年假，干脆又请半年假，准备回一趟家。 至于喻孟辰那边，她再房里留了信，快快乐乐地从昆仑城前往云城，在云城城管取了钥匙，来到云市。 云市是安城的隔壁市，相隔不远，游恬恬乘坐城际列轨便回到安城，到了安城，又打个的回到小邦山。 望着熟悉的小邦山，游恬恬颇为感慨。 明明只隔了四年没回来，却感觉有几十年没回来一样，眼前一切，陌生又熟悉，让她满是依恋。 所以说啊，无论在山海境呆多久，只有这儿，才是她的家，是她归心之处。 回到家，游父从阿姨那听到游恬恬回来，班也不上了，立马坐车回去，游哥也是如此，实在是太久了，三年多了，游恬恬音信全无，要不是没有坏消息传来，他俩几乎不敢想游恬恬是不是还活着。 到了家，游父望着游恬恬，眼泪绷不住先落了下来，他恨不得抽打着孩子一顿，在外忙归忙，怎么就不能送封信呢？ 游恬恬也没忍住流泪，和游父抱头痛哭，“爸，是女儿不孝。” 哭了几分钟，游哥也进了屋，瞧见这一幕，他擦擦眼泪，故作高兴道：“是个高兴日子，怎么能哭呢？” 游父被惊回神，“对对对，大好的日子，不能让哭声将喜气给哭走了。” 他擦干眼泪，吩咐阿姨做好菜。 一家团聚是大事，游恬恬没有说遇见大姨的事，不管怎么说，大姨这么多年没有过来看过，连母亲死去也不知道，不知道当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就明面上来说，都有种大姨和她妈妈感情淡漠的嫌疑。 正应了那话，久归游子回家，一周贵客，两周佳客，一月小兔崽子。 游恬恬在家住了一月，游父游哥就开始嫌弃游恬恬懒散、无所事事起来，游父和游哥积极劝说游恬恬去公司。 好歹是自家公司，去看一看嘛。 游恬恬拗不过盛情，躲了，她去了京都特色大学。 大学内，欧教授已经重归山海境，游恬恬没有见到面，不过她见到了容瑾惟。 至于她的同学，已经毕了业，全都去了山海境，也没见到面。 游恬恬知道特色大学学业有多重，和容瑾惟见了一面后，便不再打扰容瑾惟，在京都随便走走，到处旅游一翻。 旅游完后，才又回到家里。 刚回小邦山，她瞧见了一名熟人。 余道蓉背着背包，风尘仆仆，她站在小邦山面前，对着一张小纸条低声念着，“小邦山。” 是这儿。 游恬恬心一咯噔，大姨来了？ 她怎么忽然来了？ 余道蓉走上前去，对保安道：“我找6栋屋主谢道萦。” 游母上报了死亡信息，游家屋主的信息也已经更新，而当年知道游母的保安早已辞职，此时守在门口的保安，只来了五年，他熟记小邦山内各屋主信息，正欲说什么，游恬恬忙打断，“这是我亲戚，我来带她。” 不能让保安说出她妈妈的信息。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让自家的事，成为旁人的话资。 保安见是屋主，没再开口。 余道蓉瞧见游恬恬，颇感意外，问：“你住在这儿？” 游恬恬点头，道：“对。” 余道蓉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游恬恬看在两人认识的份上，才开口帮腔。 她道了声谢，进了小区后，她视线落到那些别墅门外的门牌上，寻找6号别墅。 游恬恬跟在余道蓉身后，纠结。 她大姨三十年没过来，怎么会心血来潮忽然过来？ “6号，这儿。”余道蓉站在游恬恬家门口，摁门铃。 游恬恬上前，面部识别系统感应到游恬恬，大门打开，余道蓉终于发觉不对，眸光微冷，“你是这家的孩子？” 游恬恬抿唇，道：“您先进来。” 余道蓉拉下脸，迈入庭院，怒气冲冲道，“谢道萦呢，让她出来见我！” 游恬恬愕然，大姨是来寻她妈妈麻烦的？ 今天周六，游父游哥放假在家，听到外边动静，也从门里走了出来。 瞧见余道蓉对游恬恬面色不善，游哥怒道：“你是谁？强闯旁人家宅？” 游父瞧见余道蓉，眸子眯了眯，忽然一拉游哥，道：“她是你大姨。” 他大学时，曾见过她的，虽然只有一面，但因为是老婆的姐姐，他一直记在心里，余道蓉面目变化不大，他略认了认，就认了出来。 游哥愕然。 他大姨？ 怎么会忽然过来？ 愕然之后还是生气，他活了三十三年，都没见过这个大姨，结果这个从未见过的大姨怒气冲冲上门，还对他妹妹这么不善？ “大姨又怎么了？这么多年没上门——”游哥话没说话，游父用力扯扯他，自己迎上前，问，“大姐，您怎么来了？” 余道蓉对游父也没好脸色，当年她妹妹宁愿废了武功也要嫁他，这让她如何瞧得顺眼？ 她没理会游父，往游家家里走，“谢道萦呢，怎么没出来？” 走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视线落到游哥和游恬恬身上来回扫视，眼底迸出冷光，咬牙切齿道：“你俩，谢道萦生的？” 她倒是宁愿，是这个男人另找人生的！ “她怎么敢！”余道蓉眼泪倏地落了下来，蹲身呜呜哭出声。 有了这两个孩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她告诫她的话，都被她当做耳边风，而当年她过来瞧她，她也隐瞒了自己生子，呵呵，真是好啊，难怪谢道萦不敢和她在家里见面，而是要邀请她在外边，原来是怕她瞧见那个大崽子。 游哥还在凝聚的怒气一窒，望向游父不知所措。 这又是怎么了？ 她这么不客气，明明是他们该生气，怎么反倒是她哭了？ 第63章 喻孟辰上门 余道蓉这么一哭, 游家三口站在原处，都不知所措。 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游恬恬倒是听出些许端倪，很是尴尬。 游哥见状, 悄咪-咪走过来，低声问：“大姨哭什么？” “咱妈没了，大姨猜到了。”游恬恬嘴巴动了动，将声音凝于一线传入游哥耳内。 且她妈妈死亡原因，估计是因为生子。 当年, 她妈妈身体虚弱, 应该是不适合生子的。 一念及此，游恬恬抿唇, 略有些自责。 她妈生下她，到底是自己意愿, 还是天意？是必然还是偶然？她是不是害死她妈的元凶之一？ 她爸当年是怎么想的，有了她哥，怎么还会有她这个意外？ 游恬恬望向游父。 游哥怒气微窒，又不解，“那她这么多年？” 游哥没说透, 但话里意思很明显，既然关心她妈, 怎么这么多年没回来？ 游恬恬抿唇，有些猜测, 最终只道：“大姨当年也不容易, 为了活命，为了摆脱谢家, 而且山高地远处处危险的, 回来一趟很困难。” 游哥见游恬恬一脸理解, 猜测不是他猜的那样，大姨对她妈妈漠不关心，而是有心无力。 既是如此，游哥尴尬了。 他的愤怒就没有来由了。 你现在怎么办？ 游哥望向游恬恬，视线又落到哭泣的余道蓉身上，让大姨哭也不像样。 游恬恬能怎么办，当然是让大姨哭啊。 等大姨情绪冷静了，再来开口说事。 余道蓉只崩溃了几分钟，便止了哭声。 她元气运转，面上伤心愤怒难过不敢相信等情绪全都收敛得干干净净，只眼角微微泛红，证明刚才她崩溃大哭不是错觉。 她拢拢背包，视线扫过游父、游哥以及游恬恬，又落到游父身上，道：“谢道萦没了，对吧？” 游父点头，“对，萦萦十七年前没的。” “十七年！”余道蓉又有些受打击，她身形摇晃了下，又站住了。 她一双眼似冷刀子般刮向游父，声音淡淡，却像是个耳光刮在游父脸上，“当年我将谢道萦送到酒店，她的情况，便算没有后来调养，也能活上二十年。” “一年后，我给她送了药，她按药服用疗程，能活四十年。” “九年后，我又给她送了药，她好好将养，能活到九十。” “现在告诉我，本该活到九十的她，结果五十都没活到？” 游父算了算时间，脸色涨得通红。 结婚一年后，他和游母有了大辉，结婚九年，有了恬恬，游母怀孕的日子，正是余道蓉送药之后。 游母一直病恹恹的，游父没提过孩子的事，一直刻意避孕，一年后，妻子身体较之之前忽然大好，说要备孕生孩子，游父没有多想，还以为游母身体有了起色，会慢慢好起来。 生下大辉后，游母身体又慢慢不好，游父吓坏了，决定只要大辉一个孩子，但是游母不愿，九年后身体稍微好点，就要生个女儿，游父一向拗不过游母，便又有了恬恬。 若早知背后详情，若早知生子这么伤身，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游母怀孕。 他想起当年的事，又懊悔又自责，蹲在地上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余道蓉面色铁青，有无数脏话想骂，但在脱口瞬间，又像是被棉花堵塞住。 她冷冷地瞥了游父一眼，转身离开游家。 游恬恬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余道蓉没有理会游恬恬，她大步往前走着，心底茫然。 她只有谢道萦这个亲人，所以她为了这个亲人多般筹谋，可是这个亲人，为了个男人，不要她了。 她在这个男人和她之间，选择了那个男人。 当年送她到酒店的时候，她就说过，不许怀孕，不许生子，若那个男人真的爱她，就不会不顾她的身体让她生子，可是她不听，她为什么不听？！ 没了那个男人，还有她这个姐姐，她可以给她备份家业在俗世生活得很好，也可以让她重回武道，她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她为什么，要生孩子早早离世，抛弃她这个姐姐呢？ 还生下一个，还要生一个！ 余道蓉只觉得很疲惫，心底像是有无数针扎，泛着凉，泛着疼。 她没想到，伤她最深的，是这个她从小疼爱的妹妹。 当年父母那般对她，都没这个妹妹伤她来得深。 “真是个好妹妹啊，谢道萦。”余道蓉冷冷而笑，身上气势骇人。 游恬恬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见她最后坐在江边，跟着走过去，在她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像条小白杨，默默守护。 余道蓉默认游恬恬的靠近，但她暂时没有心情理会游恬恬，她视线落到江波之上，双眼却没焦距。 入暮余晖斜，白江半瑟瑟。 眼前这本该壮阔盛丽，让人有所感悟的美景，两人都没有心情欣赏，默默沉浸在自己心事里。 被大姨提及游母，游恬恬被勾起儿时回忆，幼时的一幕幕仿若就在眼前。 晚霞被夜色吞没，路灯替代星星照亮人间，江边大楼动动，万家灯火似群星闪耀，带着人间特有的光影。 余道蓉拢拢碎发，忽然开口：“我这次回来，给她带来了恢复丹田的药。” 游恬恬有些震惊地望着余道蓉。 恢复丹田的药，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有多不易，唯有武者知道。 恢复丹田的药一向难寻，不然武者也不会将丹田看得那么重，大姨只短短二十多年，就将药材集齐，可见她花费的精力，怕是她全部时间都用在这上边。 也不怪她抽不出时间来看她妈妈。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足见余道蓉对她妈妈的看重与用心。 她想了想措辞，道：“妈妈若是泉下有知，肯定很感激您。” “感激？”余道蓉冷笑，“她感激个屁！她就是个仗着我疼宠她，舍不得和她生气，才一次又一次浪费我心意。我给她药调理身体，想要她活得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结果她怎么回报我的？一个又一个孩子！” “普通女性生孩子，都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耗损，她一病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一直躺在床-上养病的家伙，居然敢生孩子！她完全不要命，她就是不要命！” “还有你爸，你爸口口声声说爱她，爱她，爱她就是要她的命吗？没有孩子那么重要吗？孩子比他老婆的命还重要？当年我就是太信你-妈妈了，才没有亲自去问他，早知道当年我就该给你爸一副药，让他断子绝孙！” 游恬恬苦笑。 这事大姨完全做得出来。 她想了想，道：“我并不是为我爸辩解什么，我爸那个人，在我妈面前，耳根子特别软。” “我妈她，可能被您惯坏了吧。” 在孩子面前，游母是个好母亲，可是在余道蓉面前，游母不是个好妹妹。 她知道姐姐宠她，所以仗着这份宠爱，更多的是想自己。 所以仗着这份偏爱，游母想生个女孩，全心宠爱她，对自己的幼时进行补偿。 对的，补偿。 游恬恬想起来了，幼时的她，相较哥哥，更易得到游母的偏爱，她不仅自己宠爱，还让游哥游父宠爱，她几乎不会拒绝游恬恬的要求，更是事事周到，事事用心。 她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玩的，游恬恬没想过的没想到的，游母都会提前想到。 游父还好说，是他的孩子他自然看重，但游哥从不怪父母偏心，对游恬恬毫无理由地偏宠，还是幼时游母带出来的。 游母出生在极度重男轻女的谢家，幼时父母的爱是有所缺失的，姐姐再疼也没法弥补这个缺憾，到了父母因她反抗失去联姻价值，毫不犹豫废她丹田，这个缺憾渐渐凝成执念。 若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她不会再生第二个，偏生第一个是游哥，所以在余道蓉送来药材，她身体又好上一些时，她宁愿折损身体，也要生个女儿。 得偿所愿，她将自己当年的缺憾，全都弥补到游恬恬身上。 毫无理由的偏爱，独一无二的钟爱，游恬恬都得到了，像是游母也得到了。 但游母也是任性的，她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糟蹋了姐姐的心意。 余道蓉颓丧地点头，道：“是啊，她被我惯坏了。” 仗着她疼她，不舍得怪她，做这些不要命的事。 她将背包打开，里边一根根珍贵的药材被人珍惜地放着。余道蓉瞧了片刻，打开玉盒，要里边药材丢进江里。 谢道萦不在了，这些珍贵的药材，也没用了。 游恬恬抿唇，没说什么。 这些药材都是余道蓉收集到的，她完全可以处置。 不过，余道蓉在丢之前，又收了回去，问：“你-妈墓地在哪里？” 游恬恬打的，带余道蓉去公墓。 她走到游母的墓碑前，墓碑上，游母音容依旧温婉年轻。 游恬恬定定地瞧了片刻，起身下山，将空间让给余道蓉。 谁都能指责她妈妈对自己不负责任，只有她不能。 她享受了她妈妈带来的偏宠与爱，也该承担她妈妈任性带来的厌恶。 她望着天空，对谢家那对名义上的外祖母十足厌恶。 都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她妈妈为了治愈童年，付出了生命代价。 若是不喜欢女孩儿，当初为何要生下来呢？ 既然生了下来，又为什么不好好对待？ 也是她怀胎十月，经历阵痛辛苦生下来的，她吃过苦受过累，不该更珍惜么？ 一个小时后，余道蓉走出公墓。 她的眼角微红，但面色已经平静，她背上依旧背着背包，只是能看到背包明显空了很多，显然药材已经处理了。 游恬恬没问药材的事，只道：“您待会儿随我回家吧？” 余道蓉摆手，道：“我要回山海境。” 顿了顿，她望向游恬恬，犹豫又挣扎，最终叹口气，道：“若有事，可以找我。” 她认了。 失去妹妹，多了个外甥女。 之前余道蓉说过，她若有事可以找她，但同样一句话，意思截然不同。 余道蓉现在这么说，是认下了她。 游恬恬忐忑小心地问，“您不怪我，害了妈妈？” 余道蓉摆手，道：“是她自己害了自己，与你无关，你不用挂怀，也别有负担。你-妈妈爱你。” 她只是后悔，二十五年，她给了药后，没有放心离开，而是又过来一趟就好了。 但谁能想到，在她这般这般告诫她，她明面上乖巧应答，背地里却那般任性妄为。 余道蓉被伤透了心，走得坚决，游恬恬送她去高铁站，之后才回家。 家里，游父和游哥坐在沙发上，心情很沉重。 以前两人还埋怨过，余道蓉不过来看游母，但今天被余道蓉这么一指责，心虚又自责。 余道蓉这个姐姐做得足够好，反倒是游父这个丈夫做得不行，若当年在游母说要怀孕时他坚决拒绝，也不会造成游母短命，若生下大辉他直接去结扎，也不会让游母早早撒手人世。 而游哥则是自责，若他-妈妈不生下他，他-妈妈也不会英年早逝。 瞧见游恬恬回来，两人都不由得往她身后瞧，没瞧见余道蓉，游父惴惴地问，“你大姨呢？” 游恬恬道：“回山海境了。” 游父“哎”地一声叹气，“是我不好。” 游恬恬道：“爸，哥，这事吧，谁也不能怪，若一定要怪，岂不是怪我？若没有生下我，妈妈能等来大姨的。” 游恬恬没说大姨弄来疗养丹田的药，这事说出来也是闹心。 换个人来看，肯定会说游母不知好歹，浪费余道蓉多年苦心，余道蓉摊上这么个妹妹，也是倒霉之类的，但与游家三人来说，游母是好母亲，是好妻子，是一个优秀的人，是他们的最爱，他们能做的，是带着对她的爱，继续走下去。 “不不不，都怪我，若我是个女儿，妈妈就不会再生了。” 三人纷纷往自己身上揽责，但也知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游父又默默回到灵堂，望着游母画像，低声喃喃，“萦萦，哎。” 游恬恬回到房间，打电话给谢令礼。 谢令礼正好在家，问：“什么事？” 游恬恬问；“你有谢家族长爸妈的地址吗？” 谢道澄曾说过，她现任谢家族长，是她妈妈的亲哥哥。 谢令礼没有多问，将地址给了，“谢家老宅，在东郊小道山，你要是想潜进去，我劝你不要，山上有不少谢家高阶武者潜修，要是想正经拜访，难。他们不见非世家武者，不见中小世界武者，除非是张、孟、韩等有不化骨境老祖宗的老牌世家递上请帖。” “连我想进老宅，也只有拜年的时候能够进去。” 潜进去和上门摆放的路都堵死了，这挫折倒让游恬恬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但她依旧不死心，“他俩就不出去？” 谢令礼勾勾嘴，嗤笑道：“可能知道想要他俩命的人比较多，两人一直待老宅里当老王八。” 游恬恬只能遗憾放弃，跟谢令礼道了声谢，游恬恬挂了电话。 她躺回床-上时，依旧不死心琢磨如何见那两人一面。 不等她先想出办法，游家有一个炸-弹炸开了。 喻孟辰找上门来了，并径直喊游父“爸”。 第64章 重回山海境 游父胖乎乎的脸上, 客气的笑没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喊我什么？” “爸？”喻孟辰察觉到不对劲，试探地喊。 他好奇, 他老婆回来这么久，没提过这事？ “别乱喊啊小伙子，我不认识你。”游父眼眨都不眨地说假话，并将大门一关。 他在门口团团地走动，然后大步往房间内走。 隔着墙壁听到里边动静, 喻孟辰哭笑不得。 得, 他老婆还真是没说过结婚一事，老丈人看起来颇为受惊吓。 游父来到游恬恬门口, 正欲敲门，游恬恬打开门, 喊道：“爸，什么事啊？” 游父踌躇片刻，问：“乖宝啊，你有没有谈恋爱？” 游恬恬先是不解，过了片刻恍然, 道：“孟辰来了？”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下楼。 游父：“……” 想骗自己听错了, 也不能。 他跟在游恬恬身后，郁闷地开口, “现在的男孩, 怎么那么不矜持呢，还只谈恋爱呢, 就喊人爸, 你说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游恬恬心虚。 “啊, 这个，反正迟早要喊的，你先适应适应。”游恬恬一溜烟跑出大门。 游父自然跟不上，只能看见游恬恬三两下-身影消失。 他琢磨片刻，还是感觉不对。 “莫不是乖宝背着我，偷偷领证了吧？”游父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一拍大-腿，端坐在沙发上，准备给毛腿女婿一个下马威。 但他左等右等，没等到游恬恬带着毛腿女婿进门，走出去一看，游恬恬不见了，喻孟辰也不见了。 游父：“……” 哎，算了算了，乖宝护着那小子，他就不做讨人嫌的老丈人了。 游恬恬一出大门，拉着喻孟辰往偏僻地方走，来到竹林环绕的小亭子内，游恬恬问：“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喻孟辰略微委屈，“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可太惊喜了。 游恬恬拉着他的手，安抚道，“孟辰，我爸年纪大，受不了刺激，咱俩关系慢慢来，让我爸有个接受过程，好不好？” 这幅嘴脸，像极了不想给名分，哄骗无知傻白男的渣女。 喻孟辰有些想笑，这姑娘，嘿，其他地方通透，怎么爱情方面，就无师自通地有点“渣”。 当然，以她的人品渣不到哪里去，就是吧，委屈他有一套。 他凑到游恬恬身边，继续委委屈屈地开口，“是我见不得人吗？是我不够优秀，让你拿不出手了，哎。” 游恬恬：“……” 这话，略茶啊。 “当然不是，你肯定很优秀，但是在我爸那，咱俩还只是，认识没多久的小伙伴，猛不丁告诉咱爸，咱俩是夫妻，老人家接受不了。先说是恋爱关系，等咱爸有这个概念后，再告诉他，咱们领证了，是夫妻，咱爸就能接受了。” “而且，咱俩俗世还没领证呢。” “恬恬，你这是提醒我，咱俩俗世也另一张证吗？好，咱们今天就去领。” 游恬恬一巴掌拍过去，“别闹，别耍宝。” 她的手劲很轻，喻孟辰感觉像是被猫挠了一下，酥痒到心底。 他清咳一声，道：“好。等大战结束，咱俩再在俗世领证，举办婚礼。” “行。”游恬恬和喻孟辰有了共识，带着他上门。 喻孟辰拎着入门礼，跟着游恬恬身后进入游家客厅。 游父此时已经没了给下马威的心气，但依旧看喻孟辰不顺眼，他视线扫过喻孟辰，淡淡地开口，“来了啊。” 游恬恬心虚，“爸，这是孟辰，我男朋友，您认识的。” 她将喻孟辰拎来的礼品放到桌上。 游父本想问，到底是男朋友还是领了证的老公，但想了想，他闭上了嘴。 算了，不能揭穿，一揭穿这孟家的就会顺杆子爬，先这样吧。 “爸好。”喻孟辰张嘴又是爸。 游父：“……” 头疼。 他望向游恬恬。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 喻孟辰淡定地开口，“迟早是一家人，爸先熟悉熟悉，免得以后改口后，不适应。” 特么的，好有道理。 游恬恬继续盯。 喻孟辰朝游恬恬讨好一笑，但就是不改口。 游恬恬拧拧喻孟辰腰间软肉，对游父道：“爸，你就当多了个干儿子。” 游父心道，这能一样么？ 他摆手，道：“我去上班了，你好好招待他。” 他要寻个地方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目送游父离开，游恬恬瞪了喻孟辰一眼，道：“走，切磋去。” 喻孟辰抬头，觑着游恬恬脸色，低声道：“恬恬，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游恬恬拉着喻孟辰往外走。 喻孟辰感觉到游恬恬并不是真的生气，跟了上去。 “只比拳脚，不用元力。”游恬恬带着喻孟辰来到花园，以脚画了个圈，“就在这圈内，出圈即输。” 喻孟辰点头。 游恬恬率先出手，脚踏震步，出手似毒蛇，闪电般拍向喻孟辰下颔。 喻孟辰身形摇晃似芦苇，避过这一击的同时，以手做刀击向游恬恬手腕。游恬恬手臂没有收回，而是趁势趋近，手臂弯曲，以肘击向喻孟辰胸口。 这是翻子拳的打法，出拳为攻，收回为攻，攻击翻生不息。 游恬恬现在，伏羲八卦拳不再是拘于原本拳掌套路，有了自己的体悟和风格。她出掌杂糅多种掌法，拳掌随心，自成一家。 这是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以最省力最有效的招式，带走尽可能多的性命，更甚至于，一出招即死穴。 游恬恬刚肘掌，便是如此。 不过不用元力，便算击中死穴，以腾空境武者的肉身素质，也不会死亡。这也是她敢放手攻击的原因。 喻孟辰也极为机敏，顺势而变，掌刀当横，关键时刻挡在胸口。 他不退反进，右腿飞快抬起，踢向游恬恬腿弯。 游恬恬右腿内移，膝盖别住喻孟辰脚尖，手又似一挂鞭，抽向喻孟辰脖间。 喻孟辰伸手挡住，趁势以肘击向游恬恬脖子。 两人打得激烈，也没留手，招招都往对方死穴上揍，近身距离，拳拳到肉，拳掌击中皮-肉-身噼啪作响，两人不觉得如何，游父游哥两人在旁瞧得心惊胆跳。 “爸啊，这咱俩咋管？”游哥视线落到两人身上，听着那拳打脚踢声，牙齿酸疼。 两人不觉得疼，他这个旁观者听着都疼，像是自己被揍了好多拳。 游恬恬和喻孟辰近距离交手，招式变化很快，旁观者几乎只能看见道道残影，游哥游父看了片刻，同款痛苦脸退去。 普通人看两人打斗，对视力实在是种考验，看得久了，头晕眼花。 游父沉重地开口，“你说那孟家那小子，会不会家暴你妹？” 游哥后退的脚一顿，立马又回到花园，“不行，我要看着。” 看不懂也要看，等到最后胜负时，他要看是谁胜谁负。 花园之内，方寸之间，游恬恬和喻孟辰招招不留手。 喻孟辰倒是有心放水，但他知道，他除非能不着痕迹的放水，不然一旦他放水，游恬恬必定生气，还是很难哄好的那种，因为游恬恬会觉得他不尊重她。 不放水，要是他打赢了对方，会不会游父游哥对他印象不好？不防水，要是他输了，游恬恬会不会看不起他？ 嗨，总之难做。 喻孟辰想些有的没得，手下动作却没变慢，他此刻心态很佛，全力以赴，交给上天。 两人都是生死厮杀中拼出来，接收的都是顶级传承，招式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不拘招式，没法预判，每一招都随形式而变，很考验临时反应。 两人打了足足三个小时，最后还是游恬恬以微薄优势，压倒喻孟辰，取得胜利。 游哥坐在一旁昏昏欲睡，听到没有熟悉的拳脚声了，猛地惊醒，瞪大双眼往花园中间看，见游恬恬制服喻孟辰，游哥高兴了。 他上前拍拍游恬恬，笑道：“妹妹，怎么能这么对待贵客？” 妹妹说是男朋友，那就当做男朋友。 他游家的门，可没那么好进。 游恬恬起身，游哥上前扶住喻孟辰，笑着问，“孟大少，你没事吧？” 喻孟辰改姓，在安城也不是秘密。 喻孟辰顺着游哥的力道起身，笑道：“哥，没事。” 游哥笑容一僵。 嗨，听着真不爽。 游家房间很多，阿姨替喻孟辰收拾了一个客房，喻孟辰去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见游父游恬恬在沙发上看电视，游哥在厨房里做饭，他走进厨房，笑道：“哥，我来做饭吧。” 游哥想了想，将腰间围裙解开递给喻孟辰，道：“行，那就尝尝你的手艺。” 游哥站在厨房门口，见喻孟辰刀工不错，辣椒切成细丝，摆在盘里，像是翡翠堆成，很有美感，再看他颠勺下油热锅动作，也很熟练，不像是临时学的，他离开厨房门口，走到沙发上坐下，低声问游恬恬，“妹妹，平常他做饭？” 游恬恬点头，“在家就是他做饭。” 他不在家，她就去城管食堂吃饭，反正她不下厨。 她做的饭菜仅能入口，连大锅饭都不如，她不虐待自己嘴巴。 还是普通人时，这些饭菜还能入口，开窍境后五感增强，这些不入味的菜，成倍难吃。 游父游哥连连点头。 不错，这点是个优势。 “平时家里都是他做，不用我-操什么心。” 游父更满意了，“那你就好好提升武力值，当家里顶梁柱。” 游恬恬轻笑，“爸，说什么呢，别担心我，我心底有数。” 她心底自有一杆秤，若是结婚还不如单身时过得好，这婚结了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奔头有滋味，才越过越好。 等喻孟辰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上来时，游哥和游父对喻孟辰露了个友善的笑脸，成功得让喻孟辰受宠若惊。 他望向游恬恬，游恬恬仰头朝他一笑，他禁不住跟着笑，他将饭菜摆好，道：“爸，哥，恬恬，吃吧。” 得了游父游哥的认可，喻孟辰喊爸喊哥，更是自然，不像是刚上门的毛脚女婿。 在游家过了一月，游恬恬和喻孟辰回到山海境。 当然，是从帝都走的，到乾山，看小蘑菇，和小蘑菇玩了几天，又将收集的药材埋在小蘑菇根部，依依不舍告别。 之后从燕城走，走了三月，又来到昆仑关。 至于谢家那里，游恬恬暂时放下，武者寿命悠长，那对夫妻都有腾空境，至少还能七八十年，不急。 她摸摸手环，想联系大姨，但想了想，还是放下。 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或许是心灵灵犀，余道蓉给她打了电话。 游恬恬接起，压着兴奋喊道：“大姨。” 余道蓉应了声，问：“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这边有嘉桃、箨（tuo四声）、植楮等，都是强化五感和肉-身的好东西，你要不要？” 游恬恬感动，道：“大姨，您自己拿着吧，我这边都有。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在昆仑关，寻这些比您更方便。” 余道蓉沉吟片刻，道：“倒是有一件，但不是药材，是想要你寻人。” “什么人，您说。” 余道蓉没有开口，只道：“你在昆仑关，还是在昆仑城？” “昆仑城。” “行，我明天过来找你。” “好。” 挂了电话，喻孟辰凑过来，好奇地问：“大姨？你寻到大姨，和她相认了？” “昂。”游恬恬点头，道，“大姨一直在山海境，上次，我还和大姨一起做任务呢。” “那挺好的，大姨有什么喜欢的，有什么戒口的？我明早好买菜。” “我不知道。”游恬恬摇头，“你看着做吧，尽量做好一点。” 游恬恬将积分转给喻孟辰。 喻孟辰哭笑不得，游恬恬倒真有一家之主的气势，只管赚积分，再给他积分家用。 他凑到游恬恬手环上瞧了两眼，将游恬恬留了零花积分，没推辞，接受了。 次日，余道蓉中午来到昆仑城，游恬恬在城外接的她。 带回家后，喻孟辰做好大餐，对余道蓉点头，礼貌地开口：“大姨。” 余道蓉微愣，有些惊诧，不过转念一想，游恬恬也二十多了，找个男朋友不稀奇。 她点点头，将水果篮放到一旁。 吃完饭，余道蓉望向喻孟辰，游恬恬低声道：“是我丈夫，可以信。” 余道蓉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话。 游恬恬只得道：“孟辰，你出去买点水果。” 喻孟辰点头，没有多少说什么，转身离开。 余道蓉这才开口：“你能不能在昆仑关找一下，一个叫余妃虹的武者？她非人境，失踪许久了。” 余妃虹？ 游恬恬感觉耳熟，回忆一翻，她瞪大双眼，道：“大姨，余妃虹，不是死了吗？” 她在城管，看见余妃虹的名字后边，备注是死亡。 “她没死，她给我发了信息。”余道蓉摇头，“有人追杀她，她在昆仑关内躲着，不敢露面。” 第65章 非人 “可是, 能被城管记录的，”游恬恬灵光一闪，道, “城管有和她相熟的人？” 余道蓉默认，道：“当年，半具无头被异兽吞噬一半的尸体，又穿着余妃虹的衣服，被人带回去, 记录死亡。” “那个时候, 还没有DNA检测，只能根据身体特征来辨认。” “那当年, 她为什么伪造个死亡证明？” “由明转暗。当年，有人想要她的命。”余道蓉没有拐弯抹角, 直接道，“我是你大姨，我不能害你，也不会瞒你。” “我加入一个组织，叫武道未来组织, 里边都是些想结束武者和异兽战争，且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武者, 他们看上了你，让我来当说客。我之前说的那个任务, 是你的敲门砖。” “他们关注你有段时间了, 你还在外边时，就有人瞧上了你, 只是那时你修为太低, 他们不好接触, 而现在你腾空境了，也在调查当年非人境武者死亡一事，觉得你是个志同道合者，所以准备拉你进组织。因为你和我有血缘关系，由我当个介绍人。” “当然，我是站你这边的，你若是愿意加入，我就替你申请，若你不愿意，那就当个编外人员，由我当中间人，给你传递消息和信息。” “我们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伙伴。” 余道蓉这么坦诚，游恬恬心底也舒坦，这说明对方确实拿她当亲人。 既然是亲人，游恬恬也不会隐瞒，她道：“对，我确实是在调查当年非人境死亡一事，我看名单，发现每当增加七八个十来个非人境武者时，便会有几名非人境武者出意外死亡。” “那些出意外死亡的非人境武者，看履历都称得上是天才，是名动一方的人物，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这千年来，次次如此巧合，就说不过去，有人在控制非人境武者的数量。” “更稀奇的是，不化骨境的武者，从没有过人员变动。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些不化骨境的武者，不愿意有后起之秀？毕竟那些死去的非人境武者，有很大可能进入不化骨境。” 余道蓉面上闪过赞许，道：“你能想得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但有一点你没留意到，这些天才非人境武者，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自然拥有雄心壮志，想成就一番伟业，还有什么伟业，比得上镇压异兽，结束人族和异兽战争来得更大？” “他们死于，人族武者野心之下。” “人族上层那十八个不化骨境，不愿战争结束？” “应该说，人族和异兽那边，都不愿意战争结束。”余道蓉叹息，“他们杀天才非人境，除了不愿这些非人境进阶不化骨，分薄权利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 游恬恬眸光微动，“气运。” “对的，气运。”余道蓉含笑，“这也是我们后来查出来的。” “他们在用气运，办一件大事。因为这件大师，人族和异兽两族，联手了。” 游恬恬早有猜测，真听到这事，她依旧震惊。 人族和异兽联手，那这么多年，死于异兽手里，为保家护国的武者，都是白死了？ 他们的死，毫无价值。 全然否定了他们的一生，像个笑话。 也幸好那些人不知道这些阴谋，不然怕是能从地底爬起来。 “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组织没查出来。不化骨境十八人，瞒得很严实，旁人打听不出半点消息。”余道蓉神色淡淡，“说来也是讽刺，余家谢家都有不化骨境老祖宗，但这些老祖宗，面对后边不断死亡的族人，无动于衷。” 到底像个十几代，早没了血脉亲情。 他们这些后辈在老祖宗眼里，和陌生人差不多吧。 游恬恬想了想，道：“不愿结束战争，也是为了气运？” 时势造就英雄，有了紧迫时势，人族和异兽族就会源源不断出现天才武者，这些天才武者会在战争的磨砺进步飞快，而他们一旦进步飞快，气运就会暴涨。 “是这样的。”余道蓉点头，又道，“你没加入我们组织，很多我不好说，当然，你加入我们组织了，因为你等级低，知道的事也会很少。