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白莲花的职业素养(快穿) 作者:屋里的星星 文案: 路人甲对自己的戏份日渐不满,机缘巧合下,洛染于这种情绪中诞生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加戏! 想要加戏,就必须和戏份多的人在一起 而戏份最多的人,就是——男主! 宫斗文中,她是女主身边早死的二等宫女 修仙文中,她是还未化形就被女主误杀的花妖 总裁文中,她是男主jīng明能gān的秘书 娱乐文中,她是与男主毫无jiāo集的歌手 ………… 洛染用着这些身份,去攻略男主,完成路人甲们想要加戏的愿望 内容标签: 女配 快穿 穿书 慡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染 ┃ 配角:其他 ┃ 其它:攻略,白莲,慡文 作品简评: 路人甲对自己的戏份日渐不满,机缘巧合下,洛染于这种情绪中诞生,洛染的任务就是为自己加戏,想要加戏,就必须和戏份多的人在一起,而戏份最多的人,就是男主!洛染用着各种路人甲的身位,去攻略男主,完成路人甲们想要加戏的愿望。 本文文风略为轻松,剧情紧凑,行文流畅,发展较快,细腻地描写了女主在不同的世界攻略男主,从而增加自己的戏份、改变原主的结局,女主人设时而多变,伏笔不断。本文人物形象饱满,性格饱满,是一篇值得推荐的文。 第1章 第一个世界 “咚咚——” 洛染浅蹙着眉,尚还有些恍惚,只隐隐约约听见细碎的敲门声,慢慢睁开眼睛,一瞧屋内的装饰,就知道自己又换了场景,素手轻扶chuáng栏,慢慢坐起来,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洛染从记忆中知道了外面是谁,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他,而是轻轻缓缓地下了chuáng,走到铜镜前,虽然从记忆里已经知道了这具身子的样貌算是极佳,但是没有亲眼所见,她不放心。 毕竟,想要攻略男主,一张好的容貌必不可少。 铜镜尚有些模糊,不过已经够了,里面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此时头发散乱,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弯弯的两道秀眉,长而翘的眼睫,此时颤了颤,红唇微微翘起,眼中却似含着泪,怯生生的模样,惹人心生怜意。 还没有等她多想昏迷前的事情,外面的人似是见她久没答应,有些急切,连敲门声都短促且响了一些,下一刻一道虽尚有些稚嫩,但却沉稳的声音响起:“洛染。” 洛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咬了咬唇瓣,红唇充血,羸弱可怜中又藏着一些隐约的媚色,才怯生生地说道:“我在。” 门外的人松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下了决心,然后推开门走进来,穿着太监的宫服,他也的确是个太监,御书房的人,皇帝身边的主管太监的gān儿子,和她一起进宫,却是比她聪明,嘴巧地喊着爷爷,爬得比早些年进宫的宫人都快。 洛染缩在chuáng上,慌乱地用棉被裹紧自己,抬起头,用那双黑溜溜却水润润的眸子看着来人。 来人一顿,心中叹息,这洛染若是身为那贵人,凭着这副容貌又何愁不能扶摇直上,只是可惜了,偏生是个宫女,这后宫的女人哪里会让她上前伺候,抢了风头?所以,哪怕是她平日里极力掩饰自己的容貌,却还是被处处排挤。 他们一起进宫,当年她对自己有救命的恩情,小李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没有再走上前:“你可还好?” “我……”洛染紧咬着唇瓣,似要咬出血来,刚一开口,话还没有说全,那眼里氤氲着的泪就成珠成串地落下来。 不用再说,小李子也知道了她不好,瞧着她的泪,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担忧的话脱口而出:“你别哭。” 洛染似乎是受了惊般,将棉被裹得更紧了一些,只露出乌黑的青丝,以及一双水润的眼睛,多看了一眼小李子,似乎也看出他眼中的怜惜,才想起来这是小李子,他不会害她,微微放松了一些。 洛染松开棉被,她穿着规规矩矩的宫女装,只是因为刚刚的一番举动,衣服上有些褶皱,更何况,宫女的衣装本就也是飘逸轻柔的,她下了chuáng,慢腾腾地走到小李子身边,咬着下唇,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我不想受欺负了。” 小李子呼吸一浅,瞧着她姝色娇艳的容貌,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压着心中隐隐的失落,敛着眉问她:“你想做什么?” 洛染脸颊一红,眼中带着丝丝浅浅的希冀,鼓足了勇气开口:“我、我想要伴君侧!” 小李子看着她眼底的希冀,不忍心打破,这般佳人本就是应该得到最好的,而不是他这无根的人可以肖想的,掩着眼底的酸涩,有些艰难地笑了一下:“好,我帮你。” 洛染瞬间破涕而笑,眼中亮色灼灼耀眼,小李子只觉得自己也跟着她一起开心起来,可是,小李子低了头,他知道,他不开心的。 小李子走后,洛染才得了时间细想她昏迷的事情。 她舍了棉被,斜靠在chuáng榻上,眼睛微微眯起,哪儿还有刚刚小李子在时的怯弱,蹙着秀眉,这硬邦邦的chuáng榻还是有些不舒服,早些换掉才好。 这个世界主要是男主陆辰和女主周兮的事情,既是在后宫,陆辰自然就是那皇帝,而周兮就是他的宠妃,也是如今洛染的主子。 周兮是陆辰当时还是太子之时,其太傅之女,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陆辰登基之前,太傅职位被革,这周兮自然也就和陆辰远了去。 不过周兮早已对陆辰芳心暗许,便又参加了陆辰登基之后的选秀,年少时期,陆辰也对周兮暗生情愫,如今见了她,自然是让她入了宫。 周兮此人,饱读诗书,蕴着大家闺秀的气韵,温温柔柔,算得上是陆辰的解语花,一路恩宠不断,直取皇后之位,更是在之后诞下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成了那太后之尊。 而她洛染,不过就是一个因着容貌被人排挤,又偶然之间被周兮遇见,为了那善良大度的名声,讨了她来,却也是对她不管不顾,绝不让她凑近陆辰半步。 这次昏迷也是因为被其他宫人戏弄,撞到在地,头不小心碰到了门坎,才昏迷了过去,巧被在宫苑里闲逛的陆辰和周兮看见,当着陆辰的面,周兮罚了那些宫人,给自己请了一个太医,并让她休息好再当值。 因着这件事,此时这间屋子就只有她一人住着,再加上不用当差,倒是清闲不少。 至于她本人,则是万千路人甲意识形成,她存在的唯一目标,就是——抢戏,在经历那么多世界后,她早已有了自己的法子,只要攻略了男主,就会一直有她的戏份,她、才能一直活下去。 这次来的时间尚早,女主不过进宫了一年,男主因着年少时的情愫对她有一分特殊,却也仅此而已,两人还未真正相爱。 说来也奇怪,明明女主为了男主才远赴京城,却偏偏在男主爱上她之后,对男主有了隔阂,愣是一番nüè恋情深之后,才走到了一起。 七儿向洛染传送完剧情之后,颇有些感到奇怪地问了一句。洛染素手绕了绕身前的青丝,轻笑,不过就是没有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这到手了,可不就觉得没那么珍贵了吗。 这些,洛染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这男主长何模样,洛染想着这本书中男主的样貌,勾了勾唇,眼中突兀就绽放出桃花瓣似的笑容,透着一丝妖媚,朱唇轻启:“七儿,查询戏份。” “目前戏份0.1%,达到80%即可到达下一个世界。” 听着七儿冷淡的声音,洛染轻翘了翘唇角,眼中流光轻转,这个世界需要80吗? 下一刻,洛染抚了抚自己身上略为粗糙的布料,觉着自己的身子有些轻轻的痒意,轻咬下唇,眼中瞬间氤氲了湿意,口中轻喃: “这料子有些不舒服呢,还是早早换了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 叮,我的小天使,你们来了吗? 嘻嘻 这第一个世界,又是宫斗……咳咳,男主对女配渣,你们可以接受吗? 记住,这本文中的女主不好啊 然后,每个世界女主的人设都不一样,男主也不一样 后面有现代的傲娇小láng狗啊,我本来想写霸道总裁的,但是害怕人设重复 我会尽量1v1的 然后,那个每个世界的结局有悲有喜,女主可能陪着男主过完一生,可能攻略完就走…… 并不会按照文案上的顺序来写 最后,基本每个世界都会有男配,但是也不一定 第2章 三日后,小李子给她递了消息,说是前朝最近无事,皇上准备往后宫去了。 洛染没有着急去想着偶遇,既然入了后宫,自然会到这琉璃宫来的,坐在铜镜前,拿着胭脂轻轻点了朱唇,越显姝色,洛染红唇翘了翘,静等着宫内的喧噪声。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陆辰就到了,陪着周兮用过午膳,因周兮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个时候,陆辰偶尔会陪她睡一会儿,偶尔也会到书房坐一坐。 而洛染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走出房门,就看见一个宫女端着茶水,往着书房过去,洛染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她也是个二等丫鬟,与洛染一样,自然是认识洛染的,对于她的处境虽有些怜惜,却也仅此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洛染才会拦了她,若是那几位大宫女,洛染恐怕还要犹豫一二。 青如看着眼前拦着自己的人,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要给皇上送茶水过去,耽误不得。” “我知道。”洛染胆怯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一双白皙细嫩的玉手绞在一起,闷闷说道:“我帮你去吧 。” 在宫中呆着的都是人jīng,她这话一出,青如哪里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四周,一手拉过她,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命了?” 洛染一急,泪珠就挂在眼角,带着一丝委屈:“姐姐是知道的,我若不走这一步,又能活几日?” 青如一顿,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听见风声,娘娘似乎要将洛染送走,而那几位大宫女,早就对她不满,说是要将她送进浣衣房,进了那里,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是,青如皱了皱眉头,眼中犹豫不定,即使她同情洛染,今日她若是让洛染去了,事后娘娘怪罪下来,又该怎么办。 洛染似乎是知道青如的担忧,低声说道:“若是、我能成功,自然是要了你当大宫女的。” 青如听了她的话,仔细看了她一眼,见着她眼中似乎是含着万千水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咬了咬牙,赌了! “好,我让你去,希望你说到做到。” 洛染一脸感激:“谢谢姐姐。” 话落,洛染接过青如手中的银盘,转身朝着书房走去,发丝随风chuī落,掩盖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站在书房门口的是小李子,看着洛染端着茶水过来,眼神闪了闪,洛染抿唇朝他笑了一下,柔柔弱弱的,小李子移开视线,按照惯例,用银针试了茶水,掀开帘子让她进去。 又站回原处,没有忍住朝后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低下头,掩下眉眼间那抹愁丝和担忧。 书房里没有其他人,只陆辰一人,他此时坐在书桌那里,听到了声响,却是没有抬头,依旧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洛染多看了他一眼,书中的男主,不管是样貌还是气度,自然都是极佳的,陆辰穿着一身便服,即使如此,他只是坐在那里,依旧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奴婢参见皇上。” 洛染端着茶水,上前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肢,飘逸的宫裙给她添了一分柔美,她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些软糯。 陆辰听到这道声音,拿着书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眼前的人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她又连忙低下头去,只是眼角多了一分嫣红,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陆辰心中一动,放下了手中的书,手指摩挲了两下,又看过去,见她穿着的衣裙,是今年刚发的宫装,可以看得出还是崭新的,头发上别了一个jīng致的发簪,再加上她的一番举动,她想做什么,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陆辰暗着眼神,淡漠开口:“起来吧。” 洛染低了低头,慢慢站起来,越发显出她婀娜的身姿,轻盈走上前去,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嫩白的玉手不安地搅动着。 陆辰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并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却是任由洛染在一旁站着,不让她走,也不开口顺着她的意让她留下。 洛染低着头,久听不见声音,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见陆辰已经拿着书,侧着身子对着自己,洛染咬着唇瓣,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试探性地抬脚上前了一步,又停下来,见陆辰没有反应,似乎是默认一样,洛染颤了颤身子,似乎在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 陆辰余光里看到了洛染的动作,尤其是她最后停下时,眼中的一丝泄气,似乎想打退堂鼓,陆辰想要翻页的动作一顿,他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在这琉璃宫要了这宫女,会伤了兮儿的颜面。 不过这宫女又的确是合了他的心意,所以这才有些犹豫,可是此时见她似乎是想退缩,又不禁皱了皱眉头,还没有等陆辰想好,突然感觉身后贴上一抹柔软,陆辰一顿,刚准备回头,就感觉那双柔软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颈。 陆辰不再犹豫,伸手揽过了身后的女子,将她环在怀里,瞧着她紧咬着唇瓣,害怕发出声音的模样,陆辰眼中暗了暗,一手禁锢着她的腰肢,沉声开口:“你做什么?” 冷厉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不符,可是他怀中的女人却是吓了一颤,攀在他脖颈的双手揽得越发紧了一些,眼中蕴起水光,贝齿紧咬着唇瓣,弱弱地喊道:“皇上。” 声音娇娇媚媚,还带着一些苏软怯弱,使得陆辰搂着她腰处的手掌越发灼热,陆辰低了低身子,将她容貌看得更仔细了一些,眼中微微有些惊艳,这般容貌的女子,难怪会生了野心,就是他这后宫,比得上她容貌的,也并无他人。 瞧着她脸颊布了嫣红,眼中多了分羞涩,陆辰心中有了股火气,沙着声音,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怎么?” 洛染见皇上似乎没有要了自己的意思,瞬间泪珠挂在眼角,要落不落的,有些慌乱和害怕,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微微抬起了腰肢,凑近陆辰,红唇无意间扫过陆辰的侧脸,脸色瞬间爆红,却是压着羞涩,鼓足了勇气说道:“皇上,奴、奴想要伴君左右。” 那一刹那的柔软,陆辰也有些意外,听着怀中女子露骨的话,心中一痒,却是觉得她越发合了自己心意。 陆辰的手在洛染腰间动了动,洛染轻颤了一下眼睫,明白了陆辰的意思,松开搂着他脖颈的手,轻缓下移,颤颤巍巍地抚上那个衣扣,轻巧一动,解了陆辰的束缚。 陆辰将她压在桌子上的时候,瞧着她不自觉媚眼如丝的样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一张书桌,委屈她了。 里面的动静,外面的人听得清楚,几人低下头,没有想到刚刚进去的宫人居然那么大胆,这还在辰妃的宫中呢,若是皇上事后厌了她,她岂有好日子过? 小李子同其他人一样,垂着头,身边的德公公刚回来,听了里面的动静,有些惊讶,问他:“刚刚进去的是谁?” “辰妃宫中的人。” 德公公摇了摇头,只要不是他们御前的人,随他们去吧,这富贵迷人眼,可又怎么是那么好得的。 第3章 事后,陆辰揽着洛染坐在位置上,之前身上穿着的紫色便衣,此时已经披在了她身上,只是隐约间,依旧露出她白皙的肌肤,上面带着刚刚遗留下的红痕。 陆辰穿了里衣,却并未束上,洛染luǒ露着手臂,环着陆辰的腰,与他肌肤相贴,感受着腰间细腻柔滑的触感,陆辰眼中微微有些餍足,声音中似乎也有了温度:“你这般,是想要什么?” 这后宫女子虽多想上位,但是大胆到她这样的人却是极少,当然,让他如此满意的,也只她一人。不过,顶着抱枕自荐的名义,自然是有所求,只是不知怀中人,求得是什么? 经过刚刚一番亲密的动作,洛染似乎也放开一些,紧紧自己的手臂,朱唇贴着陆辰的耳朵,轻声细语地:“奴、奴只是不想再受欺负。” 陆辰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她的容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副样貌在宫中遭人排挤倒是正常,温湿的热气蕴在耳边,陆辰并未做承诺,只与她说了一句:“日后莫要自称奴了。” 洛染眼前一亮,明白了陆辰的意思,说话的声音都因此微微颤抖,双手攀上陆辰的脖颈,柔软贴在他胸膛处,将红唇印在他脸颊上,陆辰一顿,眼神幽暗地看向她,虽然从她自荐中就看出了她大胆,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这般举动。 洛染也瞧出了陆辰眼中的神色,脸颊爆红,娇羞地低下头,那双眸子似被水洗过一样,直直地看向陆辰,又涩又怯地开口:“奴、我只是有些开心,谢过皇上。” 想到刚刚陆辰说的话,洛染连忙改了自称,羞涩地将脸埋进陆辰的脖颈处。 琉璃宫正殿,周兮刚刚醒来,意识还有些不清楚,只觉得宫中气氛有些不对,却也没有细想,扶着紫芙的手坐起来,温柔地开口:“皇上呢?” 紫芙低了低头,想到刚刚娘娘睡着时发生的事情,脸色就是一白,不敢说话。 周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眼中柔和的眼神一动,淡了笑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紫芙身子一颤,吞吞吐吐地说道:“皇上回去了。” “回去了?”若只是回去了,她们又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只是、只是皇上还带了两个人离开。” 周兮脸色一沉,瞧着宫人们不敢大声说话的模样,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脸色巨变,却是不愿相信,皇上怎么会这样对她? “谁?”轻声开口,却是带着寒光。 “洛染和青如。”把话说完,紫芙低下头,不敢去看周兮的神色。 洛染?一想到她的容貌,周兮忍不住脸色一变:“发生了什么,说清楚!” 从未见过娘娘这般脸色,紫芙打了一个颤,将事情整个说了一遍,加上她早就对洛染不满,当下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娘娘,皇上亲自抱着洛染离开的。亏娘娘还对她这么好,她就这样恩将仇报!” 周兮听完紫芙的话,就知道青如定是也参与了进来,不然洛染又何必要走她?只是,皇上在她宫中与别人翻云覆雨,可有考虑过她? 周兮的手扣在桌子上,往日里jīng心保养的指甲,一声脆响,就毁了去,紫芙也不敢再说话,闷闷低了头,就听见自家娘娘的一句:“贱婢!” 紫芙脖子一缩,虽然娘娘在皇上面前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可是娘娘在家的时候,却也是霸道的性子,往日没有人惹过娘娘,娘娘自然不会爆发,如今,也不知道娘娘会如何对付洛染。 不等宫中众人反应,当日,后宫就多了一位洛贵人。 封了贵人之后,洛染也就是实打实的主子了,陆辰对她满意,让她独住在罗韵宫。 青如替洛染清洗着身子,眼中明暗一片,没想到她真的有这么大的造化,心中又是庆幸赌赢了,又是有些酸涩,若不是自己容貌平平,又怎么会只是个伺候人的命呢。 轻易感受到青如的心思,可是洛染却是没有去管她,原文里青如也是清醒的,且有野心的,知道自己容貌入不了陆辰的眼,周兮身边也有着亲信,自己近不了身,后来跟随了一个新入宫的新妃,也同样助那人登上了妃位,不过,周兮毕竟是女主,最后自然是周兮胜了这场后宫之争。 青如心思调节得很快,既然自己已经和洛染绑在一起了,自然要为她打算:“主子,你如今成了贵人,和辰妃也就站在了对立面,你可想好要怎么办了?” 洛染转头看向她,眼中含着一抹浅笑,挑起一捧子水洒在自己身上,柔柔弱弱地开口,却是漫不经心:“比她位份高了就好。” 青如一顿,看向洛染眼中的笑意,心中惊讶,这洛染往日看着怯怯弱弱的,没想到前后差距这么大,想到她竟然能让皇上不顾辰妃的面子,硬是封了她为贵人,青如收了心中的小觑,沉眉不再说话。 周兮想找洛染麻烦,可是洛染却是闭门不出。 陆辰幸了洛染几次后,半月不进后宫,也听说了此事,去了罗韵宫,洛染披散着头发,坐在软榻上,手中握着针线,视线零零散散地落在窗外,有些失神。 陆辰轻声咳嗽了一声,洛染一惊,一不留神,就扎到手指,她秀眉一蹙,将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一抿,只这一个动作,就让人疼到了心里,让人恨不得为她受过。 陆辰呼吸轻浅,眼中却也泛起疼惜,如此天人般的女子,就不该受这些伤扰,走近她,敛着眉眼,拿出手帕包着她的手指。 洛染眼睫颤了颤,自有一番楚楚可怜之意,她瞧着陆辰含着怜惜的轻柔动作,突然扑进陆辰怀里,陆辰将她抱了个满怀,只觉得香气漫漫,娇软柔媚。 “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越是与她多相处,心中怜惜越多,陆辰忧她一人独处,会胡思乱想伤神,变着法子,想让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洛染在他怀里浅浅低着头,眉尖轻蹙,柔柔弱弱,细着声音:“我喜欢一个人,安静。” 若不是刚刚见了她失神落寞的样子,陆辰恐怕就信了她这番话,心中叹息,也是知道她在害怕,背了主子,想寻一片清净,更何况周兮虽是温柔性子,却也只对他一人罢了。 沉着眉色,轻轻抚着她的眼角,瞧着她眼里的依赖,突兀想起那日她说得,不愿再受欺负,陆辰心中一颤,承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却是想到往日周兮温柔可人的样子,咽了下去。 夜色极浓,似乎是暗得化不开,轻风chuī过竹林,暗涌着热气翻cháo。 陆辰压着洛染,听着她细细碎碎的娇吟声,声声似乎都落在他心坎上,叫他越发没有节制,她玲珑的身段,没有那些名门贵女的矜持和呆板,大胆又无力地贴着他,陆辰的动作不由得就粗bào了一些。 事后,洛染额头溢出薄薄的细汗,眼角嫣红一片,慵懒又媚态地环着他,靠在他身上,陆辰瞧了她一眼,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陆辰抚着她的身子,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别怕。” 洛染还有些迷茫,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咬着唇瓣才压下心中的喜意,带着一丝感激,眼中的泪成串成珠地落下来,眼中盛着感激,亮色灼灼,似是天上的繁星,她松开贝齿,细声细语地说:“谢谢皇上。” 陆辰将那刺眼的泪珠抹去,心中刚刚一时的懊悔也因着她的反应消了去,他的女人,本该他护着的,瞧着她似是想要回报,突变得羞涩又大胆的动作,陆辰其他的心思也都淡去,伏身含住她娇娇嫩嫩的唇瓣。 第4章 陆辰来罗韵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直到一个月后,晋了洛染的位份为嫔。 瞧着时间已经够久了,洛染唤来青如,要去御花园里走走。 今日洛染穿着一身白色的流连百褶裙,上面绣着石蕊红色的花纹,显得她多了一分娇俏。她带着青如在御花园不过站了一刻钟,周兮的仪仗就从远处过来了。 洛染眼中闪过一抹笑,等着周兮的仪仗离她不三步处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浑身一颤,似乎有些害怕,有些紧张,眼中蕴着雾色,上前了一步,弯腰行礼,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嫔妾参见辰妃娘娘。” 仪仗上的轻纱被掀开来,露出周兮的侧脸,她转过来,看着洛染,勾了一抹笑,似温柔似冷笑:“本宫道是谁,原来是洛嫔,不知这当主子的滋味如何?可抵得上你在本宫宫中的时候?” 听着周兮讽刺的话,洛染眼睫颤了颤,泪珠聚在眼睫,要掉不掉,咬着唇瓣,弯着腰肢不敢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是嫔妾对不起娘娘。” 周兮的脸色顿时一冷,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她的脸,心中的怒火已经积压了一个月,瞧着眼前这张我见犹怜的脸,心中厌恶:“原来洛嫔还知道,本宫还以为你为了爬皇上的chuáng,就把什么都忘记了呢!” 洛染似乎有些受不住周兮话中的侮rǔ,身子不由得微微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幸好她身后的青如扶了她一把,唇瓣被她咬出了一滴血丝,轻声道:“嫔妾不敢忘记。” 周兮此时扶着紫芙的手下了仪仗,刚走到洛染面前,就听到她的话,当下讽笑:“不敢?趁着本宫午睡之时,用你那肮脏的身子爬了皇上的chuáng,你还有什么不敢!” 洛染的脸色因着她的话,一片惨白,玉手紧紧攥紧,骨节根根分明,只余指尖泛着一层粉色,她努力想要勾出一抹笑,却是做不到,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她楚楚可怜地,又羞又怒地反驳:“嫔、嫔妾不脏!” 周兮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越发愤怒,就是这-副样子,勾了皇上吗周兮本就是书香门第,却见不得人这副样子,不愿再忍,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口中啐道:“狐媚子!” 洛染本就蹲着太久,此时又被打了一巴掌,当下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一手捂着脸颊,青如一脸慌乱又心疼地扶着她,洛染靠在青如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一巴掌,周兮仍没有出气,却是懒得再自己动手,扶着紫芙的手,就要转身上仪仗,不过还是撂了一句:“跪着吧,你不是喜欢勾引皇上吗?跪到皇上让你起来!” 陆辰得了消息的的时候,已近午时,刚赶到御花园,就看见御花园里那个穿着白色罗衫裙,羸弱地跪在那里的女子,四周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些妃嫔。 “皇上驾到!” 一旁的妃嫔没有想到皇上真的来了,毕竟是辰妃亲自罚得洛染,原以为凭着皇上和辰妃的感情,今日洛染这委屈是受定了,她们才会赶来看戏。 “臣妾参见皇上!” 陆辰没有理会她们,两步走到洛染面前,只见她脸色泛白,唇瓣上那滴血丝已经gān涸,尤其是脸颊上那片红肿惹人注目,一看见他,眼泪不停地向下掉,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看着她这副láng狈的样子,陆辰只觉得心里冒着火气,自己昨日刚劝她多出来走走,今日就被罚跪,这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打横抱起洛染,陆辰压着火气,有些疼惜地说道:“没事了。” 陆辰还没有等到洛染的回话,只觉得脖颈上一阵凉意,随后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明明那么弱小,却带着一丝倔qiáng:“我不脏。” 还没等陆辰说话,她就又重复了一遍:“皇上,我身子不脏!” 怀中抱着的身子微微颤抖,陆辰只感觉心下一凉,周兮到底说了什么,才让洛染有这样的反应?她身子是否gān净,自己自然最清楚不过。 陆辰抱着洛染回宫,周兮太过了! 罗韵宫,医女将洛染双膝上的衣裙揭开,那里已经殷红一片,她本就细皮嫩肉,身上每一处都得了陆辰的欢心,跪了那么久,还是跪在石子路上,此时破了一些皮,血丝黏在衣裙上,医女的动作让她脸色一白。 洛染疼得眼中冒着泪丝,一手紧攥陆辰的衣袖,将自己的无助全部传递给陆辰,陆辰搂紧她,看着她的伤口,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医女给洛染上了药就退了下去,洛染趴在陆辰怀里,一言不发,就是默默地落着泪,这副样子让陆辰心中难受,闷着一口气在胸口,最终他说道:“你且等朕会儿。” 洛染泪眼朦胧地看向他,见他要走,脸上露出一片慌乱,来不及说话,只想着去拉住她,却是忘记双膝疼痛,未拉住陆辰,却是摔落下软榻。 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陆辰一惊,转身就见洛染瘫倒在地上,一双温玉细手撑着地面,脸上毫无血色,只余一片慘白,泪水打湿发丝,紧咬着唇瓣,见他转过来,眼睛泛着灼灼亮色,弱弱地低声哀求:“别走。” 陆辰心知她是误会了,将她抱起,轻柔放在软榻上,洛染像是受惊的小鸟,双手狠狠攥紧陆辰的衣袖,眼中闪着慌乱和哀求看着陆辰,娇娇弱弱地,又似乎恢复之前一样,怯生生地重复道:“别走。” 她这副模样,陆辰哪里舍得离开,只恨不得将她放在手心上哄着,将自己刚刚的行为解释给她听:“朕没有走,只是你受了委屈,朕总该替你讨的。” 洛染知道了他并不是生自己气,颤抖的身子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陆辰,细声细语地,带着刚刚哭泣的湿意:“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辰妃娘娘,她出气是应该的。”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洛染的泪就不由自主地向下流,眼中的委屈明明白白地呈现在陆辰面前,偏生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又带着祈求地看向他,磨得陆辰不知如何是好。 陆辰替她擦着泪,却是越发坚定了自己要替她讨回公道的心思,沉声道:“你别怕,这次是朕的疏忽,不会有下次了。” “你别去,辰妃娘娘会生气的。”说到这里,洛染的身子又是一抖,似乎是害怕极了周兮。 这番反应,让陆辰皱了皱眉,周兮到底对她做过什么,才让怀中的佳人对她如此害怕?陆辰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见不得她担心受怕的样子,安慰道:“好,朕听你的,快别哭了。” 洛染小心翼翼地看了陆辰一眼,见他真的放弃了去找辰妃,顿时松了一口气,破涕而笑,眼睛亮晶晶的,埋首在陆辰的脖颈中,嘴角微微翘起。 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让陆辰越发心疼她,眼神暗了暗,既然她对周兮心怀愧疚,不愿自己去找她,那么就提高她的位份吧,如此,周兮想找她的麻烦,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真的是比较坏的那种 女主是那种意识形成的,就是洛染是她、又不是她,这么说,懂吗?类似原文路人甲意识觉醒了那种 还有,位分高了,才是剧情开始的时候啊~太低了,没法斗啊 刚刚基友稿子写出来了,卡在了**部分 好难受,我只想说一句: 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断章狗!哼╭(╯^╰)╮ 啊!!!不语,你是天使吗?你是天使吧!!!感激不语的浅水!!爱你!! 感激各位小天使的雷雷和手榴弹,蠢星开心死了! 第5章 这日后,陆辰来后宫日日便到罗韵宫,其一是安抚洛染,其二是碰了这朵娇花,其他人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时隔两月,周兮再也按捺不住,带着宫人前往了御书房,皇上已经三月不曾到她的琉璃宫,再加上那日之后,他就晋了洛染那个贱婢为贵嫔,她哪里还不知道,皇上这是在怪她。 周兮眼中藏着一分屈rǔ,她仗着与皇上年少时的情谊,入宫不过短短一年就登上了一品妃位,更以皇上其名为封号,这后宫谁不让她三分,如今却在自己宫中让一宫婢爬了龙chuáng。 如今这后宫的人都在笑话她,她心中委屈,却无处可说,可偏偏皇上却只在当初赏了她一些珍宝作为补偿,连她的宫中去也不去一次。 刚到御书房,周兮就被小李子拦了下来,德公公在里面伺候,这外面都听小李子的,而小李子自然知道这辰妃是来做什么,想到这几日,皇上夜夜宿在罗韵宫,这辰妃是坐不住了。 “辰妃娘娘停步。” 周兮脚步一顿,她在御前的人面前,总是一副温柔如风的模样,此时也是一样,哪怕心中情绪万千,她依旧是笑得柔和,温声道:“小李公公,怎么了?” 小李子将腰弯了一些,眼中闪过暗芒,那日洛染脸上的红痕,他也是看到的,他恭敬却不谄媚地说道:“辰妃娘娘,皇上此时正召见大臣,怕是没有时间见你。” 周兮脸上的笑容有些冷了下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小李子一眼,眼神颇冷:“你还未进去禀告,又怎么知道皇上没有时间见本宫?” 小李子浅笑,没有将她的怒意放在眼里,他是御前的人,就算辰妃再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既然如此,那奴才就替娘娘进去禀报一声。” 周兮看着小李子走进御书房,握着紫芙的手,不禁紧了紧,刚刚那小李子眼中漫不经心,她也看在眼里,她不过是三月不见圣颜,这些奴才就已经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很快地,小李子就走了出来:“辰妃娘娘,皇上说,他现在没有时间见你。” 周兮脸色一白,皇上还从来没有这么公然打过她的脸,往日她也不是没有来过这御书房,何时这般难进了?周兮眼中多了一分委屈,心中对着洛染的怨恨更多了一分。 她勉qiáng稳住自己的身形,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既然皇上现在没有时间,那本宫就在这儿等着皇上!” 她愿意等,小李子自然不会撵她走,笑了一下:“辰妃娘娘请便。”说完,他就退回御书房门前站好。 周兮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御书房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近午时的时候,御书房前突然走来一个人,周兮看过去,本就等得浮躁的心情,看到来人之后,心中更是多了一丝火气。 小李子也看见她,上前一步,笑着问道:“青如姑娘,你怎么过来了?洛贵嫔有事?” 青如也看到了旁边站着的周兮,弯腰向她行了礼之后,才笑着对小李子说:“李公公,小主让奴婢来请皇上去罗韵宫用膳,不知李公公可否替奴婢去通传一声?” “好,青如姑娘稍等。” 周兮看着小李子对待这宫女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嘴脸,脸色突变,冷眼看着小李子的后背,虽未说话,可是那眼神却是泛着森森寒光。 一旁青如瞥了一眼周兮,心中原还在纳闷,为何这几日小主会让她来请皇上,现在看来,倒是小主算好了。 青如在等,周兮同样在等,皇上刚刚说没时间见她,那现在是否有时间去罗韵宫用膳? 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陆辰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陆辰的那一瞬间,周兮瞬间眼中充了泪,微微靠在身后的紫芙身上,就那样受伤地看着陆辰。 陆辰脚步一顿,淡漠地看向她:“何事?” 周兮敛了自己的神色,知道皇上最讨厌看见妃嫔哭哭啼啼的样子,勾起嘴角,牵qiáng地扯出一抹笑,可是她却不知道,陆辰最舍不得看见洛染落泪的样子,也最爱把洛染欺负得直掉眼泪。 “臣妾多日未见皇上,带了皇上最爱的梨苏糕……”周兮像往日一样,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陆辰没有去看她,而露出不满。 可是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陆辰打断:“朕还有事,辰妃先回去吧。” 还有事?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去陪那个贱婢用膳!周兮脸上的笑,浅了下去,在陆辰路过她的时候,突然拉住了陆辰的衣袖,也顾不得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红了眼眶,向着陆辰认错:“皇上,兮儿知错了,你别生兮儿的气。” 听到周兮的话,陆辰的神色才是一动,刚要转头去看她,一旁的青如看见,低头说了一声:“皇上,小主已经在等着你了。” 周兮手上的动作一顿,冷眼瞪向青如,陆辰转过来就看见她这副样子,又想起来,那日洛染受伤却是委曲求全的模样,心中一冷,甩开她的手:“朕知道了。” 话落,陆辰就越过她上了仪仗,周兮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连头也不回,只觉得口中苦涩蔓延到心底,不过就是短短三个月,她和皇上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呢? 刚进了罗韵宫,就看见洛染迎了上来,往日总是含着水雾的眸子突然扬起笑颜,陆辰只觉得心中火热,将刚刚的周兮忘到脑后,陪着她用了膳,亲眼瞧着她睡下,才回了御书房。 他走了没有多久,洛染就醒了来,一旁的青如扶着她的手,青如眼中闪过羡慕,就是一双玉手都是细腻白皙,仿佛透着温柔风意,还沉溺在细腻的触感中,就听见她细细软糯的声音:“皇上走了多久了?” 听着她没有丝毫在皇上面前怯弱的声音,青如低了低头:“半刻钟。” 洛染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斜靠在chuáng榻上,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眼角的笑轻轻泄出来,轻启朱唇:“怕是要好久看不见皇上了。” 青如错愕:“怎么会?凭着皇上对小主的心思,今夜也是要来的。”说到最后,青如脸上也染上嫣红,每夜罗韵宫的轻喘娇吟总是要到半夜才能停下。 她的话说完,洛染唇间的笑意越发浓,轻颤了一下睫毛,道:“你且等着看吧。” 第6章 周兮回到琉璃宫,碎了两个杯子后,也静了下心。 扯烂了那日陆辰曾夸过她绣得好看的手帕,目光沉静,细细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这洛染既然能拢得皇上圣心,定是有一番能耐,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对她不满,就那么孤身一人到了御花园?原是自己着了她的道。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兮心中也就静了下来,之前是因为她一时被气昏了脑,不然又怎么会着了洛染那么浅显的道。她能维持着这辰妃的荣耀不倒,自然不会心比天高,既然已经知道这洛染不容小觑,她就不会掉以轻心。 闭了闭眸子,再睁开,她又恢复往日那个温柔体贴的辰妃娘娘,她瞧了一眼铜镜中那张虽比不上洛染,却是jīng致清丽的脸,勾唇笑了笑,柔声吩咐道:“替本宫脱簪。” 身后的紫芙一愣,脱簪?意识到周兮想要做什么,有些不赞同:“娘娘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奴才,怎还要您亲自赔罪不成?” “她往日的确是个奴才,可如今却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宫就是忘了这一点,才犯了一个错。” 周兮抬手抽出自己发髻间的一支珠钗,一缕发丝散落下来,这后宫,什么位份,都不重要,只要得了那万人之尊的心,还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 紫芙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替她拆了头上的发簪。 晚风渐冷,傍晚的时候陆辰歇息在养心殿,却见德公公走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起了身,向外走去。 周兮一身素色单衣,披头散发地跪在台阶之下,陆辰见她这副样子,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做什么?” 瞧着陆辰出来,周兮心中松了一口气,皇上是念着她们之前的情分的,周兮微微红了眼眶,抿着唇露出一个笑:“皇上,你不要生兮儿的气。” 她这副qiáng颜欢笑的样子到底是勾起了陆辰的一分怜惜,他微微软了口气:“你可知错了?” 周兮知道皇上此时要什么答案,可她却不能说,她氤氲在眼眶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带着一分倔qiáng:“皇上若是说洛贵嫔一事,那兮儿不认错!兮儿没错!” 陆辰神色一冷,若是不知错,那她今日来gān什么? 周兮伸手擦了脸上的泪,带了一分年少时的娇纵:“皇上,兮儿愿意认错,是因为兮儿不愿意让皇上生气,不愿意和皇上生分了去,可是,皇上,你在兮儿宫中幸了洛贵嫔,可有想到兮儿的感受?她本就是背主,兮儿打她一巴掌,皇上就要生兮儿这么久的气吗?” 陆辰皱了一下眉,眼中冷意散了去,这事的确是他理亏在先,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陆辰眼神闪了闪,洛染的眼泪掉得让他心疼,他自然不愿委屈了她。 “你起来吧。日后莫要再寻她麻烦了。” 周兮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才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辰,藏着一分小女儿家的心思:“皇上,你不生气了吗?” “嗯。” 周兮嘴角终于笑开,她提起衣摆站起来,扑到陆辰怀里,环着他,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娇声抱怨道:“皇上,你吓坏兮儿了,兮儿还以为你真的不愿意理兮儿了。” 听着她故带娇俏的埋怨,陆辰拍了拍她的后背,心中却觉得有些乏味,视线朝着罗韵宫的方向看过去。 若是那个小女人撒起娇来,定是让人软到心中,让人恨不得将她想要的捧到她眼前。 消息传到罗韵宫的时候,青如才明白为何昨日洛染会这么说,青如皱着一张脸,看着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洛染,咬了咬牙,既然她能猜到辰妃的动作,也应该是想好应对的法子了。 不过半个月,宫中的风声就又全部都变了,前朝事多,陆辰少入后宫,自然是一切jiāo由周兮打理,既如此,洛染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青如看不下去,要去求见皇上,却每每被洛染拦下,青如问她原因,她却只浅笑着说一句,还不到时间。 这日,小李子进了罗韵宫,是为了替皇上送赏赐来,见到洛染变得单薄的身子,狠狠一皱眉,不免有些责怪:“你这是怎么了?为了得安身之所,将自己赔了进去,现如今,竟还要这般,你还不如当初只当那个宫女呢!” 洛染对着他笑,娇娇的,惹人心怜,只是之前被陆辰养出来的一分肉,早已不见,下巴越尖,显得那双水灵的眼睛越发大,亮得灼人,她只问了一句:“皇上何时得空?” 小李子觉得自己眼中涩意越深,他当初帮她是否做错了?当初即使她被人欺负,却还不至于现在这样,将一切心思都放在一人身上,小李子低着声音,道出了皇上的行踪:“明日,听着辰妃已经派人去请了皇上明日去用膳。” 小李子只听见她娇娇软糯的声音:“那就好。” 小李子走后,青如问她要做什么,洛染轻笑了一声:“到御花园里走走。” “现在?”青如错愕。 “是啊,若是明日,那就晚了。”洛染没理她的惊讶,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洛染点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眉眼间敛下了笑,只余那一抹羞怯,走在御花园中,瞧着周兮那仪仗稳稳落在荷花池旁,似是早就知道她要过来,特意等在那里一样。 洛染眼中携着不易察觉的笑,向着周兮走近,似莲花轻步,一摇一曳,缓缓弯下腰来,几个月的主子生活,洛染去了那丝小家子气,只是眼中依旧留着水雾:“参见辰妃娘娘。” 周兮唤她起来,洛染低着头,凑近了一些青如,似乎是对周兮有些害怕。 周兮走近她身侧,浅笑着:“洛贵嫔怎么要出来了?” 洛染怯生生地看着她,眼中氲着泪珠,只是她开口,却是带着娇软笑意:“自然是要出来了,不然多làng费娘娘的一番苦心。” 周兮的笑消了去,眼神微冷:“怎么,不装了?” 洛染咬着下唇,似乎是十分委屈:“皇上又不在这儿,嫔妾装给谁看?” 周兮心中多了一分郁气,轻轻柔柔地:“贱婢。” 洛染身子轻轻一颤,那眼中的泪就扑腾往下掉:“同为皇上嫔妃,娘娘又何必羞rǔ嫔妾?” 瞧着她装得这一副样子,周兮就恨不得撕了她的脸,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敢说,自己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居然也敢和她比,当初连进她屋里伺候的资格都没有! 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让人看了去,传到皇上耳里,指不定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呢? 余光瞥见那边走过来的男人,周兮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笑,一手不容抗拒地拉住了洛染,脸上一副忧心的神色:“洛贵嫔这是怎么了?”边说着,边把她朝着河边带。 洛染察觉到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随着她的动作,跟着两步就走到了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了一个评论,今天特意说一下 抢戏份的方法的确有很多种 可是这本书女主的任务就是攻略男主 之后每一个世界也不会变的,依旧是这个方法抢戏份 而且,这里的原世界是小说,小说中不管配角多牛bī,主线都是按照主角来得 除非和男女主纠缠,不然,哪里来的戏份 当然,也可以一直追杀男女主啊,当大反派,这样也是会有很多戏份 可是,这个就和我的文案是两个故事了 我写得就是,女主在每个小说中觉醒,然后攻略男主,来获得戏份 注明: 女主不是好人,女主不是好人,女主不是好人。 她真的不是好人! 女主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希望大家可以正确判断女主三观,不要让她误导你们,这只是一篇小说,女主人设就不是个好人 女主不是人类,不是人类,她类似数据产生的一个意识体,她没有三观。 这就是一本无脑渣、苏、慡文 所有配角都为女主服务。 言尽于此。 希望各位小天使可以愉快看文,看文本就是图个乐子,请不要让女主以及任何书中一个人物,气到各位小天使,各位小天使才是最重要的 咳,今天依旧是短小的星星,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星星是爱你们的,以及yy,我也是爱你的,我很希望小天使们喜欢我的小说,而且,我承认,女主的做法是不对的 我是想挽留你的,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哎,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到。 很抱歉,各位小天使,真的,这本书,女主三观可能不正确,小说只是一个咳咳的产物 而且,我知道,很多人喜欢这类的女主,并不是说,觉得她三观正确,只是因为这是一个慡文,类似(piao)男主,咳咳 本就是只是咳咳之物,你们不要坏了心情 感激菲菲和跃跃的深水,爱你们,么么哒,还有不语的手榴弹,么么,我的小天使,么么么么哒的雷雷,爱你哦~感激各位小天使对蠢星的支持,么么! 第7章 “洛贵嫔,你瞧这水可gān净?” 听到周兮不怀好意的话,洛染颤着眼睫,低声娇软回了一句:“gān净,娘娘又要如何?” 周兮抿唇一笑,眼中泛着冷光:“替你洗一洗你那肮脏的身子。” 洛染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慌乱,开始挣脱周兮的手,可是下一刻,一声惊呼,洛染就直直落入了水中。 “噗通——” 身后的男人直接下水去救她,周兮没有意外,这本就是她计划好的,可是!刚刚却不是她推的洛染下水!周兮瞧着自己手上被洛染刚刚看似挣扎,实则握紧时弄出的红痕,心中有着无尽的疑惑和凉意,脸色紧绷,这洛染到底是想做什么? “娘娘!”身后的紫芙一脸慌乱的扶住她,周兮终于回了神,瞧着一旁众人的脸色,尤其是青如哭哭啼啼的样子,脸色微微一白,洛染这一番动作,自己推她入水的罪名怕是如何都洗不掉了。 男人已经将洛染救了上来,洛染浑身湿漉漉的,显出她玲珑的身段,那人抱着洛染走近,脸上是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此时多了一分冷意,他皮笑着走近辰妃,喊了一句:“辰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这般美人也下得去手?” 因着怀中过分单薄的身子,和那软若无骨的腰肢,男人多瞧了一眼洛染,眼中微微有些惊艳,似雪的肌肤,泛白的樱唇,仙人玉姿,他阅美无数,今日与她一比,竟都成了那泥中的烂叶。 周兮看着男人抱着洛染的样子,眼中露出了笑,刚刚那一分慌乱也消了去:“原是小王爷,我们姐妹在御花园闲聊,洛贵嫔一时踩空,落了水,竟被你救了上来,也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 前半句,是在为自己辩解,后半句,又直指洛染清白。 周兮浅着笑,看着洛染昏迷不醒的样子,而小王爷陆煜却是神色不变,甚至是配合周兮的话,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是这样,倒是本王刚刚误会了辰妃娘娘。” 两人深浅对话着,可是一旁的宫人却是脸色惨白,望着洛染的眼神有同情,有怜惜,如此般美人,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被毁了清白,也不知皇上会怎么样对她。 这边御书房的陆辰刚忙完前朝的事,想着多日未见洛染,心中压着想念,准备前往罗韵宫看看佳人,却见德公公有些慌忙地走进来,陆辰神色一沉:“怎么了?” “辰妃娘娘和洛贵嫔在御花园偶遇,两人拉扯之间,洛贵嫔落了水。” 陆辰脸色巨变,就要往外走,可是余光看见德公公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眼神微暗,心中有丝怒气升起:“还有什么事?” 德公公咽了咽口水:“洛贵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闲王救了上来。” 陆辰一路心急如焚赶到罗韵宫,来不及去问是谁的错,也来不及去想德公公话中的意思,只想知道洛染此时情况是否安好。 罗韵宫里宫人忙里忙外,纷乱不堪,闲王和辰妃坐在一旁,众人见到陆辰进来,皆是一顿,随后跪下请安。 陆辰刚进正殿,正逢太医从内殿出来,太医还未行礼,就听见陆辰有些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说不出的烦躁和急促:“洛贵嫔如何了?可有醒来?” 太医一愣,忙低下头回答:“洛贵嫔虽然并未在水下待得太久,可是依旧进了不少水,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 陆辰脸色陡然一冷,手中的玉扳指几乎要被他捏碎,他才稳住心中的担忧,敛下自己外露的情绪。 就是如此,一旁坐着的周兮脸色也是不好看,她不信去通报的人会不说洛染是被闲王救出来的,谁人不知闲王最爱美人,这入水后的身子被外男搂在怀里,皇上他居然一点都不介意,只在乎她是否平安? 一旁的闲王也瞧明白了屋内的情形,眼中颇有些兴趣,向着屋内打量了一番,原以为只是一个寻常貌美的妃嫔,如今他这皇兄和辰妃的态度可不是如此,闲王挑了挑眉,他不过就是离京游玩半年,这后宫居然出了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想着刚刚自己抱着那女子时,细腻柔软的触感,闲王眼神深了深,倒是明白了皇兄为何这般态度了,勾了勾唇角,看着殿内情况变化。 陆辰静了心思,只冷眼瞥了一眼周兮,就走进内殿。内殿里暖色的烛光印在纱屏上,后面chuáng榻上的女子脸色惨白地躺在那里,屋内并无一人,只有陆辰走动的脚步声。 陆辰刚在chuáng榻前站定,他紧抿嘴唇,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丝冰凉,指尖碰触到的发丝带着一些湿意,衣裳是gān净的,应是回来之后,宫人替她换上的。 陆辰眼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悔恨来,前朝事情虽繁忙,又怎么会一点时间都没有,竟连着半个月都没有来看她,明知道她胆小又脆弱,却没将她放在眼前看着。 应了她,护她周全。却是让她连受了两次伤,明知道,周兮在后宫能站稳脚跟,又怎么会是良善之人?是自己错信了她。 她秀眉紧蹙着,似是陷入噩梦中,陆辰抚着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辰凝眉看去,是青如,手中捧着一碗药。陆辰伸出手:“朕来。” 青如不敢去看,将药碗递给陆辰后,低头退下。 陆辰坐到chuáng榻边,舀了一勺子药,喂到她嘴边,可她却是紧闭着嘴,陆辰将药碗放到一边,扶她起来,再去喂她,可她昏迷不醒,这药又怎么喂得进去。 陆辰心急,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染儿,喝药。” 可是洛染却丝毫没有动静,陆辰没辙,又想起那日她受伤喝药时,紧蹙着眉尖,一点点抿下去,忍不住落泪的模样,陆辰眼中多了一分怜惜,扬了声,让外面的人送进一些蜜饯来。 拂袖拿起一个蜜饯,放到洛染嘴边,动作不熟,轻碰到了她的唇瓣,惨白的唇染了一些蜜色,陆辰却是看不见,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诱哄道:“染儿,蜜饯,吃了不苦。” 洛染紧闭了眼睛,没有回应。 陆辰维持着那个动作,久久不动,静静看着她,良久,洛染方才轻颤了一下眼睫,陆辰心中一喜,凑近她,却见她并未醒来,似是遁入了梦魇,紧蹙着眉尖,眼角溢出了一滴泪,口中念念有词,吟出破破碎碎的声音。 第8章 陆辰伸手捻去了她眼角的晶莹,俯身去听她断断续续的话:“……皇上……别走……怕……我乖……不会惹辰妃娘娘生气……你不要不来看我……” 陆辰顿时心痛如绞,他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在前朝忙碌,她以为自己是那日原谅了周兮,不愿再来看她。不是的,那日她说这夏日太热,他想着忙完这段时间的事情,陪她去行宫避暑。 陆辰眼中浮着懊悔,即使再忙,他也应该来看她的,她心思敏感,总是容易多想,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青如将蜜饯送进来后,怕皇上再有吩咐,便没有再出去,此时见他神色不似厌了小主,反而多了几分怜惜,青如眼神微动,突兀就落了两行泪,跪在陆辰脚边。 “皇上,这段时间来,小主不进茶饭,总在半夜复醒过来,奴婢第二日收拾chuáng榻的时候,总会发现她打湿了半边枕头。小主虽未说,但是奴婢知道,她是害怕她做错了什么,您不愿再见她,不过半月以来,小主就消瘦了很多。” 陆辰眼中怜惜,扶着洛染的身子,轻飘飘的,比起半月前更显单薄,知了青如说的是事实,耳边青如的话还在继续。 “小主每日都透着窗户向御书房的方向看去,偶尔会想踏出宫门,却又停住。她是怕您忙碌,打搅了您。直到今日,李公公过来,小主才下了决心,去御书房找您,说是要去给您认错,求您不要不理她。” “可是到御花园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辰妃娘娘,辰妃言语侮rǔ了小主,小主因着尊卑,不敢反驳,可是没有想到,辰妃娘娘竟将小主带近河边,小主挣扎未果,才落了水。” 青如低着头,抹着泪,声音悲痛:“皇上,小主常说,她本就是辰妃宫中的一个奴才,得您宠爱,已是万幸。可是,皇上!小主如今连命都要赔进去了,求皇上替小主做主啊!再有下次,奴婢害怕再也见不到小主了啊!” 听着青如的话,陆辰只觉得自己心尖都在颤,染儿在宫中思虑了半个月,竟然将所有错责都往自己身上揽,还想去给自己赔罪?自己怎么就让她误会了呢? 听到最后一句,再也见不到她了,陆辰忽然被唤醒了一样,窗口一阵冷风chuī进来,陆辰只觉得自己背后一片凉意,是细汗入了衣袍,风chuī进的凉意,原来就是这一句话,都能让他紧张如此吗? 陆辰面色突然yīn郁暗沉,搂紧洛染在怀里,听着她不断重复的话,一遍一遍,指腹已擦不尽她的泪,半边袖子也已见湿,可是她的秀眉却是越皱越紧,整个人惨白无色,身子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 陆辰只觉得心中似一针一针扎着地疼,自己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貌,贪恋她这副身子,她心思敏感,又怎会察觉不到,怎么还傻傻得将一片真心奉上? 陆辰只见她神色突兀变得害怕绝望,哭着喊了一句:“皇上……你在哪啊……我害怕……” 陆辰心中一疼,一手扶着她,一手怜惜地替她擦掉眼泪:“我在这儿,别怕。” 怀中的佳人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渐渐平静了下来,那双细腻白皙的玉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让陆辰离不开,陆辰也不想离开。 陆辰在内殿安抚洛染,从午时到申时,外面的周兮和陆煜也就等了这么久,陆辰不发话,无人敢离开,哪怕周兮的脸色十分难看。 陆辰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大殿里瞬间黑压压地跪了一片,陆辰却只冷眼看向周兮,周兮面色一僵,知道他是听了人说是自己推了洛染入水,可是,周兮脸上多出一分不忿,洛染都已如此了,一道圣旨打入冷宫就行了,皇上为何还是对她有着怜惜!难道那张脸就这么吸引他吗! “是你推得她?” 周兮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醒神,上前两步跪在他脚边:“若是臣妾说不是臣妾,皇上相信臣妾吗?” 她眼眶微红,可是陆辰眼中却并无怜惜:“众目睽睽之下,你还需狡辩?” 众目睽睽?周兮抿着嘴,倔qiáng地不让眼眶中打着转的泪珠掉下来,她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里之前被洛染的弄出的红痕,早在这么长时间的等候下消了去,周兮心中微凉,这洛染敢污蔑她,是对自己的盛宠这么有信心吗? 周兮声音有些哽咽:“兮儿答应皇上的事情,何时失言过?皇上既已下令不许兮儿找她麻烦,兮儿又怎么去害她?皇上与兮儿相识多年,兮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皇上真的不了解吗?” 说到这里,周兮真的觉得有些委屈和伤心:“皇上与兮儿多年感情,竟敌不上与洛贵嫔的四月相识吗?” 她的一番真情流露却未能使陆辰想到过去的一分温情,陆辰去看陆煜,皱了一下眉,神色有些不好,若这不是他同胞亲弟,在他登基时,因他受伤,险些没命,他定是要罚他的,哪怕知道若不是他救了洛染,洛染很可能更加危险,可是,他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 “你当时看见了吗?”陆辰皱眉看向陆煜。 陆煜嬉皮笑脸地:“看见了,臣弟刚走到御花园,就看见辰妃瞥了我一眼,然后带着现在正躺里面的那个美人走到了河边,臣弟刚走近,就看见那美人挣扎着掉了下去。” 陆辰听他连着两声的“美人”,脸色有些黑,可是陆煜却是没看见一样,说到这个时候,他还颇有兴致地“啧”了一下,朝着陆辰说:“皇兄,臣弟替你去救这个美人的时候,你这辰妃可是连脸色都没变过呢,似乎是早有预料一样。” 陆辰对于他这个弟弟的玩世不恭早有体会,若是生气,他早就气死了,懒得理他,看向周兮,却见周兮不敢置信地瞪向陆煜,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说,这般□□luǒ地被人将心思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兮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之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气,还有一丝惧意和慌乱。 第9章 周兮抿着唇,她没有推洛染,哪怕她的确是想下手的。可是现如今,不会有人相信她,周兮看着陆辰淡漠的神情,她想辩解,却只觉得口中满是苦涩。 她是真的爱他。 所以不顾家族,不顾父亲意愿,远赴京城只为陪他左右。 可如今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他为了她不顾自己脸面,见她落水便认定是自己所害。 他竟连一丝信任都不曾给她。 周兮软了身子,跪坐在地上,眼中多了一分湿意,她却是浅笑着问陆辰:“皇上若不信兮儿,兮儿说再多也是枉然。皇上想怎么样?” 陆辰见了她眼底的湿意,却只想起刚刚洛染在梦魇中害怕绝望,陆辰眼中神色微冷:“如今天色已晚,那湖水应是凉了。” 周兮听出了他的意思,蹙着眉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向下掉,就听见他微凉的声音。 “也必是gān净的。” 周兮脸色瞬间惨白,愣愣然望着陆辰,一直滚落的泪珠也停了下来,衣袖无力地垂下来,染了地面上的灰尘。 ……gān净…… 他在说……她脏! 一旁的陆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这皇兄当真舍得,瞧着眼前周兮凄惨的模样,陆煜心中啧了一声,这美人虽毒,但是也的确甚美,美人嘛,总是有特权的。 陆煜最见不得美人垂泪,当下开口:“皇兄,这大晚上的,湖水可是冰凉,会要了人命的。” 周兮听见他的话,却不觉得感激,美眸含泪瞪向他,若不是他刚刚的一番话,皇上又何至于一分都不信她! 她这副样子,陆煜不仅没有将她的怒意放在心上,甚至因觉得她这副美人含泪的样子更得他心,冲她嬉笑一下。 周兮丢了一个嫌恶的眼神过去,不再看向他,别开眼去,却是没有看到陆煜在见到她那个眼神后,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微凉,眼中多了一丝讽意,却转瞬即逝。 陆辰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扳指,眼中多了一分思量,瞧了周兮一眼,终究是动了一分恻隐之心:“那就去了封号,在琉璃宫闭门思过三个月吧。” 说完,陆辰淡漠移开视线,原以为她还是曾经那个善良的兮儿,倒是他期望过高了。 周兮的脸色却瞬间惨白,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封号了,那个特殊的字眼,意味着她在皇上心中是特殊的,如今,皇上将它撤了去,是不是代表……其实她并无特别。 陆辰不再看向周兮,而是微皱眉看向陆煜:“你今日进宫作甚?” 知道陆辰是心中不慡,陆煜一脸的无辜:“看母后啊,不是皇兄说,母后她老人家想我了,让我经常进宫看看她老人家嘛。” “那还不快去?”陆辰没好气地冲陆煜斥道。 陆煜摸着鼻子退下,只是路过周兮的时候,斜眼瞧了她一眼,眼中并无温意,这周兮自幼便在皇兄面前装模做样,若不是他曾经亲眼看到她将小她两岁的庶妹推下水中,他怕是也会相信了她那副纯善的模样。 啧,纯善与否,他不在乎,只是那张美人皮上,若是冻得青青紫紫的,怕是不太好看。甩着腰间的穗子,陆煜朝着内殿撇去一记,出了罗韵宫的大门。 陆辰转身向内殿走去,身后周兮看着他,声音极小的呢喃了一句:“皇上……” 陆辰似并未听见,进了内殿,绕过屏风,坐在了洛染身旁。陆辰瞧着她,她似小心翼翼地习惯了,昏迷时,呼吸都浅不可闻,娇小单薄的身子陷在chuáng榻上,即使知道她并无生命危险,陆辰依旧忍不住地担忧。 不知守了多久,外面夜色已经渐深,虽是仍在夏日,可即使在这殿内,却依旧觉得身子有些冷意,陆辰将被子的边角掖了掖,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觉着些许疲累。 “咳咳……” 虚弱的轻咳声,将陆辰的心神拉回来,陆辰转过来的时候,洛染还未睁开眼睛,只是微蹙着眉尖,轻声咳嗽着,陆辰冲旁边侍候的人吩咐:“水!” 似乎是听见了陆辰的声音,洛染的咳嗽声突然就停了下来,长而翘的睫毛,一直轻颤,似乎是不敢睁开眼睛,陆辰亲眼看到她的眼睫染上了湿意,心中微疼,一手去扶她,轻唤了一声:“染儿。” 这一声似乎是吓到了她,眼睫上的泪珠瞬间掉落,但她也掀开了眼帘,望着陆辰,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藏着一分委屈,还有着一分欣喜,她一手拉住了陆辰垂在她手边的衣袖,似小猫轻挠一样,细声道: “皇上……咳咳……” 只是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又是一阵咳嗽,此时青如将水端了过来,陆辰接过,一手扶起她,坐在她的chuáng榻上,让她后背靠着自己,一手端着茶杯,让她喝水。 洛染一边喝着水,一边怯怯地盯着他,似乎是害怕他突然消失一般,陆辰眉头紧锁,一手扣着她极细的腰,沉声开口:“朕不走。” 顿了一下,他还是说道:“别怕。” 洛染眼中瞬间有了亮色,染着一层湿意,里面似是一片星辰,陆辰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似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灼伤了一般,想要避开她的视线,却是落了一吻在她额头上。 听着她毫无抱怨的,娇娇弱弱的一句:“皇上,我想你了。” 陆辰去了茶杯的手,一顿,终究轻轻落在她的青丝,温柔抚摸:“嗯。” 话音在嘴中转了一圈,陆辰看着她眼中亮晶晶的模样,最终还是开口解释了一番:“原打算忙过这段时间,带你去行宫避暑,却没想你落水,需要休养,怕是去不了。” 并不是不来见你,所以,你不用伤心。 洛染脸上似是多了一分血色,含着一丝期望,欣喜地仰头看他:“所以,皇上并不是厌了我?” 陆辰心中叹息一声,回答她:“没有。” 洛染轻咬着下唇,想掩饰自己现下的心情,可是嘴角的笑意却仍是透露了一分,她似是他多年前养的猫那样,乖巧柔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灵悦耳,不含一丝杂质。 “皇上,我好开心。” 偷偷睨了他一眼,又说道:“去不了也没关系,皇上在,就好了。” 陆辰抚着她的青丝,眼神微暗,心中似有一分触动,承诺她:“嗯,明年带你去。” 他从不轻易承诺人,若是承诺了,必会做到。 洛染靠在他身上,掩了眼中的流光,只细声细语地应了声:“好。” 第10章 洛染并未提到一句周兮,也并未提起自己是如何落水。可陆辰却是没有忘记,似乎是要补偿她,每日都会到罗韵宫陪她用膳。 周兮的禁闭,足足过了中秋宴,而洛染,也在此时被陆辰封了妃,并未有封号,唤为洛妃。 近三月的独宠,洛染在陆辰面前也多了一丝娇气,打不得,碰不到,就是轻轻说上一句,她那眼角的泪珠就往下掉,陆辰最受不住她这副样子,每每什么都依了她,就连夜间,不小心在她身上弄出一道红痕,陆辰也开始心疼,要她的动作越发轻柔,多了几分缠绵的味道。 周兮在琉璃宫待了三个月,再出来,这后宫早已物是人非。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手中的管理六宫的权利被夺,而接下这权利的人就是她最厌恶的洛染。 仪仗刚走到御花园,就远远听见那凉亭里传来悦耳的笑声和撒娇声,依依软软的,怕是任一个男人听见,心都要化了,可是周兮却没觉得哪里美好,觉得心中一片恶心。 偏生下一刻,她又听见另一道惹她厌恶的声音。 “这不是辰妃、哦,周妃的仪仗吗?怎么停在这儿了?” 周兮掀开轻纱,冷眼看去,陆煜穿着一身红衣,在这已入秋的时候,摇着他手中的那折扇,晃晃悠悠地走到她的仪仗下停住。 周兮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压着心中的厌恶鄙夷,她最是看不惯闲王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冷淡开口:“何时闲王管得这般宽了,本宫的仪仗在哪儿停,也需向你汇报?” 闲王脸上的痞笑不变,右手合上折扇,轻轻敲打在左手心,一脸的不敢当:“瞧周妃说的,本王不过一个亲王,哪里敢管周妃啊。” 陆煜贵为皇上亲弟,身为亲王,除了皇帝和太后,以及皇后,这天底下,也再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了,他原先封号为贤王,只不过是他自己求了“闲”一字。 话中的“哪敢”不过是讽刺周妃罢了,不待周妃脸色突变,陆煜又笑道:“既然周妃想停在这儿歇下脚,本王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开,其方向就是刚刚那笑声传来的地方。 周兮在他背后,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敬,她只是没有忍住,也不知为何,自从洛染那个贱婢上位之后,她越发心浮气躁。 洛染坐在陆辰身侧,娇娇地勾着他的脖颈,埋首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陆辰低声笑了起来,略显沙哑的低笑声,惹得洛染脸颊微红,似是那蜜心桃,渐渐成熟。 陆煜刚走到凉亭,就见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多瞥了一眼洛染那姝色娇艳的容貌,上前一步打断他们。 “臣弟参见皇兄。” 陆辰恢复往日淡漠的样子,抬手让他起来。洛染从陆辰身边站起身,盈盈地向着陆煜欠了欠身子,冲他笑开,娇声道:“闲王殿下。” 陆煜舌尖抵了抵牙根,受了这视觉冲击,还了个平礼,才腆着脸坐在了陆辰另一边。 洛染再坐下后,明显有些局促,敛着眼帘坐在陆辰身边,没了刚刚的娇嗔可人,只偶尔对陆辰乖巧一笑,不曾多看陆煜一眼。 她这副样子让陆辰颇感愉悦,他这胞弟的那张脸的确出众,自幼就讨父皇和母后喜欢,长大后更惹得一身桃花,就连周兮,虽说讨厌他,也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如今,他身边这巧人竟能当作看不到阿煜一样。 陆辰含笑低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眼露迷茫,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陆辰似了然地摇了摇头,凭着她自身这副姝色,的确无需为他人容貌惊艳。 陆煜坐在一旁,看着他皇兄这副作态,越觉得他身边那位佳人勾起了自己的兴趣,那日回府后,他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原是周兮宫中的一个二等丫鬟,怪不得周兮如此厌她。 不过,瞧着她那副比自己更甚一筹的容貌,陆煜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他若早些回京,怕是就能早些发现这般美人了。 陆煜偶尔投来的视线,洛染心知肚明,却是并未看他一眼,陆辰握着她的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洛染微微靠向他,视线向凉亭外的那一行人看去,似乎是看到了周兮铁青的脸色,她轻翘了一下唇角,低笑出声。 “怎么了?”陆辰一时没注意她,就听见她突然笑出声来,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洛染仰着脸面看向他,在这个衰败的季节里,整个人透着jīng神奕奕,她眼底清澈,缓缓摇头:“没什么。” 陆辰点点头,并未在意。倒是一旁的陆煜挑了挑眉,他明明看见这位洛妃瞧着周兮笑了,耸了耸肩,果然啊,能爬到这个位份上的女子,怎么可能简单呢?不过,陆煜脸上笑意加深,这倒是让他越发感兴趣了。 洛染并未在意陆煜的打量,被陆辰握着的玉手弯曲,在他手心挠了挠,惹得陆辰看向她:“可觉得无聊?” 洛染有些迟疑地看了陆煜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抿着唇说:“不,不会。”那副样子,口是心非得太明显。 陆辰知道是陆煜让她觉得不自在了,当下没有犹豫,看向陆煜:“你最近老往宫中跑什么?” “看母后啊!”陆煜一脸笑,丝毫不变。 陆辰扯了扯嘴角,冷笑:“一日看三次?” 陆煜摇着扇子的动作一顿,立刻讪笑着站起身,却是委屈道:“看来皇兄嫌我烦了,日后我一定尽量少入宫,母后那边就劳烦皇兄多照看了。” 听着他一番看似委屈的话,陆辰将手中刚拿起的核桃向他扔去,没好气道:“滚,三日去母后宫中一趟。” 陆煜笑着躲开这记核桃,作揖道:“是,听皇兄的。” 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洛染眼神暗了暗,如此看来,陆辰兄弟二人感情极好,不然,陆辰也容不得陆煜这般放肆。 洛染的指尖似乎轻点了两下,眼中又恢复清澈,朝着陆煜瞥了一眼,正巧撞上陆煜看过来的视线,两人视线jiāo错间,陆煜似乎是确定了什么,晃着腰间的穗子离开。 第11章 路过周兮的时候,陆煜又顿了一下,侧身笑道:“周妃还在这儿呢?” 周兮捏着手指,往日jīng心保养的指甲似是要被她扯断,仪仗未被放下,周兮高高在上地看向陆煜,知道他不过是在看她笑话,半分不想搭理他,咬牙切齿道:“闲王慢走!” 陆煜觉得无趣,双手jiāo叠枕在脑后,似是叹了一口气,晃悠离开。 那一声叹气却让周兮皱起了眉头,紧紧盯着陆煜的后背,……他是什么意思? 周兮猛然想起往日陆煜对自己似有似无的维护,还有上次他明明都以为是自己推的洛染,却还是替她求情,突然怒意席卷胸腔,嫌恶地瞪向陆煜,脸颊却泛起了红色。 “娘娘,你怎么了?” 下面传来紫芙的声音,周兮回了神,却依旧因为刚刚的念头心烦意乱,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回去吧。” “那……我们不过去了吗?” 周兮向凉亭看去,那里的两人依旧坐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周兮微咬唇瓣,心中又酸又妒,皇上往日总说政事繁忙,何时陪着自己这般长时间过。 刚这样想着,就看见那两人站起身来,然后相携向外走去,看清两人去的方向,周兮双手猛然一紧,那是御书房!他曾经说过,他不喜后宫女子到御书房去,她偶尔去过,却是将膳食送到就离开,却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 “昨日瞧你爱吃那糯米琵琶糍,今儿个,朕让御膳房又做了。”陆辰牵着洛染的手,随意说道,和她在一起,似总有说不完的话,就是这些细小的事,也会想着说两句。 洛染弯了弯眼睫,看向陆辰,眼中藏着一分羞涩,羞怯怯地说道:“谢谢皇上。” “无事。你身子弱……” 说话间,两人到了御书房,这段时间,洛染经常来,只坐在陆辰一旁,静静的不说话,陆辰吩咐人将屏风后面设了一张贵妃椅,让洛染在那里坐着,偶尔时间久了,却听不见她的声音,陆辰起身过来看,却见她手中还持着书籍,却是樱口微张,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今日也是如此,一道屏风隔着,洛染瞧了眼低头忙碌的陆辰,横卧在贵妃椅上,勾着一抹浅笑。 “七儿,查看戏份。” “目前戏份50%。” ** 罗韵宫,青如端着糕点走进来,捻起一个,轻放在洛染面前:“娘娘,尝尝。” 接过那块糕点,洛染却是没有尝下,而是想着原文中,周兮和陆辰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水到渠成的,这其中就有着闲王陆煜的身影,陆煜这人喜爱美色,见美人,他会心有怜意,所以那次才会入水救了自己。 哪怕认为是周兮推她入水,依旧会替她求情,左右不过是因为那张美人皮罢了。 在原文中,洛染并没有勇气勾搭上陆辰,一次被人欺负得紧了,她跑出去,却是撞上了闲王,之后闲王寻她,找了周兮要人,周兮也乐见其成,就将洛染送进了闲王府。 在原文中,洛染就只出现了这两次,一次是为了体现女主的真善美,一次就是利用她和闲王搭了线。 陆煜在书中也是一个重要的角色,若不是他的几次相救,周兮还不一定能得了陆辰的真心。 洛染抿了抿唇,将那块糕点放入口中。 一旁的青如瞧着她走神的模样,有些疑惑:“娘娘,你在想什么?” 洛染回了神:“没,只是突然想到,周妃最近似乎很安静?” “那日瞧见皇上陪着娘娘游御花园,回去之后就再无动静了。” 洛染一手托腮,撑起她那jīng巧的脸蛋,笑着问:“你觉着可正常?” 青如看着她脸上的笑,皱眉细想了一番,有些迟疑道:“如今皇上宠你,就算周妃想做什么,也无法。” 青如说得没错,可是周兮身为原文女主,总不会这般轻易放弃的。 “娘娘,内务府的张公公来了。” 洛染手中的动作一顿,轻笑着:“请到正殿。” 洛染走出来,就看见张公公一脸愁容地站在那里,见她出来,立刻行了个礼。 洛染坐下,才问他:“张公公今日来,可是有事?” “娘娘,上个月,你查看各宫用度时,说让各宫合着规矩来办。” 洛染眉眼柔和,静静地看着他,不解:“嗯,那今日是怎么了?有人不满?” 张公公顿了顿,迟疑地说:“今日周妃宫中的人,说我们内务府贪了她们宫中用度。” “怎么回事?可是发给琉璃宫的东西少了?”洛染咬着唇瓣,连忙问道,似乎是有些紧张。 这后宫的人都知道洛染的出身,自然就清楚洛染和周兮之间的恩怨,张公公低头说道:“娘娘,我们哪敢啊,给琉璃宫送去的用度都是合着规矩的,只是……” 洛染蹙了眉头:“只是什么?” “只是之前周妃管事的时候,送到琉璃宫的用度总会多上两成,如今将这两层减去了。” “这样吗?”