事实上，我只腾空境，我知道的也有限。” “所以，我和你说的，你不要全信，因为我知道的，是组织只让我知道的。” “听起来，您不太信任那个组织。” 余道蓉摇头，“这个组织既然打出这个名号，里边肯定有为这个目的而奉献自己的有志者，我只是，遇到任何事，都习惯性的留一分戒心。” 连父母兄妹都会反刺，还有谁能信任？ “这样很好呀。”游恬恬将余道蓉的话嚼了嚼，道，“我只需要找到余妃虹就可以了？” “是，若是可以的话，护她一护。她不是组织的，她不信任任何人，是组织编外人员。她被杀之时，被组织的人救了，之后一直游荡在人族和异兽族地盘内，自己亲自调查。” “她和组织互通有无，给出的信息很有用，所以组织也不愿她出事。”余道蓉说得很冷静，像是置身事外，“你碰见了，就顺手做做任务。” 游恬恬沉默，将余道蓉过来后说话语气神态过一遍，抬头望向余道蓉，问：“大姨，你不想我加入组织。” 余道蓉沉吟片刻，道：“是也不是，主要是我级别太低，你资质太好。若是你加入组织，组织经过这么多年路走偏了，反而害了你。” 若她是组织管理者，她肯定拉游恬恬进组织，自己在组织内护着，但既然自己护不住，那就别让游恬恬受到束缚。 “大姨有这个担忧，是组织内某些行为，让你觉得不好了吧？和你过来找我有关？” 余道蓉望向游恬恬，叹息一口气，“哎，你和你-妈妈很像，都那么聪慧。不错，组织让我过来游说你加入组织，我略为推诿一翻，我的直系领导略带强硬的下了命令，像是我不来劝说你，我就是组织的背叛者一般。” “给我感觉不太好。” “任何一个组织，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激进的，稳妥的，温柔的，暴躁的，可能他属于激进派吧。”游恬恬安慰一句。 余道蓉没有开口。 “好，那我就和余妃虹一样，成为你们组织的编外人员。”游恬恬也不想加入组织，确实，有组织能加快她的解惑，但同时群体有时候也会降智，没法脱离那个环境客观看待事情。 且个人声音在群体声音面前很弱小，万一组织真有问题，她连发声都没法发声。 她自己被不化骨境及以上大能关注，这个麻烦已经够大，没必要给自己揽包袱。 “嗯。” “对了大姨，那些不化骨境，年纪大多是一千年上下，那一千年以前的武者、道士巫族呢？” “还有袁天罡，他当年真的进了山海境，做了推测吗？他后来去了哪里？” “他们去了昆仑墟，袁天罡早死了。” “袁天罡死了？”游恬恬诧异。 凭借袁天罡的修为，不至于死得这么早吧？ “窥天意，天道反噬。”余道蓉开口，“这是谢家家族记载的历史，应该不假。” 她小时候被爸妈气到了，就会躲起来，但次次都会找到，她干脆在自己房间里挖地洞。一开始她只是想挖个安静空间安置自己，后来，越挖越深，越挖越深，就挖到了谢家祠堂。 在谢家祠堂内，她知道了不少男嗣才能知道的事。 这也是她为何能那么决绝离开谢家的原因，谢家男人，根子就烂了，没得救，谢家女子，若不想被陷泥潭，最好早早脱身。 “至于千年前的那些大能，去了昆仑墟。”余道蓉目光悠长，道，“昆仑墟，据谢家记载，是一个新世界，也是一个牢笼，是半神归处，更是坟冢，是神明恩赐，也是半神葬身之地。” 余道蓉目光再次变得幽远，道：“炎帝、黄帝、颛顼、昌益、赤松子、广成子、灵山十巫等，都进了昆仑墟。” “这些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且不说，张道陵、萨守坚、吕洞宾等，他们当年，怎么也没结束人族和异兽之间的战争？” 这是游恬恬想不清的，历史上有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或许是她带有滤镜吧，总觉得他们若是有心什么都能做到。 都几千年了，还在战斗，这也太久了。 “傻孩子，人族有张道陵他们，异兽也有骄虫、相柳等神灵，而且那个时候，人族和异兽的冲突，还没现在这么大。” “只小范围冲突，不像现在，全面开战。” “还有昆仑墟，昆仑墟是更高一层的世界，凡是想更进一步的武者和异兽，谁不想进昆仑墟？也就是现在，不知道人族和异兽在做什么，昆仑墟对他们没了吸引力。” “所以，想结束人族和异兽之间的战争，要弄清人族和异兽有什么盘算？” “对。”余道蓉点头，“你别轻举妄动，不要急着进阶。” 游恬恬点头，道：“好。” 余道蓉起身，“我走了。” 游恬恬送余道蓉去了车站，目送她离开昆仑城。 待她回到家，喻孟辰道：“大姨走了？” “嗯。”游恬恬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道，“孟辰，我想进阶非人境。” 喻孟辰停下手下动作，问：“受什么刺激了？” “现在进度太慢了。”游恬恬迫不及待想以身为饵，不过为饵前，她得再提升下武力值。 她低头望着自己双手，至少，得铸成金身才行。 游恬恬第一念头是求助下大蘑菇，不过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大蘑菇以诚待她，她不能老薅大蘑菇的小蘑菇。 她望向面板，默念，铸金身药包。 她这三年一直在昆仑关，劫气攒了上千，又没买过东西，富得流油，药包要两百，她眼眨都不眨地买了。 喻孟辰走在游恬恬身边，拢着她的肩，道：“不急，咱们还年轻，有时间。” “没多少时间了。”游恬恬望着喻孟辰，道，“你玉骨还差哪？需要哪些药材？” “只差髋部了。”喻孟辰道，“药材我不缺。” “行。”游恬恬点头，“铸金身的药材，我替你也准备一份。” 喻孟辰听出不对，问：“你想做什么？” “进昆仑关。” “你想一个人？” 游恬恬“嗯”了一声。 “不行。”喻孟辰道，“等我几天。” “你要做什么？”游恬恬望向喻孟辰，“你要退小队？” “对，我陪你。” 游恬恬无奈，“用不着。” 这根俗世里，女人辞了职，专心陪着丈夫胡闹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的事业。” “不算是吧，只是变强的一种方式。”喻孟辰开口，“我现在和你一起变强。” 游恬恬犹豫片刻，点头。 喻孟辰从小队退出来，背着背包，和游恬恬进入昆仑关。 两人没有车，在山海境，车远比外边贵，两人买不起，只能用双-腿。 不过，游恬恬要做的事，也要避开众人，没有车反倒是好事，而且，没有外人，两人不必藏一手，反而更好发挥。 打开地图，游恬恬输入药包药材名字，之后和喻孟辰沿着路线往那边走。 路上，小心避开其他小队、后勤队和异兽。 有地图在，做到这点并不难。 花了一年时间，收集够足够药材，游恬恬和喻孟辰来到还算安全的山洞，喻孟辰用大石头将洞口遮掩，又手电筒照明，对游恬恬道：“恬恬，闭关了？” 游恬恬点头，道：“你先闭关。” “好。”两人是要轮流闭关，一人修炼一人守着，在野外，并不算安全。 喻孟辰没有推辞。 喻孟辰淬炼玉骨时，游恬恬则以呼吸之法练习伏羲八卦掌，温故而知新，每次练这掌法，感觉自己都有新的体会。 当然，她会留一分心神落到喻孟辰和周围身上。 半年后，喻孟辰炼成全身玉骨，转而由游恬恬淬炼金骨。 游恬恬将双手淬炼完毕后，换为喻孟辰，两人就这般来回闭关七年，修为提升至非人境，练就一身金骨。 两人压制修为，将修为压到不凡境。 游恬恬道：“我要回俗世一场，你呢？” 喻孟辰道：“自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那行，等参加我爸七十大寿，再去看看你外公外婆。” “好，我外公外婆，肯定很喜欢你。” 游恬恬打开洞口巨石，望着外边格外蓝的云和天，眉眼忧郁。 八年过去，她都还没回去看过，她真不孝。 若是可以，她想花费几十年，送游父走后，再回山海境，可惜，没有时间。 自进阶非人境，她能感觉到，悬在她头顶的那根黑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祂快要忍不住了。 第66章 重见崖底前辈 回俗世之前, 游恬恬先联系了余道蓉，递给余道蓉腾空境修炼的药材，之后回安城。 因两人都已进阶非凡, 山海境野外于两人不是危险地，而是后花园，所以，两人直接抓了只天马，走直路, 不到一月, 就从昆仑关回到云城。 出了山海境，又从云市回到安城。 小邦山, 游父虽然将至七十，但肤色白皙, 面色红润，是一只健康的白胖子，他已经不上班了，成天乐呵呵地和其他退休老人一起钓鱼、下棋、养鸟养花等，倒也过得自在。 他和区里老人厮杀了几局过把瘾, 哼着《穆桂英挂帅》小调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还没进门，他先大喊, “甜宝，爷爷回来了, 还不出来接驾。” 等了半分钟, 没有人出来，他惊讶地推门进去, 问：“甜宝, 谁惹你生气了, 连爷爷也——” 他看清从沙发上站起的两人，声音戛然而止。 “乖，乖宝！”游父惊喜地声音破音，急蹬蹬地走过来。 游恬恬忙走过去扶起，“爸！” 她在闭关感觉还好，一睁眼一闭眼，几月半年的过去，但她爸是真的八年没有见她。 游父激动地拉着游恬恬手臂，用力拍着她的肩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游恬恬摸出手帕，替游父擦擦眼泪，自己也忍不住落泪。 旁边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仰头望着这对父女抱头痛哭，犹豫片刻，偏头望向喻孟辰，脆声声道：“姑父，爷爷和姑姑都是小哭包哦，辛苦你了。” 喻孟辰头顶滑下一抹黑线。 这个小姑娘，人小鬼大的，真难招架。 之前他和游恬恬回来，这个小姑娘只望了望游恬恬，就带着甜美的笑迎了上来，热情地喊道：“姑姑，姑父，欢迎回家。” 之后，又是喊阿姨拿水果和干果，又是打开电视机，陪游恬恬坐下，不等游恬恬开口，就自我介绍，一张嘴叭叭叭叭的，将家里这些年的变化，说得差不多。 口齿伶俐，落落大方，养得很好。 游哥在游恬恬进山海境半年多，遇上一个小他七八岁的姑娘，然后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不足半年就结婚怀孕一条龙。 小女孩叫游容甜，父亲姓游，母亲姓容，甜是暗指他俩爱情甜蜜。有游父做榜样，游哥当丈夫处处不差，到现在两人甜甜蜜蜜，小孩子看得多了，少有去打扰父母，格外独立。 听到这个小哭包，游恬恬和游父都哭笑不得。 游父用帕子擦干眼泪，喟然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在家呆多久？” “半年。”游恬恬抿唇，面上露出愧疚之色，“等过完你生日就走。” 游父想叹气，又怕叹气惹孩子走到不安心，他强装欢喜道：“半年啊，那挺长的，不错。” 照游恬恬这动不动十年八年才回来一次，他还不知能见游恬恬几次面。 游恬恬也想到这点，问：“爸，我给你带的那些药材，你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都吃了。” “那有游氏八卦掌呢？” “练了练了。”游父说起这个，就很骄傲，“现在区里那些老家伙，都跟着我练游氏八卦掌，我还是领武呢。” 游恬恬想了一下那画面，他把在前边领武，后边老爷爷老奶奶跟着比划，旁边还有大音响唱着“苍茫的天涯我的爱”，顿时乐不可支。 “挺好挺好。”原来退休老年人的尽头，是广场舞啊，她爸也不例外。 半个小时后，游哥带着妻子回来，哪怕已经从电话里得知游恬恬回来的消息，但真见到，他依旧没法控制湿润了眼眶。 八年啊，太久了，他都四十一了，人生已经过了一半。 再看游恬恬，还和离家那天一样一点都没变，像是时光在她身上停滞，而自己，开始长皱纹了。 “回来就好。”游哥很高兴，拉拉自己妻子，道，“这是你嫂子，容程潇。” “嫂子好。”游恬恬不知自己大哥有没有娶妻生子，但回来时，备了份礼物，她递给大嫂一个盒子，“见面礼。” 容程潇望着游哥，不应该是她给妹妹见面礼吗，怎么妹妹给她见面礼？ 游哥道：“收下吧。” 容程潇接过，正欲收起，游恬恬道，“嫂子试试，看合不合适。” 容程潇打开木盒，里边放着的，是一块吊坠。 吊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金属打造的，泛着冷冷寒光，比银更冷，比铂更白，它打造成缠花样式，中间镶嵌着龙石种，很漂亮。 “这，太贵重了吧。”盒子里的龙石种有鸡蛋大，而目前市面上还没有过这么大，若是送去拍卖，能卖个几千万，甚至上亿。 游哥只道：“拿着吧。” 俗世觉得贵的玉，在山海境内只能说是普通，山海境内很多山多金玉。 若追求钱财的，在那些山上挖些玉和金回来，就能一-夜暴富。 “妈妈，我也有。”小姑娘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银色链子，链子下也坠着一枚龙石种，不过这枚龙石种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带在孩子身上也不出格。 容程潇将首饰收起，道了声谢。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游恬恬望着这个大嫂，没什么排斥感，她当年挑了条更难走的路，主动要远走离家，日后替代她承欢父亲膝下的，是她大哥，是大嫂所生儿女。 所以，她不介意释放自己的善意。 感受到这股善意，容程潇很快放松了下来，和游恬恬有说有笑。 她觉得自己能嫁入游家很幸福，那些人嘲笑她嫁给普通人又怎样？他们的日子，有她过得舒坦？ 丈夫爱重，公公尊重，小姑子敬重，生个女儿不用被逼生二胎，多好。 游父七十大寿办得很大，商场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武者家族也来了不少，虽然游恬恬常年不在家，但万一有天求到她身上呢？ 所以，抬举下游家没坏处。 寿宴办完，游父满面红光，心情不错，只是有些遗憾，萦萦不在身边。 他多想萦萦能年年陪他过生日。 他回到小祠堂，望着谢道萦的照片，双眼微湿，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他没法想象谢道萦老去的模样，他想了个主意，对游恬恬和游哥道，“请个画家过来，给我们画个全家福吧。” 他没法想象萦萦老去模样，画家应该能做到？ 既然是游父的心愿，游哥游恬恬自然满足。 游父坐在太师椅上，他的旁边也摆放一张太师椅，游容甜站在两张太师椅中间，后边站着游哥夫妻和游恬恬夫妻。 画家有些本事，将空缺的椅子上，补上游母老去的模样，头发根根往后梳着，白发藏在黑发之间，穿着一身旗袍，手臂上带着玉镯，面上皱纹不多不少，像是岁月赋予她的不是伤痕，是沉淀，是底蕴。 一眼瞧去，笑意萦萦，优雅知性。 游父望着坐他旁边的游母照片，抹抹眼泪，道，“画得真好，萦萦若是老了，就该是这样，是个优雅的老太太。” 游恬恬将全家福拍下，洗出来随身带着。 再不舍，游恬恬和喻孟辰也该离开，游父没有挽留，只是慢声道：“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好。”游恬恬上前抱抱游父，又抱抱游容甜，道，“不会过太久。” 怕再耽搁下去会不舍，游恬恬狠狠心，大步离开。 刚走出门外，游恬恬抹抹眼泪。 喻孟辰犹豫，道：“要不要再待久一点？” “不用，走吧。”父子天伦固然让人沉醉，但性命更重要。 她可不想死在游父面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且，她也不甘心将一身气运相送。 喻孟辰本就是见游恬恬难受才提出这个建议，既然游恬恬下定决定，他不再相劝。 两人没有做动车，而是直接走路去的云市，之后从云市进入云城。 一入云城，两人都有种特别的感应，像是有什么在呼唤他俩。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道；“感受到了吗？” 喻孟辰点头。 “迎战吧。”游恬恬望着昆仑山方向，眼底战意昂扬。 “好。” “先去一趟乾山。” 游恬恬有些事，想问问关押在崖底的前辈，也就是她现在不化骨境，才有了去问的勇气。 喻孟辰没有异议，拎着给大蘑菇的东西，行了十天赶到乾山，到了崖底，先陪大蘑菇玩了半天，之后，游恬恬抱着岁星，带着喻孟辰，前往山洞。 山洞内，那位前辈跽坐在地面上，和多年前游恬恬看见的一模一样，若非这位前辈会说会笑，面部表情也很生动，她还以为是一座雕像。 “前辈。” 游恬恬放下岁星，行了一礼。 那人仰头，一张温润如玉秀美无边的脸庞露出来，他视线落到游恬恬和喻孟辰身上，嘴角的笑轻柔，仿若一道春风吹过人心底，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是你啊，你来了。” 他收回视线，轻轻一笑，道：“你好像很疑惑，有很多事想问我？” “对。”游恬恬定定心，道，“我想问问前辈身份。” “我啊，”那人笑得依旧很好看，很温柔，像是牡丹盛开，让人欣赏，让人喜爱，“我是后稷，一个罪人。” 第67章 历史 “帝喾元妃, 姜嫄感孕而生之子，弃？”游恬恬吃惊。 “这么说，也对。”后稷笑得温柔, “弃啊，已经很久没人喊过我弃了。” 游恬恬不解，对就是对，什么叫做什么说，也对？难道还有个更对的答案？ “我是帝俊之子, 后稷。”后稷轻轻浅笑, “其实你不用太过忌惮我，我是后稷, 只会种地，平生愿望是拥有一块疆土, 上边种满我种出的粮食和花草树木。” “我拥有力量，但我不会对你如何，你我之间，我是弱势。我需要你替我脱困。” “我在这儿，困了几万年, 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阳光雨露和草木清香是什么味道的。”后稷望向上方, 透过坚硬的石壁，落到更远的地方。 游恬恬没全信, 这些神话中的人物, 距离太久，谁知道他们的什么性情, 说出的话, 是真是假。 因为距离太久, 当初的事，只他们知道。 但她没露出来。 她不解地问：“可是姬弃，距今应该没有五千年。” “不，你错了，姬弃距今，已有数万年。那个时候，人皇不是大巫就是战士，区区统治，怎么会只有百年？我不知道你们历史是怎么书写的，我是转世成姬弃后被关的，已经关了数万年。” 游恬恬抬眸，讶异，换句话说，历史其实，被人篡改了。 现在普遍认知是，人族和异兽对峙几千年，而这对峙开始，是由颛顼绝天地通后。 姜嫄是帝喾的远妃，帝喾是颛顼的侄子，也便是说，后稷生于颛顼绝天地通后。 后稷被关几万年，后稷绝天地通也有几万年了？ 那她学习的历史，怎么说只隔了数千年？ 这个疑惑是没法再后稷这里解答的，毕竟他被关了许久。 她继续问：“你之前说过，你在我身上，感受到你大哥的气息，我身上的印记，是帝鸿下的？”游恬恬问。 “不错，也只有他那么执着了。”后稷开口，“我被关数万年，不知帝鸿又想出什么进阶神明的法子，但你身上的印记，确实是帝鸿下的没错。” 他视线又落到喻孟辰身上，道：“他身上，也有帝鸿印记。”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对这点并不意外，但都是帝鸿下的印记，就有些意外了。 她收回视线，道：“因为气运？” “因为神明。”后稷轻笑，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你想过没有？” 游恬恬道：“是天地孕育的神明。” “不错，天地孕育了神明，女娲伏羲，女娲为创世之母。”后稷慢慢思索，“后天地又生神明俊，为四方天帝，代天-行事。” “女娲伏羲偏爱人族，帝俊偏爱妖族。” “人族由女娲伏羲行教养之责，妖族由帝俊看顾。” “帝俊游戏人间，有记载的，生十日十二月，又生帝鸿、中容、晏龙、黑齿、三身、义均、后稷、禺号八子，没记载的更多。” “我为后稷，天帝之子，半神之身。一开始，吾等帝俊之子助帝俊代教妖族，助妖族在大荒站稳跟脚，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但贪欲乃生灵之根本，便算是半神，依旧有不满足的时候。” “我们这些帝俊子女俱是半神，但半神不比神明，有寿元限制，较之妖族人族我们寿命好似无限，但比起神明来，我们短暂得仿若一颗流星。” “谁不渴求天长地久？所以，我那些兄弟姐妹积极寻找由半神变为神明的方法。” “若仅是如此，还不至于如何，但后来西王母诞生了，她是神灵，她成为了神明。” 说到此处，后稷苦笑，便算是苦笑，他依旧很是温柔，“区区神灵，我们这些半神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山川大地风雨云雷海等，皆诞生过神灵，这些神灵实力比不上我们，寿命比不上我们，也就在异兽和人族面前能作威作福，连当时的巨兽，都不将这些神灵放在眼底。” “神灵，低半神，低巨兽，但就是不被我们放在眼底的神灵，一跃而成神明。” “这事彻底激发我们的恐慌，以及欲-望。” “连卑贱的神灵都能成为神明，我们这些半神凭什么不行？我们没法容忍神灵踩在我们头顶，本来对半神身份很满意的兄弟姐妹，也都开始不满意，对成为神明有了偏执之意。” “包括你？”游恬恬问。 “包括我。”后稷说得很平静。 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他从不否认自己当初的贪心与失败，更不否认当时的错误。 “转世、攒功德、行善事、以血祭、以魂祭、提纯血脉等等事，我们都做过了，比如我，转世为姜嫄感孕之子，意图在人族攒功德。” “比如帝鸿，以血祭，以魂祭。” “比如晏龙，吞噬神灵，意图提纯神明血脉。” 后稷望向岁星，眉眼间温柔而歉疚，“视肉，服之生生不息，长生不老，因这特性，岁星被我那些兄弟姐妹尽数抓走，服用吞噬，本来山海境内有很多视肉的，但到现在，只剩下了岁星。” 岁星道：“你没吞噬我。” 后稷道：“不必感谢我，我没吞噬你，但我也吞服过视肉。” 他收回视线，思绪又飘到很久很久以前，“我转生为姬弃，又没能当上人皇，谋划失败后，本来也该陷入更疯狂的谋划中，但，我胆子小，相较其他兄弟姐妹，更爱和平和自然，所以，我觉得以异兽血，神灵魂，高阶巫族和战士的生机为药引太过伤天和，而犹豫用不用时，我去找了帝鸿。” “我在帝鸿洞府，看到了血池，看到了形容枯槁的神灵，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异兽和巫族战士，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神兽，我忽然惊醒。我感觉到一股可怕。” “我很庆幸，我热爱种植，对生命拥有敬畏，我还没做下过恶事，我还有回头之路。” “当然，我胆子小，瞧见帝鸿犯下这些恶事，我不敢指出他不对，我平静地和他告别，开始观察这个世界，我发现，视肉将尽灭绝，神兽神灵也是。” “视肉、神灵、神兽，都需要万年亿年，才能长成孕育。”一夕之间，这些都没了。 对于视肉，不管是人族、妖族还是神灵，对视肉都默认采用服用一半留一半规矩的，视肉难生，若不留一半让视肉继续活着，视肉只会灭绝。 虽然那个时候没有环境保护，没有可持续发展这个概念，但这个规矩，所有生灵都理解，且都照做。 然而他那些兄弟姐妹都打破了规矩，将视肉全部吞噬。 他从帝鸿那出来，瞧见大荒内视肉神灵神兽凋零，才知道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为了成神，做了多大恶事，他将剩余的神兽神灵救下，送去人族那边，希望他们能得女娲娘娘的庇佑。 而岁星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彼时岁星刚出生不久，后稷担心自己撒手不管，岁星会活不下来，视肉彻底消失于大荒之内。 他随身带着岁星，寻了个小地盘，不想再知道兄弟姐妹那些事，但他依旧知道，他那些兄弟姐妹为成神昏了头，主意打到彼此身上。 “知道历史上记载的，为何只有那十日十二月，以及八子吗？因为其他的，都被他们抓了，吞噬了。” 同为神明血脉，神血浓郁，不比神灵神兽等更好？ “十日和十二月，只逃走一日，十二月尽数覆没，而我，被帝鸿镇压在此处，不得挣脱。” “当然，不是帝鸿不想吞噬我，而是他吞噬不了。说来好笑，我放弃进阶神明，一心只想种地之后，反倒掌握了农之法则，掌握了法则的半神，无限接近神明，帝鸿吞噬不了我。” 阴差阳错，让人啼笑皆非。 他们之前的路，全错了。 若三身专注于百巧之道，晏龙专注于音乐，禺号专注于船舰海运，未必不能挣脱半神桎梏，可惜他们看不上自己的发明。 多讽刺。 “所以，帝鸿要我俩身上的气运，是为了成就神明？” “不出意外，是。”后稷开口，“你俩要对上的，是帝鸿，怕不怕？” “你不是也要对付帝鸿？”游恬恬问。 后稷沉默片刻，道：“我只想从这儿出去，并不想和帝鸿对上。” “你俩修为多高了？”后稷问，“要破阵法，得半神境界。” “人族，是不可能达到半神境的，人族没有神血。”游恬恬开口，“你怎么能确定，我能破解困你的阵法？” 后稷轻笑，“你能让帝鸿盯上，却没第一时间杀死，我觉得，你是破局关键。” 游恬恬听了这话，知道后稷没有说真话。 她想了想，还是跳下坑，一掌击向坑底。 她不信，后稷真有他说的那么佛，任谁被关了数万年，再佛的人，都会变成怒目金刚。 坑底有金线闪了闪，但坚持了。 游恬恬还欲再试，后稷叹了口气，制止了，“力量还是不足，待你修为更进一步，再过来试试。” “好。”游恬恬没有拒绝。 和喻孟辰岁星离开，游恬恬抱着岁星来到岁星本体林中。 她靠着大蘑菇，问岁星道：“岁星，前辈说的都是真的么？” 岁星想了想，道：“不知，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游恬恬摸摸岁星的头发。 岁星又道：“不过，确实几万年。” 她望着自己的本体，想了想，道：“三万年左右吧。” 不然，她没法长这么大。 “好，谢谢岁星。”游恬恬将自己带的礼物送给大蘑菇，和喻孟辰离开。 见了前辈，不仅没有解开心底疑惑，反而更添不少疑惑。 至于仇人，暂时锁定帝鸿，至于是真是假，等见到后再说。 上了悬崖，喻孟辰轻声问，“恬恬，你觉得后稷所言，是真是假？” 游恬恬道：“我不知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被关三万年，应该是事实。岁星的本体，不会说谎，没那么漫长的时间，她成不了蘑菇林。” “那是谁在篡改历史，他为什么篡改历史？”喻孟辰问。 直觉告诉他，幕后者篡改历史的目的很重要。 “我问问我大姨。”游恬恬联系余道蓉，和她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 赶了一个月，和余道蓉在钟山城见了面。 游恬恬确认附近没人偷听后，先问余道蓉，“大姨，你知道历史被篡改了吗？” “这很正常，都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那些不化骨境大能，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余道蓉倒不吃惊，又道，“余妃虹已经安全了，托我告诉你一声，多谢你。” 游恬恬摇头，道：“我也没做什么。” 说来也巧合，游恬恬和喻孟辰第一年进昆仑关，为收集药草在昆仑关内乱走，目的一是为了药草，二则是为了寻找余妃虹了。 昆仑关那么大，余妃虹又没给定位，只能撞运气，但两人将药草都收集完，也没碰到余妃虹，自然不能为了她而中断自己的打算。 倒没想到，两人寻个地方闭关后，余妃虹某天倒在洞外，被两人救下，不过第三年又离开了。 游恬恬自然不会去寻她。 余妃虹只是个小事，游恬恬的目的还是在历史，她又将话题拉回来，“不是一千年后的历史，是原始时代的历史。比如，黄帝时代，距离现在是数万年前，而非五六千年前。” 余道蓉没想到是这样。 她捧着茶杯，怔怔坐在座位上，心底惊涛骇浪。 “有人，抹杀了一段历史。”余道蓉低声喃喃。 “怎么说？”游恬恬靠近余道蓉，想从她这听听见解。 第68章 68 “炎帝黄帝, 以及之后的五帝，是不是从来都只听说过，没见过？”余道蓉想了想措辞, 慢慢开口，“按照我们学过的历史，是不是以为炎帝黄帝颛顼等人，是五千年前进入昆仑墟？” “但若不是呢？” “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等，不是五千年钱失踪的, 而是几万年前就失踪了呢？” “这些大能失踪之后, 之后人族下场太过悲惨，被人将这一段历史抹杀, 之后又折腾出三皇五帝，将人族历史续上。” “又或者, 没有折腾三皇五帝，只是往外流传出这种说法，成为我们现在的历史。” 游恬恬闻言，觉得很有可能。 她问：“若是这样，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可以根据历史上那些篡改历史的皇帝来推演一翻。”余道蓉喝了口温热的茶，定了定神, 道，“那些皇帝为什么要篡改历史？因为想要流传青史, 不想背负骂名。” 游恬恬觉得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她, “但我们历史，没有让全民信仰的人物, 也没有美誉满满的人物。” 便算是三皇五帝, 读其史记记载, 也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你想过没有，很有可能是，他想这么做，却被人阻止了，所以他只能含恨抹去历史，却不能大肆宣耀自己。” 游恬恬将这个猜测记在心里，又问，“大姨，你对昆仑墟，还有什么了解吗？” 余道蓉道：“我知道的，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你要去昆仑墟？” 游恬恬道：“最后，是要走一趟的。” 不过走之前，她要去异兽地盘看看。 余道蓉凝眉，“凡进昆仑墟的，就没有走出来过，我觉得，你要三思而后行。” 游恬恬点头。 余道蓉见游恬恬自有主意，自己劝不了她，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她叹口气，道：“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管不了她。 游恬恬面色柔和，道：“大姨，我不会有事。” 顿了顿，她又问：“大姨，谢家族长，是如何推选的？你觉得，谢家有谁适合族长之位？” 她固然想选谢令礼，但要是有实力更高且性子更好的，也不是非谢令礼不可。 顿了顿，她补充道：“女武者。” 余道蓉心动一瞬，片刻冷静下来，“不可能的，触及那些谢家男人的根本利益，他们会拼死反抗。有那些老不死的在，这事永不可能。有女不化骨境，也不可能。” 怕游恬恬不懂，余道蓉说得更细一些，“女武者能练武，也就最近几十年的事，而前几十年，那些女武者都被谢家男人洗脑，很难自立起来，便算是现代那些女武者，也少有看得透彻的。” “你选个女武者上去，那些女武者还怪你压在男人头上，还说女人迟早会嫁人生子，埋怨你不结婚，或者娶个赘夫，闹笑话。” “那些逃入山海境的，未必都是思想解放的，更多的还是觉得活不下去，逃出来的。她们的思想，依旧是谢家男人灌输给她们的那套。” 余道蓉十分冷静。 之前她试着接触过这些谢家女武者，想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给她们一些帮助，不过接触之后，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处。 少有几人，能和她一般这般狠心果断坚决，更多的，在父母退步之后，她们回到俗世，联姻嫁人了。 游恬恬抿唇，又将这事压了下来。 反正谢令礼还年轻，这事不急。 等她解决自己的事了，再去管谢家的事，不然自己的事没解决，一旦她无了，谢家那边的心血都付之一空。 与余道蓉告别，游恬恬和喻孟辰重回昆仑关，这次，他俩打算穿过昆仑关，前往异兽地盘。 在昆仑关穿行时，游恬恬见到了当初赠送给她破空诀的那名中年男人。 他站在天地之间，又像是在天地之外，如一缕清风，一道月光，看得见，摸不着。 这是道与自然。 他触摸到了道蕴之境。 游恬恬从前年纪小，看不穿他修为，只知道他是前辈，但此时再看，知道他是不化骨。 但，他并不在城管登记的不化骨名单上。 游恬恬从天马上下来，朝中年男人行了一礼，“前辈。” 为当年赠书之恩，这一礼，她该行。 中年男人背手笑道：“一去十几年，不想游同学还记得我。” “当年赠秘诀之恩，莫不敢忘。”游恬恬开口，“前辈寻我，是有要事吩咐？” “哈哈。”中年男人笑得畅怀，“倒也不必如何放在心上，只是当年欣赏小友而已。我来此，也是想提醒小友一声，小心刺杀，异兽和人族，都容不下天才武者。” 游恬恬和喻孟辰都是将修为压至非凡境，这个境界在旁人看来，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境界。 不过，游恬恬和喻孟辰是故意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钓鱼。 眼前这个不是来杀她俩的，游恬恬有些可惜，她本来迫不及待想抓那些活了一千年的老不死，向他们逼问目的了。 游恬恬道了声谢，又道：“前辈为什么冒着被城管和其他不化骨境察觉的危险，来提醒我？我自认和前辈非亲非故。”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天才武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得毫无价值，死于看不见光的算计之下。非人境天才武者，都是我人族不可估量的人才和宝物。”中年男人神色一肃，道，“容我介绍一下，我是武道未来组织的会长，我的目的是结束人族和异兽对峙局面，实现人族和异兽和平共处。” “这个目标，不是一人能做成，得需要无数人族武者为这个目的而努力，我们这个组织，欢迎一切有志之士，也希望人族天才武者不会莫名陨落。” “这个目标，更需要这些天才武者的加入，有天才武者在，人族势力才会更强，才能更早完成这个目标。” “多谢前辈提醒，我会注意的。”游恬恬开口，“前辈修为这般高，自然也活了许久，晚辈有一些疑问，不知前辈能不能解惑。” “可以，你问吧。”中年男人颔首。 “人族和异兽，是什么时候开始全面爆发战争？” “从颛顼绝天地通后。”中年男人答道，“异兽想进入俗世吃人肉，武者为保护俗世普通人，只能迎战。” 游恬恬眼底闪过失望，这人也不知道被掩盖的历史，“一千年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千年以前的大能，都不见了？” 中年男人眼底闪过痛楚与失落，“都战陨了。人族有武者和异兽族的神灵相爱，两方都意图通过这对情侣打入对方，经过卧底与反卧底，人族和妖族打得昏天暗地。最后以两败俱伤结束。” “这一战后，人族和异兽族起了默契，不化骨境不下场，由非人境以下打。” “人族和异兽族的不化骨境，全战死了？” 游恬恬觉得不对劲，怎么打得这么激烈？便算打破头，不化骨境也没那么容易死吧？ “对。”中年男人开口，“现在人族和异兽族的不化骨境，全是都来进阶的。” “被算计了？”游恬恬问。 “自然。”中年男人轻笑，这声轻笑极冷，不带多少温度，“不然区区人族和异兽间的爱情，能搅合得所有武者下场，从不化骨到开脉，无一逃脱？” “就没前辈察觉到不对劲？” “察觉到了，但察觉到时已经晚了，两方全都打得没有理智，谁也抽不了身，只能硬打。一旦后退，不是人族一败涂地，就是异兽俯首称臣，不管是人族还是异兽，都不愿如此。” “之后，人族和异兽控制非人境数量，是谁做出的决定，目的是什么？” “不是控制控制非人境，是杀天才非人境武者。凡从一众武者中脱颖而出的，都受到四面八方的关注。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在你还是筑基境时，就留意到你？” “你和你身边那位，修为进步太快了，他们不会放过你俩。加入我们武道未来组织吧，我会尽我所能，护住两位。” 游恬恬婉拒，又问：“那当年袁天罡袁天师，对人族和异兽，留下了什么预言？” “我只知道半句。”中年男子开口，“那些人将袁天罡预言瞒得严严实实，我费尽心思，也只从旁人嘴中知道偷听来的半句谶言，并不知道颂言。且，我不确定那人偷听来的，是真是假，是那些不化骨境对他没防备，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半句谶言是，‘日月高悬，三界太平’。” “三界太平很好理解，昆仑墟，山海境，俗世界，太平时，就是人族和异兽罢战之时，至于前边的日月高悬，则是暗指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当这人出来时，会压得其他武者没有光彩。” 游恬恬沉思，“所以，这就是人族和兽族杀天才武者的原因？对了，人族和异兽，为什么不愿意结束战争？” 这个问题，游恬恬问过好些个人，也得出是为了气运这个答案，但她依旧想从不同人的嘴里知道，他们的答案是什么。 “因为不化骨境已经堕-落，他们早已失却练武初心，他们只想保持现在超然地位，不愿为人族而努力。若想结束人族和异兽之间的战争，他们必然要竭尽全力，当年那一战，将他们吓傻了。” 游恬恬直觉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显然，这个中年男人被排除在不化骨境圈子里，所以对这些事并不是很理解。 他的答案，都是自己猜测的。 游恬恬又行了一礼，道声多谢。 中年男人蹙眉，道：“你还是坚持在野外？很多非人境武者，都是在野外丢了性命。” “多谢前辈挂心，只是我辈武者，宁折不弯，若生了恐惧之心，便再无向上的意气，我不愿止于非人境。”游恬恬正色道。 中年男人定定地瞧了游恬恬片刻，叹了口气，道：“好，望你好自为之。” 游恬恬再行一礼。 辞别中年男人后，游恬恬和喻孟辰继续在昆仑关内行走，因为思及修为已至不化骨，又都炼成金骨，昆仑关并无危险，两人坐在天马上，毫无防备地行走，到有点郊游悠闲。 “他还在跟着。”喻孟辰开口。 “随他。”游恬恬沉吟，“这些人，嘴里没半句实话。” 是的，游恬恬确定，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光正，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若真有他嘴上说的那么在乎天才非人境武者，又怎么不派非人境暗暗保护？ 他尾随他俩身后，不像是保护，更像是监视。 若非两人都已是不化骨境，也没法察觉到这两者间的区别。 两人在昆仑关闲逛一月时，两人终于发现有武者过来包抄两人，让游恬恬失望的是，这些武者都是非人境。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嘴唇动了动，“非人境武力。” 喻孟辰不着痕迹点头。 两人在非人境形成包围圈后，才假装有所察觉，不等两人戒备，非人境武者便联手偷袭而来。 两人假装躲不过去，倒飞数米，口吐鲜血。 旁边戒备的非人境武者倒没什么察觉，就是偷袭的非人境武者感觉有些不对，想要开口提醒，但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再一回想，发现两人在倒飞之前，飞快地碰了他一下。 察觉到自己中了暗算，而周围人毫无所觉，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而他惊恐间，望风的武者抽剑，冲过去补刀。 在长剑即将穿透两人身体时，那中年男人依旧没有出手的打算，游恬恬和喻孟辰对视一眼，翻身躲过这致命一击。 之后“艰难”反杀。 两人带着满身血痕踉跄着离开此处，又在附近寻个山洞，用巨石拦着洞口。 巨石一拦，虚弱的游恬恬和喻孟辰瞬间精神抖擞。 游恬恬将身子靠在巨石上，左手拍着右手，道：“这倒是奇了，这些不化骨境，居然没人盼望人族和异兽结束战争？” 喻孟辰道：“或许，他们进阶不化骨，有猫腻。” “可惜了，没有不化骨境过来抓。”那中年男人也不好抓，至少在对方真面目没露出来前不好抓。 就知道当初那本破空诀不好要，现在缩手缩脚的。 但话又说回来，没有那本破空诀，她伏羲八卦掌也没那么快完全掌控，只能说，祸福相依。 “没事，咱们抓异兽。”喻孟辰安慰道。 游恬恬眸光微动，道：“我知道抓谁了。” “抓谁？” “穷奇。” 第69章 前往妖族地盘 游恬恬可没忘记, 她杀死的那只小琼琼，是在什么地方出现的。 小穷奇和后稷，又什么关系？大穷奇为何将小穷奇放到乾山？ 喻孟辰没有多问, 只应道，“好。” 两人没有从山洞门口走，而是感应下山洞内的风，顺着山洞内罅隙往里走。 山洞外边有人监控，这正是个摆脱监视的好机会。 山洞内部的路, 并非是坦途, 很多时候走到一半，前边只剩下一条拳头粗的缝隙, 连侧身都没法过，更别说正着走。 游恬恬和喻孟辰双手做刀, 将这条缝隙扩大成能容一人侧身进出的通道，通过后，又用大大小小的石头填上缝隙。 虽然这并不能阻拦武者的道路，但能拦上一拦。 这般遇路过路，无路开山, 游恬恬和喻孟辰顺着风，钻出了山脉。 搬来一颗巨石挡住洞口, 游恬恬和喻孟辰凌空赶路，于山野之中东钻西钻, 留下错误印记, 之后两人昼伏夜出，往异兽地盘赶去。 两人一路并没有被异兽发现, 喻孟辰有门功法能让他和环境融为一体, 便算异兽经过两人, 也只当没瞧见。 因为这桩秘术，喻孟辰去做再危险的任务，也能死里逃生。 远远的，两人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川上，一堵堵青石砌起的城墙平地生出，城墙凹处，能看到不少化作人形、半化作人形或者保持本体的异兽在城墙上逡巡。 那是妖族的昆仑关。 不同于人族已经发展到简体字，妖族的文字还是甲骨文，看习惯了方方正正的方块字，甲骨文显得有些妖异。 游恬恬视线从墙上收回，落到被异兽拖回昆仑关的人族尸体上，拳头握紧。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少义愤填膺，因为异兽尸体，人族也是这般，当做食物。 她只是，物伤其类。 她稳了稳心神，对喻孟辰道，“伪装人族尸体？” 喻孟辰摇头，道：“不行，人族尸体被带回去后，是统一上交的。这些异兽不想舍弃功勋和积分，又想满足口腹之欲，每个人族尸体都会少一部分。” 游恬恬定睛一瞧，果然，每个人族尸体上，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要么缺个脑袋，少有完整的尸体，他俩要是躺进去，一眼就能被人瞧出破绽。 或者还没进城，某个贪心的异兽，就会先偷偷啃一口。 “那夜晚潜进去？”游恬恬问。 喻孟辰道：“可以请异兽带我们进去。” 游恬恬好奇，“能行吗？” 喻孟辰道，“人族有为了利益和异兽勾结的，异兽也有为了利益和人族勾结的。” 游恬恬默然。 这个倒是真的。 “先将修为压制腾空境。”喻孟辰拉着游恬恬往外走。 游恬恬听话照做。 两人小心翼翼退回林中，尽量避免引起巡逻城墙以及经过两人的异兽注意，来到一处偏僻之地。 喻孟辰道：“咱们寻个商行。” 妖族也是文明的，既然形成文明，自然有领主，将臣，城民，商人等，和人族差不多。 或许某方面没有人族繁荣，但并不会缺少。 毕竟社会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游恬恬没有胡乱发表意见，而是喻孟辰说什么，她听什么。 两人暗暗潜伏，见眼前经过一队由天马拉着的马车队伍，喻孟辰看了片刻，道：“是商行。” 这行人马车上插着旗子，旗子上绣着玉记，若非这队队伍里，有人海留着身体特征，还以为这就是古代人族。 游恬恬往日只接触过低阶异兽，低阶异兽智力底下，又全然是动物身子，所以她没法将对方当做同等看待，便算她知道异兽修为高了能化作人形，但知道和见到，还是两回事，此时瞧见化作人形的异兽，游恬恬感觉以前固有冲击过去固有观念摇摇欲坠。 她有种过去杀低阶异兽，杀的是一只只小崽子错觉。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杀孕，不杀幼，她过去觉得自己执行得很好，但此时却有种，自己是虐杀幼童的刽子手。 游恬恬抿唇，面色有些不好。 喻孟辰注意力一向都落在游恬恬身上，轻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游恬恬垂眸，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又问：“我以前，是不是杀错了？” 喻孟辰道：“不是这般算的，低阶异兽，严格来说，并不算开智。而且，它们也称不上幼，很多异兽还在低阶时，就已经成年。” “只有神兽幼崽，和人族一样，生而开智，随着年龄增长而智慧增长。” “那我当初杀了穷奇幼崽。”游恬恬扣着手指，还是有些不安。 “你遇见穷奇幼崽时，是祂杀你，你不杀祂，你就得死，你愿意吗？” “我不愿。”游恬恬心又坚定起来。 何必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慈悲心肠，之前异兽和人族是死敌，她为自保，为护人族，杀之无错。 她心念坚定间，因进阶太快而有些不稳的修为，立马稳固。 喻孟辰见游恬恬眉宇间郁气退去，摸摸她的头，道：“我去交涉了？” “好。”游恬恬捏捏他的手，目送喻孟辰轻巧跃出草丛，前往那马车。 马车边上的护卫察觉到动静，手持骨器，戒备道：“谁？” 说话腔调和普通话有区别，但若是细听，也不是听不懂，有方言那种味儿。 喻孟辰大大方方走出，见只是个腾空境，护卫轻慢，笑道：“是个自投罗网的猎物，大家抓了他，能换些玉璧。” 妖族以玉璧为钱币，交易都用玉璧。 马车上的貔貅没有往外看，他并不介意聘请来的护卫赚些外快，反正他们赚的外快，会分一层给他。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怎么是自己这边的护卫倒地？ 他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瞧去，却见喻孟辰于妖族间行走，行走之处，那些拿着武器的妖族还没发出攻击，便纷纷倒地。 是个高手。 再看他修为，腾空境。 鬼屁的腾空境，他才不信！ 他那些护卫全是不凡境，区区腾空境人族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不凡境？ 人族武者，他又不是没打过交道。 他掀开车帘钻出，一跃而起，玉算盘击向喻孟辰额心。 喻孟辰躲过，道：“玉老板，我是来谈生意的。” 貔貅化作的人形是个穿金戴玉的贵公子，衣服绣金线，玉佩玉饰几乎镶满全身上下，整只兽金玉满堂。 他眸光闪烁片刻，笑道：“是来谈生意的，早说嘛。谈生意可以，不过谈生意之前，得先处理我这些护卫的事。”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平时都好吃好喝供着的，还有高额雇佣费，按分钟算，你打伤了他们，得给他们赔偿。” 貔貅说的是普通话，虽然还带着妖族口音，但，是真的普通话。 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游恬恬微惊，心道，现在妖族也这么努力的，还要学会死对头的语言？ 喻孟辰微微一笑，问：“玉主不想谈生意？” 貔貅听出喻孟辰话里的底气，又瞅瞅游恬恬，没在游恬恬眼底瞧出担忧凝重等神色，他呼吸微窒。 这是，撞合金铁板墙了？ 他权衡片刻，转怒为喜，“当然想谈，请问贵客是想做什么生意？” “待我们夫妻进昆仑关，报酬，这个够不够？”喻孟辰摸出一块砖头大的璞玉，他擦擦砖头外皮，露出里边水头十足肉质似脂的金黄色的玉。 貔貅爱金爱玉，眼前这块玉，有他喜爱的金黄色，他一双眼凝在上边移不开。 他伸手去摸，喻孟辰没有阻止，任貔貅将玉外边裹着的石层抹去，让里边金灿灿的玉石露出来。 “好，好玉。”貔貅依依不舍地收回手，道，“行，这桩生意我接了。你们去织一个笼子，再做一个马车出来，” 他对护卫下命令，又对喻孟辰道，“委屈贤夫妇成为我们商行被抓的奴隶了。” “你也知道，我玉记商行要在妖族长久生活，所以，我从未与人族做过生意，只是谁也不知道人族奸诈，竟假装被擒。” 喻孟辰道：“放心，这点信义我还是有的。” 貔貅仿若没听到喻孟辰的话，抱着从喻孟辰手里夺走的黄髓玉，依依不舍地抚摸。 玉越摸越润越亲人，貔貅将所有石皮抹去，又让人摸出灵泉水清洗，养玉。 喻孟辰瞥见，夸道：“玉主是爱玉之辈。” 被灵泉水清洗过的黄金玉愈发温润灿灿，可谓“水盈漂冰、泛带荧光、尊贵金黄”，十分漂亮。 貔貅瞧见黄髓玉全貌，舒了口气，这桩声音不亏。 他笑道：“称不上爱玉，只是玉通货币，我爱贵重之物而已。” 说是这般说，他却抱着黄髓玉不放。 喻孟辰冷眼旁观，没再开口。 半个小时后，又一辆天马套着的类似囚车的车过来，护卫先说声得罪了，往两人身上抹血浆，又递给两人一柄类似爪子的骨器，道：“还请两位在衣服上弄些爪痕。” 为了避免误会，护卫递爪子时，爪子是朝自己的。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不见停滞，显然偷渡人族进昆仑关，这位貔貅并没少干，连带着下边护卫都不陌生。 喻孟辰接过爪子，先替游恬恬伪装了下，之后又是自己，见后边也有血迹，让游恬恬在血迹上方的衣服上，撕开几道爪痕。 游恬恬照做。 护卫检查了下，见两人发型凌乱，衣服破烂，脸上身上带血，没有多少破绽后，又在两人脸上身上补了点灰尘和枯草，之后客客气气地请两人上笼子。 喻孟辰看看自己，又看看游恬恬，对游恬恬点点头。 游恬恬朝他笑了下，道：“伪装得好逼真啊，像是真的经过场战斗。” 她身形一动，进入笼子里坐下。 喻孟辰紧随其后，在游恬恬身侧坐下。 游恬恬低声笑道：“还真是个奇特的体验。” 喻孟辰轻笑，道：“还适应吗？” “还成。”勉强能忍受身上的脏乱。 她望向喻孟辰，道：“你以前混入过妖族？” 她虽是疑问句，但话里颇为肯定。 喻孟辰点头，“以前来妖族做过任务，队长便是这么带我们混入妖族地盘的。对妖族来说，人族奴隶，很常见。” “妖族用人族奴隶？不怕人族反噬吗？”游恬恬好奇。 人族这个种族吧，虽然游恬恬很想夸奖，但事实上，人族反抗者多，从古到今，除了从小洗脑的，没几个觉得成为奴仆不是屈辱，没几个不想得到自由。 便算被控制，也会默默隐忍潜伏，寻到机会再反叛。 喻孟辰叹口气，“人族奴隶，是妖族用来取乐的。他们会被关在一个地方，有高于他们修为的妖族看守，极难逃出。” 游恬恬凝眉。 喻孟辰道：“我们查了很多地方，都没查到地点。” 比查天才非人境妖族都难查。 “不如，就让那玉老板将我们卖进去？”游恬恬建议道。 “不会的，像我们这种混进去的，商行不会做多余的事，若是假装被擒，商行会检查伤势，并下禁制，之后卖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我有个队友，就是这么失踪的。” “妖族真狡诈。”游恬恬禁不住骂道。 喻孟辰哑然。 人族作品上，都是妖族蠢笨的，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人族真奸诈，倒没想到，现在听到这句话反过来了。 他没有辩驳，附和道，“对，妖族真奸诈。” 即将出树林，喻孟辰和游恬恬瞬间面色苍白，满脸虚弱，躺在笼子里，病恹恹的，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貔貅透过车窗往外瞧，眉头微挑。 他收回视线，手抚摸着怀里的黄髓玉，笑眯眯地 守城的妖族瞥了游恬恬和喻孟辰两眼，要上前检查伤势，貔貅捧着黄髓玉，笑眯眯的袖手旁观。 哎呀，他只答应带他们进昆仑关，没说一定成功呀。 第70章 抓穷奇 游恬恬和喻孟辰对视一眼, 体内元力消失，体虚气弱。 守城的妖族确定没有两人体内没有元力，且元气大伤, 收手放行。 貔貅心内可惜，这两人有点本事，居然没揭穿，可惜了。 马车吱呀吱呀继续前行，貔貅摸着怀里黄髓玉,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最终，他可惜地放弃对付两人的念头。 这两人底细不明, 又有手段，不好对付。 他只是个逐利的小商人, 有什么本事做多余之事呢？ 他只是被人族欺骗的可惜妖。 进了城，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段，貔貅揭开车窗，嘴唇微动，“两位, 可以了，脱笼逃跑吧。” 喻孟辰闻言, 也传音道：“多谢了。” 他掌心用力，关押两人的笼子被撕裂, 喻孟辰拉着游恬恬从那撕开的门跳下。有这笼子在, 说人族狡诈，伪装入城逃离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喻孟辰拉着游恬恬在城内东拐西拐, 来到贫妖区。 喻孟辰会先来这边落脚, 是因为这边不问身份, 因为大多刚进入不凡境的妖，都会去贫妖区，贫妖区多个生面孔少个生面孔，不会引起妖注意，这很常见。但富妖区有身份的就那么多，一有生面孔，立马会被人察觉。 喻孟辰从背包里摸出两个鸟毛围脖，先给游恬恬在脖间围了一圈，又给自己戴了一条。 鸟毛围脖是用鸟毛做的，翠鸟，泛着色蓝色紫色光色，待在腰间，像是外形像鸟的异兽化形，相应的，两人修为也从腾空境进阶之不凡境。 不凡境妖族，能化作人形，但不能化完全，会留有本体有些特征。比如狐狸会留下牙齿双耳尾巴，鸟族会留下羽毛尖嘴尖爪等等。 做好脖间伪装，喻孟辰又摸出两件翠绿色的衣服，这衣服更似古代类似儒衫，上衣下裙格式，上衣交颈，下边百褶长裙。 不仅仅是女装如此，男装也是如此，只看外观，两件衣服一模一样，只是男款大，女款小。 喻孟辰先将衣服递给游恬恬，又用自己的翠衣遮出一小块隔绝空间，让游恬恬换衣服，游恬恬没有矫情，快速将衣裙换好，之后轮到喻孟辰，喻孟辰不在意袒胸，直接脱了上衣就换。 至于裤子便没换了，藏在裙子里，旁人瞧不见。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喻孟辰一身翠，称得肤色特别白，像是根部往上的香葱，上白下绿。 这个比喻，将她给逗笑，不过笑过之后，又觉得隐射到了自己，连忙收敛。 她夸道：“好看。” 喻孟辰笑道：“你也好看。” 他摸出气味药剂，在两人身上喷了喷。 喻孟辰道：“恬恬，咱俩现在是鴖鸟了。” 游恬恬点头。 “先寻个地方落脚，在这个地方，不问身份，只问玉石。”喻孟辰拉着游恬恬拐入某条小巷。 穿过这条小巷，像是一下子从偏远僻静的地方进入闹市，遥遥的便听到喧哗声。 不比国际大都市人少。 街上妖来妖往，摩肩接踵，像一群群蚂蚁，挤在一起。 说是贫民区，但实际上并不差。 妖族并不会有真正的贫民区，毕竟能进文明城的，修为至少不凡境，而不凡境妖族，想要吃好喝好很太简单。 汉白玉和青石建成房屋，一栋栋的格外漂亮，街上店铺和摊子都有，完全化形未完全化形的妖族在其中挑挑拣拣。 说这边是贫民区，是因为这儿的妖族没有大富大贵，屋子里装饰很简朴，没有玉石装点，没有奇花异草装饰，且居住在此的妖族，他们住的房子都不是自己买的，而是租的。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是贫富差距。 喻孟辰寻了个中介，租了一家最便宜的独门小户，妖族大多性独，不管多大，都是独门独院，所以喻孟辰见位置不错，邻居孤僻，就租了半年。 游恬恬一直跟在喻孟辰身后，目睹喻孟辰雷厉风行，将一切搞定，望着他的视线充满赞叹。 喻孟辰早被瞧得受不住，等事情一做完，他一把抱住游恬恬，手遮住游恬恬的双眼，亲上她的额心，道：“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怕自己忍不住。 但这儿没干净床铺，房间也不算干净，他还没那么急色。 他运转功法将冲动忍了下去，从墙角摸过扫帚，开始打扫。 游恬恬笑着亲了他一口，也去寻抹布，开始做卫生。 两人修为高，做这些家务活很轻松，不足一个小时，就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之后喻孟辰道：“我先出去一趟。” 游恬恬没多问，不多会儿，喻孟辰抱回新的蚕丝被枕铺在床-上。 喻孟辰道：“这是暂时落脚地，有些简陋，委屈你了。” 游恬恬摇头，道：“没什么委屈的，咱们明天去打探穷奇下落？” “好。” 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两人起来，喻孟辰先用肉干做了碗汤。 他将肉汤打好递给游恬恬，又给自己打了一碗，坐在游恬恬身边，问：“妖族穷奇有三只，我们该找哪一只？” “那三只都是什么修为？” “一只不化骨，两只非凡。” “找不化骨。” 不化骨知道地更多。 “好。” 喝完汤，喻孟辰熟门熟路地带着游恬恬前往贫民区一家小酒馆，熟练地给出暗号，不多会儿，有接引妖上前笑道，“贵客请上三楼。” 喻孟辰带着游恬恬跟了上去，他解释道，“这座酒馆，打探消息的暗点，只要给得出价，就能买得到消息。” 游恬恬低声问：“可信吗？” “可信。”喻孟辰开口，“这家店做人妖两族生意，并不偏向哪边，便算是我们暴露身份，也不必担心他们揭发咱们。这是纯粹看利益的买卖消息的组织。” 游恬恬先是意外，意外之后又不觉得意外，有只站本族的种族主义者，亦有完全看利益的逐利者，更有借助战争发财的投机者。 “里边，有人族吗？你怎么确定，这里边的妖族，不会向着妖族？会不会在给出的情报上动手脚？这幕后之人是谁，是人族还是妖族？你确定他纯粹公正，不会有偏向？” 喻孟辰沉默。 还真没法保证。 之前队长带他来这买消息，消息都是正确的，所以这次他也熟门熟路的过来。 现在被游恬恬一提，他也生出担忧。 游恬恬道：“且将这份资料当个参考。” “好。” 上了三楼，接引妖带喻孟辰和游恬恬来到一个柜台，柜台上悬着帘子，没法瞧见柜台后边的情况。 “贵客想问什么？” 那妖说得是妖族语言，因为妖族和人族文明同源的关系，那妖发言虽怪，但能听懂。 “穷奇资料，详细点。”喻孟辰开口。 “一万玉璧。” 喻孟辰从背包里摸出一块璞玉石。 接引妖接过，估价，道：“约一万二千玉璧。” 柜台里边出现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不多会儿，柜台里边递出十来张写满资料的纸。 喻孟辰接过，和游恬恬互相看了看，见资料里确实都是有关穷奇的，且不化骨境的那只穷奇在，没有多说什么，收在背包里。 接引妖笑嘻嘻地问，“贵客还有什么消息要问吗？” “没有了。” 接引妖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递给喻孟辰一个小钱包，道：“这是贵客的两千玉璧。” 喻孟辰看也没看，收到背包里，和游恬恬下楼。 接引妖眸光闪了闪，轻声道：“要不要提醒穷奇一族，有人族将去找他们寻仇。” 柜台后边传来一道声音，充满警告：“我们青鸟阁，只买卖消息，不外泄消息。” 外泄客人信息，是大忌，失去信誉，谁敢再来他们青鸟阁买卖消息？ 接引妖放弃念头。 要是能给穷奇那边传递个消息，还能再赚穷奇一族的玉璧。 可惜了，他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下了楼，两人回到租房，先看穷奇一族的资料。 “咦，”游恬恬发现了不对，道，“孟辰，你看穷奇的岁数。” 游恬恬摸出纸笔，将非凡境穷奇的岁数一一写出，“越来越短。而这些穷奇，都是没能进阶不化骨，老死的。” 穷奇数量虽然不多，但因为是神兽，个个实力强大，被人或妖杀死的少，几乎是没能进阶，寿元耗尽而死。 青鸟阁还是有些本事的，穷奇一族的妖，从三万年前开始记起，有足够数据让人查看。 “少得不算明显，你看，都是百年百年的减少，在以几千年几千年的寿命上，百年真的引不起察觉，但你看隔了十代，一下子就少了千年。” “这个还能活六千八年，这个就只能活五千三百年，因为寿命依旧漫长，估计穷奇族自己都没发现。” “至于不化骨，穷奇族只有五位，其中四位都非自然老死，还有一位千年前才进阶，倒没多少参考意义。” 喻孟辰凑近，望着游恬恬圈出来的数据，发现还真是。 喻孟辰想了想，问：“会不会修为差距？” “不是，你看这个，他活了五千六百岁，他修为非凡境巅峰，但是他还活不过这个非凡境初镜的。” 游恬恬点点这两穷奇。 “你再去买买九尾狐，或者其他神兽的资料，看这个现象，是只穷奇有，还是所有神兽都有。” “若是可以，神灵也可买买。对了，你的玉石够不够？不够我那有珍稀药材，可以换玉璧。” “不用，我那玉璧足够，我去买了。” “好，我等你。” 喻孟辰离开后，游恬恬继续看资料，主要是看那个唯一活着的不化骨境资料。 千年前进阶的不化骨，和人族一样。 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人族和妖族两败俱伤，之后人族妖族同时冒出不化骨，且互相抗衡。 像是有一只大手，在宏观调控人族和妖族，让他们对峙不休。 再看这穷奇子嗣，有一子，十六年前死于乾山。 是她杀的那只小崽子。 这不化骨境穷奇，她抓定了。 半小时后，喻孟辰又带了四沓资料过来。 游恬恬一看，有神灵的，有九尾狐的，有当康的，有毕方的。 她先看后边三沓。 “果然如此，神兽在一代代减少寿命，子女活不过父母。” 她又看神灵，神灵倒是瞧不出什么来，因为神灵大多半路身陨。 喻孟辰道：“可能是神兽血脉，一代代稀释，才影响寿命。” “或许吧，但我还是觉得有古怪。算了，不想那么多，先抓那只穷奇。”游恬恬将资料递给喻孟辰。 “好。” 两人都是行动力特别强的人，有了目标，立马就走。 根据资料，两人日夜兼程，来到穷奇属地。 妖族都喜欢占地盘，神兽尤甚，所以不化骨穷奇在妖族地盘上有一座城，他为城主，其他不凡境异兽依附。 游恬恬和喻孟辰没有从正门进，而是半夜潜入城内，之后在穷奇城内潜伏半年，终于寻到一个机会，两人联手，将毫无防备的穷奇抓了。 之后封住穷奇体内元气，瞬间离开穷奇城。 第71章 审问穷奇 两人出其不意, 加上穷奇没有防备，在穷奇发现不对时，已经被擒住命门, 想要反抗已经不能了。 游恬恬和喻孟辰一击得手，便半刻不停地离开。 直往外逃四个小时，寻个偏僻荒野之地，才丢下穷奇。 穷奇被丢到地上，望着游恬恬和喻孟辰, 满心愤怒。 游恬恬对这个视线无感。 站在穷奇的地位, 她就是个坏人，是恶徒, 自然相当敌视。 她蹲坐在地上，直视穷奇道：“一千年前, 谁帮你进阶不化骨境的？” 穷奇先是一惊，随即冷笑，“当然是我自己进阶的。你俩是谁？人族？” 穷奇通过厌良喜恶法则，感应到两人身上不对，稍一想想, 就能猜到。 他心底震惊，什么时候人族出了两个新不化骨, 并成功混入妖族？ 游恬恬道：“我不想逼刑，你最好说实话。” 穷奇闭嘴。 游恬恬伸手, 握爪他的手, 微一用力，穷奇的手成为肉糜, 露出里边玉骨。 穷奇面色微白, 额上冷汗冒出, 他冷冷地盯着游恬恬，没有开口。 喻孟辰道：“恬恬，还是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喻孟辰摸出湿纸巾替游恬恬擦干净手掌，又摸出一柄小刀，在穷奇玉骨上戳动。 碎骨可比碎肉痛多了，不然哪有痛入骨髓之说，穷奇额上冷汗更多，但依旧没有开口。 游恬恬又问：“你将儿子放到乾山，是为了什么？” 穷奇忍痛，依旧没有开口。 这事瞒不住，他倒没生出多少怀疑。 只是依旧沉默。 游恬恬见穷奇油盐不进，宁愿痛死也不开口的模样，有些苦恼。 要是真有修真界的搜魂术法就好了，但武者虽说能翻江倒海，但只是力量大一些，并没有多少非凡力量。 游恬恬问喻孟辰，道：“道士那边，有没有真言符？” 喻孟辰低声道：“没有，便算有，也没有对不化骨境起作用的。” 喻孟辰以前的人脉，最多接触到不凡境，不化骨境是接触不到的。 便算是不凡境，也只是一两面的那种不相熟。 游恬恬望向面板，默念，搜魂术搜魂术，面板没动静，游恬恬又默念，催眠术催眠术。 不多会儿，催眠术上了架。 游恬恬大喜，毫不犹豫买了。 她瞥了穷奇一眼，对喻孟辰道：“孟辰，你先逼供。” 她走到一盘盘腿坐下，闭目消化催眠术。 半天之后，游恬恬睁开双眼，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愈发黝黑，像是里边藏有深渊，透着化不开的墨。她再眨眨眼，那抹浓墨褪-去，又是干干净净不含多少杂质的眸子。 游恬恬走了过来，问：“他招了吗？” “没有。”喻孟辰摇头。 “我来。”游恬恬蹲在穷奇对面，和穷奇对视瞬间，催眠术发动。 穷奇金色瞳孔渐渐扩散，呆怔怔地犹如人偶。 游恬恬问；“一千年前，谁帮你进阶不化骨？” 穷奇面色顿时痛苦，欲要挣脱催眠术，游恬恬忙道，“不用回答这个。” 穷奇面色渐渐平静。 “你们妖族不化骨，和人族不化骨，是不是都是同一人帮忙进阶的？” 穷奇点点头。 “你将儿子放到乾山，是为了什么？” “神明法则，提纯体内神血浓度。”穷奇慢慢开口。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她本以为，是去监视后稷或者为了岁星。 结合后稷告知她的话，游恬恬若有所思，“所以，你知道后稷在乾山？” 穷奇摇头，“我不知道后稷大人在乾山，我是根据祖上手札，得知有春神被镇压在乾山，春神可滋养万物，助妖焕发生机。” “我穷奇一族，神兽血脉代代稀薄，我不甘心我儿只能活区区四千二百年。谁知道就贪心这么一次，竟让我儿丧了性命，我好恨！” 游恬恬暗翻白眼，若是为这个目的，告诫穷奇崽子别吃人，别现身人前就是了，在人族地盘还敢那么嚣张，不就是送给人族杀的？ “神兽血脉为什么会代代稀薄？是自古有之，还是从某个时代开始，是天道限制，还是某人阴谋？” 穷奇开始挣扎，游恬恬加大催眠效果，穷奇又平静下来，“两万五千年时，九尾狐一族发现，神兽血脉代代稀释，之前并没有。至于是天道限制，还是阴谋，我不知道。” 两万多年前，游恬恬琢磨下这个时间，眯了眯眼。 她继续问，“不化骨境有什么特殊的？” 这个问题她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控制的是人族和妖族非人境？ 若是为气运，待他们进阶不化骨境，岂不是气运最旺盛之时？若担心有人或妖结束人妖对峙，那在那些天才声名鹊起之时，就将之扼杀，岂不是更好？ 为何偏偏是非人境？ “因为昆仑墟。凡入不化骨境，都可进入昆仑墟。” “昆仑墟又有什么特别的？” “昆仑墟内，含有不化骨境上边境界的秘密，不过，昆仑墟与山海境完全隔绝，不化骨境一入昆仑墟，便会彻底失联。” 游恬恬懂了。 这是不化骨武者进入昆仑墟，帝鸿就没法凭借印记，汲取气运，怕这些人脱离他的掌控。 游恬恬沉吟片刻，问：“袁天罡谶言是什么？” “天地睁眼，神明垂帘，混沌散去，日月高悬，三界太平，人妖和建。” 游恬恬听到那句神明垂帘，眼皮子跳了跳，她视线不经意旁溜，落到面板上。 伏羲八卦掌伏羲八卦掌，不会真是的伏羲传承吧？ 她又望向喻孟辰，他得到的，又是谁的传承？ 天地睁眼，混沌散去，莫非是指帝鸿为进阶神明，所做之事太过穷凶极恶，所以天地睁眼，要将这事打断？ “人族三皇五帝时期，距离现在有多久？” “两到五万年。”穷奇开口。 “五帝之后，到又有文明，为何距离这么久？” “前两万年到六千年间，人族和妖族文明几近毁灭，之后，才慢慢恢复，捡起旧时文明。”不像人族，妖族记忆是刻在基因里，一代代往下传的，所以人族容易受记载的历史影响，但妖族不会。 “为什么会几近毁灭？” “大能争斗，天地崩裂。”穷奇身子忍不住发起抖，当年大能战斗，小鬼遭殃，大能受伤了，抓异兽吃，妖族则抓人族吃，吃得人族异兽纷纷逃走。 这并不是最绝望的，后来，后来怎么了？ 穷奇面色渐渐痛苦，又有要挣脱催眠术的征兆，游恬恬忙打断：“不必想了。” 穷奇听话地不再回忆那段历史，神色又平静下来。 游恬恬偏头，对喻孟辰道：“看来，被抹杀的那段历史，以及一千年前助他进阶不化骨境的幕后之人，是禁-忌，不能提。” 喻孟辰点头，“估计是同一人。” 通过从后稷那得来的消息，两人很轻易就能推测出那人是帝鸿。 但，到底是不是帝鸿做的，暂且存疑。 毕竟，后稷的话不能全信。 “你知道帝鸿吗？”游恬恬试探道。 “帝俊之子帝鸿大人，谁不知道？” “你见过？” “没有，帝鸿大人，岂是我这样的小辈能认识的？帝鸿大人，已许久不曾现身大荒，或许，他已入昆仑墟。” “你想结束人族和异兽之间的战争吗？” 这个问题，穷奇面上又起挣扎之色，不过挣扎程度不深，游恬恬加大催眠术，耐心等待。 “不能结束战争。”穷奇面目狰狞，“不能结束战争。” 游恬恬叹口气，所以她之前的猜测没错，确实有只大手，在宏观调控人族和异兽，让其保持高阶战力平衡。 “为什么不能结束战争？” “因为，因为那位大人不允许。”穷奇挣扎得更加厉害。 