洛染抿着嘴,似乎有些为难,“这情况周妃可知道?” “奴才哪敢说啊。”说这话的时候,张公公心中有些埋怨,周妃管事的时候,那是自己孝敬她的,如今她都多久没见圣颜了,居然还想要那么多的月奉,甚至不给他颜面,让个小太监将他斥得红脸。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莫要少了琉璃宫的用度,其他事,本宫来处理。” 见洛染将事担着了,张公公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好,奴才知道了。” “嗯。”他低着头,没有看到洛染眼底闪过的笑意,脸上的为难都透着漫不经心。 张公公走后,青如问她:“娘娘,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洛染掩嘴轻笑了一下:“管她作甚,任她去闹吧。” 青如有些担忧:“若是她去向皇上告状。” “欸!”洛染打断她,一脸的无辜茫然,“本宫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合着规矩罢了。” 青如哑然,瞧着她眼中的深意,觉得身子一阵冷寒,低了头。 娘娘等的就是周妃去告状吧。 第12章 洛染原以为周兮会忍下两月,再做打算,谁知她爆发得很快,有些不像她的往日的行事风格了。 刚领了月奉没两天,周兮就拦了陆辰去往罗韵宫的銮驾,她咬着唇,眼眶微红,站在陆辰的銮驾前面,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着向陆辰告状。 陆辰听着她的一番控诉,只敛了敛眉,心中甚至有丝欣慰,洛染过于娇弱,他原担忧她离了自己会受欺负,她心思敏感,受了委屈又从不与他说,他一直忧她过分忍让,闷坏了身子。如今她学着反击,不再一味忍受,倒是让他放下了心,不必过分担忧。 周兮看着陆辰,本以为他就算不盛怒,也会因着洛染不似他心中那般纯善而皱起眉头,如今,他却是一脸平静,尤其是那眼中不自然流露出的欣慰,让周兮心中又怒又疼。 他怎么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周兮红着眼眶,落着泪,周兮自己没有发现,她以前从不爱哭的,不知何时,她开始有意识地去学洛染的模样。 可是有了洛染正品在前,她这赝品自然不得陆辰喜爱,甚至之前的那一番情愫也随着她这副作态消了去。 陆辰领着周兮到了罗韵宫。 洛染听见通传声,本是奔出来,瞧见他身边的周兮,脚步一顿,神色瞬间黯然下来,打着jīng神向陆辰行礼之后,垂着头,站在一旁。 陆辰坐在位置上,就见她垂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心中一阵无力,唤她:“染儿,过来。” 洛染听见他的声音,瞬间抬起头来,眼中灰蒙蒙的,被水雾染湿,她抿着唇看了周兮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陆辰挪去。 直到走到陆辰身边,陆辰拉着她的手,似给了她一个定心丸一眼,洛染才露了笑颜,灿如桃夭。 见她笑了,陆辰眼中才似有些温意:“坐。” 另一边的位置已经被周兮占着了,青如搬来一个矮凳,就放在陆辰旁边,洛染坐下后,陆辰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周兮看在眼里,咬了咬舌尖,提醒道:“皇上……” 陆辰瞥了她一眼,眼中幽暗似湖,周兮瞬时顿住,咽了口中的话。 洛染心知他们的来意,面上努力露出一抹笑,眼底皆是不解:“皇上,是有什么事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害怕自己犯了错,惹得皇上不喜。 陆辰握紧了她的手,平淡地说:“周妃说你克扣了她宫中的用度,让朕主持公道。” 洛染有些着急,辩解道:“皇上,我没有!” “朕信你。” 陆辰拉下她激动得站起来的身子,他信她,路上的时候,他也以为是她有意,见着她后,却又觉得她依旧是那个需要自己护着的小娇儿。 洛染顺着陆辰坐了下来,可是周兮却是猛然站起来,不敢置信地喊道:“皇上!” 陆辰那一句话后,洛染不再说话,伏在陆辰的双膝上,任由陆辰轻抚她的青丝,她侧身看向周兮,眼角透着笑意,似是讥讽。 周兮被这一神色激怒,顾不得什么理智:“皇上,臣妾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臣妾宫中每一次的月奉用度都记录在册,皇上若不信,大可看看。” 陆辰没有理她,对着一旁的德公公吩咐:“去传内务府的人。” 张公公到了之后,就将上次和洛染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陆辰听着他的话,面无变化。可是周兮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她看向洛染,却见洛染贴着陆辰,眼中却是笑意,见她看过来,嘴角笑意加深。 周兮放在袖子中的手,狠狠掐紧,微微颤抖着。 就见洛染陡然换了一副表情,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的局促不安,怯怯地说道:“皇上,我、那日张公公有和我说过这事,可是,可是我却没有处理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怪你,你本就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更何况你没做错什么,无需道歉。” 陆辰打断她的话,见不得她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养了多日,才娇气了一些。瞧着她听了自己的话,眼角不自觉带着的喜意,陆辰嘴角溢出笑,她这副娇软的样子,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周兮感着手心的疼意,知道自己又着了洛染的道了,她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到底是如何,又为何早不说,若说她不是在等着这一天,自己如何都不相信! 可是洛染却没有想这么结束,她面朝周兮,犹豫道:“周妃娘娘,若是你对现在的月奉用度不满意,那,还是照着之前来吧。” 周兮怎么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不满意。可是还不等她开口反驳,就听见陆辰淡漠的声音:“不必了,你做得很好,没有厚此薄彼,一切依着规矩,很好。” 听着陆辰连着两声的很好,洛染悄悄红了脸颊,坐在陆辰旁边,娇娇地去拉他的手,将自己娇巧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待他抬眼看过来,又眉眼弯弯地冲他一笑。 周兮咬着舌尖,才让自己忍了这不公平,她管了这后宫一年,将众事打理妥当,又何时得过皇上一声称赞,如今这洛染不过是拾了自己的牙慧,居然就能得他赞不绝口。 周兮瞧了一眼他们二人相握的双手,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疼,不愿再待下去,她欠了欠身子,硬声道:“今日是臣妾不知真相,无理取闹了,臣妾告退!” 洛染似乎才意识到还有旁人在一样,抽出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站起来,颤了颤睫毛,对着周兮欠身,低着声音:“周妃慢走。” 瞬间少了手中的温软,陆辰眉尖微皱,冷眼看向周兮,就见她对洛染的行礼视而不见的样子,他知道洛染对着周兮是心怀愧疚的,可是,如今她们身份相当,无须被周兮这般折rǔ。 当初虽是洛染自荐,却也是自己做的决定,如今周兮这般,是对自己不满? 陆辰冷了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周兮,沉声道:“洛妃在向你行礼。” 周兮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望进他幽深的眸子,才反应过来,瞬间脸色白了白,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如今洛染和她身份相同,可是她心里却从来都是看不起洛染的。 周兮被陆辰的视线紧bī着,弯了腰,对着洛染行了平礼,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洛妃不必多礼。” 洛染抿着唇瓣站起来,看了一眼周兮,又看了一眼陆辰,在陆辰的注视下,终于鼓起勇气,站直了身子,受了周兮这一礼。 周兮走后,洛染浑身瘫软地靠在陆辰怀里,陆辰爱怜地点了点她,笑道:“没出息。” 洛染不依,却也知道陆辰的话没错,勾着他的脖颈,红着脸,将温软的唇印在他脸颊上,声音软软的,似滴着水:“有皇上就好了。” 陆辰扣着她的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深深刻在眼中,一字一句嘱咐道:“染儿,你要自己立起来,总有朕顾及不到的地方。” 洛染却是瞬间红了眼眶,她娇娇地凑近他,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泪,没有丝毫犹豫:“我不要,染儿护不住自己,所以皇上一定不要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陆辰只觉得心中似有一股热流,眼中怜爱之意更甚,只能依着她:“好,朕护着你。” 洛染瞬间破涕为笑,宫人早已退下,洛染勾着他,眼中皆是娇软媚意,她黏糊糊地凑近他,一个一个轻巧又磨人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往下,往下。 陆辰任她在自己身上折腾,每每这个时候的她,总是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似感觉喉咙间被什么湿软的一滑,陆辰眼神幽深,喉咙间上下滑动,却是让她找到什么好玩的玩具。 她停在了那里,用贝齿轻轻的磨,伸出舌尖试探地轻点了一下,陆辰的呼吸瞬间变重,拉过她压在身下,只见她眼底无辜又勾人的神色,陆辰心中火热,凑近她的耳畔,带着一些暗沉沙哑的声音: “别哭。” 洛染勾着他脖颈,咬着唇瓣,大胆又羞涩。 轻纱放下,素衣垂落。这一夜,任洛染如何娇娇求饶,哭得嗓音沙哑,陆辰都没有放过她。 陆辰刚踏出罗韵宫,德公公就附在他的耳边:“皇上,听说太后要见洛妃娘娘。” 陆辰上銮驾的动作似乎一顿,又毫无异样地登上。只是无人看见的时候,他微皱起眉头,母后从来不见后妃,怎么突然想起见染儿了? 第13章 洛染醒来的时候,时间早已近午时,青如走上前:“娘娘,太后让你去慈宁宫一趟。” 洛染眉眼间还透着零零散散的媚意,玉手无力地扶上青如的手,声音拉长:“太后?” 青如低下头,不去看她:“是的。” 有些想不到这位为何要见她,要知道,就是原文中,太后也并未出现过几次,只是一点,这位太后十分疼爱陆煜这个幼子。 “知道了。” 洛染并未穿着她往常最爱的那一身素白色罗衫,而是换了一身嫩huáng色,太后这个年龄总是不爱那些白色的。 虽然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可是却也没有为难她,她刚到慈宁宫,就被嬷嬷领了进去,太后正在用膳,陆煜陪在一旁,见她进来,斜眼冲她看过来。 洛染瞬间了然太后为何要见她了。 洛染脚步一顿,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嬷嬷,迟疑地不愿走上前,皇上不在,此时有外男,虽说是闲王是皇上的亲兄弟,却依旧需要避嫌。 太后已经看到她了,冷淡瞥了她一眼。 洛染不再犹豫,上前两步,弯腰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皱了皱眉,她是不愿见洛染的,毕竟洛染是婢女出身,只要她不在自己眼前晃悠,皇帝如何宠爱她,也与自己无关,可是今日煜儿却是几番提起她。 她是看着煜儿长大的,煜儿什么心思,她当然一清二楚,早就听说了,这位洛妃那一张脸美若天仙,就连素有美人之称的周兮都对她忌惮万分。煜儿怕是同皇帝一样,看上她那张脸了。 太后心中是不愿陆煜同陆辰有什么不合的,可是却一直觉得自己帮着陆辰登上皇位,对着陆煜有愧疚,什么都想依着他,不过是见一面,有她在场,也无妨。 瞧着洛染行礼的时间过久了,身子不经意间晃了一下,陆煜轻轻碰了一下太后的手臂,太后瞪了他一眼,陆煜讨好地笑了笑,太后才对着洛染说:“起来吧。” 洛染抿着唇站起来,太后不是皇上,她在皇上面前的那一番表现,皇上可能对她怜惜,太后却只会腻味,洛染什么都没做,只低着头站在一边,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讨不得太后的欢心,原文中周兮的身份都不够太后看上眼的,更何况她呢。 太后看着陆煜对她挤眉弄眼,心中不耐,却还是顺着他:“洛妃应是没有用膳吧,坐下一起用吧。” 洛染刚想拒绝,就看太后冷凝的神色,颤了颤眼睫,没有多说,坐在了太后的另一旁,正巧坐在陆煜的对面。 陆煜对着洛染装出的这副小白花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却也没在太后面前揭穿她,配合她演戏。 洛染并没有用多少,自从用公筷为太后夹菜,被拒绝后,只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膳食,不多说一句话,突兀觉得桌子之下的脚尖似乎被人抵了一下。 洛染的动作一顿,却是没有露出异样,继续用膳。 陆煜看着她这副样子,越发起了玩心,又碰了她一下,洛染的眼神瞬间变冷,只是她低着头,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就在陆煜又一次去碰她的时候,她猛然踩住了陆煜的脚趾,狠狠一拧,用了十二分的劲,陆煜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措不及防间闷哼出声,又很快地咽了下去。 太后看向他,见他脸色不好,锁着眉尖:“煜儿,你怎么了?” 陆煜瞧着洛染因为听见太后的话抬起头来,从起初的迷茫到担忧的神色,扯着嘴皮,道:“儿臣没事,母后不必担心。” 洛染一脸担忧:“太后,臣妾瞧着闲王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不如请太医来瞧瞧吧。” 说这话的时候,洛染脚下的动作却是毫不留情,闲王咬着牙,眉眼都皱在一起,终于抽出自己的脚,才咬牙切齿道:“不用不用,本王没事,劳烦、洛妃担心了!” 洛染咬着唇瓣,身子缩了缩,怯怯地,努力微笑着:“闲王多礼了。”说完低下头,不再看向他。 太后还在关心他,陆煜却是将心神都放在了洛染身上,洛染在无人注意的空当,抬头瞥了他一眼,极冷。 陆煜却是毫不在意,甚至刚刚因着疼痛升起的一分怒意也不知不觉消了去。 “皇上驾到!” 通传声突然响起,在坐的人,除了洛染都微微变了脸色,洛染此时才轻笑,引得陆煜多看她一眼。 陆辰走进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洛染,其次就是陆煜,眉头紧锁,上前对着太后行礼:“母后。” 太后对他点了点头,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起来吧。” 洛染看见他,瞬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臣妾参见皇上。” 陆辰单手扶起她,然后坐在了她的一旁,瞥了一眼陆煜,眼神渐深,似乎是随意问道:“母后今日见洛妃,是有何事?” 太后虽然心虚,却也霸道惯了,当下冷着脸回道:“听闻皇帝最近盛宠一名后宫女子,就连去御书房都带着,哀家心里好奇,召她来见见,可有不妥?” 陆辰从不将太后的冷脸放在眼中,他知道太后不是不疼爱他,只是更疼爱陆煜,并且习惯了疼爱陆煜,只是他依旧难免会觉得失落,失落多了,也就失望了,不再期待了。 “母后想见洛妃,自无不妥,只是,为何选在皇弟在的时候?” 太后想要避开他的问题,他就直接问,陆辰神色淡漠,却是直直看向太后,不容她闪躲。 太后脸色一僵:“皇上这是在质问哀家?” 陆辰眼神幽幽,却并未说话。 太后率先移开视线,心中对着陆辰有些不满,当着后妃的面这么质问她,可有将她放在眼里? 陆煜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连忙说道:“皇兄,臣弟只是凑巧地遇上了洛妃,皇兄莫要和母后置气。” 皇兄自小就被当作储君培养,养在父皇身边的日子远比跟在母后时间久,自小冷清,对自己尚算好,母后其实也就是嘴硬心软,只是皇兄又怎么会特意去说那两句软话,所以两人的相处时,总是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僵持。 陆煜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辰直接冷眼看向他,陆煜一缩,不敢多嘴,皇兄不好对母后发火,却不会对自己留情。 “皇上……”洛染轻轻拉了拉陆辰的手臂,眼睫轻颤,唤了他一声。 陆辰一顿,看向她有些怯怯的样子,还是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在进来时,看到陆煜那一瞬间,心中猛然间升起的怒火。 太过荒诞了! 母后了解陆煜,难道他会不了解?只是他没有想到,母后居然连这事都依着他! 怒火和失望的jiāo错,陆辰突然感觉十分无力和疲累,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拉着洛染起身,淡漠看向太后:“日后不要让她来慈宁宫。” 太后想要反驳,却是在看到他眼底的失望的时候,瞬间愣住。 直到陆辰带着洛染走出,太后依旧是那副愣然的模样,陆煜看了一眼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他并无其他心思,只是觉得洛染那一张脸好看罢了,万没有想到皇兄将她看得这般重。 陆煜有些讪讪地说道:“母后,你不要担心,皇兄就是在生儿臣的气,待会儿臣就去向皇兄道歉,日后绝不再这般让母后为难了。” 太后想嘴硬地说,不要去。可是依旧放任陆煜离开,她终究是害怕的,那是她第一个孩子,所有的期待都给了他,她疼爱煜儿,更多的还是愧疚。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只是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 陆辰带着洛染离开,没有乘坐銮驾,洛染紧跟着他,他虽然脸色如常,可是心中并不平静,他步子迈的大,洛染跟在身后有些困难,陆辰突然停下,洛染猛然撞上他的后背。 洛染一手捂着额头,微微喘着气,不解地看向他:“皇上,怎么了?”她眼中全是茫然,似乎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辰敛下眼帘,拿开她的手,轻轻抚上去,微微有些心疼,却是压着自己情绪,淡漠问她:“你觉得闲王如何?” “闲王?”洛染小脸皱在了一起,不明白陆辰为何这般问她。 “嗯。”陆辰捏着自己的玉扳指,等着她的回答,太后的一番举动终究是影响到他了。陆辰垂着的眸色深暗,看到了陆煜,为何不躲开? 洛染皱眉苦想,实在想不出来,拉着陆辰的衣袖,委屈道:“我不知道啊。” 陆辰一怔,刚刚心中的一番憋闷因着她的话,瞬间消散。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只是见过了三面罢了。 “没事,是朕想岔了。”陆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洛染勾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凑近他,仰着脸蛋问他:“你不生气了吗?” 陆辰轻笑了一声,否认道:“没生气。” 洛染在他面前最是乖巧,偷瞄了他一眼,应声:“哦。”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戏份特别少,你们不要担心,她坏不坏,哈哈 听说,晋江要升级了 主要针对咸蛋(现代**),好像是说,要把咸蛋分出去一个频道 那样的话,还是挺友好的,就像是言情一样,有咸盐和欢颜 读者想看书,也好找 第14章 一旁的銮驾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 陆辰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吧,你还未用午膳吧?” “用了一些。”洛染坦诚,刚刚在慈宁宫,她陪着太后,用了一些。 “再陪朕用一些。” 此时已过了午时了,洛染撅嘴,有些心疼:“皇上还未用膳?” 陆辰发现自己喜欢听她的关心,这样,似乎她的所有心神都在自己身上。 “嗯。” 洛染陪着陆辰坐在銮驾,突然想到什么,脸颊染上晕红,目光热忱地看向陆辰,藏着一丝羞涩:“皇上、皇上是因为担心我,才没用午膳的吗?” 陆辰怔了怔,他因为担心她,才未用午膳的吗?好像的确如此,从早上知道母后要见她,就连上朝的时候都在心神不宁。 她性子柔弱无辜,担忧母后会对她冷脸,让她受委屈,担忧她又胡思乱想,为母后的态度难受。所以下朝后,早早赶到慈宁宫,想见她。 她娇娇地望着自己,眼神期待,陆辰只想满足她,点了点头,看着她眼中瞬间绽开的笑颜,亮色灼灼,陆辰嘴角也溢出一分笑,心思平静,目光柔和。 洛染笑开,一张脸灿若chūn桃,软软地依在陆辰身边,陆辰瞧着她这副模样,却是突然想到今日慈宁宫的事情,几不可察地蹙了眉。 陆煜为何这段时间经常往宫中跑,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借着太后的手,直接将洛染叫了去,往日他爱美人的毛病,陆辰觉得无伤大雅,如今看来,的确是应该改改了。 御书房,陆煜站在下面,瞧了陆辰一眼,他处理着朝政,头都没有抬一下,陆煜摸摸鼻子,冲着德公公挤眉弄眼,想让他替自己说说好话,可是德公公却将头一低,当作没看到。 陆煜嘴角一抽,只好自己开口:“皇兄,你还气着?” 陆辰没理他,不过已经开了头,接下来的话就很容易说出口了,陆煜上前两步讪笑道:“皇兄,臣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洛妃很好看,想多看两眼。” 这句话终于让陆辰抬起头,他目光冷凝,幽暗地看着陆煜,久久不说话。 陆煜脸上的笑顿了顿,消了去,意识到陆辰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陆辰威压深重,却也不曾这般对他冷脸过,陆煜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认错,并且绝了自己的念想,可是陆辰的这番表现,却是让他对洛染越发感兴趣。 陆煜敛下眉,眼神微微闪烁,去了嬉皮笑脸:“皇兄,臣弟的毛病您也知道,这次是臣弟过了,绝不敢再有下次。” “阿煜,你在想什么,朕会不知道?” 陆辰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却透着一丝失望。 陆煜的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无事般说道:“皇兄,你不信我?” 陆辰后靠在椅背,双手紧紧扣在椅柄上,睨望着他:“朕从未怀疑你。” 陆煜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陆辰又说: “别去碰她。” 陆煜低垂着头,眼中神色明明暗暗,越是阻他,他反倒是越想试试:“臣弟遵旨!” 陆辰眉头紧锁,他的确是了解陆煜,也知道刚刚那一番话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可是他却依旧是告诫了他。 陆辰看着陆煜走出去,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凑折,良久不动,一滴墨水滴在白色的纸面上,他才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准”。 半个月后,陆煜在御花园偶遇洛染。 她站在花丛中央,仙人玉姿,手中拿了一支木芍药,灼灼艳红,称得她皎洁如白月,她对着婢女巧笑如嫣,陆煜眼中只映着她嘴角的一抹笑,似是chūn日里那一支桃花。 他走近后,她似乎才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浅了下来,温婉地冲他点点头,靠着婢女不再看向他。 陆煜两步走近她,笑:“洛妃娘娘。” 她扶着婢女退后了两步,才缓缓欠了身,声音娇软,却并无在皇兄面前的媚色。 “闲王殿下。” 陆煜心中不知是何感想,倒是起了几分疑惑,这洛妃是真的如此喜皇兄吗?他四处一瞥,知道她身边的婢女是她心腹,也无需她屏蔽宫人。 意味不明地说道:“洛妃好本事,竟能让皇兄给本王赐婚。” 陆煜望着她,心中有着一丝闷,自皇兄登基,从未提起他婚事,半个月的赐婚圣旨,说与洛妃无关,他都不信。 洛染微有些诧异,原文中的陆煜并未成亲,不过洛染却是樱唇勾起一抹幅度,浅浅柔柔,让人看着心生欢喜:“王爷后院无人,皇上也是担心无人知王爷冷暖,一番好心,王爷莫怪。” 陆煜嗤笑一声,这番话她说他听,却是谁也不信。他晃着自己手中的折扇,走近她一步,轻笑道:“洛妃何必拿这番话搪塞本王,本王的后院不差女人。”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离得洛染极近,青如脸色一变,想拦他,却瞧着他眼底的神色,笑意不达眼底,青如打了个寒颤,差点忘了,这位也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子。 他伏下身子,凑近洛染的耳畔,与她亲密无间,看着她小巧粉嫩的耳垂,眼神微深,一字一顿地说着:“只是差了你这样的美人。” 洛染感着耳边温热的气息,脸上的笑不变,伸出手指轻轻地抵着他的胸膛,力道不大,却让陆煜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洛染仰着脸蛋看他,眼中都是温软可人的神色,娇娇涩涩地,似有些遗憾:“可惜呀,你来晚了。” 陆煜手上的动作一顿,错愕地看向她,心中有些波动,晚了?她是什么意思?若是自己早些回京,就不晚了? 陆煜突兀想起自己之前查到的事情,洛染她是自荐枕席。心中的波动越发大,所以她只是想找个避湾?当时只有皇兄,所以她选了皇兄。 ……若是自己早些回京,也许会…… “皇上!” 她欢喜悦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陆煜的思绪,陆煜亲眼看着她似欢腾的鸟儿扑进皇兄的怀里,皇兄搂着她的腰,她双手勾上皇兄的脖颈,轻纱随之滑落,露出她白皙细腻的玉腕。 她脸上带着依软的笑,热枕地看着皇兄,似是再也看不见其他事物一样。 陆煜捻了下腰间的穗子,望着他们,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却眼神幽暗,在某一刻,像极了陆辰。 陆煜很清楚,她是装的。 “你怎么在这儿?” 陆辰搂着洛染,可是视线却紧紧锁在陆煜身上,他刚到御花园就看见陆煜和洛染站的极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煜也并没有心虚,上前一步:“这不是皇兄给臣弟赐了婚,臣弟趁着成亲前的这段时间,多进宫陪陪母后。” 陆煜说这话的时候,抬眼望向陆辰,似有些不满。 陆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没有再说什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洛染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陆煜朝洛染看去,撞上她望过来的眼神,似讽似笑。 陆煜心中一突,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直到身后传来: “闲王这是不舍?” 听声闻人,陆煜撇了撇嘴,刚刚心中的一分异样也消了去,又似往常一样,转过去,望着眼前的美人,心中多了一丝腻味。 早些年,这周兮还有些仙气,虽心思深,但是比起别人来,也算多了分与众不同,他也愿帮她,护她,可如今,不过是一个洛染,她就如此急躁,倒是多了几分俗不可耐。 陆煜心中何想,却并未表现出来,轻笑道:“原是周妃娘娘。” 周兮没有乘仪仗,她在远处梅林,将这边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陆煜一步步bī近洛染,她自是明白,凭着陆煜的心性,应是看上洛染了。 周兮咬着唇瓣,心中多了几分幽怨和气愤,不过就是一张脸,竟勾得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真是个狐媚子! 心中想着,她看着陆煜的眼神就不由得带了几分幽怨。 第15章 陆煜挑了挑眉,这周兮是怎的?往日不是嫌弃他万分吗?陆煜常年混迹女人堆里,对女人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瞧着周兮脸上带着的一丝红晕,似气似怨,就知她是对自己起了心思。 周兮自认知晓了陆煜对自己的情愫,也不在他面前伪装,坦言斥道:“洛染不过长着一张好脸蛋,却是奴才出身,身上一股低贱胚子的味,总也散不去。她既已成了皇上的女人,却还是勾着你,当真是水性杨花!” 陆煜还未说话,周兮抿了抿唇,知道男人都是要说好话的,只是她撇不下脸面,素手敛了发丝,向一旁的木芍药看去,脸颊和耳畔处多了一丝红晕,说道:“往日你待本宫的好,本宫都是知道的。” 陆煜明了她的意思,顿时心中一阵恶寒,他虽喜美人,却也知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这美人还是他人妇。 她这于他的态度前后差距过大,可切莫说是因为他往日对她的维护,当初皇兄对她盛宠时,也不见她念他一分好,如今,皇兄另宠他人,她倒是想起往事了。 若说这水性杨花,陆煜低笑了一声,眼中讽意一闪而过,比起洛染被自己看穿后的坦然,周兮这一番做作,倒是又当又立。 “娘娘此话何意?本王倒是不懂了。” 陆煜一脸无辜茫然地看着周兮,似是不解她这话是何意。 周兮紧咬着下唇,脸色涨得通红,别扭地丢下一句:“本宫知你心意了。”说完,带着婢女转身离开,似乎是在害羞。 在她背后,陆煜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突然抖了抖身子,伸出手去轻弹手臂上的jī皮疙瘩。 紫芙扶着周兮往着琉璃宫去,咬着牙,忍了半天,已经没有忍住,低着头掩着自己眼中的情绪问道:“娘娘,你今天和闲王殿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兮脸上的红晕还未消去,此时又红了起来,她拿着手帕轻掩了一下嘴角,挡住自己不自觉扬起的幅度,眼中微微有些得意。 这洛染不就是仗着她那张脸吗?爬了皇上的chuáng,夺了自己的宠爱,此时还想着勾引陆煜,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陆煜喜欢的是自己吧。 这般想着,周兮只觉得身心舒畅,连之前在洛染那受得气,也全消了去。 她没在意紫芙的问题,轻飘飘地一句:“没什么。”就打发了她。 紫芙低着头,咬紧了自己的舌尖。 她自幼服侍周兮,也是幼时认识了还是少年郎的陆辰,在她眼中,皇上是天人般的人物,自己一个奴才如何也配不上。 可是,洛染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一直的心思终有动摇,却也因为主仆情深,不愿负了周兮,可是如今周兮对着陆煜的一番话,彻底让她起了心思,她眸子闪烁,有了借口。 娘娘这般,怎得对起皇上? 御书房中,陆辰并没有处理朝政,而是躺在那屏风后的贵妃椅上,洛染伏在他身侧,她身子娇小,陆辰将她抱了个满怀,抚着她的青丝,陆辰问她: “怎会和闲王在一起?” 洛染转了个身,面对他,仰脸看着他:“皇上让我等您,可您久不来,我便去折了支花。” 这只是前言,说到这儿,洛染蹙起眉尖,尚有些不解:“闲王殿下便和我说‘洛妃好本事,竟能让皇兄给本王赐婚。’,皇上,闲王殿下是何意思?他被赐婚与我有关?” “没。”陆辰先回答了她,才想起当日那事,她并不知情,如今陆煜对她说这话,她茫然倒是应该的。 陆辰敛了眼帘,伸手去拿一旁的糕点,顿了顿,才似不在意地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皇上担忧无人知他冷暖,一番好意,让他莫怪。皇上,我这样说可以吗?” 洛染仰着脸望他,眼睫羞而怯地阖颤,脸上带着一些期待,是想要他的夸奖。 陆辰紧捏着糕点,这时松开,才发现糕点依然成了碎屑,重拿起一块,喂给她,似是奖励,后轻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温笑:“很好,染儿说的很好。” 得了他的夸奖,她一脸喜色,高兴地将自己埋在他怀里。 陆辰揽着她,知她自卑于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处处小心,害怕担忧自己做错说错什么,眼中多了一分怜意,她得他盛宠,不该如此小心的,该活得张扬些。 这日后,陆辰突然常往罗韵宫送赏赐过去,没有缘由,只是瞧着架势,恨不得将私库的东西都送了去,宫中人都微有吃惊,往日皇上宠人,从未这般过,这洛妃,算是爬上枝头成凤凰了。 “娘娘!” 洛染正在试着陆辰刚让人送来的衣物,青如就急躁跑进来,脸上似喜似忧,让洛染微挑眉,挥手退了下人,背着身,问她:“出什么事了?这般神色。” “娘娘,今日琉璃宫的紫芙去御书房给皇上送膳食,却被皇上撵了出来。” 洛染终于坐到了软榻上,微斜睨了她一眼,知她还有下文,也不急着开口。 青如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却还是隐着幸灾乐祸道:“听说,紫芙被赶出来的时候,似是衣衫不整。” 洛染想起了原文中,紫芙是心悦皇上的,可是她却并没有动作,反倒是一直帮着周兮争宠,用书中的话说,她是自卑的,陆辰和周兮才是天作之合。 如今,应是受了她的刺激,再加上周兮与陆辰之间的感情并不如原著般,所以才会学着她,去自荐枕席,只是没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犬。 洛染翘了翘唇角,陆辰身为男主,自然不会是心性不坚之人,她当初也不过是占了这张脸的便宜,更何况,洛染抚着自己的唇瓣,眼中似有些妖冶,撩人心弦。 “周妃可知道这事了?” 洛染抹了脑中的念头,轻抬眸,问青如。 青如点头:“自然是知道了,听说周妃受了打击,此时正在宫中哭呢。”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皇上似乎是迁怒了周妃,责她没有管好自己的宫人。” 洛染当初的事后,其实宫中不少人动了心思,如今紫芙这一出,反倒是打消了这些人的念头。原爬chuáng一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娘娘,我们此时应该怎么办?” 洛染懂她意思,是问她是否火上浇油,洛染轻挥手:“我们不需要做什么,等着吧,圣驾马上就要到了。” 青如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现在出了这事,皇上还会有心思到罗韵宫来? 洛染察觉到她的眼神,却是淡笑不语。 第16章 不过午时,銮驾就停在了罗韵宫外,青如惊觉洛染拿捏皇上心思了得,也死心塌地的跟从她,不再起二心。 陆辰脸色冷峻,紧锁的眉头示着他心情不好,缕缕一丝怒意隐在眉间,抬脚跨进了罗韵宫。 洛染去迎他,自是瞧见了他的脸色,抿着唇,有些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怯生生地向他行礼。 陆辰原有些不悦的心思一顿,缓了神色,拉过她做到软塌上,尽量缓和语气问她:“可用了午膳?” 洛染点头:“用过了。” 宫中的人退了下去,洛染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怒意并不是对着自己后,才轻轻地、试探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见陆辰没有阻她,她才放下心,问道: “皇上,您还气着吗?” 陆辰方想起,洛染掌管着后宫,自然是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了,刚刚那般小心翼翼,也是怕自己迁怒于她,毕竟,她当初也是做了和紫芙一样的事情。 陆辰否认:“不。” 洛染有些不信,也有些失落地垂下头:“皇上……是不是很讨厌……” 她话没有说全,陆辰却是知道了她想说什么,手指轻封住了她的唇,顺势手指向下,勾起她的下颚,使她看着自己,望进了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 “朕不喜这番行为,却是喜你。” 陆辰从未这般明晃晃地说过喜她,洛染瞬时脸色染了嫣红,刚刚那一分失落早不知哪儿去了,羞怯怯地看着陆辰,眼中难掩的欢喜。 陆辰心中温热,大掌抚上她的细腰,将她拉近自己,若无对比还不知晓,适才紫芙趁他不注意贴紧他,他才发现,眼前的娇儿是真的合他心意。 受着他灼热的视线,她颤了一下,整个人都想蜷缩在他怀里,羞涩地红了脖子,蔓延进那衣服,勾着陆辰的目光,逐渐幽深,向里面探去。 陆辰压着她,才觉得刚刚心中的不适消了去,抬手擦去她额头上的细汗,她微眯着眼睛,整个人透着懒散的劲,像是那娇生惯养的猫,餍足地躺在阳光下的样子。 陆辰轻揉着她,看着她轻颤着身子,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望着自己,眼角透着骨子里的媚意,她却是一眼的懵懂无知,陆辰只觉得心中火热,伏下身子,听她娇娇吟音。 事后,洛染浑身无力地躺在他怀里,被子中的玉手搭在他腰际,轻轻拂动,陆辰闭着眼睛,他怜她身子骨弱,从不狠要她,却也习惯了她**后的小动作。 这边暗香浮动,浓厚得化不开。可琉璃宫却是深夜灯火未熄。 周兮坐在位置上,指甲深陷手心,看着阶下跪着的紫芙,她已经跪了一下午了,脸上的泪痕未gān,有些惧有些悔,也有一些心死如灰。 周兮看不出她的可怜,只知道她背叛了自己,咬牙切齿道:“本宫待你如何?” 紫芙似被她的声音唤醒了,低着头不敢去看她,此时心中真正地开始后悔:“娘娘待奴婢自是好的。” “那你还背主!”她的一句好刺激到了周兮,她是周兮带入宫中的,原以为她和自己亲密无间,是自己最能信任的人,却没想到,她居然背叛了自己。 周兮双眼发红,这后宫一共两起爬chuáng的事件,居然都是她宫中的人,无需走出宫中,她都能想象得到,后宫那些女人是如何笑自己的。 还有洛染!那个贱婢,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在笑话自己!一想到自己的脸面全因为她毁了,周兮恨不得这个世上没有出现紫芙这个人。 “你既然知道本宫待你好,你为何要做出了这种事!将本宫的脸面放在地上让人踩,让人笑话!” 紫芙看着周兮略有狰狞的神色,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跪着上前,抱住周兮的双腿:“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奴婢一次,奴婢绝对不敢了!娘娘!” “原谅你?”周兮一手捏着紫芙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指甲陷入她的脸窝中,蹭破了那层皮,溢出一丝血,紫芙眼中闪过恐惧。 可是周兮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盯着她,嘲讽道:“本宫原谅你,她们就不笑话本宫了吗?” 紫芙眼泪都吓得掉下来,娘娘从未这般对她过,艰难地说着话:“娘娘,求你,念在奴婢服侍你多年的情分上,你原谅奴婢一次。” 周兮冷笑:“情分?”话冰冷嘲讽,却是也红了眼眶,掉了泪:“你如今和本宫谈情分!” 周兮甩开她的脸,几步跨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怒又笑,斥道:“你打着本宫的名义,去给皇上送膳,去爬皇上的chuáng,你又可想过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 说到这里,周兮仿佛看到了无数人讽笑的面容,尤其是洛染那一张脸尤其明显,周兮突然崩溃地喊了一声,将桌面上的茶具全部打翻在地。 “啊!” 周兮突然上前,亲自扇了紫芙一个巴掌,紧紧盯着她:“你是不是看着本宫不受宠了,见到洛染那个贱婢如今的样子,也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想弃了本宫这个旧主,去享这荣华富贵?” “奴婢……奴婢……”紫芙一手捂着脸,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就算她怎么告诉自己,是因为娘娘太过分了,她才会起了心思。 可是她知道,若是没有洛染一事在前,就算娘娘再如何,她也是不敢起了这心思,都是因为有了洛染做对比,皇上的温柔相待,宫人的细心伺候,若是能成为人上人,谁又愿意当这伺候人的命。 无需她说,周兮也从她的神色明白了她的想法,周兮冷笑,一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颊,眼中似悲似悯,却是满口嘲讽: “你想效仿洛染那个贱婢,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她的那番姿色。你以为为什么本宫会允许你就前伺候,而藏着掖着洛染?不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毫无威胁。” 看着紫芙因为她的话,而变得脸色惨白,周兮只觉得心中一阵痛快,也有一丝被她忽视的麻木的疼痛:“呵,你也不瞧瞧,这后宫哪个嫔妃不比你如花似娇,她们都没得了盛宠,你觉得你凭什么?” 周兮敛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冷傲开口:“还记得,本宫曾与你说过,这世上有一种鸟,非梧桐木不落,非山涧泉水不喝,最后它死了,是为了什么吗?” 紫芙惨白着脸色,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记得,是因为它见过了凤凰的生活方式。” 周兮睨着她:“本宫早就提醒过你了,可你似乎没有听懂本宫的意思,那本宫就再告诉你一次,并不是见过凤凰,就可以把自己也当成凤凰的!” 紫芙脸色瞬间煞白,她想起当初娘娘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原来她那时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并警告自己了吗?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周兮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将这话说出口,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那根本就不是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紫芙,而是一只轻易就踩死的蚂蚱一样。 “娘娘!” 紫芙瞪大了双眼看向周兮,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念头,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荣华富贵,而是丢了自己的性命。 紫芙被拖了下去,那外面夜色很深,似乎是要将人吞进去的黑暗,周兮望着那里,久久不动,却是捏紧了自己的手帕,一点点地揉烂。 第17章 洛染知道紫芙身死的消息,已是第二日清晨,是德公公禀告陆辰时,她在旁边听到的,陆辰眼中闪过不耐烦,让德公公退下,转眼就看见,洛染脸色微有些惨白站在一旁。 怜惜地安抚了她一会儿,陆辰才去上朝。 青如进来时,洛染突然轻抚自己的小腹,眼神明明暗暗。 陆煜大婚很快,若是按照正常流程,一个亲王的婚事,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定不下来的,而陆煜不过两个月,礼部那边就将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 陆煜也没有太过反对,他并不在意其后院里是否多个女主人,当初陆辰不提,他也就当少了个麻烦,如今陆辰赐婚,一个女人,多了就多了,又能奈他何? 洛染在他大婚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御花园后面的那个梅林,那里平时去的人少,尚算幽僻,洛染身边跟着青如,陆煜并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周兮。 洛染微挑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二人,周兮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双手环着陆煜的腰,洛染瞧着陆煜肩膀上的那块布料颜色微暗,应是被她的泪水打湿。 陆煜靠着梅树gān,一手拨弄上方垂下来的梅枝,一支梅花在他手上,称得他的手指根根分明,那副悠闲的样子,似是完全没有把周兮的动作和委屈放在眼里,就连嘴角的一丝肆笑,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前日刚下了雪,如今梅枝上的雪还没有化,洛染轻弹了下眼前的枝芽,丝丝雪花飘零落下,引了陆煜的注意,他听到动静,斜眼看过来,直到看到洛染站在梅树下,成了白雪皑皑中唯一的色彩,身边的点缀的艳艳梅花都只成了背景。 陆煜第一次未先欣赏这番美景,反倒是眼中神色一变,把玩着梅枝的动作都是一顿,他紧捏着梅枝,才让自己没有失态地去推开周兮,却是身子越发僵硬,直直地看向洛染,她头顶的雪花仍在飘落,他们隔着缕缕雪花,四目相视。 洛染没有发出声音,冲着他温婉一笑,轻轻欠了欠身子,她穿着红色的长裙,裙摆微微拖地,外面披着陆辰刚赏赐下来的狐狸毛制的斗篷,一张小脸半隐半现窝在绒毛里。 陆煜看着她扶着婢女的手转身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陆煜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推开周兮,只有扔掉的梅枝显示着他心中的烦躁。 周兮眼眶微红地看着他,陆辰却没了刚刚陪她玩的心思,弹了弹自己的肩膀,那里已经被她哭湿,他斜着笑,转身说了一句:“本王先走了。” 周兮满脸错愕,没想他什么都不说,居然这个时候离开了,惊叫了声:“陆煜!” 陆煜没回头,只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周兮看着他的背影,紧咬着的唇瓣,泄气地松开,不满地跺了跺脚,四处看了一眼,也转身离开。 陆煜刚转身,神色就沉了下来,他想着刚刚洛染离开的方向,抄着近路去拦了她。 这边的青如扶着洛染,可眼中的惊讶却是如何也消不去,她忍了半天,看了看洛染平静的神色,最终开口问道:“娘娘,这周妃和闲王……” 洛染斜眼去睨她,轻笑:“周妃久不见圣颜,自是寂寞的。” 青如瞪大了眼睛,才压下心中的震惊,瞧了眼洛染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终是抿抿嘴,将这事压在心里,不再开口。 只是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时,依旧是多看了他两眼。 洛染也看见了来人,停下了步伐,欠了身子:“闲王殿下。” 陆煜刚刚走得急,此时歇了两下,才缓过来,原是想上前的,可是看着她眼中似温婉的笑,突然就停了下来,不再上前,没了往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多了一分正经。 他轻缓道:“我要成亲了。” 洛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不解他为何要与她说,却是抿着唇,浅笑着回答他:“恭喜。” 陆煜隐在袖中的指尖滑过指腹,他抬眼去看她,她站在树旁,四处皆是白雪,唯有她身上红衣这一抹色彩,她浅着笑,靠着婢女而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陆煜突然就消了所有念头,他也浅笑: “谢谢。” 洛染轻颤眼睫,知道他话说完了,对他点了点头,扶着青如继续向前走去,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皆穿着红衣,小径窄小,轻肩似有摩擦,她翩翩走过,不曾有一丝停留,却勾得他回头凝望。 她的身影不见,陆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有些冲动,想要拉住她的,只是……他缓缓握紧自己的手,轻轻捻了捻指腹。再抬头,他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开。 陆煜大婚的那日,洛染并没有出现,她终究只是一个妃,陆辰和太后亲自去了,他娶的是丞相家的嫡女,那女子也是京中久扬盛名,不算rǔ没了闲王,也是因为太后对这人满意,才没有对陆辰的圣旨提出意见。 而就在陆煜向陆辰敬酒的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宫人,他神色焦急,对着陆辰匆匆说:“皇上,宫中传来消息,周妃撞到了洛妃的仪仗。” 陆辰捏着酒杯的手一紧,若是洛染无事,这宫人不会没有眼色地乱了闲王的婚礼,陆辰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不稳,沉着声音问他:“洛妃可有事?”却是半句不提周兮。 他眼神冰冷,这十一月天本就冷霜成冰,他身后烧着炭火,却依旧是让宫人觉得浑身寒意,那宫人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回答: “回……回皇上,洛妃原不该有事,只是……只是洛妃怀孕了!” 宫人只听到一声“啪嗒”清脆响声,酒杯翻滚落地,里面的酒水溅上了自己鞋袜,再抬头,却不见皇上身影,只看到闲王立在那里,宫人大着胆子看去,却只见他脸色成霜。 罗韵宫中灯火通明,周兮一脸惨白地瘫坐在椅子上,里面的宫人太医乱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喧哗,陆辰赶到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宫人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没有看路,差点撞上了他,抖着身子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上!” 这一声唤醒了这宫中的人,周兮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只见陆辰一脸冷凝地站在门口,未说一句话,却让人觉得他威压深重,不敢有所动弹,额头滴下几滴冷汗。 陆辰一步跨过门槛,没有说话,朝着内殿走去,一旁的宫人不敢拦,刚到内殿门口,陆辰突然顿了一下,听着里面洛染细碎的痛吟声。 陆辰猛然双眼通红,他还未进去,就仿佛看到了她紧咬着唇瓣,脸色煞白,眼中的水雾终成泪珠落下,额头因疼痛溢出冷汗,她最是怕疼,此时一定抓紧了chuáng锦,他让人jīng心为她保养的玉手,也是青筋bào起。 他僵硬着步伐踏进去,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他进来的动静,侧眼看过来,他清楚地看见她眼眶里的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 她像是刚出声的幼崽,声音细小又无力,她呢喃着不清楚的话语,却是撞到陆辰的心里——她在喊他。 “……皇上……我疼……”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写太后和男宠!!!! 那么下下个呢? 小天使们出个主意!! 扣一,写:妖女与和尚 扣二,写:娱乐圈(你们想看,歌手和影帝?还是总裁和模特?导演和影后也行……) 哦,对了,昨天有人说,要看那个秘书的,咳咳,看你们选吧,别真的扣一二啊,(捂脸) 告诉我啊~~ 我是个民主的作者,哈哈,你们选,吼吼,选好之后,我就做大纲啦!! 第18章 陆辰心尖一颤,她说她疼,他顾不得失态,箭步走到她面前,步子似乎一晃,他身后的德公公还未来得及去扶住他,就见他已经走到chuáng边,半弯着身子。 洛染眼中盛着泪,紧紧地看着他,那只手缓缓地抬起,想去碰他,陆辰握着她的手,只听见她破碎的声音:“皇上……我好疼……好、疼……” 陆辰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屋内皆是血腥味,目光所及之处是她被染湿的罗衫,陆辰只觉得心中一疼,疼得他眼眶泛红。 洛染疼得唇瓣都在打颤,她看着陆辰,眼中全是害怕和疼意,她张了张口,声音极轻,似乎都带着疼意:“皇……皇上,你……抱抱我……我好疼……” “好……”陆辰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坐到她的chuáng边,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青丝。 她的手动了动,陆辰低头看过去,她的手换了个姿势,与他十指相握,带着她的小心思,陆辰却只握紧她的手,她靠在他的胸膛,声音皆是哭腔,她好委屈: “……皇上……我好疼……我好怕……”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酸酸涩涩的情绪溢满胸腔,陆辰揽紧她,却是突然闭上了嘴,不再开口,因为他的手上有一丝凉意,他知道,那是她哭了,她哭得很伤心。 “皇上……” 是太医的声音,陆辰转过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却让太医感到沉重的压力,他不敢再耽搁,连忙说道:“皇上,洛妃的孩子保住了!” 陆辰紧紧搂着洛染的手,突然一松,他闭着眼睛,才觉得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似是劫后余生,他听见洛染突然放肆地哭,哭她的担心受怕。 陆辰终于可以说话,他抚着洛染,轻轻地开口:“没事了,没事了。” 屋内的血腥味还未消散,他听着她哭着喊:“皇上,我好害怕。” “我知道。” 怎么可能不害怕? 即使在这个季节,他身后的衣服早已有了湿意,因为他也在害怕,害怕地一路不敢停留,害怕地不敢开口,害怕他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他在害怕。 良久,她哭得累了,声音才渐渐地小了,直到听不到她的声音,陆辰才低头看去,原是睡着了,陆辰松了一口气,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放在chuáng上。 站在一旁看着她,良久,才转身出去。 周兮在外面等了好久,等到太医出来,却是依旧不见陆辰,得了太医说,洛染的孩子保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是多了一分失望。 这时看到陆辰走出来,想要开口解释,却只见他暗沉的神色,外面的夜色在他背后氲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寒气,周兮颤了颤唇瓣,不敢多言。 陆辰没有去看周兮,而是先看向一旁的太医:“洛妃有孕,之前你们替她请平安脉的时候,为何没有看出来?”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跪下身子:“回皇上,洛妃的身子骨弱,这些月都常用些补药,而且洛妃有孕不过一月,本就是极浅的脉相,因着她身子的缘故,就更难看出来了。” 陆辰眉头微锁,顿了半晌,才问道:“她身子如何?” “洛妃身子本就不好,怀孕对她来说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又险些小产,这胎、会怀得艰难些。” 这一句艰难些,让陆辰的手一紧,脸色yīn寒。 他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不再看向太医,冷眼看着周兮:“你撞得她?” 周兮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咬着舌尖,颤着声音:“我、臣妾不是故意的,我臣妾不知道她有孕……” 陆辰不想听她解释,他只需要知道是谁让她受了伤就好:“之前倒是朕心慈手软了。” 周兮脸色惨白,看着他,上次洛染只是落水,他便要将自己投湖,还是陆煜替她求情,那、这次,他又待如何? 陆辰伸手招来德公公:“贬了她的位份,打发到冷宫去,等着洛妃醒来,亲自处理。” 陆辰不愿多费口舌在周兮身上,更何况,她也是应该是希望自己解决的吧。 想到洛染时,陆辰眼中才有了一丝温意,却也是转瞬即逝,似又闻到那股子浓厚的血腥味,陆辰的脸色越发冷寒。 周兮瘫软倒地,伸手去拉陆辰的衣服,哭着喊:“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 被宫人拖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然看向陆辰,喊道:“皇上!不是臣妾!是她!是洛妃撞过来的!” 陆辰突兀嗤笑一声:“还不将她拉下去!” 周兮知道陆辰不信她,可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去撞洛染,刚刚她才想起来,那条小道并不算窄,怎么会撞上呢?既然她没有撞洛染,那自然就是洛染撞上来的! 陆辰守了洛染一夜,直到上朝时才离开。 而他离开后,洛染就颤着眼睫醒来,一旁的青如上前去,伺候她微微靠起来,她瞧着洛染的脸色,比起昨日来,已然是好了太多。 青如压了一夜的疑惑,终于忍不住地问出口:“娘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洛染抬头看她,微微惊讶:“你怎么会这样想?连太医都不知道我怀孕了,我怎么会知道?” 青如多看了她两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却是也知道她说得没错,太医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呢?总不可能她比太医还厉害吧?消了心中的疑虑,青如心中对着周兮更恨了一分。 她如今和洛染绑在一起,洛染若是小产,对她并无一点好处,只有洛染好了,她才能好。 她低着头为洛染整理被褥,没有看到洛染望着她,嘴角轻轻翘了翘。 她身子特殊,那孩子刚落在她身上,她就知道了,她的体质本就与旁人不一样,再加上七儿护着,她便是不想生下来,都难。 因着她的身体,陆辰不许她下chuáng,她在罗韵宫待了整整两个月,直到太医说胎像稳定了,才得以出了罗韵宫,这时已经入chūn。 她怀着孕,无法侍寝,可是陆辰却也不去其他人宫中,这日,他搂着洛染躺在chuáng上,一手轻轻护着她的小腹,想了一下,还是和她说: “周兮还在冷宫,按着你的想法处置吧。” 他原是都忘了这个人的,今日德公公突然提起她,说,她在冷宫吵闹,要见他,说她是冤枉的,是洛染撞的她。 这番话,他不信,却不能任由她肆意污蔑,流言蜚语,却不能让宫中的人不去信,若是有异样眼神,被这心思敏感的人儿察觉,怕是又会闷在心中。 洛染靠在他怀里,原是眉眼弯弯,听了他的话,抿了唇,她迟疑地说:“皇上,也许周妃娘娘并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我怀孕。” 陆辰摇头:“她不知你怀孕,可能是真。但是,去撞你的仪仗,却是不争的事实。你莫要为她辩解了,这次是幸运,你才没有出事,若是有个万一……” 陆辰突然停了下来,他不愿再去想那日洛染脸色惨白躺在chuáng上的模样,也不愿再去想那日这罗韵宫满殿的血腥味,更不愿去想那个不可能存在的万一。 感觉怀中的人轻颤了一下,他敛眼看去,就见她脸色微有发白,怕也是想到了那日,她轻咬着唇瓣,眼中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埋进他的怀里。 陆辰只听见她一声闷闷的:“好。” 陆辰心中叹息,她还是太过心软了。 “罢了。” 还是朕来吧,莫要你的手沾上了鲜血。 洛染退出他的怀抱,睁着眼睛看他,那里带着一些涩意,手指试探地勾着他的手,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磨得陆辰泄气去看她,她才笑弯了眼睫,声音清脆: “谢谢皇上。” 洛染似是想了想,微蹙眉尖,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辰,却是认真地开口:“明日,我去看看她。” 陆辰动作一顿,有些不愿:“你还怀着孕,莫要接近她。” 她环着他的腰,软软撒娇:“皇上,没事的,你就依了我吧。”她咬着唇,颤了颤眼睫,才缓缓又道:“是我先对不起她。” 陆辰望着她,看见她眼中藏着的一分愧疚,终究是心软,虽然他不觉得洛染欠了她,可是他却不愿洛染再自责愧疚下去,若是她去看一眼,心中能够好受一些,那就去吧。 陆辰刮了刮她的鼻子,温笑道:“好,只是带着宫人,不可和她单独见面。” 她笑开,眼中是零零碎碎的星光:“谢谢皇上,我知道的。” 陆辰不想再提其他人,摸了摸她的小腹,问她:“他可闹你?” 洛染摇头,玉手覆上他的大手,眼中带着一些温柔:“没有,他很乖。” “懂得心疼你,是个好孩子。”陆辰放下了心,他也听说过,怀孕的人,总是吃不好、睡不好,只是他宫人从未有人怀孕,他并不清楚,如今孩子没有闹她,那就好。 洛染忍不住地笑,抬眼柔柔地看着他,抿着唇,是在害羞,慢慢地靠近他,亲了亲他的唇角,陆辰还未有反应,她便先红了脸颊,她低着声音,似是不好意思: “我们的孩子,自是极好的。” 陆辰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多了分笑意。 窗外细细碎碎的阳光打进来,照在窗边的花枝上,似是渡了一层金色,极为耀眼,屋内一片安静,却是温情脉脉。 第19章 冷宫前多萧瑟,连这chūn日都抹不去它的灰败,原是朱红的墙门,也已暗红,似那久经历日的鲜血,gān涸之后的发黑、沉淀。 洛染婷婷立在门前,望着这冷宫的大门,眉眼轻浅,她知这宫殿锁了多少女子的芳好年华,只是,这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是能迷了人的眼,即使中间是深渊,世人也义无反顾。 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领着宫人进去,这里并无宫人打扫清理,灰尘似乎从大门被打开那一刻起,就已经扬起,洛染拿着手帕,掩着鼻口,一举一动皆是美感,若是不知道她的出身,无一人不认为她也是世家出身。 冷宫的管事,这时才匆忙赶过来:“奴才参见洛妃娘娘!娘娘吉祥!” 洛染轻弹指尖,她看着一个方向,浅声开口:“不必多礼,带本宫见见周妃娘娘吧。” “欸,娘娘和奴才这边走!” 那一扇房门前,众人停了下来,里面的女子还在吵闹:“洛染!你这个贱人!你害本宫!” 那冷宫管事吓得一脸惨白:“娘娘,这周庶人一直如此,奴才等人也毫无办法,娘娘恕罪!” 洛染黛眉微蹙,似有些哀愁,她轻浅摇头:“这不怪你们,是我先对不起她。” 那管事公公听了她的话,壮着胆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见她眼中的愧疚不安,立刻又低下头,瞧了洛妃的容貌,他总算知道为何皇上这般宠爱她了,如此美人,谁人不爱?就是他这无根的人,瞧着她眼中的哀愁,也只想什么都满足她。 哎,这后宫本就争斗的地方,不仅妃嫔在争,宫人也在争,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清,不过,这周妃差点害了洛妃的孩子,她竟然还是这般愧疚,这般心软,若是没有了皇上的维护,日后该怎么在这吃人的后宫活下去哟。 公公在心中琢磨着,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打开房门。 久不见光,突然阳光洒进来,周兮有些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口中一直骂骂咧咧的话也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门前的人,她被人簇拥着,逆着光而来,而自己却是身上染着灰渍,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梳。 周兮突然臊得脸色通红,可是她却越发痛恨洛染,清楚瞧见了她眼中的笑意,周兮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两步上前,就想扑到她,最好让她的孩子就这样流掉! 自己在冷宫苦苦度日,她却怀着皇嗣,甚至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奴才,当初给她洗脚,她都觉得她不够格! 她用尽全力的一扑,却是被洛染身边的宫人合力拦下,她被束缚着,完全动弹不得,可是她却没有放弃,一点点地向前爬去,她眼眶发红,口中疯狂喊道:“贱人!你给本宫去死!” 洛染似乎受到了惊吓,她一手护着小腹,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侧头靠在一旁的青如身上,青如拿着手帕挡住她的视线,心疼地安抚她:“娘娘,没事,她被拦住了,没事了。” 周兮最恶心她这副样子,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拉到洛染的裙摆,她狠狠地拽住,恶狠狠地骂道:“洛染你个贱婢!你害本宫!你去死啊!” 一边骂着,她一边狠狠地将她往下拽,眼中闪烁着光芒,望着她的小腹,恨不得现在就让她见红。 “啊!”洛染惊叫一声,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水雾茫茫,紧咬着唇瓣,一手拉着自己的衣摆,想要往回拽,可是她的力气哪里如已然疯狂的周兮,身子一个踉跄,就要倒地。 突然身后有人环住她,将她带了回来,洛染后怕地捂着自己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湿着眼眶回头看去,是陆辰。 他此时脸色微沉,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后,视线冷凝地朝着那些宫人看去,冷斥道:“你们连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都拦不住,朕养你们有何用!” 那些宫人脸色瞬间惨白跪下请罪,却是也不敢松开周兮。 洛染有些后怕似地拉着陆辰的衣袖,瞧着那些宫人,眼中闪过不忍心:“皇上……我没事。” 陆辰有些不悦,不是因为洛染,他早就知道洛染心软,而是因为他让这么多人跟着,居然还护不好她! “刚刚若是朕没有拉住你,你此时就已经躺在那里了!” 陆辰不会说,他不放心洛染单独见周兮,特意赶来后,就看到洛染快要摔倒,心中狠狠一缩,直到她平安地靠在自己怀里,他才觉得安心。 洛染喃喃不敢再说话,她朝着陆辰弯弯眼睫,眼中皆是讨好的神色,陆辰瞥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顺着她:“都起来吧,这次是洛妃替你们求情,再有下次,自己去领板子!” “是,奴才们知道了。” 陆辰才有心思看向周兮,同样的,洛染此时才看到跟在陆辰身后的陆煜,洛染颤了颤眼睫,向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靠在陆辰怀里,转向周兮。 陆煜自然看到她的点头示意,突然想起来那日,他大婚的时候,传来她怀孕,甚至可能小产的消息,如今看着她没事的样子,陆煜勾了勾嘴角,蛮好的。 他斜靠在门上,敛着眼帘看着屋内的情况,周兮也看到了他,眼前一亮,而陆煜眼中却是泛起凉凉的笑意。 陆辰将周兮的眼神看在眼里,冷了神色:“将她离洛妃远一些。” 周兮瞬间回神,她红了眼眶,似乎有了理智:“皇上,你相信兮儿!兮儿没有撞她!一定是她陷害兮儿,皇上,你不要被她骗了!” 陆辰看着她的眼神漠然,她哭了很久,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瞧了他的神色,瞬间明了他不信她!周兮崩溃: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连一分信任都不给我!” 陆辰眼中刚因为她的话露出一抹怔然,洛染的身子就轻颤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周兮这副模样,陆辰瞬间回神,护着洛染,皱眉看向周兮。 漠然开口:“是你不能让朕信任。” 周兮崩溃,捂脸痛哭,口中一直呢喃:“辰哥哥,你不信兮儿……” 她的一声“辰哥哥”,似乎唤起陆辰的回忆,陆辰到底是别开眼,似乎不忍去看她这副模样。 周兮似乎看出陆辰的不忍,一点点地又想向陆辰爬去,可是一旁的陆煜却是将陆辰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那里只有不耐烦,哪里有不忍。 陆煜晃着腰间的穗子,心中轻笑,真的是,将皇家人看得太过心软了。 皇室薄凉,从不是笑言。 洛染看着周兮的样子,抿了抿唇,眼中滑过不忍,拉着陆辰衣袖的手动了动,陆辰转过来,就看见她蹙着眉,眼中清澈见底,不忍地开口: “皇上……算了吧,周妃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 陆辰不愿听她任何一句贬低自己的话,打断她:“你莫要再多说,伤害皇嗣,本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如今,只是让她进了冷宫,已经是因为你多番求情,格外开恩了。” 洛染轻咬着唇瓣,不忍为难陆辰,却也不忍再看周兮,浅浅叹了一口气,别开眼去,不再多言。 两人的对话,打断了周兮最后一丝希望,她突然就看了洛染一眼,却看到洛染眼中轻轻浅浅的笑意,夹杂着一丝讽意,周兮神色一僵,既然她注定在这冷宫苟延残喘,倒不如…… 她突兀勾唇浅笑,就似最初洛染还未出现的模样,她望着陆辰,忏悔道:“皇上,兮儿错了,兮儿以后再也不会去为难洛妃了,皇上,你就原谅兮儿一次吧。” 这副表现引得陆辰向她看去,一旁的宫人也因为陆辰的神色松了松手,周兮突然神色一变,趁着宫人松懈的时候,猛然爬起来去撞洛染,口中还发泄似得喊着: “贱人,给本宫去死!” 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居然真的让她逃脱了开来,洛染似受惊地后退两步,幸而陆辰搂着她,她才没有倒地,可是他护着了洛染,就已来不及去拦周兮。 “啊!” 一声惨叫,引得陆辰和洛染抬眼看去,神色一凝,周兮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她一手捂着胸口,神色破碎,不敢置信地看着一个方向。 或者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人。 是陆煜。 在陆辰护着洛染的时候,他上前踢倒了周兮,他此时垂着头,立在陆辰和洛染面前。 “……陆煜!”周兮突然崩溃出声,比起陆辰的绝情,陆煜这一举动更让她受不了,她一心以为他是喜爱她的,哪怕她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他依旧护着她,帮着她。 她早把他当成私人物品,所以才会在他大婚前,环着他诉委屈,就是因为她不相信,他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会娶别人为妻呢? 他虽然没说,可是她已经为他找好了理由,是因为皇上赐婚,他不能抗旨。 可是,今天他的举动,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不喜她!他护她,真的就像他自己所说,皆是因为她这一张脸。如今有一张更好看的脸,他就不护着她了。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第20章 她不愿接受,她怎么接受,她是心高气傲的啊,所以她才会从心底看不起洛染,所以要她怎么承认,她是自作多情! “……陆煜,你怎么会这样对我!你怎么舍得!” 她眼中已然绝望,那里带着祈求,求你,求你,别打碎她最后一丝骄傲。 陆辰听着她的话,脸色瞬间yīn沉,他直直看向周兮,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屋内的宫人都跪倒在地,只恨不得封上周兮的嘴,让他们听到这样的丑闻。 陆煜似乎不解她为何这样说,抬起头,那抹肆笑挂在嘴角:“周妃此话,本王倒是莫名了。” 周兮看到他的眼底,是一片幽凉,她才想起,就是他,为帮其皇兄登上皇位,屠了齐王府中连同仆人一百七十口人,那日京城血腥味不散,她怎就忘记,他是皇家人啊! 周兮颤着眼睫,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她却仍是不死心:“你不是……喜欢我吗?” “嗤——”陆煜笑出了声,他站直了身子:“周妃怎么喜欢开起玩笑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周兮咬着唇瓣,将所有声音咽下去,不再哭出声,她知道,她话既已说出口,她已然毁了。 “很好。” 陆辰冷厉的声音传来,她仍是没有控制住地颤了颤身子,她闭着眼睛,完全不敢去看陆辰的神色。 可是并不是她不看,陆辰的神色就会好起来的,陆辰怎么也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着从小就心悦他的周兮,居然这么大胆子,藏了这份心思,当真是! 陆辰知晓陆煜的性子,他往日就爱帮她,不过是因为他喜爱美人,这周兮居然就真的以为他是喜爱她了?滑天下之大稽! 陆辰微锁眉,之前他怎么从未发现她这般心思,莫不是这段时间才有的,陆辰轻扯嘴角,原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这冷宫怕是呆不下你了。” 周兮脸色煞白,他是什么意思?不!一定不是她想得那样!她看着陆辰,拼命摇头,希望陆辰不要说,不要说! 陆辰敛着眉,不愿因她多生一丝情绪:“将她送回周家,就说我皇室,高攀不起她周家的女子!” 周兮的神色轰然灰败,她想要张嘴,不要啊!不要啊!她知错了! 可是陆辰却是不愿再在这儿待下去,他冷眼看向陆煜,搂着洛染转身离开,陆煜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后,没有看向身后的周兮一眼。 唯有洛染,向她投去一记视线。 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原文中,她将洛染送到闲王府,却是在事后,也向如今这般,将闲王当成了私人物品,在她的吃食中下了药,毁了她的容颜,让她被闲王所弃,后又bào毙在闲王后院。 如今,算是还回来了。 “砰!” 身后传来的撞击声,让众人回头,是被宫人松开的周兮,她倒在地上,额头上一片腥红,鲜血四处流开,混着她的眼泪一起流在地上,她拼命睁着眼睛看向陆辰。 眼里都是哀求,别把她送回去。 她周家百年清高,丢不起这个人! 那眸子的泪水拼命地流,她在等一个答案,可是直到眩晕传来,双眼阖上,她依旧也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洛染双手捂着嘴巴,眼中皆是震惊和不敢置信,还不等她闭上眼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是陆辰挡住了她的视线。 陆辰看着周兮,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旁的宫人颤着手指放在她的鼻翼,三息后收回手,掀开衣摆跪在地上,抖着声音:“周……庶人,殁了。” 陆辰久久不动,直到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湿意,他微皱眉看向洛染,却看见洛染蹙着眉尖,似有些痛苦的样子,顿时一慌,急忙喊道:“传太医!” 话音刚落,陆辰打横抱起洛染,就往罗韵宫跑去。 洛染轻咬着唇瓣,似是痛得说不出话来,眼角不时就有些晶莹落下,陆辰心慌地抱着她离开,洛染却是后仰脖颈,视线微微落在周兮身上,眼神微有些凉意闪过。 不过一瞬,她就收回视线,却不想撞到陆煜看过来的视线,他神色沉静,似乎早就猜到洛染会看过来,洛染轻翘嘴角,下一刻,就是一脸痛苦地埋在陆辰怀里,手指泛白地抓着陆辰的衣襟。 陆煜站在原地,原先一直晃着穗子的动作也停下来,想着刚刚洛染的一番神色变化,低笑一声,轻喃:“真是……冷静。” 也很坏。不,应该是毒! 身后的宫人迟疑地上前,问他:“闲王殿下,这……这里该怎么办?” 陆煜敛了神色,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向后看了一眼:“皇兄不是说了吗,送回周家。自然是要按照圣旨办。” 宫人吞咽了一下口水:“是,奴才知道了。” 几个人抬起周兮尸体的时候,神色复杂,也不知是不是该怜悯她,佳人已香消玉殒,可却依旧没有改变圣意啊。 虽都说,死者为大,但终究敌不过,这后宫的、旧不如新。 *** 陆辰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的太医:“洛妃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洛妃应是突然受了惊吓,才动了胎气。”太医顿了顿,又迟疑地说道:“皇上,微臣之前曾说过,娘娘这胎应是会怀得艰难些,万不可再受惊吓了。便是寻常人,都算是危险,更何况……娘娘的身子……” 太医的话未说完,但是陆辰也明了他的意思,他皱眉,看着洛染的眼中有些担忧,洛染此时秀眉紧蹙,不难看出她有些痛苦:“洛妃现在可有危险?” “这……应是没有了,不过,娘娘接下来还是卧chuáng休养的好,她这一胎,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他话音刚落,陆辰脸色就是一沉,应?冷冰冰地看了太医一眼,却知道他只是说了实话,伸手抚平了洛染皱起的眉头,冲着太医摆手: “下去开药。” 太医刚下去没有多久,洛染就颤着眼睫醒了过来,陆辰坐在她的chuáng边,她一睁眼就看见陆辰眉头紧锁的样子,顿时眼中露出一抹慌乱,她猛然拉住陆辰的手,带着一些小心翼翼、害怕地说:“皇上……我的孩子?” 陆辰回了神,轻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孩子好好的。” 洛染瞬时松了一口气,瘫软地躺在chuáng上,微微喘着气。 陆辰有些心疼,他帮她掖了掖被角:“太医说,你需要卧chuáng休养,不可再受惊吓。” 洛染一怔,知道了陆辰的意思,她拉着陆辰,怯生生地说:“是不是我好好休息,孩子就不会有事了?” 陆辰指腹抚上她的脸颊,点头:“对。” 洛染连连点头:“我会好好休息的,我一定会好好休息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辰叹了一口气,亲自喂她喝了药,等她睡着后,方才离开。 陆煜早就在御书房等着他了。 “你和周兮怎么回事?” 陆辰皱眉看向陆煜,若是没有他误导,周兮哪来的胆子,这般明晃晃地表现出那般心思。 陆煜一脸无辜:“皇兄,你还不知道臣弟?臣弟就是之前在你面前帮了她几次。谁能知道,她之前还嫌弃着臣弟,在你宠上洛妃的时候,她瞬间就觉得臣弟好了。” 越说,他还觉得委屈上了,诉苦道:“皇兄,你不知道,臣弟大婚前,她突然冲过来,抱着臣弟哭,从开始到结束,臣弟都是懵然的状态。皇兄,臣弟还觉得委屈呢,臣弟怎么也是一个亲王,何时需要她高高在上,施舍那一零星半点的情爱了?” 