游恬恬没问那位大人是谁，反而问了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神灵，自然寿元如何？” 穷奇狰狞的面目又渐渐平息，“新生神灵，寿数千载，和神兽一样，年龄越小，寿元越少。” “人族也一样。远古时期，人族不化骨几乎寿数万载，但现在，只有两千载。以前开脉寿两百，现在开脉寿一百，以前筑基寿八百，现在筑基寿两百。” 游恬恬眨眨眼，人族妖族神灵，寿元一代代减少，也不好说是天意，还是人为。 她望向喻孟辰，问：“还有什么要问的？” 之前的疑问，几乎得到解答，剩余的，这穷奇不知道，再怎么问，也不知道。 喻孟辰偏头，道：“问问他，人族奴隶，卖到了哪里。” “相柳城。相柳喜欢玩弄人族，人族失去价值，就会被他吞掉。”穷奇答道。 喻孟辰望向游恬恬，问：“杀了他？” “不行。”游恬恬否认，“会打草惊蛇。” 穷奇是幕后之人的探子，若是杀了他，会暴露两人实力，仅仅是掳走，还能说是运用了旁门左道，但要是杀了，只能是他俩已经进阶不化骨。 游恬恬催眠穷奇，让他误以为自己杀了掳走他的贼人，之后游恬恬和喻孟辰离去。 相柳城，游恬恬和喻孟辰以玉璧开道，结交一堆狐朋狗友，一月后，喻孟辰不经意间透露自己喜爱刺激，狐朋狗友低声笑道，“还真有刺激的地方。” 游恬恬和喻孟辰对视一眼，心道妥了。 果然，狐朋狗友带两人前往地下角斗场。 角斗场很巨大，中央擂台，周围是座位，像一个巨大的碗。 擂台周围修建得高高的，足足有几十米，若下边人族武者敢往上爬，擂台顶部立马会出现一道电网，将人族拦住。 擂台上，有人族和异兽，人族和人族，异兽和多个人族，打斗越激烈越血腥，周围观众越高兴，他们喜欢看人族在异兽面前不堪一击，被异兽虐玩的样子。 当然，若是人族能反抗杀了异兽，他们也爱看。 角斗场内，充满着躁动与暴戾气息。 喻孟辰和游恬恬强忍着不适，适应配合狐朋狗友吹捧，装作对角斗场很感兴趣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望着下方。 望着下边人族武者，被异兽撕咬、抓挠、玩弄、驱逐，而人族武者眼神麻木，机械躲闪，毫无斗志，毫无希望，游恬恬望向喻孟辰。 喻孟辰握着游恬恬的手，传音道：“忍住。” 第72章 围杀 游恬恬控制住情绪, 挠挠喻孟辰的手，笑道：“也就一般般吧，单方面的虐杀有什么意思？要那种旗鼓相当,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输谁赢的，才有意思。” 喻孟辰也神情寡淡，道：“那些卑贱的人族，都下了药，还是废了武功？一点志气都没有, 还不如看两只野兽厮杀。” 在妖族眼里, 人族卑贱，未晋阶至不化骨的异兽, 与野兽无异，除了神兽一族。 “以前是没废武功的, 但不废武功这群卑贱的人族太难搞了，动不动掀起□□，动不动就掀起□□，角斗场觉得这群卑贱的人族不识趣，就废了他们的武功。” 狐朋摸摸下巴开口, “确实，势均力敌才有看头, 这种一面倒的虐杀，是缺了点刺激, 看的纯粹的血腥。” 狐朋觉得喻孟辰这番话很对他胃口,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虽然爱吃人，但真不喜欢血腥, 他们玄狐一族, 最喜优雅。 旁边狗友笑道, “你俩可真不会享受，看着人族惊惶，无措，鲜血洒出，被撕裂，多有美感。” 狐朋露出嫌弃的神色。 喻孟辰问：“角斗场废了人族武功后，观众是增多了还是减少了？常年单一的决斗，看多了就没新鲜感了吧。” 狐朋道：“你说的是对的，观众确实减少了，决斗场那边，又在商量要不要废掉那群人族的武功。” “用珍贵药材让他们恢复武功，这投入会不会太大了？”喻孟辰眸光一闪，假装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这群人族，是灌了药，才废弃了武功，只要再灌解药就好。这些药，角斗场常备的，对了，”狐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药是人族那边传过来的。” 他摸着玉做的扇子，笑嘻嘻地开口，“人族真有趣，不忙着对付我们，倒会对付同族。” 游恬恬和喻孟辰知对这话并没多少愤怒，这是早知的事实。 人族不化骨和妖族不化骨，都受人操纵，他们不是人族的保护神，是人奸，偏偏他们把控着人族最强大的实力与权利，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但两人还是装出很快活的样子，“难怪是卑劣的人族。” 喻孟辰看过角斗场，目的已经达成，他拉着游恬恬的手，转身往外走，“没意思，还有其他刺激的吗？” 狐朋狗友跟过去，听到这话，望向游恬恬，面上露出为难神色。 喻孟辰秒懂，“风月场地就算了，我们鴖鸟一族，最是坚贞。” 狐朋狗友有些遗憾，这鴖鸟族的兄弟，是真有玉璧的，拿出来的玉，一块块水头足，肉质细腻，都是上品，谁不喜欢？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兄弟喜不喜欢赌？那也刺激。” 喻孟辰本欲拒绝，但他这个人设不该拒绝，他笑道：“好，我就见识见识。” 狐朋狗友互相看了看，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 喻孟辰和游恬恬假装没见到这个笑。 狐朋狗友带喻孟辰前往春华楼，他俩朝春华楼的管事眨眨眼，又瞥了喻孟辰和游恬恬一眼，暗示狗大户。 管事立马懂了，殷勤上前，请两人上二楼。 狐朋狗友将项目单递给喻孟辰和游恬恬，道，“这儿有赌石，赌马，赌原形，赌美妖，赌盘，赌博……” 他一口气念了十来个，气都没喘半分，显然这些项目他惯熟，成竹在胸。 “赌美妖怎么玩？”其他的人族差不多，赌原形能顾名思义，只有这个赌美妖，不懂。 狐朋狗友见是游恬恬问，两人对视一眼，成了锯嘴葫芦。 游恬恬好奇地望着两人，一双眼清凌凌的，像是不含多少杂质，又像是能一眼将人看穿，“人族的花魁娘子？”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狐朋尴尬地笑笑，“咱们还是玩其他的。” 游恬恬没有坚持，她本来就不是过来玩的。 “咱们玩赌原形吧。”狐朋狗友提起这个，不约而同露出个笑，“这个很有意思。” “那就玩这个。”游恬恬没有异议。 所谓赌原形，是赌非人境妖族的原形是什么，有全赌，有三赌，有两赌，有一赌，所谓全赌，指猜出四名非人境妖族的原形，赌率一比十，三赌是猜中三个，赌率一比五，两赌赌率一比二，一赌赌率一比一。 和赌石有得一比，很考验心脏眼力和承受能力。 喻孟辰游恬恬和狐朋狗友来到赌原形的院落，这个院落里，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男妖女妖。 这个院落，有点像剧院，上边一个舞台，下边摆放着桌子，舞台和桌子之间，有栏杆拦着，栏杆不高不矮，不挡住视线，也能阻止坐在下边的人靠近舞台。 狐朋替游恬恬和喻孟辰狗友拎了牌子，坐在桌上，道，“这一轮已经开始，只能等下一轮。” 舞台上，站着五名非人境的妖，这些妖都露出毛绒绒的大尾巴，清一色的黄，清一色的毛绒绒，连毛膨胀角度、长短都差不多，光看露出的毛，难以分辨出他们的原身。 “全赌不是指猜测四名？这场上有五名。” “因为这五妖里，有两妖是同一种族，共四个种族，很有迷惑性。全赌想胜，种族和牌号得对得上，事实上，差不多也是要认出五人原身才行。” 游恬恬好奇地望向台上，视线在那些不凡境的尾巴上扫来扫去，发现确实很难辨别那些不化骨妖族原形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狼，又有点像狐狸，还有点像貂，长得像狐狸的，有朱獳、獙獙、蠪蛭、乘黄等，长得像狼的就更多了，别胡搜准确说出这五种不凡境妖的原形了，能认出一种都称得上细心，知识渊博。 舞台上，这些不凡境妖尾巴甩甩，似蓬起的伞盖般矗立着，为让下边瞧得更清楚，尾巴还伸向观众这边。 但无一人敢伸手去摸。 注意到这个细节，游恬恬眸光微闪，好奇道：“中间那妖长得不错，出台吗？” 狐朋望望游恬恬，又望望喻孟辰。 喻孟辰跟着问：“出台吗？” 狐朋不解，“你不是说，你们一族，最是坚贞。” 喻孟辰低声沉沉，“是雄性坚贞。” 他望着台上那人，道：“反正是一段露水姻缘，无妨，在阿绿心里，我最重要。” 狐朋：“……” 行吧。 妖族各种风俗都有，别说一妻多夫了，吃丈夫的也有。 “不出台，他们不卖身。”狐朋见游恬恬才是当家做主的，对游恬恬无视的态度立马变了，笑容十足殷勤，“你若想点出台的，可以去赌美人。看重谁，提走谁。” “好，那就去赌美人吧。”游恬恬起身，道，“赌原形没多少意思，这些妖，姿色都挺一般。” 狐朋暗自啧啧，人家那姿色还一般？比你身边那个漂亮多了。 游恬恬和喻孟辰化了妆，此时面容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狐朋才有这么一吐槽，当然，他面上小笑容不变，只当她审美清奇。 到了赌美人地盘，狐朋刻意带游恬恬去的是男妖那处，院落中央有十张软塌，软塌上躺着十名被银链子束缚住的男妖，男妖面容或俊美或妖异或精致或昳丽，容貌个个都有特色，且都不差；他们眼下额角有各色鳞片，更为他们的面庞添了几分魅惑。 他们穿着清凉，身上各色纱衣若有若无，隐隐能看到两朵茱萸。 讲究的只在旁边看，不讲究的上前摸，让那些美男动情，还有更不讲究的，当场上演该和谐画面。 那些美男子痛苦闭目，嘴唇微张，却吐不出声音。 游恬恬瞳孔微缩，手指颤了下，她抿唇，偏头不屑，故作嫌弃道：“都是哑巴？没意思。” 鸟族靠声音吸引伴侣，不能发声，对鸟族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狐朋道：“要不，去赌场玩玩？” 游恬恬心知，不舍点出去，怕是会被怀疑，没有拒绝，不过走之前，又道：“我想去看看女美妖。” 女美妖和男美妖这边差不多，只脸上有点缀，穿着清凉，眼神麻木，身上气息虚浮，相对于男美妖那边大多数人矜持，这边男妖毫无顾忌，兄弟大同。 游恬恬喉中泛起恶心感，但什么都没说，也没进去，只瞥了一眼就离开。 到了赌场，游恬恬和喻孟辰摸出玉璧，随便乱玩，一开始有输有赢，后来输多赢少，开始薅两人羊毛。 两人依旧一掷千金丢玉璧，丢得差不多，游恬恬往背包一摸，摸了个空后，骂喻孟辰道，“你怎么那么败家，全被你输了。” 喻孟辰抿唇不语，低头受训，略显得可怜。 狐朋狗友对视一眼，忙拦住道：“赌场就是这样，看运气的，也不怪小蓝兄。” 游恬恬将背包丢给喻孟辰，气冲冲地往外走，喻孟辰忙追了上去。 狐朋狗友没有跟上，而是来到管事那边，管事笑眯眯地将提成交给两人。 那边游恬恬和喻孟辰回到客栈，游恬恬压低声音对喻孟辰道：“赌美人的那些美人，全是人族。” 游恬恬难免咬牙切齿，妖族可真该死，这么作践人族。 不然都是不凡境妖，且不凡境妖族后边都有一大种群，岂敢这般作践？没看赌原形那里，那些展示的妖族，谁也不敢碰？ “一起就出去。”喻孟辰开口，“我联系我之前队长，将这件事报上去。他们会救，咱们可以当内应。” “可以。” 若非没有时间，那背后的妖，她都想揪出来杀了。 但现在，只能将事情托给旁人。 希望人族武者，除了那群不化骨，有其他正直坚定的高层。 两人“灰溜溜”地溜出相柳城，走之前，还托人和狐朋狗友说一声，他俩外出弄玉璧，暂时离开相柳城。 狐朋狗友没有怀疑。 身上没有玉璧了，可不是在相柳城活不下去？ 希望多来几个这样的傻子。 出了城后，游恬恬和喻孟辰又换了副容貌衣服和身份进城，待到了晚上，潜入角斗场。 相柳城只有相柳一个不化骨，而它常年待在府里睡觉，城内没有比两人修为更高的，让两人这场摸底，没有任何人发现。 两人将角斗场和春华楼的地形摸清楚，又暗暗观察角斗场和春华楼内的武者，查看有谁堪做领袖，适合联系。 两人暂时没有出手，一出手就会打草惊蛇，这种救援，力求一击即中。 不然逃出了相柳城，也逃不出妖族地盘。 一月后，喻孟辰和二十多个不凡境汇合，他将资料上交。 有了喻孟辰和游恬恬的资料，过来营救的不凡境迅速确定营救方案，并对：“还请两道友拖住消息十天。” 十天，他们就能将这些人族救回人族地盘。 “好。”游恬恬和喻孟辰义不容辞。 一切井然有序，并没有其他意外，相柳城内的人族，被人族救了出去。 但这些人族一撤离相柳城，立马便有十八名不化骨同时出现，穷奇，和在相柳城里睡觉的相柳也在其中。 妖族九个，人族九个。 第73章 昆仑墟 人族和妖族的不化骨, 全在这儿了。 那幕后之人要两人死的决心，十分坚定。 游恬恬和喻孟辰背靠着背，戒备地望着这群人, “诸位这是？” 穷奇率先沉不住气，骂道：“上次掳走我的，是你俩吧？还编改我记忆，贼子好胆，受死！” 他摸出骨器, 对准两人。 游恬恬没开口, 喻孟辰望向人族不化骨，问：“为什么？” 谢家不化骨垂下眼眸, 一双眼悲天悯人，“为了人族, 人族不能破坏和妖族的稳定，不宜再经历千年前那样的大战。” “你俩不能活着，你俩活着，人族将走向末路。” 另一名不化骨开口，“你俩没法与神明相斗, 为了人族稳定，只好请两位死一死了。” 游恬恬眸光微眯。 他这话说得有意思, 是他俩没法和神明相斗，所以他们选择神明, 背刺同为人族的他俩。 但若是他俩能和神明相斗呢？ 果真狡猾, 到现在还想下注。 她慢慢开口，“诸位骨头就这般软, 为了活着, 连尊严都不要了么？” 穷奇一听感觉不对, 当即骂道：“好贼子，你果然从我这套了许多话！” 人族不化骨各个露出不愉，“我们只是为了人族。” “当年那一战，人族所有不化骨战死，非人境十不存一，若非我们当机立断投靠神明，人族这种族还在不在，犹不可知。” “不错，我等问心无愧。” 这个理由他们自我说服千年，说到现在，他们深信不疑。 “神明不希望人族妖族平衡格局打破，吾等也不希望。一旦平衡打破，又会陷入战争，人族又会陷入满目疮痍之境。阁下须知，战争一起，生灵涂炭。” “少两人而活万人，吾辈义不容辞。” 人族不化骨摸出长刀，正义凛然地开口。 游恬恬只觉得可笑，但她还是要费口舌，“可是这千年，人族和异兽，一直在打仗，年年死去的人族，并不比战争来得少。” 胜利者，黑可以说成白，而众人深信不疑，而败者用力呐喊，也没人会听。 况且，她与他们说话，本就不是想劝服他们。 他们受神明掌控，不管他们有心还是无心，都不会站在她这边，这些人是傀儡，又怎么会有自己心思，又怎么敢有自己心思？ 毕竟，当年神明能挑出他们晋阶不化骨，自然也能挑旁人，他们并非不可替代，而一旦他们有异心，他们目前获得的地位、荣誉、财富、权利等，都会消失一空。 他们不敢，也不愿。 她只是要拖延时间。 看这九名不化骨，是不会为那些被救的人族使力了，若她和喻孟辰不拖下时间，那些人都离不开妖族地盘。 “这是日常历练，并非战争，武者不能是温室的花朵，他们得时刻为战争而准备着，不然一直娇养着，日后起干戈，又如何能前线作战？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您老这话说得矛盾，不是说，不希望人族和妖族起干戈？既然不起，人族为战争磨砺做什么？” “妖族也是如此。两方互相往来，和平共处，不是更好？哪族都不必有族人牺牲。”游恬恬望向穷奇，笑道，“如此，您贵子，也不会身死。” 穷奇大怒。 他儿子就是他的死穴，一戳一个准，要不是神明不允许他随意离开穷奇城，他早早就杀入人族地盘，将乾山上下杀个干干净净。 他没理游恬恬，而是望向人族不化骨，骂道：“还有胡咧咧什么，杀了他俩！” 相柳九个脑袋齐齐打了个哈欠，道：“对对，早解决早回去休息。” 说话间，他其中一个头往前一探，似蟒蛇张口，居高临下咬向游恬恬的头。 相柳出手，其他人妖没动，一双眼紧紧落到游恬恬身上，暗自掂估她的实力。 那颗头还没到游恬恬眼前，先有一道水流从它嘴里倾倒而下，仿若飞瀑般倒向游恬恬，那水流酸腐苦臭，闻之令人作呕，像是淤泥腐烂多时的烂沼泽，散发着毒瘴之气。 游恬恬飞快离开，不敢让那水触碰到自己。 倒不是扛不住这毒水，而是这水太脏，她不想碰。 喻孟辰亦是如此。 飞瀑一泄如下，落到地上，瞬间和水接触的草木枯萎焦黑，和泥土一道化作淤泥，片刻之间，成为草原，凭空生出一泽地，毒气弥漫，寸草不生。 游恬恬面露嫌弃，相柳太脏了，若是可以，她不愿对上相柳。 当然，虽然她是金骨，也不能杀相柳，因为一旦她杀了这九名不化骨，难保幕后之人不会狗急跳墙，气急攻心，去俗世抓她和喻孟辰的亲人。 不能膝下尽孝已是不孝，所以不能在外惹祸带给他们麻烦。 游恬恬和喻孟辰对视一眼，开始划水对战。 当然，一开始是划水，后来就是全力以赴了，到底是十八名不化骨境，比他们多一千年经验，不好对付。 幸好两人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若是火拼，便算是金骨，不死也得重伤。 两人仗着身法利落不断躲闪，觑着机会往外逃。 后边十八名不化骨自然不甘放弃，神明给他们的任务是，杀无赦，他们追上去，纷纷用上强招追击。 游恬恬和喻孟辰不接招，宁愿挨一招也要外逃，并不停留，两人极有默契地往昆仑墟方向赶去。 人族不化骨境到底机敏，虽然游恬恬和喻孟辰不断绕圈子，但大致在往一个方向移，立马得出两人的目的地。 “他们要往昆仑墟，走，拦住他俩。” 游恬恬和喻孟辰见状，不得不绕得更远，不过两人心底有杆秤，逃跑有章法，并不乱。 在即将靠近昆仑墟时，游恬恬问：“有二十天了吗？” “有了。”喻孟辰道，“我猜，他们在昆仑墟前等我们。” “昂，但不敢距离昆仑墟太近，昆仑墟对不化骨境有吸引力，若是靠得太近，他们担心会被昆仑墟吸走。”游恬恬打开地图，输入不化骨境，见那群不化骨以口袋阵型形成包抄后，道，“咱们偷偷溜过去，你那有隐身决或者匿息诀？能不能瞒过不化骨？” “能。” “好，那随我走。” 地图堪称大杀器，游恬恬带着喻孟辰绕了一大圈，避过不化骨境藏着的路途，从另一边翻山过水，绕到这群不化骨境背后。 之后，两人来到昆仑墟。 昆仑墟是一座山，山四四方方的，有一玉璧，玉璧肉质细腻莹润，近乎透明，瞧得久了，似能瞧见玉璧上有旋涡成洞。 游恬恬和喻孟辰都感觉到，一股吸力从这玉璧上传来，旋涡呼吸间，吸力也由浓而淡。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道：“进去吗？” “进去。” 喻孟辰拉住游恬恬的手，两人相携着走向玉璧。 再即将踏入玉璧旋涡时，游恬恬顿了一下，她想起了她家老父亲，若她不能回来，她家老父亲会不会临死也等不到她的音讯？ 但她若是不进入昆仑墟，或许下一秒就会丢命。 她坚定地继续往前走。 她刚踏入通道，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坠下去。 再睁眼，她躺在青青草地上，而身侧，喻孟辰消失不见。 游恬恬偏头望向面板，却见面板上地图已经封了，没法使用。 游恬恬凝眉，地面无用，相当于断了她一双眼，可惜了。 她起身，查看周围。 周围树木不多，但每棵树都有几百米高，小屋子那么大，不知长了几千几万年，这样的树不是一颗，而是很多颗。 游恬恬不禁犯嘀咕，这儿的树都原始品种？ 原始品种都长得格外高大，因为氧气充足，不用它们克制自己，可以肆意生长。 再看地上的草，多药材，没有采摘，也没多少人的踪迹，有点像她看过的原始小说。 但，不太可能吧，昆仑墟里的人，一个个最低修为是不化骨境，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活不下去？ 游恬恬往南边方向走，不管以前进来的人去了哪里，她得先撞个人。 游恬恬走了十天，才终于寻到一个类似草房的屋子，一正一卧，不带厨卫。 当然，对于不化骨境来说，他们已经超凡脱尘，不吃饭也可以。 游恬恬先敲门，没人应答后，她推门进去。 院子里杂草蔓生，草屋落魄，像是随时可以倒塌，但没有倒塌，依旧稳得好好的，游恬恬看见，那房子上边刻有阵法。 游恬恬没学过阵法，她扫了几眼，猜测是这阵法撑住茅屋不倒。 她继续敲门，问，“请问，有人吗？” 不过七窍全开，全力捕捉里边动静。 但空荡荡的，没有反馈，没有生命气息。 游恬恬推开正门进去。 屋内干净整齐，手擦一下桌子，没有灰尘，像是主人刚出门，过个几小时便会回来一样，但房子内并无主人气息，显然主人离房已久。 她打量正屋，正屋内，没有多少家具，四方桌，贵妃椅，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陶器，陶器和粗糙，还是那种未成功的，像是远古时期的人类，刚刚摸索制陶，上边还带着裂缝。 陶瓶内插了一朵花，那花尤未枯萎，但生机枯槁，显然是用特殊手段保存，只能看不能碰，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游恬恬笃定，这儿居住的主人，境界比她更高，因为这种保存鲜花的手段，她不会。 她走向侧屋，侧屋是主人家卧室，里边亦是无人，床被叠得整齐，桌上还摆放着一些笔纸，旁边书柜上有不少书。 游恬恬走过去翻了翻，是各种功法和秘法，以及感悟道意的方法。 是大能传承。 人族早早缺失的传承。 第74章 前辈 游恬恬将这些秘术和功法粗粗翻阅一翻, 没有练习。 功法她自己有更好的传承，犯不着转修，至于秘法, 不急。 她走到书桌前，书桌前笔架整整齐齐吊着一排毛笔，毛笔洗得干干净净，银光顺滑，根根齐整；笔搁、砚台都是玉质的, 也都干干净净, 温温润润，可见主人雅贵。 桌上摆放着一本书, 书是合上的，压在宣纸上面, 不让风将宣纸吹走，书桌临窗，窗没有开，但窗户上敷着的纱透天光，屋子里明亮。 书桌之后是一架屏风, 拦住屏风后边的床。 房屋窄小但并不简陋，处处可见主人的心思优雅与审美。 她伸手, 拿起桌上的书翻开。 是《诗经》。 繁体，手写。 书页微微发毛, 带着翻页摩擦出的质感, 可见主人常常翻看。 书籍之下，压着的是一封信。 信上没有姓名, 不知主人是留给谁的。 游恬恬犹豫片刻, 还是打开。 信上没有抹毒, 没有设下暗器，更没有暗语动手脚，就是一封最正常不过的信。 确定信无害后，游恬恬才看信上内容。 第一句，就将游恬恬镇住了。 ——绝天地通，是颛顼的一项阴谋。 游恬恬瞳孔俱震，这是她没想过的。 居然是阴谋？ 虽然早知历史不可信，但不可信到这个地步？ 上古之时，发生了什么？ 她继续往下看。 “君见此信，吾或身陨，或出昆仑墟，吾估算之，身陨更有可能。吾自开元二年入昆仑墟，初以为入仙境，不意迈向死亡。墟者，废也，墓也，此境天之不全，无法究古今之境，窥天人之变，含气于胸，源源外泄，终年此日，惟等死而已……” 这封信用的繁体，也没有句号，游恬恬反复看了两遍，才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屋子主人是唐朝的一名剑客，景阳二年和唐朝其他一同追求仙道或者更高道境的修者一同进入昆仑墟，进入昆仑墟后各自分开。 昆仑墟不算大，远比不上山海境，所以他花了十年，将昆仑墟走了一遍，也碰见其他困在昆仑墟内的人，发现大家都一样，进来了就出不去了，只能在昆仑墟内待着。 昆仑墟内不仅仅有人族，还有妖族，一开始面对妖族，人族喊打喊杀，但当大家都被困在昆仑墟，这种种族恩怨就不算什么了，而且唐朝的时候，人族和妖族还只小范围内摩擦，就跟唐朝和匈奴一样，各占国土，只在边缘互相试探一波，没有发动过大规模战争。 那个时候，人族占据的地盘还是很安全的，人族地盘生活的异兽，都很弱小，只配开脉开窍小辈进行磨砺，若筑基腾空要对自身磨砺，得去边境。 不像现代，不知道那人族九名不化骨怎么搞的，不是边境的地方，也大规模爆发兽潮，在山海境内城市生活的武者，全都要外出清理异兽，时时活在异兽威胁之下，而且时不时冒出非人境大能被异兽杀害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 游恬恬还在俗世的时候，便听过好几波，山海境内人族情势堪忧，异兽不可抵挡之语。 所以，在其他人族的解释下，剑客迅速放下种族恩怨，虽然对妖族还是不怎么理睬，但也不开口喊打杀了，他这个时候，还抱着更进一步的希望，心态很是乐观。 很多事，自己不经历一翻，是没法听从旁人好意的，那些人族长辈告诉他，修炼无用，他不信；越折腾元气流失得越多，他不信；赶紧躺平，过寻常人生活，他还是不信。 和他同一波进来的人早早放弃修炼，循序躺平，融入那些先辈里，过着隐居似的大爷大娘生活，他依旧在折腾，但越折腾越绝望，他感觉自己除了剑术更娴熟，毫无其他建树。 感悟剑道道意时，仿若隔了一层，往上修炼时，发现没有元气可以吸收，且自己体内远远一点点往外流失，他阅读道家典籍，阅读各类书籍，又孜孜不倦地练习剑术，在感觉大限之年时，他终于要做最后一搏。 他先将自己传承写了下来，又给后来者写了封信，介绍前因后果，最后，他要做最后一搏。 若是成功了，他出了昆仑墟，自然能延续性命，若没有出去，也算为道而死。 最后结果，游恬恬觉得，他应该没出昆仑墟。 历史上没有记载。 进了昆仑墟又出来的人，再怎么掩藏，也掩盖不了。 当然，也有可能刚出昆仑墟，还没被人瞧见，就被那些半神给抓走了。 游恬恬放下信，重新装好收起，往信上记载的那个村落走去。 其实，游恬恬怀疑昆仑墟有隐藏空间，因为这位前辈记载的强者，都是周以后，唐以前的，没有三皇五帝时期的人物。 连夏商时期的都没有。 但夏商，以及三皇五帝时期的人妖神灵，总不可能全都死了吧，后稷都没死呢，人族能和妖族抗衡那么久，人族始祖哪那么容易死？ 便算是死了，历史记载他们进了昆仑墟，而这位前辈将昆仑墟走遍，也没发现他们的痕迹。要么，还有个隐藏空间，要么还有更多的空间。 游恬恬进昆仑墟是为攀登更高境界的，俗世妖界和人界，以她的实力完全无解，除非力压一切，方可彻底解决。 而进入昆仑决后，她感觉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利剑消失，她许久不曾感应到那股岌岌压迫之感，神魂阵阵轻松。 她感觉在这里，她是完全安全的。 她很想彻彻底底睡一觉，但没寻到喻孟辰，她克制住这种渴望。 既然不在这边，或许在那边村落。 村落距离剑客居所不远，当年剑客不愿放弃折腾，便在村落外边自建茅草房，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不同流合污归不同流合污，但他也有交流需求，所以住得不远，若是烦心了便会去那边感受下人间烟火。 游恬恬走了不足十分钟，便到了。 村落很大，横平竖直，屋子一排一排的，围着中间一颗大树往外辐射。 游恬恬赶到外围的时候，感觉这儿很安静。 再看这些左右两排房屋，虽然院内干干净净，但明显和之前剑客的草屋一样，没有人气。 这不像是个村落，像是个废弃的村落，只是住在这儿的人比较特殊，房屋没有倒塌，依旧好好存在着。 继续往前走，一连走过十排，依旧是如此，游恬恬估摸了下，这个村落，约莫两千余人大。 从唐以前，只有两千余人进昆仑墟？ 应该不是，游恬恬觉得，更有可能是，在那剑客进来之前，那些人或者妖起初没有认出库不论徐的本质，以为来到仙境，为这儿的药材和资源而高兴，之后发生不少冲突，死了很多人。 之后百年，几百年或者千年，待得久的才满满意识到昆仑墟不是仙境，是仙人冢，从而慢慢地不再争斗，转而修建村落，养老，伺机寻找外出方法。 这些人里，被杀得只有几百，或者千人，之后再有人进来，慢慢外扩。 游恬恬检查下房子，发现这些房子确实是不同时候建的。 当年那些不化骨，厮杀得可真野，游恬恬暗自摇头。 来到前三排时，透过笔直的视线，游恬恬瞧见一颗遮天蔽日的大树下，几十个人躺在躺椅上排排睡，一眼瞧去，还以为来到了义庄。 荒野、废村，躺尸，恐怖气氛一下子拉满。 游恬恬站定脚步，饶是她心性平稳，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儿还活着几十个人，怎么半点活气不露？ 她算是谨慎了，一路过来时，七窍全开，但硬是没感应到这些人的气息。 不等她将这口气吐出，似是察觉到她，那几十个人同时睁开眼，齐齐盯着游恬恬。 这一幕，比之前更为惊悚，游恬恬那口欲吐的气又被惊回去，逆呃气管，呛得她不断咳嗽。 这些大能，什么破爱好。 她敢肯定，自已一到达村落，这些人就已发现，结果这些人硬是憋着不动，还故意收敛气息。 什么恶趣味。 “各位前辈好。”游恬恬平了不适，打声招呼。 这群前辈朝她点点头，又继续闭眼，只有一名四五十岁的女子起身，从一间空闲的屋子里搬出躺椅搁在自己身边，她朝游恬恬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游恬恬走过去坐下，大致瞧了其他人一眼，收回视线。 这些人里，有和尚有道士有剑客有巫师有蛊师有药师，他们性情如何暂时不知道，但心境古井麻木，没有激-情和希望，倒是真的。 像是等死的老人，过的每一天，都只是在重复之前的日子，日复一年，年复一年。 如一潭死水。 所以，游恬恬过来，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派一个人替她讲解情况，剩余的就继续躺着，懒得开口，懒得交流，懒得问外边情况。 游恬恬垂眸，有些惊讶，没有妖族。 要么妖族被杀光了，要么妖族另有个村落。 “现在外边资质已堕-落至此，一千余年，方有一名不化骨？” 游恬恬想了想，将外边的事详细说了，从一千年前开始，又倒回去说三皇五帝历史的不正确性，又说起现在人族和妖族现况，以及她进来的目的。 游恬恬腹有成稿，又口灿莲花，随着她讲述，那些躺倒在椅子的人不禁坐直身。 游恬恬说的时候，尽量用的古都那边的方言，这些人以前应该去过古都，以前古都那边的话是当朝的官话。 “竖子可恨！” “无骨竖子误我人族！” 场上人族大佬，一个个对那九个人族不化骨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转而骂那个幕后之人。 游恬恬耐心等他们骂完，问：“袁天罡袁大师，进来了没有？” “哎，进来了，没活多久就死了。”一个道士搭话道，“也没留下什么遗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杀他。” “估计是追杀我的那一波吧。”游恬恬开口。 “可恨我们困在昆仑墟，外边人族又不长进。”他们当年进昆仑墟，自然是觉得人族有自己没自己对大势无关紧要，所以自己追求更为重要，谁知后辈那般不争气，一场大战所有不化骨境战死，没有留下传承，而新上位的不化骨，还是旁人插进去的人奸。 “你和你夫君进来，外边岂非再无其他可抗衡的不化骨？我人族岂非为他人掌中棋，脚下蚁？” “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高僧悲天悯人地念了声佛号。 其他人义愤填膺半个小时，然后又丧丧地躺回软塌上。 他们再激奋有什么用呢，出不去。 第75章 寻求解决方法 意识到这点, 刚起没多少的情绪，又恢复古井无波。 活着已经很艰难了，还是省点力气。 见这些前辈又懒懒地躺回躺椅, 犹如咸鱼翻了个身，游恬恬问：“诸位前辈，在这个世界，为何没法修炼？” 武者第一境为开脉，而开脉时, 体内产生的元气, 是人体本身含有的。 不然武者开窍境才能与外界通，人体体内元气哪儿来？ 所谓元气, 即能量，能量不会凭空产生。 开脉境的武者, 体内本身含有元气，且能攫取食物中的能量，转化为元气。 这个世界，植物能长那么大，而那些植物都是拥有能量的, 便算有阵法或者其他禁术让体内元气不断外泄，但只要进补的元气比外泄的元气多, 还是可以进步。 所以，应该不存在没法修炼的情况吧。 只要能修炼, 只要一直坚持, 迟早能离开昆仑墟。 所以游恬恬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前辈, 都这么颓丧, 像是所有失望都没有。 当然, 游恬恬并不觉得自己比这些前辈更聪明，但她希望能从这些前辈的失败基础上，再创造新的尝试。 一直失败，能再拾起信心是很难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爱迪生一样，失败一万次，还是能再试一次。 这些前辈已经失去了信息，她刚来，还有信心，可学爱迪生，去寻找各种行不通的方法，最后找到正确方法。 “元气不相容。”给游恬恬解释的，是一名道士，“天地大宇宙，有先天之气，人体小宇宙，有后之元气。一气化三清，我们修炼的元气，即先天一气所化的三清后天元气。” “修炼先天之气，可吸收后天元气，修后天元气，不能吸收先天之气，乃先天之气过重，人体不能承受，若吸一缕，将玉骨碎，肉-身崩。” 游恬恬边听边点头，懂了。 这昆仑墟内的能量，全是先天之气，先天之气和后天元气是跃阶式差距，两者蕴含能量天差地别，像是二维和三维，有降维打击。 活在二维修炼元气的武者，理解不了三维先天之气的概念，所以，他们来得三维，没法修炼。 与此同时，只存在二维的元气适应不了三维的规则，元气全都从他们身体内跑了，他们在三维世界，就是个不能修炼，体内没有元气也没有先天之气的普通人。 “也便是说，寻到吸收三维，不，吸收吸收先天之气的功法，那便可以继续修炼了？” “理论如此。”老道人肯定游恬恬的猜测，“吾等老矣，古板僵化，又失进锐之心，于此事，帮不了什么忙。” “诸位前边不是有传承吗？我可不可以看看？” 那些前辈没有意见。 那些东西不能修炼，在山海境才有用，在昆仑墟，只是废纸，还不如废物利用，能助她一臂之力。 不过，在游恬恬起身之前，叮嘱了一句，“别破坏了，虽然那些老友俱朽，但当年允诺其传承尤在。” 不管能不能带出去，传承都要保存好。 游恬恬笑着点头，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一事，“若功法没法用，阵法也应该没用吧？但是我看这些房屋上都刻有阵法，因为这些阵法，房屋才一直屹立不倒。” “那些阵法，是某位阵法前辈观悟此界石头纹理悟出的，但他也只悟出这些阵法，悟不出功法。”依旧是那名老道人开口，“我不否认，这世上处处有规则，处处有法理，你若有心，亦可观察此界万物，悟出独属此界的规则。”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一事，道：“那些不愿认命的前辈后辈，亦将自己失败笔记留下，你也可以看看。” 游恬恬道声多谢，转身前往那些屋子。 老树根下，那些前辈依旧一排排躺着，寂静无声许久，方有人开口：“你们觉得，她能寻到解决方法吗？” “老道士，你不是善卜？能不能卜算下，她是不是袁天罡所说的，日月双星救世里的其中一星。” 老道士眼不曾睁眼，慢悠悠地开口：“你不是老是骂我卜卦不灵吗？我现在，连天上晴雨都看不分明了，我哪还是卦师？” 他的声音平静，但细细聆听，从听出其中的苦涩与落寞。 曾经一代相师，竟落得如此下场。 闻言，其他人尽数沉默。 过了片刻，优雅老太太开口，“这么多年，还没学会保持佛心？如一闻高僧那般，心如止水吧。”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一如他们不再尝试，就不会失败，就不会落下心魔。 这些前辈间的交流游恬恬并没有听见，她正在房间内慢慢查看各位前辈留下来的功法，和失败笔记。 曾有蛊师想要抓虫继续练蛊，却被蛊虫反噬，因此界蛊虫全以先天之气为食，只含元气的血脉没法控制它们；曾有卦师试图拿此界之物卜卦，但卦卦不灵；曾有武者散去浑身元气，意图引先天之气入体，结果身体膨胀似球，砰地炸成血花…… 失败的惨烈的各种以付出性命的尝试，本来打消了他们的不甘，但一阵法师重新掌握阵法，虽然只是三个最基础的加固阵，除尘阵和防腐阵，他们的热情又开始积极起来，之后又是一翻惨烈尝试，最后只留下几十人。 游恬恬之前猜错了，人数只这么少，并不是互相残杀杀的，而是尝试吸收先天之气时自陨的，房屋只有这么少，是因为阵法出现之前，这些人是混居的。 是阵法出现之后，才各建各的，留存传承，将房屋也一并留下来。 他们希望留点什么在这世上，不甘愿世上再无半点他们的痕迹。 时间有多残酷，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五百年内，俗世还有他们的名声，一千年后，大多数后辈对他们有所陌生。 游恬恬望着这些失败手札，有些难过，这些失败手札不仅仅是手札，更是一条条性命，她好似瞧见当年那些先辈，为了尝试而将生死置之身外，其他人秉持他们信念，将结果写了下来。 游恬恬花了一年时间，将所有失败手札及手札之主的功法整理完，之后开始进行自己的构思。 她觉得，有两个关键点，一是肉-身体质，二是阵法。 前者，武者肉-身强度不行，由元气淬炼的筋脉根骨，承受不了先天之气的洗髓，后者，则是这么多年，只阵法有所突破。 所以她目前有两个目标，实际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如何用阵法，将先天之气细化细化再细化，细化到武者能吸收的程度，让武者适应先天之气后，再慢慢将先天之气纳入体内修炼。 而这种适应过程，亦是武者肉-身强度强横过程。 游恬恬望向面板，她的面板，到了昆仑墟后，彻底成为摆设，刚进昆仑墟时地图消失，面板还在，她以为只封住了地图这个金手指。 但之后她发现，无论她如何意念，面板都不会给她回应，也便是说，她没法从面板这获得帮助，比如以先天之气修炼的功法，或者将肉-身提升到能容纳先天之气的方子。 意识到这点，游恬恬先是难过，不过很快就将之抛到脑后，金手指再怎么逆天都是外物，只有自己学到的思考的掌握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没有面板，她不信自己就废了。 她收回视线，前往阵法大师留下的传承，开始学习阵法。 游恬恬学得很艰难，她数学一般，而阵法恰恰需要计算，游恬恬学个一个月，还没有破解一个阵法后，乖乖放下阵法书。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做不到。 天分这东西，很重要。 她从房间里走出，视线落到外边满天植物上，若有所思。 手札上记载，那些植物都是能吃的，只是不能多吃，当初那些武者进昆仑墟，看到外边难见的嘉果药草，兴奋采摘使用，但药浴的、吃嘉果的，全都撑爆了。 之后，这些武者对昆仑墟的药草敬而远之，但不化骨虽说能辟谷，但随着元气外泄，不化骨也会肚子饿，不得不采摘野菜之类的植物吃，当然，这时大家都吃得小心翼翼，虽然有身陨的，但更多的找到那个度，没有找到那个度的，看到别人的下场也更为警惕，宁愿少吃饿肚子，也不愿多吃爆身子。 武者能吃这边的植物，说明武者是有适应这个世界的根基的。 像婴儿，一开始不是只能吃奶？后来慢慢就能吃辅食，吃各种各样的植物。 他们这些刚来昆仑墟的武者，就是婴儿。 游恬恬回忆一翻，来到其中某间屋子，这间屋子前前主人与游恬恬一个思路，也是打着适应环境，再慢慢修炼的路子，但，他最终失败了。 他吃了十年的野菜，以为打好基础时引气入体时，撑爆了。 游恬恬又去另一间屋子看手札，这户人家前主人打了二十年基础，且谨慎地没有引气入体，而是重新开脉，但重新开脉，在体内流淌的，依旧是元气。 他不算完全失败，百分之九十九的元气里，有一丝先天之气。 这个自然是失败了的。 但，也可以说是成功了，因为有先天之气入体。 可惜的是，这位也急功近利，开窍时与外气相接，爆体了。 游恬恬重新走出房间，对其他人道：“我有一个思路，对了，你们是玉骨，还是金骨？” “我是玉骨。”绝大多数举手，为玉骨。 “我是金骨。”只有三名前辈说自己是金骨。 游恬恬微微凝眉，这个比例。 她是金骨，若她试验成功，还不知道她摸索出来的路适不适应玉骨。 优雅老太太察言观色，乐了，“了不得啊，女娃娃小小年纪就是金骨。大胆去做吧，金骨比玉骨耐造，对了，别直接吸收先天之气，若直接吸收先天之气，不管金骨玉骨，全都膨地，炸成花。” “我知道。”游恬恬开口，“不过我试验之前，想先去寻我夫君。” “人之常情，去吧。” 他们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等那么一时半刻。 剑客那有昆仑墟地图，游恬恬将地图分为四个板块，预备一个板块一个板块寻过去。 她去寻喻孟辰，一是喻孟辰脑子好使，看他能不能于阵法上有天赋，二则她想看看，昆仑墟危不危险，没有元气能不能在这活下来。 不过，她在野外生活半年后，不得不承认，昆仑墟是个没有争斗很是和平的桃花源。 不是说这儿没有野兽猛兽，没有食肉的妖植异植，而是因为，这些植兽狩猎时，都只狩猎体内是先天之气的本土生物，游恬恬和其他不化骨这样的体内蕴含元气而非先天之气的，它们不会动。 瞧不上。 第76章 寻到喻孟辰 意识到这点, 游恬恬不知该庆幸，还是觉得被羞辱。 总之，心情复杂。 她将修为散去, 双脚丈量昆仑墟，饿则吃植物，渴则饮水，当然，怕爆体, 次次食用都是一点点试探肉-身承受极限。 待肉-身又有元气, 她继续将元气散去，只留下那细微的先天之气, 如此反复。 走了十年，她在一处偏远山谷, 寻到另一个村子。 还没走进去，里边便有各种异兽走出，瞧见游恬恬，偏头和旁边异兽说话，“又来了个陌生人。” “好多年了, 人族那边又进来人了？我妖族怎么没妖进来？” “你当进来是好事？没进来更好。” 这些人说得是妖语，不像人类, 语言从古道今变化很多，妖语几乎没有变化, 游恬恬很轻易地就听懂他们的对话。 她眸光微亮。 喻孟辰估计在这个村子。 她正想上前, 这群妖族又道：“也是，算了, 先将她带进去, 和那个人类关在一起。” 游恬恬：“！！！” 好呀, 一个个看着浓眉大眼、刚正不阿的，结果在这个时候了，还搞人妖对立！ 游恬恬估计两方数量和武力值，想了想，没反抗。 在这群妖的带领下，游恬恬来到一间还算大的屋子，这屋子相较人族那边，造型有些怪异，像是放大的狗窝，屋顶尖三角，四周是木板，前边一个拱门。 不仅仅是这间屋子，其他屋子都是这个造型，她还看见有些妖兽化作原形，躺在屋里，只一个头从拱门里探出。 这样看，更像了。 “进去。”妖族将游恬恬推进拱门。 这是供妖族住的，而他们原形再怎么缩小，也有三四米大，三四米宽高的门，轻轻松松让游恬恬走了进去，连腰都不用弯，更不会感觉压抑。 走进门里，最底下是块木板，木板上边是一块稻草织成的地毯。 房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四五十平的样子，里边有桌椅书柜还有床衣柜，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本来四面是木头的墙上，也开了一道窗子，临窗书桌前，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听到动静，没有扭头，而是视线依旧落到手中书卷上，淡淡地问：“又有什么新法子？” 阳光透过窗，穿过他的身子，照亮一地明亮的霜。在这霜光中，男人脸上手上肉质近乎透明，仿若白玉，完美无瑕。 这是个很好看的男子，搭在书卷上的手指，称得洁白的纸张都黯然无光。 游恬恬欣赏美男片刻，喊道：“孟辰。” 男人捏着书本的手指瞬间用力，他不敢置信地扭头，眼底迸裂出强烈的欢喜。 他将书一丢，小跑到游恬恬身边，似要抱她，又有些情怯，担心这是自己幻觉，而不敢伸手。 游恬恬摸上他的脸，仰头道：“瘦了。” 感觉到脸上温热，喻孟辰一把抱住游恬恬，用力的，似要和游恬恬融为一体。 开心片刻，喻孟辰松开游恬恬，道：“你怎么也来了？被抓过来的？” 游恬恬道：“我游历到这儿，被他们抓过来的。” 她推着喻孟辰坐在椅子上，问：“你这些年，一直在这？” 喻孟辰点头，“对，这群妖族耳聪目明的，我掉在附近，然后被他们捡回来了。他们本来想用我试验他们摸索出来的修炼方法的，被我以人族和妖族血脉根骨不同，便算我练出来了，也未必适用他们为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游恬恬听得心惊胆跳，当初事情肯定没有喻孟辰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一定很惊险，喻孟辰稍微蠢笨点，就被那群妖族当实验对象了。 想起失败手札里那些爆体而亡的修士，游恬恬愈发后怕。 她上前抱了抱喻孟辰，道：“我那边很安全，我以为你，”也很安全。 喻孟辰道：“是挺安全的，之后这些妖族便供着我，没让我受过委屈。” 游恬恬默默抱着。 心中激烈平复之后，游恬恬松开喻孟辰，道：“你替他们完善功法？”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别的，能让妖族留他性命，并礼遇的原因。 “是。”喻孟辰点头，“他们拿出来的那份功法，被我指出几份不合格之处。” “有头绪了吗？”游恬恬问。 “有。”喻孟辰抿唇，面色有些犹豫。 游恬恬不解，凑近，问，“有什么问题？” 喻孟辰低声道：“我，我好像不是纯粹的人族。” 游恬恬微愣，“什么？” 既已开口，喻孟辰干脆和盘托出，“孟出自子姓，子姓是上古大姓之一，最早可追寻到契，即帝喾之子。所以，我家祖上，有和神灵孕育过后代，然后后代留下血脉，我们这支，便留有这个神灵的血脉。” 神灵非人非妖，是高于人妖低于神明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它的血脉后裔也算是半神。 喻孟辰体内神血不多，被人族血脉压制住了，但进了昆仑墟后，他被压制住的神血慢慢抬头，反将人族血脉压了下去。 这也是游恬恬被丢到人族村落附近，喻孟辰被丢到妖族这边的原因。 妖族不杀他，也和他神血慢慢显现有关，一开始是人，后来变成了半神灵。 嗯。 是自己这边的，不好杀了。 游恬恬听到这个发展，也有些惊奇，“这个，距离几万年，便算传承了神血，早稀释完得只剩下一丝了吧，就那么一丝，怎么压制得住人血？” 若神血多，喻孟辰到了妖族，不可能不被人发现他是神灵后裔。 “和我的传承有关。”喻孟辰道，“我也是看了妖族给我的试验功法，我才知道，我之前的传承，是神灵传承。” 嗯，所以他体内的神血，是他一步步通过修炼壮大的。 而他，一无所知。 之前他体内人血浓郁，且有元气遮盖，神血不显，到了昆仑墟，神血更适应这儿的环境，将人族血脉给压了下去。 “若继续修炼下去，你会成为完全的神灵？”游恬恬问。 喻孟辰点头。 游恬恬眯眯眼，夸道：“神灵比人族血脉高，成为神灵，未来更广阔。” 喻孟辰抱抱游恬恬，很是开心。 叙完旧事，两人开始合计功法之事，若说昆仑墟里有谁最想出去，肯定是他俩，他俩在外边都有牵挂，特别是游恬恬，她迫不及待想回家。 她爸已经八十多了，哎，希望那些富含元气的食物，能让她爸活到人体极限吧。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五十年。 游恬恬很有紧迫感，将自己的发现和预想告诉喻孟辰，喻孟辰道：“这个理论上可行，不过，留存在体内的先天之气，是留在哪里？若没有改造肉-身的话，这些先天之气，其实还是游离的，暂时存在体内，它是自由的，不受我们掌控。” 游恬恬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那人在筋脉内发现了先天之气，但实际上这先天之气没被他吸收，所以，看似体内先天之气增多，他在慢慢适应，其实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对。” “我试试。”游恬恬盘腿，准备试试。 这十年，她筋脉内也截了不少先天之气。 喻孟辰制止了她，道：“别冒险。” 这只是个理论，他不能承受失败的后果。 游恬恬道，“总要进一步的。” 喻孟辰道：“我替你试。” “你现在神灵血脉为主，人族功法不适合你。”游恬恬否了。 “天下功法，一通百通。” “嘿，到了一定境界，这话我相信，但现在这算是起始阶段，神灵和人族筋脉什么的都不一样，怎么试？” 说起这个，游恬恬忽而冒出个念头，道：“神灵血脉比人族妖族高，神灵摄取元气，进入体内后，会不会转化为神力？” “神力和先天之气比，谁等级更高？神灵有试过吸收先天之气吗？” 喻孟辰道：“没有，神灵体内也是元气，要到达已经境界后，才会蜕变。不过，神灵肉-身强度，确实比人族和妖族高。” 就像是神兽，肉-身强度也比普通异兽高一样。 “神灵也试过吸收先天之气，但以神灵不化骨境界，也没法承受先天之气的灌注。” “有没有可能，是先天之气和元气不相容，没有将元气散去贸然引先天之气入体，才会如此呢？” 喻孟辰沉思片刻，摇头，“应该不是，人族妖族和神灵，都面临着同样问题，肉-身承受不了先天之气，不匹配，神灵也不行。” “可是，神灵乃天地所生，先天之体，为什么也没法吸收先天之气？”游恬恬不解。 喻孟辰想了想，道：“应该是颛顼绝天地通的缘故。神灵生于山海境，适应的是山海境的环境。” 若是绝天地通之前的神灵，自然可以吸收先天之气，但现在，他们血脉退化了。 就跟生于俗世的树，不再适合山海境，明明当年那些树，都是从山海境带出来的。 一代代适应了俗世的环境，便再也承受不了山海境内的元气密度。 游恬恬一琢磨，觉得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提升肉-身强度，是第一要务。” “对。” “我试试。” “再稳妥点。” “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可是这只是理论，后果咱俩承受不住。” 又回到这个问题，喻孟辰和游恬恬僵持住了。 “行吧，再稳妥一点。”游恬恬后退一步，道。 喻孟辰并没有觉得高兴，只要功法不完善，迟早会走上试探之路，而试探路上充满荆棘与坎坷，一不留神，便会爆体而亡。 游恬恬现在妥协了，也不过是将这个路程往后拖，而非彻底解决。 他低头望向功法，有心想用妖族探路，但那些妖族活成精，怕是没那么容易上当。 游恬恬取过喻孟辰的书，道：“你阵法天赋怎样？” “应该还不错。”喻孟辰不知道游恬恬怎么忽然问起阵法，但他有问必答，“妖族那些阵法，我都吃透了。” 游恬恬走到书桌前画出三个阵法图案，道，“这是人族那边的阵法，你看，能不能用人族和妖族的阵法结合，推演出一个绝对真空的阵法？” “绝对真空？”喻孟辰不解？ “对，绝对真空。”游恬恬开口，“再往里放一缕先天之气，待这缕先天之气稀释，再看能不能吸收。” “用物理知识更快一些。”喻孟辰开口。 “那就用物理知识。”游恬恬拍板道，“就是将先天之气无限稀释，再试探着增长浓度吸收修炼，看能不能行。确实，物理更快一点，若能发明出这个仪器，修炼不愁。” “我试试。”喻孟辰先是觉得游恬恬在异想天开，但细细思索，却又觉得，好像可行？ 第77章 修炼辅助器 说干就干, 喻孟辰彻底放弃推演功法，转而和游恬恬去挖矿。 昆仑墟没有本地人口，只有不能吸收至今还没适应昆仑墟的人和妖, 所以这儿的矿藏资源丰富，且全都未曾开发。 喻孟辰和游恬恬从无到有，炼玻璃，炼铁，再炼钢化玻璃, 金属玻璃等等, 直至捣鼓出比航天玻璃还要好上无数倍的昆仑玻璃。 这个昆仑墟的环境有关，连矿物材料的各种性能, 都比山海境俗世境不知要优化多少倍。 “真空箱有了。”游恬恬开口，“将它抽空试试看。” “还不行, 还得有个检测表，装先天之气的容器，以及稀释先天之气的仪器，还有氧气灌。”喻孟辰凝眉，检测表还好做, 稀释先天之气的仪器不好做，不过事在人为。 两人不断完善, 在喻孟辰的主导下，最后成功捣鼓出真空箱。 喻孟辰去找那些妖族和神灵, 道：“我有了解决方法, 但需要有妖试，谁愿意试？” 彼此互相看了看, 谁也没应声。 他们看不懂游恬恬和喻孟辰在折腾什么, 更不想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喻孟辰冷声道：“要么试, 要么就这样等死。” “嘿，你这小子！”有狴犴撸起袖子，想走喻孟辰一顿，喻孟辰浑然不惧，道，“你要和我打斗？” 狴犴悻悻地将撸上去的袖子又放下去，这小子自打变成神灵，一身力气不知增大多少，而且他也是金骨，不好欺负。 不过他心内认怂，嘴上却不怂，“我打不过你，还不能打你妻子？” 看两人相处方式，这群妖族神灵自然知道两人真实关系。 喻孟辰道：“你可以打打试试看。” “嘿，你这小子。”狴犴愈发生气，不过生气之后，他道，“我最年长，由我来吧。” 他活的时间最久，也没有什么牵挂，先替这些妖和神灵探路，若是成功，他先走一步。 “好。”喻孟辰带狴犴前往真空箱放置处走。 其他妖和神灵跟上。 喻孟辰先将自制氧气罐交给狴犴背上，又让他带上氧气罩，道，“坚持不住了，就按一下这里。” 喻孟辰不担心他们在真空压力下爆炸，武者根骨强悍，神兽只会比武者更强悍。 当然，也是因为他提前试过了。 “进去盘腿坐下，看我指令。” 狴犴走进真空箱，喻孟辰将真空箱封死，昆仑墟里有橡胶树，炼制出来的橡胶密闭性，比外边更好。 狴犴盘腿坐在地上，视线落到喻孟辰身上。 喻孟辰举起一张纸，上边写着散去体内元气。 狴犴没有迟疑，将体内元气散之一空，不过，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感觉这方空间内，元气变得稀薄，不，不仅仅是元气，还有空气。 他偏头瞧去，却见游恬恬那边，有个气囊飞快鼓起，又一个气囊飞快鼓起，随着气囊鼓起箱内空气元气原来越稀，越来越少，而另有一股重压像山一样地压在他身上，似要将他挤爆。 他感觉自己浑身憋胀，血管似要炸裂，一点都不好受。 不化骨境已能内呼吸，可以长时间内不呼吸外部空气，但此时他却觉得内呼吸保不住了，他要呼吸，但，外部没有可供他呼吸的空气。 狴犴这时才明白，为何喻孟辰说坚持不住，就按一下那个按钮，他本来还觉得喻孟辰是在瞧不起他，此时才知道，喻孟辰没说空话。 这是什么法器？ 若他不是不化骨，早炸了。 可是怎么他没感觉到能量波动？看着只像是普通箱子。 他坚持片刻，摁下那个按钮。 顿时氧气顺着气管进入他体内，肺被压爆的痛楚顿时减轻。 将玻璃箱子内的空气全部抽空，游恬恬又打开阀门，将预定的那缕先天之气放入箱内。 喻孟辰举起纸张，“试着修炼。” 狴犴身形僵住了。 他害怕。 同伴一个个炸成血花的画面尤在眼前，几乎成为他的心魔。 箱子外边所有的神兽妖族和神灵都定定地瞧着他，狴犴感觉自己像只没什么本事的猴子。他额上冒出一滴冷汗，这滴冷汗瞬间分解，其中一个气囊又微微鼓起。 狴犴心一狠，运转心法。 那缕先天元气引入筋脉，顿时狴犴身上血液渗透而出，不过，没有爆体。 喻孟辰眸光微微亮。 只要没爆体，就说明此事是可行的。 先天之气在狴犴体内运转一圈，狴犴整只神兽倒在地上，像抽了骨头的一滩烂肉。 喻孟辰望向游恬恬，道：“可以了。” 游恬恬点头，将抽走的空气又放回真空箱内，喻孟辰打开大门，走到里边检查狴犴身体状况， 其他神兽神灵和妖族跟着检查，惊喜道：“没死，还活着。” “居然有效。” 这个他们看不懂的法子，居然比之前的功法还要有用。 “脱困有望了。” 这群神兽妖族吼吼出声，龙吟虎啸震撼荒野。 喻孟辰耐心等他们发泄完，道：“只能说，这个方向是对的，不过，这个仪器不是很完善，还有改进的地方。” 其他妖神双目灼灼地盯着喻孟辰，像是瞧什么宝贝。 在这么些灼灼目光下，喻孟辰很端得住，他摸着狴犴的脉搏，收回手。 他先去洗手，洗完手后，对跟在身边的游恬恬道：“先天之气还是有点多。” 游恬恬道：“我有一个想法。” 喻孟辰望向她。 游恬恬道，“刻度以0.5毫米为基准。” 喻孟辰想了想，摇头，道：“太精细，太难把握。” “不过，可以试试0.7mm。” 说干就干，两人又开始炼制昆仑玻璃。 在两人炼制昆仑玻璃的时候，狴犴已经养好伤，又凑到喻孟辰身边，道：“我还能坚持，我想继续。” 游恬恬朝他伸手，做出个把脉的姿势，狴犴伸手。 游恬恬自学过中医，加之练武后更敏锐，医术说不上有多精通，但把脉看下人大概情况，还是可以的。 “气血充足，筋脉强健。”游恬恬收回手，道，“伤好了。” 狴犴美滋滋道，“对，好全了。先天之气不愧是比元气更高等的能量气，那缕先天之气在三十六主经内转一圈，又被血肉吸收，我感觉筋脉强健三分，肉-身变强一分。” 要知道，到他这个境界，每变强一分都是举足轻重的乐事。 “这很好，继续下去，筋骨皮都会适应这个世界，然后继续修炼。”游恬恬开口。 狴犴点头。 喻孟辰道：“再等等，你是金骨，你能适应，玉骨的未必适应。” 狴犴心哎了一声，道：“我能行，要不让我先行？” 喻孟辰道：“你可以让他们替你操纵，反正，也不难。” 狴犴哎哎不应。 他敢相信他们么？ 不敢。 若是不能修炼，他们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一旦能继续修炼了，但肯定是谁都想争上游。 先修炼的，先占一分优势。 他们也不用多做什么，只以对这个“法器”陌生，操作失误，就能轻而易举杀妖神。 若能修炼，他们能在昆仑墟称王称霸，谁还想和其他妖神好好相处？ 现在没有利益，未来未必没有。 虽然平和了很多年，狴犴可半点不敢忘记当年修炼时的残酷。 喻孟辰见狴犴面带难色，问还有什么疑虑？ 狴犴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顾虑，喻孟辰和游恬恬对视一眼，心道，还真有可能。 “若是这样，”游恬恬望向喻孟辰，道，“将操作方法，设在里边，大门也只能从里边反锁，避免妖神做怪。” “这是个好主意。”喻孟辰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那之前那个修炼辅助箱便不能用了。 但有了模型，接下来炼制其他的，速度也快。 两人又兴冲冲的做好第二个辅助箱，使用方法夹在昆仑玻璃里面，使用者可以在里边看见，而外边的妖神也没法使坏。 无论是喻孟辰还是游恬恬，望着这制作出来的仪器，都与有荣焉。 游恬恬道：“其实，高科技和阵法也不相冲突，若是可以，在上边设个加固阵，除尘阵。” 喻孟辰道：“暂时先这样吧。” 研究阵法，远比研究这个高科技，难。 这次进去的是个玉骨妖族，她按照使用步骤，先将体内元气释放干净，之后抽空箱子内的空气，见仪器归零，再按一下释放先天之气的按钮。 这个按钮，按一次，释放0.7mm先天之气。 她盘腿坐下，将外边先天之气吸入。 不过片刻，她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倒在血滩里。 在外边的人等了七天，她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放回空气，推开拉栓，走了出来。 “怎么样？”喻孟辰问。 游恬恬照例伸手。 玉骨妖族将手递给游恬恬，道：“肉-身开始改善。” 游恬恬朝喻孟辰点头，道：“我进去试试。” 喻孟辰这次没阻拦。 虽说妖族体质比人族好，但游恬恬是金骨，肯定能承受。 游恬恬先将玻璃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背着氧气罐进去。 比起玉骨妖族很难受，游恬恬将这缕先天之气纳入体内，感觉还不错，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肉-身在适应这缕先天之气，并被它改造。 运行一圈，先天之气全部吸收后，游恬恬走出玻璃箱，道，“这个强度可以，你将这个封了，我去找人族过来试试。” “不封不封。”妖神抗议。 瞧见修炼的曙光，谁都不愿后退一步，恨不得立马进去，修炼，恢复修炼，攀登更高境界。 游恬恬抱臂，道：“不封，让你们变得更厉害，反压榨我和孟辰？想得美。我能让大家都在同一起点线上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不愿意，那我和孟辰前往人族，你们守着这个吧。” 妖神也不傻，知道氧气罐的重要性，要是没有那个氧气罐，有这个辅助器也没用。 有本事的大爷，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 妖神骂骂咧咧，却也不再提反抗意见。 算了算了，同时就同时吧，大家都同一水平线。 妖族和人族地盘隔得很远，可见当初的相见两相厌了，游恬恬带来这个好消息时，人族都有些不信。 就寻到方法了？ 那怎么在妖族？ 游恬恬摊手，“这个是我夫君发明出来的，我夫君是神灵。” 这话没作假，游恬恬数学物理不行，出主力的是喻孟辰。 按她原本的想法，是要先来个十年打基础的，但现在两年就搞定了。 人族那些人立马没了多余心思，妖族出品，能让他们人族蹭光已经很不错。 “走走走。”人族武者兴奋地往妖族方向赶。 回到妖族族地时，喻孟辰已经将人妖两方的修炼辅助器都制作好了，采用的是流水化作业，当然不是防着妖神，凭这些妖神都没学过物理的水平，便算让他们从头看到尾，也是不懂的，只是流水化作业速度更快。 修炼辅助器炼制好归炼制好，但分配之前，还得做个试验，得看人族玉骨武者，能不能适应这个最小强度。 第78章 新发现 “我试吧。”说话的是最先搭理游恬恬的那个老太太, 她优雅开口，“老身活得已足够久，今日便替诸位同道探探路。” 路上, 游恬恬已经将这个仪器的缺点告之众人，人族这边也知道，这事能适应妖族，未必适应人族。 人族天生肉-身比不上妖族强横。 游恬恬是金骨，她试验过, 金骨毫无问题, 有问题的，是玉骨, 偏生人族多的，是玉骨。 这‘法器’释放的先天之气, 已尽可能稀释，若玉骨适应不了，想要继续稀释，还不知要花费多少力气。 从1到0.1容易，从0.1到0.01难。 所以, 若能扛过最好，若是扛不过, 人族的这些玉骨，可能就会放弃。 毕竟, 若为了这些人继续拖延下去, 不说妖族不愿意，且不知真正研发成功, 还要多久, 可能人族金骨都不太愿意。 人都有私心。 当然, 游恬恬私心里也不愿意，她爸没多少时间，她不想连游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所以，只能祈祷一次性成功。 老太太优雅背着氧气罐，哪怕带着不伦不类的氧气罐，身姿依旧端方优雅，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游恬恬站在喻孟辰身侧，问：“这两年，你试过继续缩减先天之气吗？” “试过。”喻孟辰开口，“她试的，差不多是0.6mm的。” “再往下，就不能了，达不到那个精确度。”喻孟辰道，“至于毛细玻璃管，也不能再拉细。” 喻孟辰话里意思很明确，若是实验失败，没有其他办法。 游恬恬凝眉。 若没法成功，只能放弃那些人的话，还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有两事让他们绝望，一则希望就在眼前，他们却无缘碰到；二则其他人都有继续修炼的希望，只有他们没有，无论是哪件事，都能让人心理失衡。 修道再久，也没法和平接受。 似是瞧出游恬恬的担忧，喻孟辰道：“无妨，这些辅助仪器控制器在里边，唔，之后我试着安装一下，指纹解锁门。” 专人专用，就不怕旁人作怪。 不过万幸，两人担忧的事没有成功，老太太虽然从第一天到第八天躺在玻璃箱里人事不知，但第九天，老太太醒过来了。 其实只要没爆体，担忧就不是很大，只要有一缕生机，武者就能慢慢恢复，但不到最后，谁都不敢全然放松，直至亲眼见老太太醒转过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人族武者饶是心境古井无波，也忍不住欢呼雀跃，连大师那样的高僧，也禁不住露出个笑容，被其他人用力抱住。 大师念了声佛，谢过游恬恬和喻孟辰。 游恬恬和喻孟辰放下一桩心事，开始分配仪器。 妖族这边还好，仪器是统一的，人族那边，金骨和不化骨，则是不同的仪器。 分发下去后，各自寻间屋子背着氧气罐开始修炼。 游恬恬和喻孟辰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方向两个仪器，之后喻孟辰在里边改了改，对游恬恬道：“我另设了1mm的，要是觉得0.7mm的小了，可以试试1.0mm的。”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好，但狴犴连让其他妖神操作都不敢一事，提醒了他。 现在这些妖神感谢他，但他们恢复力量后呢？ 会不会觉得这个人情碍事，或者觉得他有用，想控制他？ 狴犴还跟他们一道生活了这么多年呢，他呢，一开始就是被他们抓来琢磨研究方法的。 若不是他机智，他早早就没了性命。 总之，多做几手准备没有错。 只要他俩实力压在其他人上边，就没有人能算计得他俩。 在他们肉-身适应昆仑墟前，这些人不会翻脸，难保以后。 哎，难怪有句话说，与虎谋皮，妖神这边，狡诈远比人族更甚。 人族还讲究个什么信义恩情，妖神做事比人族更赤-裸更肆无忌惮些。 “好。”两人背着氧气罐，分别走进真空箱。 临修炼前，两人缠-绵对视，之后同时按下第二档先天之气，盘腿坐下。 两人目的明确，其他人都是0.7mm及以下，两人1.0mm，已经抢占先机，不能让这先机流失。 步步先机，步步领先，两人方可站于不败之地。 修炼日子容易过，待氧气罐将尽，发出警告声，游恬恬才起身外出。 喻孟辰同步睁眼。 两人将真空箱复原，走出箱外，前往制氧机那补充氧气。 制氧机也是喻孟辰捣鼓出来的，采用的低温液化工艺，可自动化进行。 补充完氧气，两人继续修炼。 日夜不停地修炼一年，喻孟辰再次捣鼓，提升先天之气浓度。 如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一点点提高先天之气浓度，短短两年，便已筋皮骨尽数适应昆仑墟的环境。 这时，辅助仪器对两人没有多少用了，喻孟辰道：“我先来试。” 游恬恬道：“要不，再辅助用用。” “无妨，咱俩可能有一人感应错，不可能两人同时感应错。适应了便是适应了。”喻孟辰道。 适应之后，开脉开窍可直接越过，一步筑基，喻孟辰盘腿坐下，虽然还在箱子里，但却没抽空里边空气。 他运转筑基功法。 外边浓郁的先天之气灌注体内，喻孟辰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睁开双眼，隔着两扇昆仑玻璃，对游恬恬道：“可行” 游恬恬不再犹豫，盘腿继续修炼。 两人没有浪费时间，彻底沉浸在修炼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应到外边有动静，抬头瞧去，只见人族武者往这边走来。 游恬恬和喻孟辰对视一眼，同时推开真空箱走出去。 人族武者来到游恬恬和喻孟辰身边，道：“我们身体已经适应了昆仑墟的环境，能继续往上修炼，就不留在妖族部落了。我们是来辞行的。之前我们琢磨过继续往上的功法，给你俩也准备了一份，当做离别礼物。” 游恬恬道：“多谢。” “还是你给我们的帮助更大。”老太太摆手，从袖子里摸出两本装订好的簿子，显然一早就已经写好。 游恬恬接过。 老太太犹豫片刻，又道：“你随我们去人族部落生活吧，妖族这边，怕有反覆。” 游恬恬道：“多谢，不过我和外子，会另寻个隐蔽处修炼。” 不在人族，也不在妖族。 老太太点头，“那注意点，你们现在不似之前了，野外那些妖植妖兽，也会攻击你们。” 他们体内有先天之气，不再是之前那些妖植看不上的时候了。 游恬恬含笑点头，道：“一路顺风。” 老太太叹了口气，点点头。 若非真空箱离不开氧气罐，而氧气补充只能在妖族部落，他们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这一路回去，也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 不过，人族武者浑然不惧。 他们失去修为许久，正需要这一站来重拾进取之心，不然，能在修炼了，日后也走不长久。 老太太等人朝游恬恬和喻孟辰郑重行了一礼，喻孟辰和游恬恬避过。 目送老太太等人离开，游恬恬望向喻孟辰，道：“咱们也赶紧走吧。” 在妖族反应过来之前。 “好。”妖族那边，本就没两人多少东西，一定要带的更是没有，两人径直出妖族部落，来到野外。 野外妖植野兽遍布，之前对两人视若无睹的，现在也开始狩猎两人，连兔子这般无害的动物，都有两个大钢牙，食肉。 游恬恬和喻孟辰是开窍境便开始和异兽厮杀过来的，可以说，除了开窍境以下的十几年，活到现在，不是在厮杀中度过，就是预备厮杀，便算这几年不能修炼，一身身法和战斗本能依旧未能消除，特别是被十八名不化骨围杀，战斗细节大幅度提升，往往妖植野兽还未靠近，两人便本能有所察觉。 靠着这份警觉性，两人在野外过得还算不错，之前不能吃的，不敢吃的，此时也敢吃个遍，除了夜晚睡觉不太-安稳，和在山海境时差不多。 又是一天猎杀结束，喻孟辰弄出篝火开始煮饭，游恬恬摸着采摘的药材，道：“以前各境都有炼体方子，不知道用昆仑墟的药草重新淬炼一遍，能不能继续强化肉-身。” 喻孟辰道：“应该能，药理是相通的。” “行，那就试试。” 游恬恬将药材处理好了，用自制码布仔细包好，又摸出地图，道：“咱们去这儿，根据剑圣游记，这儿是一处山谷，里边有山有水，且没多少妖兽妖植，适合居住。” “好。”