陆煜敛着的眉眼中闪过讽刺,想到那日周兮似乎施舍一般的语气,仿佛她回应了他,就是他天大的福气一样,陆煜就觉得有些好笑,原以为她只是略有些清高,却没想到是自视甚高。 “你们之前见过面?还抱在了一起?”陆辰自是了解他,也不听他装出来的委屈,直直问道。 陆煜脸色一僵,摸着鼻子讪笑道:“皇兄,这可不关臣弟的事!” 看着陆辰脸色依旧不好,陆煜也能理解,若是他后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疑似有私情,将两人处死都是轻的,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兄的亲弟弟,他哪里能容得了自己还在这儿辩解。 陆煜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就是那日,臣弟大婚前来给母后请安,周兮拦住了臣弟,臣弟是不愿的!” 陆辰冷笑,一点也不信他:“若不是你放任她,她能近你的身?” 陆煜轻咳了一声,他不过就是想看看周兮能做到哪种地步,和她口中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会不会一样。不过陆煜可不敢说出来,陆辰的视线已经够冷了,他可不想被罚。 “臣弟若是喜欢那周兮,当初就直接请求父皇赐婚了,何至于这么麻烦?” 听见了他的嘟囔声,陆辰都要气笑了:“你不喜欢周兮,朕一直都知道,朕是气你不洁身自好!你喜欢哪个姑娘不行?京中那么多女子任你挑选!” 见陆煜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陆辰斥道:“你与周兮那一番动作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的名声,陆煜可能并不在意,不过,提到皇家的颜面,陆煜也不敢轻忽,当下正色道:“是,皇兄,是臣弟疏忽了,臣弟知错了,日后绝不再犯!皇兄,你消消气。” 陆辰扔下手中的凑折,冷眼瞥了他一眼,每每犯错,认错认得快,却是屡教不改。 陆辰不想再搭理他,冲他摆摆手,头疼地说道:“退下吧!” “欸,臣弟告退!” 陆煜摸了摸鼻子,偷偷瞧了陆辰一眼,赶紧退了出去。 第21章 周兮被送回周家,周家如何反应,尚且不知,只是陆辰知道后,难免怔了怔。 那日,周兮自裁在他眼前,他原是打算收回成命的,但是,洛染突然动了胎气,他倒是顾不上她了。 既如此,陆辰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放下。 “皇上!” 德公公略显慌乱的一声惊呼,让陆辰手中的笔墨划破了白纸,手指微动了两下,他眼神微闪看着眼前的那道划痕,抬头: “什么事?” 德公公低头:“罗韵宫传来消息,洛妃晕倒了。” “什么?” 陆辰微惊,来不及去听德公公的答案,直接起身向外走去,銮驾早已备好,一路急匆匆向罗韵宫赶去。 刚跨进罗韵宫,太医还刚准备向他行礼,就被他烦躁打断:“洛妃如何了?” 还不等太医回答,他看着洛染惨白的脸色,又急怒问道:“之前不是说,只要洛妃安心休养,就不会出事的吗!” 太医跪了一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也是叹气自己倒霉:“回皇上的话,之前微臣没有看出来,而今日娘娘突然昏迷,微臣才看出……洛妃娘娘应是……” 陆辰向来能收敛自己的情绪,今日却是忍不住情绪外泄,他捏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发寒地说:“应是什么?” 太医低头,终是将话说出来:“应是曾经服过……有碍子嗣的药物。”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就是一歪,陆辰站在他的身前,眼神幽暗如湖:“废物!” 太医忍着胸口被他踹得疼痛,跪伏在地,额头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颤抖着声音说:“皇上饶命!” 似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陆辰渐渐松开手,他望着太医的眼神微有些杀意:“朕将洛妃的胎jiāo给你们照看,这么久了,你们告诉朕,洛妃服用过有碍子嗣的药?你们说,朕留你们有何用!”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太医咽了咽口水:“皇上,洛妃娘娘的身体,本就支撑不了她生下这个皇子,微臣等人之前并不敢说,只能尽最大努力去保住这个皇子,可是……可是如今……微臣等也无能为力!求皇上饶命!” ——本就支撑不了她生下这个皇子…… 陆辰耳边只有这句话在徘徊,支撑不住……陆辰猛然拧眉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口针扎似地疼,半晌,他才艰难开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即使娘娘没有服用过于子嗣有碍的药物,她生下皇子后,也会元气大伤,而且、而且皇子也不一定会、会健康。”太医吞咽着口水,万分艰难地将这番话说出口,又继续道: “如今,如果依旧要qiáng硬地保下这个孩子,那么……娘娘的安全……” 太医的话不敢说出口,皇上对洛妃的看重,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不敢擅作主张。 陆辰身子忽地有些颤抖,他跌坐在洛染的chuáng头,垂着头,久久不说话,直到太医觉得身后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才听到他飘忽的声音: “不要让洛妃知道……”这件事情。 话刚说到一半,陆辰突然住了口,他看着洛染,她脸色惨白,却是睫毛轻颤,眼角处忍不住地溢出泪水,却是忍着不敢睁开眼睛。 陆辰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 他敛着眼帘,那里微微泛红,良久,他沙哑着声音:“都下去。” 众人不敢耽搁,连忙都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和洛染,可是洛染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陆辰望着她良久,慢慢伸出手去,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睫毛轻轻一颤,随后涌出更多的泪珠。 陆辰扯了扯嘴角,想要开口去安慰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他还是沙哑着声音,极轻的声音: “染儿,打掉他吧。” 洛染终于哭出声音,她一手轻轻护着小腹,一手捂住眼睛,紧咬着唇瓣的贝齿终于松开,十分倔qiáng:“我不要!” “染儿,你别闹,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要,皇上,我不要!” 她突然崩溃,她一下睁开眼睛,她看向陆辰,眼中只剩下哀求:“皇上,我求求你,不要打掉他!我想生下他!” 所有的声音哽塞在喉咙中,陆辰舍不得去拒绝她,可是却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孩子要用她作为代价才可以生下来。 他扯开嘴角,握住她的手,密密的细吻落在她手上,闭着眼睛,他不敢去看洛染崩溃的神色,不敢去想她腹中怀得是他们期待的孩子,他心中难忍心痛,却还是开口: “好染儿,你乖。” 她躺在chuáng上,只能拒绝地摇着头,玉手无力地去拉住他,她的声音里全是不愿:“我不要,皇上,求你,让我生下他!求你!” 陆辰看着她,眼眶微红,却是容不得拒绝:“不行!” 她眼中的希冀瞬间破碎,拉着他的手也无力垂下,她看着他,眼中的泪就那样直直地掉下来,她一字一顿地说: “皇上,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孩子啊!” 陆辰心中瞬间一疼,疼得他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说得没错,这是她唯一的孩子,既然知道了她的身子承受不住怀孕,他绝不会允许她再怀孕。 可是……要他多残忍,他才能毁了她这一生做母亲的机会。 似乎看出他有松动,洛染努力地蹭到他身边,睁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那样看着陆辰,她拉着他的手,似乎所有的希望都藏在了眼里。 “皇上,我们试一次,好不好?我们生下他,好不好?” 听不见陆辰说话,她似乎是怕他不答应,一手连忙擦了自己的眼泪,拼命地笑着:“皇上,我一点都不疼的,他好乖的,他以后一定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孩子,皇上!真的,你信我,染儿从来不骗你的,他肯定很乖很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皇上,你让我生下他,好不好?” 陆辰看着她苦苦哀求,突然觉得脸上有凉意滑过,他看到了她突兀呆愣的表情,她瞬间通红的眼眶,他听见她说: “皇上,我不生了!我不生了!我听话,我乖……你别哭呀!” 陆辰猛然抱住她,他只觉得心中针扎一样疼,他说: “生!” “我答应你,让你生下他,我也相信你,他一定很乖。” “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听见她突然哭了起来,那里是高兴,是喜悦,是如愿以偿,也是……绝望。 他们都知道,她怎么可能会没事。 陆辰感觉自己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抖得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怎抵得上皇嗣重要?怎就让他失了往日的镇定? 可是,陆辰闭着眼睛,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任它们放肆。 陆辰不爱来罗韵宫了,应说,他不爱进后宫了。 罗韵宫都是药味,苦涩地似早已入了心肺,洛染的身子越发单薄,可她的肚子却是越发得大,所有后宫的人,都任由她怀着这个皇嗣。 甚至,她们偶尔投向她的眼神,里面带着怜悯。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一胎,是母体供胎。 洛染躺在罗韵宫的贵妃椅上,闭着眼睛,似在静心养神。 *** 三个月前,周兮刚走的那天夜里 “戏份已到达80%,剩余20%戏份不可抢夺!” “‘洛染’寿命不足一年,请宿主准备离开!” “不可抢夺?”洛染抚着小腹,问得颇为玩味,眼中的浅笑,似是在不以为然。 七儿顿了顿,解释道:“后面20%的戏份是男主陆辰的戏份。” 洛染似有疑惑:“为何会这样?之前不都是100%吗?” “因为这个‘洛染’的寿命只剩下一年,无法参与男主陆辰往后的戏份。” 洛染突然轻翘嘴角:“所以,只要能够参与男主之后的戏份,就可以到达100%了?” “是。”七儿虽然这样回答,却是有些疑惑,人已死,如何参与戏份? 洛染感受到他的疑惑,却是没有替他解惑的打算,她眼中闪过笑意:“七儿,下个世界是什么?” 七儿的声音瞬间变得公事公办:“不可提前知道下个世界剧情。” “小气!” 洛染撇了撇嘴,没有再问,她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温柔地抚了抚,“洛染”应该是满意的吧,报了仇,她喜欢的男人,也喜欢上了她。 对不起她的人,也付出了代价。 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也会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七儿,jiāo给你了。” 七儿没有说话,可是下一刻,洛染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一手抚着小腹,身子慢慢地蜷缩在一起,她看向突然端着茶水走进来的青如,眼神微亮,却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伸出手,似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眼神突兀变得灰暗,慢慢阖上,玉手无力地垂下,扫落了一旁案桌上的茶杯。 “啪嗒!” “娘娘!” 第22章 她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似并未发现窗外站着的那个男人。 陆辰站在窗外,他看着她,她更瘦了。 太医说,给她开了药,是对子嗣好的,即使他们努力地想要养好她的身子,却依旧无济于事。 她的身子一天天衰败下来,却因为各种各样的补品,使她的脸色看起来,并无异样。 她怀着孕,肚子高高地突起,她穿得衣服很宽松,她的神色很好,似乎只是睡着了,在那里。 可是,陆辰却知道,她瘦了,很瘦,不需要宫人的禀告。 如今,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八个月了。 还剩两个月。 陆辰的脸色越发冷凝,他看着洛染,眼中毫无一丝温情,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 直到,他看到她的眼睫似乎动了动,他平静的神色像是被打破了一样,慌乱地转身离开。 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他害怕。 害怕,一旦出现在她面前,就再也舍不得她。 就会不顾她的意愿。 他的背后,洛染微微做起身子,目光透过窗外,投在他的身上,眼中似轻轻缠缠,她嘴角带着浅笑,似在安心等待,而他却似感觉到背后的视线,越走越快。 陆辰快步走到罗韵宫外,一下扶住銮驾,他垂着头,稳住自己的身形,他身后的德公公紧张一步上前,担忧地:“皇上……” 陆辰闭着眼睛,抬手打断他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朕没事。” 他说得信誓旦旦,可是刚登上銮驾,纱幔放下,他就无力地靠在銮驾上,他的视线透着纱幔似乎又投到洛染身上,紧紧盯着,不愿移开。 銮驾在移动,距离罗韵宫越来越远。 他闭上眼睛,在心中轻喃:染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宫中的气压越来越低。 陆煜进宫了一趟,他知道外男不可轻易入后宫,可是他没有忍耐住,他知道这几个月,皇兄没有来看过她。 他知道,她就是一个黑心肝的人。 可是,太医的话不会有假,她真的为了皇兄,为了这个孩子,不要命了。 陆煜抿着唇,脸上往日里一直挂着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他一步一步,正大光明地进了罗韵宫。 他刚进了罗韵宫,就有人通报了陆辰。 陆辰望着眼前的凑折,却是什么也看不进去,听着宫人的禀告声,他挥了挥手,有些无力: “朕知道了。” 他知道,陆煜有分寸。 陆煜最爱美人,她长得那般模样,陆煜定是舍不得她受委屈,所以,陆煜不会乱来。 他不敢去看她,可是却放不下她。 他轻点着桌面,他在等。 陆煜看到她了,她在跟着嬷嬷,费力地在走着步子。她的身形是真的消瘦了很多,似乎轻飘飘的,一阵风就可以将她chuī跑了。 陆煜停在了远方,他远远看着她,他看得很清楚。 因为瘦了,她的眼睛越发大得明显,肌肤依旧白皙细腻,她的朱唇微微红润,眼中流光轻巧流转,很好看,她本身长得就是极美的,如今更是添上了一分萧瑟的美。 可是,陆煜却是扯了扯嘴角,眼中神色微黯,轻喃着:“真是丑。” 她靠着嬷嬷,一步一步走得艰难,陆煜可以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尖,她身后的嬷嬷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她突然带着希冀的眼神朝着门口看过来,却在下一刻变得惊讶。 陆煜知道,她是在看谁,或者说,她在期盼谁。 是皇兄。 她等得从来都只是皇兄,她选择得也从来都只是皇兄。 他知道她看到自己了,她向这边走过来,却是很缓慢,而且很困难,可是陆煜却是站在原地,等着她向自己走近,她多瞧了自己一眼,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抿了抿嘴,还是向自己走来,一步步,很慢。 可是,陆煜却是没有一点不耐烦,他看着她,看得很认真,似要将她记在心里,刻在心里。 她终于走近他,在距离她两步外,停了下来。 陆煜突然轻笑,就似洛染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他似乎从来没变,他说:“洛妃,你是本王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她眉眼带笑,带着被人夸奖后的浅淡羞涩:“谢谢闲王殿下。” 她话音刚落,就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却又很快地收回视线,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陆煜看见她眼底那一丝失落。 陆煜突然有些明悟,她应是害怕的吧,像是被太医预告了死亡时间,她在等待孩子的诞生,同样是在等待她自身的逝去。 所以,她是害怕的吧。 她是想见皇兄的,可是她这般聪明,定是知道皇兄不愿见她的,不是厌了她,而是舍不得。 陆煜袖中的指尖动了动,他轻笑:“你可觉得后悔?” 他虽是笑着问,可是眼中却隐着认真,若是当初,她没有坚持生下这个孩子,至少,她可以一生荣宠,更不会在这般年华就……香消玉殒。 她摇了摇头,眉眼间的笑意浅淡下来,她很认真地回答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静默片刻,似乎是觉得他应不再说话,冲着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小腹,转身。 陆煜突然开口:“其实、本王挺后悔的。” 他清楚地看见她的步伐顿了一下,他知道,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没有停留,没有转身,越走越远。 陆煜轻声低喃着,轻得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见过这般美人,世人还怎入我眼……” 他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依旧眉眼如画,陆煜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罗韵宫门口,他突兀停顿,他看向罗韵宫宫门的旁侧,眼中神色轻动。 他没有出宫,而是去了御书房,他知道,皇兄在等他。 “她怎么样?” 陆煜看着皇兄坐在龙椅上,似乎问得轻描淡写,他敛着眉,轻笑道:“皇兄什么都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问臣弟答案。” 陆辰的动作一顿,他看着底下的陆煜,眼神幽暗:“什么意思?” 陆煜轻缓开口:“你去过罗韵宫吧,就在刚刚。” 陆辰的神色不变,可是陆煜却是知道了答案,他去过。 他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忍着让自己去见她。 只是,陆煜消了笑意,他认真地看向陆辰:“你当真不去看她?” 陆辰望着眼前的凑折,没有说话。 陆煜也没有bī他,他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她在等你。” 陆辰久久没有动静,可是陆煜也不再说,拱手退下,让他自己慢慢想。 陆辰看着自己眼前,被凑折掩盖着的白纸,久久无声,只是他的手越握越紧。 “皇上!洛妃娘娘刚刚不慎摔倒,此时已经在产房了!” “啪嗒——” 陆辰手中的毛笔瞬间掉落在桌子上,他猛然起身向外跑去,衣袖打番凑折,那张白纸轻轻飘扬,最后落在地上。 是一幅画,是洛染。 陆辰脸色惨白,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的染儿摔倒了,早产了! 陆辰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似乎在发黑,幸好他身后的德公公扶了他一下,他才缓过来,连銮驾都没有乘坐,直接向罗韵宫跑去。 陆煜还未走远,就看到陆辰一脸慌乱地跑出来,他从未看见他的皇兄这般神色过,所以……他突然脸色一变,往罗韵宫跑去。 刚到罗韵宫,陆辰突然停下,不敢迈进去。 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眼眶微微发红,他僵硬着步伐,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 他听到染儿的惨叫声,一声一声,都砸进他的心底,他愣在门口,就是那一扇门,他却是没有任何勇气去推开它。 他的染儿在里面,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走进去。 他听到他的身后,是谁跑进来,是谁在他的耳边,焦急喊着让他进去。 可是,他却仿佛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到洛染的哭声,很疼很疼,她一定很疼,因为,他也好疼啊! 陆煜刚跑到罗韵宫,就看见皇兄呆愣地站在门外,里面的洛染一直在痛哭,可是他听见,她在喊他,她在喊皇兄! “皇兄,洛妃她在喊你!她在喊你啊!” 陆煜急地想要去推陆辰,可是他突然顿住,就连脸上焦急的神色都停了下来,他的皇兄……哭了? 陆煜似乎是看错了一样,他又看过去,没错,皇兄他,的确哭了。 即使是父皇驾崩的时候,他也没有看见他的皇兄红了眼眶,他突然就不忍心让皇兄进去了。 他怎么忍心让皇兄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子死去。 里面的宫人突然跑出来:“皇上!洛妃娘娘难产了!她要见你!” 陆辰似乎才被唤醒一样,他瞬间跑了进去,陆煜在外面看着他,他猛然转身踹向一旁的椅子,最后慢慢靠在墙上,垂下眼眸。 陆辰站在洛染的chuáng边,看着她,她的额头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她很疼,他能看出来,她很疼,她眼里的泪珠藏也藏不住。 可是她看到自己,却是眼睛发亮,亮色灼灼,直接灼伤他。 他半跪在她的chuáng边,拉着她的手,眼眶微红,他哽咽着声音:“染儿,你撑住,你说过的,这个孩子很乖,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洛染眼中的泪水成珠成串地掉,可是她却笑得很开心,她努力伸出手,去抚摸陆辰的脸颊,陆辰眼中一痛,他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看着她眼中突然出现的笑容。 他听着她似乎是费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和他说: “……皇上,我骗了你呢。” “……他不乖,一点都不乖,我好疼啊……好疼……” “皇上……你怎么不来看我啊……我好想你……” “……皇上……我想你了……” 这句话说完,她似乎是全身一顿,她看着他,紧紧看着他,似乎是要将他牢牢记住。 陆辰突然恐慌,他紧紧拉着她的手,慌张地叫着她的名字: “染儿!” “孩子……”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却让陆辰湿了眼眶,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他不想答应。 她面色痛苦,再无力气说话,只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陆辰听到自己的声音: “……视若珍宝……” 她终于笑开,却慢慢闭上了眼睛,拉着他衣袖的手也无力落下。 陆辰似乎全身没了力气,他直接跪在了她的chuáng边,双眼失神,就那样地看着她。 耳边似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还有宫人们: “皇上,洛妃娘娘生了一个皇子。” 还有她们慢慢变得惊恐的声音: “……皇上,洛妃娘娘……去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他只能看见她眼角溢出的那一滴泪。 他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没有狠心拒绝她。 所以,现在忍着痛苦的人变成了他。 他后悔,为什么不来看她? 阿煜说,她在等他! 她说,她想他! 染儿,我也想你,好想你。 染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来看你了。 染儿,你生了一个皇子。 …… 染儿,你骗我。 我恨你。 第23章 太后 “宿主可要查看上个世界的成就?” 此时的洛染躺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里,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洛染脸上似乎带了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她虚弱无比地躺在一片白雾中,她没有去回答七儿的问题,而是问道: “我何时才能有真正的身体?” 七儿一顿,顺着她的脸向下看去,那里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只有一道虚影若隐若现,七儿查了数据,说道:“不知。” 洛染闭了眼睛,脸上蔓延痛苦,不似在刚刚那个小世界,而是痛入骨髓,她咬着牙,轻声讽道: “当真是无期。” 七儿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她:“是否查看上个世界的成就。” “查看。” 虽是这样说着,可是她却并不在乎那个结果,她看着自己的身子,在心中默道:下个世界结束,应该就会有手臂了吧。 她眼中闪烁着光芒,只要能够抢到100%的戏份,她一定很快会有完整的身体的。 “上个世界达成成就:悔不当初!抢夺了100%的戏份。恭喜宿主。” 就在这时,洛染面前出现一个类似屏幕一样的东西,上面放映着她离开后,那个小世界的戏份。 陆辰在她死后,不顾群臣反对,封了她为皇后,小皇子为皇太子。 太子的姓名为,陆忆。 陆煜似乎也变了不少,他全力支持小皇子当上太子,并且亲自教导太子的功课。 陆辰一生都未再纳妃,后宫皆已成为摆设。 而她,也时时刻刻有着戏份。 因为,女主死了之后,这个世界自主围绕着男主转动,而她却是频繁出现在男主的记忆中。 她成为了陆辰不可触及的伤,一触即疼。 她看到了最后。 陆辰去了一趟皇陵,而她,就在这里。 他在皇陵,久久不动,良久,他才说了一句:“别怕。” 陆辰站在她的旁边,她脸色依旧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他想,她那么胆小,这么多年,一个人呆在皇陵里,是不是在害怕,是不是哭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帮她擦眼泪。 他对她说,别怕,朕说过,朕会护着你的。 只是,他终究对她食言了,他答应她,要带她去行宫避暑,却是一生都没有做到。 回去后,他突然一病不起,他驾崩的地方不是养心殿,而是她的罗韵宫。 那时,她难产的那张chuáng上。 那里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得是再也没有了她和他。 白茫茫的空间里,寂静一片,七儿突然开口:“宿主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洛染惊讶地看向他,身子越来越疼,她有什么想说的?她什么都不想说,她有些不耐地说:“什么时候开始下一个世界?” 她不想呆在这里,在这里,她没有身体,她好疼。 她想要一具身子,哪怕是上一个世界,洛染那样不健康的身体。 七儿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身形都闪了闪,又很快地说道:“宿主随时都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 “那就进入下一个世界。” 洛染斜睨了七儿一眼,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她也很疼啊!她只想要有一具完好的身体,哪里有心情去想陆辰可不可怜。 可何况,若是她真的爱上陆辰,第一个不愿意的就是七儿吧。 洛染眼中微冷,她永远忘不了,她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她轻易动心,却死无葬身之地,甚至回到这片空间,也毁了自己仅有的一双眼睛。 疼啊! 疼得她宁愿自己从不存在。 她不敢爱了。 她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她经历过的世界,哪个男女主不是真爱,可是最后呢? 呵。 七儿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心里所想,静默片刻,他说:“即将进入到下一个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洛染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太后娘娘,您是要起了吗?” 这声音让洛染微微一蹙眉,她的眼睛睁了一个缝隙,瞧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就知道这个世界依旧是宫中,只是……她是太后? 洛染微微抬手,轻着声音开口:“先退下。” 声音一出,她就颤了颤眼睫,太媚了,不应是太后的声音,也太过年轻。 刚刚开口的宫人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对,尽量没有闹出声音,退了出去。 她的记忆此时才姗姗来迟。 她睁开眼睛,眼中流光闪过,原来这次的身份,这么好吗?她忍不住轻翘了翘嘴角。 这个身份,真的是合她心意。 这个世界的男主萧琛,出身卑微,他原只是安王府中一个庶子的小厮,因那庶子的生母生前犯错,所以那位庶子一直住在京城外的庄子上。 萧琛身为男主,即使身份卑微,他的容貌气质以及心性也定是出众的。 原文中洛染身为当朝太后,年仅二十余二,却是把持朝政,年幼的皇帝虽不是她亲生,却是一直是她抚养,对她亲近有加。 而女主施念双则是幼帝的亲姐姐,两人皆是先帝原配所生,原配却是在生幼帝的时候难产致死。 后,洛染身为当朝大将军洛余的亲妹妹,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洛余对其十分宠爱。因先帝忌惮洛余手中的兵权,下旨让洛染入宫。 然他也没有想到这一道圣旨,却加速了他的死亡。 洛染不过双八年华,身份高贵,其兄长权倾朝野,她比当朝的嫡长公主还要张扬,如今却因一份圣旨要嫁给比她父亲还大的先帝,又怎么可能愿意? 洛余远不在京城,洛染再如何不愿,也无济于事。 后洛余传书于她,不知信中说了什么,她又甘愿入宫,入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年幼的太子抢到自己膝下抚养,先帝不愿,却是听言,洛余的军队已经从边关回京。 无奈之下,只能将小太子jiāo由洛染。 随后,就是先帝突然一病不起,他自然也是怀疑过洛染,可是却查不出任何异样。 先帝驾崩后,洛染助幼帝登基,却是垂帘听政,朝权在握。 这一过程,皇室所有成年皇子皆以,违抗先帝遗诏,这一罪名,前后丧命。 至此,这天下虽是依旧姓施,却早已是洛家的天下。 安王府本就是趋炎附势之辈,又怎么会放过讨好洛染的这个机会。 也不知是谁给他们出了主意,说是,洛染虽大权在握,却是孤身一人,定是需要有人知其冷暖。 此话一出,安王府又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还不等安王有所动作,就见洛余往宫中送了两名伶人,知晓了洛染缺什么,自然就要投其所好。 可是身份卑贱之人,又如何近洛染身? 所以,安王妃就提到远在庄子上的庶子萧琛。偏偏这位庶子在这个时候落水,不幸身亡。而男主却在得知消息后,顶替了他回了安王府,成为了萧琛。 萧琛野心甚大,在利用这个身份接近洛染后,又得知女主施念双是幼帝的亲姐姐,蓄意接近了女主,凭着一张好容貌,获得了女主的芳心,后又一直利用女主,去得到他想得到的权势。 原文中,虽最后女主和男主在了一起,可是洛染却是知道,萧琛此人最是薄情,最后留下了女主,也不过是因为她听话而已。 将所有剧情和记忆都会想了一遍,洛染才慢慢睁开眼睛,她慢慢坐起身子,看着自己玲珑的身子,嘴角的笑意越发深。 “男主萧琛心性薄凉,宿主打算如何攻略他?” 洛染听了他的话,有些诧异,素手掩嘴轻笑道: “这次还要攻略?” 七儿一顿,疑惑:“宿主什么意思?” 洛染轻睨了他一眼,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娇艳姝色的容貌,勾唇浅笑: “若我不帮男主,他还能得到他想要的吗?” 七儿的手似乎动了两下,就听见他说:“不能。”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洛染眼中笑意薄凉,“只要我不愿,他就只能是一个身份低下的男宠。” 此时宫殿中只有洛染一人,她对着铜镜,孤芳自赏,屋外的阳光洒进来,为她浮上一层金色,却显得她格外遥远,也格外不近人情。 七儿看着她,那道虚影似有些波动,最终他什么都没说,隐了身形。 第24章 许是久没听见殿内的动静,外面的宫人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就见洛染已经起身,瞬间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颤着声音: “太后娘娘恕罪!” 洛染侧头看向他,懒洋洋地开口:“起来吧。” 虽然她只说了一句话,但是那公公却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低着声音:“娘娘,是不是要伺候您梳洗?” 洛染点头,福公公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见她的声音: “把萧琛叫过来。” 福公公心中惊讶,这还是萧琛被送来后,娘娘第一次要见他,福公公应声退下。 萧琛到的时候,洛染已经梳洗完,躺在了软榻上,宫人进来禀告,她才轻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一旁伺候的宫女,轻轻地替她揉捏着额头。 萧琛刚走进来,不由得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虽早就听闻,当今太后容颜过盛,一颦一笑皆动人心,可是他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以为是世人夸大其词。 如今一见,才明白世人所言不虚。 他微有些失神,却也仅是如此,他掀开衣摆,附身:“参见太后娘娘。”他不知如何自称,更何况如今他这身份,倒不如直接省去。 他内心一番活动结束,却是听不见有人回答,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后又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觉得双膝微微麻木,支撑不住自己的时候,宫中才有了些许的动静,萧琛的余光看去,是宫人慢慢退了下去。 萧琛微敛着的眼神渐渐变深,却是依旧没有动作,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听见: “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她不喜‘哀家’这个自称,说显得老气,洛余随她高兴,自不会有其他人去反对。 不过,萧琛的目光微闪,她的声音并不是很清脆,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一些沙哑懒散,却是透着一股子媚意。 萧琛没有说话,微微抬起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可以接受。 洛染并没有太过仔细地打量他,他长何样,她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楚,不过随意一瞥,她就收回视线,十分漫不经心。 萧琛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一紧。 她是何意思? 是对他不满意? 可是,他入了安王府后,他们明明眼前一亮,送他入宫之时,眼中藏着的野心和喜色藏也藏不住,他就知道,他这副样貌是极好的。 他原也是自信,若是他得以见她,定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知道以色恃人,任谁也瞧不起,可是有朝一日,若是他大权在握,谁又敢嘲笑于他?如今不过是,他的身份太过卑微。 “你叫萧琛?” 她的声音又传来,萧琛知道她问得随意,可是他却要打起十二分jīng神来回答她的问题。 萧琛敛了自己心中所有想法,沉声回答她:“是。” 洛染似乎是起了一分兴趣,她一玉手撑在额头,视线随意落在他的身上,此时方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她瞧见了他极力想要镇定,可是眼底那一分紧张。 洛染没有觉得意外,他此时自然是紧张的,毕竟,若是她不喜他,他的所有野心、所有抱负不过皆是空谈。 洛染突然勾起一抹笑,慵懒地开口:“你可知,你为何而来?” 萧琛的身子似乎一僵,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恰好看见她嘴角的那抹笑,心中的种种想法一顿,他垂眸,低着声音说道:“知道。” “哦?那你说说,你为何而来?” 她坐了起来,她穿着一身红衣,十分张扬,和她这个人一样,随着她的动作,衣摆微微向上,露出了她的脚踝,上面绑了一个红线,她没有穿鞋子,即使露了出来,她也没有在意,带着些玩味地看向他。 她在逗他,就似安王妃逗弄安王府后院的那些小shòu一样。 萧琛十分清楚,他们是不一样的。 可是,他们凭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他以为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任何rǔ骂和轻贱。 可是这个时候,他看着她眼底的笑,所有的话都突然梗塞。 他说不出口。 他不想在她的轻视下,再说一些让她更轻视自己的话。 “嗯?”她素手轻抚着自己的下额,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不说话。 手心微有些疼痛,他终于回了神,他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开口:“是为了……伺候太后娘娘。” 洛染笑了笑,为了他的这句话,她似有些疑惑:“本宫身边这么多伺候的人,你觉得本宫需要你吗?” 萧琛双手紧紧握着,他知道若是这关过不了,他不可能留下来,如她所说,抢着来她身边伺候的人太多,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人是谁,那么,凭什么这个人是他? 他想了好久,却是想不出理由,他突然想到,他入宫之前,安王妃同他说过的话。 他神色微闪,眼底有些挣扎,他不想将自己贬入尘埃,可是,他却必须留下来。 他抛开所有廉耻,慢慢起身,他跪了太久,双膝早已麻木,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他缓慢地上前,却也没有忘记观察洛染的反应。 她没动,神色都没有一丝变化,就似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果的戏,甚至眼中有些乏味。 萧琛跪伏在她的身边,双手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他终于缓缓伸出手,试探且胆怯地去碰她的玉手,刚接触到小手指,他突然停下,他看了洛染一眼,见她没有阻止他,他才大胆地勾起她的手指,握在手心。 然后尽量平静地开口:“太后娘娘总要是试试,若是不喜欢,”他抿了抿唇,才艰难地说出口: “再换!”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是为了什么。 有些害怕,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洛染弯下腰,食指勾起他的下额,让他抬起头,他表现得很温顺,洛染突然就轻笑,眼中有着丝丝讽意,她疑惑道: “萧琛?本宫听说在安王府到郊外庄子接其府中庶子之前,那庄子中有位主子落水身亡,不知萧琛可否告知本宫,那位是谁?” 萧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然看向洛染,就看见洛染眼中的薄凉,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不是深居闺中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而是当朝的掌权者。 他是多么愚蠢,才会觉得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可以骗过他们? 萧琛突然咬紧舌尖,眼中神色明明暗暗,安王府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萧琛?所以,只有他是傻子?以为将所有人瞒住,其实不过是所有人都在看他表演? 他忍着心中突升的慌乱,qiáng装着镇定,他说:“太后娘娘,你在说什么?” 洛染见他似乎还要死咬着不承认,突然就松开他,重新斜靠在软榻,微敛下眼眸,似在闭目养神,虽未说话,可是她全身上下却都透着无趣的意思。 萧琛心中一紧,知道她是不喜自己刚刚那个回答,他看着她的模样,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其实,她应是并不在乎身份的,毕竟,再高贵,也抵不上她。 他面容稍显棱毅,可此时却神情微有些萧瑟,他扯开嘴角苦笑一声,似乎是很艰难才慢慢说出: “太后慧眼,的确,那日死去的才是真正的萧琛,而我,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十分平静,可他垂在两侧的手却是握紧,指甲似要陷入肉中,他低垂着眼眸,将自己的神色遮掩住。 这副样子,倒是能惹人几分怜惜。 果然,她嗤笑了一声,他听见她说:“即使是萧琛又如何?进了这宫中,又能比奴才高贵几分?” 似乎是在安慰他,奴才与否并不重要,可是她语气中,那隐入骨髓的高高在上,却是狠狠刺入萧琛的心里。 萧琛知道他过关了,他抬起头,朝着洛染感激地笑了笑,可是,他另一只袖子中的手却越捏越紧。 第25章 看着他落寞的神情,洛染眼中似有些波动,刚伸出手去,还没有碰到萧琛,就听见福公公的声音: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他似乎是知道内殿会发生什么,并没有进来,而是隔着一道帘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似乎是怕打搅了里面。 洛染动作一顿,下一刻收回手,不再去看萧琛微有些失落的神情,她坐起了身子,向着萧琛轻抬指尖,示意他起开。 萧琛眼中深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看了一眼洛染,却见她根本没有看向自己,扶着她身下的软塌慢慢站起身子,然后立在一旁。 见他站起来后,洛染才对着外面开口:“知道了,让皇上进来吧。” 他瞧见了她手边的茶水已经没有热气,又重新替她续上,低敛着眉眼,将茶水递给她,轻着声音:“娘娘……” 洛染没有在这个时候为难他,睨了他一眼,接过,轻饮一口,小皇上就已经走进来了。 小皇上今天不过七岁,尚是顽皮爱玩的时候,此时到了洛染这里,更是卸去在外面qiáng端着的脸,直接扑进洛染怀里,哼哼唧唧地喊着: “母后!” 洛染被他逗笑,眼中也多了一丝温情,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自然是疼爱的,揽着他,问他今日的功课,他一一回答之后,又不解地问她: “母后,为何你今天没有去上朝啊?” 说话间,还带着孩童的稚嫩。 洛染拿着手帕轻轻地擦着他额头不知为何冒出的薄汗,轻笑着回答他:“因为母后今日不舒服。” 小皇上的脸色瞬间一变,担忧着急地看向她:“母后,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传太医?” 他急得眼泪都蓄满了眼眶,不过他谨记着皇上的礼仪,也谨记着洛染的教诲,不能哭,所以他瘪着嘴,脸色憋得通红。 洛染先是“扑哧”一笑,也没有去哄他,不过看她这副样子,小皇上就知道她没什么事,松了口气,幽怨地看向她。 一旁的萧琛将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眼中神色动了动,他原以为太后和皇上的感情并不好,顶多只是面子情,可是,如今小皇上进来后的一番表现,完全打破了他的看法。 萧琛抿了抿嘴,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洛染,她似乎和自己想得不一样。 洛染感受到萧琛的视线,却没有去理会他,而是揽着小皇上,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瑾儿,你怎么会出了这么多汗?” 施栩瑾的神色一僵,刚刚脸上生动的神色全部消了去,他的手指动了动,似扭捏似小心翼翼地看向洛染,然后低了声音,嘟囔着说: “儿……儿臣刚刚遇到皇姐了。” “哦?”洛染的神色不变,只是眼底划过深意,带着一些浅笑,她似乎有些不解,有些疼惜地问道: “遇到了公主,你怎么还流了这么多汗?” 施栩瑾皱着一张小脸,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最终他还是开口:“儿臣看到她,就跑了!” 说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他撇开脸,没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去看洛染的脸色。 母后教导过他,要和皇姐好好相处,可是,他不喜欢皇姐。 洛染嘴角抿了笑,她斜了施栩瑾一眼:“怎么回事?” 见洛染不似生气的模样,施栩瑾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些不满,嘟囔着说: “她派人守着儿臣来给母后请安的路上,还和儿臣说母后的……”坏话! 可是他最后还是停下,没有说出口,他眨了眨眼睛,到底是记着那是他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抿了抿嘴,有些歉疚地看了洛染一眼,然后心虚地垂下头。 即使他不说,洛染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毕竟,施念双对她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之前老皇帝在的时候,她还能有些底气和她叫板,自从老皇帝驾崩,她才萎靡了一些,躲在宫中,直到听说是施栩瑾,她的亲弟弟登基之后,才又出来兴风作làng。 洛染眼底神色微凉,若不是她是施栩瑾的亲姐姐,看在施栩瑾的份上,她以为她还能这么安稳地活着? 至于,她挑拨自己和施栩瑾之间的关系,洛染嘴角的笑带着一些讽意,真是愚昧不堪,若是离了她,就凭施栩瑾一个七岁稚童能做什么? 所有的念头不过都在一瞬间,洛染勾唇一笑,将手中的温热的茶水递与萧琛,伸手轻轻拍了拍施栩瑾不安的小脑袋,温声说道: “好了,母后知道了,日后可不能如此了,那是你的亲姐姐,你应该和她好好相处才是。” 洛染的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她勾着一抹笑,温柔地看着施栩瑾。 施栩瑾低着头,撅着嘴小声嘟囔:“她才不是我的亲姐姐。” 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嘴角那抹笑意越发深,闹吧,磨尽了施栩瑾对她所有的感情才是最好。 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地一文不值。 站在一旁的萧琛看着洛染嘴角凉薄的笑,只觉得身体发冷,可是,心尖却是狠狠地一颤。 他眼底几不可察地染上一分狂热,那是兴奋,他就似生活在暗沟里的臭虫,为了心中所想,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厌恶着所有光,因为亮得灼人,可是,她,他突然发现,原也有光是在黑暗中的,他紧紧地盯着洛染不放开。 洛染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侧头看见他眼中的狂热,却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她似乎能看明白他所有的想法,却又在肆意嘲笑着。 萧琛敛了所有的神色,及其温顺地对她笑了笑。 她侧过头,无人看见她的神色,此时施栩瑾抬起头,好像是刚发现萧琛一样,他小小的人,却是皱起眉头,这后宫怎么出现一个男人? 施栩瑾又瞥了他一眼,没有忍住,问了出口:“母后,这人是谁?他怎么在宫中?” 洛染的神色十分平静,即使听见了施栩瑾的话,也没有一丝慌乱,而且,甚至微有些漫不经心: “他是安王府的庶子,安王府将他送进宫,说是服侍母后。” “服侍母后?”施栩瑾皱着小脸,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是多个人服侍母后而已,能有什么不对劲? 他想不通,就将这事放下,朝着洛染笑开,拿着功课向她讨夸奖。 施栩瑾留在这边用过午膳后,方才离开。 他离开后,洛染才分得一分视线给萧琛,他知道她有话要与他说,上前一步,弯腰倾听,做足了姿态。 她身边皆是宫人伺候,一宫女摇着羽扇,一宫人跪伏在地上,为她揉捏脚踝,因着夏日炎炎,宫人将冰块搬到内殿,又因不够美观,用着屏风遮挡着,每一扇屏风皆是由江南绣娘亲自缝制,这凤泉宫,每一砖一瓦都奢侈到了极点。 她半睁着眼眸,朱唇不点而赤,肤色白皙如美瓷,长而翘的睫毛偶尔轻颤,她将视线投到他身上,问得大方没有一丝掩饰: “你入宫来,想要什么?” 既付出,自然是想有回报,谁都不会例外,他亦然。 他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她突睁开眼睛,里面亮色灼灼,只是浅淡望着他,却也让他觉得心中一滞,她轻笑着,似不想听到那些奉承得不能再假的话,所以补充了一句: “你可想好了再回答,本宫从不给人两次机会。” 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他咽回去,他知道,在她面前撒谎,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他该说实话,只是,他想要的是什么? 权势?他想要。 可是又不单单是权势,而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他垂下头,带着十分认真的语气:“我不知道。” 她也没有多问,随意挥手,似不在意:“那想到再说吧。” 随后,她便不愿再搭理他,伸手招来福公公:“小福子,给他安排个住处,能够随叫随到的。” 这话说完,她又斜眼带笑地看向他,颇为玩味地开口:“本宫也很想知道,你打算如何伺候本宫?” 萧琛脸色微僵,耳畔却余一抹红色,他所想再甚,也不过是未经人事的雏儿,他要伺候她,又怎么在大庭广众下启齿? 又传来她低低的笑声,那里面带着的浅浅媚音,萧琛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他瞥向其他宫人,却不见任何人抬头,或是神色变化,他才惊觉,她宫中的人规矩甚好。 他抿了抿唇,刚刚莫名的涩意也不知不觉消了去,他微压着声音开口,似有些缠绵:“自是都听娘娘的。” 洛染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又似对他这番话满意,却也不急于一时,见福公公进来,就收了笑,吩咐道:“带他过去。” 说完她不再看他,闭上了眼眸,任身边的宫人伺候她。 萧琛却是这个时候站直身子,多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动,跟着福公公退下。 他原以为,她今日会留下他。 他记得安王府的人说过,她虽处高位,却也寂寞的。 正如那句,高处不胜寒。也像那句,孤家寡人。 他们说,她需要一个知其冷暖的人,萧琛神色不变,心中却几经流转,他敛下眼眸,微抿唇,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26章 施栩瑾刚出了凤泉宫,没走几步,就远远看见小径转弯处站着一个女人,他眼睛一瞪,顿时鼓起小脸,急忙对抬着銮驾的宫人吩咐:“快快快!绕道!千万不要让公主看到朕!”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瑾儿!” 施栩瑾脸色一僵,銮驾此时也停了下来,他有些泄气,看向站在銮驾旁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鹅huáng色的长裙,秀眉弯弯,温婉着笑容看着他。 可是,看着她这副样子,施栩瑾的小脸却是皱在一起,他严肃起脸,假然厉声道:“皇姐,你见到朕,理应行礼,你往日的规矩呢?” 他可不想和她多说话,不然,不超过三句,她又要长篇大论,母后这不好,那不好,都是利用他云云。施栩瑾批了撇嘴,母后对他如何,他难道不比她这个外人清楚? 施念双嘴角的笑一僵,又很快恢复自然,她弯下身子:“参见皇上。” “你有什么事?”他左顾右盼,只想着尽快摆脱她。 他的想法太过明显,施念双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不过只是想和他培养一下感情,他何必避自己如猛shòu,她压下自己的心思,笑着说道: “皇姐有件事想和你说……” 施栩瑾知道她想说什么,定是和母后有关,他一想到刚刚母后还让自己和她好好相处,心中越发为母后不平,连忙打断她: “朕御书房还有事,皇姐若是有事,就去找母后吧,这后宫的事情理应都是由母后说的算的。” 施念双的神色一变,刚要开口叫住他,就听见他让宫人启程回宫的声音,看着长长的銮驾远去,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扯烂,她回头,愤恨地看了一眼凤泉宫的方向。 施栩瑾不过是去了那个女人那儿一趟,对她的态度就越发不满,若说那个女人没有在其中做手脚,她才不信。 施念双一想到父皇死后,他的公公对自己说的,父皇有可能是那个女人害死的,她就对洛染恨到骨子里,谋害皇室,扶持幼帝,把持朝政,哪一个是女子该做的事情,这般离经叛道,定是个不安分的女子。 更何况,她听说,安王府送了府中的庶子进宫来,还能是做什么?父皇不过去世一年不到,她就这般寂寞难耐吗!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自食其果! 施念双突然皱了皱眉头,看着从凤泉宫走出来的人,是福公公,可是他身后跟着的男子是谁? 不会就是那个安王府的庶子吧? 施念双的脸色微青,她原以为洛染就算再大胆,这些事情也应该小心翼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地放在明面上!她这是彻彻底底打了他们皇室的脸! 福公公领着萧琛走近,就看见长公主面色不好地站在那里,自家娘娘虽不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可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知道,自己娘娘是不喜长公主的,既如此,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不会对长公主有好脸色,只是表面情谊还是要做到位。 敷衍地服了服身子,尖细着声音说道:“奴才参见长公主!” 施念双却似看不见他一样,只紧紧盯着萧琛,萧琛在远处就看见她了,这个时候低着头,他想起了刚刚太后和皇上的对话,尤其是太后不明的语气,便也没了心情去应付打量她。 随着福公公,微微弯下腰,沉声道:“参见长公主。” 施念双看着他,突然开口:“你抬起头来!” 萧琛神色微动,突然又忆起适才太后娘娘与他说话,第一句也像这般,只是,萧琛心中微冷,他进宫是为了伺候太后娘娘,她如何,自己也该忍着,而长公主? 不过看似身份高贵而已,若是太后娘娘不愿陪她玩了,她的身份又能比自己高贵多少? 心中再如何想,福公公在一旁看着,他也依旧是微微抬起头,余光瞥见她眼中微微的惊艳,他的心中却并无一丝喜意,反升起bào戾,若是可以,谁又愿意以一男子之躯委身于人之下? 施念双眼中的惊艳也不过就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之前那抹厌恶,只是这时的神色多多少少有些浅淡,或者说是掩饰、恼羞成怒,她怕是也没有想到,自己看着一个男子的模样,居然会产生惊艳,甚至微微呆愣。 “你就是安王府的那个庶子?” 她问得丝毫不客气,可是萧琛却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不愿管他,可是他们凤泉宫的人,何时需要别人来过问? 他一脸假笑着站起身子,也不管施念双还没有叫他起来,上前一步说道:“长公主,太后娘娘吩咐奴才将萧公子带到住处,还要很快回去伺候呢。这时间也不早了,奴才等人就先行告退了。” 施念双微怒:“本公主问你们话呢!什么时候让你们走了?” 福公公跟着洛染,将洛染的那分高傲和漫不经心学了个七八分像,当下甩了甩浮尘,讽笑道:“长公主,耽误了娘娘jiāo代下来的事情,您可担待不起!” 施念双脸色一僵,愤愤然瞪向福公公,却又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平息了怒火,她又想到什么,神色一变,惊道: “你刚刚说,她让你给这人安排住处?他住哪儿?” 对于施念双这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福公公没有看在眼里:“自是离凤泉宫近的宫殿。” 说了这一句,他又停下来,似要她看得更清楚,伸手一指,说道:“锦宁宫。” 施念双怒不可遏,口不择言道:“她疯了!” 这锦宁宫,不是别的,是先皇后殁了之后,长公主的养母林妃的住处,不过林妃早在三年前病逝,至于为何病逝,这后宫中,又哪有那么多能说清的事。 不过,这林妃生前仗着自己膝下有个皇子,再加上抚养长公主,处处与洛染对着gān,先帝因着某些原因,又处处帮着林妃,谁知,最后,林妃和先帝先后病逝,就连林妃所育的三皇子,也紧跟着丧命。 至于长公主为何如此仇视洛染,谁又知其中会不会有林妃的缘故。 萧琛虽不解施念双为何这般生气,却也知道定是太后娘娘又戳到她心坎上了。 福公公脸色一冷,声音微凉:“长公主慎言!肆意rǔ骂太后,可是重罪!” 施念双颤着唇瓣,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她内心深处是害怕洛染的,那日,三皇兄就那样活生生地死在自己眼前,全因她一句,三皇子违抗先帝遗诏。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是在铲除异己,除了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 那日的场景又出现在她脑海里,她的脸色微微煞白,眼睁睁看着福公公带着萧琛离开,却不敢再阻拦。 她气得眼眶发红,只恨自己没用! 母后的位置被她抢了去,亲弟弟视她为生母,父皇因她去世,如今,就连养母的宫殿都只能随她摆布,赐给一个低贱的男宠! 走了两步,萧琛突然回头看了施念双一眼,施念双看见,微微一愣,随后又厌恶看回去,萧琛眸色微凉,转过来,瞧了一眼身边的福公公,似是不经意间随口问道: “这锦宁宫是何处?为何长公主这般神色?” 福公公斜了他一眼:“伺候好太后娘娘,才是你要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萧琛袖中的手一紧,不再追问,只低应了声。 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福公公才回到凤泉宫。 而这个时候,洛染却是坐在书房里,看着今日朝臣送上来的奏折,她哥哥虽是大将军,却是不爱看这些,不然当初的洛染也不会自己垂帘听政。 看着福公公进来,洛染将手中的事情一放,扶着宫人的手,慢慢站起来,向外走去,一边问道:“安排好了?” 福公公走过去,扶住她一侧的手臂,低着头说道:“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刚刚,奴才遇见长公主了。” 福公公扶着她斜靠在软榻上,才看见她慢慢扯开一抹笑,笑得散漫:“她可是气着了?” 福公公低跪下身子,小意地贴近洛染的手臂,他是洛余送进宫的,在先帝尚未去世之前,就已经进宫了,他侧过头,眼神明亮地看着洛染:“娘娘明智,只是她再气、再怨,却也只能忍着。” 洛染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脸颊,动作轻佻、尚且漫不经心,可是小福子却是脸色发红,眼神越发亮,太后娘娘因着先帝,并不是很喜男女之间的事情,这般动作更是少有。 所以今日洛染要见萧琛的时候,他是惊讶的,他原以为,太后娘娘并不会记得他。 想到这里,小福子心中有些酸意,他的手指悄悄攀上洛染的手腕,顺着她细腻的手臂,试探性地轻轻滑下,洛染尚未有动作,小福子的指尖就已经轻颤,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洛染,见她神色未有变化。 小福子抿了抿唇瓣,宫人都守在殿外,他轻轻解开束着自己的腰带,将外衫褪去,小心翼翼地贴着洛染,涩意将他脸色涨得通红,他不敢再有动弹,只好小声地唤了一声: “娘娘……” 他有些害怕,萧琛的长相的确比他过甚,他不过是将军派人□□好,送给娘娘赏玩的玩意,虽萧琛也不过如此,可是,今日娘娘的态度,到底是让他觉得有些紧张担忧。 他一直都知道,娘娘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总不会只有他一人,他虽已接受了事实,不会对此不满,却也怕娘娘腻了他。 似是感到他所想,洛染终于侧过脸,勾了勾唇角,声音中带着一些浅笑,逗弄他:“在想什么?” 却也似在安抚。 至少,小福子心中的担忧一下子去了一半。 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心中的事说出来坏了气氛,他小着声音,似怕惊扰到什么,十分温顺,不是萧琛那种装出来的,而是十分地自然而然,却也带着些心思: “奴才在想,该怎么讨娘娘欢心。” 这一句话,他说得声音极小,似有些涩意,屋内渐渐染上暧昧,他的脸色越发红,似是被火灼热,紧紧盯着洛染,咬着唇,指尖颤颤巍巍地移到她腰侧…… 第27章 洛染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她侧着身,这个姿势,似乎是有种错觉,是小福子依靠在她怀里,她腰间的衣带已经被他悄悄解开,洛染放任着他的动作,却在衣带散落下来的那一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小福子的动作一顿,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洛染身子微微下压,一手勾起他的下巴,瞧着他红润的脸色,那眼中藏不住的羞意,低头细细吻上他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洛染指尖细微地动了动。 小福子眼中似有光亮,心中难以自持的惊喜,他是知道的,娘娘并不喜他。 洛染的动作不紧不慢,可是小福子却是激动得身子轻颤,他的眸色越发深,额头渐渐溢出薄汗,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即使如此,他也不敢轻易动弹,唯恐惊扰了娘娘。 洛染弯唇笑开,眼波似dàng起朵朵làng花,小福子一时看呆了去,洛染渐渐低下头,凑近他的耳畔,轻柔细语,似是情人间的低喃,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小福子脸色瞬间煞白: “下去。” 小福子带着不敢置信:“娘娘……” 洛染收回了自己的手,依旧巧笑如嫣,似是安抚似是诱哄:“你乖一些。” 小福子眼神突兀变得黯淡,qiáng颜欢笑着起身,束起自己的腰带,跪在软榻边,才低低应了声:“是。” 洛染轻巧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在原文中,小福子对洛染倒是真心一片,最后也因她而死,萧琛那个心狠手辣的,怎么可能放过他? 早在到洛染身边没有几天,就看出了小福子对洛染的心思,或者说看出了小福子与洛染之间的关系。即使他身份卑微,知道自己不过一个奴才,可却心比天高,不知哪来的男子自尊心,做了些手脚,最后,小福子的死相倒是较为凄惨。 洛染抿了一口茶水,再瞧他颇有些受伤的神色,到底是浅淡说了一句: “本宫今日累了。” 小福子伺候她一天,又怎会不知道她今日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会累?不过小福子眼中却是带了一分笑意,娘娘愿意多说这一句,也是心里有他的。 收拾了自己心情,小福子又如常问她:“娘娘,可要休息了?” 洛染的视线向外一看,那边是锦宁宫的方向,知晓萧琛今日也定是遇到施念双了,洛染似想到什么,招手让小福子过来,意义不明地说了两句: “这宫中甚是无聊,长公主和萧琛若是遇上,应会热闹一些。” 小福子的神色从不解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惊讶带着一些窃喜,洛染刚说完,他也不去问为什么,只是附和道:“娘娘说得是,这宫中冷清了些。” ** “公公,我是否应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自从萧琛被安排了住处,洛染便未再传唤他,如今已过了七日,萧琛有些按捺不住,他进宫来,不是为了做个摆设,这般长时间不见,怕是娘娘早已忘了他。 无法,今日宫人给他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他说得时候,神色十分平静,微微带着一些疑惑,似是真的不解,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那宫人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将东西放下,萧琛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神色动了动,想起那日福公公的吩咐,当下有些为难地回答他:“萧公子,未得娘娘传召,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萧琛神色微变,那宫人看在眼里,问道:“萧公子可是无聊了?若是觉得宫中呆着无趣,萧公子可以到外面走走。” 不待萧琛回答,宫人又说:“这宫中也有些有趣的景,往日娘娘最喜欢去御花园。” 这番话中,似是知道他所想,微透露了些信息提点他。 萧琛心知肚明,却又觉得有些哂色,他拱手:“谢过公公了。” 那宫人走后,萧琛皱了皱眉,难道他真的要去御花园? 话本里经常说道,这后宫的女子,喜借游御花园之名,实行偶遇圣上之举。 难道他真的要学这些女子的样子,去偶遇太后? 更何况,主动的有多廉价,他一清二楚。 萧琛坐在屋子里,良久不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他若是去了,目的太过明显,娘娘定是能够看出来的,如此,怕是对他不喜。 他似是找到了理由,便又按捺下来,只是,他的目光还是向御花园的方向看去。 凤泉宫,洛染坐在书房里,随手写上一个“阅”字,书房里无人,七儿浮现了身影,他看了一眼凑折,面无表情说道: “萧琛没去,你的计划失败了。” 洛染将凑折都推开,素手虚虚勾上七儿的衣袖,将他拉近自己,斜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他身上有些飘渺的能量,她虽说不清,可是她知道,她一靠近他,她那残破的身体就不会那般疼了。 七儿冷眼瞧她,任由她动作,就听见她的声音,带着轻笑,浅淡的凉意:“他会去的。” “为何?” 她微抬起头,那张脸显得越发jīng巧玲珑,她嘴角虽然是笑,却未达眼底:“你高高在上惯了,自是不知这底层的人啊,为了往上爬,可是不择手段的。” 她敛了眼帘,低笑出声:“面子?骄傲?算什么?” 她话中皆是讽意,七儿知道,她不是在说萧琛,眼神微动,他不再说话,只静静浮着身子,让她靠着。 萧琛并未坚持多久,不过半月而已,宫人就已禀告洛染,他往御花园去了。 洛染没有意外,他既已经入了宫,又怎么会无疾而终?不过是想等等看,她会不会主动召见他。这没有结果,他自然是要自己找机会了。 洛染看向小福子:“本宫这两日未见皇上,倒是有些想念。” 若说这宫中谁最了解洛染,自然是小福子,洛染话刚一说出口,小福子就满脸笑着接话:“太后一片慈母心肠,自然是觉得想念了,奴才这就去请皇上。” 这时一个宫人上前:“娘娘,将军派人传话,问您对萧公子可还满意?可要再送人入宫?” 洛染动作一顿,她这位兄长是真的宠爱她,当初他远在边关,让洛染进了后宫,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心里有愧,便想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知她不喜先帝,便是一个一个男子送进宫。 洛染轻轻摆手:“不用了,让哥哥莫要再为这事烦心了。” 那宫人低头退下。 洛染看着窗外,眉眼处是丝丝浅笑,她知道,施念双日日盯着皇上的行踪,皇上若是来她的凤泉宫,定是要经过御花园的,施念双从宫中出发,也只能在御花园拦住皇上。 可是,既然是她派人去请,皇上自然不会因她停下,被皇上拒了,心情本就不好,转眼又遇到萧琛这个占了她养母宫殿的人,会发生什么呢? 洛染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可惜,不能亲眼去看这场好戏呢。 只盼着,施念双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可莫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一旁给洛染续茶的宫人,不经意间抬头,却见洛染嘴角的浅笑,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看,低头小心翼翼地服侍她。 “娘娘,皇上来了。” 小福子刚走进来,话音刚落,施栩瑾就已经进来了:“给母后请安。” 如今是六月天,外面天气炎热,洛染端起一杯凉茶给他,细心地问着:“可觉得热?” 施栩瑾点头,随后偷看了一眼洛染,有些不好意思:“母后,今日上午的骑she,儿臣躲懒没去。” 洛染浅蹙眉,瞪了他一眼,亲昵地拿着手帕擦了他额头的汗,终究是心疼说道:“如今天气过热,把骑she改到申时吧,那时候,应是有些凉意了。” 施栩瑾眯了眯眼,笑着点头,他自然不会拒绝,他知道,母后是为了他好,才会让他去学这些东西,若是真的像皇姐所说,母后直接将他养废就好,何必如此麻烦。 一想到施念双,施栩瑾就撇了撇嘴,心情也低落了下来。 洛染睨了他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关切地问向他:“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说到最后,她脸色一厉,语气也冷了下来。 施栩瑾连忙摇头:“没! 听到他说没有,洛染的神色才缓和下来,让人给他续上茶水,眉眼全是柔和,弹了弹他的脑袋,似是不解: “那瑾儿这是怎么了?怏怏的,一脸不高兴。” 施栩瑾鼓着腮帮,突然冒了一句:“母后,皇姐如今也已经及笄,是不是该为她定一门亲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洛染的神色,母后一直让自己与皇姐好好相处,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定是要责他的,这般想着,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低着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洛染的神色,洛染慵懒地靠着软榻,睨了不安的他一眼,将眼中的笑意敛下,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他: “可是公主与你说了什么?她……亲自提的?” 最后几个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蹙着眉头,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亲自提起这事。 施栩瑾心思转了转,点了点头,模样十分真诚,却是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洛染对视。 洛染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罢了,随她吧,她一直怪本宫抚养了你。” 她顿了顿,神色似乎有些黯淡,又勉qiáng勾起嘴角笑道:“既然如此,她若是看上哪家公子了,皇上与本宫说,本宫也好让人去查查那人的品行。纵使公主再如何,她是你姐姐,本宫自然也是要上心的。” 施栩瑾眉头越皱越深,终于打断了她:“母后!” “母后无需对她这般好,她对母后不敬不孝,本就是天大的过错。更何况,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由她自己选驸马了?” 看着洛染qiáng颜欢笑的样子,施栩瑾对施念双越发不满,却也不想再提起她,让母后伤心,刚准备开口逗她笑,就看见一个宫人急忙走进来: “娘娘!萧公子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和基友说,我想写现代的: 金丝雀 和 金主 继妹 和 继兄(二叔是男配) 她说我这是小.huáng.文标配…… 咳咳咳咳 第28章 施栩瑾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萧公子”是谁, 就看见洛染脸色微变, 坐直了身子, 凝眉看向那宫人:“怎么回事?” “是长公主,不知怎么了,让人打萧公子的板子,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 洛染的秀眉微挑,没有想到施念双会闹出这般大动静来,不过,洛染眼中浮了笑意,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她脸色猛然一沉,刚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施栩瑾, 到底还是忍了下去,只是伸手搭在小福子的手臂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 对着施栩瑾说了一句: “皇上等在这儿,本宫去去就来。” 施栩瑾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洛染已经走了出去,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宫人:“这‘萧公子’是谁?” 宫人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遂又低了眉:“回皇上, 是安王府的公子。” 施栩瑾皱眉, 他想起来了, 下一刻,他眼中就浮现不满,这萧公子本就是世家出身,更何况进了宫,他也是母后宫中的人,皇姐这么多年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母后宫中的人也是她说打就打的? 当下,施栩瑾也无法在凤泉宫等下去,提步就向外面走去。 他身旁的宫人想到刚刚太后的吩咐,就想拦下他,抬眼却见太后宫中的宫人冲他摇了摇头,他一怔,瞬间了然,任由施栩瑾跑了出去。 离了施栩瑾的视线,洛染就勾了一抹笑,她问身边的小福子:“萧琛被带去多久了?” “应是刚被带去,宫人就来禀告了。” 她点了点头,登上了仪仗,甚至还有心情掀开帘子,欣赏一旁的景色,小福子听见她不紧不慢的声音:“仪仗抬稳一些。” 小福子明白她的意思,吩咐道:“听到娘娘的话了吗?可莫要摔了娘娘。” 宫人点头应是,小心翼翼地抬起仪仗,这一心顾着稳妥,自然就没了速度,一行人慢悠悠地朝着萧琛受罚的地方晃去。 时间倒转回施栩瑾从御书房出来。 銮驾刚到御花园,施栩瑾就又看见施念双在那里等着他,他着实不想看到她,便吩咐宫人远远地绕了道,施念双刚转身,就见他的銮驾绕了方向走了。 当下,施念双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顿时一张清丽的脸又青又白,气得心口发疼,他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参见长公主殿下。” 乍然听见身后传来请安的男声,不是宫中常有的那种尖细的太监的声音,施念双还有愣然,略一思索,就想起了来人是谁。她瞬间想起了他还占着林母妃的宫殿,脸色一寒,转过身来,就见他正弯腰行礼。 “安王府庶子萧琛?” 她微冷的声音传来,萧琛皱了皱眉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差,没有在御花园遇到太后娘娘,反而遇到了这位长公主。 “是。” 萧琛的声音比较暗沉,此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带了些许的暗哑,施念双一怔,心中的怒气不知不觉中消了些,她似觉得面子挂不住,拧着眉说道: “你可知,锦宁宫不是你一个……”施念双突然顿住,咬了咬唇,似说不出来那个词,“不是你应该住的地方!” 萧琛早在住进锦宁宫三天内,就知道了锦宁宫之前是何人的居所,太后将他安排在锦宁宫,若是没有打击长公主的意思,他定是不信的。 同样的,太后觉得自己住进锦宁宫是在作践林妃,那她心中也定是认为自己的地位低贱的。施念双的表现,也同样说明了她的想法。 萧琛的眸色深了深,仰起脸,似有些为难地说道:“长公主,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我也无能为力。” 他原是想表达自己也听命行事,可是他太不了解洛染和施念双之间的纠葛,往日凤泉宫的人,都是如此,施念双一不满意,他们便说是太后的吩咐,让她自行找太后解决。 她刚受了施栩瑾的刺激,现在又听到他这一番话,不得不怀疑他也是在讽刺她,不过是“寄人篱下”,当下勃然大怒,连刚刚那一分看见他容貌的怔然也忘了去,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男宠也敢讽刺她? 别人她不敢罚,但是他一个毫无地位、连那女人都不愿见他的男宠也敢如此放肆! 当下怒急:“来人啊!将这奴才带下去,给本公主狠狠地打!” 长公主身边只有两个宫女,她喊得自然是一旁御花园里的宫人,那些宫人一愣,没有动弹,就连萧琛也有些错愕,不知她突然发什么疯,却也知道是自己犯了她什么忌讳,拧了眉,不知道刚刚自己那句话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施念双看着那些人居然不动弹,顿时更气:“你们都是死人吗?