喻孟辰瞥了一眼，没有意见。 这处山谷另一个好处是，和人族妖族部落形成三角，彼此不算近。 两人走了将尽一年，走到了那处山谷，而两人修为，也从筑基提升到腾空，昆仑墟内的腾空，远比山海境内的腾空境实力要高，她有预感，便算是昆仑墟内的开脉，也能吊打山海境内的不化骨。 这是量与质的突变，是跃迁式的差距。 山姑落英缤纷，鲜花明媚，溪水清澈见底，游鱼摇头摆尾，偶有鸟雀高飞，一掠而过，于白云画布上画上斜斜一线。 更有临峰飞瀑急下，烟云似飘似渺，却又隔着几座山峰，飞瀑之声能听见，但不吵闹。 游恬恬和喻孟辰在山谷内转了转，很满意这儿的景色和地势。 天然腹口，两处细道，还有一溪通往外边大河，若是被人包围，那势力便算两侧包抄，也没法阻止两人乘舟外逃。 天然隐居之地。 两人选了个高位开阔平整的地方，开始动手建房屋。 这也是做熟了的，不过三日，木屋就已经建好，两人建的房屋是吊脚楼款式，一楼悬空，二楼住。 安置好后，两人一边修炼，一边探查周围环境。 又过三年，游恬恬在某处山洞发现阵法，她暴力破不开，寻来喻孟辰。 喻孟辰用笔纸计算勾勒阵法部分图案，摇头道：“没见过。” 人族和妖族两边阵法师留下来的阵法，喻孟辰都研习过，但眼前这个阵法，他重来没有见过。 阵法越是早期，越贴合大道，线条也越简陋，但算法越难，眼前这阵法，喻孟辰只推出三个阵点，就感觉头昏脑涨。 他确定，这是比西周还要古老的阵法。 这一发现，让两人振奋。 这说明，西周之前，亦有人妖神进入昆仑墟。 可，那些人呢？ 第79章 小宫殿 游恬恬望向喻孟辰,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 喻孟辰本就于数学一道有天赋，加上武者开发脑域，更是堪比计算机, 阵法上的计算量，难不倒他。 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喻孟辰算出三个阵点，将之记下后，暂停计算，他揉揉发胀的额心, 走出山洞, 眺望远景，放空脑子。 游恬恬跟在他身后, 也知道不能催。 她坐在喻孟辰身侧，视线落到眼前连绵起伏, 好似水墨残影的远山淡雾，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是远古时留下的？” 颛顼将天地一分为三，俗世、山海境和昆仑墟, 这三境原本是一体的，也便是说, 上古之时，人妖灵三族的足迹遍布这三界, 这儿出现远古阵法, 也说不了什么。 比如俗世，俗世开辟不足十万年, 但发现了七十万年前远古人族的遗迹。 所以同样, 昆仑墟发现远古阵法, 不一定就是西周以前神话传说人物留下来的。 游恬恬顿时冷静了下来。 喻孟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按照神话传说，神明是真实存在的，遂古之初，人族初现，有人族之母女娲行教导之则，彼时人族有什么样的文明，并未可知。” “我们现在使用的功法、阵法、法器等等，那个时代或许更为灿烂。” 现在人族的敌人是异兽，可是远古之时，人族妖族异兽还有神灵，他们的敌人是巨兽，那些巨兽无智慧，只有进食本能，肉强强横，力量巨大，人族妖族和神灵为了在它们足下求生，或许达到传说中一枪断山海，一件破万法的地步。 也就是现代小说中写的，修真文明。 “不过，找到了古阵法，对我们更有利。”喻孟辰开口，“这昆仑墟，应该更接近远古时环境，这些阵法，在昆仑墟也适用。” “说的也是，说不定，能找到古前人类留下来的记载，还能看看，当年颛顼应龙等人妖神，开天之后去了哪里。”游恬恬说到此处，不由得一笑，“不会还有个第四空间吧。” 在俗世时，知道有山海境，在山海境内，知道昆仑墟，在昆仑墟了，若真有第四空间，好像并不意外。 这个世界，未知的太多，穷其一生，未必能探究到底。 喻孟辰闻言，禁不住笑道，“若是如此，那更有意思了。” “是挺有意思。” 武者的世界，就是这般多姿多彩，藏着许多秘密。 而普通人生活在俗世，日子按部就班的，几乎可以从头看到尾。 一念及此，游恬恬“哎”了一声，道：“不知道我爸，还能不能坚持到我出去。” 喻孟辰的外公外婆，游恬恬不担心，肯定活得到的，人族的性命虽然也一代代的减少，但总比普通人要长得多。 筑基之后，最少两百，之后会随着修为上涨而寿命上涨。 喻孟辰外公外婆都已筑基，至少还有百年呢。 “肯定可以的。”喻孟辰宽慰她，“家里一直供应着灵菜，你又给他们留了不少药材，只要爸和哥好生吃饭吃菜，活到一百二没问题。” “便算活到一百二，也只有二十年，咱们还没出去的头绪。”游恬恬开口，“修为越高，武者的时间越不算时间。” 在山海境时，谁能想到，她只能隔八年才回去？ 大姨二十多年内，只去找她妈妈三次，她现在相当理解。 不是不想念，而是没时间。 两人闲聊之后，喻孟辰继续死磕阵法，而游恬恬则专心致志修炼。 淬体，练习伏羲八卦掌，破空诀，呼吸之法，将之前从面板上得到的传承重头开始。 古语云，温故而知新，此话不假，游恬恬这般重练，更多感悟加身，对前路有了更新的感悟，她也看到了不化骨上，更高的境界。 游恬恬按部就班修炼着，稳打稳扎，两年后，修为恢复不化骨境，又继续淬炼骨头。 不化骨之上境界，为神游境，游恬恬觉得，这或许是传说中的仙人境，可神魂离体，日游万里，传说中八仙中的铁拐李，便是神魂日游，被徒弟误以为死亡，将之收尸，不得不附身一个瘸腿之人身上。 说起八仙，游恬恬之前便有发现，这些传说中的仙人，不在昆仑墟。 比如张道陵，比如吕洞宾，问之前那些进来的武者，他们也说，与那些人同时代的，曾见过他们，但不曾在昆仑墟内见过。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是，那些人，或许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因为他们进阶不化骨后，才知道自己和他们相差多大。 他们曾以为，进阶不化骨是仙人，因为不化骨境，彻底蜕变，骨头从白骨变成玉骨，骨头本质变了，还能称得上是人么？ 所以，他们以不化骨境为仙人境，但后来，他们见到了吕洞宾等人，又悄悄的将仙人境改为不化骨境，不化骨境，也不过在凡境。 神魂会朽，终不成仙。 之前游恬恬听这些老先生老太太说这段历史时，对这些话还没有多少理解，毕竟她不曾见过这些传说中的神话人物，而眼前这些老前辈，不能修炼，看起来和凡人无异，没法给她那种震撼感，但真当她进入这个境界，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老太太老先生，为何会那般不甘心。 神游和不化骨境的差距，也是跃迁式的，是质变，是元气到先天之气的变化。 世界变得更为清晰，这种清晰，不仅仅是对世界感悟得更深，对世界看得更仔细，而是，之前朦朦胧胧对她半开半关的世界，将那层迷雾散去，让她看见后边的真实。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以前这些世界至理，她知道，也能从学到的知识，从科学角度来解释，但此时此刻，她忘却那些科学解释，却蓦地察觉到一种更为直观的原理。 法则。 世间万物，遵循法则。 人族借助科学，只能发现各种定律定律，并将之运用，却无法掌控它，但神游境及以上境界，能。 他们能夏季落雪，冬季烈阳，人世间遵循法则的自然规律，能被他们掌控，篡改。 难怪神兽神灵前边添了个神字，因为他们生来，便能掌控一定法则，不似人族妖族，要修为到神游境后，才能慢慢摸索使用。 游恬恬摸摸眼前石头，一颗小草从石头缝隙里钻出，像姑娘伸懒腰般，舒展两片嫩叶。 游恬恬收回手，望着眼前碧翠妖娆的野草，面露满意之色。 虽然不知她的天赋点点在哪里，但世界向她敞开怀抱，她可以尽情去试。 她起身，回山洞去找喻孟辰。 喻孟辰这些时日沉浸在阵法中，衣服皱褶，头发起油，胡子拉杂，看着生生老了十岁，好似街头流浪多时的流浪汉。 游恬恬好气又好笑，耐心等了片刻，在喻孟辰揉揉太阳穴缓缓时，上前接过他的动作，替他揉太阳穴，一边揉一边问，“你多久没休息了？” 喻孟辰道闭眼，将身靠在游恬恬身上，享受这片刻温香软玉，嘴中道：“不知道。” 游恬恬望着喻孟辰头顶的油有些嫌弃，但看在喻孟辰疲惫的份上，没有推开他的头，“肯定许久了，你的嘴唇都脱皮了。” 不化骨几乎不会受饥寒渴困扰，偏偏喻孟辰渴得脱皮，足见他精气神耗损有多重，连金骨肉-身都扛不住。 “你不能再算阵法了，接下来半年休息吧。” 喻孟辰拒绝，“只差最后收尾了。” 游恬恬敲了敲他的头顶，骂道：“又不是投胎，赶着呢？听我的，休息。” 喻孟辰没法，应了一声，放空脑袋。 休息够了，喻孟辰先将身上清理干净，又彻底沉睡几天，再醒来又是精神抖擞。 他在山洞内望了望，没瞧见游恬恬，起身走出山洞，见游恬恬在溪涧钓鱼，走了过去，在游恬恬身侧的溪石坐下。 他望向游恬恬，忽然“咦”了一声，“你的修为？” 游恬恬一扯钓竿，将钓竿上的鲫鱼丢到旁边用石头围出的浅池里，道：“看不透了吧？我跨过不化骨了。” “真的？恭喜恭喜。”喻孟辰走过来，道，“不化骨之上，是什么境界？” “神游境，可元神脱壳，遨游自在。”游恬恬伸手落到河里，掬一捧清水，笑道，“这不算什么，你看这个。” 喻孟辰凑过去，只见游恬恬掌心水凝成冰，并迅速变幻成一个人形模样，再细看，剑眉星目，赫然是他自己。 “这——” 凝水成冰不难，但将水凝成冰雕很难，这需要对水对冰细微掌控。 武者没这么能力。 喻孟辰眸光闪闪，“更上一层了？” “对，质变。”游恬恬将冰雕送给喻孟辰，道，“其实也正常，先天之气和元气，也是质变。” “神游境，是先天之气的第一个境界。” 喻孟辰很是心动，恨不得自己也迈入这个境界，武者对境界的追求，本就刻在骨子里。 不过，他压抑住这种冲动，道：“等我破解阵法，我便闭关。” “阵法还差多少？” “只差最后一个阵点，就补完了。”喻孟辰开口，“这个阵法，类似空间，或者门一样的存在。可能是结界？也有可能是传送阵？” 喻孟辰不太确定地开口。 “结界？传送阵？”游恬恬起了兴趣，“那肯定藏着秘密，能破解吗？” “能，我已经有头绪了。”喻孟辰开口。 两人在山涧溪水中吃吃喝喝三天，喻孟辰又一头扎入阵法计算之中，半月后，喻孟辰抬头，长舒一口气，“阵法终于补全了。” 他将阵图放到一旁，先去洗漱，之后寻到修炼的游恬恬，耐心等游恬恬修炼完后，邀请她一起破阵。 说是一起破阵，其实就是游恬恬在旁当气氛组，喻孟辰为主力。 破阵之法，喻孟辰早在心底推演过无数次，此时击打阵法，毫无迟疑，不过，眼前无形截面似河波波动一下，又稳稳地消失。 游恬恬靠近，问：“破解之法不对？” 喻孟辰郁闷地开口，“力量不够。” “我来。”游恬恬自告奋勇。 喻孟辰没有拒绝，他后退一步，指点游恬恬攻击。 以点破面，阵基一一击碎，眼前截面似戳破的泡泡般，炸开，一股温润的风拂过两人的脸，本来是山壁的山洞，凭空出现一条甬道。 游恬恬打头，喻孟辰在后，沿着甬道往前走。 穿过甬道，便是别有洞天的山洞，说是山洞不太准确，眼前分明是画影红檐、雕栏画栋，花庑游廊，假山流水。 这是一处小宫殿。 此处明明在山洞深处，按理来说不见天光，阴暗潮湿，但也不知这儿怎么弄的，视野辽阔，明昼郎朗，花草明媚。 游恬恬仰头望天，却见上方山壁分明，不容忍错，只是离地百米，不会压抑。 喻孟辰道，“应该用了阵法，或者空间之术。” 他眼底闪过心动。 这些，都是传说中的手段。 小宫殿内，禁制和阵法处处，喻孟辰应对得有些吃力。 游恬恬道，“待你修为进阶神游，或许能解开了。” 喻孟辰只能按捺心底急切，闭关。 有游恬恬的经验在前，又事无巨细指点，喻孟辰进阶神游毫无阻碍，进阶后，他迫不及待来到山洞内，果然，之前凝涩处，此时再看没了那种拿不定感，像是大姑娘扯下了面纱，让人轻易看清庐山真面目。 喻孟辰带着游恬恬避过阵法的禁制，来到小宫殿内。 小宫殿内，竹简玉简整齐捆着，书桌上，有一摊开的玉简。 喻孟辰和游恬恬拿起一看，囧了。 这是比甲骨文还早的图形文字。 作者有话说： *：出自千字文 第80章 真实历史 于文上, 游恬恬和喻孟辰都算有天赋，毕竟汉字是从上古流传下来，虽几经变化, 但溯古寻源，能找到最初源头和规律。 这也是现代明明写的简体字，却能往上认出繁体，金体，鼎文, 甲骨文的原因。 而这些文字, 最初都是图形文字，也可以说是象形文字。 《说文解字》有云：“象形也, 画成其物，随体诘诎”。 简单翻译就是, 象形文字，我瞅啥画啥，字就是啥。 两人摸出竹简玉简，先将上边的字整理出来，共一万三千二十二个字。 远古时的文字没有句读, 也没有句号隔开，比古文还要难读懂, 两人不断推测琢磨了一年，才约莫猜出书桌上那玉简上记载的是什么。 是开天之事。 神曰天夫？ 帝曰启明。 神曰地夫？ 帝曰予求。 神曰人妖乎？ 帝曰安。 神曰乐哉, 咸得其所。 帝乃令羲和共工祝融众, 三分天地。 神曰善。 帝无上之功，为神。 “这个帝, 应该是指颛顼了。”游恬恬点点玉简, 道, “这个神，是谁？” 喻孟辰摇头，“不知道，神灵或者神明吧。” 神明或者神灵问帝颛顼，天是什么？地是什么？你对人妖之间的关系怎么看？ 颛顼回答说，天是赐福众生的父亲，地是任子女索求的母亲，人妖各自安好。 神明或者神灵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答应颛顼将天地分为三界。 颛顼三分天地后，功德无量，成神了。 这个成神，不知是指成为神明，还是指成为神灵了。 游恬恬敲敲玉简，道：“成为神明的可能性更大。神灵，颛顼本来的力量，堪比神灵，不至于为这个三分天地。” 为神明而努力还差不多。 当初西王母成神，应该对当时这些大能很有刺激，才会有这些那些举动。 喻孟辰道：“这个很有可能，再破译下其他玉简。” 两人将玉简竹简都取出，用纸将内容一一翻译过来，若是拿不准的就空下，根据上下文以及历史补全。 “这有记载巨兽的，这有记载洪水的。”游恬恬摸出记载洪水的，诧异道，“这些洪水，居然是巨兽打架，撞破山川，导致山洪下泄，川间河水倒灌而成，还有不周山，不是共工撞的，是一个半个大陆那么大的巨鼋撞的。” 远古时期的大陆，可比俗世那些洲要大多了，估计俗世七大洲合并起来，只有那半个大陆大。 “还是女娲娘娘和它打架时，它打不赢，一怒之下撞的，难怪后来女娲娘娘气得将它砍了四肢，当做柱子顶天。”游恬恬禁不住心驰神往，一撞天破，那该是多强大的力量？ 玉简记载的是历史功法和秘法，竹简，记载的是他写的游记，朋友给他写的信，或者自己写的日记，以及看历史时的笔记，根据内容，就能瞧出主人对玉简和竹简内容的轻重来。 当然，直到现代，人类对竹和玉的价值看待，到现在都没变，几十万年了，一脉相承，不得不说，他们种花家的文明，源远流长。 “也便是说，巨兽肆虐时，女娲娘娘其实是行走人间的。”喻孟辰又摸出几分记载，“你看，有关女娲娘娘和伏羲的记载，都记载得明明白白。” “咦，记载女娲娘娘也为帝么？”游恬恬拿起玉简，念道，“帝见民知母不知父，父系血脉相冲而孕，生痴儿，遂置夫妻，定人伦。” “还说古人愚昧，你看，几十万年前，古人就知道近亲结合生子，会生痴呆儿。” 喻孟辰没就这事发表看法，而是继续将玉简递给游恬恬。 破译出文字，再看这些记载，就不是很艰难，毕竟神话传说一直流传了下来，只要对应下事件，就能猜出玉简上的内容。 不过，也有一些事，经过谣传和后辈脑补，神话早已面目全非，比如嫦娥奔月这个故事，原本记载是恒我从西王母处窃不死药，服之前往月亮上，在去之前，向有黄占卜，我这一去，顺不顺利啊？ 有黄说，吉啊，遇见天地晦暗，不要惊恐，穿过去就一切顺利了。 恒我于是就去月亮了。 这个故事，只有两个人物，一个恒我，一个有黄，恒我是主人公，有黄是卦师，和后羿没关系，后人根据这个故事，将恒我篡改为姮娥，并妻之后羿。 这个小宫殿主人的记载上，和《归藏·归妹》记载差不多，当时西王母成神后，大荒内的人皇炼气士巫族神灵妖族全都沸腾了，纷纷以成神为己任。 但是成神没那么容易，而在大荒内生存，也没那么容易，巨兽的存在，神明都感到头疼，更何况是大荒内挣扎求生的人族和妖族。 像黄帝神农赤松子广成子等大能，于游恬恬等人来说，是巨牛逼巨厉害的人物，他们的境界，后人或许永远没法达到，但这些大能，在巨兽面前，弱小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们得抱起团来，才能在那些巨兽足下嘴下求生。 而且，他们寿命也是有限的，特别是那些巨兽会吸走生机，他们一受伤，寿命就会耗损，本来该几万几万的寿命，有时候短到只有几百年，在这种情况下，西王母的不死药，就很受欢迎了。 不死药可让他们前往天上开辟道场，不再受这些巨兽威胁，而且能补足他们耗损的生机，虽然达不到真的长生不死，但只要他们继续修炼下去，寿笀就能源源不断提升，和长生不死又有什么区别？ 但，西王母只有十颗不死药。 这十颗不死药都在谁手里，小宫殿的主人不知道，但最后一颗不死药，西王母是给后羿留着的。 按照历史记载，后羿和西王母关系还不错，所以，西王母成神后炼制不死药，特意给后羿留了一颗，但这颗不死药被恒我偷了。 后羿没有得到，所以后羿死了。 恒我离开人间，到了月亮上了。 游恬恬仰头望向月亮，无论是俗世，山海境还是昆仑墟，太阳和月亮都是一样的，朝日出东方，暮阳下西方，而月亮遵循望朔缺圆缺。 她禁不住问喻孟辰，“还有第四个世界？” 恒我真去了月亮上？ 神明居于天上？ “应该不会出错。”喻孟辰也觉得匪夷所思，但又觉得是真的，上古之时，诡秘之事众多，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稀奇。 “太让人惊讶了。”游恬恬道，“昆仑墟这么空，是因为这些大能，都去了天上？” 喻孟辰没答，没有记载，答是或者不是，都不严谨。 “诶，这倒是有趣了，俗世一直流传着外星人传说，又发现了宜居星，还说在月亮上瞧见过外星人痕迹，这些所谓的外星人，会不会就是这些仙人啊？”游恬恬又好奇道。 喻孟辰道：“难说。” 游恬恬有些遗憾地换个玉简看，道：“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不知道能不能一见。” “会的。” 两人将所有玉简和竹简看完，对上古之时的事有了大致了解。 比如三皇为天皇伏羲，地皇女娲，人皇神农，三皇出现的时间相差挺久，且都是在人类将亡时出现，力挽狂澜，带人族从洪流中寻得生机； 三皇之后，人族族群壮大，各地皆有人族部落，或依神灵而居，或依神兽而居，或祷告三皇而居，不知多少年后，又有地震火山爆发，人族再次陷入危难之中，这是黄帝应劫而出。 黄帝之后，再是颛顼，颛顼分三界，昆仑墟、山海境、俗世界。 至于颛顼分三界之后的事，他没记载。 重看所有玉简，游恬恬拿起之前摊在书桌上的那张，道：“奇怪，这里记载，颛顼说人妖各得其所，也便是说，他这个三界，是人族一界，妖族一界，怎么现在山海境还是人妖混居？” “还是说，当初山海境是妖界？” “若是这样，那俗世界怎么一点元气都没有？颛顼为人族，怎么不将妖族划到俗世界？” “对了，颛顼成神，当初随他出力的人，是不是都被他带走了？” 喻孟辰放下玉简，道：“先在这宫殿内看看吧，若没线索，再去其他地方探探。” “好。” 两人看完小宫殿，觉得当年居住在这的人，并不像是匆匆而走，也不像是出远门，更像是如平常那边外出一趟，然后再也没回来。 因为，无论是书桌上打开的玉简，放到一旁不曾收起的刻刀，或者正厅桌上一杯上放其他皆是趴放的茶杯，无不说明这一问题。 而这点发现，更让人奇怪了，有什么紧急之事，让他一去不返，连回家收拾下行李都不能呢？ 在这儿找不到答案，两人离开山洞，又去其他地方寻找古阵法，到了神游境，神魂能够外放后，古阵法并不算难找，两人又在附近寻到了三个洞府。 这些洞府主人较之小宫殿主人更为落魄，玉简少，竹简多，而玉简内容，和小宫殿那的玉简内容大同小异。 特别是第三个洞府，落魄寒酸得连木房子都没有，他住的是山洞，山洞内石桌石椅石床俱全，旁边还有石灶，旁边山洞挖出一个个手臂粗的洞，洞里塞着的全是竹简。 游恬恬不报多少希望地将竹简打开，待看清竹简内容，精神一振，她将竹简递到喻孟辰面前，道：“孟辰，你看。” 高阳三五八年，春三月，帝分三界，与羲和祝融共工众亡，昆仑山坠，不周山倾，天裂一缝，地浆如海，凶。 秋七月，日有食之，天地漏，本气失，大兽虚，人妖病。 次年五月，大兽卒，人妖老，不吉，日暮。 冬十之有二，寒卒。 “这个，”喻孟辰大受震撼，“这是颛顼分三界后的事。” “是，全对上了。”游恬恬开口，“你看，分三界时，昆仑山坠，不周山倾。山海境内，不周山和昆仑山，外放的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消失不见。据说，另一半是在昆仑墟，和这内容对得上。” “还有那些远古巨兽，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也对上了，这些远古巨兽，不适应环境巨变，所以早早死去，不再给人妖神造成危机，人妖神没了外敌，就开始内耗了。” “还有昆仑墟里没有人，也有了解释，颛顼分三界后，昆仑墟内环境剧变，不仅不适合巨兽生活，也不适应武者妖族生活，巨兽和武者人妖神相继死去，昆仑墟内再无开智生物，直至，第一波不化骨进来。” “那些不化骨进来时，昆仑墟环境已经稳定，所以，他们没有像远古时期的那些武者妖神和巨兽一样，因不适应环境而死。” 喻孟辰道，“照这样说的话，颛顼分三界，死了很多人？” “对。”游恬恬点头，“若这记载没错，确实死了很多人。有一个疑点，这个玉简说，颛顼死了，小宫殿主人则记载，颛顼成神了，谁是真的？” “继续找其他洞府。” 两人又花了三年时间，陆陆续续寻到几十个洞府，整合这些人留下的消息，两人确定，颛顼死了，同颛顼一道死的，还有他众多臣子。 至于帝喾，则带着部落之人，随坠-落的不周山，来到山海境。 之后的历史，大概就是俗世所学的那样，有能力的武者和巫生活在山海境，普通人和低阶战士前往俗世。 “对了，这人的猜想有点意思，”游恬恬摸出一块玉简，道，“他说颛顼和魔鬼合作，将有熊部落的人当做人族种子放生，其他所有生灵当做祭品送给魔鬼，由魔鬼助他成就开辟三界的壮举，试图以功德成神。” “所以，他们留下的这些人，才会修为散尽，迅速老死。” “无稽之谈，若是如此，山海境内的异兽和妖族又做何说？”喻孟辰开口，“而且，只所有巨兽死亡，让人族和妖族不再受巨兽威胁一事，就利在千秋。” 有巨兽，人族和妖神族便没法发展，没了巨兽，人类文明方不断前行。 当年的历史看似已经很明确，却更为扑朔迷离，两人没有追究到底的心思，只想找到外出方法。 “这里，他推测外出之路，不是在昆仑山就是在不周山。”游恬恬指指竹简。 喻孟辰道，“可是，咱们找不到昆仑山或者不周山。” 这个推测，也是两人做出的推测，这些年他俩在昆仑墟内到处走，除了找洞府外，就是为了寻找昆仑山或者不周山。 游恬恬沉吟，道：“咱们回人类居所。” 喻孟辰好奇，“你想到了什么？” 第81章 不归墟 “剑客当年, 说要做最后一搏，他没标明地点，但我觉得, 他可能寻到了不周山或者昆仑山。”游恬恬开口，“去找那些前辈问问。” “那咱们收拾收拾，走吧。” “好。”游恬恬起身，将竹简一一封回去。 重归人族部落，人族部落较之之前, 更为安静。之前安静, 是那些人族前边刻意收敛气息，此时安静, 更像是村落里早无人烟，带着荒废的寂静。 游恬恬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排排房屋, 来到正中央大树下，以前随时能看到大树下那群人排排睡躺椅，现在躺椅尤在，但人已不再。 武者大多偏爱独居，最多与相熟者比邻而居, 之前他们同住村内，是彼此都没修炼, 像个凡间老爷爷老太太，住在一块不碍什么事, 人多还热闹。 但现在能继续修炼了, 和旁人打交道就费时间了，而且还得防着对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背后下暗手。 人心难测, 人心隔肚皮, 人心易变, 谁也不敢说，自己和其他几十人情比金坚，所以不约而同的，分开了。 当时他们约好，散居村落，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总之，游恬恬和喻孟辰赶过来时，人族村落，已成一座空村。 游恬恬有些郁闷，“还说若我们有事，可以过来寻他们，一个个行踪不定，我去哪寻？” 喻孟辰道：“咱们先去那剑客房里看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好。”游恬恬点头。 出了村落，来到剑客房间，房间内干干净净，那阵法依旧勤勤恳恳工作，衬得这屋子如旧，像是主人刚刚出门一样。 游恬恬之前将剑客房里的书籍整理了一遍，此时再来，对这些书的内容都有个大概印象。 她摸出剑客游记递给喻孟辰，看到游记，游恬恬忽而想起一事，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这张地图，也是从这儿拿的。” 游恬恬当初和喻孟辰能寻到那处宜居山谷，靠得也是这份地图。 喻孟辰点头，这份地图他看过很多遍，内容自然熟知于心，那上边是没记载昆仑山或者不周山的。 不过，配合着游记看，或许有什么发现？ 两人将游记从头倒尾翻了一遍，没有新的发现，游恬恬继续死磕游记，喻孟辰翻看其他书籍，三天后，喻孟辰道：“找找那些前辈吧，或许在附近。” 游恬恬没答。 喻孟辰好奇望过去，却见游恬恬盯着游记发呆。 他走过来，望向游记，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游恬恬将游记丢给喻孟辰，去翻那封信，“在这里，他说要去做最后一搏。” “嗯？”喻孟辰不解。 这封信他也看了，剑客并没有说具体方位。 “这本游记，这张地图，这封信，”游恬恬先让喻孟辰临摹一份地图出来。 喻孟辰照做，“然后呢？” 游恬恬打开游记，先用红笔点朱砂，在地图靠北的某个地方落下一点，“这个村落大概在这个地方，你看，红枫林，狼牙山，明水，一林一山一水围聚出的平原之地。” “这是双羊山，”游恬恬一根红笔画了条线，连接那红点和双羊山，“这是……” 游恬恬一边翻游记一边连线，将当初剑客游历的路线全用红线划出，最后将笔放到笔搁上，道：“你瞧出什么。” 之前看游记还没这么直观，但现在在地图上这么一看，发现剑客几乎将整个昆仑墟走了一遍，但红线遍布的地图上，西北方向缺了一大块。 “在西北方向。”喻孟辰道。 “对。”游恬恬开口，“这个地方肯定很危险，当年剑客没上去，我怀疑，这不归墟剑客都只进去一下，就出来了，所以，关于不归墟，他只有罡风凛冽人迹踪绝等寥寥数笔记载，不像其他的山山水水，这剑客不仅花费大篇点墨详写游记，有的还赋了诗。” “你是对的。”喻孟辰将游记翻到不归墟篇，觉得游恬恬这个猜测很合理。 “当年他见不归墟危险，只探了一下就离开了，不过，后来当他踏遍昆仑墟其他地方，也没寻到昆仑山或者不周山后，又想起这不归墟。” “不归不归，他有预感，这一去将不能归，所以，他说做最后一搏。” 再看游记，不归墟三字是后来改的，之前叫做死亡谷。 之前看这名字，游恬恬没多少想法，可是被喻孟辰这么一说，游恬恬郁闷了，这个名字，颇为不详，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你说咱们，能过不归墟，进入山海境吗？”游恬恬忍不住问。 像所有明知未来未卜，却渴望旁人给个肯定答案，来增强信心的赌徒。 喻孟辰握着她的手，斩钉截铁道：“可以。” 他也需要，言语肯定来增强信心。 不归墟的危险未可知，两人没急着前往，而是先溜回妖族部落，果不其然，妖族部落也早早没妖没神，和人族部落一样，沉寂了下去。 不过，喻孟辰他们当初设计出来的修炼辅助器和氧气罐，消失不见，应该是被妖神们藏起来了。 这种东西，只要愿意，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喻孟辰并不在意。他和游恬恬来到这儿，是因为这儿有个窑，可以炼制武器。 “多练点，我练过袖里乾坤，以前只有一杯子大，但现在涨到小屋子大了，不怕没有空间装。”游恬恬道，“有备无患。” 像定风，攀岩，保暖，抵热等等，能有多俱全，就有多俱全。 一旦进入不归墟，想再出来，就难了。 “昂。”喻孟辰点头，道，“我也练过。” 凡有资格的，估计都练过，便算只有一茶杯大，关键时刻藏个东西也够了。 两人列了张清单，喻孟辰负责武器，游恬恬负责食物药品和衣服。 忙忙碌碌一月后，妖神部落里便有妖神从墙后探头，望着游恬恬和喻孟辰动作笃定道，“他们要出去。” 玻璃窑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又不是死的，自然察觉到了，察觉到后，时不时过来偷窥一翻，看看两人要做什么。 一开始他们还很紧张，喻孟辰做了那么多武器，他们担心他俩是过来围剿他们的，到底一开始的时候对喻孟辰和游恬恬不客气，后来更是将两人关了起来，他俩要是想报复，也说得过去。 当然，商议过后，觉得这个可能性有点小，毕竟两人若想报复，研究出修炼辅助法器后完全可以自用，不管他们，之后他俩想杀他们岂不是更容易？ 犯不着当时没对付，现在再来对付。 只是到底有这个可能，还是戒备着的。 后来见喻孟辰这边虽然一直在炼制武器，但游恬恬那边一直在准备物资，看得多了，倒明白两人要做什么了。 他们放下心的同时，也颇为不解，若之前这里不能修炼，他俩想尽法子要出去，还说得过去，但现在这儿能修炼，他们能攀登更高境界，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我也想出去看看。”狴犴想了想，忽然开口。 旁边妖神惊讶地望着他。 “我也想回去看看。”一名面如冠玉腰间配剑的虎妖开口，“我想看看，人间还有没有旧主后裔。” 这是被君子国君子饲养的花虎，当年君子国的那名不化骨死去，倒是这只花虎活了下来。 她能活下去，是那名君子舍命救下的，感念旧主恩义，她想回去一趟。 “你俩想好了？” “想好了。”虎妖轻巧一跃，化作原形，朝喻孟辰和游恬恬他们走去。 狴犴也跟着走了过去。 其他妖神互相看了看，道：“没意思，回了。” 他们聚集在这，是因为喻孟辰和游恬恬的动静，现在既然已经弄清楚两人目的，就没了兴趣。 还是修炼更有意思。 那边，游恬恬和喻孟辰听到狴犴和花虎的请求，微微诧异，不过并没有拒绝。 两人行动没有瞒着掖着，也不怵被人看破，而有妖神愿意加入，两个更是求之不得。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不过，游恬恬提前说好，“这一路上，不得互相背叛，不得伤害彼此。” 狴犴和花虎自然答应。 游恬恬从旁边挖出一块玉，用刻刀在上边刻下契约，道：“看看，若无异议，签字。” “上古文字，你怎么会认识？”狴犴看清玉上的字，惊讶。 游恬恬瞥了他一眼，没答。 花虎干净利落地刻下自己名字。 狴犴接过，跟着刻下，又问：“这能起作用吗？用什么约束？” 喻孟辰和游恬恬依次刻下自己名字，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游恬恬走到山脚下，将一块大石头雕成八仙桌，之后准备水果、玉珏玉璧生肉等祭品，又将契约玉放到祭品之后，跪地口念祭文。 这是原本人族向神灵祭祀的条件和祭品，现在被她改改，变成向老天爷祭祀。 祭文念完，过了几分钟，一道清风吹过，八仙桌上的契约玉化作四道碧光，钻入彼此识海，四人都清晰感受到，一道束缚落到他们身上，只要他们在未出昆仑墟前，敢生出伤害彼此的念头，就会反噬，若是有伤害行为，反噬更重。 这契约没有法律效应，但有老天效应。 狴犴和花虎感受到这股束缚，同时吃了一惊，望着游恬恬眼底先是忌惮，随即便是高兴。 忌惮则在于，对方已走得这么远，达到天人境，高兴则是，对方实力越强，越有利于这一趟。 有了狴犴和花虎加入，四人准备物资和武器的速度加快，而且两人亦有袖里乾坤，能携带的物资更多。 方方面面四人都考虑过，确定没有遗漏后，将物资一分为四，各自装好，前往不归墟。 第82章 雷池 荒山千里, 草木不生，石多金碧，山多金玉。 众人走到不归墟附近时, 只看到一座座尽是金玉不生草木的荒山。站在荒山山顶，能看到不归墟处像是天被撕开一道口子，阵阵罡风充斥期间，更有雷云电雨游走其中。 天是灰的，是黑的, 黑灰色的幕布从天垂落到地, 看不透。 “那是不归墟。”游恬恬指着眼前这幕景象开口。 狴犴长望那处，道：“难怪成为不归墟, 那处和昆仑墟，完全不同, 像是要走进另一个世界。” 花虎没那么多心思，开口道：“这不是更好？说明我们寻对地方了。” 走近，大风呼伦伦地刮，砂石尘灰在空中呼拉拉地跑，威力浩莫, 打在几人脸上，针扎似的疼。 四人没有用先天之气抵御, 还不知不归墟内是什么情况，先天之气得省着用, 反正眼前这些风这些碎石没法给他们造成伤害。 来到不归墟前, 四人停下脚步。 不归墟好似天地之尽头，踏入便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所以不归墟和山川有个明显分界线, 罡风雷霆往这边刮动和降落, 不会越出分界线半步。 犹如两个空间生拼硬凑在一起，因为不相容，丁是丁，卯是卯。 游恬恬摸出引雷针，道，“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引雷针两米高，外边套着石筒，上边小臂长的尖尖露出，这个尖尖，就是用来引雷的。 四人握着引雷针走进去，刚进去便听到滋滋声响，轰雷之声，好似在耳边，更有罡风刮过，脸上身上好似刀子割肉。 不是好似，是真的，四人身上衣服被罡风刮出道道口子，露出里边肌肤。 不过四人皆有炼体，罡风一时半刻破不了他们的防。 四人皆倒吸一口气，这还是不归墟外围，便这么难以前进，还不知前路如何难走。 游恬恬抿唇，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罡风和雷霆越大，约莫行了一个小时时，只听得滋滋声打过，轰地一声，手中石筒炸开。 四人反应很快，在石筒刚炸开时，猛地松开手，又手臂一抖，又一个引雷针出现在她掌心。 她望着倒在地上，滋滋闪射紫色电光花的引雷针，对其他人道：“接下来，要小心了。” 雷电被引雷针引入底下，离这引雷针不远的四人，都感觉到自己脚下有些发麻，若被雷电打中，还不知会如何。 虽然不会死，但谁也不想尝尝雷电加身的味道。 