本公主已经使唤不动你们了?要不要本公主去找皇上来,亲自吩咐你们!” 那些宫人心中不以为然,皇上与她虽是一母同胞,但是她想见皇上一面,怕是比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还难。不过,他们想起了之前福公公的吩咐,几人对视一眼,上前两步按住了萧琛,似谄媚地对着施念双笑道: “长公主,刚刚奴才们不过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子小事,就不用麻烦皇上了。殿下,你是想怎么罚他?” 见这奴才毕恭毕敬的样子,施念双才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口气顺了,她冷眼看了萧琛一眼:“拖下去,狠狠地打!” 萧琛双手被宫人束缚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施念双,眼中神色深暗,施念双一愣,竟一时被他吓住,反应过来,更是恼羞成怒,让人赶紧将他拖下去。 萧琛收回了视线,随着宫人走着,没有说一句话,也许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这里的动静,娘娘定是会知道的。 他如何也算是凤泉宫的人,这长公主打了他,便也是没将娘娘放在眼里,即使不为了他,娘娘也应会有所表示,这也……免去了他心中的困扰,只是会受些皮肉伤罢了。 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萧琛才发觉,这挨板子可真的疼,他不知道自己挨了几下,只知道自己口中被咬得破了皮,有了丝丝血腥味。 不知过了过久,他才听到一声:“住手!” 是她的声音。 他疼得似要昏过去,可是意识却越发清醒,她的声音微有些怒意,不知是因为打了她宫中的人,还是打了他。 他眼中有些湿意,也有些讽意,不用想也知道,自然不会是后面一种。 他似乎听见她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可他却突然紧锁眉尖,不是因为疼,而是,他如今定是láng狈极了,被她看在眼里,到底是会得她怜惜,还是得她嫌恶呢? 他心中微有些慌乱,若是自己这副样子讨了她的嫌恶,他还有何出头之日? 打他板子的人已经停了下来,模糊间,他看见她带着薄怒的脸,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她眼中有没有嫌恶的神色。 没有。 他放下了心,却觉身后越发疼痛,意识渐渐浅去,在最后,他似乎听见她说: “……给他请太医……” 洛染刚到,就见萧琛神色已经有些恍惚,这些行刑的宫人已经得了吩咐,自然往狠了下手,他这副模样,倒也在洛染预料之中。 在他意识尚算清醒时,她斥了宫人,让人给他请太医,直到他彻底昏了过去,才没了刚刚那副恼怒的样子。 洛染恢复往日的模样,没有第一时间去管受着伤的萧琛,而是四处看了看,施念双并不在这儿,应是在下了命令后,反应过来,害怕地躲了起来。 洛染讽笑一声,这岂是她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身边的小福子提醒她:“皇上来了。” 洛染转过去,就看见施栩瑾一副匆忙刚刚赶到的模样,她脸上尚带着一丝余怒,此时看见施栩瑾,却是将情绪压下来,微微蹙眉看向他: “不是让你在宫中等着母后吗?” 施栩瑾此时也看到了萧琛凄惨的模样,顿时皱着眉别开眼去,他一脸歉疚地看向洛染:“母后,这次是皇姐过分了,儿臣一定让她给萧公子道歉!” “不……”洛染似是想说不用,可是施栩瑾却是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自己的亲生姐姐这般惹事,他心中有些生气、又是愧疚,百般情绪混在一起,憋得他眼眶发红。 洛染终究是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依了他的意思。 见洛染点头,施栩瑾也松了口气,觉得心中舒畅了些,皱眉看了一眼萧琛,让人将他送回房间。 其实他并不担心萧琛,萧琛如何,又怎么会有他皇姐重要?在他眼中萧琛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而已,若他不是母后宫中的人,即使今日被打死了去,他也不会过问一句。 可偏偏他是母后宫中的人,皇姐这般就如打了母后的脸,即使知道母后能处理这件事,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洛染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吩咐众人的模样,却是眼中神色微凉,他还是把施念双当作亲人,若不然,他也不会因着施念双犯的错,感到愧疚不安。 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洛染扶着小福子的手向一旁走了两步,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向他。 小福子将洛染的神色看在眼里,低着声音说道:“娘娘莫要寒心,若是不喜,换了便是。” 他的声音极小,也无头无脑,可是洛染却是在瞥了他一眼后,勾了一抹笑,颇为薄凉,她念着几年的母子亲情,给了他皇上的位置,他可莫要让她失望啊。 ** 萧琛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刚准备有动作,就听见房门被人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他艰难地侧过身子,看见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知道娘娘身份高贵,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但是心底还是藏着一分奢望的,如今不过打破了而已。 小福子走上前,瞧了他一眼,便了然他在想什么,心中有些不满,娘娘是什么人,今日去救了他,就已经足够他感恩戴德了,居然还奢想着让娘娘来看他。 心中何想,小福子没有表现出来,在后宫待了几年,这演戏的工夫怕是连京城最好的戏班子都不如他,他带着一分关切和惊喜: “萧公子,你醒了?” 萧琛点了点头,他唇色还有些发白:“嗯。” 小福子招了招手,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去给萧琛倒杯水,见他喝下之后,小福子才笑道:“既然萧公子已经醒了,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萧琛一急,叫住了他:“等等!” 小福子脚步一顿,有些不解:“萧公子,还有什么事?” 萧琛的动作微僵,端着茶水掩盖着自己的表情,半晌才问出口:“太后娘娘可有说要见我?” 他的神色微有些闪躲,不过众人也能理解,他本就是安王府送进宫来伺候太后娘娘的,可是如今,他却只见过太后娘娘一面,怎么可能不着急? 小福子转过身看着他,笑着说道:“萧公子不要着急,等娘娘传唤便是。” 却也知道他等了很久,像是给他一个定心丸一样,小福子说道:“太后娘娘救了你,你伤好之后,也应该去向娘娘谢恩才是。” 萧琛心思一动,便是知道了小福子的意思,他虽不想主动去,可是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当下感激道: “谢过福公公提点。” “欸,不用谢。”小福子一笑,这句话他说得真情实意,真的不用谢他,甩了甩拂尘,带着一旁的宫人退下。 洛染看着小福子走进来,便知道萧琛是醒过来了:“如何?” “奴才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将那番话告诉萧公子了。”小福子看了一眼洛染,声音有些低:“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 洛染了然,素手点了点软榻,小福子眼睛一亮,乖顺地躺上去,就听见她说:“你是想问,本宫既想让他来找本宫,为何不直接传召他,而是费这么大劲?” 小福子靠在她身边,原已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听了她的话,又回过神来,一手试探地搭在洛染腰间。 他虽在凤泉宫当着奴才,可也是没有gān过一丝活,一双手修长细白,他点了点头,说话间有些酸意: “娘娘圣明。” “本宫自有打算。” 他有疑惑,可是她却不想解释,她闭着眸子,斜靠在软榻上,一只玉手浅浅淡淡地点在他腰际。 小福子有些难耐,想抓住她的手,又怕她像上次一样,抿了抿唇,那细长的眼中带着委屈,却又似染上一抹情。 一旁的蜡烛发出暖色的光芒,屋内的气氛正好,他终是勾勾缠住她的手指,微微支起身子,跪坐在软榻上,颤着声音: “奴才伺候娘娘休息。” 她睁开眼睛,睨向他,见他面色通红,眼中带着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他是伺候过她的,自是知道她一两处敏感的点,他微微磨着,终是让她眼角多了一丝绯红,那一眼看过来,风情无限。 小福子抿着唇,害怕她依旧拒绝他,小意地凑近她的耳畔,嗓音中带着些粘糊的撒娇和讨好: “娘娘……奴才服侍你……” 她久未回应,小福子眼神微黯,要收回手的时候,却隐约听到她应了声。 轻纱垂落,红烛轻燃,殿外伺候的人低着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余屋内一缕缕似轻吟婉转。 ** 今日的凤泉宫多了些欢笑。 朱红色的门墙,靠着窗户的大炕上,中间的炕桌上放着一白玉色的棋盘,洛染坐在一边,素手持着白子,面色犹豫不决,比起往日的媚色傲然,多了几分小女儿态的娇软。 眼前的棋局明显对她不利,她蹙眉深思片刻,依旧无他法,不满地将手中的白子随意扔下,打乱了棋局,娇娇一哼,抱怨道: “多日不见哥哥,今儿一来就欺负阿染!” 对面的男子一脸哭笑不得,却是依旧宠溺:“本是你拉着为兄下棋,怎又成为兄欺负你了?” 洛染在他面前娇蛮地不讲一分道理:“那你就不会让让我吗?” 洛余放下了棋子,轻声提醒她:“上次为兄让你,可是被你念叨了一个月。” 她也想起了那次,微有些囧色,知道自己理亏,却不依不饶:“你行军打仗的时候,还知道不动声色呢,让我的时候,怎就不懂得了?” “嗯,是为兄错了,阿染莫要生气。” 洛染还待再说,就见一宫人进来禀告:“娘娘,皇上来了,还带着长公主。” 动作一顿,对他们的来意了然,洛染侧头问向小福子:“萧琛的伤可好了?” “下chuáng,应是没问题了。”当奴才的,受了伤能有三天休息,就已是有福气了,更不要说他好药供着,休养了大半个月。 洛染点了点头:“嗯,把他请过来吧。” 洛余抿了口茶水,挑了挑眉,笑道:“阿染对这人很满意?” 他了解她,若是不满意,也不会费这般工夫,无非是想折了他的骄傲,让他只能依附在她身边。 洛染没有反驳,她一只手将刚刚的棋局挥开,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她敛着眉,平静地道出:“这身边之人野心太大,阿染自然是寝不安席。” 一席话出,洛余眼神微冷,他只记得阿染心狠手辣,倒是忘了,若是这萧琛安分,阿染又怎会不嫌麻烦布局。 皇上携着施念双走进来,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洛余,洛余起身:“微臣参见皇上。” 施栩瑾连忙亲手扶起他:“舅舅免礼。” 他的一声舅舅,其他人已是习惯,唯独施念双的脸色瞬间不好,可是却没有人去理会她的心情。 洛染笑得柔和:“瑾儿今日怎么和长公主一起来了?” 施栩瑾先是对着洛染请安后,才说道:“母后,儿臣今日是带着皇姐来给萧公子道歉的。” 洛染点点头,含笑看向施念双,她的脸色难看,站在那里不说话。 “皇姐!”施栩瑾的声音中有些怒意。 施念双的眼眶一红,看向他,他明知道她与这个女人不合,却将自己的脸送与这女人打!他心中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姐姐! 不情愿地上前,她心中甚是委屈,说话的时候隐隐透露出来:“参见太后娘娘。” 洛染贵为太后,按礼法,施念双理应喊她一声母后,可是,她却从未唤过,洛染也不愿多她这么一个女儿,两人皆当这个称呼不存在。 洛余瞥向洛染,见她眼中带着笑意,也不由觉得心情好上一些,他对于阿染,心中总有些愧疚的。 这时,宫人进来:“娘娘,萧公子到了。” “让他进来。”她点头说道,又对着施念双说: “公主起来吧。” 洛染只和施念双说了这一句话,便转向施栩瑾,说道:“既是向萧琛道歉,自是要他亲自到场的。” 施栩瑾没有异议,倒是施念双脸色一变,她原以为就是道歉,不过是让她和洛染服个软,哪里能想到,居然真的要和一个奴才道歉,传出去,她还有何颜面? 心中怨恨洛染将她脸面放在地上踩,可是一旁的洛余还在看着,她不敢泄露丝毫情绪,她知道,若不是洛余纵着,洛染也不会这般随心所欲。 萧琛进来,看见这么多人,也没有慌乱,路上的时候,已经有宫人告诉他,太后为何传他: “参见太后娘娘,皇上,长公主,大将军。” 在场的人,只有洛染坐在那里,她睨了萧琛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起来吧,今日唤你来,是长公主因那日之事,想与你道歉。” 萧琛一脸惶恐:“太后娘娘严重了,那日是我的错,惹了公主殿下生气,万不敢让公主道歉!” 他说得真情实意,施念双也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洛染和施栩瑾,当事人都不要她道歉,这下子,他们总不该还抓着她不放吧? 洛染神色不变,依旧浅笑着:“既然萧琛都这么说了,皇上,不然就算了吧?” 施栩瑾的脸色微青,看着施念双那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微凉,明眼人都知道,萧琛说那话,只是情不得已,就算他真的受了委屈,也不得不这么说。 可是施念双却如此没有眼色,连他都不如,太后问他的一句话,让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怎么会有这般……的姐姐。 “皇姐,向他道歉!” 施念双的表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刚要反驳,就看见他眼中的冷色,一愣,即使他之前再如何嫌她烦,也不曾露过这般神色。 她红了眼眶,不知他为何如此,心中却有些惧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着萧琛赔礼道歉: “对不起!” 一句话结束,她被臊得脸色通红,双手捂着脸,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洛染扶着小福子的手臂站起来,有些责备地看向施栩瑾:“你这般bī她作甚?” 施栩瑾心中却是对施念双失望透顶,她既然已经道歉,又作何这般小家子气地哭哭啼啼,将皇家的颜面丢得彻彻底底。 心中颇感无力,他微抿着嘴,倔qiáng道:“她做错了事,自然是要认错。” 洛染哑然,看出他心中不好受,顿时一脸疼惜,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拿着手帕,一字一句地哄着他。 洛余出了宫,萧琛也要回宫。 却在路过御花园时,听到女子的低低哭声,这声音太过熟悉,萧琛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刚刚从凤泉宫跑出的施念双。 顿了脚步,此时四周无人,一片寂静,只有她低低的哭声,萧琛的神色微深,突然又想起,半月前,也就是在这里,她让人将自己带下去的情景。 心中突然升起恶意。 他转了方向,向声源处走去。 施念双正蹲在假山后面,面对着荷花池,她身边的宫人也不在,应是怕丢人,所以让她们退下了。 萧琛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视线下移,她脚底下是草地,他心想,应是滑的,若是落水了,那也说得过去。 就像是他的旧主,总喜欢往河边跑,一不小心落水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弯腰,捡起了两枚石子,放在手心捻了捻,施念双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她一惊,刚想站起来,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落入水中。 萧琛靠在假山的另一边,听着更大一声的“噗通”声传来,随后就是女子的惊叫呼救声,只是此时这御花园却是毫无一人,唯有的一人,却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中剩余的一枚的石子。 随手将它扔下,抬脚离开。 只是刚迈开一步,他突然顿住,似是想到什么,侧头向身后看去,他突然两步上前,跃入水中,伸手揽住了那个呼救声已经衰弱的女子,将人救上岸。 施念双还未反应过来,还沉浸在刚刚窒息给她带来的恐惧中,身边传来一道带着关切的声音:“公主,你没事吧?” 她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她以为她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在她的头顶,萧琛脸上带着关切,动作轻柔地揽着她的腰肢,声音极其温柔地安慰她,只是他的眼中却只有无边的恶意,似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施念双渐渐平息了心情,她抬起头,看清了萧琛的面容,眼中的泪珠都似乎一顿,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他?他怎么会救自己?自己那般对他,他不是应该恨死自己了吗? 她有些怔然,眼角的泪痕还在,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连她平日里维持高傲的自称,都没有说。 萧琛微微拧眉,似乎很是不解她的话,有些疑惑地反问回去:“为什么不救?” 施念双咬了咬唇瓣,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她迟疑地问出口:“你不恨我?” 萧琛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失笑,低低沉沉的笑声溢在施念双的耳边,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色,她看着萧琛棱毅的脸庞,发丝上的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额流下,她失神地顺着看下去,却看到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而自己浑身**的,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微有些滚烫。 下一刻,她突然惊叫一声推开萧琛,脸色爆红,双臂环着自己,又羞又怒地瞪向萧琛。 萧琛先是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别开眼去,跪倒在地,愧疚难安地说道:“对不起,公主,刚刚情急之下,才……” “不怪你!” 话音刚落,施念双就是一顿,拧着眉,一副暗恼的模样,等他抬头看过来,又不禁脸色烧红,她后背靠着假山,紧紧环住自己,避免泄露一丝chūn风,她似恼似嗲,眼眶微红: “这下子该怎么办?” 她不过尚未出阁的姑娘,哪里遇到过这种事,顿时有些慌乱,又因着萧琛刚刚救了自己一命,不自觉就对他有些亲近。 她的变化,萧琛感受得切实,他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再抬头,又是一番思索后的模样,迟疑道:“不若萧琛去唤殿下宫中的人,过来接殿下?” “不行!”施念双直接打断他,若是他这样子去她宫中,还不定旁人怎么想。 只是,她现在该如何办?她这般也没法回宫,若是让人看见了她的身子,她还不如刚刚没了呢。 萧琛也皱着眉,一副没了法子的样子。 施念双咬着唇瓣,有些幽怨地看着他,忽然一阵风chuī来,她又打了个颤,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萧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四周安静了下来,施念双却是偷偷打量了萧琛两眼,双手环住自己,脸颊微微透着红色,埋首在双膝间。 良久,她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萧琛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不用,公主严重了,是萧琛该做的。”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迟疑地问出口:“你……为什么进宫?” 她原是知道原因的,此时却突然又不懂了。 也许……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 施念双颤了颤眼睫,却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抬眼看他,却见他神色微微僵硬,似是察觉她的视线,有些qiáng颜欢笑: “父王之命。” 施念双咬唇,突然想起他并不受宠,此番进宫定也不是自己所愿,不由得心生怜惜。 如今是艳阳天,不过两个时辰,她们身上的衣服也就gān了,施念双忸怩地站起来,正犹豫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他说: “公主殿下,若无事,萧琛便先行离开了。” 施念双一愣,瞪向他,见他茫然的神色,却是不知说什么,只好让他离开。 萧琛转身,神色渐渐变深。 ** 洛染依旧没有召见萧琛。 任由萧琛多次去了御花园,却也只遇到了长公主。 次数多了,萧琛也就知道了,其实洛染并不爱去御花园。 这一次,他又遇见了施念双,她脸色微带娇羞,可萧琛却是皱了皱眉头,他已经一月未见娘娘,心中已经有些急躁,自然不想再应付她。 “萧琛,明日是七巧节,宫外定是热闹的,你……要不要同本公主一起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敢看向萧琛,七巧节的意义特殊,她的心思早已不言而喻。 萧琛笑了一下,有些为难道:“殿下,没有太后的命令,萧琛不敢擅自做主。” 施念双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那个女人久未召见萧琛,她都要忘记萧琛的身份了,纵使他心有不愿,他此时也依旧是她的男宠! 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 萧琛有些不耐,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目光四处看去,突然一顿,那是……娘娘的仪仗! 他眼中微微有些惊喜,看了身边的施念双一眼,又是眉头一皱,微微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洛染的仪仗也便到了,停了下来,她轻掀开纱帘,露出她那张姝颜绝色的脸,她眼中携着一抹笑,却是刺得萧琛心中发虚,他上前一步,弯腰行礼: “萧琛见过太后娘娘!” 洛染没有去理他,而是看向施念双,眸色微凉,施念双神色微紧,也是上前一步行礼,此时施栩瑾不在,她不敢有半分放肆。 洛染若有若无地瞥了萧琛一眼,他的小动作,她自然是了然于心,倒是个心胸狭隘的。 “今日怎这般巧,长公主居然和萧琛遇到了?” 萧琛刚想解释,却不想施念双更快,她脸色微白,眼中似有些惧色:“我们只是偶遇,太后莫要多想!” 萧琛的双手一紧,可是洛染却并不意外施念双的这一番表现,她虽一副想让自己不得好死的模样,可是,她却是顶聪明的。 原文中,她与萧琛尚算情投意合,也是她提出的,让萧琛莫要bào露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一心看不惯自己,却又不得依附自己,甚至畏惧自己。 她能看上萧琛,除了萧琛的手段,也是因着萧琛是自己宫中的人,她也只能在这方面找到胜过她的快感。 但是,也因为如此,萧琛最后虽与她在一起,却也没能彻底地爱上她。 洛染掩嘴轻笑:“长公主莫要这般激动,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 施念双咬了咬唇瓣,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余光忍不住去打量萧琛,却发现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她顿时心中一时懊悔,她只是习惯了。 心中不由得对洛染的怨恨越发深,都怪她! 洛染无需去看萧琛,就知道他心中定是情绪翻涌,她眼里含着笑,似心情十分愉悦,萧琛一抬头,就看见她这副模样,神色微微一愣,眼底似有些惊艳。 她将纱帘放下,声音似云端飘渺传来:“萧琛,随本宫来。” 话音刚落,仪仗就已经慢慢向前而去。 萧琛微拱手,跟在仪仗后面,路过施念双的时候,却被她轻轻勾住了衣袖,他微侧头,看见她皱着眉,脸色微些许着急,似是想要向他解释什么。 萧琛眼中毫无情绪,只静静地看向她,施念双不知为何心中一虚,他的衣袖就从手中滑落。 见她松了手,萧琛也不再看向她,转身跟在洛染的仪仗后面离开。 他身后,施念双却是委屈红了眼,他是在怪她?可是她也是为了他好呀!若是让洛染知道他们……那么洛染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那边的凉亭,靠着池水,洛染坐在栏杆旁的木凳上,身边的宫人手中捧着一盒鱼食,她时不时手间捻了一些,轻轻洒下去,余光看见萧琛走进来,也依旧继续着动作。 没一会儿,她似乎是散了兴致,转过身子,素手倚在栏杆上,她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这时候说话,声音中也带着一些笑意: “这御花园景色可好?” 萧琛微抿嘴,不知她是何意思,只好实话实说:“好。” “本宫心想,你定是觉得好的,不然为何一日一次地来。” 她不紧不慢地撕开他脸上假意的平静,这时才问他:“刚与长公主聊得如何?” 萧琛心中一紧,抬眼去看她,她的神色丝毫未变,依旧是巧笑如嫣,她身侧的百种花样竟都不敌她眼中微波轻漾。 他不知如何回答,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只好弱弱低呼了一声:“娘娘……” 她冲他轻巧勾了勾手指,萧琛上前了一步,低伏下身子,将姿态放低到了极点,她前倾身子,凑到他的耳边,音色婉转轻吟: “萧琛,本宫可是最讨厌背叛了,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温湿的气息洒在耳边,萧琛耳畔染上了红意,一时之间竟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待反应过来,他低着头,没有去辩解什么,只是微微贴向她的双膝,是一种及其温顺的姿态。 “萧琛不敢。” 洛染的手落在了他的发丝上,似往日顺着猫一样,轻轻抚下,带着丝漫不经心、和一分逗玩,就似刚刚拿着鱼食逗着池中的鱼儿一样。 她看向远处,有个人站在那里,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扯烂,似是察觉她看过来,动作一僵,又急忙跑开。 洛染敛下眼帘,嘴角泄了一分笑意。 第29章 看戏的人已经走了, 洛染也没了兴趣, 素手轻轻弹了萧琛的肩膀:“起来吧。” 萧琛站起来, 立在一旁,见她似乎要起身,不等一旁的小福子动作,便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洛染多瞧了他一眼,他抿唇笑了笑,微微挑眉,洛染知道,他是有些着急了,毕竟自己也晾了他这么久了, 不再多说什么,搭在他的手臂上,向仪仗走去。 小福子跟在他们身后,微眯着眼睛看向萧琛,却见洛染斜眼瞥了他一眼, 他脸色微白,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 萧琛带着自己的心思,等洛染登上仪仗后, 没有离开, 而是跟着洛染的仪仗一起回了凤泉宫。 他不能再等了, 不然, 等娘娘主动传唤他,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夜色渐深,凤泉宫内殿,萧琛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双手不停搅动着,显示着他内心的忐忑不安。 身后传来阵阵水声,萧琛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渐渐有些微红,他侧过头向身后看了一眼,眼神神色微定,他慢慢站起身,向水声来源走去。 双手撩开珠帘,她微微侧过身来,白雾袅袅,萧琛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眼角微有些媚色,一滴水珠滑落,萧琛察觉自己指尖在轻颤。 洛染偏头看见他,眼中并无意外,随手挑起一朵花瓣,轻拢慢捻,开口带着一些沙色:“急?”却又似磨在心尖,一点点,似苏似痒,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萧琛一直以为自己自持力过人,此刻却也不禁呆愣,他旧主爱看话本,他也曾偷偷看过那两人jiāo缠的图,却都不如此刻给他的触动大。 她只一个音节,就让他明白那话本里蚀骨的滋味。 她破水而出,不避不掩,身边的宫人拿起衣裳为她披上,她没有穿鞋,赤着脚,一身红纱,隐隐玉白的肌肤,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风情万种,怡然自得。 萧琛的目光随着她而动,紧张地呼吸都浅不可闻,只看着她勾起红唇,似乎是很喜欢他这副模样,可她却轻笑一声,透着什么意味,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萧琛手一紧,却又是一松,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至今才信京中传言,洛家女,千金难博一笑,她之所以能坐稳太后之位,随心所欲,不仅因为洛余握兵自重,更因为朝中爱慕她男子甚多,自愿听她差遣。 他咬了咬舌尖,想要自己清醒,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为何要进来? 他真的能得到他想要的吗? 她似乎太过危险。 一手抚过自己的右肩,她刚刚出去时,发丝似乎曾经落在上面过,他侧过头,看着那个已经落在chuáng榻上的女子,她斜眼看过来,似乎知道他心中想法,却笑看着他如困shòu挣扎。 他抬脚走过去,明明她神色越发清晰,却又让他觉得似乎隔着烟雾、远在云端,直到他附在她身上,依旧觉得有些梦幻。 情到深处,他额头浮着细汗,可是她却依旧冷静自如,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即使明明他在上,他却清楚地知道,这场□□,从头至尾都是她在引导。 正如他所说,他只是一个伺候她的人。 似是不甘心,他微有用力,终得她一声轻吟,他眼神微亮,似是上了瘾,却又是身子轻颤,一手揽在她腰间,握紧,埋首在她颈间,掩去自己的双眼□□,却也感觉她温湿的娇娇喘息。 一扇门,掩住里面所有的chūn色。 外面的宫人看着那个面色yīn沉,双手成拳的人,抖着声音唤了一句:“……福公公……” 小福子冷眼看向他,毫无在洛染面前的小意讨好,那宫人心尖一颤,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似乎看见福公公眼角微有湿意,只是,他却还是记得刚刚娘娘的吩咐: “福公公,娘娘说,让你今日不要值班,早些回去休息。” 良久,他才听见面前人似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话:“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可是背着众人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几日娘娘过于温柔,倒是让他忘记了,他是她的,可她从不是他的。 ** 那夜后,萧琛呆在凤泉宫的时间就多了起来,不知洛染是处于什么心思,又似只是对他满意,对他越发好,宫人伺候,锦衣玉食,甚至又问了他一次,他想要什么。 只是他依旧说,他不知道。 因为他知道还不到时间。 他没有看见他回答的时候,洛染眼中的笑意似深似讽。 也是因为他在凤泉宫的时间久了,他才知道,原来她很忙,她将早朝时间由卯时改到了辰时,上完朝后,她要在御书房待上好久,有时是一上午。 午膳后,她要在书房处理朝事。 他原以为,她执掌朝政,只是想体验这高高在上的滋味,却不知道她原事事亲为。 他想,之前并不是她不喜他,只是她太忙了。 她对他越发好,常对他笑,笑得好看极了。 他伺候她的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了她的敏感处,越发容易听到他想听的声音。 似乎情入佳境,她对他有了些亲昵,陪着他的时间也越发多,也不再避着他与其他人谈话。 两人似是像初尝□□,总想着那噬魂入骨的滋味,他缠着她,她依着他,解衣的动作也愈发熟练。 这一日,他抚着她眼角的迷离,却突然脸色惨白,他想起这段时间,他在凤泉宫中,不闻世事,只知她的喜怒哀乐,日日只琢磨着如何讨她欢心,似乎忘记了自己当初进宫的目的。 他似是瞬间恢复清醒,看着身下的人,眼中百般情绪jiāo错,她可真是厉害。 他想,也许他可以向她提要求了。 就在这时,似乎上天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将触手可及的机会送到他眼前。 她刚从前朝回来,就唤了他,他最近的心不在焉,她看在眼里,小福子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替她捏着肩膀,她看向他,笑着问他: “你最近有心事?” 他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聪明的,只一眼似乎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敛着眉眼:“昨日,安王世子不慎坠马,听说,那一双腿似乎是治不好了。” 萧琛颤了颤眼睫,抬头看她,却见她低着头,只顾着将话说完:“安王世子现在担的职位也空了下来,萧琛可感兴趣?” “我……” 他看着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拒绝,可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别开眼去,不再看向她,双手紧握成拳,他说:“谢谢娘娘。” “咔嚓——” 萧琛的心尖一颤,转过头来,却见她往日细心保养的指甲已经断开,萧琛发愣似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想要改口,只是,他狠狠咬着舌尖,绝不让自己开口。 她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终于抬起头,她眼角微挑,嘴角勾着些许幅度,笑语嫣然:“既如此,那你明日便上任吧。” 萧琛不知道说什么,紧紧看着她,却只能重复着刚刚那句:“谢谢娘娘。” 她神色不变:“既然是朝臣,那么在宫中住,就有些不合规矩了,明日,你便搬回安王府吧。” 他敛下眼睑,终究是心中一动,口中已经有些丝丝血腥味,是他咬破了舌尖。他说:“好。” 他进宫本就是为了权势,如今她给了他,并且……,他没什么好犹豫的,他也不该犹豫的。 他看着自己的话落下,她的神色渐渐微冷,吩咐身边的小福子:“送他出去。” “萧公子,请——” 小福子已经走到了门口,可是萧琛却是站在原处不动,良久,他终于有所动作,却是走近洛染一步,跪在她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娘娘保重。” 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那段不可言说的关系,从他走出这扇宫门的时候,就代表已经结束了。 他不会后悔的。 洛染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他。 他起身,也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朱红色的长墙,他跟着小福子走到皇宫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他往后看了一眼,不知在看什么。 小福子看着他,却是低头说了一句:“恭喜萧大人得偿所愿。奴才就送萧大人到这儿了。” 似乎这声“萧大人”将他唤醒,眼底神色逐渐清醒,他冲着小福子微微拱手:“福公公,告辞,” 他走出宫门的脚步,不再有一丝犹豫。 凤泉宫 小福子回来的时候,洛染正靠着软塌,宫人为她修着指甲,神色慵懒,见他进来,也只是斜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待宫人都下去,小福子才问了她:“娘娘之前因着萧琛费了这么多功夫,又为何要让他出宫去?” 安王世子的坠马又怎么会是不小心?不过都是娘娘一手筹划罢了。 洛染伸手逗了逗笼子中的鸟儿,她的声音微凉,又似有些好奇:“小福子,你说,这习惯了笼子中生活的鸟儿,将它放飞,它会如何呢?” 小福子皱眉细想了会儿,还未回答,就见洛染素手一动,打开鸟笼,将那鸟儿放了出去。 小福子也不再想,看着那只鸟儿,它扑腾扑腾地飞高,然后飞远、消失不见。小福子眉头微皱,看向洛染,却见她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依旧看着窗外。 小福子低下头,没一会儿,却听见扑腾几声,诧异地抬头看去,就见洛染刚刚放走的那只鸟儿落在了窗边。 小福子听见洛染轻笑,声音轻柔:“瞧这只鸟儿,多聪明,不然沦落在外,可是会不小心饿死的。” 小福子不知不觉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个问题,想到了被娘娘放走的萧琛,不禁觉得一股子凉意从脚底蔓延,让他打了个寒颤,可他却也控制不住地露了个笑。 萧琛出宫的消息,施念双是听宫人闲聊时才得知的。 “……听说萧公子出宫了,而且太后娘娘还将安王世子的官职直接给了他。” “对啊,太后娘娘对萧公子可真好。” “欸,我还听说,安王世子的腿不行了,安王有意将世子之位传给萧公子……” 施念双听着她们说完,脑海中却只记得“萧公子出宫了”,她脸上神色变化不停,她在宫中找了他好久,没有想到他居然出宫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出宫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了? “备马车,本公主要出宫!” 她急匆匆地出宫,命令刚下,洛染这边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她却并没有去管,任由施念双出宫去。她若不去,那自己的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萧琛刚到安王府,就见府邸门口有一辆马车,huáng色的锦缎挂在车前,帘子上是金凤的标志,脚步一顿,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这是……宫中的马车。 “萧琛!” 看到车上下来的女子,他眼中无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失望,敛下眼帘,不禁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可笑,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呢。 施念双走近萧琛,却见他微微有些失神,她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见了她高兴,她穿着一身鹅huáng色的长裙,朝气蓬勃,却也温柔可人,她伸手勾着他的衣袖,撅起嘴,有些不满: “你出宫了,怎么不和我说呀,我找了你好久。” 萧琛不动声色地扯回自己的衣袖,笑得无懈可击,似是带着一丝诧异:“公主?你怎么来了?” 施念双看着他,脸上悄悄染上一抹红霞,小着声音:“我出来找你。” 萧琛一怔,随后又失笑地摇摇头,再看向她的时候,眼中似带了一些温柔:“那公主要不要进去坐坐?” “嗯。” 她轻咳了一声,用手将眼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向安王府走去。 萧琛落后她一步,走了两步,却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听到身后她喊了一声:“萧琛你看什么呢?走啊。” 他笑着回头,看着她眼中狐疑的神色,说道:“没什么。” “真的?”施念双朝着他刚刚看的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她皱了皱眉,那是皇宫的方向。 萧琛毫无异样,点了点头:“嗯,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所以心中有些空dàngdàng的。 见他这般说,施念双也就消了怀疑,也是,他怎么可能留念皇宫呢?他应该厌恶才是,毕竟那里对他来说,应是耻rǔ吧。 冲着他一笑,施念双不再说话,有些涩意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走近安王府。 萧琛身为原为男主,能力自然不错,洛染jiāo代下去的几件事都办得很好,朝中的流言蜚语也消了去。 他这段时间应是过得不错的,只是见着她的机会少了,只有在朝堂上的那些子时间,她隔着一片珠帘,容貌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却只知道她威严自若,游刃有余。 他原以为自己是高兴的,摆脱了让人难以启齿的身份,可是梦醒时分,他也想过她,似深入骨,夜难安。 施念双找他越发勤了,丢了女儿家的矜持,这日,她眼中含着光,有些羞涩,她拉着他走在街上,似是想说什么,偷偷地睨了他好几眼。 他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却视而不见,余光看见一旁的小摊上摆着珠钗,他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流连在那个摊子上久久不动,施念双拉着他向前走,却见他没有动静,转过身来,就见他这副模样,视线顺着他望去。 他抿着唇走到那个摊子前,那摊子上摆着的珠钗并不是多么华贵,却贵在jīng巧,他拿起一支白色的玉钗,上面缀着一些细小的珍珠,很漂亮。 他眼中神色微动,想起她总是将自己打扮得jīng致,他见过她的一支珠钗,也是白色玉钗,与他手里这支相似,不过,那是小国贡品,自然不是这些小摊上的物件可比。 突然手中的玉钗被人夺去,他眼中神色微寒,就听见身边的施念双带着些欣喜的声音:“萧琛,这个玉钗真好看。” 萧琛勉qiáng勾起嘴角:“喜欢吗?” 她眼角染上笑意,难以自禁地点着头,咬着唇,小着声音说:“喜欢。” 萧琛柔着笑意,将那支玉钗慢慢插进她的发髻,只是,他嘴角的幅度慢慢低下,眼中毫无情绪,似是在失神,有一瞬间,他将眼前人当成了她。 把银子给了摊主,施念双又拉着他离开,犹豫了好久,她终于是开口:“萧琛……” “嗯,怎么了?” 施念双抿着唇,似是不好意思:“我……我已经及笄了。” 她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可是萧琛的动作却是一僵,他从未想过娶她,他望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冷,只是她因着害羞,并未察觉。 他口中的话依旧温柔:“嗯。” 施念双等了半晌,只等来他一句“嗯”,顿时有些恼怒,不满地看向他,却见他微有疑惑地看着自己,似乎是真的不解自己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再等下去,她拉着他,停下:“萧琛,我已经及笄了,可以嫁人了,所以,你要不要娶我?”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痛苦,他闭着眼睛,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些苦涩:“公主,萧琛配不上你。” 施念双一愣,瞬间明白他是想起在宫中的那段日子,她眼眶微红,她不在乎他的身份,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愿意娶她,她眼中的泪珠似乎就要流下,她拉着他衣袖,语气疼惜又委屈: “萧琛,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上前一步,就已经靠近他,环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 他皱着眉,神色有些痛苦,一手挡住了她:“公主,你值得更好的人,你不要在萧琛身上làng费时间。” 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有些紧张害怕地看向他,急忙说道:“不!我不想要更好的人,也没有更好的人,萧琛,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萧琛闭了闭眼睛,推开了她,任由她哭得红了眼,他睁开眼睛,眼中全是怜惜和抱歉:“公主,对不起。” 说完,他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垂下了眼帘,似是痛苦、失落,他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子,离开。 只余施念双一人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又是不甘、又是难过,她跑上前去,从他身后抱住他,哭着喊: “萧琛,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只想嫁给你!” 她在他的背后,所以看不见萧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犹豫又qiáng硬地掰开她的手,给她留下了充分的遐想空间,不留一句话,随后又大步离去。 施念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蹲在原地,哭得眼睛都有些微肿,随后,她似想起什么,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下定了决心,起身向皇宫跑去,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擦着眼泪。 萧琛不愿娶她,可若是皇上下了圣旨呢? 施念双跑进御书房的时候,没有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了洛染。 洛染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思一转,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勾起嘴角,似欣赏好戏一般看着她。 施念双动作一僵,险些忘记了自己来御书房的目的。 施栩瑾看着她这副微有些láng狈的样子,狠狠地皱起眉,抿着唇,拿她有些无奈:“皇姐,你来御书房可有事?” 施念双回了神,也顾不得洛染看好戏的神色,红着眼眶看向施栩瑾:“瑾儿,皇姐想求你件事。” 施栩瑾倒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有些疑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疼,而是有些不安地看向洛染,洛染冲他点了点头,他才稳下心神,看向她:“什么事?” 施念双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洛染,还没有看清洛染的神情,就立刻转过头来,害怕自己没有了勇气:“给我和萧琛赐婚!” 宫中似乎有一瞬间的安静。 旁人不知,可是这宫中除了小皇帝,谁又不知这萧琛是太后娘娘的人? “萧琛?是萧大人?”施栩瑾鼓着小脸,他记得这个人,曾经她还打过人家板子,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却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将视线投向洛染,开口带着些亲昵和敬意:“母后,你看此事?” 他是无所谓,他之前便和母后提议过给她赐婚,只是母后一直没有敲定下来人选。 如今她看上了萧琛,原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萧琛曾是母后宫中的人,如今虽上了朝堂,却也是母后一手捧上去,他倒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洛染神色未变,只是意义不明地看了施念双一眼,直bī得施念双神色多了些闪躲,微有些胆怯地颤了颤身子,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她才浅笑着开口: “既然是给长公主和萧大人赐婚,自然也要经得当事人的同意,皇上不如传萧大人进宫,问问他才是。” 施栩瑾点头,看向身边的宫人。 第30章 待宫人退下, 他才看着施念双鼓了鼓脸, 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大咧咧地要他给她赐婚。 他虽年龄尚小,却是知道女子这般,已是不知羞。 没有忍住地问了她一句:“你既然向朕请旨,那萧大人是否与你情投意合?是否已经说了要娶你?” 若是情投意合,为何让她一个女孩子家来请旨,也不担忧名声受损吗? 施念双被他的问题问得一怔,双手绞在一起,却也不过一瞬间,她想到了萧琛往日对她温柔的模样, 不由得红了脸,及其自信地说:“是,萧琛自是与我、情投意合。” 洛染听着她及其自信的话,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施念双的脸色微顿,僵硬着不敢转头去看她。 洛染与施栩瑾说着话, 可心思却不在这儿上,余光若有若无地看向门口,她也很想知道萧琛打算怎么办。 宫人进来传话,说是萧琛到了, 两人谈话也就停了下来, 洛染将视线投向他。 看着他跨门进来, 却在抬眼之际顿住, 他眼中有些惊讶和慌乱,明显是没有想到她也在。 她知道,他在算计施念双,他那般记仇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施念双。 洛染浅淡着笑,多瞥了一眼施念双,随后又看向他,伸手扶了扶自己发髻上的玉钗,亲眼看着萧琛的脸色发白,才轻翘着嘴角,收回了视线。 萧琛脚步僵硬,他原以为依着施念双害怕她的性子,定不会在她面前袒露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算了所有,却唯独遗漏了她。 看着她的动作,他的指尖不由得轻颤,他看见施念双发髻上,与她相似的玉钗,有口难开。 施栩瑾没有看到两人的眼神接触,见洛染没有说话的意向,便自己开口:“萧爱卿,朕今日传你进宫,你可知道原因?” 施念双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 可是萧琛却是一脸茫然,冲着施栩瑾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不知。” 施栩瑾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看了一眼施念双。 施念双被他这一眼看得分外委屈,心中有些纳闷地看着萧琛,他平日里不是最懂她的心思吗?今日看到她站在这儿,更何况她今日刚与他说过那话,除了、除了赐婚,还能有什么事?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知为何,她突兀想起之前洛染的轻笑声,心中生了一分慌乱,有些不安地喊了他一声:“萧琛!” 萧琛转头看她,眼中的那一分不解格外清晰:“公主?” 施念双心中的慌乱越来越深,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似她想象中地那样。 就连洛染也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萧琛主导的这场戏,尤其是施念双明明不安,却还在自我安慰的模样,不由得想要发笑,她掩住嘴角,只余眼中星点的笑意。 施栩瑾心中对着施念双有些不满,刚刚她不是说,萧琛与她情投意合吗?就知,他不该信她。 “萧爱卿,长公主向朕请圣旨,给长公主与你赐婚,你是如何想的?” 萧琛的神色有些惊讶,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掀开衣摆,跪在地上,拒绝得gān脆:“皇上!微臣不愿!” “萧琛!”施念双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般回答,不敢置信地惊叫出声,他说配不上她,她便找皇上赐婚,可是如今,他却说不愿? “萧琛,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错了?” 施念双眼中有了泪,上前两步,跪在他的身边,就想拉着萧琛的衣袖,想知道他是不是糊涂了?不然为什么会拒绝? 萧琛躲开她的拉扯,抿着唇,明显是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又抬头看向皇上,眼中有些求助,似是拿施念双没有办法。 他不敢去看洛染的神色,他知道洛染定是一脸兴味地看着他,她向来是聪明的,也定然知道这场戏是自己引导的,只是,他依旧不敢去看她。 施栩瑾小脸气得通红,因为施念双的举动,这般上赶着,旁人如何想皇室?她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冲着一旁的宫人斥道:“还不将长公主拉开!” 施栩瑾看向萧琛,心中有些不满,他皇姐就算再不好,也是皇室中人,何时轮到旁人来嫌弃她了? “长公主之前说,与你情投意合,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琛听到他的话,顿时皱起眉头,没有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也正在看着他,萧琛一顿,瞬间转向施栩瑾: “皇上,微臣与公主之间从无逾礼,并无男女私情,更妄论情投意合!” 施念双没有想到他居然这般,什么都不承认,那么,她今日为何要来请旨?她将尊严、矜持全部抛下,就换来他这个答案吗! 她咬着唇瓣,双眼含泪地看着萧琛,见他脸上冷淡的神色,顿时崩溃,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啪——”一声,及其清脆。 宫人的人因着她的这一举动,都不由得有些惊讶,这萧大人,如今也算是朝廷命官,如何能这般让人掌掴? 施栩瑾惊得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情况,不自觉向着洛染身边靠去,洛染也站起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望着萧琛嘴角的红丝,眼中也不由得闪过惊诧,也不知他这段时间到底花了多少心思,竟能bī得施念双到如此地步。 萧琛因着她的力道,微微侧过头,敛着的眼眸里yīn郁一片,指腹轻擦嘴角,捻去那一抹红色,转过来看着施念双,想扯动嘴角,却是没有成功。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gān,看着萧琛的眼中有恨有情,她一字一顿,似是咬牙切齿:“萧琛,你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萧琛微眯着眼睛,握紧了自己的手,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绪,向后退了两步,余光扫到台阶上站着的她,她却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幕,似乎眼前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双手一紧,让自己回过神来。 “长公主说笑了,微臣与你能有什么关系呢?” 施念双的神色有些崩溃,她豁出名声不要,不过是因为他往日的温柔相待,如今他一句毫无逾礼,就想将她打发,她怎么能依了他? 她伸手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玉钗,她举着它,举着它放在他眼前,开口是忍不住的哽咽:“你说我们没有什么,那这支玉钗,你可认识?” 他敛着眉,神色冷淡:“不认识。” “不认识?这是你今日送与我的!你怎么敢说不认识?你怎么敢不承认?” 她不能接受他的话,哭着对着他嘶喊,他怎么能什么都否认? 她忍不住地上前捶打他,却是被他一手推开。 他眉尖一皱,冷声说道:“公主慎言!” 他拒不承认,余光无法抑制地朝着某个方向看去,不知心中是否藏着其他的心思,例如,不愿让某人误会。 施念双被他一斥,终于有些回过神来,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倒在扶着她的宫人身上,呆愣着看着他,随后突然掩面大声痛哭,她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 什么她值得更好的人?不过都是他不愿娶她,说出来的推托之辞罢了! 若他心中有她,又怎会不愿娶她? 他心中没有她啊!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那般对她!事事依着她,做着那些让人脸红面热的举动。 他一直在骗她! “萧琛!你混蛋!你骗我!” 她双眼通红,接受不了真相,她是皇室公主啊,他不过一个不受宠庶子,若不是他的步步算计,她又怎么会这么快沦陷。 她瞧见他眼底的冷色,还有那丝讽笑。 她突然想起,她为何会爱上他。 因为他救了她啊。 可是……她为何会落水?是有人想要她落水,可当时只有他啊!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当时只有他啊!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计好了,等着自己上套,他在报复她! 他好狠,她好恨啊! 她哭得绝望,施栩瑾撅起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求助地看向洛染,洛染瞥了他一眼,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不用担心。 她看了一眼施念双,眼中毫无情绪,随后斜眼看向萧琛,漫不经心地说道:“萧大人,不管你和长公主是否有私情,我皇室公主,请旨下嫁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萧琛捏着手指,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小皇帝,他尚算游刃有余,可是面对她,他却总是有些莫名的紧张,他望着她眼中薄凉神色,突然魔怔开口: “因为微臣已经有了心上人!” 萧琛明显看见她眼神神色微动,他抿着唇,袖子中的手指不由得越捏越紧,在想,若是她问,他的心上人是谁?他该如何回答。 却不想她似乎是了然于心,轻睨了他一眼,似笑似娇,让他心尖微颤,然后她转过头,不再看向他,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 她对着小皇帝笑着说:“皇上,既然萧大人有了心上人,我们又何必棒打鸳鸯?更何况,我们皇室的公主也无需这般委屈自己,嫁给一个心中另有其人的男子。” 他低着头,松开了袖子中的手,他不懂她是何意思。 其实,她与他多说两句话,即使无关痛痒,也无妨的。 施栩瑾想了想,觉得洛染说得在理,点了点头。 萧琛嘴角有伤,说话间,又有些疼痛,他皱着眉,用指腹按了按,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施念双却是在听见他的话,突然似是清醒了一般,站了起来,她一手抹去自己的眼泪,紧紧盯着萧琛: “你说你有心上人?” 萧琛看着她的神色,不由得皱了皱眉,朝着台阶上看了一眼。 施念双将他这记眼神看在眼里,顺着他看去,却看见了洛染,她眼中的泪似乎都是一顿,怎么会是她?他不应该恨她吗? 洛染见她看过来,一手搭在施栩瑾身上,动作亲昵,微微挑眉,冲她一笑。 如今,名声也失,所爱之人也另有心上人,亲弟弟更是对自己失望,啧,这般四面楚歌,她又该怎么办呢? 洛染想着原文中‘洛染’的下场,不由得嘴角笑意加深。 施念双被她的笑刺激地眼眶发红,她似是失了理智,突然指着洛染,对着嘶喊道:“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就是她!” 萧琛的神色顿时一冷,凉飕飕地看着她,她却是因为他这个眼神确定了这个想法,当下大笑出声: “哈哈——你居然会爱上她!哈哈!你居然会爱上她!” “哈哈——啊!萧琛,你是不是疯了!” 狂笑过后,她却是泪流满面,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似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闭嘴!皇姐,朕看你才是疯了吧!” 施栩瑾稚嫩的脸上一片铁青,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这话传出去,他人如何想母后? 他看着施念双,眼底冷霜一片。 眼前这一幕,不管是施念双的绝望嘶喊,还是施栩瑾的怒不可遏,萧琛似乎都看不见,神色怔然,不知想到什么。 洛染松开了搭在施栩瑾肩膀上的手,转而搭在小福子的手臂上,望着底下痛哭的施念双,神色漠然地开口:“长公主怕是魇着了,今日尽说些胡话,带她下去,找太医给她瞧瞧。” 施栩瑾感受到她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听到她那句“长公主怕是魇着了”,眼神微闪,却是没有提出异议,抿着唇,像是默认了。 施念双所有的哭喊都是一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狠,她不应该羞愧吗!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她魇着了?把所有一切都说成是她胡言乱语? 她看着洛染似是在看一场闹剧的神色,双手紧握,却失了所有勇气,不敢顶撞她一句,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施栩瑾,却见他默认的神色,顿时心死如灰。 他明知道,这句话传出去,对她会造成多大影响! 因为彻底死心,宫人带她下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应。 施栩瑾抿着唇,看着她,最后拉着洛染的衣袖,没有忍住地颤了颤眼睫。 此件事看似到此结束了,可是萧琛在官场上却越发艰难了。 施念双到底是小皇帝的亲姐姐,他纵使再不满她,也不会容忍别人欺她一分,他不愿违了洛染的意,却不代表他会放过萧琛。 洛染冷眼瞧着他的动作,没有帮萧琛一分,这也让施栩瑾多了些许底气,他到底是因为那日施念双的话而动摇的。 他突然想起,萧琛身为外男,当初为何会在宫中待了那么久? 为何他一出宫,就接了安王世子的职位?安王世子怎么就那么巧合地受伤了呢? 母后当初说的“服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深究,却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荒诞,针对萧琛不止因为施念双,也因为他害怕,他害怕那日施念双说的话是真的。 若是那样,他如何面对母后? 施栩瑾的动作越来越大,朝中的人都看在眼里,那日宫中的事,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只是,他们对于萧琛却是不帮助、不打压。 虽然他们都知道皇上对他不满,可是他们更知道这萧琛是太后的人,而太后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凤泉宫书房 小福子推开门走进来,洛染正站在书桌前,似是在练着书法,她一手拂袖,脸上带着一分漫不经心的兴然,既矛盾又和谐,小福子走近,她也没有反应。 “娘娘,萧琛撑不住了。” 就算官场中没有其他人为难他,可是萧琛的根基太薄弱了。 洛染将那个字写完,才停下了笔,她侧目,眼中流光轻转,启唇:“哦?这般快?倒是比本宫想象中更不堪……” 小福子低下头,没有接话,有大将军出手,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萧琛怎么可能是对手? 她的素手轻抚过自己的眼角,然后看向窗外,突然开口:“如今天也冷了,也快下雪了吧。” 小福子不知她是何意思,却是顺着她的话朝外看去,如今已经十二月,下雪也自是可能的:“娘娘说的是,应是快了。” 她望着那边的梅林,萧琛在的时候,他们也曾在那里耳鬓厮磨,如今那里竟也开了一片的花。 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场景,忍不住地轻翘起嘴角,眉眼间都带着笑意,似是在期待。 小福子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却望进她的眼中,似是恶意在弥漫,又如罂栗,明知危险不可近,却又有着致命的诱惑,让人自愿踏入深渊。 洛染翻开一个凑折,是萧琛,他的差事办得十分漂亮。 她啧了一声:“瞧瞧本宫拿着奉银养的这满朝文武,竟还不如一个刚入官场之人,真是让本宫失望啊。” 小福子也抬起头,轻声说道:“各位大人,也是觉得萧琛是娘娘的人,所以才给他行了方便。” 他听见她含着笑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张纸jiāo由兄长。” 说完,不等小福子应声,她便转身离开。 小福子透过窗户,看见她一步步走进梅林,站在那梅树下,随意折了一朵梅花,然后眺望远方,又将那朵梅花一点点碾碎,随风洒落。 小福子颤了颤眼睫,不敢再看,走上书桌,去拿那张纸,只见那张纸上写着一个“压”字,明明整个字都很温婉,小福子却是觉得笔锋处只余一股隐而不露的锋芒。 ** 安王府 安王坐在书房里,他面色不是很好,旁边坐着一个美艳妇人,萧琛低着头站在一旁,那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萧琛的双手紧握。 “你说说你!长公主要嫁你,你有什么好拒绝的!如今好了,这官位也要丢了,你有什么用?” 安王怒不可遏,偏偏旁边的妇人还在火上浇油,娇滴滴道:“对啊,当初接你入京,是为了让你服侍好太后娘娘,谁知你哄了太后娘娘给了官位,如此也就罢了,却被太后赶出宫来,又惹怒了皇上。” “萧琛,不是嫡母说你,虽你不是嫡母亲生的孩子,可你也要为你父王着想啊,现在满朝文武全听太后的,你只要讨好了太后的欢心,那可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偏偏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萧琛闭着眼睛,听着他们二人喋喋不休的话,心中烦躁之意过甚,他细想了他出宫后发生的一切,此时才知,原当初在凤泉宫,她就只给了他一个选择。 是乖乖留下,还是受了伤再回去? 他当时没有看明白,只以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是忘了,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她看中的人,又怎么可能容许他离开? 不过半月,京城下了大雪,整个世界似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萧琛的差事没有办好,他明明和之前一样,可是却所有事情都一塌糊涂。 他褪去了那一身官服,而是换了一身青衣长衫,一手拿着酒壶,跌跌撞撞,在某个墙角倒下,如今,他又怎么会不知她是何意思。 她不动声色,只需轻启朱唇,便让他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她高高在上,看着他如困shòu挣扎,却一句话不说,不说缘由。 可他至今还未明白,她到底是为何,在他身上费这般心思? 可是她生气了。 他应该早就想到的。 他起身,一步步向皇宫走去。 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进宫之路比他想象得容易。 走了许久,他才停下脚步,萧琛抬头,看着眼前的宫殿,一切都如曾经的模样,每个宫人看见他都不曾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回来。 可偏偏是这副神色,越发刺激萧琛,让他脸色发白,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逃离她,唯有他沾沾自喜地自以为是。 他抬步跨进了凤泉宫,一旁有宫人对他弯腰行礼,依旧把他当作“萧公子”对待。 天空突然又飘起了雪,似是在预告着什么,可是,却没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没有宫人去管他,似乎是任由他走进内殿,可是他却是丧失了所有勇气,抬不起脚步,他移了方向,走到一旁的窗户边。 一枝梅花压下来,靠在窗边上,添上一分色彩,萧琛伸出手将它拿开,抬眼向里面看去,却在下一刻愣住。 他看着里面的画面,似乎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声音。 略显yīn柔的男子躺在软榻上,她一手撑在他的头侧,一手轻佻地抚起他的下额,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唇边,那人眼中的神色,他最是清楚不过,曾经,他也这样,躺在那里任她为所欲为,只不过今日,换了个对象罢了。 那男子似是有些难耐,蹙着眉侧过头来,四目相对,一人是呆滞,一人是诧异。 是他。 福公公。 第31章 萧琛似乎是看到他微勾了嘴角, 随后一手搭在了她的腰际, 似是挑衅, 他吻上她的唇,不再是刚刚如蜻蜓点水般,而是密不可分。 他看见她睁开眼睛,微蹙着眉头,动作一顿,最后却是又依了他。 萧琛颤着手松开了那枝梅花,脸色瞬间惨白,忍不住地后退两步,靠在了梅树上,似是自nüè般, 他紧紧盯着里面的两人不放。 他瞧见她越发红艳的唇色,就是最好的胭脂都比不上,那人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嘴角那余留的一丝湿意。 雪越下越大,他却似乎是感受不到,双目无神地靠在那里。 “萧公子, 你怎么在这儿?” 他被宫人看见,惊呼声唤起了屋里的两人,她微微侧头看过来,眼中微有诧异, 却也不过一瞬间, 就恢复自然, 甚是平静地轻拍福公公, 又自己斜靠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不动。 她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转头对着福公公说了句什么,随后接过宫人手中的茶水,不再看向他。 萧琛只觉得口中苦涩蔓延。 他不知她为何这般,让他以为他很重要,却在下一刻告诉他,只是他自作多情。 福公公走了出来,面色如常,就连甩着拂尘的动作都没有变:“萧公子,太后娘娘请你进去。” 萧琛看着他,眼中微有yīn郁,可他却视而不见。 萧琛突然觉得可笑,他自认观察力过人,当初在宫中那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她与他之间竟是这般。 到底是他们瞒得太好,还是他太过沉沦,不愿去发现? 他没有忍住开口:“福公公好本事。” 小福子一笑:“萧公子过奖了,不如萧公子一二。” 袖子中的双手捏紧,可是他却拿他无可奈何,侧头看了窗里一眼,她似乎没有察觉这边的事情,依旧喝着她的拿茶水,雾气缕缕,她微敛着眉眼,轻轻浅浅,却似美如画。 他不再与小福子说话,动作僵硬地抬步进入内殿。 宫人退下,内殿只剩他们二人。 萧琛低着头,不发一言。 洛染抚了抚自己的右手,那里之前断裂的指甲已经重新长好,抹上了蔻丹,衬得玉手越发白嫩。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萧琛这是来与本宫闹脾气?” 萧琛的眼睫轻颤,听着她毫无异样的话,心中无可抑制地升起一抹郁气,却是又不知为何,他只能gān涩地说出:“萧琛不敢。” 殿中好久没有声音,他忍不住地抬起头来看,却不防眼前已然站了位佳人,他想向后退两步,却被她勾住衣袖,她明明没用力道,可是他却似受到千钧之力,不再有一丝动作。 她凑近他,娇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你出去玩了那么久,怎还生气?” 萧琛只觉得眼中gān涩,他忍不住地抬眼看她,她眼中似是笑意,可是他却只感到一片清冷。 他的声音沙哑并不好听,还带着些许的酒味:“娘娘,若是想让萧琛留在宫中,又何必给萧琛机会?” 她蹙起秀眉看向他,眼中带着娇娇的不满,似乎在指责他不识好人心:“你日日在宫中闷闷不乐,本宫看在眼里,于心何忍?” 她一手搭上他的胸膛,食指轻轻滑下,又收回,她的话还在继续,凑近他,温热的湿气洒在他的耳畔:“本宫心疼你呀。” 她似虚虚靠在他怀里,她的话还带着怜惜,可是,萧琛的视线落在她的身后,那张软榻上,眼中浮现痛苦,与那时,拒绝施念双时的不一样,他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疼痛。 他睁着gān涩的眼睛,不敢眨眼,他害怕一眨眼,就有泪水掉下,他沙哑着声音:“娘娘的心疼,萧琛受之不起。” 她靠在他肩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后退了一步,望着他,脸上神色寡淡下来:“你在怪本宫?” “萧琛不敢。” “看来是了。” 她退回了软榻,似乎刚刚那一番动作都不存在,拿着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神色极为认真,空闲之余,漫不经心地问他: “既如此,你今日入宫来做何?” 萧琛的双手握紧,忍着自己刚刚想拉住她的冲动:“是娘娘想让萧琛入宫。” 洛染的动作一顿,扔了手帕:“你在委屈?” “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帕子上,咬着舌尖,他的确没有感到委屈,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入宫后,会看到那番场景,让他措手不及。 听到他说没有,洛染也不去深究他说得是真是假,睨了他一眼,随后指尖轻动,指了指身边的软榻,意思不言而喻。 萧琛将视线移过去,又似想到刚刚看见的场景,他的脸色微白,眼中有着明显的拒绝:“娘娘,萧琛身体不适。” 洛染抬眼,似乎也是消了兴致:“那你现在可要出宫?” 萧琛的神色一僵,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问,他以为,她费了这般工夫,定是不会再让他离开。 他问她:“娘娘会让萧琛出宫?” “会。” 她说得没有一丝犹豫,眼中神色毫无波动,似乎他走他留,她都不在乎。 萧琛却是感到袖中的手心传来一阵疼痛,他看着她无情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他刚刚问的话,是想要什么答案。 至少,他知道,她说出“会”的那一刻,他并无喜悦。 他艰难地开口:“萧琛谢过娘娘。” “不用谢。”她轻抬素手,红纱轻跟飘过,又似乎是想起什么,眼角轻扬,顾盼生姿,提醒道:“这次走了,这皇宫可就没有那么轻易进来了。” 萧琛心中一滞,没有忍住抬眼去看她,却见她巧笑如嫣,可他知道,她说得是真的,她没有太多的耐心陪他玩,这般把戏一次就够了。 他似是泄了气般,后退一步,妥协道:“娘娘想要萧琛如何?” 软榻靠在窗边,洛染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瞬间融化,却又余一丝冰凉,她轻扯朱唇: “这深宫漫漫,甚是孤寂,可本宫已经在这儿待了近七年了,不过是遇见了可心的人,想要留下来罢了。” 说完,她收了动作,美目看向他,轻笑着问他:“萧琛觉得如何?” “可心的人?” 他的眼睫颤了颤,这般说出,不知是在讽她,还是在讽他。 “若不是如此,本宫又怎会费这般心思?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让本宫拿着官位陪他玩。” 她说得漫不经心,却又似在阐述事实。 他望着她说得轻巧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甚是无力。 她又冲着他勾了勾手指,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痛苦。 萧琛望着她良久,动作极慢地向她走去,没有去看那个软榻一眼,跪坐在了她身旁,感觉她的手落在他的头顶,他突然觉得眼眶一片湿润。 他沙哑着声音问她:“娘娘,若是当初萧琛没有出宫会怎样?” 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发丝,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的问题:“乖的人,自然会得到奖励。” 萧琛闭着眼睛靠在她的双膝,他突然感觉身心疲惫,他不可否认,在听到她说“这深宫漫漫,甚是孤寂”的时候,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似是怜惜。 可是,待他反应过来,他凭什么怜惜她?自己当初进宫,不是为了权势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娘娘,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想要什么吗?” 洛染的动作一顿,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眼底神色微动,随后又恢复平静:“记得。” 萧琛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抬眼看她,眼底似有一片湿意:“萧琛若是提出,娘娘又可否依我?” 她抿着唇看他,最终点了头:“允。” 他终于笑开:“那好,娘娘说这深宫孤寂,萧琛自愿陪着娘娘,可是,却也只想娘娘身边唯有萧琛一人。” 他往日从未想过,就连渐渐没落的安王府能得知消息,送了他入宫,那其他人呢? 她身边又怎么可能只有自己? 如今不过浮出一个福公公,那是否还有德公公?张公公? 洛染微敛眉,视线投向外面,外面寂静一片,可是,他们都知道,小福子就在外面。 萧琛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他也想知道,这个“可心的人”能得她多少心思? 洛染收了视线,殿内气氛一下沉寂,萧琛心中忍不住紧张,若是,她拒绝,他又能如何? “允。” 她应了的声音传来,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终于可以松开,他一手拉着她的衣摆,将她的红纱颜色染暗,忍不住地伏在她的双膝,久久不言。 洛染似乎并未食言,应了萧琛之后,明显地疏离了小福子,但是却没有将小福子送走。 萧琛又住进了锦宁宫。 洛染似乎很喜他,总与他有亲密动作,可是萧琛却并不是太开心。 他总能看见小福子,那日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直到一日,他在锦宁宫,突然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 “萧琛!” 这锦宁宫的宫人甚少,萧琛此时站在宫中的梅林下,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心中的想法全消,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憔悴不少的女子,眼中并无惊讶。 他拱手:“参见长公主!” 施念双一步步走向他,她怎么也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是进宫了! 她看着他冷沉的神色,他不知为何,身形越发单薄,她眼眶微微红,她原以为再看见他,定是恨极了他,可是,如今,她看着他,却只觉得心痛、还有一分庆幸。 庆幸,还能看见他。 明知道被他骗了,可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她依旧会想起他,想着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狠,可是,她放不下! 可是,他却是宁愿给那个女人当一个没有名分的男宠,也不愿娶她! 她红着眼眶,眼泪一直地掉,让人分外怜惜,可是萧琛却似没有看到一样,她被他的神色伤到,却还是没有忍住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痛哭。 萧琛神色一变,伸手就要推开她。 却是听见她哭着喊:“萧琛,萧琛!我想你!你为什么要爱上她啊!” 他因着她的话一愣,动作顿在那里。 她见他没有推开她,哭得越发大声:“萧琛!我宁愿再也看不到你,也不想你进宫!我不想我爱的人,会那么卑微!你可知道!” 她没有忍住地捶打他:“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娶我!她身边那么多人,她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也要爱上她啊!” 萧琛还是推开了她,不去理会她,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微微失神,不是因为施念双的话,而是他想起了她身边从不离身的福公公。 可是她明明答应他的,她答应他,她身边只有他一人。 施念双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衣袖,口中一直唤着:“萧琛,萧琛……” 萧琛袖中的手一缩,却是没有再挥开她。 忍不住地看向凤泉宫的方向。 几日过后,小福子依旧是待在凤泉宫,即使,她与他已经不如从前,可是萧琛心中却依旧不舒服,这种心情越压越深。 施念双到锦宁宫次数越来越频繁,萧琛任由她一直跑着,却是不拒绝、不接受,似洛染看他挣扎一般,静静看着施念双独自一人的感动。 萧琛送与施念双的那支玉钗,她并没有丢,这些日子,她也总是带着它,这日,她又来到锦宁宫,萧琛已习惯了。 他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施念双兴冲冲地坐到另一边,说道:“萧琛,你一个人下棋?我陪你吧!” 萧琛皱了皱眉,挥开她的手,这个棋盘是今日,她送与他的,他与她下棋时,她说他的棋艺太差,让他回来练练,他已经对着这个棋盘坐了一个时辰了。 施念双被他挥开的手僵在半空,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间似有些温情,有些不悦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这个棋盘从何而来? 她不仅觉得可笑,她怕他无聊,日日来这陪着他,那个女人对他真的这般重要?连她送的一副棋盘都视若珍宝?她竟连碰都碰不得? 她突然bào躁,伸手将棋盘打翻在地! 萧琛神色瞬间yīn寒一片,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疯了?” 施念双看见他的模样,又回过神来,握紧了手,勉qiáng勾起嘴角:“萧琛,你别生气……”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将那些棋子一个个捡起,却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萧琛伸手捂住双眼,疲累道:“你不用捡了,日后也别再来了。” 施念双一惊,连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哭着说道:“萧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把她送的东西打翻,你别生气!” 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不小心弄歪了玉钗。 萧琛一顿,目光停留在那个玉钗上,眼底有了一丝波动,似是通过她看着别人,慢慢伸出手去,将那个玉钗插好,神色及其认真。 他们二人凑得极近,萧琛还在愣神地扶着那个玉钗,施念双突然抬起头,吻上他的唇,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萧琛突然被人吻住,顿时皱眉回神,还未来得及推开她,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心中一阵惊慌,他推开施念双,转头看去,只见洛染站在门口,嘴角那丝常挂着的笑,也消失不见,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她身后,小福子看着他,突然冲他一笑,见他神色突变后,才跟在她身后离开。 施念双倒在地上,看见了萧琛大变的脸色,却是别开脸,垂着头,不发一言。 萧琛握紧手中那余留的一颗棋子,一刹那似乎是什么都明白了,敛着的眼眸中yīn郁一片,咬牙切齿道:“施念双!” 施念双身体一缩,扶着桌面站起来,后退一步,仰头看向他,笑得讽刺又恨:“萧公子不是最爱以深情面目欺人吗?如今这滋味可好受?” 她怎么会不恨他?她自幼根深蒂固的高傲,又怎么可能明知道他不爱她,还这般卑微去讨好他? 不过是因为她恨他! 小福子找上她的时候,她不过是略一思考就答应了。 她唯一有顾虑的就是,他怎么会让她留下? 后来,小福子告诉她:你若是极爱他,他便是不怜你,也会怜自己。 ……怜自己。 施念双笑得眼泪都掉下来,在御书房的时候,那人的一句话就已经将她毁了。 多可笑,她报复他,居然全靠他爱那个女人! 同病相怜! 萧琛一下掐住她的脖颈,看着她渐渐变得惊恐的神色,声音冰冷:“我真后悔,那日居然没让你淹死在水里。” 施念双一手扒着他的手,拼命地咳嗽,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承认了,是不是!那日就是你,就是你故意让我落水!” 萧琛一下子甩开她,她瘫倒在地,萧琛半蹲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眼底毫无一丝温度:“若不是想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以为当初我会救你上来?” 施念双神色顿时崩溃,就连刚刚报复他成功的愉悦感也dàng然无存,她拉着他的衣袖,哭得没有一丝形象: “萧琛,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他神色毫无一丝变化,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萧琛……你怎么这般狠心……” 他垂着眸子:“可能,正如你所说……我爱她,所以我怜她,惜她,不忍伤她,可是,你又算什么?” 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只是她一人特别而已。 其余人,是否可怜?是生是死,又与他何gān? 萧琛松开她,站起身子,看向门外,面无表情,对她百般诅咒的话恍若未闻,他又似看见她冷若冰霜的神色,纵使往日她再生气,也从不曾如此。 施念双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突然笑出声,似喜似悲,紧闭的双眼,眼角有泪水留下。 这番模样,更像是两败俱伤。 这雪一直未停,似乎从一开始,就预示着事情还未结束。 他走到凤泉宫,宫人都守在外面,唯独不见她们二人,凤泉宫此时寂静一片,萧琛却突然惨白了脸色,他不敢去想里面会发生什么。 比起,如今殿内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更害怕,今日这副局面,是否她早已知道? 她那般聪明,可知道福公公的举动? 若是她知道,为何不说?直到把他bī得毫无退路,退无可退。 他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寄希望于,她并不知道,这只是福公公一人所为。 一个宫人走近他,低着头:“萧公子,娘娘让奴才告诉你,若是你觉得宫中无聊,便出宫去吧。” 他看似平静的神色瞬间破碎,他望着紧闭的宫殿门。 良久,他弯下双膝,跪在了雪地里。 宫人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退回去,守着宫门。 大殿内是暖色的烛光,小福子跪在一旁,洛染坐在软榻上,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持着剪刀,对着烛火一拨一挑。 明明暗暗的烛火印在她的脸上,她眉眼半敛,神色不明。 “你倒是挺了解萧琛的心思。” 她的话突如其来,小福子双手微颤,不知如何接话。 洛染侧脸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他的举动,她看在眼里,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有她默认。 不然,施念双如何毫无顾忌地进入锦宁宫。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很轻:“小福子,若是本宫让你出宫,如何?” 小福子瞪大了眼睛,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可是,他不愿,他入宫已有五年,他早已习惯伺候她,她早已入他骨髓…… 他俯身叩首,态度坚决:“奴才宁死。” 宫中无人再说话。 大雪飘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人早已没有知觉,唇色惨白,麻木地看着宫门,直到,它慢慢从里面打开。 她站在门口,他跪在院中,两人四目相视。 萧琛似是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着她一步步朝走近,在路过他的时候,微顿,却又继续向前,他全身已无力气,可是却用力抓紧了她的衣摆,不留余力。 这一动,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雪地里,只是他的手,却没有放开,他费力地睁开眼,看着她。 洛染停了下来,低着看向他,微微蹙起眉尖,眼底神色似有波动,却也只是如此,她一手拉住裙摆,便要离开,却听见,他微乎极微的声音: “……别走。” 他看着她眼睛,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滴入雪中,消失不见,却是一字一句重复: “……别走!” 求你了,别走。 她看着他,终究是弯下了腰,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似有轻轻摩挲,看着他眼底升起的恐慌,指尖轻颤,顿住,她的声音极轻: “皇室是座牢,本宫只放你这一次,你是走是留?” 她眼底似薄凉、似温情,他扯开嘴角,笑得极浅: “有你的地方,我自愿画地为牢。” 第32章 洛染眼中微动, 看着他撑不住倒在雪地里, 慢慢阖上了眼睛, 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侧过头看着小福子:“把他送到偏殿去。” 小福子抿了抿唇,低着头说了一句:“不如将萧公子送回锦宁宫,再请太医。” 头顶的视线越来越压迫,小福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闭上了嘴,将头越发低下。 洛染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无心去计较,站直了身子,搭上一旁小太监的手臂上, 斜眼睨了他一眼:“不要让本宫再重复。” 小福子弯下身子,将头埋到最低下:“奴才遵旨。” 洛染不再说话,转身,只是萧琛拽着她裙摆的手却没有松开,洛染挑了挑眉, 见他即使昏迷着,却还是皱着眉头的模样,却是没有丝毫心软,眼神示意小福子将他拉开。 小福子可没有丝毫手软, 一手拉着萧琛的手, 一手拉着洛染的裙摆, 一只手猛用力, 直接将萧琛的手拉开,没有去管他垂落的手,细心地整理了一下洛染裙摆,将它整平。 洛染转身,冷淡留下一句:“请个太医。”乘上仪仗离开。 她离开后,小福子才慢慢站起来,他长相白净,红唇白牙的,偏生又有些yīn柔,如今看着萧琛的眼神有些yīn暗,一旁的小太监走上前了一步,他才回了神,尖细着声音: “没听见太后娘娘的话吗?还不将他送入偏殿,再请个太医过来!” 小太监压低身子,有些迟疑地问:“送到哪个偏殿?” 小福子眼神微yīn,看着他,那个小太监打了个寒颤,越发低了身子,就听见小福子细着嗓子笑了一声,和和气气地,却带着一股子凉意:“娘娘喜静,自然要离正殿远一些。” 小太监不敢再说话,与他人合力抬起萧琛,将他送进离正殿最远的清林苑中,他刚被人抬起来,眉头似乎皱了皱,却是没有人去管他。 小福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才甩了甩浮尘,朝着前朝走去,他脸上带着笑,可眼中却是yīn沉一片,他想起昨夜里,娘娘问他的话,娘娘为何这般在意萧琛? 就因为一副容貌?可世间比他好看的多了去了。 洛染坐在仪仗里,七儿突然出声:“戏份80%,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他的声音只有洛染可以听到,洛染的眸子闪了闪,笑道:“剩下的二十,是因为女主?” “嗯。” 洛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要有机会,男女主总会莫名地在一起,她曾经也吃过这样的亏,自然不可能再来一次。 朝堂上 施栩瑾紧绷着小脸,看着下方的朝臣,一道珠帘挡着洛染,洛余突然上前了一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马上就是娘娘的生辰,西凉国等附属国将会前来献礼,不知招待使臣一事,应jiāo于谁?” 洛余虽然先唤了皇上,其实询问得不过是洛染罢了,施栩瑾听到母后生辰,也转过头看向她,眼中带有询问。 她面前的珠帘轻轻摇晃,洛染微微斜靠在銮椅上,她缓慢开口,却带着些许的威压:“西凉国虽然只是个附属国,但是我国也不好失了礼数,礼部何在?” 礼部尚书上前了一步,作揖道:“臣在!” 洛余闪了闪神色,有些疑惑地抬了抬头,不过几个附属国,她怎么这般上心? 洛染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最后还是说道:“这件事jiāo于礼部,莫要失了礼数。” 终究还是没有让尚书亲自去迎接,到底不过是几个附属国,礼数到了便可以了。 “臣遵旨。” 洛染的手指上带了甲套,她一食指抚了抚,淡淡说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奏?” 无人说话,小福子上前一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洛染扶着小福子的手站起来,她一身红衣,裙摆委委拖地,一身极其奢华名贵,她走了两步,身后跪了一地,传来声声恭送,她停下脚步,侧过头来。 她化着微浓的妆,眼角上挑,挑出一分冷意和风情,仅仅一瞥,便让人觉得头顶一阵威压,底下有一些微抬头偷看她的人一愣,赶紧低下头,便听见她的声音传来: “洛将军留步。” 只留了这一句话,她便转身离开。这时底下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 洛余跟在她的身后离开,她一句话不说,也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走到了御花园,在凉亭里坐了下来,洛余跟着坐了下来,陪着她喝了一杯茶,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皱着眉看向她身边的小福子: “怎么让娘娘穿这般少就出来了?” 小福子脸色微变,上前一步请罪:“奴才知错。” 洛染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斜睨了洛余一眼:“不怪他,本宫觉得这身衣服好看。” 说话间,已经有宫人将狐裘披在她身上,她撇了撇嘴,也没有拒绝,没一会儿,她嘴角扬了一抹笑,漫不经心地看向洛余: “西凉国这次前来,有联姻的意思?” 洛余点了点头:“是,只是皇上年幼,也不知他们会将主意打到谁身上。” 洛染:“兄长会真的不知道?” 洛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虽常征战沙场,却生得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身上却有些凌厉的锋芒,只是面对洛染的时候,他敛下了所有的锋芒。 “不过一个附属国,我还不必在他们身上费太多心思,若是你想知道,为兄再派人去查就是。” 洛染摇了摇头:“无需这么麻烦,只猜想也知道,无非就是你,本宫,再不济,那便是长公主了。”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听说,西凉国贵妃之子,长得一副好模样,惹得西凉国各家贵女倾心不已,本宫也想瞧瞧。” 洛余端着茶水的手不由得一顿,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她这番话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长公主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细想着这西凉国的皇子,往日里他并没有多注意过这些流言,不过既然她开口了,他便让去打听一番,她想见,人要进京,也不能让她失望,洛余想着,眼底一抹薄凉。 洛染一手托腮,看着远方的景色,这冬日里,也只有远处的梅花能添上一抹色彩,她眉眼染上一抹寂寥,她低低地小声似抱怨着: “兄长,这皇宫好无聊啊。” 洛余只觉得心中一疼,忍不住地怜惜,他纵使再如何补偿她,再如何任由她胡闹,可是也改变不了当初她入了皇宫,躺在先帝身下的事实。 先帝最大的皇子都要比她大上一轮,她又怎会愿入这冰冷的皇宫。 他想起,曾经小福子对他说,娘娘对男女之事十分厌恶,他不知在先帝在世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才会变成这样,他的妹妹也曾在少女怀chūn时,红着脸对他说过哪家公子长得好看。 只是这一切,都被先帝的一张圣旨毁了。 他微哑着声音说:“是兄长对不起你。” 洛染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又失笑:“兄长待我是极好的,连这般胡闹都依着我,只是……” 洛染看着洛余,弯起的嘴角也平了下去,她的眼底渐渐有了一抹湿意:“哥哥,我好恨啊!” 若不是先帝的一封圣旨,她也许会在正好的年龄,嫁给她心中所想的少年郎,而不是进了皇宫,看着那满脸褶子的先帝,对他巧言欢笑。 世人都说,她洛染为当今太后,荣华一生,可是,她又何稀罕?她纵使不进皇宫,只因为她兄长是洛余,她便已经有了资本,这一生张扬,也无人敢有怨言。 施念双恨她,可她又何尝不恨? 洛余不敢去看她眼底的恨,只手擦去她的泪,他至今未娶妻,不止因为他未遇到心上人,更多的是愧疚,她因为他一生困在皇宫,他又要怎么去只顾自己幸福。 他勉qiáng勾起一抹笑,不愿她再去想那些过往:“回去后,为兄便让人去查西凉国皇子,定在你生辰那日,让你看见他。” 他肆意包容着,洛染看着他,突然就泪如雨下,她哭得绝望,让人心碎:“可都不是我的啊!我只是先帝继后,甚至死后,我还要与他同椁!” 洛余眼中微变,一字一句和她保证道:“只要你想要,就都是你的,只要你不愿,再没有人可以bī你做任何事,我保证!” 良久,洛染慢慢止了泪,她指尖擦过眼角,抹去那一丝湿润,她看着自己的指尖,突然轻笑一声,透着一股子凉意: “他让我入皇家,我便让他皇室一族再无血脉!” 洛余眼底一闪,却没有反对,在他眼里,皇室一族的血脉,都抵不上她嘴角绽放的笑意,他不是他父亲,对皇室愚忠,却只换来身死的下场。 洛染再睁眼,眼底恢复清明,她看向洛余,眼角有些嫣红:“让哥哥见笑了。” 洛余摇头:“小皇帝你打算怎么办?” “不。”洛染的泪还未gān,又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小皇帝会怎么办。” 洛余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洛染朝着一旁的小福子招招手,小福子上前来,洛余将视线也投在他身上,就听见洛染的声音,她扶着小福子站了起来:“今日耽误哥哥的时间了,不过,哥哥应了本宫的事,也莫忘了。” 知道她是说西凉国皇子的事,洛余站起来:“为兄记住了,好好照顾娘娘。”前一句是对着洛染说的,后一句则是吩咐小福子。 看着她慢慢离开,裙摆拖得极长,拖在雪地上,一抹艳红,似是这冬日里唯一的色彩,这衣服的布料,他亦有些眼熟,好似是今年新上贡的,她这般,怕是只这一次后,便不能再穿了。 洛余看着她上了仪仗,才转身离开。 洛染回了宫,萧琛还没有醒过来,听宫人说了他在哪个偏殿,洛染扫了一眼小福子,见他笑得无辜,也没有说什么,默认了小福子的做法,小福子瞬间眼底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让人煮了jī蛋,亲自剥了壳,裹在一个gān净的手帕里,小福子上前一步,弯腰轻柔地放在洛染眼角处滚动,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虽不知娘娘和将军说了什么,可他看见娘娘哭得那般伤心。 他抿了抿唇,娘娘应是不开心的吧,他该懂事些,莫要给娘娘添乱。 洛染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任由他的服侍,半晌,她才淡淡开口:“长公主最近在做什么?” “听说是那日受了打击,这几日闭门不出。”小福子想着宫人的汇报,皱了皱眉,想不通这萧琛有什么好的,居然让长公主这般一心喜欢着。 洛染轻笑了一声:“闭门不出?看来倒是的确对萧琛上心了。” 突然,她一手挥开小福子的手,半支起身子,状似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小福子:“你说这长公主对萧琛的感情有多深?” 小福子半跪着身子,将手中的帕子jiāo给一旁的宫人,害怕染脏了洛染的衣裳,一切动作结束后,他才抬起头,刚准备摇头,就见她伸出嫩白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他一顿,不敢乱动,低声回答她: “奴才不知。” 感觉到洛染的神色似乎寡淡了一些,小福子微蹙眉,又补充道:“不过瞧着长公主的样子,应是用心极了。” 洛染扬起唇瓣儿,眉眼间都带了几分笑意:“这深宫太过无聊,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小福子有些不解地抬头,不懂娘娘这话是何意思,便见她勾着一抹笑,意味深长地、又轻描淡写地:“不如,我们就看看长公主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说那般喜爱着萧琛。你说,如何?” 小福子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应着点头,笑着回答:“娘娘说得是。” 洛染挑了挑眉,松开小福子,慢悠悠地躺了回去,嘴角带着一分笑,阖上眸子,似是要睡着了般。 小福子看了看时间,提醒道:“娘娘,将近午时了,应准备用膳了。” 洛染不紧不慢地:“嗯,传吧。” 小福子行了一个礼,慢慢退了下去。 让人去传膳,却见太医刚从偏殿出来,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个太医,那太医停下来,作揖道:“福公公。” 小福子甩了甩浮尘,笑得和气:“太医怎这个时候才出来?” 太医没感觉到不对,反而皱着眉头说:“萧公子的伤有些严重,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有些严重?”小福子眸子微闪,遂又疑惑地问道:“萧公子如何了?” 太医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道:“这大寒天的,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日后萧公子的腿,怕是会留下些毛病。” 小福子听着太医的话,眼底不着痕迹地亮了亮,掩下自己的情绪,他也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拱了拱手:“麻烦太医了,您慢走。” “福公公客气了。”太医连忙回礼,谁不知道这福公公得太后宠幸,他可不愿担着这一句“麻烦”。 萧琛的情况,洛染自然是知道了,她眉眼淡淡的,只让太医好好替他好好调养,便没有多问,似乎还在因为他与长公主的事情生气。 萧琛在第二日才醒过来,他感觉到腿上有隐隐的疼意,皱了皱眉头,看清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突然一顿,这里不是锦宁宫,那,这里是哪儿? 门外的宫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他醒了,有些惊喜:“萧公子,你醒了?” 萧琛一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宫人看见,连忙上前帮着他,他坐起来后,才低着眉问他:“这里是哪里?” 宫人笑着回答他:“这里是凤泉宫的偏殿,清林苑。” 萧琛眼神一闪,唇抿成一条线,原来这一次昏迷,反而离她更近一些了吗?居然从锦宁宫进了凤泉宫,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喜该悲。 他又想起来什么,抬头:“娘娘呢?” “娘娘去上朝了。” 萧琛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掀开被子就准备下chuáng,可是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一旁的宫人连忙说道: “萧公子,太医说了,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下chuáng,好好静养,免得腿上留下毛病。” 萧琛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他听明白了那宫人的意思,他僵着神色问那宫人:“太医是如何说的?” “萧公子不用担心,太医说,你只要好好休养,自是没问题的,只是……” 萧琛皱眉,声音有些冷寒:“只是什么?” 宫人低下头:“只是遇到yīn寒的日子,会有些疼痛。” 萧琛闭上眼,告诉自己,没事的,再睁开眼,眼底恢复清明:“我知道了。” 宫人伺候他躺下,又端着膳食进来,萧琛虽然没有胃口,却依旧是用了膳,等宫人退下后,他躺下chuáng上,没有忍住狠狠捶了一下墙壁,失神地看着上方。 良久,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笑声,笑声里带着些许的自嘲和凉意。 洛染回宫后,听宫人说了萧琛的反应,神色微动,坐了片刻,她站起身,小福子过来扶她,被她拒绝,她神色淡淡地:“你留在宫里。” 说完,她没有看小福子瞬间煞白的脸色,扶着一旁小太监的手,慢慢地走出去。 小福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良久脸色才缓了过来,她的一句话,他哪里还不知她是去看萧琛。 他心中对萧琛越发不满,他自然是知道,娘娘当初说要将他送出宫,也是因为萧琛对着娘娘说,让娘娘身边只留他一人。 小福子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嘲讽,这萧琛莫不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就算没有自己,娘娘身边还会有其他人! 洛染进了清林苑,萧琛看见她,还有些不敢置信,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来这里,他躺在chuáng上,想要起来行礼,却被她制止。 洛染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屋里只剩他们二人,萧琛低着头,看似有些局促不安。 洛染扫了殿内一眼,什么都是齐全的,并没有亏待他,随意上前两步,就着他的chuáng边坐下,萧琛明显动作一僵,有些不敢动弹。 洛染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他的腿,声音平淡地问他:“腿还觉得疼吗?” 萧琛不知道如何说自己现在的感受,他颤了颤眼睫:“谢娘娘关心,不疼了。” 洛染歪了歪头:“当真?” 萧琛抬眼看向她,她微挑着眼角,长而翘的睫毛就在自己眼前,往日略微清冷的眼中似是有些笑意,他抿着唇,不再说话。 洛染似乎是觉得无趣,撇了撇嘴,她蹭了鞋子,轻轻抬腿,便上了chuáng榻,萧琛有些惊讶,皱起眉头,急忙说了一句: “娘娘,这chuáng榻脏!” 话刚说出口,洛染的动作就是一顿,她轻蹙起秀眉,似是有些犹豫,萧琛眼中闪过一丝懊悔,突然身后拉住了她的玉手,低着声音,有些不敢看她,声音带着些挽留: “娘娘……” “扑哧——”洛染看着他模样,突然笑出声,轻吟吟的,十分悦耳,萧琛微抬起头,就看见她眉眼是笑的模样,眼中微有些怔然和惊艳。 洛染身子一歪,他伸出手,她便倒在他怀里,两人躺在chuáng榻上,洛染的神色自然,萧琛的耳畔却是染上几分红色,他的手指有些微颤地搂在她的腰间。 他还没有从美人在怀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她的声音,带着些分外张扬和自信,她的红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本宫可好看?” 萧琛瞧见她眉眼间不自觉的媚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什么,他垂眸不再看,只是指尖却要微颤,他回答她,声音qiáng装着镇定,却也格外认真: “平生二十余年,萧琛所见之人,唯娘娘貌最盛。” 他这副回答似乎在洛染预料之中,她神色未变,只是嘴角的笑意加深,她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宫一直都知道本宫貌美,不然……” 洛染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美目微眯,眼中带着些许的寒意。 萧琛不知她为何停下,有些疑惑地问出声:“不然什么?” 不然?洛染浅浅地笑,透着凉意。 不然老皇帝也不会一边忌惮她,一边忍不住地往她宫中跑。一面让林妃针对她,一面看她受委屈、又忍不住地哄她。 不然,林妃占尽了优势,又怎么会至死还是一个妃?不然又怎会到最后,老皇帝病倒在chuáng上,明明心中怀疑她,却还是心软地放过她。 洛染的指尖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不过都是因为这一张容颜。 第33章 萧琛见她神色,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抿了抿唇, 不再多问,低头去看她白皙的脸庞,眼中神色闪了闪,放在一边的另一只手紧了紧,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最后他还是看着她眼睛,神色认真地解释: “娘娘,萧琛不喜欢长公主。” 洛染眼角的笑意淡了淡,轻瞥了他一眼,她一手支起身子, 微微坐起来,青丝散落下来,拂过萧琛的脸庞,丝丝痒痒的,让他苏了半边身子, 微怔地看着她。 洛染微抬起下巴,她眼中的神色淡淡的,不紧不慢地问他:“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 长公主发髻上的那个玉钗倒是漂亮, 只是, 本宫怎么瞧着, 有些眼熟?” 萧琛脸色一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提起这件事,他突然想起来,之所以施念双会有机会做出那番举动,皆是因为那个簪子,她定是看到了。 所以,她其实是认为自己是喜欢施念双的,不然,那一夜她也不会让自己跪了一夜。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那一分特殊。 萧琛看着她眼角的那抹冷意,从chuáng上爬起来,膝盖还有些疼,可他却顾不了那么多,跪坐在洛染身旁,试探性地拉着她的手,她蹙起了眉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萧琛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的眸子中闪过万般情绪,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余一句:“娘娘,萧琛爱慕您。” 洛染神色微动,似有些不解,漫不经心地:“为什么?” 萧琛颤了颤眼睫,若是他知道为什么,又怎会让自己爱上她? “萧琛不知。” 她伸出粉嫩的指尖,顺着他的脸庞抚下,动作轻佻:“本宫若是记得不错,阿琛最爱那权势地位,便是当初进宫,也是为了这般,你若当初接了皇帝的圣旨,娶了长公主,倒是可以如愿以偿,如今,又是怎么了?” 她一句话,萧琛听得心尖微颤,只为那一声从她舌尖而出的“阿琛”,曾经他们缠绵的时候,她也曾唤过他,只是从他离宫后,便再也未听见过。 施念双也曾想唤过他“阿琛”,却被他拒绝,他总想着那段时间,也许应该留下些什么,他虽不是安王府庶子,可他本名也有一个“琛”字。 萧琛靠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勉qiáng笑了笑:“便是萧琛愿娶,娘娘又可会让下旨?” 洛染睨了他一眼,拒绝得gān脆利落:“不会!” 萧琛抿了抿唇,可是眉眼间却多了分轻松的笑意,不明显却真实存在,他勾着她的手指,低垂着头:“萧琛也不愿娶。” 洛染瞥了瞥他的腿,蹙着眉说了一句:“别跪着了,若是腿出了毛病,那你便出宫去吧,本宫可不愿留个中看不中用的人。” 萧琛耳畔染上了一抹红色,稍大胆了一些,搂着她的纤腰躺在chuáng榻上,他故作镇定地瞧着她,眼底隐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柔情,他自是喜欢她的,只是……萧琛埋在她的脖颈,不再说话。 殿内一片静寂,半晌,洛染侧过身子,从萧琛怀中起来,萧琛有些抬起头看她,有些不解,她俯身亲昵又安抚地碰了碰他的薄唇,萧琛有些紧张,一手握着她的腰,顺从地靠近她。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胸膛滑下,萧琛的额头渐渐溢出一层薄汗,他眼中含着一丝暗色看着她,他回宫后,其实好久没有与她亲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颤抖又放肆地解开她的衣带。 她轻轻浅浅的吻不紧不慢地落在他脸颊,根本不管他此时压着的难耐,萧琛微蹙着眉头,隐着情绪,声音有些嘶哑在她耳边轻磨着:“娘娘……” 洛染的眼角似乎染上了一抹嫣红,萧琛眼底的神色越发深,最后还是吻上她的眼角,轻柔又带着急迫,他一手搂着她腰,将她压在身下,却没想到膝盖处一疼,让他脸色微有些白,忍不住皱起眉头。 两人动作一顿,洛染似乎有些败了兴致,眼角的媚色渐渐消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改为推开他,从chuáng榻上坐起来,萧琛眼中闪过了一丝情绪,从她背后环住了她,刚刚的□□还未散去,他沙哑着声音挽留她: “娘娘,别走。” 洛染的动作一顿,侧过脸去看他,他眼底暗色氤氲,明显是动了情,可是兴致散了,她也不想再来一次,瞥了一眼他的腿,淡淡说道: “好好休息。” 萧琛皱起眉头,没有想到她就这般要离开,见她已经转身,忍不住地开口:“娘娘!” “嗯?”洛染侧过身子,挑眉看向他,似有些疑惑。 萧琛看着她的模样,又不知说些什么,抿了抿唇,最终才说了一句:“娘娘慢走。” 洛染斜睨了他一眼,随后轻笑了一声,说话间也不由得带着分笑意:“本宫等着你养好身子。”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萧琛低了低头,不敢再去看她,只是心中却无法抑制地放松了一些,如今,他也只有她了。 门外的宫人听到动静,打开门,走进来扶着洛染离开。 她走后,萧琛躺在chuáng榻上,看了看自己的腿,微皱眉,突就有些希望它早些好起来。 萧琛的腿其实没有太大的毛病,但是如今还下着雪,他只觉得双膝处有些yīn凉的劲,一阵阵的刺疼,便也听着洛染的话好好休息。 这一场大雪在三日后,停了下来,天气放晴,萧琛也觉得双腿没有那么疼了,他从清林苑走出来,正撞见洛染下朝,从仪仗上走下来。 洛染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她一手搭在小福子的手臂上,扬了扬眉,冲萧琛招了招手。 萧琛看见她身边的小福子,双眼一眯,只一瞬,眼中的情绪又散去,向洛染慢慢走去,走近便听见她的声音:“用膳了吗?” 萧琛摇摇头。 洛染了然,今日朝堂上应是没事,她看上去心情不错,眉眼带笑,多了几分她这个年龄的娇媚,她一边朝殿内走去,一边对着他说: “陪着本宫用膳。” “是。” 萧琛瞥了一眼小福子,敛了敛眉眼,洛染好笑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嫩白的玉手轻轻放在他眼前,他扶着她,却又不似小福子那般毕恭毕敬,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倒是冲淡他最近身上低压的气息。 小福子落后一步,皱眉不满地看了萧琛一眼,可是瞧着洛染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压着自己的情绪,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大殿。 萧琛坐在洛染的一旁,陪她用膳,小福子却是站在洛染旁边,不需洛染说话,便将她想吃的菜放到她面前的碗中,萧琛冷眼看向他,小福子却是反而对他一笑。 洛染似乎看不见两人之间隐着的硝烟,用完膳,她便懒洋洋地进了内殿休息。 小福子和萧琛站在殿外,两人看着对方都不顺眼,小福子脸上一直带着的假笑都消失不见。 萧琛想着之前的事,眯着眼看向小福子,突然笑了一下,眼底冷意蔓延:“长公主一事,萧琛感激不尽!” 小福子甩了甩浮尘,对于他猜到事情的原委一点都不惊奇,笑容如常,落在萧琛眼里却十分刺眼:“萧公子客气了,是奴才该做的。” 萧琛凉飕飕地看着他:“希望福公公能一直笑到最后。” 小福子的笑容冷了一些,想到他之前让娘娘将自己送走的事,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谢萧公子吉言。” 萧琛不愿再和他一起待下去,小福子看出他想走,拦住了他,最终还是问他:“你我本不相gān,为何不能井水不犯河水?” 萧琛听到他的话,似乎觉得好笑:“你在她身边,便是gān扰了我。” 小福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拦他,任由他离开,只是在他背后,不知是提醒还是警告:“娘娘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人。” 萧琛背对着他,脸色冷了冷,这道理他知道,不需要他一遍遍重复,更何况,萧琛朝着内殿看了一眼,她答应过他的。 这边的动静,在洛染醒来后,小福子就自己向洛染坦白了,洛染神色不变,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注意点分寸。” 小福子有些低落地压了压眉,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若想为难一个羽翼未丰的萧琛太简单了,如今洛染的话,他只当娘娘是在护着洛染。 就这般想着的时候,头顶又传来洛染漫不经心的声音: “你也小心些,萧琛可不是个省心的。” 小福子眼中亮了亮,他可不管萧琛心胸如何,他只听出娘娘还是关心他的,至于娘娘为何一定要萧琛留在宫中,只要不是喜欢他,那是何理由,他都不在乎。 他眼中藏着一分喜意,讨好地凑近洛染,坐在她身后,让一旁的宫人退开,自己接替那宫人的事,轻柔按捏着洛染的肩膀。 洛染瞥了他一眼,任由他的小动作。 又似想起什么,洛染放下手中拿着的小玩意,侧过头看向小福子,问他:“西凉国的使臣快到了?” 这些消息都是送到小福子手里的,小福子点了点头:“是。” 洛染点了点头,又将心神放在手中的玉环上,最后扯了几下,才把它解开,没了兴致,让一旁的宫人将玉环收起来,方才问道: “西凉国的那位皇子可跟着来了?” 小福子想着宫人的汇报,撇了撇嘴,心中有些酸:“来了。” “嗯?怎么了?”听出他的情绪,洛染挑眉看他。 小福子低着声音,带着些情绪小声说着:“听说那皇子文武双全,尤其是那一张脸,听说长得比女子还好看……” 洛染斜睨了他一眼,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洛染。 洛染没有去理会他酸唧唧的话,也没和他解释自己让西凉国皇子进京的目的。 她听着七儿重复说的任务进度,不慌不忙,这么多的世界,只有这个身份最合她心意,又怎么会那么早离开。 转眼间便到了洛染生辰那日,洛染也见到了那个美名盛传的西凉国皇子祁丰,他随着使臣一起走进来,一身白衣,眉眼淡漠,束着发冠,他走进来后,第一时间便是抬眼看向上位的洛染。 两人视线一刹那接触,洛染一袭红衣,没有过多修饰,那张脸便足以艳压群芳,祁丰眼神微闪,倒不是惊艳,而是他想起自己为何会随时辰进京,父皇说,太后要见他。 他初听见时,还有些疑惑,皇祖母早已去世,又怎会见他?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个太后并不是指皇祖母。 但是他想不明白,太后为何见他?他余光看见台阶下,位置距离她最近的一位男子,正一脸冷沉地看着他。 祁丰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在意,向上方拱手:“西凉国祁丰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洛染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见见这位皇子,平淡地点点头,让他们坐下后,便不再搭理其他人,只是偶尔目光会落在萧琛身上。 萧琛被她瞧得坐立难安,无奈地抬头看向她,洛染见此,眸子中含了些许的笑意,方才移开视线。 萧琛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失落,抿着唇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的视线,众人都看在眼里,祁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下一刻突然神色一沉,太后让他入京到底是为何? 莫不是…… 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手指泛着白色,祁丰尽量平静着神色,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一眼洛染,他知道,若是她真有那般心思,依着他父皇那贪生怕死的性子,定不会为了他做抗争。 祁丰捏着酒杯一饮而尽,高位上的洛染似乎感知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美眸轻移,视线就落在他身上,那眼底的漫不经心让他一顿,对着她点点头,敛下眼中神色,他自是知道自己的一张脸有多招蜂引蝶,这般看着他毫无反应的女子,她是他见着的第一人。 殿内歌舞升平,突然,洛染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三皇子到京城后可习惯?” 祁丰在西凉国皇子排第三,他放下酒杯,不知她是何意思,却是带着一分敬意开口:“回太后娘娘,此番到主国,见了京城风土人情,祁丰倍感荣幸。” 洛染不在乎他的答案,清凉的眸子看向他,依旧说着自己的话:“既然如此,三皇子不如在京城多待些日子。” 说完这句话,她突又轻笑一声:“瞧本宫,竟一时没有想到,三皇子进京已有多日,怕是京城都已转遍,不如进宫小住几日,如何?” 她双眸含笑,星星碎碎地落在他身上,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落在他人耳里,会产生多大的歧视,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肆意而生。 殿内有些臣子面露不满之色,有一人抬起头,似乎要开口说什么,就见洛余的目光朝他这边一扫,眼中凌厉之色不言而喻,众人讪讪地低下头,一时大殿内死寂一片。 萧琛捏着酒杯,眼中神色瞬间暗沉下来,抬眼去看她,却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祁丰身上,他突觉得心中一疼,不断地下沉,沉入深渊,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洛染自然能感觉到萧琛的视线,可她却是一直看着祁丰,见他久不回答,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碰到桌子的时候,发出一道细微的声音,却在此时的大殿,十分清晰。 洛余的神色冷了冷,冷厉的视线朝西凉国使臣那边看去。 祁丰的神色一僵,没有想到她就这么直白地开口,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更何况,祁丰淡漠地看了一眼四周,不管是主国的朝臣还是西凉国的使臣,此时都低着头,似乎默认洛染的行为。 祁丰神色不变,袖子下的手却是越握越紧,他知道,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他抬眼去看那人,她眼中含着笑意,可深处却是一片冷淡,并不是对他感兴趣的模样,既然如此,又为何这般? 祁丰眼神闪了闪,突然有些好奇,她想gān什么? 他放下酒杯,站起来冲着上位拱拱手:“娘娘盛情,那祁丰便恭敬不如从命。” 听着他的回答,洛染脸上有了笑意,也不再看他。 祁丰坐下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使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眼中一寒,可那些使臣却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宴会结束后,祁丰被安排在靠后宫比较远的宫殿,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便是太后容貌的确过人,他心中也是不愿的,毕竟若是他与她有了丝毫关系,待回国后,皇位,他便无需肖想,这是一生的污点。 从祁丰答应洛染的要求后,萧琛的脸色便冷地不能见人,洛染也瞧出他的情绪,回了宫后,便让人将他唤进自己宫殿。 萧琛到内殿时,洛染刚刚沐浴过,她坐在chuáng榻上,身着白色里衣,掩盖着那玲珑的身段,微微露出jīng致的美人骨,她脸上还带着一分嫣红,是热气氤氲出来的,发丝是湿的,还在滴着水珠。 她眼中携着风情,轻轻瞥了他一眼,萧琛神色一僵,殿内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他抿着唇走上前去,不等他行礼,她便向他轻轻招了招手,萧琛坐到她的chuáng边,脸上依旧有些冷色,只是看着她依旧在滴着水珠的青丝,皱了皱眉头。 她斜靠在chuáng头,一手支着头,微侧着身子,衣襟散落,已然露了半边香肩,白皙如玉,似透着些温润的荧光,一缕带着湿意的发丝落在上面,就难办漫不经心地瞧着他,偏生眼中又似有着些盈盈的笑意。 萧琛看了她半晌,最后还是泄气般拿起一旁的帕子,一手挑起她一缕发丝,轻柔地替她擦拭起来,她眼中神色微动,换了姿势,头枕在他的腿上,发丝打湿了他的衣服,她的模样太过安静,惹人怜惜,萧琛心中一动,一晚上的郁气不知不觉便消了去。 将她的发丝擦至半gān,他并无意识地扔了帕子,眼前的佳人双手已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眼底渐渐升上了暗色,一手禁锢着她的纤腰,轻轻地含着她的唇,带着些细微的摩挲轻咬着。 洛染轻蹙起秀眉,一手轻推了推他,萧琛忍着放开她,便听见她轻着声音问了一句:“腿还疼?” 萧琛不知为何眼底多了一分柔意,他没有回答她,却是搂紧她,细细的吻落在她脸上,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情到深处,萧琛额头溢出些薄汗,洛染微闭着眼睛,神色似平静,只有眼角的嫣红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情绪,萧琛看着她,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句: “娘娘为何要他入宫?” 话刚说出口,他眼底便闪过一丝懊悔,不为其他,只为这话中隐着的酸涩,他忍着从心底蔓延上来涩意,又埋在她身上,听着她反应过来之后的轻笑声,不由得使了几分力气。 之前他虽能缓解,却主要还是顾着她的感受,只能小意地动着,看着她隐隐舒适的模样,内心有着一种异样的满足,如今使着小性子动了两下,两人都不由得一颤,洛染刚轻笑出声,便蹙着眉、婉转轻吟。 萧琛停了一下,见洛染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才放下心,俯下身去亲了亲她,他似放开了些,轻磨着她,不再顾着脸皮,一遍遍地唤着她: “娘娘……娘娘……你说过只要我一人的……娘娘……” 洛染被他磨得难耐,微仰起头,露出修长细腻的脖颈,一手掐着他的肩膀,她粉嫩的指尖因着用力,泛着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红痕,空气中暧昧不断,旖旎不停。 她抑着红唇中的媚色,蹙着眉催促道:“别闹……快些……” 萧琛不敢再闹,微放快了些速度,低身吻去她额间溢出的香汗,最后吻上她的唇,含住她口的媚色。 第34章 夜色浓郁得似乎化不开, 屋内也渐渐停息,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低着头走进来, 凤泉宫有一活水温泉,萧琛穿上里衣,用外衫盖住洛染的身子,抱着她进了浴室。 洛染微闭着眼睛,靠在温泉边,萧琛就在她一旁,宫人走上前来,跪坐在洛染身后,轻柔的替她捏着肩膀,帮她去了身体的疲酸, 萧琛低着头,有人在的时候,他一直沉默寡言着。 他心中有些失落,因为洛染并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他有些心慌, 不知是因为祁丰的身份和容貌,还是因为洛染的态度。 洛染似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半睁着眸子,冲着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 宫人们安静地退了下去, 萧琛听到动静, 抬起头, 就看见她正看着自己。 她递了个眼神,萧琛动了动,入了温泉中,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轻柔地替她按着后背,便听见她还带着些许媚色的声音,绕在人的心弦: “在想什么呢?” 萧琛抿了抿唇,此时说不出刚刚的话,只是压在心中太过难受,他还是忍不住地问出来:“娘娘为何让三皇子入宫?” 洛染眸子明亮,她微侧脸看了他一眼,带着些许笑意:“酸了?” 萧琛敛了敛眉,没有说话,却更似默认。 洛染闭着眸子,浅浅开口:“只是瞧着他好看,放在宫中赏心悦目。” 可这个答案明显不是萧琛想要的,甚至是他有些不愿听到的,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明暗不定地看向眼前的佳人,他扯了扯嘴皮,声音有些沙哑: “娘娘可还记得应过萧琛的事?” 洛染自然记得,她转过身子,与萧琛面对面,玉手轻轻抚上萧琛的脸,萧琛神色微动,身体却是不敢动弹,洛染微垂着眼帘,朱唇就似贴在他的脸面上,轻启朱唇时,似乎滑过他脸颊,只让他觉得一阵苏苏麻麻,心尖微颤。 他才听见她的话,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本宫记得。” 萧琛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见她美眸子扫了自己一眼,声音中带着笑、却又透着一股子凉:“可是你也要乖。” 萧琛眼睫微颤,不由得想起了那日锦宁宫,长公主一事,他脸色微白,内心也有些几不可察的委屈,萧琛看着她眼角还未散去的嫣红,勉qiáng勾起嘴角,问她: “娘娘不信我?” 洛染眼中似乎闪过心疼,她睨了他一眼:“好了,西凉国皇子,本宫让他进宫自有本宫的打算,下次莫要这般闹了。” 萧琛此时才知道,她原一直是在逗他,让他提心吊胆这么久,心中有些幽怨,看着她的时候就不由得带了一些出来,洛染不仅不觉得愧疚,反而轻笑出声,似乎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萧琛也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看着她的眼底浮上柔色,只是在她背过自己的时候,眼中还是不由得暗了暗。 虽然娘娘这般说,但是他依旧不放心。 所以……萧琛想到一个人,眼底又恢复常色,带着些许薄凉,她让自己被娘娘怀疑,也该付出一些东西,如此,也便宜她了。 若是此时浴室有人,便能发现在萧琛前面的洛染,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万分柔和却偏生让人不觉便是心底一寒,两人的神色,在某一刻像极了。 ** 御花园 祁丰跟在洛染身后,她身后跟着一群人,如今天气似也回chūn,满园chūn色,偏一群人中就她最耀眼,祁丰的视线也不由得在她身上顿了顿,她随手搭在身边的小太监手臂上,他看了看那个小太监,微皱了皱眉,就和那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似的,透着一股子yīn柔气。 洛染捻了一朵花,随意地问他:“三皇子在宫中这段时间可适应?” 就似寻常好友闲聊一样,祁丰顺着那花朵,渐渐目光移到她的指尖,手指嫩白,肌肤似chuī弹可破,让人不由担忧那花枝上会不会划伤她的手,眼神闪了闪,他若如其事地回答: “劳烦太后娘娘操心,祁丰觉得尚好。” 洛染望着自己手中的娇花,一点点将它揉碎,祁丰看着她的动作,眯了眯眼睛,就听见她带着笑的声音:“三皇子也定是好奇,本宫为何让你进宫?” 看着她笑语如嫣的模样,祁丰捻了捻手指,也难怪乎,入了她宫中的男子都魂牵梦绕,他敛下眼中神色,毕恭毕敬地拱手疑惑: “祁丰的确不解,还望娘娘替祁丰解惑。” 洛染毫无预料地靠近了他,祁丰眼中顿生寒意,却是不动弹一分,洛染似乎没有察觉他那一瞬间的冷意一样,轻浅地在他耳边吐出几个字,祁丰眼底的寒意渐渐消去,最后皆化为一抹探究。 洛染站直了身子,神色如常地看向他,眸底清亮:“三皇子觉得如何?” “但凭娘娘吩咐。”祁丰立在她身旁,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心中难得对一人起了好奇。 两人行至凉亭坐下,石桌上摆着几盘的水果和糕点,小福子站在她身侧,见她视线在那盘龙眼停顿了一下,根根分明的手指掰开一个龙眼,剥出圆润饱满的果肉,送到洛染嘴边,她微启红唇,伸出粉嫩的小舌,便含住了那颗果肉。 祁丰坐在一旁看着她,眼底微微一暗,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吐出那颗种核,她身边的那个宫人用帕子接住,一来一往,几颗过后,那小太监停了下来,小声提醒着: “娘娘,不若吃些香梨?” 他虽未明说,却是透着龙眼吃多了会上火的意思,洛染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一抬眼,洛染眼神却是一顿,祁丰也瞧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是那日宴会上盯着他的那个男子正立在远处,见他们望过去,什么都没有说,只冷沉地看着洛染,作揖后转身离开。 祁丰对他的身份,心中有了猜想,再看洛染,就见她脸上刚刚的笑意也浅淡下去,似是乏了,她扶着小福子的手站起来,对着祁丰说道: “本宫宫中还有些琐事,三皇子若无事,便在这御花园多待一会儿。”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眼中勾着一抹笑,睨向祁丰,然后乘上仪仗离开。 祁丰站起来,恭送她离开,只是在她身后,眼中神色不由得变了变,这太后娘娘似乎对刚刚男子有些特殊。 洛染离开后,祁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听着洛染的话在御花园坐了一会儿,也就是这一会儿,他便知道了她打的什么目的。 祁丰瞧着眼前的女子,她眉眼jīng致,看着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穿着一身嫩huáng色的衣裙,此时她双眼含了几分泪,梨花带雨般,任一个男子在这儿,怕也是心生怜惜。 只是祁丰自幼便被人夸着容貌,虽然这对一个男子来说并非什么美名,但也无法否认,他看着自己的一张脸都要腻了,更何况施念双还不如他。 祁丰眼中闪过深思,不是因为眼前的施念双,而是因为洛染的话,她让他留在宫中,便是因为这个人吗? 施念双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御花园会见到西凉国的三皇子,只是她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失望至极,她不由得眼眶中就溢出泪,她收到萧琛的传信,让她到御花园一见,她虽报复他,恨他,可却如何替代不了她爱他。 可是……可是……她又不是傻子,如今见了祁丰,又怎会不了解萧琛的意思。 他便是看准了自己会来,施念双咬着唇瓣儿,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那日萧琛走后,她便后悔了,在听说萧琛的腿落下毛病,更是后悔莫及。 可就算她再后悔,如今懂得了萧琛的心思,也让她心如死灰,她只觉得心中坠疼,顾不得祁丰还在,便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什么礼仪脸面全都不顾了。 她哭得楚楚可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突然听见一道略带些迟疑的声音: “长公主?” 虽然声线淡漠,但是刻意放缓的声音却也如chūn风拂面,施念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模样甚好,便是萧琛也比不了,可是她眼中早就看不见其他人。 只是此时,施念双却是勉qiáng勾起一抹笑,扶着一旁宫人的手站起来,一手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对着祁丰说: “让三皇子见笑了。” 那副qiáng颜欢笑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祁丰微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她:“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施念双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赶到御花园,可是一见到他,就捂脸痛哭,落在谁眼里,都会觉得疑惑,祁丰这话问得倒是合乎情理。 施念双看着眼前人似有些担忧的模样,心里突有些自嘲,她知道萧琛的意思,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她虽不敌洛染倾国容貌,却也得了上天眷顾,不然她当初也不会一心以为萧琛会喜欢上她。 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所做的一切,居然是为了争风吃醋,而自己,明知他要做什么,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她居然要帮着他向另一个女人靠近。 心中情绪万千,可面上她却咬着唇瓣儿,脸颊透着些许粉红,似是因为刚刚的失态害羞,施念双身为女主,一副容貌不必多说,此时知道自己要gān什么,作出的姿态竟比这满园chūn色还要夺人眼球。 祁丰眼神微闪,他在西凉国的时候,不知多少自诩名门贵女对他暗送秋波,施念双这副姿态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他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想到刚刚太后的话,如今长公主已经这般,他还需要做什么吗? 祁丰尽量保持着温润公子的模样,先是安慰了她一番,直到看到她破涕为笑,才放心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施念双就变了神色,朝着凤泉宫的方向看去,如今他住在凤泉宫偏殿,她竟连见他一面都不能。 洛染回了凤泉宫,却见萧琛在内殿里等她,惊诧地挑了挑眉,坐到软榻上,带着笑意说道:“还以为你会闹脾气回偏殿。” 萧琛走近她,坐在她身后,环住了她,不咸不淡地开口:“闹脾气作甚?给别人腾位置吗?” 对着他的这番变现,洛染明显有些意外,转过身勾着他的脖子倒下,带着些调侃:“怎么,今日不醋了?” 萧琛虽是男宠,洛染倒也不视他卑贱,他一手握住她软若无骨的腰肢,任由她在自己唇上胡作非为,洛染有些坏心眼,最爱看萧琛情动的模样,平时冷沉的眼中蔓上一层水雾。 萧琛蹙着眉,喉结上下滚动,一手紧握成拳,却没有乱动,宫殿中还有人在,他双眼泛着红,却还是舍不得让她停下,最后还是洛染大发善心,在他唇上轻啄了下,松开了他。 小福子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说不痛心都是假的,可是这副场景他已不是第一见,七年来,他甚至习以为常。 只有萧琛一人,是在先帝去世之后才来,才会奢求娘娘身边只余他一人。 萧琛瞥了小福子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回答洛染刚刚的问题:“醋,娘娘便不见他了?” 他虽说得平淡,可心中也暗暗带着分试探的心思。 洛染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试探,依旧浅笑盈盈,吐出温柔刀:“见。”让人生生地疼。 萧琛动作一顿,眼底无法抑制地闪过一丝黯然,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又想起今日自己做得事,到底是缓了缓神色,轻柔地捻了捻洛染的青丝。 洛染陪着萧琛用了午膳,便让他离开了,小福子上前,将萧琛今日所做的动作一五一十全部说与洛染听。 洛染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倒是没有想到施念双居然会为了萧琛做到这种地步,接过小福子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着,又让所有人都退下。 殿内没了人,七儿渐渐浮现身影,他有些异样地看了她一眼,开口却是冷漠无情:“你心软了。” 洛染敛着眉看着眼前的茶水,烟雾飘渺,似多了分仙气飘飘,让人一时看不清她的神色。 良久,她才轻着笑,笑得及其自然:“怎么可能。” 七儿没有拆穿她,而是直接冷声道:“你可以心软,任务也可以失败,只要你能承受后果。” 洛染一张明艳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又想起如影随形的、刻入骨髓的疼痛,她久久不动,似乎又陷入回忆中。 七儿看着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不明情绪,似乎是……心疼。 良久,洛染脸色才恢复如常,七儿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知道,让洛染心软,难如登天,可是他不得不提醒她。 洛染明白七儿的心思,只是光是想起那疼痛,便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眼中似乎弥漫了水雾,直直地看向七儿,七儿眼中一动,下一刻身影便出现她身边,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洛染双臂环上他的腰,衣袖随着这个动作滑下,她甚是委屈地说了一句: “七儿,我好疼啊。” 只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便让七儿闭上了眼睛,他与她相伴相生,她任务若是成功,他便能得好处,可是,任务失败,他却体会不到她的一丝疼痛。 他知道,其实她心中是恨的,她恨为什么所有人生就可得一副身体,只有她日夜煎熬,只有完成任务后,才能一点点长出身体。 曾经,洛染以为她和七儿是一样的,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后,撕裂重组的疼痛,她才知道,不一样的,只有她是不一样的,只有她才需要忍受这疼痛,七儿只需要坐享其成。 七儿尽可能地靠近她,想缓解她的疼痛,可是洛染却是一把推开了他,她眼底早已恢复了清明,她突然发现她在这个世界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她冷着眉问七儿: “戏份多少了?” 七儿也恢复公事公办的模样:“戏份90%。” 还剩下10%,洛染若有所思地半眯着眼睛,摆摆手示意七儿消失,七儿一皱眉,却还是渐渐不见了身影。 洛染的身旁有一串铃铛,她伸出手顺着那串铃铛滑动,瞬时发出一些声音,她随着清冷出声:“来人。” 小福子快步走进来,见着洛染似乎情绪不高,皱了皱眉,不知谁惹了娘娘生气,上前一步,跪在她身前,询问道: “娘娘,怎么了?” 洛染玉手抚上小福子的侧脸,使他抬起头来,“长公主那边,速度加快些。” 小福子虽然不知道娘娘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点头应了声“是”,便让人去给祁丰递了话。 当初洛染在祁丰耳边说得就是,他让施念双心甘情愿嫁给他,她便帮他登上皇位。 洛染身为主国的掌权者,她的能力自然不用怀疑,虽然祁丰身为原文男配,自身能力也是在线,但若有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弃。 只是一点,他原以为洛染留他在宫中,是对他起了心思,她此话一出,倒是让他心中有了些许落差。 施念双与萧琛之间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祁丰回宫后让人去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祁丰听着下人的话,脸色微有些寒意,让他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是否太欺人过甚了?不过比这个更让他心里起伏的是,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身边那个男人? 祁丰和施念双两人各怀心思,两人之间进展极快,祁丰因着查到的事情有所膈应,对着施念双的态度不由得就有些淡漠,不过他伪装得极好,施念双即使是因为萧琛才接近他,可后来也不由得动了些心思,或是因为愧疚,或是因为贪图那一分温柔。 七儿告诉洛染任务即将完成的时候,洛染眼底似是闪过一丝失望,七儿却不为她的神色所动。 他知道,她是从根子上坏透了的,完成任务的方法千千万,她偏选择这种,不止是贪图省事,更是因为她自己不幸,便想拉着他人陪她一起不幸。 七儿的眸子闪了闪,她也不是刚开始便如此的,她也曾试图远离男女主,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可最后任务无不失败,因为世界主线不在她身上,她自己做再多,也只是个路人甲。 更何况,当一人处于深渊的时候,其他人却处于云端,那么,不是她往上爬,便是她将其他人都拉下来,所以,她变了。 祁丰和施念双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毕竟男主难得出一次手,又怎么可能不成功? 施念双主动请求赐婚,施栩瑾看了她良久,曾经的孩子气似乎去了不少,他默了一会儿,郑重地问她: “你确定你要嫁给他?你要知道,西凉国离京城甚远,朕护不到你。” 洛染就坐在施栩瑾的旁边,他说这话的时候,祁丰、洛余、萧琛甚至小福子都朝她看去,她却神色自若,似乎对小皇帝此言早有预料。 施念双抬头看向施栩瑾,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那抹担忧,她突然热泪盈眶,原来瑾儿并不是厌恶她,原来他心中一直有她这个皇姐。 施念双看向洛染,她神色淡然,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并不意外,也不在乎,施念双突然就有一种冲动,想要后悔,可是余光看见她身边寡言的萧琛,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忍着哽咽,坚定不移地开口: “求瑾儿成全皇姐!” 施栩瑾听着她的回答,眼底是满满的失望,她糊涂了这么久,最后又要为了一个男人将什么都赔进去,施念双也看见了施栩瑾眼底的失望,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施栩瑾转头看向祁丰,身上已经隐隐有了一国之主的威严,他冷声似警告着:“朕将皇姐jiāo于你,若你亏待她一分,朕绝不饶你!” 祁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丝毫不怀疑他此时话中的真实性,他神色微有些凛然,看了一眼洛染,她不发一言,似乎是默认了施栩瑾的话。 祁丰心中了然,他的志向本就不在后院,他自会给她一生荣宠,这般想着,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祁丰定会好好照顾长公主!” 此事尘埃落定,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御书房只留下洛染和施栩瑾两人,施栩瑾站在洛染旁边,见洛染神色漠然,不似从前那般疼爱,他突然心中一阵委屈。 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终于惹得洛染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拿着手帕替他擦着眼泪,他突然扑进洛染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母后,我好难过。” 他从未见过他生母,父皇也因他自幼被母后抚养,对他不喜,如今唯一的血亲姐姐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了他。 从始至终,他身边只有母后。 他突然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洛染,问她:“母后,你会不会有其他的孩子?” 他都知道了,他知道萧琛进宫是做什么的了,他也知道小福子的身份了,所以,他才会问这句话。 他不愿忍母后生气,可是……若母后有了孩子,会不会也不要他了? 施栩瑾眼底有着恐惧和紧张,他拉着洛染的衣袖,紧紧不放开。 洛染看着他良久,神色渐渐缓和,帮他擦着眼泪,说道:“不会,母后只有你一个孩子。” 她声音平淡,可施栩瑾却似得了保证,在她怀里将这几个月的担心害怕全部哭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洛染才走出御书房,天边一片cháo红,而萧琛和小福子却是立在一边,看到她出来,眼中微亮,两个人不甘示弱地步步向她走来。 “娘娘起驾回宫!” 第35章 秘书 夜色已深, 整栋楼似乎都没了人, 只有十七层的灯还亮着。 洛染斜眼瞥向某个地方, 细碎地念道:“七儿大人,你不必担忧,你应该相信我的。” 那个身影渐渐消失,不再搭理她,他原意是为了她好,可她却不信他。 洛染敛下眉色,又看向那间办公室,她知道,男主就在那里,她随手敲着键盘, 却在脑海里想着刚刚七儿说得原文剧情。 原文中,男主季然和女主是大学同学,女主算是他的初恋,这初恋,也就成了他的心头好、白月光, 如何也忘不掉。 女主喜爱小提琴,出国进修,便与男主分了手,在进修的时候, 也遇到了与志同道合的恋人, 只是, 这女主在知道男主订婚后, 又察觉,自己的真爱是男主,便回了国。 男主一直在等着她,自然喜闻乐见,而她的那位恋人,也是原文中的深情男配,用原文中的话,那就是男配一直守护着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如今的剧情,刚发展到女主出国。 而她,则是男主身边的秘书,算是男主的得力助手。 想着这个身份的方便性,洛染眼中浮现了星星碎碎的笑意,从手边的包中拿出口红,将自己的妆容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她站起了身,刚想往办公室走去,却又是脚步一顿,眼底神色微动,又轻笑,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掉,素手解开白色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jīng致的锁骨,微弱的荧光下,多了分诱惑。 耳边似乎有谁的声音:“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不可耐?” 她一边将自己的头发散下,眼波轻转,斜斜的瞥向某个方向,一边回答他:“本就做着勾引别人的事情,再藏着掖着,能成什么事?” 七儿被一噎,不再说话。 “叮——” 里面坐着的人低着头,坚毅的棱角,高挺的鼻梁,抿着唇,不苟言笑,不时批改着文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他明显有些诧异,抬眸看向她,手中的动作停下,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又漠然移开。 洛染踩着轻缓的步伐走向他,声音清脆,却比白日的时候,多了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季总,你还不下班吗?” 无心再工作。 他停了笔,靠在椅子上,瞧着她一步步走近自己,微开的衣领,jīng致的锁骨,发丝散在嘴角,眼中若隐若现的笑,季然暗了暗眼神,看着她的动作。 “洛秘书,怎么还没有回去?” 她停下脚步,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显,也丝毫不再掩饰她的目的,娇娇而道:“我在等季总呀。” 他眉尖微锁:“洛秘书,你的能力不错,我很看好你。” 他在提醒她,以她的能力,无需这般。 她轻轻咬着唇瓣,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娇:“我的能力是很好……” 季然微眯了眼睛,她暗示的意味太明显,已经容不得他忽视,松了皱着的眉头,他又突然想起,今日得的消息,她在国外已经陷入爱河。 他多瞧了眼前的人一眼,不管眉眼,还是神态,都是极美的,他突然有些疑惑,他之前为何从来不觉得洛秘书有这般姿色呢。 他有心情慢慢打量,可她却似等不及,已经两步走近他,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他低了眉眼,就见她的葱白如玉的指尖,上面涂抹了红色的美甲,衬得她的手指越发白皙,十分漂亮。 就在季然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却是突然收回了手,弯下腰,睁着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带着些颤抖、有些可怜兮兮: “季总,这么晚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她离他的距离很近,近到只需他一垂眼就可以看到她的景色,她不知有意无意,可季然却是皱着眉头,站起身,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 走了两步,回头,她还在原处,斜靠着他之前坐着的椅子,脸上笑意娇娇软软,似乎笃定了他会回头,季然眼中神色微暗: “送你回去。” 她突就笑开,似是得偿所愿,眉眼间皆是神采,几步上前,双手勾着他的手臂,跟着他离开。 他开着保时捷,她坐在副驾,他瞥了她一眼,刚刚还似急不可耐,此时倒是多了分悠闲,他问: “哪里?” 洛染报了个地址,笑着看向他,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被她勾勾缠缠拉住,车子就要到小区,她却似是故意,手指已经移到他腰间,一点点,似轻触、似摩挲。 季然心中有些躁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却似是不满意他的态度,动作越发大了一些。 车突然停了下来。 她动作一顿,就想收回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越过中间的阻碍,压在她身上,手掌在她腰间揉捏,一边吻上她的唇,他的动作激烈,被她撩拨一路,他早便是躁动。 她眼中笑意慢慢,没有一丝收敛,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越来越紧,似是有扣子被解开的声音,两人却都没有在意,他大掌揉捏着,bī得她节节溃败,终是求饶地松开他。 