但这到底只是个愿望，越往里雷电威力越大，引雷针摸出个一个坏一个，不等一炷香，攒着的引雷针全倒在地上，没了引雷针，张牙舞爪的雷电从天而降，穿过四人贯入地底，四人从天灵盖到双脚，顿时麻得像灌了水泥，而身子更像是水蛭，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头发朝天，面焦肉香。 但和他们预计的一样，不会身死，只会不好受。 喻孟辰费力扭头望向游恬恬那边，天色阴沉，雷电连闪，他并不能瞧清游恬恬神色，只凭记忆望向那边，他动了动唇，声音凝成一线，“恬恬，你还好吗？” 游恬恬躺倒在地，本能运转体炼之法，正在细细体悟，见肉-身被雷电肆虐过后又愈合，肉-身有所加强，且将缠上金骨的雷电吸入金骨之中，带出些许灰蒙蒙的尘埃，知道这方法有效。 小说也不全然是杜撰的，雷电还真有淬体作用。 她动了动唇，道：“别说话，运转炼体功法，用雷电淬炼筋皮骨。” 顿了顿，她又将这话说与狴犴和花虎。 四人躺在地上，默默修炼。 这一躺，就是半年，游恬恬率先适应雷电击打，一身金骨蜕了一层色，成为浅金色，若继续淬炼下去，金骨会一点点褪掉颜色，变得无色透明，犹如水晶剔透。 这是玲珑骨。 她盘坐坐着，一边修炼一边望向喻孟辰，狴犴和花虎，见他们被劈麻了，暂时没法控制住自己，也不着急。 她一边用脑袋接雷，一边摸出干饼开吃。 为了避免饼子被雷电劈焦，她用玉筷夹着，一边吃，一边吐黑烟。 她呸呸两声，舌头被劈出一层焦皮，吃饼子的时候尝到焦皮味道，苦得一比。 水能导电，又不能喝水，只能将焦皮混合着大饼吐出来。 之后，她也没心情吃大饼了，将大饼和玉筷收好，游恬恬起身，在附近走走。 附近景色除了雷电和罡风更为肆虐，与刚进入时没多少区别，不见山，不见水，不见草。 她没有走远，只四面略看了看又回来了。他们之前躺的地方，喻孟辰已经坐直身子，正在四处探望，现在在寻她，她心微暖，走了过去，“孟辰。” 喻孟辰握住她的手，下一秒，一道雷电劈在两人身上，顺着两人相握的手，电流来回蹿动。 两人松开手，互相看了一眼，禁不住笑了起来，两张黑乎乎的像焦炭一样的脸，在对方眼里，都是很好看的。 “犯傻了。”游恬恬盘坐在旁边，笑道。 人能导电，两人一拉手，电在两人体内来回蹿。 喻孟辰继续拉住游恬恬的手，道：“我不怕。” 游恬恬缩回手，瞪了他一眼，道：“我怕。” 喻孟辰笑了笑，没继续牵手，不过身子挪了挪，靠游恬恬更近，“你刚去哪了？” “到处看了看。”说起这个，游恬恬收敛脸上的笑，道，“看不到前路。” 喻孟辰道：“没事，适应了雷电，正好慢慢走。” “嗯。”游恬恬视线瞥过狴犴和花虎，两人依旧躺倒在地，只是一双眼滴溜溜地望着两人，见两人望过来，坐直身。 狴犴上身往前倾倒，笑道：“悄悄话说完了？” “被您听得一清二楚的悄悄话呢。”游恬恬乐道。 她和喻孟辰说话没传音，凭狴犴和花虎的耳力，哪怕有雷电和罡风的干扰，也能听清。 “这段路，不说雷电和罡风啊，光这一成不变的景致，也很考验心态。” 景致一层不变，前路完全看不到终点，给人一种完全原地踏步的错觉，很容易滋生负面情绪，更甚至升起退却之心，乃至绝望。 “说明咱们走对了路。”狴犴开口，“你们不觉得，这儿很像空间风暴吗？” 狴犴双手做出个撕纸动作，“当年昆仑山和不周山山脉，被一分为二，不周山和昆仑山也成为世界边界，纸张撕裂尚且会起毛边，更何况是世界？” “所以，当初撕裂的地方，是一处空间磁暴带。” “但山海境内，没看见空间磁暴带。”游恬恬不解。 “那玉璧是传送阵，磁暴带估计被封印了吧。”狴犴开口。 游恬恬沉吟，点头，觉得这很有可能。 当年帝喾随另一半不周山和昆仑山来到山海境，又不似留到昆仑墟里的人妖神，身上元气减退，次年便死，他很有可能联合那些大能将磁暴带封印了。 磁暴带很危险，若能传送走捷径，谁愿意穿过磁暴带？ “都适应了吧，继续走。”游恬恬起身。 其他三人跟着起身，随雷电一步一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不一样的风景。 一条汪洋大海似的雷池横卧在前，紫色雷液中，电光闪闪，和天上雷电互相映衬。 望着雷池，四人沉默了。 在岸上被雷击麻大不了躺倒在地，等缓过劲再继续走，在雷池里要是被击麻，就得沉在雷池里，而雷池里有雷电，也能麻痹身体，那最后岂不是得被淹死？ 狴犴丢出一张木船，小船刚到雷池上，天上雷电一击，小船立即碎裂成粉，被雷池吞之一空。狴犴又丢出石船、玉船，下场和木船一模一样。 “没法舟渡。”狴犴下了结论。 游恬恬率先往前踏入一步，身子一软，往雷池里倒，喻孟辰忙上前拉住，雷电从游恬恬身上传到喻孟辰身上，两人就这么倒栽葱倒入雷池里，彻底被雷池吞没。 站在旁边的狴犴、花虎：“！！！” 这一切发生太快，两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反应过来了，也捞不出手去救。 雷电将人都给电麻了，意识和身体都慢半拍。 狴犴和花虎面上露出难过之色，好歹这对夫妻研发出辅助修炼器，又与他俩在这雷暴区共患难多时，多多少少，为两人身陨而悲哀。 停了一个小时，狴犴问花虎，“回去？” 花虎没答。 狴犴起了后退之心，他虽然想回山海境看看，但没有什么比得过性命。 花虎迟疑片刻，摇摇头。 狴犴正欲说，他回去了，这时，眼前雷池池面忽而漾起一圈圈波纹，下一秒，游恬恬抱着喻孟辰从雷池上探出个头。 花虎眸光一亮，问：“没事？” 游恬恬面色有些白，身子也不断颤抖，她低声道：“有，有事。” 说着，不再理会花虎，闭目，不断运转呼吸之法和体炼之法。 雷池里的雷电浓度太胜，筋皮骨都像是被雷电给劈没了，若不及时吸收，怕是要被雷电能量撑爆。 现在唯一的路就是，进阶。 进阶后筋脉肉-身丹田识海和骨头都会进阶，如潭变成江，容纳得了更多更宽更广的雷电能量，若不突破，只有死路一条。 肉-身被电电得迟钝，没有力气将自己和喻孟辰往上送。除了进阶，别无他法。 狴犴见围绕着两人身上的电光，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对花虎道：“我要回去了。” 这一趟太危险了，焦黑就没从他们身上剥落过，肉香也一直都在，要不是武者和妖神肉-身强悍，它们早被雷电电成一道烤肉，并被罡风切成肉糜。 但撑过雷暴，还有雷池，雷池中全是满满电能，看起来很难撑过去。 他们还只在雷池边上，便已这般危险，更何况横穿雷池。 花虎道：“签了契约的。” “契约只约定，不得互相伤害彼此，没说不许退出。”狴犴道，“这对夫妻，允许咱们打退堂鼓。” 花虎迟疑片刻，坚定道：“我还是想出去。” 狴犴道：“那我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回头。 游恬恬在雷池里泡了半年，身上气势忽而一胜，随之慢慢收敛，她睁开双眼，眼底雷光未散。 她先瞧了怀里喻孟辰一眼，见他还在修炼，又抬头望向岸边，岸边只有一个花虎。 花虎对上游恬恬视线，道：“狴犴回去了。” 游恬恬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这一趟很危险，你若是想回去，也可以回去。” 花虎闻言，松了口气，之前他没拦住狴犴，总有愧疚感，现在得到游恬恬这话，压着心上的重担扫之一空。 她摇头，“我不回去。” “我记得，你是玉骨。” “对。” 游恬恬凝眉，“玉骨，可能渡不过雷池。” 这话依旧没打消花虎的念头，“愿一试。” 游恬恬见劝不过，只得道：“好，等孟辰醒来，我俩替你护法。” 花虎露出个笑，“多谢。”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喻孟辰也突破醒来后，花虎试着迈入雷池。 刚踏入雷池，她整个身子往下坠。 游恬恬伸手一捞，将她捞了起来，花虎虽然头露在外边，但面色痛苦五官扭曲，身子蜷缩，痛得像是濒死，游恬恬不由得在旁喝道：“凝神，修炼，快！” 花虎咬唇，不断运转功法，游恬恬能看到雷属性能力从花虎筋脉内蹿动，好似小龙在钻，血管尽数凸起，一张脸青青紫紫，尽是凸起血管成网，可怖又可怕。 游恬恬望着越来越鼓越来越鼓的血管，瞳孔微缩，不好，花虎不适应雷池，她喊道；“孟辰，助我一臂之力。” 无论是她还是喻孟辰，时时刻刻被雷池和天上雷电劈着，都没多少力气，两人合力，将花虎推到岸上。 这时，一道雷电照花虎身上劈下，顿时，花虎似炸开的炸-弹般，轰地血花四溅。 游恬恬只感觉脸上一热，血肉顺着她的脸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游恬恬立于雷池，呆若木鸡。 花虎没了。 第83章 回俗世 游恬恬好半天回不过神。 她没想过, 花虎就这么简简单单没了。 雷池有危险，她预想中的，是花虎熬不过就推到岸上, 在岸上，那些雷电花虎已经适应了的。 所以，之前花虎坚持时，她没继续劝。 她以为能在自己掌控之中。 但，眼前这一幕给了她巨大打击。 她要是多劝劝就好了。 喻孟辰比游恬恬经历得多, 更是见过不少队友在眼前死去, 心比游恬恬也要硬，见游恬恬情绪低沉, 心情沮丧，伸手将游恬恬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这雷池和磁暴区的雷电也有点意思, 击得碎最坚硬的石头，却击不破薄薄的衣物，喻孟辰用衣袖细细擦净游恬恬的脸，安慰道：“你已经劝过她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若多劝劝她, 就好了。”游恬恬垂眸，低声喃喃。 “你劝过她了, 两次。你也说过，她渡不过雷池, 她还是坚持。”喻孟辰拉着游恬恬的手, 雷池里的雷电在两人体内来回蹿动，两人同步小幅度颤动。 游恬恬也只低落了片刻, 又重新振奋起来, 事情已经发生, 她还有自己的目标要完成。 她望向岸边，血肉和骨末已经被地面吸收干净，地面又是碎纱灰蒙蒙一片，不见半点血红，像是这方土地淹没了多少性命，无人能够得知。 它能吞噬一切，又将一切掩盖在雷电之下，抹去一切痕迹。 游恬恬定定地瞧了片刻，对喻孟辰道：“走。” 喻孟辰应了声“嗯”，跟在游恬恬之后，蹚水前行。 雷池内的雷电不断往两人体内挤，像是两人体内有旋涡一般，将外边雷池雷电与雷气液化成的能力水尽数吞没，若非两人已进阶，体内还容纳不了这么大的能量。 但两人依旧危险，两人吸收能量的速度，比不上能量灌溉的速度，每分每秒都有没法吸收的能量充斥躯壳，躯壳再大，也有充满之时，当充满之后，两人便会爆炸。 两人也知道这一点，在能量漫灌一半时，就会停下来修炼，待将体内能量消化，才会继续前行，花虎前车之鉴就在那儿，两人不敢有任何侥幸，也不敢有半刻心急。 但越往雷池中心走，能量越大，到最后两人几乎没法前行，就算盘腿全心全意修炼，筋脉内的能量也一点点充满。 这种情况，需要往后退，但两人分不出半点心神控制自己后退。 除了坚持着，别无他法。 往日修炼是享受，此时修炼是追命，修炼得不够快，命就没了。 关键时刻进了个小阶，游恬恬又熬过一劫，她稳了稳修为，心有余悸。 她没敢继续往前，而是留在原地，慢慢消化之前的感悟。 进阶太快，心境快跟不上了。 她拉着喻孟辰后退一米，回忆昆仑墟内那些人族妖族留下的笔记和功法见解，之前囫囵吞枣记下，此时回忆，慢慢消化。 她身上虚浮的修为，慢慢沉稳下来。 游恬恬睁眼，视线落到旁边，喻孟辰也同步进阶，此时情况并不危机，她望向喻孟辰，道：“你还好吧？” 喻孟辰点头，但面色不太好，“不能再修炼了。” “目前除了修炼，没有别的办法。” 涌入体内的雷池能量要消化，不修炼，两人得步花虎后尘。 “心境不稳问题，或者根基不稳等问题，都得越过雷池后再说，不然，咱俩也只会成为雷池中的能量。” 喻孟辰慢慢点头，只是他面色依旧不太好，“前路未名。” 两人获得的功法，都是只到不化骨境，之后的境界，全由两人靠之前昆仑墟众修推测以及自己感悟进的阶，但昆仑墟众修推测的境界，也就只后边两个境界，更后边的境界，他们也不知道。 可以说两人现在，修炼全靠自己摸索。 游恬恬一心二用，一边修炼一边思索，片刻，她道：“其实，咱俩可以从神话传说找经验。咱们文明不曾断绝，神话传说未必为假，那么，那些传说中的神仙境界，会不会也是真的？” “人仙，地仙，天仙，金仙，太乙，圣人？” “不能吧？”喻孟辰凑过来，不解道。 “不化骨对应人仙，神游对应地仙，天人对应天仙，之后大境界是金仙。”游恬恬摸摸下巴，觉得很有道理，“你看，武者都说进阶不化骨后，相当于蜕变，不能再称之为人族，像不像传说中的成仙？” “一步蜕凡，羽化成仙。”喻孟辰点头，“是有点像。” “再看地仙，传说中的地仙，即遍知真人，所谓‘一点真阳化阴质，神游日光无新事’，‘神游所至，便是能知，故曰遍知真人’*，是不是和神游境界很像？” 喻孟辰听得连连点头。 “再看传说中的天仙，举形升虚，清净返虚，是不是和天人境很像？天人境需神魂轻灵，融天融虚，意守清净，神遁虚无。” “之后便是金仙了，金仙要求‘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咱们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 ‘所谓三花聚顶，即精气神混一而居于玄关，五气朝元，则是五脏之精尽归黄庭’*，两人有了修炼方向，不再似之前惶惶，而是闭目冥思，沉下心修炼。 两人也是大胆，凭借神话传说，凭借一点猜测，就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踏上未知修炼之路。 两人行动力如此强，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时间给两人慢慢商议功法，雷池内的能量源源不断，不修炼会死，寻不到修炼方向，迟早也会死，还不如拼一把。 神话传说是不靠谱，但总比完全没头绪，临到临了，不知往哪突破，被能量憋死好。 两人在雷池中行了至少一年，早没有回头路。 闭关半年，游恬恬睁眼，望向喻孟辰，似心有灵犀般，喻孟辰也睁开双眼，眼底尽是喜色，“有效。” 这条路好像是对的。 雷池内的能量，消化得更快了，而他精气神和肉-身内脏，也强健不知多少倍。 “咱们进入不化骨后，就该养精气神，蕴五脏之精，现在才开始，已经晚了。”喻孟辰还发现了这点。 因为，五脏之精归于黄庭时，喻孟辰感觉到一股渴望，而身体也主动吸收雷池内的能量。 这在之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之前身体抗拒雷池内的能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吸收？ “没有师承，就是这样，会走弯路。”游恬恬宽慰了一句，“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雷池中尽是能量，之前是劫难，现在反而是咱俩的机缘。” “说得也是。”哪儿会像雷池这样，不担心能量少，反而担心能量多？ 两人又花了三年时间越过雷池，越过雷池后，之后的雷电对两人来说，造不成多大威胁，除了身子酥麻外，没有旁的后遗症，连神魂在雷击之下，都不会空白半刻了。 换句话说，劈习惯了，适应了，没事了。 只能说，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强大。 又过了半年，两人终于迈出雷电罡风之地，像是一步地狱一步天堂，跨出磁暴区域，外边天朗气清，阳光明媚，远处山川波澜起伏，上边白龙横卧千里，白龙之上，云白天蓝，纯净无比。 风轻柔柔的，吹过两人鼻尖，带来草木和野芳的芬香，沁人心脾。 在磁暴区域活得久了，睁眼暗紫，闭眼暗紫，景色压沉沉一成不变，看到眼前五彩斑斓，不由得生出一股感动。 游恬恬张开双手，做拥抱状，“啊，生命的气息。” 喻孟辰本来还在望着眼前美景怔忡，听到游恬恬的话，忍不住笑。 他推推她，道：“别文艺了，先去清洗一下。” 两人都是一团小黑人，身上焦黑的死皮一层又一层，都是被雷电劈的。 两人寻到澄蓝蓝的池水，先将身上清理干净，这一洗，洗了一个小时，毕竟，好些年没洗澡，而且身上死皮一层又一层，要洗上一遍又一遍，才能心理上洗干净。 也因为两人身上太臭，池子里的异兽都沉在池底，不冒头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感应到两人身上气息，知道惹不过，干脆躲起来。 清洗干净，又换了身干净衣服，两人又变成大漂亮，比进山海境前还要漂亮，修为提升，连带着气质跟着提升，举手与道合，自带韵律。 两人互相看了看，禁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抱在一起，激动亲吻。 庆祝劫后余生，庆祝即将回到山海境。 激动发泄之后，两人走到山脚，顺着山往上爬，爬到山顶，游恬恬望着那比其他山川更高，好似插入云霄版的金箍棒，凝眉，“怎么觉得，这儿有点熟悉？” 喻孟辰也觉得熟悉。 他犹豫片刻，迟疑道：“好像，回到山海境了。” 这儿像是不周山山脉。 不周山山脉横贯千里，一条条山脉高高低低，犹如大大小小的巨龙一条挨着一条盘踞，但，不周山山脉内，无论位于哪儿，都能看到不周山。 那类似人之脊椎，天地之柱，好似一根从地长出的春笋，贯通天地，直耸云霄，这是座标志性的山，不容人认错。 现在，他俩像是看到这座不周山了。 “走，去不周山。”游恬恬心情激动起来，不容易啊，终于到了山海境。 不周山位于不周山山脉深处，人族和妖族常年活动的地区，只在不周山山外围，而进入昆仑墟的玉璧，则位于中围位置，从那个地方望向不周山，也只能瞧见不周山山顶，想要前往不周山，依旧没有路径。 像是一层迷雾笼罩，只能瞧见，却走不过去。 不过从不周山往外走，却能走出去。 游恬恬相信了，裂缝处被阵法掩盖，玉璧那儿设有传送阵。 踏在玉璧所在的山，游恬恬颇为感慨，“终于回来了。” 喻孟辰也是如此。 两人没急着找那几名不化骨算账，也没去急着找后稷兑现承诺，两人悄咪-咪地先回到俗世。 作者有话说： *：出自百度 第84章 再见后稷 小邦山, 保安还是十年前的保安，不过老了许多，面容有些沧桑。 他瞧见游恬恬和喻孟辰, 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犹豫片刻，不确定地喊道：“游小姐？” 游恬恬朝他颔首，笑道：“张哥好记性。” 保安开门放游恬恬进去，笑道, “游小姐和十多年前, 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年轻。” 他暗暗感慨一句, 游小姐现在和十多年前没区别，十多年前和二十多年前没多少区别, 将尽五十岁的人，和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两人是同龄人，这么瞧着，像是两代人。 游恬恬和喻孟辰走进小区，看到了游父。 游父已经很老了, 九十岁的年纪，头发发白, 满脸皱纹，不过看着精神还好, 腿脚也行, 能迈着小腿在园区内到处溜达。 游恬恬眼泪立马湿润，站在原地, 一时情怯。 好多年了啊, 她真不是个好女儿。 游父察觉到游恬恬的视线, 跟着往这边瞧过来，他眯眯眼，似是不敢置信，用力揉揉双眼，又揉揉双眼，“恬恬？” “爸！”游恬恬奔过去，一把抱住游父。 游父反手抱住游恬恬，泪眼湿润。 千想万想的孩子，猛不丁出现在眼前，真真不敢置信。 他捏捏自己的手臂，但手臂全是皮，没什么肉，感觉不到多少痛意，他又去捏游恬恬。 胳膊硬邦邦的，比石头还硬。 游父：“……” 算了，是真是梦有什么区别呢？他看到了他的孩子，还和离开时一样。 游宅布局和过去一样，连沙发样式还是十多年前的模样，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像是她离开的不是十来年，而是十几天。 游恬恬眼眶有些湿，她爸和他哥一直没换家里摆设和布局，留着这些，就是不想让她回来时，有陌生感。 好像无论她何时回来，她年纪多大，她都是当年那个在这儿长大的小姑娘。 “爸，”游恬恬又想抱着她爸哭了，不过思及她爸这么大年纪，哭伤心肝，她忍住了。 游恬恬回来得突然，告知游哥一家，游哥一家回来还要半个小时。 游恬恬陪着游父在客厅说话，没有提自己被追杀的时候，没有提磁暴区域的危险，而是跟说游记似的，和游父说起昆仑山和昆仑墟的美景，以及在昆仑墟里认识的人。 听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好悠闲，像是在度假。 游父没有追问细节，当了个老糊涂，真以为游恬恬在山海境内开开心心，仿若春游秋游。 孩子不想让人担心，他就不担心。 再次见到游哥一家人，屋子给她的熟悉感立即远去，游恬恬真切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十来年。 她五十多岁的哥哥，较之当初多了几分岁月沉淀，更为温雅沉稳，有种厚重感，具有时下流行的大叔美；她嫂子穿着一袭宝蓝色缎面旗袍，手腕带着紫色玉镯，眼角上已有细纹，但依旧好看，知性优雅。 而游容甜，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姑娘，长大后一头短发，发尖漂染孔雀蓝，左耳带着孔雀蓝宝石耳钉，穿着嘻哈奇异，满脸酷酷，十分特异独行。 和一家子风格不太搭，但也是个小美人。 “小姑姑，小姑父。”酷女孩淡淡颔首，打了声招呼。 当初见游恬恬的时候，她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将近十七八年没见，她早忘了当年那一面，不过这些年父亲和爷爷经常翻看照片，给她说小姑姑的事，她对这个小姑姑并不算陌生，不过，望着那张好像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脸，略沉默。 这真的是小姑姑，不是小表妹？ 游容甜身侧，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和游哥七分相似，精瘦精瘦的，看得出练了武。 他大方招手，“小姑姑，小姑父。” 游恬恬望着男孩熟悉的容貌，像是见到四十年前的哥哥，禁不住笑了，“这是我小侄子吧。” “对，你小侄子，游容和。”游哥望着游恬恬，怔怔地没有移开眼神。 他比游父更为内敛，没有上前和游恬恬抱头痛哭，不过眼底也微微湿润。 他背过身，用手帕快速擦了擦，笑道，“回来就好。” 游恬恬照例给家里人给了礼物，虽然游容和是意外之喜，但游恬恬本就多准备了礼物，并不窘迫。 游容和练武，从祖父辈那得知游恬恬当年以开脉三境力克开脉十境的壮举，对游恬恬这个小姑姑一直很钦佩，现在见到真人，像瞧见鲜花的蜜蜂一样围在游恬恬身边，好奇游恬恬这些年的经历。 山海境，他向来只听说过还未曾进入过，那个瑰丽又危险的世界，小姑姑却在那生活。 侄子对武学感兴趣，游恬恬自然不会拒绝，简略说些异兽有关的事，就足够游容和听得如痴如醉，游恬恬当年读大学读研时，教授给的那些书并不是白读的，腹内有货，各种典故信手拈来，连对武学不太敢兴趣的游容甜，也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游哥望着这一幕，满是欣慰。 这幅画面，他幻想了不知多少次，现在终得圆满，十多年了，一家人终于又团圆了。 这次游恬恬不急着走，打算陪游父一段时间，她陪着游父慢吞吞打着游氏八卦掌，又陪游父慢悠悠地在园区内遛弯，小邦山内，曾经看着游恬恬长大的老人差不多已过世，后辈中少有在这边居住的，房子出售，又住进新的老头。 说是老头，其实也不是很大，比游父小一辈，比游哥稍微大一点，六十来岁，退休在家，和游父一样在园区到处溜达，还相约一起下棋品茶钓鱼看花看画等等，和游父称得上相熟，但对游恬恬就很陌生。 见游父身边陪着个陌生小姑娘，纷纷问道：“游叔，这丫头也是你家后辈？长得不错啊。” 暗地里却不禁嘀咕，莫不是游总在外的私生女？ 可是凭游总夫妻那恩爱劲，不像。 游家人员简单，多个人身份不好安。 “叫谁丫头呢，我女儿，比你们小不了几岁。”游父笑眯眯地开口，“去下棋？” 嚯！ 游父这话像是一滴水落入沸油，霹雳吧啦溅了一地，谁也不敢相信，怎么看都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 莫不是游叔老当益壮？ 有个多年未搬的邻居摸出老花镜瞅了瞅，不敢置信地问：“你家恬恬？你唬我吧，是你家恬恬的女儿？和恬恬长得一模一样。” 游恬恬凝神望了望，认出来了，叫了人。 游恬恬这么一叫，落实了身份，其他人不敢信也信了，只是望着游恬恬颇为感慨，保养得好。 但也就那么一感慨，毕竟不熟，心思又纷纷落到别的上面，“下棋下棋，游叔，我又从古籍上学了几局，今天肯定能赢你。” 游父坐在树下的圆凳上，开始摆象棋，道：“那可不一定。” 游恬恬站在一旁，摸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在昆仑墟十几年没摸过手机，有点生疏了，不过，十几年后的手机，像素可真高啊，手游做出端游效果，画面像是电影大片，给人种身临其境感。 不说过主线，只操纵小人玩旅游换装，也很有意思。 玩到一半，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 嗯，游容和在学校和人打架，学校请家长。 虽然不知道游哥游嫂在，为什么学校将电话打在她这边来。 她俯身对游父道：“爸，快放学了，我去接小和。” 游父本能疑问，家里不是有司机？但想了想，这是培养姑侄情的好机会，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小和喜欢吃学校外边的清补凉，你去接他时，可以给他买一碗。” “好。” 游恬恬开车，前往学校。 自她进入金仙境，本身的气运加上传承眷恋，压制幕后的死劫，已经不必担心死劫发作，所以她能自己开车了。 荒废了十几年的驾照，总算可以用上。 到了学校，游恬恬买了两碗清补凉，一杯给游容和，一杯自己吃。 在学校门口签了字，游恬恬进了学校。 游容和所在的学校，是一所武校，二十多年前，郭嘉就开始体育改革，学生从小学起体育课就开始教导外家功夫，课间操也变成能开脉的广播体操，这所武校，便是通过这些外家功夫或者广播体操开脉的学生上的。 学生凡开脉，就会从普通学校转学，转入这所专门的武学学校，之后课程重点会偏武，当然现代科技基础也不会落下，毕竟学过武的，记忆力更好，且学校食堂是专用的武者食堂，会给他们补足营养，不担心他们课业吃不消。 这样的武校，学生精力自然旺盛，打架是常有的事。 当然，打到请家长地步，还是少。 游恬恬不急着去找游容和，毕竟听游容和声音，他像是占了上风，也没受委屈，不急。而这武校，她前往山海境时，还只听说过，但没见过，趁现在有时间，好好逛逛。 学校内，学生个个气血旺盛，精神昂扬，看他们行走之间，下盘沉稳，腰腹有力，并不像是花架子，而他们手脚带着重力环，显然郭嘉对这一块，抓得很严。 游恬恬暗暗点头，看来郭嘉是希望和平的，可惜了，最上边那九个不化骨，不是郭嘉这边的。 看完了学校，游恬恬才慢吞吞地走到初二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内，游容和站在墙壁处，望着游恬恬的视线充满怨气，“姑，你怎么才来呀？” 游恬恬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只有些许肉上，并没有暗伤，又收回视线，对老师笑道；“您好，我是游容和的姑姑。” 老师本以为是游容和他姐，听到是姑姑，吃了一惊，不过很快稳定下来了，道：“您好，游容和家长，事情是这样的……” 通过老师讲解，游恬恬知道，游容和这帮人和另外一帮人打群架，如果是1对1，还是去演武场，学校的欢迎的，但私下打群架，就不允许，所以要叫家长。 为了避免家长对此事不以为意，家长要抄写学校规章制度后，才能领走人。 游恬恬：“！！！” 还以为是喊她过来撑腰的，谁知道是喊她过来抄东西的。 不过，游恬恬不得不承认，这种叫家长的方式，确实比她那个年代好，不折腾下家长，家长又怎么会在意崽子在学校的表现，并严加看管呢？ 她目光缓慢地移向游容和，游容和望天。 游恬恬将本来带给游容和的清补凉递给老师，道：“老师管教辛苦了，区区小食，不成敬礼。我到哪儿抄写？” 老师有些意外，还以为这个家长会闹一闹，谁知道这么听话，他一指教室，道：“让游容和带你去。” 游恬恬回到游容和教室，里边有大半家长坐在座位上抄，一边抄一边和人说话，大多是自嘲，时不时骂两句边上的崽子。 游恬恬心道，是该骂骂咧咧。 她坐在游容和座位上，开始抄写校规，游容和坐在一旁，伸手去拿清补凉，游恬恬拍开，道：“我的。” 游容和委屈，“不是给我的带的？” “你的给老师了，想吃去找老师吧。” 游容和一噎，知道让她抄校规将她惹毛了，讨好笑道，“姑，你最好了。” 游恬恬懒得理他。 交完校规，游恬恬将游容和带回家，路上她问：“你们什么时候会去山海境？” “大学。”游容和开口，“老师说山海境危险，至少要成年后才回去。” “你们老师还说过什么？” “山海境内异兽肆虐，要我们现在努力变强，未来落到我们这一代。”游容和兴奋地开口，“姑，山海境内，异兽真有那么多？” “多。”游恬恬开口，“你老师是对的，反正，增强体质就对了，对了，我给你的功法，开始学了没有？锻体开始进行了没有？” 凭游恬恬现在境界，替游容和量体打造一部功法，并不困难。 “啊，姑，锻体好痛，能等我长大一点吗？”游容和皱起眉头，苦着脸道。 游恬恬道：“不能，我已经给你定制了计划，你按照计划来。” 说到此处，她意味深长地开口，“你当然可以不按计划来，也可以吃喝玩乐放松，但等你成年，我会检查你的进度，若是进度不对，你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 游容和不以为然，他姑姑厉害，还能厉害得过那些博士教授？他们老师说了，大学里的教授，至少是腾空境的呢。 游容和想是那般想，但还是打算老老实实按计划来，他爸看重他姑，他若是不听他姑的话，他爸会呼他巴掌。 游恬恬并不在意游容和的态度，从他这儿知道俗世武道的进度后，又去武协，看看有关人族和异兽现况记载。 和二十年前差不多，人族妖族高层，非常平衡，不平衡的，是低阶异兽和低阶武者。 低阶异兽越来越多，所以人族这边迫切需要更多武者。 游恬恬将资料送回去，又在俗世待了一年，提出要回山海境。 她望着游父的苍颜，很是愧疚。 倒是游父颇看得开，他拍拍游恬恬的手，笑道：“我努力活到一百五，不是说，人类极限，是一百七十五嘛，还有时间。” 游恬恬盘算了下，若是顺利，无需几年，便可结束一切。 她抱抱游父，先回帝都和喻孟辰汇合，之后，回到山海境。 到山海境第一件事，便是去乾山，寻小蘑菇。 照例陪小蘑菇玩了几天，游恬恬进入山洞，去见后稷。 游恬恬已经金仙境界，但此时的她瞧见后稷，依旧不能瞧清他的修为。 游恬恬心惊，后稷修为到底如何？ 她提前回到山海境，是不是草率了？ 但很快游恬恬便压下这个念头，不草率，她心有挂念，她没时间。 她走到后稷面前，道：“后稷前辈，好久不见。” 第85章 首见帝鸿 后稷抬头, 面上的笑轻柔而温和，他上下扫视游恬恬一眼，轻声道：“小友看来另有奇遇。” “我去了昆仑墟。”游恬恬没有瞒着, “侥幸知道一些旧事。” 后稷听到昆仑墟三字，抬眸直视游恬恬，一双眸子黑湛，盈盈像是盛满水光，如那漫天星辰, 闪烁着动人的光辉, 片刻，他半垂眸, 笑道：“小友好资质。” 不得不承认，天道偏爱起一人来, 万物都得为她让路，一切不可能落到她身上，都是事实。 “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后稷轻笑，如端坐的神佛, 垂悯世人。 游恬恬盘腿坐下，手肘着大-腿, 托着下巴问，“当年, 绝天地通时, 有多少金仙以上的大能进山海境，到现在, 还有多少人活着？昆仑墟内, 为什么那么修炼者, 没有修炼心得？” 最后一个，是游恬恬最狐疑的地方，那些古修士洞府内，没有修炼心得，那所谓金仙，还是游恬恬自己推出来的。 虽然没推测错，但在雷池的时候，是真的不知修炼前路，毫无头绪。 这点她想不通，修士修炼，不写心得的吗？ 不将自己感悟记下来，留作传承的？ 似是听出最后一问游恬恬怨气最大，后稷轻笑，道：“那个时候，怎么说呢，字有力量，‘法不可能轻传’。” 后稷心绪回到上古之时，慢悠悠地开口，“字有力量，带着修者感悟，若功法写下，或者心得写下，旁人观看，若境界不够，反伤其神，并不为美；‘法不可轻传’，因为功法或者心得带着主人强烈感悟，若境界不够，反迷失其道；”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无论是传承心得或者讲法，听者会和主人沾有因果，若听者做了什么坏事，这因果会落到主人身上，哪怕只有一点半点，主人也是不愿的。” “所以，那个时候，凡能修行的，都特别自珍，轻易不讲法，轻易不留下心得传承。” 不像现代，功法传承心得处处留之，字与法，也不带有特殊力量，师和承，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 时代变了，天地规则变了。 这一点，他感悟最深。 天地悠悠，不过区区几百载，还比不过人族洪流百万分之一，但偏偏过去数百万年规则不曾有半点变化，偏偏这人族文明高速发展的几百年内，天地规则就变了。 文明啊，不愧是道启。 游恬恬：“！！！” 行吧。 后稷答完后一个问题，思绪收了回来，幽幽地叹了口气，没答第一个问题，反问：“昆仑墟如何了？” “昆仑墟，很安静。”游恬恬道，“当年，天地三分后，天地骤变，昆仑墟内的人妖神兽，死了个干干净净，只有植物和野兽活着。” “后来有人妖神兽进昆仑墟，现在昆仑墟内还活着的修者，就那么一百多人妖神兽吧。” 后稷闻言，怔忡片刻，忽而笑道，“原来如此，天地骤变啊。” “绝天地通时，来到山海境的金仙以上的大能不算太多，各族各部落都只留了一两个护着后辈，其他的，全留在昆仑墟，助颛顼一臂之力。” “开天辟地，乃神明手段，便算是神明，要做到也几乎要耗损全部神力，这么一件伟力之事，下界众生想要做成，需要耗费无穷代价。” “当年，除了前往山海境的人，留在昆仑墟的，全牺牲了自己。他们献祭了自己力量血肉和神魂，将天地撕裂开来。” “这一壮举，人妖神几族高端力量几乎折损殆尽。