口中似娇吟,似求饶:“季总,我错了……” 他低下头,瞧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眼中似是一汪的chūn水,眼角泄着些浑然天成的妩媚,他藏着眼中的暗色,瞧着她眼神似是冷淡:“还闹吗?” 她不满地撅起嘴,小腿蹭了蹭他,声音似是软得滴水:“不闹了。” 季然的神色一紧,突然有些冲动,却还是按捺住自己,松开了她,开车进了小区。 季然不过是刚进了门,手就被人勾住,他忍着心中的躁动,换了鞋,不去看她,她似觉得无趣,松了他的手,赤脚走进屋里,将他甩在后面。 季然看着她的背影,靠在玄关处,松了口气,指腹轻轻摩挲,他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他守着汤钰多年,从未这般疯狂过,他一时之间,不知沾上她,是好是坏。 近十几分钟,她突然从门中探出脑袋,头发有些湿漉漉,应是洗了澡,脸颊布着红润,她见他还站在那里,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季总,你怎么还在那儿?” 他没有说话,迈开长腿,走向她,刚想揽住她,她似乎看出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冷淡了一些: “季总若是不愿,又何必送我回来?” 季然动作一顿,也没了洗漱的心思,拉过她压在门上,没有去解释什么,他也不需要去解释什么,这段关系,本就是她要开始的。 一个小时后,季然进了浴室。 洛染靠在chuáng边,身上隐隐的痕迹,她看向浴室,眼中闪过一丝餍足,裹着被子翻了身,没有去理耳边七儿的喋喋不休。 不过第一日,她从来不急。 来日方长。 季然出来时,她似是已经睡着,他裹着浴巾,难得有些犹豫,不知此时是应回去,还是就此睡下。 她似感觉chuáng边站了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娇气:“……季总,你gān嘛啊,明天还要上班。” 季然不再犹豫,掀开被子,躺在她的旁边,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她娇娇地环住他,腻乎的吻落在他喉咙间,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又没了动静,似是又睡了过去。 她没穿睡衣,季然的手搭在她光滑的后背上,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他闭着眼睛,却觉得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日,季然醒来的时候,洛染还没有醒,她靠在季然的胸膛,睡得香甜,一旁的手机响起,季然一手搂着她,一手接听电话,昨夜他睡得晚,声音还有沙哑: “喂?” 是公司里的事,虽然洛染是他的秘书,可是他也不可能就只有她一个秘书,今日周五,时间已经九点了,季然已经不指望怀里的人还可以起来上班。 就在这时,怀中的人动了动,将季然的视线吸引过去。 她睁开眸子,还有些呆然,等了一会儿,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看见他,脸上突兀就露了一个笑,勾着他的脖颈,就亲上来。 季然无法否认,此时自己的心情竟是有些愉悦的。 他任由着她的动作,却是忍不住地按住她的后背,忍了一夜的**,此时方才彻底发泄出来。 待一切结束,已经是中午了,她浑身无力地靠着他,似乎这时才想起来问:“季总,今日不上班吗?” 季然低头去看她:“你有让我走吗?” 她被子中的手轻捶了捶他,他忍不住地轻翘了翘嘴角,轻拍了拍她,声音中带了些柔色:“饿了吗?” 她抬起头,眼中亮晶晶地:“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不然你做?” 洛染皱了皱鼻子,撒着娇:“我不会。” 季然因着她的动作,眼底神色一动,咬了咬她的唇,才笑道:“出去吃。” 他松开她,坐起身穿衣服,可是背后贴上一抹柔软,是她又靠了上来,双手环在他的身前,十分黏人,季然不知怎的,突然问道: “你之前也这么黏着别人吗?”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洛染松了自己的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将视线投向别处,季然也是一顿,随后又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刚刚嘴角翘起的幅度,不知不觉就消了去。 他微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洛染起身穿衣,眼神却是有些深,若不是刚刚季然的一番话,她倒是忘了,她还有一个呢。未婚夫 那个因为喜欢女主,与她退婚的未婚夫,此时应该正是和女主热恋中吧。 *** 洛染与季然不清不楚的关系,自然不会摆在明面上来,两人在公司里,与往日无异。 只是,洛染的房子,季然已经是常驻。 知道他们关系的,只有季然的司机,他偶尔会接送季然,自然将两人的关系看在眼里。 洛染越发会躲懒,幸而,她的本职工作做得向来都是优秀的,只是,旁的事,她却是懒得不想动,季然与她相处久了,自然也知道了她的毛病。 “洛秘书,季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人事部的人刚从办公室出来,顺便转达了一下季然的通知。 洛染打着一份文件,手机放在一旁,听着音乐,听见他的话,笑弯了眉眼,冲他道谢,随后,拿起手机,起身进了办公室。 季然坐在办公桌前,不知在忙着什么,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反应,毕竟,这公司,除了她,没有旁人敢不敲门就推门而入。 她脚步较为欢快,走到季然身边,环着他的脖颈,就坐到他的腿上,季然也习惯似地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她的声音娇娇的在耳边: “阿然,你叫我gān嘛呀?” 季然搂着她,却不妨碍他看文件,声线平淡,却又似隐着些宠溺:“给我泡杯咖啡。” “什么?”洛染有些惊讶地推开他,没有想到,他叫她进来,居然是让她给他泡咖啡。 季然扔下手中的文件,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确认她没有听错。 洛染突然转了转眼珠,十分灵动,她戳着他的胸膛,问他:“之前说招助理,可来了?” “嗯。”季然回答她。 洛染还要磨蹭,就听季然一句:“你现在越发懒了,连杯咖啡都不泡了。” 季然挑眉看向她,以前她可是从不会这样,都是被惯出来的,季然这样想着,没忍住地拍了拍她。 洛染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嘟囔着说道:“马上助理就来了,让她给你泡。” 他的办公室有单独的热水间。 季然站起来跟着她走到热水间,笑着说道:“什么活都让别人gān了,我聘你来gān什么?” 洛染直接拿出一袋速溶咖啡,倒入热水中搅拌,身后的季然嘴角抽了抽,就听到她带着一些撒娇地口吻说道:“你想要我gān什么呀?” 季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秘书又不止洛染一个人,而且洛染的本职工作做得的确很好,这样一想,怎么感觉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还没有想好怎么怼她,她就已经转身走了过来,将杯子往季然手中一放,一手在他的胸膛处点了点,季然顺势搂住她,就听见她娇娇地不满声:“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 “摸着良心说话。” 季然斜眼看她,自从他们睡过,她是越发会躲懒,这还是这两个月内,她第一次给他冲咖啡,而且还是最简单的速溶咖啡。 她说她累,自己就给她招了助理。这个时候说他不心疼她,呵,没良心的。 洛染也知道理亏,轻捶了一下他,讨好地对他笑了笑,就要转身离开,可是季然的手没有松开。 季然弯下身子,凑近她,棱角分明的俊脸摆在她眼前,然后低低说了一声:“亲我一下。” 他的声音压低,有着刻意的沙哑,磨着洛染的耳畔,让她脸上染了一分红霞。 洛染脸上带着笑,可是却一手抵着他,没有顺着他的意,而是娇娇地拒绝:“不要。”声音软地似水,更像是欲拒还迎。 季然眼中有了笑意,低头凑近她,声音越发温柔,又说了一遍: “亲一下,嗯?” 话音刚落,洛染娇软的唇就印上了他的下巴,很轻,很软,季然突然就闭上嘴,不再说话。 低头去看她,她一米六五的身高,此时穿着一双高跟鞋,却依旧是踮着脚尖,才刚刚亲上他的下巴,季然顿时心中就软了软。 手中的咖啡随意放在桌柜上,季然一手将她抱起,含住了她的唇,轻轻吮着她的唇瓣,似乎是觉得够了,又勾起她带着甜丝的软舌,逗弄戏玩。 良久,季然才松开洛染,此时,洛染脸颊染上红晕,眼角含媚,似娇似嗲地瞪了季然一眼:“说好只亲一下的呢?” 季然一脸正色,“是只亲了一下啊。”只是时间长了一点。 洛染没好气得看了他一眼,轻捶着他的胸膛,娇声娇气:“放开,我要出去了。” 她进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不出去,还不知道他人如何想。 季然也知道,也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让她离开,季然抿了抿唇,手指碰到口袋了的手机,眼底神色又恢复清醒,松开了她。 他的态度转变,洛染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只是她的神色不变,如常地出了办公室。 原剧情中,汤钰还有一年多才会回来,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季然的生日。 可是,洛染眼中携了笑,似勾子般,她可不想还要等一年,还有两个月,便是季然的生日,提前一年回来也是极好的。 助理进了公司,洛染瞬间轻松了不少,每日悠闲地在办公桌前看着电影,倒是越发自在,惹得每次季然看到她,心中都有些不慡。 自己每日开会,忙得停不下来,她却还有闲心看电影。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眼,趁着旁人不注意,对着他眨了眨眼,俏皮之意尽在不言中,季然漠然地移开眼,却是忍不住地勾起唇角。 下班前,季然接了一个电话:“喂?” “季哥,景言那小子回来了,今晚在‘夜色’聚聚,你来不来?” “他回来了?”季然眼中有些惊讶,唐景言出国近三年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对呀。” “嗯,我知道了。” 此时也要下班了,季然挂了电话,便起身向外走去,洛染还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敲着键盘,似乎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手机上,却是眉眼飞扬,点点笑意印在脸上,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季然脚步一顿,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说道: “陪我去个地方。” 洛染似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左右转头看了四周一眼,才笑着问他:“去哪儿?” 季然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清冷着声音说道:“夜色。”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洛染的手机突然响起,不是电话,是短信,她拨了拨手机,看见了那几个字,眼中笑意微顿,又迅速敛下,惹得季然朝她手机上看了一眼。 她收了手机,笑盈盈地站起来,揽着他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去哪儿?” 季然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夜色。” 洛染似乎没有看出他的变化,轻轻地点点头,随着他离开。 只是原文的剧情在脑海过了一遍,洛染眼中突然浮现笑意,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今日,应是他回来吧。 季然带着洛染进了包厢,房间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看见季然身边有人,他们或多或少都露了惊讶的神色,多打量了一番他们,男人虽眉眼冷淡,余光却是一直放在身边的人身上,那人,落落大方,却是一颦一笑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妩媚,风情万种。 众人心中有些了然,为何身边一直无人的季然,今日也会带了人来。 若是,他们身边有这样的美人,也自是捧在手心里的。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包厢的门又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子,神色散漫,即使来晚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包厢中的人却是笑开,就连季然看见他神色也轻松了些。 今日的局就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 “景哥,来晚了,可是要罚酒!” 包厢中的人哄闹一片,唐景言笑骂道:“我刚回来,你们就这样对我?” 唐景言和众人打了招呼之后,他才坐到了季然旁边,却在看见季然身边的洛染时,神色一僵,刚刚人多,她坐的地方光线又暗,他倒是一时之间没有看到她。 洛染靠在季然的身上,掀开眼帘瞥了唐景言一眼,眼中笑意盈盈,唐景言颤了颤眼睫,移开眼,又恢复一脸笑容,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似是有些兴味地问道:“季哥,身边这位是?” 季然从不带人出来,他此时一问,倒是也正常。 季然搂着洛染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拿着酒杯与唐景言碰了一下,看了怀中人一眼,才回答他:“这是洛染。” 唐景言勾起唇,笑着将酒喝下,似是不经意地说:“我不过是出国三年,再回来,连季哥身边的人都换了,看来,还是我离开的时间太长了。” 这话一出,气氛就有些不对,季然先是低头去看了洛染的神色,见她似乎是没有听到唐景言一样,又不由得皱皱眉头,心中烦躁地将酒喝下,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唐景言。 这时,唐景言似乎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着圆场:“瞧我,怎么酒才喝了三杯,就有些醉了。” 笑着看了一眼洛染,意味不明地说道:“洛小姐,你可别在意我的话啊。” 洛染毫不在意地抬起身子,睨着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自然不会在意,谁还没有个前任。” 虽是这样说着,可是放在沙发的手,却是不由得挠了挠季然,惹得季然握紧她的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唐景言垂下眼睑,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酒杯遮着神色,嘴角的幅度降了下来。 一圈酒喝下来,包厢里有些热,他们玩得热火朝天,洛染趴在季然耳边说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随后站起身,似是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才走了出去。 第36章 洛染出了洗手间的时候, 唐景言正靠在拐角处, 不用想, 也知道是在等着她。 洛染朝他勾唇浅笑,正要走过他,却被他拉住手,一拽,抵在角落处。 洛染后背靠着墙,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有些娇气地推了推他,唐景言松了一些,却是并没有放开她,一手禁锢着她的腰, 似是在轻轻摩挲,低着头,薄唇印在她的唇角,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眼中似乎有些餍足。 他贴近她的耳畔, 声音底哑,吐出两个字: “嫂嫂。” 洛染斜睨着他,眼角风情无限,还不待说话, 他便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吻上她的唇, 轻轻地吻, 细细地啄,勾着她与自己缠绵。 其中的温柔相待,让洛染双手渐渐搭上他的腰间,他的吻突然从温柔变得粗鲁,似是要咬破她的唇,腰间被她掐了一下,他才慢慢停下,随后放开她。 却是依旧抵着她,让她知道自己的火热。 洛染后仰着脖颈,闭着眼睛,轻轻蹙着眉,声音软得似在滴水,娇娇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笑,沙哑地声音磨在她的耳畔,让她微微软了半边身子,不依地推了推他,皱起眉头,眼中似含着水光地看着他。 唐景言吻上她白皙细腻的脖颈,只留一分闲暇,回答她:“因为阿言想嫂嫂了。” 洛染先是轻哼了一声,才说道:“当初走的时候,可是gān净利落。” 唐景言停下了动作,勾着一丝笑看着她,眼底是真真实实的笑意,他出国三年,从未这般笑过,他一手抚摸着她红艳的唇,说道:“若不是三年前,你非要和大哥订婚,我能伤心地离开吗?” 洛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伤心?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喜欢你大哥。” 唐景言眼中闪过黯然,他是早知道,可是,却没有想过,她当真会与大哥订婚,才会一时不愿接受,出了国,想通了,或者说,想她了,他才回来。 不过一瞬,唐景言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手指上移到她的眼角,轻轻地摸了摸,见她懒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次回来,她比之前更耀眼了些。 他凑近她,吻上她的额头,鼻尖,嘴唇,似是故意般,口中不停地喊着:“嫂嫂,嫂嫂……” 手搂在她的腰间,越来越紧,另一只手想探入她的衣服,却在碰到她腰间的肌肤时,指尖颤了颤,停了下来。 她口中似溢出一声轻吟,让唐景言眼中的神色暗了暗,他瞥了眼四周,终究是停了下来,这里随时可能来人,他可不愿让别人见了她的风情。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不满地轻咬了咬她的唇,嘟囔着问她:“你和季然又是怎么回事?” 洛染一顿,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唐景言哪里还不知道她是在心虚,不满地捏了她腰间一下,惹得她一声惊呼。 他磨了磨她,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心中却是压着些酸涩和不满,不知怎的,突然开口:“你这般玩,让大哥知道了,你也不怕他与你退婚。” 话一说出口,唐景言眼底就闪过一丝懊悔,果然,洛染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就要推开他,他不依地想要继续抵着她,却见她突然眼眶红了起来,泪水挂在眼睫上,似落不落,着实惹人怜惜。 唐景言瞬间变了神色,着急地拿出帕子,帮她擦着眼泪,懊悔地说道:“嫂嫂,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碰你了,我刚刚说得都是浑话,你打我出气,你别哭呀!” 洛染看着他着急的神色,眼泪瞬间就掉下来,哭得越来越凶,扑进他的怀里,唐景言总算觉得不对,若是因为他,她又怎会哭成这样,她每次有这样的神情,都只是一个人,他的大哥,唐景裕。 唐景言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放开她,怜惜地抹去她的泪,轻着声音哄她:“嫂嫂,别哭了,出什么事了?大哥欺负你了?” 她仰着脸面看着他,泪水就挂在眼睫上,楚楚可怜,她带着哭腔,委屈地说:“他要和我退婚。” “什么!”唐景言脸色一变,心中又急又怒,也不由得隐着一分惊喜。 洛染轻捶了他一下,他瞬间回了神,握紧她的手,讨好地对她笑了笑,方才正了神色,不解地问她:“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要和你退婚?” 他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敢相信,当初大哥就差将她当成眼珠子疼了,护得和什么似的,若不是如此,当初他又怎么会出国? 洛染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说:“他移情别恋了。” 唐景言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压着一丝火,当初大哥让他出国,可是答应过他,会好好爱护她的。 洛染将手机拿出来,把之前收到的那条消息给唐景言看,唐景言拿过来,将那几个字看在眼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们退婚吧。”——唐景裕。 他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泪,沉声道:“你别哭。” 顿了顿,唐景言又看向她,抿了抿唇,才问道:“你怎么想的?” 他看着她,眼中有些紧张,他是希望她答应的,他大哥不过是比他早到而已,凭什么,每次她选的人都是大哥,而不是他? 洛染撅着嘴,似是赌气般:“退就退!” 唐景言心中松了口气,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难受?” 洛染瘪了瘪嘴:“难受又如何?不难受又如何?他话已说出口,我定不会当作没发生过,这婚是退定了!” 唐景言眼中一亮,藏不住喜意地弯腰亲了亲她:“退了也好。” 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洛染瞪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嘟囔道:“我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唐景言不满地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一个眼神斜过来,停下了动作,看着她慢悠悠地走进包厢。 唐景言没有急着进去,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更何况,那里还有一个季然,从口袋了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 却是没有点火,他之前在国外的三年,烟瘾重,可是回国后,却是没有抽过一根烟,只因为她不喜欢。 火机在手中转着,时不时冒出零星的火花,嘴角无意识地带着一抹笑,想起曾经,他刚碰到烟的时候,她一手捏着鼻子,不准他碰她的模样。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唐景言拿出来一看,神色微凝,是大哥。 手指轻滑,关了手机,放在口袋里。 不管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可现在他却不想接他电话。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站起来,将口中的烟扔在垃圾桶里,连带着身上的拿一包烟一起扔了进去,既然回来了,这烟也可以戒了。 季然坐在包厢里,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洛染走进来,神色微微放松,待她又坐进他怀里,他才低声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他一顿,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眼底神色深了深,搂着她腰间的手也松了松,下一刻她就咬着唇,含着些委屈地看向他: “刚刚撞到人了。” 唇瓣一咬一松,越发显得娇嫩,季然眼底的神色浅了去,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好笑,可却还是抬起手压了压她的唇,惹得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摇摇头,低头亲了亲她,得她含着水波的一瞥后,才柔着声色问她:“饿了吗?” 没有吃晚饭,便带她来了这儿,也不知她现在会不会饿。 洛染微摇头,慵懒地靠在他怀里,就似尚未睡醒的猫,又娇又软,侧目看着那个刚刚走进来的男人,他瞧了他们一眼,神色微暗,却是没事一样,又坐在了季然身边,同他喝着酒。 只是,在季然身后,他突然捏了捏她的手,洛染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有所收敛,只是嘴角的笑意到底是淡了一些。 散场之后,唐景言看着季然和洛染一起离开,才皱起眉头,洛染怎么和季然在一起? 问向旁边的人:“季然身边的那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有一个人回答他:“好像是季然的秘书,我见过一次,便记住了。”这句话说完,那人又嬉皮笑脸地说: “怎么了,言哥,你也看上她了?不瞒你说,当初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也是动了心思的,只是,还没行动,就被季哥警告了一番。怪不得从那个汤钰走了之后,就很少见季哥了,原以为他是洗心革面、为汤钰守身如玉,搞到最后,原是金屋藏娇啊。” 唐景言听他说完,扯着嘴皮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话。 秘书? 啧,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 因为今日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季然便没有让司机跟过来,此时不过刚坐上驾驶座,身边的那个女人就蹭他身边来,季然今日喝了酒,心中被就有些燥意,此时被她这么一磨,也有些按捺不住。 她似乎也看出来了,眼睛亮得灼人,从副驾驶越了过来,横坐在他身上,一双手不安分地乱动着,便是那樱唇也贴着脖颈,细细密密地吻着,季然被她闹得不行,身体在她的撩拨下,似是有着一团火在烧着,几乎理智全无。 车内的气氛暧昧而旖旎,气温似乎都急剧上升,季然也顾不得此时尚在停车场,将座椅后背放下,将她压在身上,洛染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口中娇娇软软地唤着他: “阿然,阿然……” 季然眼底似是染了一点火光,看着身下软得似乎没有骨头的女人,整个人都在叫嚣着“要她”,他压下身子,贴在她的身边,声音沙哑地哄她: “阿染乖,我们回去,好不好?” 洛染不满地皱起眉头,眼神微有些迷离,似是含着一片水光,微微抬起腿,轻轻地蹭着他,娇哼着:“不要,我要你……” 季然的额头已经溢出薄汗,他虽是哄着她回去,可是他的手却是已经伸入她的衣服中,或轻或重地揉捏着她细腻的肌肤,他们靠得极近,她说着话,热气似乎都洒在他的脸上,季然眼神一暗,又重新吻上她的唇,只觉得口中皆是香甜。 本就是只残留了一分理智,此时又听见她娇娇的一句不愿,当即红了眼,不再顾及此时尚在外面,手指轻动,便解了她的扣子,任由她的手四处点着火。 近一个小时后,车子内似乎渐渐平息,两人互相拥着躺在车内,洛染更是娇滴滴地将整个人的重量全jiāo给他,季然顿了一会儿,微微抬起身子,拿出一旁的纸巾,帮她清理身子,她却慵懒地一动不动。 季然看着她脖颈处因着刚刚的**还残留着一分粉色,眼中不由得起了丝丝暖意,亲了亲她的唇角,声音也有些升温:“阿染,我们回去,嗯?”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将脸埋进去蹭了蹭,才怏怏地回答他:“嗯。” 季然将她放到副驾驶,见她的样子,似乎是要睡着,皱了皱眉,四处看了一下,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该在她的身上,才开车回去。 只是,他心里想着,车里也许应该放个毯子。 季然踩油门的时候顿了顿,没有往洛染的房子去,而是开车去了他自己的房子,在西郊的一栋别墅,自从沾了她之后,倒是很少回来了。 到了之后,洛染早已睡着了,季然也没有叫醒她,直接打横抱起她,这边是有保姆的,还有个做饭的阿姨,她不会做饭,总吃外卖对身子也不好。 张嫂见季然抱着个人走进来,还有些惊讶,倒是从没有见少爷带过人回来,上前几步,知道人是睡着了,压低了声音问他: “少爷,你回来了。” 季然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没打算说话,刚准备上楼,脚步就是一顿,他停下,转过来,看着张嫂,说了一句:“明日让人送些女性用的东西过来。” 张嫂点点头,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没有多问。 季然抱着她走进自己的卧室,刚将她放在chuáng上,就听见她嘤咛一声,颤着眼睫,似乎要醒过来一样,季然也不急着站起身,压在她身上看着她,果然,没有一会儿,她便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眼中还有朦胧,似是看见了他,什么都没说,便仰头亲住他的唇角。 季然心中一暖,溢出一声笑,往日微冷的声音也放柔:“起来洗澡?” 她软软地撒着娇:“你抱我去。” 季然没有拒绝,抱着她走进了浴室,一个澡,两人勾勾缠缠,直到一个小时后,方才结束。 季然抱着洛染出来,她已经浑身无力,躺在他的怀里。 一夜好眠。 洛染睁开眼睛,往着天花板,浑身透着一股软绵绵的疼意,还有一丝醉酒后的头疼,她微皱起眉头,瞧了眼身边,已经没了人,应是起来了。 洛染一手撑着自己坐起来,丝被滑落,她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罗纱裙,不知是谁给她换上的,长发披下来,衬得她肤白细腻,chuī弹可破,娇嫩诱人。 她赤脚站起来,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酒店,那定是季然家了。 洛染嘴角轻翘了下,没有想到,昨日他竟会将自己带来这儿。 原文中,女主汤钰也是在两人重归于好之后,即将结婚的时候,才住进了这里,瞧季然的样子,似乎她的任务快要完成了呢。 笑弯了眼睫,轻启朱唇:“七儿。” 空中若隐若现地出了一个人影,是七儿,神色平平:“戏份已经到达50%。” “才五十?心中有个白月光,就是、麻烦。” 不满地说了这句话,她又伸出手勾住七儿,口中娇娇媚媚,似是在撒娇:“七儿大人,你能告诉我,季然的好感度吗?” 七儿任由她的动作,却是冷声说道:“你的任务是抢戏份,并不是攻略男主。” 洛染可不管他,晃了晃他的手臂,声音越发软嫩:“有没有嘛?” 七儿的眸子似乎一闪,依旧是说:“没有。” 洛染的动作一顿,瞬间松了手,目光沉沉,轻飘飘地:“哦,那七儿大人回去吧。” 七儿被她的态度一气,身影都似乎闪了一下,又瞬间消失不见。 “起来了?” 不知何时,季然出现在了门口,微微喘着气,气息有些不稳地问她。 洛染将目光投过去,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毛巾,应是去锻炼身体了,嘴角扬起一抹笑,她便想跑向他,只是快要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又是一顿,蹙着眉尖向后退了退,娇娇地哼了一声。 季然嘴角一抽,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嫌他一身汗。 忍不住地讽她:“昨日怎么不嫌我?” 她挑了挑眉梢,不接他这话,反而笑盈盈地问他:“这是你家?” 季然拿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嗯”了一声,随后又似是不在意地问她:“还满意吗?” “嗯……”洛染皱着眉细细想了想,说着自己的喜好:“想要游泳池。” 季然嘴角挑了一抹笑,也不急着去洗漱,倚靠在门上,冲她扬了扬下巴:“打开你身后的窗帘。” 洛染看了他一眼,兴冲冲地跑过去,拉开窗帘后,就看见底下的游泳池,满意地站在落地窗边对他笑,阳光落下,越显得她多了一分清丽。 她这次扑进了他的怀里,也不再嫌弃他身上的汗味,细细地说着自己的要求:“还想要衣帽间,电影厅……厨师……好了,就这些吧。” 季然一手托着她,一边听着她的要求,拿眼去斜她:“得寸进尺了。” 她揽着他的脖子,眼中皆是星光,只软软的一句:“要——” 那副样子,只让人恨不得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季然也不例外,耐不住地点了点头,嘴角溢出笑意。 再去公司,两人若有若无的眼神接触,以及那种别人进不去的腻歪劲,终于让公司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一人悄咪咪地凑近洛染身边,打听着消息: “洛染,你是不是和季总……嗯?” 洛染眼中含着笑,抬起头刚要回答,就见她身后站着的男人,巧笑如嫣:“你若想知道,便去问季总吧。” “我哪敢啊。” 洛染用眼神示意她看身后,那人脸色一变,慢慢地回头,看见她们季总正在她身后,冷冷地看着她,她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跑开,别说去问了,就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乐得洛染捂着嘴,直咯咯地笑。 季然走近她,食指微曲,弹了弹她的脑门,似无奈似宠溺地说道:“别闹。” 洛染捂着额头,不依地冲他撅了撅嘴,却也不再说什么,乖巧地敲起键盘。 唐景言今日来公司找季然,刚出电梯,就看见这一幕,眼中神色微沉,继续走上前,笑道:“季哥。” 季然转身,见是他,有些疑惑他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唐景言走近他们,身子靠在洛染的办公桌上,似是抱怨道:“季哥还问我?我每次叫你出去,你都拒绝,我不亲自来找你,哪能见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余光却是瞥向洛染。 季然冷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将他带进了办公室。 直到现在,洛染才抬起头,朝那办公室看去,眼中神色微深,日日在季然眼前,倒是有些放不开手脚。 不过半个小时,唐景言就从办公室走出来,第一时间看向洛染,却见洛染也在看着他,他不由得勾起嘴角,走向她,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撇撇嘴道: “你真打算一直做个秘书啊?” 洛染神色微闪,按理说,在原文中,她身为男主的秘书,也应该有些戏份的,只是,她在收到唐景裕给她发的退婚消息之后,就辞了职,她家境不错,不然也不会能和唐景裕订婚。 之所以季然不知道,是因为所谓的订婚,不过是两家人一起吃了个饭,并没有大肆张扬。 洛染笑着摇摇头:“自然不会。” 唐景言刚想说什么,便被洛染打断:“帮我个忙。” “怎么了?”唐景言有些疑惑。 洛染仰头笑得依依软软的,用着拜托的语气说道:“给你哥哥的女朋友发一条信息。” 唐景言皱起眉头,嘴角的笑消了去,抿了抿唇,她还是放不下大哥。 洛染看出他的想法,却没有解释:“阿言,你帮不帮我!”这句话,她说得有些娇气和任性。 唐景言迅速回神,无奈地说道:“我没说不帮,你别生气。” 洛染这才笑开,看了眼手机,唐景言了然,点了点头,刚想弯下腰,就见她皱起眉头,一顿,看了眼四周的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洛染拿着手机,将一张照片发到唐景言手机上,又删掉记录,才抬头看了眼办公室,笑得极为开心。 第37章 季然与洛染的关系, 在公司人的眼中, 都已经是默认的关系, 两人整天成双入对的。 新招来的助理,洛染挺满意的,因为他来了之后,洛染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可季然却不是怎么开心,有个男的,整日鞍前马后地在自己女人身边,搁谁也不会开心。 电梯里,只有季然和洛染两个人,洛染见电梯还有一会儿才到, 微勾了勾嘴角,伸手去勾季然的手,季然别开眼不去看她,嘴上说着:“别闹,在公司呢。”却是任由她胡作非为, 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乐在其中。 洛染笑着向他靠近,想去亲亲他,可是季然比洛染高了一个头, 洛染有些不满, 伸手戳了戳他的腰间。 季然的脸上瞬间变化, 一手揽过她的腰, 皱着眉似乎不满地问她:“gān嘛?” 洛染撅了撅嘴,娇娇地:“你低一点嘛~” 季然知道她想gān嘛,似宠溺似无奈地损了一句:“小矮子。”一边弯下腰去,任由她娇娇软软的唇亲在自己脸颊上。 洛染将他的话听见耳里,当即就要推开他:“谁……”矮啊! 话还没有说出口,直接被季然抵在电梯里,封住了她的唇,她眉眼带笑,假意推了推他,他却将她的身体揽得越发贴紧自己,唇齿相依间,传来有些破碎的娇哼声,却让人苏到骨子里去。 季然抵着她,突然低笑,洛染都能感受到他喉咙微微的震动,听见他带着笑声,安抚道:“嗯,不矮。” “——叮——” 电梯的门被打开,站在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情景,手中拿着包掉落在地,一手捂住嘴,似乎难以接受,眼眶里溢出泪水。 电梯里的人听见动静,侧目转过来,季然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会这里看到她,搂着洛染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是要解释什么。 洛染站在季然的身后,被季然挡住,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隐晦地勾了勾嘴角,眼中的笑意似乎要流出。 女主汤钰,幸会。 汤钰穿着一身粉色雪纺短裙,看不出牌子,应是私人定制,捂着嘴巴的手腕上带着一串手链,此时眼中带着些许不敢置信和伤心,后来她又似反应过来,放下手,勉qiáng地勾起一抹笑: “阿然,好久不见。” 这副qiáng颜欢笑的样子,着实惹人怜惜,更别提隐隐把她当成白月光的季然。 当下季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是qiáng忍着,没有让自己上前安慰她,也像她一样,平静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他告诉自己,当初是她要分手的。 可是他还是微皱起眉头,见不得她这副样子。 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身后的洛染突然探出头来,冲着汤钰点了点头,又似是疑惑地问他:“阿然,她是谁呀?” 听见洛染对他的称呼,汤钰瞬间红了眼眶,当初热恋的时候,他曾经对她说过,只有她一人可以喊他阿然。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便是这称呼,也不是再独属于自己的了。 季然刚因为洛染的话回神,就见汤钰这副模样,知道她是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去,他突然有些烦躁,说不清是因为汤钰还是洛染。 “闭嘴。” 话一说出口,季然就有些懊悔,转过头地去看她,果然见她神色微变,刚刚的笑颜已经消失不见,又看了他们一眼,似是了然地点了点头,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 “季总,我还有工作,可以先让我出去吗?” 连称呼都变了。 季然抿着唇,紧紧地看着她,她往日里最是娇气,别说是一句重话,便是一点点不合心意,都要抱怨一下,他也喜欢她娇气的模样,让人宠到心里。 他没有说她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法开口解释。 果然,见他不说话,她眉眼间的神色越发冷了些,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季然神色一动,便想追上她,可是眼前的汤钰还站在那里,明明眼中皆是伤心,却还是笑着说道:“阿然,你快去追她,她若是生气了,就不好了。”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 然后又说道:“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如今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她笑得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gān净地似乎不含一丝杂质,季然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她的手,见她双眼微红地转过来,扯动嘴角,别开眼说道: “既然来了,到办公室坐坐吧。” 汤钰本就是来找他的,她早就知道了季然身边跟了一个女人,却还是被刚刚的一幕伤到,此时听到他的话,准备离开的脚步再也迈不开,捡起包跟在他身后。 季然路过洛染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却见她并没有看过来,心中有些不得劲,加快了脚步,快速进了办公室。 汤钰落后一步,暗自打量了一番洛染,美目顾盼,皆是风情,汤钰抿了抿唇,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夸着貌美,如今站在她身边,却是知道自己比起她,到底是寡淡了些,汤钰脸色微白,不再停留。 等到她们都走了进去,洛染方才抬起头,瞥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拿起手机,给唐景言发了一条信息: “动作真快。” 那边的消息几乎秒回:“你都亲自开口要我帮忙了,怎么也得让你快点看到成效不是?” 洛染刚露了笑,电话就打了进来,洛染站起来,走到一旁接听:“喂?” 唐景言带着笑的声音传来:“嫂嫂。” “怎么了?”洛染靠在墙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轻飘飘地问着。 “你和季然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大哥?” 那日他收到她发来的照片的时候,就起了疑心,一边帮着她,一边派人去查了这件事,才知道,原来他大哥移情别恋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季然的初恋。 当时,他心中便有些烦躁,有些不愿帮她这个忙,在他看来,洛染就是为了报复他大哥,才会和季然在一起,为什么让他帮忙,还是因为她心中放不下大哥,才会用这个法子让汤钰回来,如此一来,依着汤钰对季然的心思,自然会和大哥分手,万事就都合了她的心意。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帮了她,从小到大,他从来都舍不得拒绝她,唐景言想着,不由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可是,他做再多,她的眼里都没有他。 洛染沉默,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这让唐景言心中越发憋闷,半晌,他才闷闷不乐地说道:“阿染,你不要喜欢大哥了,好不好?” 他连称呼都变了,原本喊着她嫂嫂,是因为她要求的,他也喜欢在亲吻她的时候,喊着她嫂嫂,可是如今,他更想唤她阿染。 “你说……”话呀。 “嗯。” 唐景言突然闭嘴,似乎是听错了一样,心中惊喜jiāo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洛染似乎是能看到他的神色一样,笑出了声:“我说,好,不喜欢了。” 唐景言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景言仔细想了想,她虽然伤他时候,毫不留情,但是,倒真的没有骗过他,他信了她,突然想见她,他开口: “阿染,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洛染听了他的话,视线朝着办公室的方向看去,勾了勾嘴角,声音娇娇软软的,似是在撒着娇:“好呀,你来接我。” 她知道,季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更何况,这段时间,总该让他一个人呆着,虽然是她主动开始这段关系,却也该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一定要他。 拿起包,洛染怡然自得地进了电梯,走得毫不犹豫。 不知唐景言原先在哪儿,洛染不过下楼五分钟,他的车便停在了她的面前,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才又启动车离开。 “去哪儿?” 唐景言转头问她,却见她不知在想着什么,似乎有些微微失神,唐景言有些不满地凑近她,吻了吻她,又用牙齿轻磨着她的唇,直将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才放开她。 洛染的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没有意见:“随便。” 唐景言不再问她,转了个方向,去了他那儿。 他家里没人,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家里不由得有些空旷,可是两人都没有在意,洛染刚进了屋,就蹭掉鞋子,跑到沙发上,玩着手机,也不拘着自己。 在她身后的唐景言无奈地将她鞋子放好,他知道她喜欢赤脚走路,家里一直铺着地毯,只是为了方便她,这一习惯保留到现在,也没有改。 唐景言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玩贪吃蛇,忍不住地笑了笑:“你怎么还是喜欢玩这个。” “太难了。” 洛染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没时间搭理他,只一句话就想打发他。 她在身边,唐景言也不在乎她的态度,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吻了吻她的眼角,他问她:“饿了吗?” “不饿。” 唐景言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接着她的话就说了一句:“可我饿了。” 不待洛染反应过来,他便贴在她的耳边,带着一些思念,轻声说着:“阿染,我三年都没有见过你。” 话中的情意似乎进了她的耳畔,她玩游戏的手一顿,抬眼去望他,就见他眼底全是想念,她没有说话,他此时也不想听她说什么,低头封住了她的唇,顺利地进入她的口中,勾着她的舌头缠绵,似乎要将她拆之入腹。 身下是沙发,他也没了顾虑,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吻她的动作温柔下来,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唇间,洛染蹙着眉尖,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娇娇地哼唧了一声,他微微松开她,一手环到她的身后,一声声唤着: “阿染,阿染……” 洛染被他磨得苏软了半边身子,掀起雾蒙蒙的眼睛去看他,轻哼了一声,有些难耐地伸出手,指尖勾住他的领带,他明白她什么意思,腾出一只手,引着她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吻顺着她的娇唇向下,一点点地占有她。 行事不过一半,她便哼哼唧唧地不让他动,唐景言浑身皆是火,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明明她也想要,却不愿惹她不高兴,腻腻乎乎地亲吻着她,想让她松手。 她牙尖抵着他的喉结,轻轻地磨着,惹得他额头冒起薄汗,眼睛都通红,却愣是只能忍着,让她折磨,半晌,她似乎是玩够了,娇媚着开口:“……我要在上面……” 唐景言吻上她的唇,半是祈求道:“阿染,好阿染,你别闹,好不好……” 她一哼:“不要。” 他拿她没办法,却是没有依了她,慢慢磨着她:“……嫂嫂,阿言难受……” 他不同意,洛染便不让他动,她磨人的工夫,唐景言便是拍马也赶不上,她不过是一番软磨硬泡,又娇着嗓子叫了他一声:“……言哥哥,你疼染染……” 唐景言便节节溃败,翻下身子,看着她俯身在自己身上,含着他的唇瓣一点点地动,唐景言只觉得自己要疯了,身体里藏着的**直直叫嚣着破体而出。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不敢松开,怕自己一松开,就会拉下她,欺身而上,惹得她泪眼摩挲。 她刚刚因为上下问题,和他耗了好久,全身透着粉色,起起伏伏之间,唐景言目光似含了雾,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任由愉悦如cháo水将他淹没。 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拉下她时,就听见她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说道:“你动动呀。” 话音刚落,唐景言不再压抑自己,不待她反应过来,便翻身而上,一手掐着她的腰,狠狠地将她压在沙发上,忍了那么久,他也不在乎再多一会儿,他咬着她的耳垂,知道这儿是她的重灾区: “乖阿染,再喊一声言哥哥……” 她哼哼唧唧出声,似轻吟婉转,终是依着他一回,软软糯糯地喊着:“言哥哥,言哥哥……” 剩下的音节还未发出,便被他的动作打断,碎不成声,只成了一声声闷哼。 事后,唐景言抱着她温存,没有去提其他人,惹她注意,只是偶尔有些细吻落在她身上。 洛染微阖着眼睛,慵懒地似只猫,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他止不住地埋在她脖间笑,低低哑哑的声音,让洛染耳畔似苏似痒,心尖都是一颤。 她伸出手推了推他,娇娇抱怨着:“你别笑了。” “阿染,我高兴。” 他是真的高兴,眼中都是亮色,这些年的沉稳不知扔了哪儿去,肆无忌惮地将吻落在她身上,勾住她缠绵,直到洛染软着身子,再无一丝力气,他才堪堪放过她。 她提脚轻轻一踹,便将他踹下沙发,一件衬衫盖起她如玉般曼妙的身子,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斜斜地睨着他,一颦一笑,妩媚天成,启唇: “我饿了。” 唐景言也没了力气胡闹,拿过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歉意地看着洛染,穿好了衣服,落了一个吻在她额头,轻柔吻她: “想吃什么?” 当年因为她的一句不喜欢做饭,又懒得去外面吃,他便亲自去学了厨艺,她总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软软对着他撒娇。 “椒盐虾,虾,虾。” 一连吐了三个“虾”字,唐景言哭笑不得地开口:“阿染,你别闹,你身子不能多吃虾。” 就是因为不能,所以才会牵肠挂肚,心心念念想着,洛染撅起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唐景言没理她这时候的撒娇,抚了抚她的发丝,转身进了厨房。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洛染拿起来一看,是季然,眼中有些微微的笑意,身子有些无力,连笑都觉得费力气,静静地看着手机变暗,也没有接听。 汤钰早就离开了,而季然却是待在办公室里,直到下班才出来,因为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洛染,却不想出来时,却不见她人影,脸色微沉,自从他们开始后,她还没有提前先走过。 如今这一出,他又怎会不知道她是生气了。 季然皱了皱眉头,一个人站在办公楼里好久,才拿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从开始的铃声到那个播音员的声音响起,电话一直没有被接通,季然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一共打了三遍,皆没有被接听,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抿了抿唇,不再多想,准备离开,只是路过洛染的办公桌时,依旧没有忍住顿了一下,抬眼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和她在时一样。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再犹豫,抬步离开。 车子开了一路,他不知看了多少次手机,蓝牙耳机戴在耳上,一直没有拿下来,可是自始至终,手机都没有响过,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她只是生气,先回来了。 他停了车,脚步略快地进了别墅,只是在玄关,他就停了下来,无力地靠在门上,伸出手按了按眉心,他知道她,若是她回来了,玄关处必定有她的鞋子,她今日穿的一双红色高跟鞋,他记忆深刻,因为是早上出门时,他亲自递给她的,可是,如今没有。 张嫂刚从厨房出来,见只有他一人回来,有些疑惑:“少爷,洛小姐呢,今日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季然不知道说什么,走进去,坐在沙发上,良久,才“嗯”了一声。 张嫂看出了什么,这个年纪,也爱操心,她碎碎叨地说着:“少爷和洛小姐吵架了?” 季然没有反应,依旧冷肃着脸,只偶尔看下手机。 “少爷,洛小姐性子娇,你多哄哄她,她便不生气了,不要和她僵着来……”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张嫂的话,季然看见来电人,眉眼微松,划开接听,放在耳边,却不知说什么,只好沉默。 那边的洛染似乎没有感受到他复杂的情绪,依旧轻松欢快地说:“季总,有什么事吗?” 她是看到未接电话才回的。 季然猜测着,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季总”这个称呼这么刺耳,季然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你在哪儿?” 似是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可是那几个未接电话,却让人知道,他很在意。 她那边似乎有别人,只听见她娇气地撒着娇:“……我不要吃这个……” 随后才回答他:“季总,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然眼中神色明明暗暗,最后说道:“没什么。” “哦,没事的,我先挂了。”她似乎有些忙,不想多聊。 季然还是没有忍住,在她挂断电话之前问她:“你今日不回来了?” 她明显顿了一下,情绪低了一些,又似乎没有,她说:“嗯。”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只是今日不回来吗?” 她似乎被问得有些烦,声音有些提高:“我也不知道,再说吧。” 话音刚落,电话随之挂断。 季然握着手机一会儿,突然眼神一沉,将手机狠狠摔下,支离破碎。 他刚刚听见,她身边有男人的声音,她在陪别的男人吃饭。 季然只觉得心中一阵火气,静了一会儿,又拿着钥匙出门,张嫂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没看见他,却见到地上零碎的手机,随后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不由得摇了摇头。 洛染将手机收起来,唐景言的神色闪了闪,低下头问她:“是季然?” 洛染随意地点了点头,张开嘴咬住他喂过来的虾,他总是口硬心软,见不得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说着不给她吃虾,却每每都是剥好了,送到她嘴边。 季然见她这副似乎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连她当初哭着和他说,要和大哥订婚,他都能忍下来,如今不过一个季然而已。 他剥得满手是油光,却将她伺候得gān净,笑着问她:“好吃吗?” 她眼中神色微亮,冲着他笑得十分甜,甜意似乎要钻进人的心里:“好吃。” 至少此时,唐景言就似喝了蜜一样甜,眉开眼笑。 这边暖意无限,另一边的季然却是将车开到洛染家楼下,在车中等了一晚,也没有等到洛染,天际微亮,而他的脸色却不能更黑。 第38章 季然一顿, 电话里的声音似乎都已经听不见,她不过一触即离, 仗着自己身子娇小,挤进他的怀里,踮着脚尖,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眼光流转, 娇娇地求吻。 季然举着手机的手微颤, 抿了抿唇,他在犹豫。 眼前的人儿,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 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便要推开他, 离开。 季然微微皱眉, 下意识地搂住她,拦着她, 怕她又像之前一样, 消失,不接电话。 季然看着她娇娇地, 似就要哭了的模样,不再多想, 一只手托起她, 顺着她的意, 吻上她, 一点点,极其温柔,带着安抚,她却胡搅蛮缠地轻咬着他舌尖,让他没有心思去听电话的声音。 电话里:“阿然,我们见一面吧。” 她挂在他身上,红着眼眶,带着些哭腔,又软又委屈:“阿然,阿然,我要你……” 他被她闹得没有办法,想要挂了电话,她眼泪就蹭蹭往下掉,想要放下她,她就娇气地转身就走。 季然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搂着她,突然一转身,坐回了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她肆无忌惮地点着火,让他眼中染上火热,可耳边电话还在响,他贴着她耳边: “别闹,好不好?” 她根本不理他,娇娇地封住他的唇,一手解开他的扣子,眼中的泪一直掉,就是不愿让他好好接个电话,他微喘着气,任由她。 电话里的汤钰似乎听出到什么声音,疑惑地问了他:“阿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季然眼中有了些许清醒:“……能。” 眼前的人儿突然停了动作,红着眼眶不说话,却把刚刚解开的扣子,一个个又重新扣上,季然心中一滞,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打开,她从他身上下来,自己擦gān眼泪,转身就想出去。 那边的汤钰又说了些什么,可季然却是没了心思去听,忙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将电话一挂,随手扔在桌上,两大步上前,拉住她,搂在怀里,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转过身,红着眼眶吻上他,季然呼吸一浅,刚刚才降下去的热度,又突然被点着,他打横抱起她,放在沙发上,如今没了电话打扰,他也想她了。 汤钰被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僵硬,这还是第一次,季然挂了她的电话。 而且……汤钰眼中神色闪烁,她刚刚似乎听见,他身边有人喊着“阿然”,汤钰脸色一白,想起刚刚电话里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似乎是……似乎是…… 她猛然变了神色,拿起一旁的包,跑着出了家门。 公司前台没有拦下汤钰,因着之前汤钰来过几次,她坐上总裁专用电梯直上了十七楼。 办公室里,一片láng藉,似是刚刚结束,季然搂着洛染,有些无力地躺在沙发上,两人皆没有说话。 因为有时洛染会在这边午休,办公室里准备了毯子,此时那毯子盖在洛染身上,她一手搭在季然身上,似是又要去磨他,季然将她搂得紧了一些。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季然皱眉,第一时间将洛染盖住,他的衣服尚算完好,沉色看向门口,可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眼中闪过错愕。 汤钰被眼前的一幕打击得脸色惨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哭着转身跑开。 “汤钰!” 季然看着她哭着跑开,脸色一变,急急喊了一句,来不及去想太多,就要追出去,可是手却被人拉住,他皱着眉低头看向洛染。 洛染睁开眼睛看他,拉着他的手,似是好笑地问他:“你去哪儿?” 季然冷眉微拧:“洛染,你别闹,松手!” 洛染颤了颤眼睫,什么都没说,松开了手,放他离开。 季然眼中神色一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来不及多想,转身追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人关上,里面只留下洛染一人,她阖着眼眸,神色浅淡,半晌,她蹭了蹭沙发,坐起身,将衣服穿好。 七儿现出身影,看着她:“你怎么想的?攻略完男主便好,你为什么要让她回来?” 洛染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将整理着自己,才慢悠悠地说道:“七儿大人,你怕不是忘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抢戏份。” 七儿皱了皱眉:“我没忘。” “我便是攻略完男主了又如何?只要女主有一丝机会和男主在一起,我都是前功尽弃!” 洛染斜眼看他,娇笑道:“七儿,你过来。” 七儿离她近了一些,她靠在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说,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季然在公司附近追到了汤钰,他拉着汤钰的手:“汤钰!” 汤钰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季然深吸了一口气,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瞧着她红着眼眶的模样,闭了闭眼睛,他说道:“汤钰,我们已经分手了。” 汤钰脸色一白,半晌才僵硬地笑开,却比哭还难看:“是,我们已经分手了,那你为什么追出来!” 见她似乎冷静下来,季然松开了她的手,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可汤钰却不愿见他对自己沉默的模样,突然哭着扑进他怀里:“阿然,我后悔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阿然!” 季然动作一顿,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她总是优雅的,何时哭成这样过,心底无法抑制地浮上心疼,只是想起办公室里等着他的人,他还是推开她,眼中神色微暗,他摇了摇头: “回不去了。” 汤钰连哭都是一顿,她睁着眼睛看着他,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追出来!” 季然拧着眉,别开眼,没有回答她。 汤钰突然蹲下身子:“季然,我放弃了国外的学业,放弃自己喜爱的小提琴,就是为了挽回你,季然,我们和好吧!” 季然的手微微一颤,忍不住看向她,他知道,她有多么喜爱小提琴,而如今,她却放弃了…… 良久,就在汤钰以为自己等不到季然的回答时,才听见他极轻的一声: “好。” …… 季然回到公司,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他以为洛染一定早就离开了,却没有想到,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她还坐在沙发上。 看着她神色平静的模样,季然脚下一顿,想到刚刚自己的决定,有些迈不开脚步。 他不上前,洛染便起了身,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 她不知是不是哭了,眼眶有些微红,季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张了张口:“……你哭了?” 她笑着摇摇头,在他的注视下,又消了笑意,神色认真地对他说:“季总,我们结束吧。” 季然动作一顿,似乎是听错了一样,攥紧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问她:“你说什么?” 她已经决定了,面色如常地又重复了一遍:“季总,我们结束吧!” 他松开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扯开嘴皮笑了笑,他刚刚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哭了,如今一盆冷水泼下,让他神智清醒过来: “要开始的是你,要结束的也是你,洛染,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别开眼不说话,只是眼泪一直掉,似乎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季然咬着牙,忍着那一分心疼,她说的结束,她有什么好哭的! 他攥着她的手腕,低声吼了一句:“你说话呀!” 洛染甩开他的手,她望着他,明亮的眸子似被水洗过一样:“季总想要我说什么呢?说我哭了,还是说我们结束了,还是说,我喜欢你啊!”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地向下掉,她一手擦着眼泪,向后退了两步。 季然的神色有一瞬间僵硬,如何也想不到她说,她喜欢他。 他缓慢地抬起头,去看她,却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紧抿着唇,上前一步,帮她擦着眼泪,向从前一样哄她: “阿染,你别哭。” 可她的眼泪却是越来越凶,她挥开他的手,似是有些崩溃,压抑着声音喊着:“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让我哭了之后,再一副心疼的模样,让我别哭。” 她哭得弯下身子:“季然,是你把我弄哭的啊!” 季然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坚毅的侧脸,此时看上去更多了一分冷意,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见她细细弱弱的声音: “若是不喜欢你,我为何要上赶着和你在一起,季然,你睁眼看看,我什么都不缺,我只是想要你,我只是喜欢你!” 她委屈地抬头看他:“季然,你不能因为我主动要和你在一起,就这样欺负我!” 他半晌,才闷着声音说出一句:“……我没有。” 她突然哭着笑出来:“你没有……你刚刚追着她跑出去,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过后,公司的人会怎么看我?” “你手机里的照片,你电脑里的密码锁,有哪一样不是和她有关?你哪一次对着我犹豫,不是因为她啊!” 季然不知说什么,他想哄她,可他又凭什么哄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他向她保证什么。 她擦gān眼泪站起来:“是我错了,原想着你这么宠着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可是所有事,有对比,才有差距。” 她笑了一声:“我们本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居然妄想着和她比。” 他站起来想靠近她,她却是退后一步:“季总,对不起,居然làng费你这么长时间,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包容我。” 季然知道她想说什么,眉眼多了一分冷沉,冷眼看向她,可是她却突然笑开,就像是那天,他带她回去,她站在窗边笑得一样,他一怔,就听见她说: “季总,我们结束吧。” 他神色不变,看着她抹着眼泪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拉住她,等她出去后,却没有忍住地踹了一下沙发,坐在沙发上,垂眸冷冷地盯着茶几。 办公室有人探头过来,却被他冷眼扫到,吓得一个哆嗦,回到了办公位置。 办公室的门被贴心地关上,他却忍不住烦躁地解开外套。 洛染没管季然此时心中的百般情绪,面上哭着跑出了公司,却迎面撞上一个人,幸而那人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有跌倒在地。 那人本是来寻人,可是却不想撞到了她,刚想开口道歉,她一抬头,露出面容,那人瞬间愣住,错愕地喊了一声: “洛染?” 洛染听见有人叫她,微有疑惑地抬眼看去,眼前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温润的眼睛藏在后面,此时面上带着几分关心。 洛染表情变了几转,又惊又喜,又带着一些委屈,似是遇到熟悉的人,可是肆意地诉说委屈,她一下揽住他的脖颈,哭出了声音: “煜哥哥!” 唐景裕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哭得这般伤心,到底他从小看大的女孩,就算此时他心中有了旁人,也舍不得她受委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担忧地问她: “阿染,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洛染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地趴在他怀里哭,哭湿了他整个肩膀,唐景裕也没了心情去找汤钰,抱起她,放进车里。 一边轻拍着她,一边哄着她,直到她渐渐平息下来,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可怜兮兮。 唐景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刮了刮她的鼻尖,问她:“你到底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她睁着水雾的眸子,甚是委屈地:“嗯。” 唐景裕脸上的笑意浅了一些,微皱眉看向她:“怎么了?” 这一问,她刚刚止住的泪又往下掉,她娇娇地,将眼前人当成季然,手握成拳,轻轻捶打着:“季然这个混蛋,居然为了别人将我丢下!我讨厌死他了!我不会再理他的!” 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唐景裕的神色一僵,他半眯着眼睛,伸手将眼镜向上抬了抬,问道:“季然?” 洛染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不解地问:“煜哥哥也认识季然?” 唐景裕勉qiáng勾起唇角,看着她哭红的眼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嗯,两家有些来往。” 他眼神微暗,想起那天汤钰对他说的话,扯了扯嘴角,季然。 洛染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对,阿言也认识。” “阿染见过阿言了?” “对啊。”她突然转了转眼珠,从他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皱着鼻尖,囧色地说:“煜哥哥,我和阿言说了我们退婚的事。” 唐景裕神色一变,直直看向她,没有想到,她说起两人退婚的事,居然这么平淡,就像自己不是当事人一样,他看着她说: “煜哥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和父母说就好,这样,你就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他摸了摸她的发丝,终究是有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阿染。” 洛染不在意地摇头:“没关系的,不过,煜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呀?”她眼底似有些涩意,偏生又带着一抹笑,将那分涩意遮掩着。 唐景裕目光一闪,移开视线不敢看她,他过往的人生中,她这抹笑无处不在,曾经为了守护她这抹笑,他做了太多太多,就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就那么轻易喜欢上汤钰了。 他想,应这就是命中注定。 他依旧没有忍住,多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愿在她面前提起汤钰,只是她开口问了,他只能抿着唇回答:“她叫汤钰。” “汤钰……”她垂着眸子,口中轻轻喃着。 唐景裕刚想肯定地点头,就看见她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眶,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抿着唇哭,眼泪成珠成串地掉,掉地让人心都碎了。 抽了两张纸,唐景裕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问她:“你又怎么了?” 洛染咬着唇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也喜欢她?” 也? 唐景裕的眸子闪了闪,迟疑地问她:“阿染什么意思?” 汤钰刚回来,阿染怎么知道她?难道……汤钰已经和季然见过了? 洛染撅着小嘴:“季然就是因为她,才将我扔下的。” 唐景裕眼中神色一沉,却是无异样地,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洛染突然拉住他的衣袖,氲着水雾的眸子看着他:“煜哥哥,我喜欢季然。” 唐景裕替她擦着眼泪的指尖一颤,瞧着她格外认真的神色,和眼里说不出的光芒,那是曾经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光芒,他突然心中有一些酸涩,尽量平稳着声线: “你什么意思?” 洛染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煜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让汤钰和季然在一起。” 他自然不愿让汤钰和季然在一起,可不知为何,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让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他撇开眼,说了一句:“阿染,感情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煜哥哥,她已经抢走你了!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喜欢她?” 她哭得眼睛通红,似乎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汤钰,对她是非常大的打击。 唐景裕突然心口有些微疼,他想起他们订婚那天,他说,他定是最疼她,定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可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第一次,却是用在季然身上。 他心疼地想要哄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如她所说,是他说了退婚,伤害到她了,看着她哭得鼻尖都红通通的模样,唐景裕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愧疚,只想补偿她。 他只能无力地安慰她:“你别哭。” 洛染拉住他的手,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煜哥哥,我喜欢上他了,我喜欢上他了!” 她突然哭得被呛到,一手捂着自己拼命地咳嗽,却还是不忘拉着他:“咳咳……” 唐景裕心疼地环起她,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要缓解她的痛苦。 她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煜哥哥,你说过你疼阿染,可你不要阿染了!” “我错了,阿染,你别哭。” 唐景裕眼中有些微微的涩意,看着她哭的双眼通红的模样,心中疼惜,只能哄着她,再无心思去想别人。 她抬起头看他:“煜哥哥,她已经抢走你了,为何还要抢走季然,煜哥哥,我不要!” 唐景裕忍下心中的疼惜,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他说:“好,我答应你。” 他一边安慰着洛染,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高楼大厦上,眉头紧锁。 那天躲在唐景裕怀中哭过之后,洛染让唐景裕将她送回了家。 从那以后,她便没有去过公司,也没有辞职,似乎给自己留了后路。 很显然,季然也是如此想,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可是没有看到她的辞职信,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松了一口气,即使洛染不来公司,和辞职没有什么区别,他心中闷着气,也不愿主动找她。 离开了季然,洛染每天便是睡到自然醒。 为了避免季然找到她,她更是直接回了家,谁知,刚回家,就听她母亲说: “听说阿煜回来了,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洛染没有将他们说好退婚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揽着她母亲的手臂,依软的撒着娇,又带着一些提醒:“这件事等等再说,万一有变故呢?” 她母亲斜她:“能有什么变故?” “这也不一定啊,毕竟分开这么久了,万一移情别恋了呢?” 她母亲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似乎了然了什么,也不再说这件事。 唐景言知道唐景裕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是给洛染打电话,接通后,洛染的声音懒洋洋地从电话传来:“阿言?” 唐景言眼中有些一抹笑,一手枕在脑后,躺在他们之前翻云覆雨的那张chuáng上,他说:“你不去季氏上班了?” “嗯,准备辞职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 唐景言轻笑一声,又想起自己为何打电话给她,咳了一声,他才说道:“对了,大哥回来了,你们退婚的事,什么时候解决?” 洛染从chuáng上坐起来,拿着遥控器将窗帘打开,阳光洒下来,又慵懒地闭着眼睛,似是没有睡醒:“你怎么这么急呀?” 第39章 唐景言还没有说话, 她又说道:“现在还不行, 还要等一段时间。” 唐景言皱起眉头, 好半天才低低地开口:“阿染,你想gān什么?” 她把汤钰弄了回来,如果不是为了大哥,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唐景言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想要一个人。” “谁?” 洛染还久没有说话,直到唐景言要等不及,她才浅浅开口:“你啊。” 唐景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她没有一句真话,却是也忍不住低低笑开。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挂了电话之后, 洛染将手机放在指尖轻轻转了两圈,想起一件事,嘴角扬起轻笑。 还有几天,便是季然的生日,她倒是挺想知道, 这汤钰是和季然一起,还是和唐景裕呢?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出门之前,她发了一个微博, 特意将地址定位在了时厦大街。 晾了季然这么久, 也应该见见了。 ** 从那日洛染走后, 季然便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他应了汤钰说的复合,本该和洛染划清界限的,季然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那天看着洛染哭成那样,不可否认,他有些心疼,也有些心软,他原本要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是的,他原要和洛染说分开的。 只是她先说出了口。 想到这个,季然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应该松口气才对的,可是,没有,反而越发烦躁,汤钰一天一个的电话令他烦躁,秘书办那个位置没有人也让他烦躁。 秘书拿着行程表,走进办公室,自从那天洛秘书从办公室跑出去之后,季总的脸色就没有好过,昨天设计部jiāo了材料上来,还被训了一顿,秘书尽量保持着淡定: “季总,待会有个会议……” 话不过就是说了一半,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秘书一顿,停下,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这似乎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倒像是微博的提示声? 季然拿起手机,顿了一下,他仔细看了一会儿手机,看到那个定位的时候,他抿了抿唇,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犹豫什么。 就在秘书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的时候,就见季然直接站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就要出去,一边冷声吩咐道:“把会议推迟。” 刚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只留下秘书还没有说完的:“……哦,好的。” 洛染停了车,随意走进一家店里,她穿着dk家的裙子,紫色的连衣裙,一字肩的,露出整个锁骨,一根银色的项链露在锁骨处,长发披散下来,隐隐露出雪白的肌肤。 那店里的员工,刚看见她,就迎了上来,她们这些人早就练成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便知哪些人是大顾客,洛染也没有客气,试了不少件衣服。 似乎是有些累了,不想再试了,洛染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着图册,一个销售员就站在她一旁,笑语盈盈:“洛小姐,这款是我们店里的新品……” 洛染听着她的话,时不时点点头,没一会儿,她脚边就有了一堆袋子,就在她看得入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洛小姐?” 洛染微低垂的眼中闪过笑意,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她疑惑地转头,看见那个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的女子,肩膀上背着一个链条小包,她是学小提琴的,身上久而久之,便有着别人学不来的气质,似是美丽的白天鹅,骄傲而优雅。 洛染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礼貌地站起身,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你是汤小姐?” 汤钰点了点头,看着她娇娇欲滴、毫无瑕疵的脸蛋,眼中神色微微黯然,又想起那天季然对她说的话,勉qiáng勾起嘴角: “可以谈谈吗?” 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 洛染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眼前的人,她似乎没有想好怎么开口,一手搅拌着咖啡,一会儿神色复杂地打量她。 洛染的容貌一直出众,自幼被人看习惯了,就算汤钰这般看着她,她也无动于衷,嘴角的幅度都没有一丝变化,慢悠悠地在咖啡里加了一杯奶,享受地小口抿着,微眯着眼看向窗外,端得是自在的神态,没有一丝拘束。 她这副神色让汤钰眼神一暗,原以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可是她举止之间的礼仪和优雅,却让自己这个想法隐隐动摇,等了一会儿,一杯咖啡就要喝完,可是她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汤钰按捺不住,先开了口:“洛小姐,我可以问问,你和阿然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有意无意,她喊“阿然”的时候,这两个音节似乎咬得重了一些。 洛染神色不变,依旧微笑着看着她,然后启唇吐出两个字:“不能。” 汤钰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神色有些不怎么好看,却还是忍着,勉qiáng道: “洛小姐,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洛染了然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告诉你。” 汤钰被她的态度激怒,心中对她产生了不喜,虽然之前也不喜欢,她微冷了神色,皱眉道:“洛小姐这个态度有些不好吧?” 洛染放下茶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她轻笑一声:“汤小姐,你若真的想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为何不直接去问他?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我也没有必要事事向你jiāo代。” 汤钰看着她笑语盈盈的样子,双手一紧,她若会去问季然,又怎么可能来找她? 汤钰敛了神色,不再问她这个问题,毕竟,不管她们是什么关系,季然都是因为她,才拒绝了自己,她转而说道: “洛小姐,你想不想听听,我和季然之间的事?” 她虽然用的是疑惑句,可是却没有让她点头的意思,洛染挑了挑眉,食指弯曲滑过嘴角,她点了点头:“汤小姐有兴趣讲故事,我自是洗耳恭听。” 汤钰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忽略她的神色,汤钰微低着头,开始回忆她和季然的过往,洛染侧目向窗外看去,对汤钰的表演没有兴趣,反而有心思想着: 这季然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汤钰没有看出洛染的心不在焉,或者说,她没有想到她会心不在焉,在她看来,洛染之所以这副态度对自己,完全是因为之前两次见面,季然对自己的特殊对待。 也正是如此,她觉得洛染对自己说的东西一定是在意的,即使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自以为了解了洛染心理的汤钰,又恢复自信的笑容:“我和阿然都是彼此的初恋……我们的感情十分好……” 刚说到这里就洛染打断,只听洛染有些似讽似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汤小姐和阿然又怎么会分开?” 汤钰脸色微僵,然后又冲着洛染苦涩地一笑:“是我当初不懂事,为了自己的梦想,在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拒绝了他,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我始终放不下他,所以,我回来了。” 洛染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声音拉长:“原来已经拒绝了呀。” 汤钰抽了抽嘴角,心中突然升起一些郁气,自己说了这么多,她怎么就听见了一句“拒绝”? 僵硬着回答她:“是。” 又很快地转变了语气:“不过阿然和我一样,也是怀念着从前的,所以我们复合了。” “那你是想和我谈什么?”洛染状似有些不解。 汤钰眼神闪了闪,季然虽然与她和好,可是他的态度却是让她难受,从不会主动联系她,便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看着手机,似乎怕漏了什么消息什么的。 她当然知道季然这样是为了谁,忍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眼前巧笑如嫣的女孩儿,压下心中的情绪: “洛小姐,我和阿然已经和好,我觉得你和阿然之间最好保持一些距离,你觉得呢?” 洛染笑着睨了她一眼,让汤钰的笑意消了去,她伸手唤来服务员续杯,才轻巧地回答她:“你确定要我说?” 汤钰看着她的笑,就知道她说的话定不会如自己所想,有心不想让她开口,却只能扯了扯嘴角,点头。 洛染轻扬起下巴,掷地有声:“不可能。” 汤钰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洛染却不怵她,笑道:“刚刚汤小姐说,曾经阿然说,只有你一人可以唤他‘阿然’,可是,在那些晚上缠绵的时候,可是他bī着我喊他‘阿然’呢,所以啊,汤小姐,没有是一成不变的,包括你所说的那份让你念念不忘的感情。” 汤钰听着她隐喻的话,恼羞成怒:“你……你不要脸!”绞尽脑汁,她也只想到,这么一个骂人的词。 洛染扬眉:“不敌汤小姐。” 汤钰神色一变,怒声道:“洛小姐,你什么意思?” 洛染余光似乎看见了远处有一辆眼熟的车,收了视线,投在汤钰脸上,嗔笑道:“汤小姐说了这么多,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 汤钰皱了皱眉,不知她搞什么鬼,碍于教养,她说道:“什么?” “你和唐景裕又是什么关系呢?” 洛染一手托起下巴,多了一分娇憨,似乎真的是不解,没有一丝旁的意思。 而汤钰也不知道领会到了什么,神色微变,眼神微冷地看着她:“我和唐景裕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染挑眉:“哦?听说是汤小姐主动追的唐景裕呢。” 汤钰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失态,她勉qiáng勾起唇角:“是,不过在我回国时已经就和他分手了。” 洛染嘴角的幅度浅了一些,低垂着眼帘,似是无意间说道:“那汤小姐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呢。” “你什么意思?” 洛染嗤笑一声,抬眼,眼中的讽刺没有一丝掩饰:“唐景裕手指上带着的戒指从未拿下来过,汤小姐总不会没看见过吧。” 汤钰脸色剧变,直接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洛染,她怎么会知道? “你到底是谁?” 洛染没有回答她,只是余光瞥着窗外的那个人,然后说道:“汤小姐在知道他已经订婚的情况下,依旧为了你的爱情,追求了他,现在又和我说,发现自己忘不了季然,呵。” 她没有将话说完,可是话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你!”汤钰怒不可言,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般大咧咧地将讽刺摆在她眼前,学艺术的,总有些许的高傲,汤钰也是如此,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 偏偏洛染没有就此罢休,也站起来,凑近汤钰耳边,用着讽笑的语气:“汤小姐,你觉得是谁更不要脸呢?” 洛染又笑了笑:“对了,阿然可是给我打了不少电话,汤小姐觉得我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汤钰受不住这般嘲讽,伸手推开她,洛染手中端着咖啡,似乎是被她这一推,又些不稳,一杯咖啡都倒在了她身上,汤钰直接惊叫出声,再看洛染一脸意外的表情。 四周打量的视线让她觉得难堪,再加上她根本不相信洛染是不小心,她心中又急又怒,余光瞥见桌子另一杯咖啡,带着些许心思,她直接端起来,泼向洛染。 “啊!” 洛染惊叫一声,跌坐在座椅上,一手撑着身子,似呆似愣地微张着唇,浓郁的咖啡顺着她的发丝落下,直接让她红了眼眶,她不敢置信地抬头,却正好撞上窗外季然望过来的视线。 两人隔着一张玻璃,四目相视,她láng狈地跌在座位上,只是瞬间,就红了眼眶,泪珠不断地掉,四周的人都起身看过来,她似乎受不了旁人的视线,浑身颤了颤。 季然神色一变,也顾不得形象,快步跑进去咖啡厅,跑到洛染旁边,没有去管汤钰看见他,是如何变了神色。 他看着咬着唇瓣,一言不发,却是哭得眼睛通红的洛染,心中一疼,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 被他搂在怀里,似乎有了一丝安全感,她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崩溃地大哭,被人大众泼咖啡,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rǔ? 她哭得娇气,偶尔咬着唇瓣,将哭声都咽在口中,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直哭得让季然心疼。 汤钰看着两人的样子,颤着手将杯子放下,咬着舌尖,有些慌乱,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洛染的话太让她生气了,她不是故意想泼她的,她看着季然的脸色,想要解释。 只是季然却只是一心安慰洛染,连余光都没有投在她身上,这让她脸色惨白,即使她泼了洛染,难道他连原因都不问吗? 更何况……汤钰委屈地咬着唇瓣儿,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啊! 这时咖啡厅又跑进来一个人,他看着现场的三人,停顿了一下,才向她们走近,看着一身láng狈、躲在季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洛染,他抿了抿唇,皱眉看了一眼汤钰。 汤钰转头,看见唐景裕,又喜又惊,也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是洛染先泼她的。 唐景裕不知道事情原委,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汤钰身上,他也不可能任由汤钰这副láng狈的样子不管。 洛染穿的裙子已经浸湿,完全不能见人,她环着季然的脖子,没有给季然和汤钰说话的机会,泪眼朦胧地看着季然,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娇气地说: “阿然,我疼。” 季然有些着急地看向洛染微红的脸颊,外套裹着她,打横抱起洛染,冷眼看了一眼汤钰,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怒意,他刚到的时候,就见汤钰泼了她一脸咖啡,他来不及去问缘由,他只看到她红着眼眶说她疼。 汤钰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后委屈地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怎么可能会疼?那杯咖啡都已经放了那么久了,只剩下余温了。 唐景裕听到洛染的话,也是一惊,看向洛染,却见洛染只看了他一眼,就红着眼眶,别过眼去,似乎不愿再看到他。 唐景裕心中一涩,突然又想起,那天她哭着说:“煜哥哥,你不要我了!” 还有他答应她,不会让汤钰和季然在一起的。 季然甚至没有瞧唐景裕一眼,就抱着洛染跑出去。 汤钰见此想要拉住他解释,却被唐景裕拦下,汤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甩开唐景裕拉住她的手,不满地问他: “你gān嘛拦我?” 唐景裕将神色掩住,默然看了她一会儿,直到汤钰心虚地颤了颤眼睫,转过去,他才开口:“你就是为了他,才和我说的分手?” 汤钰捏着包,瞧着唐景裕的神色,不由得抿唇,想要去扯他的衣袖,只是唐景裕突然收回手,让她拉了空,汤钰也觉得委屈,红了眼眶,答非所问: “是她先骂我的!是她先泼我的!” 唐景裕看着她一身的痕迹,皱了皱眉,可他更了解洛染,有些不信:“她骂你什么了?” “她!”刚冒出了个音节,汤钰就闭了嘴,眼中神色变换了一下,唐景裕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他订婚,当初她们在一起后,唐景裕就是因为这事,对她多了一分愧疚。 她心思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有将洛染的话说出来。 唐景裕有些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在他印象中的汤钰是优雅高贵的,而不是如今这样,因为一个男人,撒谎,甚至没有形象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咖啡泼人。 汤钰自然感受到唐景裕的态度,这下子是真的觉得委屈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她为什么这么了解你?” 唐景裕有些担心洛染,再见她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头疼,他无奈地说道:“汤钰,你冷静一下。” 先不说唐景裕这边是什么情况,季然抱着洛染离开后,直接开车去了南郊别墅,途中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时不时看向副驾驶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洛染。 很快就到了,季然抱着她下车,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替她看过之后,说抹点药膏就行,季然也松了一口气,坐在chuáng边等她。 医生检查之后,洛染就直接进了浴室,看着自己身上微有些黏糊的褐色,她眼神微暗,今日汤钰的动作,她也没有想到,原文中,汤钰一直是优雅的。 七儿从她身后飘出来,知道她心情不好,顿了一下,说了一句:“戏份已到七十。” 洛染一顿,眼中的暗色才慢慢淡去,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消失,慢悠悠地洗了个澡,换上gān净的衣服,才走出去,看着那个坐在chuáng上的男人,她脚步微微一顿。 季然坐在chuáng边,手中拿着一支药膏,嘴唇微抿,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眼中微怔。 洛染刚从浴室出来,热气氤氲,脸色微红,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只余下那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她穿的衣服,是她之前留在这边的,一条长裙,微露锁骨,淡淡chūn光。 季然视线移到她湿漉漉的头发,才回过神来,微皱着眉,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毛巾,她不喜欢用chuī风机,所以柜子里准备很多条gān毛巾,他转向洛染,开口: “过来。” 洛染视线放在他手中的毛巾上,眼神微动,咬着唇瓣,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就似之前闹别扭一样。 季然心中一动,两步走上前去,拉住她,洛染一怔,又很快地挣扎起来,不满地开口:“季总,你……” 季然似乎没有看到她的挣扎,将她按在chuáng上,问她:“先擦药膏,还是先擦头发?” 他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拿着毛巾,他微低着头,显得鼻梁高挺,露出线条坚毅的颚骨,他此时神色认真,似乎在谈一个上亿的合作。 洛染突然就消了声,多看了他一眼,发丝上的水滴突然滴了下来,她才回过神来,懊恼地皱了皱眉,猛然一闭眼,泄气地说: “擦头发!” 第40章 她闭着眼睛, 没有看见季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坐到她的身后, 轻柔地替她擦着头发,没过了一会儿,他就听见她的嘟囔声: “你作弊,居然用美人计。” 他身子前倾,似乎是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心中这段时间闷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他在她耳边轻轻摩挲,带着一些沙哑,他说:“阿染,你别生气了, 好不好?” 她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季然罕见地有些紧张,替她擦着头发的手,不知何时慢慢停了下来, 良久,洛染才轻轻地摇头。 季然刚刚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嗤笑了一声, 没有再说什么, 继续替她擦着头发, 只是刚刚那种温馨的气氛消失不见。 突然, 季然一下子扔下了毛巾,手搭在洛染的腰上,一用力,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洛染不满地睁开眼睛看他,他眼中暗沉,开口: “擦药!” 嘴上发着狠,替她擦药的动作却轻柔,生怕弄疼了她,洛染颤了颤眼睫,抬眼看向他,他神色认真,一点点替她擦着药膏,洛染突然心中一动,双手搭上他的脖颈,轻轻贴上他的唇。 季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想要反吻回去,她却是推开他,敛着眼帘坐到一旁,季然动作僵硬在那里,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眼中神色压迫,他看着她,冷声问她:“洛染,你什么意思?” 洛染神色从容,微抬眼,眼底似乎藏着一分伤,这副样子让季然看得一愣,他站直了身子,烦躁地扔了毛巾,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不去看她。 半晌,他才转过身子,像是憋了一口气,冷着眉说道:“洛染,我告诉你,我没同意结束。” 听着他的话,洛染眼中闪过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死缠烂打一样,季然读懂了她的眼神,别开眼去,她吸了吸鼻子,问他:“你知道今日汤小姐找我说了什么吗?” 季然眼神一暗:“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汤钰才会泼了她一身咖啡,只是,看到她哭成那样,他就认定了是汤钰的错。 洛染直直撞进他的眼中,不让他有丝毫躲避:“她和我说了,你们曾经是多么美好,你们是怎么忘不掉彼此。” 季然眉头一皱,没想到汤钰居然这么无聊地去找洛染说这些,可偏偏还没完。 “她说,你曾经和她说,‘阿然’这个称呼只会让她喊,她还说,你们已经复合了!” 洛染将这些说完,眼眶已经通红,她拿起chuáng边的枕头扔在季然身上,季然不躲不闪,只皱着眉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洛染手中的动作一顿,眼泪瞬间掉下来,看着季然慌乱地替她擦着眼泪,她突然扑进他怀里。 季然及时抱住她,才没有让她掉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洛染就搂紧了他的脖子,胡搅蛮缠地说道: “她居然特意来告诉我,你们和好了,还让我离开你!她是不是向我炫耀!她凭什么向我炫耀啊!不就是你喜欢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一边嘴硬地说着,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掉,她没要季然替她擦,自己一手抹着眼泪,一手轻捶着她,带着哭腔:“她还骂我不要脸!她凭什么骂我呀!” 季然听着她的话,眼中有一瞬间的冷沉,他没有想到汤钰会骂她,他不知道说什么,就听着她继续说:“季然,你混蛋!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她凭什么向我炫耀!她凭什么骂我!” 季然听着她的埋怨声,只能说着:“对不起!” 洛染却越哭越凶:“你为什么要替她说对不起!你是她什么人啊!我不许你跟她和好,你听到没有啊!” 季然被她磨得没有办法,说话她也不听,一手搭在她后脑勺,直接封住她的唇,洛染所有的动作都是一顿,然后紧紧揽住他,咬着他的舌尖,是真的咬,直到咬出血,听到他倒吸一口气,才松开他。 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唇瓣上还染着一些殷红色,她抿着唇,似乎尝到了铁锈味,季然擦了擦嘴角,也没有说她,反而说道: “消气了吗?” “没有!”她先说了一句,又坐直了身子,仰起脸面看他,理直气壮:“我要睡你!” 季然笑了一声,双手环胸,斜眼看她:“你不是说要结束吗?” 她没有一丝心虚,眼中都是泪,却是忍着不掉,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不是要替她道歉吗?我什么都不缺,就是想睡你!” 季然彻底冷了神色,看着睁大眼睛,就是不愿哭出来的人儿,心中又是气、又是觉得心疼,不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了,揉了揉眉尖,无奈地看向她: “我没有替她道歉。”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不睡?” 季然憋了一口气:“睡!” “你还说,你没有替她道歉!”听着他说睡,她又炸了窝,眼泪蹭蹭地掉。 季然只觉得一阵头疼,知道这个时候和她说不通,怎么说都是错,拉过她压在chuáng上,什么都不想说,瞧着她一边哭,一边解着他的扣子,他又心软得一塌糊涂,一点点地吻上她。 她突然咬住他的肩膀,没有一丝留情,季然皱着眉,忍着疼,搂着她动了几下,她又娇娇地松开,抱着他哭,一边哭,还一边骂他混蛋。 只是没有骂两句,就被他封了唇,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口中,发出细细碎碎的闷哼声。 jī飞狗跳后,她也哭得累了,季然搂着她躺下,她时不时抽噎两声,季然叹了一口气,轻松地将她翻了个身,两人面对面,洛染一惊,看着他满眼认真的神色,慢慢地闭了嘴,只睁着眼看他。 “我没有替她道歉。” 季然将她抱地紧了一些,轻轻地啄着她的唇瓣,模样有些无奈,有些心疼,也有些妥协:“那天是我错了,不该丢下你。” 洛染颤了颤眼睫,又听见他说:“你别哭。” 洛染没有说话,季然看着她,吻上她的唇,很温柔,轻轻地贴上去,含着她的唇瓣,一点点地吮着,又一点点地向上,最终薄唇落在她的眉心,停下。 他轻轻地开口:“阿染,我们正经地jiāo往吧。” 洛染似乎有些茫然,懵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季然神色认真:“我们jiāo往。” 她似乎听明白了,眼中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眉梢都带着一些蜜色的笑意,却又在下一瞬间黯淡,她睁着水蒙蒙的眼睛: “你不是已经和汤钰在一起了吗?” 季然看着她的神色,皱了皱眉,眼中神色莫名,汤钰…… 她于他,就似一道记忆中的美食,心心念念,可吃到的时候,却发现并不如记忆中那般了。 他敛了神色,一手搂着她,声音带着一分沙哑后的柔色:“对不起,我会处理好的。” 她瘪了瘪嘴,伸手戳了戳他:“你不和汤钰和好了?” “嗯。”他似乎有些累,温热的呼吸全洒在她的头顶。 洛染眨了眨眼,悄悄地环住他的腰,没有看见,他抵着她的发丝,嘴角泄了一丝笑意。 瞧,这就是原文中坚不可摧的爱情。 那天她走后,这屋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却偏偏没有她,他习惯了搂着她睡觉,没了她,他总在半夜惊醒,如今她在他怀里,他终觉得眼皮子上有了困意。 她走后,他想过那日她说的话,她说她想要他,而他也不愿放她走,那便这样吧。 第二日,季然早早起了,晨跑完,就看见洛染还在睡,季然走近她,看着她眼底微微的黑眼圈,皱了皱眉,昨晚她闹他,他没有忍住,要得她狠了,现在才有些后悔。 没有叫她,让张嫂等她睡醒后,让她吃饭,就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公司的人今天都能感觉到,季总的心情很好,从设计部这次送过去的稿子没有被骂,就可以看出来。 洛染不用再想,季然生日的时候,汤钰和谁一起参加了。 季然的生日没有大办,一群熟人组了一个局,季然事先就和洛染说了,当天,季然坐在chuáng上,看着她左一件、右一件地挑着衣服,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今日怎么这么上心?” 洛染没有回答他,半晌终于挑好了一件衣服,红色的连衣裙,腰间有心机地镂空,一字肩,露出白皙jīng致的锁骨,裙子不长,又细又长的双腿露出来,腰肢盈盈一握,整个人张扬,又有着浑然天成的媚意,和一丝她独有的风情。 她知道,汤钰喜欢穿白色,她也不想和她穿一样,直接压倒就好。 季然捂了捂眼睛,看着她诱人而不自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痛苦,qiáng硬道:“换一身!”这身穿出去,那些男的,还不把眼睛长在她身上。 洛染瞪大了眼睛:“我不!你那个前女友肯定也会去,我可不能输给她!” 季然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最好看了,乖,去把这一身换掉。” 洛染撅着嘴,就是委屈:“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季然彻底没了脾气:“小祖宗,你一日闹三次,我哪还敢喜欢啊。” 那日之后,他便和汤钰说清楚了,汤钰自然是哭着不愿,可他却没了往日怜惜的心思。 洛染笑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漂亮的双腿优雅地jiāo叠着,甚至还轻轻地搭在季然的腿上,踩着细高跟的小脚就明晃晃地放下他眼底。 她的脚白白嫩嫩的,上面还涂着一层红色的指甲油,衬得她的小脚越发白皙,高跟鞋是细带的,黑色,一根细带系在脚踝处,自然而然地微垂着,似是不经意地轻蹭了一下季然。 季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声音又冷又沉,却又似在压抑着什么:“还去不去了?” 洛染轻咳了一声,收敛了动作,拿起一旁早就选好的包,站起来等他。 季然紧抿着唇,看了她一眼,还是无奈地搂过她,一起去了会所。 他们到的时候,洛染没有看到汤钰,撇了撇嘴,季然将她神色收入眼底,带着她坐下,没有说话,他根本就没有告诉汤钰。 包厢里的人看到季然又带着洛染,不由得挑了挑眉,不是听说汤钰回来了吗? 有个人举了杯酒,玩笑似地开口:“敬季哥和嫂子一杯。” 季然瞥了他一眼,然后眼神示意洛染,接了他这杯酒,季然和洛染真的抬起酒杯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惊讶了一下,玩真的了? 望着洛染的神色,也隐隐带着些许探究,他们这群人认识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季然对汤钰的感情,这汤钰才走了一年,就能让季然移情别恋,又怎会没有一些手段。 季然将酒杯放下,神色如常地对他们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洛染。” 那些人也消了嬉笑的神色,听着季然低着头,对着他怀里的那人,一个个介绍他们,神色隐着些温柔,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知道。 在座的,有几个人看着洛染,神色微微有些不对劲,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洛染微微抬头,视线投在他们身上,微微眯着眼,又有些警告,他们一顿,再看季然的神色,相视一眼,低头喝着酒,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洛染虽然很少出来,之前也是在国外上大学,这里不认识她的人很多,但是,也有一些人是认识她的,毕竟,这里有一些人和唐景言很熟悉,年少时,那位所有的发疯,皆为了一个“洛染”的人。 就在那几个人,闷声喝着酒时,包厢的门被打开,看着进来的那人,他们一顿,又看向洛染,洛染也听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唐景言穿着一身深灰色休闲服,一手插在裤兜里,斜斜地站在门口,碎发后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到她被季然搂着后,微微一眯眼,身边的气压都低了一些。 那几个人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要暖场,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谁也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前一次唐景言问他们,季然身边的人是谁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奇怪,回去后,才想起来,唐景言以前喜欢得发疯的那个女孩,不就是叫做洛染吗。 季然也感觉到唐景言看着洛染的神色有些不对,再想起之前那次,他故意在洛染面前说的话,眼中神色不由得一沉,他抬眸,一手紧紧握着酒杯,声音微冷: “来得有点晚。” 唐景言神色不变,眉眼带着一些痞气,目光却是冷的,最后扯着嘴皮子笑了下:“想去接个人,却没想到她不在。” 他似乎在隐喻着些什么,空气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其他不知所云的人,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放下酒杯,隐隐看向那个依偎在季然身边的人。 季然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洛染感觉到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似乎要折了她的腰一样,她微蹙了秀眉,有些疼地出声:“阿然。”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话音刚落,便觉得搂在她腰上的力度一轻,季然拧着眉,神色微沉,唐景言眼底里黝黑黑的,带着一分危险,却在看到她微蹙的眉尖的时候,又渐渐散去,他勾起一抹如常的笑,笑着说道: “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他就站在那里,倒了三杯酒,闷声喝下,扯着嘴皮笑得十分自然,对着季然祝贺: “季哥,生日快乐。还有,”他转头看向洛染,抿着唇,眸色深深:“嫂子好。” 洛染扬起唇瓣儿,和看旁人没有一丝异样,靠在季然的怀里,懒懒地点点头,似乎那日躺在他身下软着嗓子,喊他“言哥哥”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唐景言扯了扯嘴角,低着的眸子里闪过一分自嘲,别开眼,踢了踢附近的人,让他给自己腾了一个位置,坐在了洛染的旁边,却是垂着头,从旁边的人身上,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他烦躁的时候,总喜欢吸烟,可是她坐在旁边,就算他心里再难受,还是记着她不喜欢烟味。 旁边的人不知道,还问他怎么不点火,准备给他点火,他皱了皱眉,余光瞧见她朝自己睨了一眼,眼底藏着些不满,他一顿,又觉得心中的憋闷消了些,他挥开那人的手,摇了摇头,不禁在心中唾弃一番自己,只是到底,他心情好上了不少。 季然没有去看唐景言的一番动作,只是看了一眼洛染,眼底幽深,又见她不满地看了一眼唐景言,若搁在之前,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她不喜烟味,就是他,在她面前也戒了烟。 只是,经过刚刚唐景言看她的眼神,他怎么都觉得她们之间有些猫腻,便是这样一个平常的眼神,也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季然皱了皱眉,冷肃着脸,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寿星的开心,身边的气压有些低。 有知情的人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活跃起气氛,笑着喊了一声“嫂子”,只是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反正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她轻轻扬了唇瓣,只娇娇软软地携着笑,眼光流转,那人微微一愣,回了神,舌尖抵了抵腮帮,突然就能理解了季然和唐景言怎么就栽在她身上了。 之后一声声“嫂子”叫得也越发自然,反正唐景言也叫了,他们也乐得一声声唤着,哄美人开心。 包厢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一群人侧目看去,见到来人时,包厢里又突然一阵冷寂,有几人不觉得就咳了几声,然后腾了腾位置,虽然对这种情况有些始料未及,但是也不妨碍他们隐隐看戏的心理。 洛染也含了三分笑意斜眼望去,瞧着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淡了两分笑意,转过头,贴在季然耳边,带着一两分醋意,说着: “你就这么大方?请了前女友和她的现男友来?” 季然听了她这话,也没有和她解释,人不是自己叫的,他低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脸上却是不咸不淡的,没什么情绪。 洛染眨了眨眼睛,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情绪不对,微蹙眉,戳了戳他腰间,没有大声问出来,只似猫轻哼一样,贴在他的耳边: “你怎么了呀?” 声音拖长,软软糯糯的声线终于惹得季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撅着嘴,那双眸子里满满地盛着他,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的模样。 一直微拧着的眉松开,终于开口:“没事。”一晚上冷肃着的脸色终于温和了一些。 两人之间对着话,没注意到门口的两人神色有些微僵,汤钰看着坐得极近的两人,又想起来刚刚走过来时,隐隐听见里面传来的一两声“嫂子”,脸色微白,却也倔qiáng地没有走开,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和平静。 从唐景裕身后走出来,向里面走了两步,她只是出国了一年,这里的人,她大多数都熟悉,抿出一抹笑,对他们温和地说:“好久不见。” 一群人点了点头,有个人怕她尴尬,想缓解一下:“嫂、咳,汤钰,你来啦……” 他们之前叫汤钰嫂子,叫习惯了,一时之间差点忘记改口,身边的人拉了拉他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咳嗽一声,改了口,只是还是有些心虚地扭头看向洛染和季然。 果然,洛染脸上的笑不知不觉消了去,就连季然也皱眉瞪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不再开口。 汤钰听着那人改口,变了变神色,最终还是勉qiáng勾着一抹笑,看着季然,柔声说了一句:“阿然,生日快乐。” 腰间有一只小手掐着他,季然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桌子下面,却是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手肘抵在桌上,两人jiāo缠的手就bào露在众人视线之下。 汤钰握着礼物的双手一紧,脸色微白,只是到底没有失态,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勉qiáng。 在场的人,变了脸色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某个从她身后走来,脚步微顿的那人,和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眸的人,只是这两人都修炼成jīng了,即使心里憋闷了个半死,面上也不露一丝情绪。 洛染眼中也染上几分惊讶和羞意,素手放在他手中,羞得颤了颤,偶尔间偷瞄他一眼,脸上染上几分嫣红,更添了丝丝的甜媚色。 季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神色未变,只是眉梢含了一分浅浅的笑意,若有若无的,他不再看她,抬头看向汤钰,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本就疑心他与汤钰,心里对那天办公室的事介怀,既然他已经决定和她在一起,又何必引她难受,不如就这般,让她安心。 季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就不再犹豫,对着汤钰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似乎他们曾经的那些过往都不存在一样。 第41章 洛染对于他的态度十分满意, 眉眼间藏着喜意, 忽然就吻上了他的唇角, 惹得季然瞥向她,指腹擦过唇角,掩住那微微向上翘起的幅度。 一时之间,汤钰有些尴尬,颤着眼睫,拿着礼物的手往里缩了缩,幸而唐景裕从她身后走过来,搂住了她,也许因为季然的态度太过伤人,她竟然没有拒绝, 只是依旧微僵着身子看向季然。 却见季然的心思全在他怀里的那人身上,即使看见了唐景裕的动作,神色也没有变化,她眼底闪过黯然,她身后的唐景裕微皱眉, 看了她一眼。 转眼看向洛染,惯来温润的笑也淡了一分,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他喊了一声:“阿染。” 洛染似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拉着季然的手, 垂下眼帘, 向着季然怀里靠了靠, 小声嘟囔着:“煜哥哥。” 听着洛染似有些低落的声音,一直低垂着头的唐景言终于抬起头来,几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洛染后,再看向唐景裕搂着汤钰的手,眯了眯眼睛,开口似嘲似讽地说道: “大哥,你出国不过一年,就给我换嫂子了?” “嫂子”一词,他似乎在嘴里转了一圈才吐出来,他和唐景裕的感情一直不好,从他和洛染订婚后,更是直接闹掰了,后来他出了国,却没想到,他也跟着出了国。 唐景裕先是皱眉,后又不受控制地看向洛染,不过眼镜片遮着,倒是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被他搂住的汤钰,脸色却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不禁又想起那日咖啡厅,洛染讽笑她的场景。 洛染戳着季然的手,似乎事不关己的模样,唐景裕收回视线,沉色看了唐景言一眼,唐景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汤钰受不了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从唐景裕怀里退出来,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虽然唐景裕的到来,让众人始料未及,但是,到底都是熟人,很快就玩开了,季然敛着眉,和洛染说着话,只是他眼底的神色微深,他能感受到汤钰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只是他却没有转头去看她。 “你和唐景裕认识?” 季然眯了眯眼,看着那个一手举着酒杯,懒懒散散地抵着桌子,小口小口抿着酒的女人,不禁在心里冷笑,呵,“煜哥哥”?怎么不听她叫自己一句“然哥哥”。 “啊?”洛染红唇微张,有些茫然地转头去看他,似是读懂了他意思,忍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季然还来不及皱眉,她白嫩的小手就搭上了他的胸膛,似是软若无骨,只轻轻一搭,便让人觉得心神dàng漾,季然撩起眼皮子看她,就见她软软的身子贴上来,唇与唇之间近在咫尺。 她喝了些酒,眼角染上了些许媚意,她颤了颤那翘而长的睫毛,又靠近了一些,两唇似乎碰触了一下,季然那眼底的神色微深,她勾起唇瓣儿,吐气如兰,糯糯地将声音拖长: “然哥哥~” 季然只觉得耳边一片苏麻,眼底渐渐染上火热,他搂着她的手一紧,却被她推开,皱眉,再看她躲在一旁,一手捂着嘴,娇娇笑出来的模样,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草!” 看着他们在自己旁边嬉闹,唐景言的眼神都要冷成冰了,坐在他旁边的人换了一个,和他关系很好,那人抵了抵他的肩膀,端着酒杯,向着洛染瞥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问他: “阿言,这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她成了你嫂子了吗?” 那人将一口酒喝下,又想起他出国前哭成狗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从来没有见过唐景言哭成那个样子。 唐景言长腿微敞,端起桌子上的酒,扯着嘴皮似笑非笑:“是啊,嫂子。” “咳咳……”那人被呛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刚刚唐景言喊着她“嫂子好”,不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啧,可不就是嫂子吗。 他碰了一下酒杯,有些迟疑地:“那你……还不放弃?” “呵,”唐景言冷笑一声,眸子又沉又暗,他突然伸长了腿,洛染就坐在他旁边,他这一动,那长腿就贴着洛染了,洛染撩眼看他,他笑了一下,收回来,一口酒闷下。 那人不敢再问,就听见他的声音:“好玩不过嫂子……”那人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呛得咳嗽了半天。 唐景言没有看他,他的目光沉沉,让他放弃?这辈子都不可能! 汤钰一直看着季然,自然看到了洛染的那一番动作,再见季然的反应,她不禁咬住了唇瓣,心中起了一阵郁气,一旁的唐景裕问她要不要吃些什么,被她不耐地打断,后又想起来什么,瞥了他一眼。 她扬起一抹笑,大方得体,看向洛染:“一直想知道洛小姐和阿煜是什么关系,怎么会那么了解阿煜?” 季然狠狠皱起眉头,见汤钰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想起那天洛染哭着说“她骂我不要脸”,眼底有了一丝冷意,直直看向她,有些不悦: “汤钰。” 洛染伸手阻止了他的话,挑眉看向汤钰,笑道:“汤小姐是说,你明知道他订婚了,还追求他的事?” 此话一出,季然的脸色有些黑,就连唐景裕都是微微一顿,微眯着眼看向汤钰。 汤钰神色一变,本想为难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将这事挑明,她攥紧了双手,心中有些慌乱,脸上却是勉qiáng笑道: “洛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呢?” 却见洛染眼底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瘪着嘴,小着声音,又委屈巴巴地:“你那日明明承认你早就知道的,还说什么,爱情至上,他根本就不喜欢他的未婚妻。” 汤钰的神色一僵,感觉到身边人望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心中又急又怒,忍不住反驳她:“我什么时候说过!” 洛染似乎被她吓得一跳,往季然怀里缩了缩,又抬起头,摆摆手:“好好,你没说过。” 话虽这样说,可她的态度仿佛就是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跟你争。 一拳似乎打在棉花上,着实无力,又让人心里憋气,汤钰眼睛都要气红了,心中微慌,可她又不敢再和洛染说什么,这洛染不按常理出牌,她怕她待会又语出惊人。 只能拉着唐景裕,蹙着眉解释:“我真的没有。” 她神色没有一丝心虚,唐景裕眼底的怀疑消了一些。 桌子下,洛染踩了一下唐景言,唐景言一顿,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再只看戏,向后斜斜一靠,手臂搭在洛染坐得那一片的沙发上,手臂微微贴着洛染的后背,他嗤笑一声,引得了汤钰他们的视线,才说道: “若是我没有记错,大哥出国的时候,手上还一直带着订婚戒指吧,啧,大哥可是将嫂子当成宝似的,怕是手上都留下了印记,汤小姐眼神是多么不好,才能看不出来?” 洛染埋在季然的怀里,隐着嘴角的笑,赞扬地看了唐景言一眼,还是他了解她,就连这讽刺汤钰的说辞都和她当初的一样。 汤钰脸色一白,看向唐景言,搞不懂他今日为什么要针对她?刚来的时候,就给了她难堪,现在更是这般帮着洛染。 他们这一群人都熟悉,她和唐景言之前也是认识的,虽然他对女生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却也从来不会这般让人下不来台。 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原因——洛染。 唐景裕惯常温润的笑也消失不见,他不是傻子,唐景言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曾经被他忽视的问题,自然他就慢慢想起来了。 至于唐景言为何如此针对汤钰,他倒是没有意外,毕竟唐景言对洛染的心思,从来都不曾遮掩。 唐景裕看了汤钰一眼,见她微微有些慌乱,又因其他人的眼神而微微泛红的眼眶,抿着唇,看向那个偶尔偷瞄一下这边的洛染,皱着眉警告了唐景言一句: “够了!” 唐景言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眼中全是嘲讽,却也不再说话,既然已经替洛染出了气,他还不至于紧紧盯着汤钰不放。 唐景裕拉着汤钰坐下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到底不如刚刚那般热情,汤钰自然能感觉到差距,紧咬着唇瓣儿。 这时,洛染站起了身,季然抬眼看她,她勾起唇瓣儿:“我去下洗手间。” 她将包扔在季然旁边,施施然走出去,只是,她走后没有多久,这包厢里就有几人有些坐不住,唐景言刚准备起身,季然突然出声: “阿言,你回国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聚聚,不如这次多喝两杯。” 唐景言目光一沉,坐了回去,转头看向季然时,又没有一丝异样,他眉眼间似有似无着一抹痞意,他笑:“当然。” 两人喝着酒,可是唐景裕却起身走了出去,唐景言余光看见,嘴角似乎微微一动,微微下沉。 唐景裕等在拐角处,看着洛染一手整理着头发,一边朝这边走,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微闪过惊讶,又敛下,慢慢向自己踱来,唐景裕抿了抿唇,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洛染没有想到跟来的人会是他,她原以为会是唐景言,或者是汤钰的,眼底几不可察闪过淡淡的失望,唐景裕看在眼底,心里微微一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似有些苦涩,他笑着开口: “阿染,你……”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开口。 洛染似感受不到他的纠结,抬头不解地:“嗯?” 唐景裕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洛染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他深呼吸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来:“你信了?” 洛染起初还有些不解,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刚刚自己说的话,她眼神微闪,那都是她随口说的,她自然是不信,只是,洛染低了低头,后又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又像是释然一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 “没关系的。” 只是,这样的回答就已经告诉了唐景裕答案,他神色微僵,偏偏洛染好似怕他不相信一样,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真的。” 唐景裕扯了扯嘴皮子。看着她努力笑着、却有些泛红的眼眶,别开眼,点了点头,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混蛋,浑然已经忘记了刚刚洛染还靠在季然怀里的事情,伸手抬了抬眼镜框,不知说些什么。 洛染却没有和他继续在这儿说话的意思,吸了吸鼻子,然后小着声音说:“那我先进去了。” 唐景裕靠着墙,微侧身,给她让路。 洛染走过去,却在快到包厢的时候,遇到了汤钰,她眼中有些探究,伸手拦住了洛染,洛染微微挑眉,勾着浅浅的笑: “汤小姐,有事?” 汤钰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有些尚未平息的怒意,她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唐景裕和她站得极近的情形,开口问她:“你和唐景裕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染笑,眼中意义不明:“汤小姐真有意思,每次都问我相似的问题。” 汤钰皱眉,不愿想起那日的事情:“你不说?” “怎么会?” 汤钰看向她,脸上神色惊疑不定,她会这么好心? 洛染走近她两步,靠近她耳边,声音极轻极小,还带着丝丝绵绵的笑意:“我就是他那个未婚妻呀。” 汤钰瞳孔一缩,侧目看向她,余光却瞥见她脖子带着的那个银色项链,上面带着的是一枚戒指,她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枚戒指,她很眼熟,她曾经在阿煜手上看见过那一半。 洛染轻笑了一声,汤钰才反应过来,猛然推开洛染,洛染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踉跄了一下,惊叫了一声,就要倒下。 正朝这边走来的唐景裕看见,脸色一变,快速上前两步,拦腰扶住她,见她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皱眉看向汤钰,不满道: “汤钰,向她道歉!” 汤钰还没从洛染的话回过神来,就看到唐景裕扶住了洛染,还有他让自己道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笑地说道:“凭什么?” 洛染扶着唐景裕的手臂站起来,一手后怕地捂着胸口,眼眶中都蕴着一些湿意,她咬了咬唇瓣儿,拉了拉唐景裕的手,摇了摇头说: “煜哥哥,我没事的,算了吧。” 汤钰看着洛染这般装模作样,还有唐景裕眼底明晃晃的怜惜,她抬起手,指着洛染,气得都要哭了:“你能不能不要装了?” 看着她的食指,唐景裕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汤钰,你的教养呢?” 汤钰这下子直接气笑了,眼眶泛着红,他说她没有教养? 包厢里的人似乎听到动静,走出来,季然看着眼前的情况,尤其是被唐景裕扶住的洛染,皱了皱眉,视线再移到汤钰身上,见她看到自己后,突然就没忍住哭了的模样,视线不由得一顿。 唐景言走出来,眼中只能看到洛染,瞧见她似有些湿意的眼角,目光一寒,刚要走上前去,却见她不着痕迹地瞥了自己一样,唐景裕的脚步一顿,在季然身后,他张了张嘴,似笑非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冷,一手插在裤兜里,握了又松,他还是依着她,后退了一步。 洛染看见季然,就松开唐景裕,两步走向他,她走近,季然才发现她的神色,神色微沉,问:“怎么了?” 洛染摇了摇头,颤着眼睫,低声说了一句:“没事。” 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季然紧抿着唇,扫了唐景裕和汤钰一眼,食指微微摩挲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没再问。 洛染低着头,扬起的嘴角微顿,只一刹那,就又恢复自然的模样。 汤钰捂着嘴,却是越哭越凶,她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季然,反而看向唐景裕,费力勾起嘴角,眼中尚有泪:“唐景裕,我和你已经分手了,不需要你来责备我的教养。” 洛染抬头看了看他们,嫩白的双手绞在一起,有些不安,她探出头,眼底带着微弱的祈求:“煜哥哥,我真的没事的,你不要怪汤小姐了。” 唐景言勾起嘴角,踏出来,身子微微斜靠在墙上,扬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只是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觉得尴尬,又笑道:“嫂子,是谁欺负你了啊?” 这里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哥的前女友,一个即将是他哥的前未婚妻,也不知道他这声嫂子是在叫谁。 没人开口说话,几人似乎将僵在这里了一样,唐景言嘴角的幅度不变,不知何时拿着一个火机放在手里把完,突然,他仰起头,嘴里叼着一根烟,不知何时点了火,时不时地吐出丝丝缕缕的烟圈。 靠在季然身边的洛染,眼中神色微顿,后又抿着唇,抬头看了看众人,拉着季然的手,小声解释道:“刚刚汤小姐不小心推了我一下,煜哥哥看见了,有点误会。” 虽然是拉着季然,眼神却投向靠着墙上的某人,那人一顿,将手中的烟一掐,扔在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她虽然说着是不小心,但是众人却也没信,毕竟唐景裕这反应,也不像是不小心。 季然听了她的话,紧皱着眉,又想起那天她láng狈的模样,冷抬眼看向汤钰,声音淡淡的:“道歉。” 不止是今天的事情,还有那天的那一杯咖啡。 汤钰眼眶泛着泪,委屈得浑身打着颤,她咬着唇瓣,似是费力才挤出的声音:“我没有!” 众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说,她做错了。 她崩溃地眼泪一直掉,她没有去擦,反而是哭着说:“她是装的啊,你们怎么看不出来啊!” 她哭得可怜,季然眼中的冷意微微淡去。 洛染扯了扯嘴角,微微站直了身子,松开一直拉着他的手,一手微微撩了一下头发,侧过脸,不再看。 季然的手一顿,可一旁的唐景言却是低着头,勾了勾嘴角。 汤钰擦掉眼泪,她看了看洛染,又看向季然:“你知道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她伸手指了指洛染和唐景裕。 洛染眼神微微闪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离季然远了一些,而一旁唐景言也下意识地站起来。 有些知情的人,轻咳嗽了一声,眼神四处乱瞟。 季然神色未变,只是眼底却冷沉一片,心中知道她想说的话,一定不是自己想听的,可是自己却没有理由不让她说,他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将四周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汤钰突然好笑地出声,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脸上的泪痕还没有gān,她又哭又笑道:“你看看,你身边的人原来都知道,只有你被瞒在鼓里!” 唐景裕有些担忧地看向洛染,他是知道洛染喜欢上季然的,果然,他看见洛染低着头,唇瓣被她咬得惨白,似想要咬出血般。 唐景裕再看向汤钰,心中不由得就升起有些怒意,他已经因为她伤了洛染一次了,她又何必这般咄咄bī人,她主动放弃的季然,现在又何必再后悔,去再伤她一次? 唐景裕皱着眉,心底藏着对洛染的愧疚和不知名的情绪,忍不住开口:“汤钰!” 汤钰回头看他,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心疼她了?当初背叛她的时候,也没有见你犹豫过。” 唐景裕脸色微黑,看着汤钰,眼底的那一分情愫也被抹了去。 汤钰自然也能看出来,颤了颤唇瓣儿,最终还是别过眼去,去看季然,他神色微沉看着他旁边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似乎是受到刺激,眼底有一分受伤,她哭着喊: “唐景裕的那个未婚妻就是她,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她说完,似是出了一口气,然后紧紧盯着洛染,想要看她惊慌失措的神情,可是等了半天,除了唐景裕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和一群吃瓜群众惊讶的表情,当事几人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汤钰咬着舌尖,有些不懂,茫然地看向季然,他为什么没有反应? 季然不是没有反应,而是被这个消息炸得脑袋有些懵,未婚妻?唐景裕? 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洛染,扯了扯嘴皮子,挂着笑,可是声音却是凉透了: “未婚妻?煜哥哥?” 第42章 四周一片寂静, 季然冷冷地看着洛染, 眼底没有一丝温情。 唐景言微皱着眉,身子微微站直,扫过汤钰的眼底有些凉意, 他虽不想看她和别人亲密, 却更不愿看她哭。 “说话。” 季然的声音似是冬日里的寒风,让人感觉生疼的, 洛染低着头, 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季然眼中似乎波动了下, 声音却更冷了一些: “说话。” 洛染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时不时颤一下身子,季然等得有些不耐烦, 刚想有动作,却听见极轻微的一声“啪嗒”, 她的泪就像雨滴一样砸在地上。 季然神色一沉,就见她仰起脸,鼻子已经哭得通红,眼中似乎被水洗过一样,泛着水光, 咬着唇瓣儿,一言不发,就是那样看着他, 成珠成串地落着泪。 半晌,她才红着眼,哽咽着说:“我就是喜欢你呀!” 蛮不讲理。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无理取闹。 她泪珠子一掉,软着嗓子哭:“你不要生气。” 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让人舍不得拒绝,憋着嘴哭:“我告诉你,你就不和我在一起了。” 季然想甩开她,她却拉得极紧,指尖都泛着白色,她就站在他身边,像个小可怜,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软糯糯地喊他: “阿然,阿然……” 季然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心中的火也被她的眼泪一点点浇灭,旁边的人都在看着,包括她的未婚夫,可她却拉着他,软软地喊着他,他突然泄气地一闭眼。 再睁开,眼底恢复清明,再看她一抽一抽地哭,猛然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吻上她的唇,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搂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喊着: “阿然,阿然,我喜欢你……” 喊得人心都化了。 汤钰瞪大了眼睛,总觉得似乎看到洛染微翘起嘴角,快得好似是她的错觉一样,她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句:“阿然!” 不只是她,其余人也没有料到季然会这般,当下神色皆有些复杂,不时地将视线扫向当事的几人。 唐景言靠着墙壁,放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只是众人的注意力更放在唐景裕身上,倒是忽略了他。 他掀起眼皮,若有若无地放在洛染身上,看着她红着眼眶红着脸,依依软软地靠在季然怀里,似是眼中只有他。 唐景言突然觉得她的神色太过刺眼,让他想移开视线,却又受nüè般地紧紧看着她。 季然听到汤钰的声音,凌眉微动了一下,放开洛染,侧目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汤钰。 汤钰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 洛染靠在季然身边,感受到那道略有压迫的视线,几不可察地侧目瞥了他一眼,唐景言一直沉着的脸色微有些舒缓,敛下眉眼,低垂着头,眼底神色明明暗暗。 不等季然和汤钰说话,洛染便小幅度地抽着鼻子,抽抽答答的,拉着他衣袖的手也没有放开,轻轻晃了晃,等他看过来,才可怜兮兮地说: “你不要生气了。” 季然微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帮洛染擦掉了眼泪,瞧见她眼睛突然亮晶晶的模样,手指一顿,将她搂在怀里,面对面看向唐景裕,沉着声音,不知是在问谁: “准备什么时候退婚?” 唐景裕眼睛微眯,看着季然的举止,不知为何,突然心中有了一丝火气,面上却是仰起温润的笑,眼睛紧紧盯着他搂着洛染的手: “季……” “快了!” 唐景裕的话突然被打断,他心中一沉,看向洛染,就见她攥着季然的衣袖,依偎在他怀里,仰着脸面看他,似乎眼里只有他的模样。 季然瞥了她一眼,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就要将这件事翻篇。 汤钰没有想到这件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她不过就是掉了两滴眼泪,他就原谅她了? 她有些接受不了,这还是她认识的季然吗? “季然,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啊?她是为了报复我啊!” 季然神色微沉:“够了!” 汤钰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然,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这么维护这个女人,四周人同情的眼神让她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她眼眶泛红地看了一眼唐景裕和季然,一跺脚,扔了一句:“季然,你会后悔的!” 一手抹着泪,转身跑开。 她走后,这里的僵局却还没有散,季然和唐景裕的视线似乎隔空接触,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突然又是一阵沉寂。 洛染靠在季然怀里,一抽一抽地说道:“阿然,我饿了。” 唐景裕微皱眉,季然却是觉得心中那口郁气消了一些,如今这种情况,这场局也组不下去了,季然对着四周人微微点头,只是视线在斜靠在墙上的唐景言身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带着洛染离开。 路过唐景裕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叫住了她:“阿染。” 他侧目看过来,是惯往的温润神态。 “嗯?” 洛染有些不解地抬头,迷茫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叫她做什么,又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煜哥哥你放心吧,我会和父母说我们退婚的事的。” 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煜哥哥,你快去追汤小姐吧,她情绪有些不对……” 唐景裕嘴角的幅度降了下去,神色越来越淡地看着她,洛染的声音不知不觉就低了下去,不安地朝着季然身边靠了靠,季然将她搂在怀里,突然对着唐景裕扯开嘴皮,似笑非笑: “唐总若是需要,你们退婚的时候,我可以去做个见证。” 话音一落,唐景裕的脸色顿时一黑,洛染却是没有忍住将脸埋在季然的臂弯中,微微颤着身子,忍着笑。 唐景裕再好的脾气也听不了他这话,黑着脸,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必劳烦季总费心了。” 季然神色不变,挑起眼皮子看他:“为了我家阿染,应该的。” 洛染拉了拉他的手,他才斜眼瞄了她一下,有所收敛,对了唐景裕勾了下唇角,揽着洛染离去。 只留唐景裕脸色不好地站在原地。 等到季然他们走得没影了,一直沉默着靠在墙上的唐景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含着一根烟在嘴里,瞧了一眼唐景裕的神色,嗤笑了一声。 唐景裕拧眉看向他。 唐景言走近他两步,眉眼间带着些许的讽意:“汤钰的话倒是有一句没错,你现在才知道心疼她,才知道后悔?” 他抬起头,离得唐景裕极近,他们面容有两分相像,此时一个即使皱着眉,也带着温润,一个眉眼间隐着淡淡的痞气,扯着嘴皮: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哥这么见异思迁了?” 唐景裕神色一变,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是他一直喜欢洛染,而自己不愿放手,如今他见不得洛染受委屈,他又何尝想? 可是,到底是他错在先,他抿着唇,还是开口:“我和她的事,你不懂。” 不懂? 唐景言只是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意义不明地讽笑一声:“呵。” 他走过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侧目:“退婚的时候,也叫上我,当个见证人。” 说完,也不管唐景裕神色如何,一手插在裤兜里,慢慢悠悠地向外走去,只是,他的眼底却是一片黝黑,想到刚刚洛染的模样,扯了扯嘴皮,勾起一抹凉笑。 他之前将注意都放在他大哥身上,倒是忽略了季然,他原以为就像汤钰说的那样,她只是为了报复汤钰而已,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唐景言眼睛微眯,吐出丝丝缕缕的眼圈,却是将烟掐掉,季然?喜欢吗? ** 季然的车熄火在别墅门口,洛染有些诧异地转头:“怎么了?” 季然靠在车上,伸手拽了拽领带,看上去神色颇有些烦躁,他皱着眉,似是在压抑着情绪,洛染突然就消了声音,神色莫名,抿着唇,低低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他侧过头,黝黑的眸子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锁骨处,伸出手把那个项链挑出来,看着那上面挂着的戒指,眼中she出一道慑人的寒光,不知想些什么。 反而是洛染,看着那个戒指,皱了皱眉,神色有着些许变化,季然将她神色靠看在眼里,突然嗤笑了一声。 只一声,又消了声,他单手握紧,猛然一拽,项链应声而断。 “嘶——” 项链勒着脖颈,洛染疼得呼出声,眉头直皱在一起,白皙娇嫩的脖颈出现了一道红痕,格外显眼。 她眼中泛着一层微漾的水光,楚楚可怜地咬着唇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季然,他神色微暗,将那戒指放在手中摩挲,突然冷声问她: “喜欢这戒指?” 洛染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这要她怎么回答?当初订婚时,戒指是她选的,自然是喜欢的,可是,如今又怎么能如实说? 她不说,季然也知道了她的想法,按下车窗,瞥了她一眼,洛染咬着唇瓣儿,没有说话,他随手一抛,便将那个项链扔了出去,神色沉郁。 洛染颤了颤睫毛,视线随着那戒指,季然看在眼里,神色越发冷了冷,低头凑近她,看着她脖颈处的红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也压着愤怒,他冷着声音开口: “洛染,你今日说得最好都是真的。” 洛染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他,眼角挂着颗泪珠,却偏偏扬起嘴角:“你不信我?” 季然皱起眉头,伸手擦去她的泪,有些粗鲁,她的眼角有些红,却是动也不动,季然的手指微颤了一下,动作渐渐温柔,还有些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停下动作,问她:“唐景裕的未婚妻,你到底是谁?” 洛染吸了吸鼻子,撩起眼皮,似是忍着委屈道:“M市洛家,还能是谁?” 这句话说完,她一顿,又说道:“我从来没有瞒你,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去查过。” 季然被她倒打一耙气笑,顾不得她前面那句话:“你想让我去调查你?” 洛染迟疑地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唇,又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底藏着一分害怕:“阿然,我不敢说。” 她就似水做的,说哭就哭,声音又软软的:“我害怕,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说了,你就更不会和我在一起了,阿然,你不要怪我。” 她把所有事都说的,似乎全是因为喜欢他。 季然闭了闭眼睛,他又不是傻子,她为何接近他?他如今又怎么会看不出。 只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她不说破,他便当作她就是真的喜欢他,才在最初接近他。 季然掩下情绪,再睁开眼睛,沉声问她:“什么时候退婚?” 这件事不可能再拖。 洛染眼中的泪一顿,似乎是明白他揭过此事了,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季然转过身,将安全带又重新系好,手搭在方向盘,启动车的时候,他开口:“越早越好。” 余光看见她似乎朝窗外看了一眼,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脸掰正,声音冷沉:“既然扔了,就别再看了。” 车中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了一句:“找个时间,我去你家拜访一下。” 洛染似乎听错了一样,瞪大了眼睛,害怕自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扭头看他,眼中明晃晃是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季然没有回答她,皱眉弹了弹她的脑门:“别打扰我开车。” 洛染一手捂着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汤钰跑出去后,便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这么便宜洛染?回头看了一眼会所,咬咬牙,转身离开,只是在她回家后,她便打了一个电话。 她不信洛染是真心喜欢季然的。 