不过，目的达成了，巨兽全部灭绝，再不会威胁人妖神生命安危。” “天地三分之后，天地骤变，留在山海境的人妖神三族也受到环境影响，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危机。” “而其中影响最大的，则是山海境内先天之气越来越稀薄，转变为元气，不化骨以上的修者意识到山海境不适合他们生存，于是，他们设了个大阵，将俗世能量移到山海境内。” 游恬恬惊讶，俗世只有稀薄少量元气，是因为那个大阵？ 原来那个大阵的目的，不是拦住异兽？ 游恬恬大感震惊，这完全颠覆了她过往学过的历史。 “俗世和山海境，本就不相连，何须那大阵拦着？天地三分不是说着玩儿的。”后稷听到游恬恬的疑问，不屑地开口，“人族还是喜欢这般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以说，恰恰是这个大阵，才使得异兽有机会冲向俗世。” 不然两界界壁，那些异兽怎么能穿过去？ 从昆仑墟回到山海境，那一路艰辛游恬恬走过，该知道有多难走。 游恬恬眨眨眼，低头沉思。 后稷讲古并未讲完，继续将之后的故事，“天地骤变，不化骨以上修士将俗世能量移到山海境，但这并不能减缓山海境先天之气消失的脚步。当山海境内全是元气，并无先天之气时，这环境，对不化骨以上修士很不友好。” “他们一旦释放术法或者修炼，体内先天元气就会外泄，且得不到补充，而元气能量等级太低，吸入体内无用。你现在也是金仙境界，重回山海境应有体悟。” 游恬恬点头承认，“对。所以我现在封闭气穴，不外泄先天之气。我有预感，若先天之气耗尽，我就是个普通人，当然，寿元和肉-身力量和之前没变。” “是。”后稷点头，“只剩下肉-身力量，之前神通全都无法使用，比起普通人，只是力量大亿点点。至于寿笀，并非不会变，它会缩短，你在俗世待得越久，寿元耗损得越多。” “这是法则在起变化。天地三分，三界各有法则。” “没有谁不怕死，之前渴望成为神明的帝鸿等人，当然包括我，本以为能慢慢修炼成神的，都慌了，之后为了成神，不折手段。” “我们是帝俊之子，天生半神，是距离神明最近的生灵，天下三分之前，我们笃定我们能成神，并不急切，走的都是正道，但这个消息一出，没有几人还能再坚持正道。” “你也是吗？”游恬恬好奇地问。 她没在后稷身上，察觉到多少血孽。 “我？”后稷轻笑，“我不是什么善人，我只是，比他们都多了那么点脑子。我没有插手，任他们折腾，谁若折腾出一条成神路，我再摘桃子便是。” “但我没想到，帝鸿那么疯狂，吞噬兄弟姐妹的血脉。”后稷提起这事，心绪依旧微微不稳。 他知道帝鸿最为执着，但没想到他几乎执着成魔。 也是看到了帝鸿那么疯魔，后稷生出了放弃之心，帝鸿之事给他敲了警钟，让他从成神的狂热中清醒过来。 可惜，他想抽身，帝鸿却不许，最后被他镇压在这。 “可是，你并没有像你嘴上说的，放弃得那么彻底。”游恬恬出拳，体内先天之气源源不断注入阵法，阵法上金光连连闪烁。 喻孟辰站在崖边，见游恬恬身上先天之气尽数注入阵法，想要跳下帮游恬恬，游恬恬斜眼瞧见，喊道：“就站在上边，别下来。” 喻孟辰跳到一半的身子顿住，又重新飘上去，他问：“真不要我帮忙？” “不用。”游恬恬毫无保留地，将体内先天之气尽数灌入，在先天之气只胜个底时，阵法闪烁两下，金光碎裂，捆住后稷的阵法彻底报废。 阵法之中，后稷依旧盘腿坐着，从容道：“小友为何这般说？” 游恬恬两手撑着身子，平复因先天之气消失而导致的虚弱与不适，道：“我的传承，是你给的吧，我破除阵法的先天之气，转移到你身上去了吧？” 若帝鸿真那么疯，能在帝鸿手里活下来的后稷，又岂是个能容人小觑的人物？ 后稷轻笑，“小友是怎么知道的？” 喻孟辰微惊，忙从上边跳下，站在游恬恬身侧，满心戒备。 游恬恬拍拍他的手，道：“别那么紧张。” 她将身靠在喻孟辰腿上，道：“因为传承，到昆仑墟就失联了。” 她本以为，这是伏羲大神给她的传承，毕竟是伏羲八卦掌嘛，又功法远胜其他人，她就往那些远古大神身上猜。 但若真是伏羲大神，在昆仑墟又怎么会失联？神明无处不在。 既然不是神明，而要她命的幕后凶手又是帝鸿的话，给她传承的，就很好猜了。 和帝鸿同等级，看不惯帝鸿，对她示好，除了后稷还有谁？ 他自己都跳出来了，这样她还猜不到，她就是个傻子。 设定后稷是给传承的人，而传承能丢给她，他若真被关在这里，哪来的那手眼通天本事？ 至于给出山海境即时地图，游恬恬反倒不惊讶了，她摸摸手腕上的太岁须须，即时地图的出现，是这根须须随身携带之后。 总之，将传承本事套入后稷，完美吻合。 “那阵法呢？” “这个其实我不太确定，但刚刚阵法吸先天之气，”游恬恬摊手。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 后稷微笑，难怪后边不击打了，直接灌先天之气。 他又想叹气了，“小友既已猜到，为什么还要成全我？” “谁让我欠你好大一份因果。” 不管是传承，还是岁星全力助她修炼，都容不得她不报答。 后稷颔首，起身道：“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他往前迈步，像是虚空有台阶一样，他一步步踏虚走上坑顶，又走出山洞。 喻孟辰抱着游恬恬跟过去。 后稷站在阳光下，深深呼吸一口，道：“真是久违的阳光。” 他虽然能附身岁星之上，但真身出来，还是第一次。 为了迷惑帝鸿，他可是真真实实坐了三万多年牢。 瞧见后稷出现，靠近山洞的蘑菇里岁星冒出个头。她瞧瞧后稷，不太情愿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他腰际，成为一颗蘑菇玉佩。 而她身后，蘑菇林像是幻影般，瞬间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崖底只剩下一片砂砾碎石。 “你出来了。”砂砾碎石中，一道虚影渐渐凝实。 来人和后稷有三分相似，不过气质更为阴鸷狠厉，是那种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的面相。 从他身上，游恬恬感觉到阵阵不舒服，像是遇到黏腻的血雾，湿哒哒阴沥沥地让人恶心反胃。 而当他视线落到她身上时，那种不适感更甚，像是被什么凶兽毒蛇盯上，危险从肌肤渗入骨髓，“你也这么大了，好好好，来得正好，以你三人，祭我成神。” 他只差最后一点神血和气运，这三人正好补充这最后一点。 第86章 杀了他俩 后稷望向帝鸿, 微笑，“二哥。” 帝鸿应了一声，一甩手, 一道红色气雾如绳索般缠了过来。 喻孟辰抱着游恬恬躲到后稷身后，后稷没动，绳索在即将碰到他身上时，消散了。 帝鸿见状并无意外，这个弟弟, 远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当年能让他拿他没办法，现在也不知他有多少底牌。 他收回手, 道：“你不愿意？” 后稷笑容不变，“二哥说笑了, 我还没那么伟大。” “那不要废话了，做一场吧。”帝鸿往前伸手，邀请道。 后稷叹了口气，道：“二哥，我无意与你为敌, 打打杀杀的，也并非我愿。” 帝鸿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 道：“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只差你们三人了, 后稷, 事已至此，你该知道, 我没回头路。我做了那么多, 牺牲了那么多, 没有什么能挡住我的脚步。”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束手随我走，二，被我击败，随我走。” 后稷叹了口气，道：“二哥真爱强人所难，我并不擅斗法，非二哥对手。既如此，我便随二哥走一趟吧。” 喻孟辰瞳孔颤动，望着后稷满是不解，就这么投降了？ 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后稷扭头望向游恬恬和喻孟辰，道：“我劝二位，也别反抗，不然，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喻孟辰当然不愿啊，这和主动送上自己性命有什么区别？ 但他心念刚动，游恬恬便扯扯他的衣角。 他低头，游恬恬朝他颔首。 喻孟辰抿唇，没有反驳。 帝鸿没将游恬恬和喻孟辰放在眼底，视线一直落到后稷身上，道：“你识趣便好。” 他转身，后边凭空出现一条通道。 帝鸿并不担忧三人动什么手脚，就这么背后露出来，率先踏入通道内。 后稷紧随其后，不紧不慢走着。 喻孟辰犹豫片刻，抱着游恬恬走了进去。 通道路程不长，几分钟就到了，出了通道，来到一处冰天雪地、春暖花开的地方。 这并非旁观者形容矛盾，而是天地山川白雪皑皑，鹅毛大雪似帘似瀑，然漫天大雪中，桃花灼灼，竹柳翠翠，高高低低各族各色鲜花斑斓浓艳，灿灿仿若春日。 如此诡异又如何和谐如一。 在这冰天雪地、鲜花灼灼中，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藏在其中，宫殿碧瓦朱墙，颜色浓艳，不输各色艳红花色。 帝鸿径直往宫殿方向走，似是察觉到动静，宫殿里走出两个人。 还是两个熟人。 田莹莹和喻安阳。 喻安阳瞧见游恬恬，眸光微微亮，但碍于帝鸿，没敢上前。 田莹莹扯扯嘴角，嘲笑喻安阳的天真。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满脑子情情爱爱。 田莹莹穿越后带着系统，她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事实上，她的穿越，不过是帝鸿的一场阴谋。 她依赖系统，以为系统能让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结果游恬恬将她所有的妄想打得稀碎。 她靠着系统逃走，本想先潜伏起来再找游恬恬算账，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游恬恬的修炼速度，后来，系统建议她，绑定喻安阳，借助喻安阳的男主光环双修，但，一想起这事，田莹莹就想骂脏话。 喻安阳脑子有坑，满脑子游恬恬游恬恬，催他修炼不上心，催他双修不情不愿，次次都要靠系统用药才，弄得她像个什么似的。 后来，就遇上了帝鸿，他收两人为徒弟，在帝鸿强压下，喻安阳终于肯认认真真修炼了，但这人天真得可怕，或者说，偏执得可怕，只关心一个目标，其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只想和游恬恬在一起，无论什么方式，自己性命，自己前途，自己未来根本不care。 但她十分care，她想要活着。 她已经不信剧本，也不信系统和帝鸿，但她找不到出路。 她压下一切心绪，上前轻声慢语道：“师父，您回来了。” 帝鸿“嗯”了一声，道：“将这三人安置好。” “是。”田莹莹没问安置在哪里，帝鸿不关心这个，下边人问他会发火，但若是安置得不合他心意，他也会发火，觉得下边人做事不行，简直神经病。 田莹莹心底骂骂咧咧，面上笑得依旧亲近，她望向后稷和喻孟辰游恬恬，声音依旧轻柔，“三位随我来。” “恬恬。”喻安阳带着灿烂的笑靠近游恬恬，压低声音道，“又见到你了，真好。” 喻孟辰插到两人之间，默不作声。 游恬恬拉着喻孟辰走到后稷那边，此时她左边后稷右边喻孟辰，喻安阳没有插身的地方。 他撇撇嘴，不太高兴， 游恬恬意外在这见到原著男女主，但此时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一肚子疑问暂时存在心里。 “三位暂时就住在这个院子吧。”田莹莹带着三人来到一间院子，她推开院门，对游恬恬三人开口，“若没有要事，还请三位不要出院子。若有要事，可以摇动铃铛，我会过来见三位。” 后稷袖手走进去，游恬恬和喻孟辰紧随其后，喻安阳正要跟着进去，田莹莹拉住他，反手关门。 喻安阳眉宇顿时阴沉，“你！” 田莹莹才不怕他，她抱臂低声冷笑，“你想做什么？进去陪游恬恬说话？将师父的信息告知游恬恬？你不怕师父生气，尽管进去。” 她折身离开，走到旁边院子。 喻安阳站在门口，面色几变，最终气哄哄地离开，也去了旁边院子。 这间院子，是田莹莹和喻安阳的院子。 后稷从房中取出翁罐，不紧不慢地用细刷收集桃花上的新雪，确定外边无人，他道：“你俩认识那两人？” “认识。”游恬恬凑过来，道，“后稷前辈，他俩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鸠命，可悲可悲。”后稷悲天悯人一叹，“一生不由己，强占他人命。” 游恬恬恍然，“您的意思，是他俩能抢占我和孟辰命格？” 原小说中，田莹莹是她的替身，喻安阳替代喻孟辰成为喻家独子，继承家业，岂非应了这一谶？ “对。”后稷细刷刷过桃蕊，新雪随着细刷动作落入翁罐中，“难得他，寻到这么合适的命格，看来，他确实如他所说，一切都已准备好，只差最后一点了。” 后稷穿着广袖长衫，好似风-流名士，一举一动，说不出的温柔写意，游恬恬盯着后稷动作，微微愣神，过了片刻，才道：“不能阻止？” “为何要阻止？”后稷微微一笑，“天欲使其亡，先使其狂。父神予他的庇佑，在他犯下一桩桩血孽之时，已经消耗殆尽，他不会成功的。” 老天也不会允许，这样对天地没有贡献凡生无穷血孽的神明诞生。 “他是不会成功，但咱们三人，也难活命吧？”游恬恬道。 “不会的，父神只剩下我这个子嗣，父神会庇佑我。” 游恬恬琢磨片刻，道：“若你父神真庇佑你们这些子嗣，那你那些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 提起后稷，后稷情绪有些低落，他收起细刷，抱着翁罐往房间里走，“十根手指头有长有短，父神喜爱，有多有少，又有什么稀奇？帝鸿是我父神最眷恋，最喜爱的子嗣。” “当然，我也不差。”后稷放下翁罐，摸出茶具，开始泡茶。 游恬恬和喻孟辰坐在后稷旁边，茶烟袅袅中，后稷眉眼有些模糊，游恬恬望着这一幕，忽而定了心，之前所有的焦虑扫之一空，“五帝之后，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学过的历史，五帝夏商周是连在一起的。” “你还在纠结这个？”后稷望向游恬恬，轻笑了一声，“你的关注点，也够奇怪的。” 说是这般说，后稷却也不吝于解答，他将泡好的茶水倒掉，又重复泡茶这一过程，“因为五帝和夏商周，确实是连着的。” “帝喾之后，是帝尧，帝舜，他们是战士，也是巫师，所以他们活得很长。他们带领部落，度过了天火，度过了大洪，度过饥荒，度过干旱，当然，也度过被帝鸿抓捕几近灭绝的时代。” “帝鸿起初只对神灵神兽和高阶战士动手，后来对低阶人族和妖族动手，在这高危之下，人族高层将普通人送入俗世，留作火种。” “这些人是经历过三帝统治，以及大禹治水的，这些故事自然一代代流传下来。对了，俗世当时没有元气，天地规则愈发缩紧，人族寿命更是缩到短短百余年，这些长者死去，生于俗世长于俗世只有百年的普通人，一代代繁衍之后，忘了先辈的强壮与厉害，原本的事实成为传说，又经过一代代失真与编纂，成了你现在所学的历史。” “将普通人送往俗世，是大禹的主意，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拯救了人族。因为，留在山海境内，从大荒移过来的人族，全都被帝鸿抓了杀了。” 异兽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异兽比人族好一点的是，低阶异兽神智不高，帝鸿瞧不上，高阶异兽虽然没了，但只要有低阶异兽在，总会长成高阶异兽，又有妖族。 说完后，后稷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当初大荒原住民，只剩下帝鸿，和我。” 多有趣，谁能想到，强悍无比的大荒生灵，到最后只剩下两人了呢？ 有时候后稷忍不住想，是不是天地规则有变，不允许大荒之民存在？ 帝鸿已经预定死路，那他呢？ 他是不是什么时候，也会走向死亡？ 游恬恬从后稷这话里听出一股苍凉和不详，禁不住心惊肉跳，“岁，岁星不是？” “她不是。”后稷摸向腰间蘑菇玉佩，道，“她是山海境土生土长的。” “您父神，会庇佑您的。”游恬恬只能这般说。 帝俊对天地有大贡献，老天爷总不至于将他所有子嗣都给弄死。 后稷神色愈发复杂，“对，父神会保佑我。” 游恬恬等后稷情绪稳定下来，又继续问，“那八仙呢？唐朝时的前辈说，八仙修为有神游境以上，若大荒之民只剩下您和帝鸿，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唐朝时，人族传承断层，不应该有八仙这样的人物出现才对。 “自然是运子。”后稷轻笑，“气运旺盛者，为运子，由帝鸿亲自培育，养成，最后吸收。” 难怪。 若是如此，就说得过去。 游恬恬暗暗点头，又道：“我和喻孟辰也是运子吧，为什么轮到我俩时，他不亲自培养了？” “自然是，你俩之前的运子，叛变了啊。”后稷瞥向游恬恬，神色颇为愉悦。 游恬恬本欲问为什么叛变，忽而顿住，望向后稷，明白了。 后稷干的。 目的是她和喻孟辰。 她和喻孟辰是最后的运子，所以后稷在他俩之前，开始布局，他俩出生之后，开始和帝鸿较劲。 他要利用他俩算计帝鸿，达成自己的目的。 游恬恬垂眸，指甲扣入掌心，蓦地感觉自己和喻孟辰像是蜘蛛网上的猎物，被蛛丝死死黏住，无法破局，无处逃生。 后稷递给游恬恬一杯茶，道：“不必多思。” 游恬恬接过茶杯，指腹摩挲茶杯杯沿，琢磨脱身之法，后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叶浮动间，他慢慢道：“怕人没了，钱没花完？” 游恬恬扯扯嘴角，哪有什么钱。 不，不对，到这个时候，后稷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个。 她福灵心至，望向面板，面板上多了一个秘术，枯木逢春，劫气点，两万一千二百三十三。 再看自己劫气点，两万一千二百三十三，还真是得清空。 她毫不犹豫买了，望向喻孟辰，无声开口，“传承。” 喻孟辰讶异，似是想到什么，闭目。 片刻，他望向游恬恬，微微颔首。 游恬恬眯眯眼，瞥向后稷，没想到喻孟辰的传承，也是他给的。 不过想想，倒也不觉得奇怪。 帝鸿将三人抓回宫殿后，像是忘记了三人一样，一直没出现，也没过来见他们，三人过了一段无聊又安稳的日子。 不过三月后，帝鸿忽然出现在院子。 他视线落到游恬恬和喻孟辰身上。 喻孟辰和游恬恬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重压压住，思绪放慢，无法操纵身体，两人心惊，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神魂好似陷入泥沼，昏沉沉的，意识一片昏暗。 竟这么强，毫无还手之力，游恬恬昏过去前，有种万念俱灰感。 她本以为自己和喻孟辰已是金仙，能反抗反抗，谁知不敌对方一眼之力。 这么强，她和孟辰，还有活路么？ 眼见游恬恬和喻孟辰倒在桌上，后稷没有出手，依旧慢悠悠地泡茶。 帝鸿一直戒备后稷出手，见后稷如此表现，他警惕之心并未减弱。他手一扬，游恬恬落到田莹莹怀里，喻孟辰落到安阳手中，这个过程，后稷依旧没有动静。 他甚至没有多瞧游恬恬和喻孟辰半眼，像是那两人是两根木头，与他无关。 帝鸿感觉愈发怪异，但又觉得，后稷这举止才是正确的。 他们生于大荒，哪有什么善心人？ 游恬恬和喻孟辰得后稷看重，不过也是因为他俩是重要棋子，但为了棋子拼生拼死，没谁有这样的善心。 他反手关门，布下一个结界，之后，让两人抱着喻孟辰和游恬恬，前往宫殿后边。 宫殿后边有一米见方的温泉，泉水碧翠，好似玉液凝成，又有白烟袅袅，好似仙境玉泉。 这是禁地。 只有帝鸿才能进入。 此时帝鸿放出一个结界罩着两人，带两人进入。 到了温泉之侧，帝鸿道：“杀了他俩。” 第87章 帝鸿死 安阳对杀喻孟辰没有心理障碍, 但对田莹莹杀游恬恬，很不满。 他没急着杀，而是望向田莹莹。 田莹莹朝安阳冷笑一声, 长剑刺穿游恬恬心脏。 “不！”安阳伸手，想要阻止，田莹莹避过，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安阳回过神, 慢慢收回手, 他拔-出长剑，刺穿喻孟辰额心, 道，“没做什么。” 他感觉心空茫茫的, 多年执着成空，他一时半刻，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拔-出长剑，失魂落魄。 过了片刻，他从田莹莹怀里夺走游恬恬身体, 抱在怀里。 帝鸿没有理会喻安阳动作，而是闭目感应一翻, 确定游恬恬和喻孟辰气运转移到田莹莹和喻安阳身上后，他道：“将尸体丢进碧泉。” 田莹莹从喻安阳怀里夺走游恬恬尸体, 当着喻安阳的面, 重重丢进碧泉里，她红-唇轻启, 骂道：“废物。” 喻安阳仰头, 望着田莹莹满是恨意。 但他还有理智, 没有动手。 他满脸阴沉，将喻孟辰尸体往前一推，碧泉溅起水花。 帝鸿走向两人，摸摸田莹莹的头，又摸摸安阳的头，喜意压都压不住。 不同于帝鸿的欢喜，田莹莹却感觉头皮阵阵发麻，那双在她头顶抚摸的手，让她感觉到刀子般的寒意，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头是个西瓜，而帝鸿那双手，就是挑选西瓜的手，一旦确定西瓜熟了，下一秒，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但，她不敢表现出恐惧，只努力乖巧地笑着。 “好孩子，好孩子。”帝鸿不断夸奖喻安阳和田莹莹，收回手，道，“你们出去吧。” “是，师父。”田莹莹做足礼数，迫不及待离开。 帝鸿垂眸望着碧泉，又伸手掐算，眉眼放松，嘴角轻巧，面上阴戾都减少三分，“快了，快了。” 这碧泉，是帝鸿这么多年的努力成果，只要再将后稷神血融入其中，这一神泉便算培育成功，之后他于神泉闭关，便可脱玲珑骨为神骨，一身血肉也尽数化作神躯。 这个主意，是他走遍三界后想出来的。 俗世普通人没法感应元气，不化骨如昆仑墟没法吸收先天之气，不就是躯体和能量不匹配？ 只要躯体和能量匹配了，自然脱胎换骨，种族进阶。 正如不化骨修士能吸收先天之气，自会入仙阶，他若拥有神躯，自是神明。 帝鸿离开碧泉，前往院子，坐到后稷对面，道：“我这次会成功。” 后稷淡淡道：“恭喜。” “需要弟弟帮一个忙。”帝鸿继续道。 “什么忙？”后稷抬头，望向帝鸿，依旧温文尔雅，吟吟细笑，似松如竹。 帝鸿望着这样的后稷，轻笑道：“弟弟一向心善，又在君子国待过，一向有君子之风，所以，弟弟不会拒绝我的吧。” 后稷垂眸，面容索然，隐隐带着疲惫，“好吧，我答应。若你真能成神，父神也会高兴的吧，他一向最为喜爱你。” 帝鸿禁不住瞪大双眼，那种怪异感又升起来了。 后稷是这种舍己为人的人吗？ 大荒之上，会有这么良善的人？ 良善的人，在大荒内，可活不下去。 帝鸿阴沉沉地笑了一下，“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到了这个节点，少反抗，才能少受点罪。” 后稷摇头，道：“我活得足够久，早活得没滋没味。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我寻不到归属感。或许，我该与其他大荒之民一起，早早消散于旧时。” “这是个新世界。” 帝鸿相信了……个屁。 他才不相信后稷这么慷慨。 他看后稷看得更紧，但直至他抽走后稷神血，将后稷折断脖子丢进碧泉，依旧没有意外事故发生。 帝鸿愈发狐疑，但后稷死都死了，应该不能作妖了吧？ 他压下心头不安，将田莹莹和喻安阳召过来。 田莹莹听到这个传讯时，几乎想拔腿就跑，但她不敢，只能沉着一颗心往前走，走在她身后的喻安阳忽然拔刀，刺穿田莹莹丹田。 田莹莹不敢置信地扭头。 他居然真敢！ 他不想活命了？ 念头还未转完，她瞬间和喻安阳来到碧泉之前。 帝鸿漠然地望着她和喻安阳，并没有开口呵斥。田莹莹想告状，但张开口，却无力出声。 喻安阳拔-出长剑，一双眸子死寂。 他丢开长剑，站在碧泉面前，像是会喘气的木偶。 田莹莹意识彻底趁机，后仰倒入碧泉，整个人化作一颗金光闪闪的两瓣草坠入碧泉，又瞬间被碧泉吸收。 他望向安阳。 喻安阳毫无反应。 帝鸿手一挥，喻安阳飞向碧泉，飞到半空，他也化作一颗金色纹络遍布的草。 原来，无论是田莹莹还是喻安阳，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人，而是由草塑成的身。 这种，名叫鸠草。 于婴儿尚在母体之际，以鸠草投孕母腹内，之后鸠草代婴儿出生，汲取相应之人命格。 这是帝鸿自运子背叛之后，为推测出来的运子专门定制的礼物。 他站在碧泉面前，满怀激动。 数十万年的努力，终于到收货成果的时候了。 他盘坐在碧泉边，掐算着手指，不太耐心地等着。 他不时看看天色，又掐算下时间，觉得每分每秒都特别难熬。 心心切切的目标即将达成，饶是以帝鸿这么大年纪，那么沉稳心性，也没法淡定。 他在碧泉边走来走去，终于等到九星连珠之时。 他望着天上满月，兴奋道：“终于成了。” 满月曜辉，光浓稠似液，链接月泉，仿若飞瀑九天而下，在月光催化之下，泉水由碧色渐渐转变为金色。 而本来平静的泉水，也开始沸腾，翻滚，犹如岩浆。 帝鸿眼底闪过狂热，他脱掉身上衣服，跳入碧泉之内，盘腿坐下。 金色雾气顺着肌肤渗入他体内，慢慢改造他的躯体，帝鸿警惕了半天，依旧没有意外发生，而被碧泉滋养的肉-身源源不断涌出无穷力量，他感觉，自己挥挥手，能将天地挥开。 这是力量骤涨而生出的错觉，天地自然是不可能劈开的，但能生出这种错觉，说明他的躯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力较之之前，堪称脱胎换骨。 帝鸿渐渐放下了心，后稷或许真的活腻了，才会这般成全他。 他不再想后稷，彻底沉入修炼中，他没发现，在他完全沉浸修炼后，金色碧泉内，悄咪-咪地冒出三个脑袋。 这三人无色透明，正是灵体。 后稷指指帝鸿，游恬恬和喻孟辰同时点头。 后稷当头，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帝鸿识海，又在护住帝鸿识海的边壁上破开一个小洞，游恬恬和喻孟辰紧随其后，从小洞钻入。 小洞愈合，后稷游恬恬和喻孟辰进入一个红扑扑的荒芜草木的地方，后稷低声道：“这是帝鸿识海显像，帝鸿神魂，就藏在这显像中。咱们分三个地方寻找，找到他后，别惊动他，汇合后，再联手攻击。” 游恬恬和喻孟辰依旧点头。 此次对付帝鸿，摘帝鸿桃子，以后稷为主，游恬恬和喻孟辰只是辅助，毕竟，她俩活的年头太短，再天才，也不过那两人时间堆积起来的各种手段。 而且，大荒时代更接近道，他们所悟的是道法，而游恬恬和喻孟辰，才刚踏入这个阶段。 在后稷和帝鸿面前，他俩就是小杂鱼。 三分分开，在这荒芜之地寻人，本来以为很难寻，但事实上，很容易。 爬到山顶，瞧见袅袅水烟之处，便寻到了帝鸿。 帝鸿对神泉执念过深，在识海内部也幻出碧泉，而帝鸿神魂，就在神泉边上。 后稷见到这一幕，神色微微复杂。 他没让这些思绪影响到自己，带着游恬恬和喻孟辰渐渐靠近，路上，后稷道：“待会儿，在我和帝鸿打斗之时，你俩瞅准机会，咬帝鸿神魂。” “咬了就跑，别贪多，要是被帝鸿击中，你俩会死，而我，抽不出手救你俩，机灵点。” 游恬恬和喻孟辰点头。 后稷借助白雾靠近帝鸿，游恬恬和喻孟辰藏在白雾中，潜伏。 帝鸿站在碧泉前边，此时碧泉已经不能称作碧泉，应该是金泉，而站在金泉边上的帝鸿，身上亦有金光闪烁，这是外边神泉滋润他的躯体同时，也滋润他的神魂。 后稷他们只有这个机会，趁帝鸿全心全意修炼之时，先落下雷霆一击，若这一击落空，死的就会是他们三人。 所以，后稷不急，靠近得小心翼翼，前行速度很稳。 那三万年自我磨砺，不是白磨砺的。 在心性之上，后稷自认帝鸿比不过他。 他绕道帝鸿背后，估摸下距离和实力，停下脚步，这个距离，再往前就会被对方发现。 他掌心一闪，一根金针被他握在指尖，到了此时，他身上依旧毫无杀气。 游恬恬和喻孟辰时刻留意那边动静，当然，他们视线不敢放在帝鸿身上，而是留意着着后稷，只偶尔投到帝鸿衣袖和裙摆上，他俩屏住呼吸，静待后稷攻击。 当此之时，后稷化作一道流光，似球般冲向帝鸿，帝鸿有所察觉，身形一侧。 而帝鸿躲避之间，光球忽而探出一根细线，细线尖端，金针闪烁着寒芒，下一秒，金针插入帝鸿体内。 帝鸿神色痛苦，望着后稷充满恨意，“噬神针！” 帝鸿到了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后稷为了对付他，竟真舍弃了身体和神血。 “在我识海对付我，你可真愚蠢！”他的识海，他有主场优势，识海受他操纵，碾压后稷，不是轻而易举？ 后稷此举，真不明智。 便算有噬神针，也不过是螳螂挡臂。 后稷没有和帝鸿废话，又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帝鸿，张嘴就吞。 游恬恬和喻孟辰见状，跟着冲过去，一人咬一只手，迅速外逃。 帝鸿正在和后稷拉扯，你吞我一口神魂，我吞你一口神魂，结果忽然来了两只蚊子，咬走指甲盖大小的神魂，虽然没给他造成多少损失，但给他分了些许心神。 他冷笑，“你以为靠着两名蝼蚁，就能胜过我？天真！” 不过是他能随手捏死的玩意儿。 他吞一口后稷，又散出魂力攻击游恬恬和喻孟辰，两人生死厮杀过来的，别的不说，逃命一流，身法扭动如雾，在魂力攻击中不断逃窜，而帝鸿一开始对付后稷，他俩迅速过来，又咬上一口。 帝鸿耐心不太好，被两只看不上的蚊子这般骚扰，气得神魂微微不稳，他对游恬恬和喻孟辰的不喜，竟压下对后稷的恨意。 这也很好理解，后稷是他尊重的对手，与他相博无论输赢他都能接受，但游恬恬和喻孟辰不过是他没放在眼底的蚍蜉，而现在蚍蜉竟想憾树，这是对他的冒犯。 凡冒犯者，都该死。 他暂时放松对后稷的压制，预备先捏死游恬恬和喻孟辰。 游恬恬和喻孟辰对杀意很敏-感，意识到这点，两人连连后退。 山川崩裂，碎石似弹，岩浆喷涌，游恬恬和喻孟辰似蝴蝶般在空中穿梭，不断躲避显像物攻击，也不让识海内不断游走的红雾缠上。 两人知道，这一战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来了，若熬过这一难，这一战他们必胜，若是他俩死了，输赢不太好说，当然，他俩也再也看不到。 至于后稷，指望不上他，他不会相救。 这是之前便说好的，后稷为主，两人为辅，两人若遇上危险，后稷腾不开手来救，他所有的注意力，只会落到帝鸿身上；当然，若是后稷遇上危险，游恬恬和喻孟辰也没法相救，实力相差太大。 所以，这一战，全力以赴，各自保全自己。 游恬恬和喻孟辰全部心神都落到躲避危险之上，连互相交流眼神的时间都没有，处处生死危机。 帝鸿愈发生气，两只不被他放在眼底的小虫子，居然还在不断跳，不断跳，烦死了。 他正想加大攻击力度，忽而面色微变。 后稷！ 在他被小虫子夺去注意力的时候，后稷趁机连啃他好几口。 他狠狠地瞪了游恬恬和喻孟辰一眼，啃向后稷。 那两条小虫子无需在意，啃再多也没后稷一口多，后稷才是心腹大患。 游恬恬和喻孟辰察觉到缓解的攻击，长吁一口气。 最危急的拐点过了。 不过，没到最后胜利，不能放松。 两人再次上前，趁帝鸿不备咬一口咬一口。 帝鸿任两人咬，注意力依旧在后稷身上，游恬恬和喻孟辰见状，啃食速度加快。 帝鸿本就受噬神针重创，被后稷压下识海主场，加上游恬恬和喻孟辰干扰，僵持间竟渐渐落于下风。 帝鸿：“！！！” 他不敢相信，在自己主场，他竟然输了。 帝鸿生出骇意，想要将后稷和游恬恬喻孟辰逼出识海，但这个时候，局势已经不容他掌控，后稷身形忽而暴涨，似缠丝似海藻般裹上帝鸿，鲸吞蚕食，游恬恬和喻孟辰飘到帝鸿头顶，如蚂蚁啃肉，一点点往下吞噬。 帝鸿惨叫一声，怒道：“我不服，我不服！” 他不服，他耗费数十万年功夫，居然功亏一篑，他不服，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为后稷做嫁衣裳。 凭什么？ 他不是父神最喜欢的孩子，父神不是说，所有子嗣里，最有可能成神的，是他？ 为什么？ 帝鸿带着滔天怨恨，神魂被后稷、游恬恬和喻孟辰三人分食殆尽。 帝鸿神魂一亡，帝鸿身体在神泉的侵蚀下，慢慢分解，融化成力量。 而喻孟辰、游恬恬和后稷神魂暴露在神泉之内，在神泉滋润下，慢慢生出血肉。血肉起初是透明的，渐而染上金色，先是金色骨头，其次是金色筋脉，最后是金色肌肤。 再慢慢的，肌肤上的金色尽数内敛，三人外表与普通人无异。 不过肌肤之内，血肉筋脉骨头，尽是金色。 这是神躯。 神骨的金与金骨的金，不是同一种色泽，神骨的金更为耀眼神性，一眼瞧去，灿灿的，似天上骄阳，不容认错，而修士金骨则是黯淡的砂质的，带着矿物质的灰蒙。 碧泉被三人吸收干净，后稷率先起身。 他拂了拂干净无褶皱的衣袖，对游恬恬和喻孟辰道，“我神魂圆满，将离开大荒入虚空。”他仰头望着虚空，淡淡道：“那是神的地盘，神居虚空道场。两位且多修行，待神魂圆满，可于虚空寻我。” 后稷无意多造杀孽，再多的戾气在坐牢三万年时都磨灭了。 他现在，只想佛系养老，养养花，种种地。 游恬恬郑重行了一礼。 不管后稷最初目的是什么，但因为他，她从帝鸿手里抢回性命，一步步走到如今实力和地位，他称得上是她的恩人。 或许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颗棋子，对执棋手没什么好感，觉得自己人生被-操纵了云云，但游恬恬不会如此想，因为没有执棋手，她早就死在十八岁生日那天。 要说该恨，还是得恨帝鸿，一切起因，是因为帝鸿，而后稷，好歹给了她选择。 “珍重。” 后稷轻笑一声，觉得游恬恬有趣。 本以为游恬恬对他无恨，也不会有多少好感才对，没想到这声珍重说得真心实意。 游恬恬如此识趣，他也介意多说两句，“神族重神魂，重法则。我在虚空之上，等二位。” 风扬过后稷发丝和衣袂，发丝和衣袂飘飘中，他的身形渐渐虚幻，消失。 待后稷彻底消失，游恬恬伸了个懒腰，仰头望天，道：“总算结束了。” 喻孟辰长吐一口气，亦有种尘埃落定感，“是啊，总算结束了。” 不必再担忧走路会天将异兽，睡觉会碰上地震兽潮，吃饭会藏刀子或毒，关键时刻会被队友误伤了。 他可以和恬恬过上正常而安稳的生活，岁月静好。 “回俗世。”游恬恬大手一挥，开口道。 可以给她爸养老送终了。 “好，回俗世。”喻孟辰上前一步，拉着游恬恬的手。 风吹花香，寒雪飘绒，岁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