也只有季然才会相信洛染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喜欢上他。 既然如此,那么洛染总会露出破绽,她只需要派人盯着她就好。 电话是打给一家私人侦探的。 只是这边她刚打完电话,唐景言就收到了信息。 很巧的是,那家私人侦探是唐景言认识的一个人开的,之前他找人调查唐景裕的时候,就是找的这人。 唐景言收到消息后,眼神暗了暗,只让那人先应下来。 洛染和唐景裕退婚的事,很快就办好了。 本就是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定下来的事,也不需要太过费事,更何况唐景裕理亏在前,也不得不同意。 退婚的时候,季然自然没有去,那日的话只不过说说而已。 季然身为男主,季家的地位自然不需要多说,但是唐家还不至于让一个外人来看笑话。 不过唐景言却是在的。 唐景言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拎着一个小包走进来,穿着一条小裙子,踩着小高跟,斜眼朝他瞥了一眼,眼角的那颗泪痣越显妖媚。 唐景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瞧了一眼一旁站起来的他大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唐父唐母并没有为难洛染,她也算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更何况,这件事,他们也知道了原委,算是他们家阿煜错在先,两家和和气气地解了婚约。 *** 季然知道洛染和唐景裕退婚的事,坐在办公室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无意识地转着笔。 “叮咚——” 季然回了神,放下了手中的笔:“进来。” 秘书推开门:“季总,楼下有位汤小姐,说要见你。” 汤钰?她来做什么? 季然眼中神色微变,最后皱了皱眉头:“让她上来。” 汤钰进来的时候,季然正处理着文件,微低着头,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面无表情,时不时动了几下笔。 汤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大学期间,他也是如此,坐在她旁边,一丝不苟地记着笔记,只是偶尔回头看看她,眉眼间浮现的笑意,是对她独有的温柔。 她竟想不明白,她当初为何就拒绝了他的求婚,是因为认定他非自己不可吗? 汤钰咬了咬自己唇瓣,看着从她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抬起头的季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没有忍住开口:“阿然。” 季然动作一顿,放下笔,抬起头来,目色沉稳地看着她,等了一会儿,却见她扭捏地不说话,gān脆问出口:“有事?” 汤钰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再加上他现在的语气,上前一步,又顿住:“你要和洛染订婚?” 季然看着她,她眼中含着丝泪,含着丝委屈和后悔,他的神色一时之间有些莫名,想到当初他向她求婚,却被她用梦想拒绝,终究抿了抿唇:“嗯。” 汤钰有些受打击,她来这儿也不过就是为了求证这件事情,答案她听到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她咬着唇瓣,似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呀?我不过就是离开一年,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呀?” 季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尖:“汤钰,你既然当初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汤钰捏着包,她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她真的放不下呀! “你敢说,如果没有洛染,你真的会拒绝我吗?”汤钰问的时候,心中又羞又臊,看着季然的神色,紧紧不放。 季然神色微暗,有些哑声,的确,如果没有洛染,即使知道她和唐景裕之间的事情,他应是也会等她的,可是,没有如果。 季然眼中的神色淡去,他平静的看向汤钰:“汤钰,没有如果。” 汤钰摇着头,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喃喃道:“所以我说得是对的,如果没有她,你根本不会拒绝我。” 季然皱了皱眉头,知道她是听不进自己说的话,也不想再多说。 汤钰把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闷得发疼,她想起自己查到的东西,突然眼底闪过一抹亮色,看着季然说道: “你知道洛染和唐景言什么关系吗?” 季然眼神一冷,想起了那日唐景言的话,只是之后因为唐景裕与洛染有婚约一事,他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他瞧着汤钰眼中微亮的神色,不禁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汤钰只以为他不信自己,不由得有些着急,从包中拿出自己让人查出来的东西,放到季然的桌子上,她着急地说:“你看,当初她消失的那几日,就是一直呆在唐景言那里,你不要被她骗了!” 季然没有说话,只是翻着手里的那几张纸,上面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张洛染坐在副驾驶座的照片,唐景言坐在一旁,微微压低身子靠近她,她眼角带着笑,明媚张扬,眼中隐隐的神色和看着他时,没什么两样,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可是光看着照片,就能感觉他们之间那种亲密的气氛。 季然一张张翻着,眼底神色越来越深,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他捏着纸的一角,青筋bào起,纸张被他捏出一道痕迹,他死死地盯着照片里洛染的笑脸,还有唐景言眼底要溢出的柔意,只觉得十分刺眼。 良久,他松开那几张纸,脸色越显冷沉,他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汤钰:“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这一张照片能看出什么?” 汤钰差点气得失笑,她伸出手指指着那几张纸:“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明知道她接近你是不怀好意,你明知道她和唐景言之间纠缠不清,你居然还想当一切不存在?” 季然的声音冷得似要掉着冰渣:“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汤钰被他的态度伤到,她咬着唇瓣,艰难地开口:“季然,我只是不想你被她骗啊!” 季然神色不变,只是因着心中的情绪,甚至此时对她生出一丝不满,他微蹙眉:“不要再去调查她。” 他看着她,眼底的那丝惊讶看得汤钰脸上臊臊的,他似乎是有些想不到,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无聊,让人去查这些事情。 汤钰被他的眼神一噎,所有情绪在嗓子中,让她眼眶泛红,她也想维持着自己的高傲,转身离开,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她和他再无可能,她就觉得心痛难忍。 她下意识地就上前两步,就见季然神色一变,冷声说道:“汤小姐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 汤钰深受打击,她从没有听过他喊她“汤小姐”,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剩下“汤小姐”这么客套的称呼了吗? 她便是再鼓起勇气,也受不了他这般疏离冷漠的语气,一时承受不住哭着跑着出去。 季然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头疼,微蹙眉靠在椅背上,他想起那日,洛染也是这般,哭着从他办公室跑出去。 可他现在心思却不在她身上,他冷着眉拿起手机,打给那个不知现在在gān什么的女人。 第43章 接到季然电话的时候, 洛染正坐在唐景言的车中。 唐景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一手靠在洛染身后的车座上,手肘微微弯曲,两指间夹着她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轻轻把玩着, 眉眼间是若有若无的痞意,似显着格外的张扬。 看到来电人后,唐景言眸子微暗,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看着洛染。 洛染脸上不见一丝异样, 她斜斜睨了唐景言一眼, 直接接通了电话, 依旧是带着娇软的声线:“阿然?怎么了?” 季然眸子深了深, 问她:“你在哪儿?” 洛染眼神微闪,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便听见他又说:“我去接你。” 洛染一顿,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瞥了一眼唐景言, 唐景言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gān,洛染挑眉,有些不信,她对着电话里说道:“在我家。” 季然没有听出她的停顿,得了答案后,拿起外套, 迈开长腿向外走去,一边说着:“等着我。”话落,挂断了电话。 洛染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美眸微眯,不知道季然那边发生了什么,居然惹得他这般模样,她看向唐景言,挑眉道:“听见了?还不快把我送回去?” 唐景言是听见了,但却不怎么想送她回去,只是,洛染盯着他,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才踩下油门。 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洛染刚准备推开门下车,就被唐景言一手拽住,不解地回头,就见他解开安全带,身子前倾靠近她。 洛染顿了顿,任由他吻上她,他吻得不算温柔,似乎每一次都要将她拆之入腹,但是,不可否认的,洛染有些喜欢他这样的横冲直撞。 “嘀——” 一道刺耳的喇叭声突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显示着其主人的心情。 洛染睁开眼睛,却发现唐景言已经在看着她了,洛染伸出双手推了推她,却发现根本推不动,不悦地皱起眉头。 唐景言动作一顿,缓缓松开她,微喘着气坐靠在驾驶座上,看向洛染,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开门下车,没有瞥向他一眼。 唐景言伸出大拇指舔了舔下唇瓣,看着车外她的背影,眼中神色明明暗暗,半天,他才舔着唇瓣笑了一下,打开车门下车。 洛染下车后,就看见一旁停着季然的车,黑色、内敛,一点也不张扬,和唐景言的车形成鲜明对比。 洛染呼出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脑海中七儿的声音,站在原地没有动,她隐隐约约能看见季然的模样,半敛着眉,冷冷地看着她,即使隔着一层玻璃,洛染也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寒气bī人。 唐景言绕过车子,站在洛染的身后,微微斜靠着车身,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双指摩挲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竟有点想抽烟。 车里的季然看着唐景言,想到今天汤钰给他看的那份资料,突然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眼中带着嘲讽地看向洛染,不知是在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 洛染明显感受到,自唐景言出现后,季然身边的气压越发低了些,眼神闪了闪,却还是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偏偏是她这副神色,越发激怒了季然,车窗慢慢地被放下,露出季然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洛染神色一顿,拿着包的手指有些泛白。 季然看着她这副神色,眼中却没了往日的心疼,他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被无限放大。 洛染脸色一白,声线有些颤,喃喃道:“阿然……” 季然猛然抬起眼,眼底全是嫌恶,之前那副场景明显刺激到了他,从他话中便可以听出来,已经怒得口不择言:“洛小姐在和别人接吻的时候,是不是也叫着我的名字?” 洛染似乎被他的话伤到,眼中瞬间布满了水汽,季然眼中神色一顿,可是下一刻,却越发冷了下来,说出的话更恶毒了一些: “他叫着你嫂子的时候,你是不是更兴奋啊?” 他显然是想到,唐景言那天的那一句“嫂子好”,他心中冷笑,装得可真好。 洛染身子一颤,似乎是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张jīng致的小脸瞬间血色尽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娇娇欲滴的唇瓣儿此时被她紧紧咬住,似是咬出血来,可怜兮兮。 唐景言听到他这话,脸色一变,两步上前去,把洛染护在自己身后,面色不好地看着季然,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凉意: “季哥说话这么难听。” 季然看着他的动作,刚刚因为洛染的脸色升起的一丝心软,此时也消了去,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唐景言,推开车门,下车走到他面前,没有多看洛染一眼: “难听?我说得不对吗?” 他反问着,视线却是移到洛染身上,她毫无预兆地就落了泪,明明做错了事,却哭得像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可偏偏就有人心疼她这副模样,唐景言脸色一寒,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可是,还不等他有动作,季然突然发狠地一拳打在他脸上。 两人似乎都不再是坐在办公室里那个身价上亿的总裁,也似乎都不再是那个年少时一起扶持过来的兄弟。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眼神狠厉,没有一丝手下留情。 无人看见的地方,洛染挑了挑眉,看向那厮打起来的两人,面上却是一手捂着嘴巴,震惊地看着他们,无措不安,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季然突然一拳把唐景言打翻在地,一手抓着他的衣襟,眼神冰冷:“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样对我?” 唐景言嘴角有丝血,他伸出手擦了一下,突然笑起来,笑得十分嘲讽,翻身将季然压在身下,一拳打在他脸上,看着季然狠厉的神色,他嗤笑着开口: “兄弟?我喜欢她十年了!你把我当兄弟,你怎么会不知道?” 季然神色一怔,看着唐景言笑得双眼通红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来,唐景言一直暗恋一个女生,只是他的心思曾经全在汤钰身上,又怎会特意去记别的女生,只是,唐景言念得久了,他也隐隐约约有了印象,那个女生好像叫……洛染。 见他神色微变,唐景言便知道他是想起来了,唐景言闭了闭眼睛,不再管他,松开他,站起来,走到洛染面前,看着她一脸泪痕,纵使心中对她再怨再恨,此时也也皆化为心疼,这是他的染染啊,他从小护大的染染啊。 伸出手,轻柔地替她擦去眼泪,看着她的视线,纵使唐景言再如何劝说自己,心底也不由得一阵刺痛。 洛染任由他的动作,却是一直看着季然,季然看过去,撞上她的视线,她眼底似有说不清的情愫,引得季然双手紧握成拳,可当他视线落在唐景言的身上时,却又不得缓缓松开,无力垂在地上。 他站起身,目光直视地走向车子,余光都不曾分给洛染。 洛染脸色一白,猛然拉住季然的衣袖,季然漠然地看向她哭红的眼眶,移开视线,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洛染脸上出现慌乱,不安地喊他: “阿然,不要……我错了……” 季然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就在洛染眼中似有微亮的时候,季然一下子甩开她的手,转身上车。 任由洛染哭着喊他,也没有回头。 只是车子开过她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她,她蹲在地上,哭的极其láng狈,季然的心尖颤得让他发慌,在心软之前,猛然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唐景言看着她哭的那副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他踱步走到她身后,蹲下来,搂住她,声音有些暗哑:“就这么喜欢他?” 洛染瘫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软着嗓子,哭着喊:“阿言,阿言,我该怎么办呀?” 唐景言忍着眼中的湿意,他突然又想起,那日,她也是这般,哭着对他说:“阿言,阿言,我好喜欢煜哥哥,我想和他订婚,你应我,好不好?”明知道他的心思,却仗着他的喜欢,为所欲为。 可是能怎么办呢?忍不得啊,忍不得她哭呀。 所以,她订婚之后,把持不住也好,心中有他也罢,那些夜里荒唐至极,她不过软着声音唤了他一声“言哥哥”,他便是想把命都给她了呀。 他擦去她的眼泪,勉qiáng勾起的唇角,难看极了:“好,你别哭,我帮你啊,你别哭呀!” 洛染猛然勾着他的脖颈,胡乱亲着他,声音的愧疚让唐景言红了眼眶:“对不起,阿言,对不起,对不起……” 她有好多“对不起”要说,可却都被他封在唇中,唐景言打横抱起她,向她家走去,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说“对不起”,因为他终其一生也不会对她说“没关系”。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身边是谁…… 一片混乱后,洛染早已没了力气去哭泣,红唇半启,阖着眼眸,靠在唐景言怀里昏昏欲睡,唐景言一手抚着她眼角的嫣红,伏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 “染染,我也会疼呀。” 洛染似是已经睡着了,没有半点反应,可是唐景言却是知道,她没有,看着她轻颤的眼睫,唐景言眼底似是轻嘲,他没有揭穿她,却是吻上她的唇,抵死缠绵。 第二天,洛染还未醒时,唐景言便离开了。 洛染埋在被子里,懒懒地伸了懒腰,明明刚刚醒来,眼底却是清明一片,她唇瓣轻扬,便是七儿出现,在她身旁叽叽喳喳,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七儿看着她这副模样,皱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起了chuáng,拿出行李箱,收拾着衣物,瞧这样子,似是要远行,还不待七儿锁起眉头,便瞧着她似娇非娇冲他嗔道: “七儿大人,你就莫要担心了,这世间万般事物,都是争着抢着才是好的,不然啊,便只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七儿半晌说不出话,又似在想她话中的真实性,却也没有忽略她此时的动作:“那你现在是要gān什么?” 说话间,洛染已经整理好了行礼,她笑得美目含情,白皙如玉的指尖竖在嘴边:“还有一点呀,这男人啊,都是惯不得的,您瞧瞧唐景言和唐景裕便知道了。” 七儿哑然,只能看着她的动作不语,眼睁睁看着她定了机票,飞到国外逍遥。 她坐在飞机上,身边没了目标人物,彻底放开了自我,刚上飞机,便与旁边的一位模样较好的青年jiāo谈起来,不过几句,那男人就似要将一颗心捧上,说上几个笑话,她便笑得花枝乱颤,直引得那人目光越发灼热。 七儿眼不见为净,消失得彻底。 他消失后,洛染眼底神色才似凉了凉,与那人说了两句,便不再开口,她不过出国放松,还没有发展一段露水姻缘的打算。 她出国玩了一段时间,国内的人却是发疯了似地找她。 七儿问她:“你便不管男主了?” 此时的洛染躺在沙滩上,一手拿着防晒霜涂抹着,肤白貌美,不知引了多少láng光,她不甚在意地回道:“他是死是活,与我何gān?” 七儿对男主生死自也不看重,他只是担心任务,她若失败,那痛苦,她便是又要承受一次,他心里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那你的任务便也不管了?” 洛染有些惊诧道:“难道戏份没有增长吗?” 七儿看了看戏份,眼中略有惊讶不解,洛染不过一瞥,就对他的心思了然,她撩起秀发:“你看看季然在gān嘛?” 七儿似乎动了动,洛染还没有看到他做了什么,便听他说道:“那天后,季然除了上班,便是每天宿酒。” 洛染毫不意外,兴致勃勃地问他:“他有没有念着我?” 七儿目光闪了闪,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副场景,终究是如实地点头:“有。” 她似有些自得,眉眼间都带了一分张扬,这副模样在她身上,实属少见,七儿心中一动,便消失不见,却也没有再出现烦她。 洛染出国不过第二天,唐景言便发现了,不过他只以为洛染去找了季然,直到一周后,在一次聚会,相熟的人告诉他,季然这些天,天天找人喝酒,颓废得没了样子。 他才发觉不对,给洛染打电话却是没人接听,心中再恼她,可最终还是担忧的心理更甚,身边的人都问过了,便是她曾经的好友,也一个不拉地打电话过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 唐景言压着心慌,最终还是去找了季然,真正瞧到他的模样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惊,季然从来都是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何时这般不修边幅过? 他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只是他的心思更多还是放在洛染身上,他皱着眉头,有些急乱地问季然:“你知不知道洛染在哪里?” 季然本坐在办公室里,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纵使颓废了一些,也不过是看起来更加沉默寡言了,唐景言突然闯进来,他依旧面无表情,即使听到他的话,也不过是眼神变化了一下,可下一刻,又扯着嘴皮冷笑道: “她不是应该在你那吗?” 唐景言皱眉,没有理会他话中嘲讽的意味,反而更加急乱,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问季然:“她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他这般慌乱,终于引起了季然的注意,他皱起眉头,冷声问他:“怎么回事?” “洛染失踪了,我已经找了她两个多星期了。” 唐景言没有隐瞒,他来找季然,就是存了让季然帮他找人的心思,更何况……唐景言心中有些苦涩,这些天没有找到洛染,他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他只是照着她想要的方向走。 季然陡然没了往日的沉稳,拿出手机拨打洛染的电话,正如唐景言所言,并没有人接听。 就在季然要起身去找洛染的时候,办公室突然又进来一个人,唐景言看着她,眼中神色变了变。 是汤钰。 汤钰一身白色素锦裙,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不解:“阿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汤钰从来没有放弃过季然,那天后,她根本不相信季然心中真的会无动于衷,所以,她又使了常用的手段,派人跟踪了季然。 也是那天季然心中装着事,才没有发现,汤钰也自然知道了季然和洛染之间闹掰的事情。 趁虚而入。 虽然不堪,可是为了得到季然,汤钰早已没了颜面,她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人,所有情绪都敛于心底,她只觉得她之所以会输给洛染,不过是因为她会装而已。 唐景言看了看汤钰,又看了看季然,眼底的情绪翻涌,不知是怒是喜,多的还是怒吧,毕竟他护在心尖的人儿,却被人这般不看重,怎么不怒? 季然看向汤钰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温情,可是拿着手机的手,却是放了下来。 把他这一动作看在眼里的唐景言,敛着眼帘,不知怀着怎样的情绪地问道:“你们是复合了?” 汤钰没有说话,只是期盼地看着季然,她希望他能亲自说出口,这样,就似乎她赢了洛染一样。 季然紧握着手心,想到那日他醉酒后的情景,眼底似闪过一丝痛苦,最终才低低发出一声:“嗯。” 唐景言嗤笑了一声:“季总的感情可真是廉价。” 他并没有对汤钰作出评价,她是好是坏,与他半分也无gān系。 至于洛染,他总是偏心的,又怎么可能去说她一句不好。 所以,他对洛染所有的怜惜,最终都赖在了季然身上。 季然眼底神色闪了闪,最终归为平静,他漠然地看向唐景言,不咸不淡地开口:“这样不好吗?你正好可以和她在一起,也不需再顾及着我,偷偷摸摸。”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他心底其实还是在意的,相当于兄弟和她二人的双重背叛,又怎么会因为他一句“爱了十年”而彻底忘记呢? 唐景言扯着嘴角,冷冷地看了季然一眼,再无往日情意:“那可真谢谢季总成全了。” 他往日在他面前的随意,此时皆已收起,眼底的冷意,便是那天在洛染家楼下也并没有出现过,他转身离开,只是在出了办公室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侧过脸来,直直看向他: “她喜欢你,求着我帮她的时候,季哥,你知不知道,即使我心里痛得要死,我也想让她开心。” 季然瞳孔一缩,只为那一句“她喜欢你”,后面的话,他听不进去一句,他神色微有变化,一直注意他的汤钰顿时一惊,连忙在他出声前,喊了一句: “阿然!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我怀孕了!”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惊雷,至少季然再也无力拿着手机,似乎有些没听清她的话,或者说,拒绝听清她的话。 唐景言即将踏出办公室的脚也收了回来,没有给汤钰一个眼神,两步上前,突然一拳打向季然,季然踉跄了几步,扶着墙壁站稳,看着唐景言双眼发红,明显是气急了的模样,他顿了顿,没有还手。 汤钰一惊,瞬间红了眼眶,上去想要扶季然,却被季然甩开,季然看着唐景言,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说自己酒后乱性?说自己认错人了?说其实自己是无辜的,是汤钰自己闯进来的?这些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他们太熟悉彼此了,若不是自己给了汤钰可乘之机,又怎会让她近身?是他知道洛染和唐景言的事后,趁着酒意放纵自己了,纵使他事后,千悔万悔,可也抹不去这事实。 唐景言收回手,似乎觉得他们这般可笑极了,他也的确笑出了声,目光嘲讽:“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也不需要你找她。” 纵使她有错在先,可是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何尝不是借由她去忘掉某人,更何况,是你先不要她的,大家都有错,只是他更心疼她罢了。 唐景言走出办公室,这一次,不再有一丝停留。 他走后,季然再也忍不住跌坐沙发上,头垂在双手里,汤钰咬着唇瓣儿去碰他,忍着那一丝伤心,担忧地唤他:“阿然,你没事吧?” 似乎是她的声音叫醒了他,他抬起头,还未等汤钰眼中出现喜色,就见他转过头来,眼底she出一道慑人的寒光,让她脸色一白。 季然的声音极冷,一字一顿,毫无怜惜地:“你最好不要骗我。” 汤钰拿着包的手一颤,望着他的神色,心底不由得就升起一丝害怕,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般执着,是好是坏? 只是,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这般选择,那是季然啊,他是她的! 汤钰垂着的眸子渐渐染上黑色,便是那丝害怕也抵挡不了。 第44章 “你玩脱了。” 洛染坐上回国的飞机的时候, 想着七儿面无表情说的这句话,内心毫无波澜,若是她不离开,又怎么给汤钰机会呢? 下了飞机, 她才将手机开机, 看着通讯录里的号码,眼神微闪,最后还是拨打了季然的号码,只不过响了一声后, 她便立刻挂断。 勾了勾嘴角, 她才给唐景言回了电话。 “回来了?” 没有说其他的,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 似乎对她想做的一切了然于心, 洛染笑了笑,满是疑惑地问他:“阿言, 怎么了?” 唐景言那边停顿了半刻,才低着声音,似乎有些迟疑:“汤钰怀孕了。” 这句话刚说过, 唐景言便秉着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 好半天,她才说话:“是煜哥哥的?” 唐景言似乎能看见她qiáng颜欢笑的样子,他狠狠皱起眉头, 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你明知道是谁的。” 洛染良久没有说话,好久后,唐景言都以为她挂断电话了,她才低声说道:“阿言也变坏了呢,怎么和我开这种玩笑啊。” 听着她似是即将要哭的声音,唐景言不忍再说,问她:“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她似乎是吸了吸鼻子,电话里发出了些嘟囔的声音:“不用,我要去找他,他没有亲口说,我不相信。” 唐景言此时正在开会,听了她这话,不由得站起身,会议室里的人一惊,他压下心中的情绪,只是眼中神色依旧有些冷,他说: “他和汤钰已经订婚了。” “你开什么玩笑呢?之前他还说要和我求婚。” 洛染的声音似乎都要哭出来,里面带着一些哀求,求唐景言别说了。 唐景言心中有些心疼,却还是狠着心说道:“汤钰怀孕了,所以直接跳过订婚礼,他们的婚礼在一个月后。” 那边的洛染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唐景言忍着想要砸手机的冲动,重新坐回位置上,面无表情地开会,惹得唐景裕多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知道刚刚那通电话是谁的。 不过,唐景裕眼神闪了闪,汤钰和季然……她的孩子……唐景裕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洛染虽然是那样和唐景言说着,但是挂了电话,却没有直接去季氏,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慢悠悠地叫了车,回家把行礼放好了之后,甚至还吃了个饭。 才看向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撇了撇嘴,她似有些委屈地看向七儿:“戏份多少了?” “戏份到达90%。” 她不满地娇娇道:“他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哪里像是有90的戏份了?” 七儿淡淡地看着她,他只说得戏份,又不是男主好感度,没有理会洛染的无理取闹。 洛染也只是假装抱怨了一声,根本没有指望他回答,她也大概能猜到季然的心思,翘了翘嘴角,将手机放在手里把玩着。 洛染给季然打电话的时候,季然正在开会,每周的例会,洛染在季氏上班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给季然打电话。 开会的时候,季然的手机一直是静音模式,直到开完会后,他回了办公室,刚拿出手机,汤钰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头,眼底似有些不耐,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什么事?” 汤钰也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冷淡,可是她最近已经有些习惯了,她也安慰自己,阿然只是太忙了而已,她此时在季然的一处房子中,并不是南郊别墅,她一手抚了抚小腹,脸上带着笑容: “阿然,今日和医生约好,去做检查,你、陪着我去吧。” 季然手上动作不断地批改着文件,随口应付着:“我待会还有个会议,你自己去吧。” 汤钰脸上的笑容消了去,知道他还在为自己算计他的事生气,她抿了抿唇,想到肚子中的孩子,又坚定下来,重新扬起笑脸: “好,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季然皱了皱眉头:“晚上再说。” 汤钰勉qiáng勾起唇角:“那、好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便已经被挂断了,她脸色有些不好看,怀孕期间,心思本就敏感,她忍不住地红了眼眶,一手擦掉眼泪,自己一人去了医院。 季然挂了电话之后,才看见有个未接电话,点开,看到备注时,顿时,呼吸浅了浅,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皱着眉头,急忙地想要打回去,只是刚点了拨打键,还未拨通,便被他挂断了。 他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不知道打过去应该说些什么,他一手捂住眼睛,诺大的办公室,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将手机放到一旁,忍着不去看它,再去看文件,却完全没了心思。 他不由得有些唾弃自己,不过一个电话而已。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过手机,看到来电人,他眼神深了深,心中说不上来地有些紧张,半晌,铃声就要响到最后,他才接通电话。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汤钰的事情。 电话接通后,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极为镇定地说了一句:“喂?”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季然的心不由得沉了沉,他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不然她不会不说话。 他拿着电话,只听得到她微弱的呼吸声,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去挂断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听不到他说话,好久才说了一句: “阿然……” 只这一句,她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似乎声音都被她捂住口中,只发出闷闷的呜咽声,十分娇气,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得教人心疼。 季然眸子沉了沉,明明那天他气得要炸了,可现在听着她一直哭,也只能想着让她别哭,他哑着声音哄她:“你别哭。” 她却哭得越来越凶,只有断断续续地:“你要……结婚了,你怎么……可以结婚了呢……” 季然觉得眼眶有些涩,不管他们谁对谁错,他却只能说:“对不起。” “阿然,你混蛋!” 季然心中并不好受,他又怎么会想惹她哭呢,他也想把她放在手心,护着哄着,可正如她所说,他总是让她哭呀。 他低下头去看文件,却觉得字迹变得有些模糊,电话里传来她软软的哭腔: “阿然,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就要结婚了呢……我错了呀,我明明就有说过我错了呀……” 季然似乎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却只能让心中的酸涩蔓延。 “你说话呀……阿然,你理理我呀……” “我在。”似乎是情绪都堵在嗓子中,上不来下不去,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娇气得不行,自己哭了,也不能让人好受,磨得季然心软得一塌糊涂,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慰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那边的人儿哭了好久,声音都有些哑了,带着些软糯的沙哑声,不断地喊着:“阿然,阿然……” 似乎是想要一次性喊个够,以后都不会再喊了。 季然握住电话的手不由的一紧,却又无能为力,她一直都在提醒他,他即将要结婚的事实。 电话突然被挂断,季然却依旧把电话放在耳边,半晌,他放下手机,拿起笔,笔头僵硬的落在文件上,一抹黑点之后再也未动分毫。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季然抬眼望去,是秘书,她敲了门,却没有人理,才擅作主张地推开了门,她看着季然有些失神的样子,忙低下眼,不敢再看,提醒道: “季总,下班了。” 他似乎是才回过神,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等人走完,他又坐了一会儿,才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视线却落在了那张已空dàng了很久的办公桌上,季然的脚步顿了顿,桌上的东西依旧还是之前的模样,有她触摸过的笔筒,还有她最爱吃的桂花糕,只是,这个位置已经好久没有人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人,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失望,他接听了电话,一边走出公司,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只是,他看到公司门口站的那个人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也在看他,眼睛还是红红的,不用猜,也知道她哭了好久。 电话被接通后,便传来汤钰的声音:“阿然,你回来吃饭吗?” 季然拿着电话的手,早在看见那人的时候就已经垂了下来,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洛染也看见了他一直拿着的电话,似乎猜到了给他打电话的是谁,瞬间便落了两行清泪,她在他面前总是哭,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心烦,季然敛着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上前两步,轻柔擦去她的眼泪,似乎也明白,以后见面不会再这般了,极其温柔: “阿染,你别哭。” 洛染直接扑到他怀里,季然一顿,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搭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抱紧,似乎要嵌入怀里一样。 车里,洛染和季然坐在后边,应该说洛染坐在季然的怀里,她双手勾着季然的脖子,将他紧紧的抱住,似是被丢掉的猫,害怕再次被丢掉。 泪眼汪汪的,可怜极了。 季然让人将车开到南郊别墅,抱着那个缩在他怀里的人下车,大步跨上楼,将她轻柔地放在chuáng上,想去拿个热毛巾帮她敷眼睛,可是她抱着他的手却紧紧的,没有松开。 季然一顿,低下眼去看她,眼中神色莫名难测,哑着声音问她:“你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吗?” 洛染红着眼眶,带着十分的倔qiáng:“我知道。” 季然的眼睛瞬间发红,一手搭在她的发丝揉了揉,勉qiáng勾着笑,说道:“你别这样,阿言那小子喜欢你,会对你好的……不会像我一样,总让你哭。” 她就似水做的,眼泪说掉就掉,她哭得伤心极了,从她眼中就可以看出来,那灰蒙蒙的一片,她哭着喊:“不是你亲手给的幸福,你怎么知道不会掺假?” 她总是知道怎样会让他心软,一句话便让他心中一阵阵疼。 季然一手捂住眼睛,说出的话,沙哑一片:“阿染,你别这样。”你该是被捧在手心的啊,别再作践自己了。 她似要将嗓子哭坏,早已经沙哑的嗓子,此时哭着喊着:“阿然,没有试过,我不甘心啊!” “你就这么不要我了,我不甘心呀!你为何和煜哥哥一样,总会了那个人,不要我呀!” 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所以压下他的脖子,去胡乱亲他,一边亲,她一边低低地哭:“我不甘心呀,阿然,我想你,发了疯地想你,可你不找我呀。” “你可以原谅她,为何不能原谅我呀?” 要季然怎么说,他不是原谅汤钰,他只是更在意她,所以才会更接受不了她和阿言……更何况,他早就不怪她了啊。 是他错了,是他放纵自己,若不是那晚,他们又怎会走到这种地步?他又怎么会连哄她,都说不出口? 他的领带被解开,她一点点解开他的衣扣,只是她的指尖却在发颤,似乎颤在季然的心尖上。 对于她,季然本就没有自持力,若不然,当初,又怎会她只勾了勾手指,他便上钩了呢,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吻去她眼角溢出的泪珠。 她哭着咬他,是真的咬,寻着上次咬出血的地方,重新咬下去,直到口中有血腥味,也不放开,似乎存心想让他身上留下这道疤,让他永远记着她。 只是这次,季然没有阻拦她,一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任由她胡作非为。 这场欢爱,似乎用尽了两人的力气。 他甚至只来得及吻上她,便沉沉睡去,连洛染第二天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醒来后,季然看着chuáng上的一片láng藉,不由得懊悔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怎的就依了她呢? 可是这最后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舍得放弃?不然……他也不会带她回来了…… 季然躺在chuáng上,一手臂弯曲,挡在眼睛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涩极了:“季然,你真卑鄙。” 这次离开后,便是到季然结婚前,洛染都没有在他面前露过面。 那日洛染从南郊别墅出来,就看见唐景言的车停在不远处,他放下车窗,遥遥地看她,他眉眼间那丝痞气,似乎也消失不见,他一手拿着烟,车的那一边已经散落不知多少烟头,谁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了多久。 洛染一步步慢慢走到车窗边,眼角泪痕似乎都还未gān,却是对他笑,笑得十分好看,眉眼弯弯,那双水眸子里似乎都是他:“你来接我呀?” 瞧,就连说出话,都是软的。 唐景言将烟头扔掉,打开车窗,等着烟味散掉,看着她良久,突然敛着眉,低低地笑:“可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车内烟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才下车,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让她上车,又绕回去,坐上驾驶座,没有让她看见车的旁边散落的众多烟头。 此时她才垂着眉眼,回答他:“还没有。” 唐景言一顿,眼中划过一丝浅浅的伤,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反正你怎么闹,身后还有我呢。” 洛染眼中神色微动,她抬起头,神色认真问他:“我这么糟糕,你为何还要喜欢我呀?” 他为何一直喜欢她啊?不管她是谁,他怎么都这样喜欢她啊?喜欢到,让洛染都心颤。 他轻轻擦去她眼角无意识溢出的泪,笑着回答她:“因为,阿言一直喜欢阿染啊,这辈子都喜欢啊。” 唐景言突然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嫌弃她笨,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他就是喜欢她,这辈子都不会变,早已深入骨髓,一想到不喜欢她了,就疼啊。 所以,喜欢她,他早就认了。 ** 季然的婚礼很快就到了,当天,洛染和唐景言一起去参加。 洛染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身边的唐景言似乎是要配合她一样,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两人站在一起,似是天造地和的一对,任谁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一遭。 季然自然也看到她了,或者说,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到她身边的唐景言,忍不住地握紧双手,便是自己说的,让她和唐景言在一起,此时真的看见了,也不由得心中一阵刺痛。 汤钰穿着一身新娘装,正一步步走近他,只是他面色深沉,没有一丝身为新郎官的喜悦,众宾客再不解,也不敢问出来。 洛染离他们极近,一双美眸下意识地看向汤钰,看着他人将她的手放进季然的手中,神父开始宣告誓言: “季然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人吗?爱她,忠诚她……你愿意吗?” 洛染看着季然,与他的视线相撞,紧紧地咬着唇瓣儿,似乎是想勾起嘴角,微笑着祝福他,可是却只能红了眼眶。 汤钰自然也察觉季然的视线根本不在她身上,她微微转过头,就看见洛染,脸色霎时间变化,她急忙看向季然,轻咳一声,提醒他,又将手放在小腹上。 注意到她的动作,季然收回视线,可是眼底却是一寒,他看向神父,想要说出那句“我愿意”,可是在她的注视下,那句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时间一久,宾客脸上的神色早已有了变化,就连神父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汤钰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她拉了拉季然的衣袖,季然却抽了出来,他敛下眼眸,不再看向任何人,他一字一字,很慢地说: “我……愿意。” 这一句话,似乎用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他怕自己再看她,就会后悔,会心软,会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这里。 汤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她余光瞥向洛染,皆是胜利者的炫耀,惹得在场几人目光微寒,神父问向她,她很快便回答了:“我愿意。” 神父见新娘这边没有出岔子,心底也微放松,开始继续:“请新郎新娘jiāo换信物。” 有人送上来戒指,这是汤钰自己去挑的,十分漂亮,优雅、且奢华,季然取出其中的一枚,他将它拿在手里半天,突然想起在南郊别墅里也有这样的一对戒指,那是,他准备向她求婚时用的,可是,到最后,却没有送出去。 他缓慢地将戒指戴在汤钰的无名指上,这个代表特殊意义的手指,他不由得手指微颤,几番也没有带上去,他终是没有忍住,余光去看她。 洛染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忍不住落了泪,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季然神色微顿,心神都有一瞬即恍惚,偏生这个时候,汤钰早已怕他后悔,那个戒指就在眼前,她指尖微移,季然还未反应过来,那枚戒指便已经牢牢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洛染一手猛然捂住了嘴巴,害怕自己哭出声音,季然低头去看,眼中神色变化几番,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时无谓的挣扎,毫无意义。 任由汤钰将另一枚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听到神父的话:“接下来,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季然才微变了神色,汤钰抿着唇角的笑,有些期待地微抬起头,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季然看着隔着面纱的她,眼中神色变化不停,却是久久不动。 洛染半靠在唐景言身上,眼中微凉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默默计着时间,在季然抬头看过来之前的那一瞬间,一手捂着嘴,哭着离开了现场。 “阿染!” 季然瞬间变了神色,根本来不及去管太多,直追着她出去。 礼堂一片喧哗,汤钰最终也没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应该亲吻她的新郎,追着另一个女人离开,任由她如何哭着喊,都不曾有一丝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文的节操问题,真的不好解释啊,而且真的不是n.p文啊,她和男配有关系的时候,和男主都不是男女朋友啊,顶多算cb吧?后面那一次,男主那个态度差不多就是分手了啊,没有义务守身啊,还有男主渣不渣的问题,不是说他不能睡女配,就是他一边睡女配,还一边说爱女主(真心)的行为挺那个的 还有,女主就是为了抢戏份,没有节操三观的啊(前面说过的) 第45章 唐景言眉头一皱,刚准备迈开步子追上去, 突然眸光一厉,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汤钰脸色惨白地抱着肚子,似乎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当然, 他从小就是个混小子,便是汤钰现在流产了, 他怕是也不会生出一分同情,只是……唐景言向外走的步子顿了顿, 看着他的那位大哥急忙上前, 脸上表情却说不出的复杂, 有着急, 还有一分悔恨, 即使扶住了汤钰, 却不再见他眼中有以往的怜惜。 唐景言眸子微眯,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不再管慌乱的礼堂, 迈开长腿向外追去。 季然追着洛染出来, 可是却没有追上她,她似乎是伤心极了, 头也不回地拼命向前跑着。 季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镇定,脸色都有些发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 只恨不得直接抓住她,让她不要乱跑,她这副完全不管外界的样子,再这么横冲直撞,太危险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前面跑着的人都没有停下来,明明娇娇小小的人,此时拎着裙摆跑起来,却让他追不上,季然狠狠皱起眉头,根本来不及和被他撞到的人道歉,一步步向洛染追近。 洛染一边跑着,一边擦着眼泪,可是眼底神色却是微凉,她听着身后季然焦急的声音,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在心里问着七儿: “你可算好了。” 七儿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计算准确。” 洛染却没有理他微怒的声音,反而说道:“你不必生气,毕竟你若是计算失误,任务失败了,受惩罚的只有我,我担心,也是理所当然,不是?” 七儿被她的态度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半虚的身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消失不见。 她若是想和男主在一起,方法多的是,用这种伤身的法子,不过是因为…… 洛染也没有再去管他,她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马路,此时是红灯,可是她的速度却是不减,任由季然惊恐的声音在耳后,她想着任务失败的疼痛,猛然一闭眼,冲着车流涌动的马路跑去! “砰——” “阿染!” “啊——有人被车撞了!” 季然惊恐的声音和路人惊慌的声音混在一起,可是洛染却是有些听不清,撞到她的车早已停了下来,车主一脸惊慌地下车,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狠狠一撞,似乎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度,再狠狠坠地,身子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一白,神志有些不清。 季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他就差两步之遥就可以抓住她了啊!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极缓慢,他清楚地看见洛染倒在地上,不过一瞬间,她的身下就蔓延一片鲜红的血迹。 她应是疼极了,脸色煞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倒在血泊里,可是……她侧过脸,已经失神的眼中却是微微一亮,动弹不得,却是一直流着泪,唇瓣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在叫他,季然的眼眶瞬间发红,踉跄地走到她身边。 “噗通——”一声,他半跪在她身边,双手颤抖着不敢去碰她,嗓子里似乎被堵住了一样,他张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然想去碰她,却害怕她疼,还没有察觉,脸上便是一片冰凉,他眼中只有她,带着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喊她: “阿染……阿染……” 洛染望着他,艰难地想要抬起手去碰他,可是她动一下,都觉得身上疼,她痛苦地蹙起眉尖,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眼角的那滴泪珠还未来得及溢出,那双眸子就已经无力地闭上。 季然似乎瞬间就呆愣了,下一刻,他突然冲着四周嘶吼出声:“救护车!叫救护车!” 他双眼通红,竭力嘶喊,一副模样,似乎心里痛到了极点,他半跪在洛染旁边,甚至去碰她一下都不敢,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只能任由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唐景言刚追出来没有多久,就听见季然的声音,那里的慌乱让他脸色一白,如果不是阿染出事了,季然不会这么失态…… 他脸色惨白地跑到马路边,瞬间心中一阵闷疼,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怎么会是他的阿染呢? 唐景言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他往日的沉稳和那丝痞气在这一刻不复存在,他只觉得他的双腿发软,他想靠近他的阿染,却没有力气向前一步。 他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安静的洛染,眼眶不断地发红,心中第一次后悔,他为什么要任由她胡闹? 那是他的阿染啊,他捧在手心的阿染,此时却像一个破碎的水晶娃娃一样倒在血泊里,他只恨不得,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他! 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医生和护士将洛染搬上救护车。 唐景言似乎才回了神,他看着季然似乎要去碰洛染,他的眼睛瞬间通红一片,他两步上前,突然一拳打向季然,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痛恨过季然,他眼中有着□□luǒ的恨意,他看着季然,声音冷如寒冰: “你给我滚!别碰到她!” 季然被就似失神般,突然被他打了一拳,瞬间不稳地倒地,他清楚地看见唐景言眼中的恨意,可是他的心思却全在洛染身上,他踉跄地爬起来,不愿与他纠缠,他想上去救护车,却被唐景言一把推开。 唐景言脸上是一片冷意,他手一撑,上了救护车,在季然的注视下,直接关上救护车的门。 季然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扇门被关上,洛染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扇门,似乎将他和洛染的联系从此都关上,他心中早已疼得麻木,此时也不得一疼,升起一抹他理不清的慌乱。 他从地上爬上来,拦了路边的一辆车,他对着司机吼道:“去医院!快走!” 他较好的面孔此时一片狰狞,司机有些被他吓到,可是他刚刚将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为何会这般,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开车往医院去。 不知是不是巧合,汤钰也在这家医院。 季然到的时候,季父季母也刚到医院,正好遇见他,原以为他是得了消息来看汤钰的,正准备训斥他一番,可是待他一走近,就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身上沾了一些血迹,再加上他的脸色,看起来骇人极了。 季母的脸色微白,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上前想要问他,却见他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追着刚刚被送进来的病人跑去,眼中一片通红。 洛染被送进了急诊室,唐景言垂着头,在外面等着,徒然听见有人跑进来的声音,他没有抬头,便知道来的是谁,只是他此刻脑海里只能想到洛染那惨无血色的小脸。 季然的步子渐渐停下来,他看着抢救室红着的灯牌,无力地靠着墙壁蹲下,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中。 唐景裕得了消息也匆忙赶过来,他看着门前的两人,双臂撑在双腿上,微微喘着粗气,他到现在脑海里都还有些懵,季然和阿言不是去追她了吗?怎么就会进医院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三个男人猛然都站起来,凑到医生面前,急切地问他: “阿染怎么样了?” 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唐景言等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越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不好的结果,越是忍不住地去想,唐景言眼睛通红,似是有些湿意,急躁地吼出来: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医生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他说道:“病人的孩子没有保住。”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三人瞬间愣了愣。 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季然和唐景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季然瞬间有些痛苦地一手捂住眼,坚持不住地弯下腰来,唐景言发疯了般地去打他,他双眼气得发红,眼泪似乎都要飙出来,出拳狠厉,没有一丝留情: “季然!你他妈的混蛋!” 那日的事,他都知道,他原以为季然都要结婚了,怎么也不会让洛染处于不利的地步,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卑鄙到这个地步! 唐景裕也从两人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他一向温润的眸子也冷了下来,冰冷地看向季然,心中再气,也不得拦住唐景言,劝解道: “阿言,这里是医院!” 唐景裕和医生好不容易控制住唐景言,拉着他远离季然,却见唐景言突然跪了下来,一拳砸在地上,压着情绪低吼了一声,又悔又恨,一拳又一拳,直到鲜血淋漓。 唐景裕看不下去,用力抱住他,不再让他发疯。 这时,唐景裕才扭头去看医生,他此时也有些láng狈:“阿染怎么样?” 医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跳,惊颤地看了看唐景言,才说道:“病人子宫受损,以后……以后……怕是很难再怀孕了。” 唐景裕一愣,他只感觉自己控制住的唐景言也安分了下来,身子不住地颤抖,唐景裕连忙低头去看,却看到他一手捂着脸痛哭,没有哭出声音,可是指腹中的泪水却是如何也遮挡不住。 医生的话却还没有结束:“病人头部受到撞击,此时已经陷入昏迷,如果三天内醒不过来,便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急症室前的走廊似乎陷入一片死寂,医生看着众人的反应,摇了摇头,离开。 洛染被送进病房,留院观察,如果三天内苏醒过来,那么便不会有太大的事,若是没有…… 唐景言这几天哪儿也没有去,就在病房里守着洛染,公司的事全部推到唐景裕身上,似乎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躺在病chuáng上的洛染重要。 季然也是一样,每天每夜守着洛染,心中的悔恨都要将他折磨死了,唐景言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管他。 不过三天,他们就憔悴了不少,两人脸上都有些颓废,眼里是藏不住的害怕和担忧。 期间洛染的父母也来过,只是洛母受不了这般打击,直接晕了过去,洛父此时正在另一边病房照顾她,季母也来了一趟,告诉了季然,汤钰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事,可是这个消息在季然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季母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她已经了解这些事,她也不知该如何说,安抚地拍了拍季然的肩膀,眼中有些疼惜,却也只能让他在这儿守着。 就在这时,唐景裕突然说,在汤钰去找季然的前一天,曾去找过他,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中的意思明确。 这番话,瞬间让季然眼中的眼神寒冷一片,他这两天心中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急需一个出气口,唐景裕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救命稻草一样。 如果,汤钰没有怀孕……他和洛染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洛染又怎么会躺在病房里? 其实季然心底明白,这件事汤钰虽有错,可他错得更多,只是,他太需要一个转移他这些情绪的人,他根本做不到理智看待这件事,他将汤钰恨到了心里,几个电话打过去,便让开始打压汤家的生意,没有一点手下留情,却是不愿再见汤钰一面。 今天便是医生说的第三天。 唐景言坐在洛染的旁边,一手握着洛染的手,他害怕地看着洛染,就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从早上到晚上,唐景言再已经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弯下腰,贴得洛染极近极近,他眼底早已湿润一片,他哀求着说: “阿染,你醒来吧,我求你了,你醒来啊!” “你不醒来,以后我再抽烟,谁管我啊?” “阿染,你别睡了,你都睡了好久了……” “阿染,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你喜欢了大哥,喜欢了季然,可你还没有喜欢过我呢……” “染染,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开心,你让我叫你一辈子嫂嫂都可以,我求你了,你醒来吧!” 他越说心里越疼,他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她苍白的唇,眼泪无意识地滴在她唇瓣上,似是为她gān涸的唇瓣染上一层湿润,可她却还是没有一丝醒来的痕迹。 唐景言张了张嘴,嗓子里堵着的涩意,让他眼眶一阵发酸,他终是忍不住地哭着说: “阿染,你不醒来,让我怎么办啊!” “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等不到她醒来了,他艰难得勾起唇角,笑得眼泪一直掉:“你不醒来,我就照顾你一辈子,阿染,你舍得吗?” 他似乎被自己的话说笑了,他说:“你怎么会不舍得呢?你向来是对我最狠的啊!”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可是还是一直说:“阿染,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洛染依旧没有醒来,唐景言似乎彻底死了心,他不再奢求她醒过来,医生说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他也让季然来过,可是不管季然说什么,她依旧是没有一丝反应。 唐景言低头去看她,似乎要把她印在心里,忍着泪意去亲了亲她,却是再也舍不得起来,他此时哭得没有一丝形象,身后站了一片人,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扰他。 他贴着她的唇,哭着小声呢喃:“阿染,阿染,我爱你呀。” 洛母一直盯着洛染,qiáng忍着没有晕过去,她好像看见洛染的眼睫颤了颤,她有些不敢置信眨了眨眼,害怕自己看错了,终于在看到洛染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头,才反应过来,冲着外面喊: “医生!医生!我女儿动了!她动了!” 医生很快就走了进来,唐景言似乎听错了般,半天不敢抬起头来,还是医生请他离开,要替洛染做个检查,他才缓慢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洛染蹙着的眉尖,他突然哭了出来,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这些空落落的心里,终于有了着落。 医生检查地很快,笑着转头对他们说:“病人已经苏醒,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了,只是还要留院观察。” 唐景言没有去看医生,只紧紧盯着洛染,只见洛染轻轻地颤了颤眼睫,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眸子清澈,带着些许迷茫和疼痛,她侧过头,目光绕过旁人,直直落在唐景言身上。 唐景言呼吸不由得一滞,只呆呆地看着她,她这副模样就像是他第一次遇见她,她坐在琴房中,弹着钢琴,外面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她侧头看向他,眼底的迷茫直直撞进他心里,从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这一生,都栽在一个叫洛染的人身上。 洛染歪了歪头,似乎感觉到身上有些疼,娇气地皱起眉头,还不等唐景言紧张上前,就见她突然笑了,笑得软软糯糯的,脆生生地喊他: “言哥哥?” 唐景言双手一紧,眼底不由得有些发热,刚刚止住的泪,现在又有发酵的现象,自从她认识大哥之后,便再也没有对他笑过。 他上前一步,似乎是怕打碎这一幕,他声音极轻地应她:“嗯,是我。” 只见她娇娇地蹙起眉尖,小嘴一瘪,带着哭腔软软地抱怨道:“我好疼呀,这是怎么了?” 唐景言一脸心疼地上前,她似乎要起身扑进他怀里,唐景言一急,快步上前,按着她,不让她动,然后紧紧抱住她,轻柔地安慰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洛染娇气地环着他脖子,小声哭着,使着小性子,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可是唐景言心中再怎么欢喜,也知道她这种情况有些不对,他一手环着她,一边转过来去看那些医生。 他余光扫到季然的脸色,视线不由得一顿,只见季然此时脸色一片惨白,他刚刚看见洛染看到他的眼神,那里全是陌生,似乎是从不认识他一样,只一眼,便让他痛不欲生。 医生听了他人的话,又上前去给洛染做检查,洛染却是有些害怕和不愿,她紧紧地抱着唐景言,似乎是只相信他,让他心中一软,他哄道: “阿染乖,让医生检查。” 洛染噙着泪的眼,看向他,瞧见他一脸憔悴的模样,伸出摸了摸他,才乖乖地点头。 医生检查地很快,他皱起眉头,对着病房里的人说:“病人当初头部受到撞击,头部中留有淤血,这情况应该是失忆了。” 听着医生的话,有人皱起眉头,有人松了一口气,季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上前一步问:“她失忆了,怎么还记得他?” 季然虽然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唐景言。 唐景言没有去管他,也将目光落在医生身上,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几个医生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应是病人潜意识里不愿记起某些事,所以选择性失忆。” 季然脸色一白,眼中皆是痛苦,他去看洛染,不敢相信,她竟连两人的回忆都不要了吗? 洛染被他的眼神一吓,缩在唐景言怀里,有些害怕和不解地问唐景言:“言哥哥,他是谁呀?” 她眼底全是茫然,季然却因她这副模样深受打击,唐景言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说,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那些事,却不愿骗她。 唐景言望着她良久,移开视线,避重择轻地问她:“你还记得他吗?” 洛染看向季然,瞧着他眼底那一丝期待,紧紧皱着眉头思索,可是半天后,她泄气地瘫在唐景言怀里,摇头道:“我想不起来。” 唐景言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微亮,他下巴抵着她的发丝,轻柔地说:“没关系,不重要,他不重要。” 原谅他吧,就是自私一回,他也想留住她。 他卑鄙地,不愿她想起曾经,就像现在这样,眼中全是他。 唐景言余光看见唐景裕,眼神微顿,他对洛染说:“那你还记得大哥吗?” 他眼中有些害怕,洛染却没有感觉到,她疑惑地问:“大哥?是言哥哥的大哥?你还没有带我认识呢。”说到最后,她斜瞥了唐景言一眼,娇娇的,带着一丝抱怨。 唐景裕脸色微变,抬眼去看洛染,就算早知道他们已经毫无可能,可是,当她真正忘记他时,他才知道,原来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真是好难受。 唐景言却是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开心得忍不住翘起唇角,他紧紧抱着洛染,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真好,她还是他的。 他忍着眼中莫名的情绪,他看着她,撞进她清澈见底的眼神,他声音很轻地问: “阿染,你还记得我吗?” 洛染看他,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有些不满地说: “言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当然记得你啊,唐景言!bī着我喊你言哥哥的唐景言!” 突然,洛染的神色顿了顿,她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茫然不解地问他: “言哥哥,你怎么哭了?” 他哭了吗?唐景言看着她手上的湿润,扯开唇角:“没事,只是我很开心。” 洛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问他什么,双手环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对他说: “言哥哥,我很喜欢你,你别带我认识你大哥好不好?” 唐景言觉得这句话好耳熟,似乎曾经她也这样对他说过,他问她:“为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害怕,认识的人多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唐景言眼眶突然一热,他从不知道,原来当初她也喜欢过自己,只是自己还未察觉,就将她推开。 他搂紧她,他一字一句地说:“好,不认识他。” 洛染靠在唐景言的怀里,无人看见,她嘴角溢出一丝笑,轻轻浅浅,是属于她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结束了啊,这个世界写了七万多字了,头秃,女主车祸那一刻,任务便成功了,至于她和唐景言的结局,我在下一个世界结束,看看能不能写个的番外(不一定) 第46章 我心向水,君心向山(和尚) “快!别让她跑了!” “追上去!草,这个b 子, 抓到她, 老子非要弄死她!” 六月的天, 即使夜里也有些燥热,此时还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 整个天气说不出的闷热,让人从心里感觉闷燥。 城南外,通往青灵寺的小径,旁边的树林里, 一个素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跑着,绣鞋上早已染了很多的泥土,可她却丝毫不在意,眼看着外面的大道, 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追着她的两个大汉,看着她就要跑到大道上,脸色一变, 只想赶紧把她抓回去jiāo差, 这条路上不乏一些去青灵寺上香的达官贵人,若是让她这样跑出去,怕是没法将她带回去。 “快!快追!” 素衣女子也听见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话, 她微侧过脸,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冷光,在那两个大汉追上来之前,她直接跑到了那条往日抬着小轿, 走着马车的道上,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了出去。 “啊!” 她痛呼出声,声音细细微微,却在尾音带着一丝媚意的颤音,轻轻绕绕的,惹人怜惜。 她一身素衣遮体,白皙的手腕上只带着一个朴素的银镯子,头上的簪子也只剩下一个斜在发丝上,发丝凌乱的散落下来,她摔在一辆马车旁,葱白如玉的手指此时染上一些泥晦。 马车停了下来。 她一手撑起自己,仰起脸面,一缕发丝散在嘴边,长而翘的眼睫上噙着泪珠,那jīng致得似没有一丝缺陷的脸上也有一丝划痕,她看着马车,眼睛一亮,就似遇到救世主一般,两行清泪顿时落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求大人救救我!” 她声音又轻又细,只那丝颤音却勾着人心,眸光似染了水般清澈,只消红了眼眶,便让恨不得将她捧在心上疼惜。 赶车的小童看着她,有些惊乱,向着马车里的人请示,不消一会儿,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探出头的人有着一副好容貌,却是尚未及冠的年龄,便是努力敛着眉眼,也有些止不住的单纯,一看便知,是被家里护着长大的。 他一身的华衣,看着地上似一阵风便能刮跑的柔弱少女,眼底浮上惊诧和惊艳,呢喃半晌,才红着脸反应过来,说: “你是何人?” 洛染半跪起来,她素手拿着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哭哭啼啼道:“小女是江南人氏,家父是一名大夫,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平淡幸福,不料,上月家父死于非命,家母一时受不住也随着父亲而去,独留小女一人。” “小女安葬了家父家母,便想上京投靠姨母,可是,小女刚刚出了城便遇到歹人,他欲将小女带入京卖与人贩,小女寻了机会逃出来,他们却穷追不舍,公子,求你救救小女!” 那公子涉世未深,听着她可怜的身世,顿时心生怜惜,他斜眼看去,确实看见那树林里有人影晃动,顿时生出一股英雄救美的豪气,他拧着眉,郑重地对她说道: “姑娘莫怕,这京城脚下居然还有这般恶事发生,姑娘,你请起来,本公子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洛染的眼泪依旧止不住,手帕却是掩住嘴角的幅度,她盈盈起身,却如弱柳扶风般又倒在地上,美人眉蹙起,惹得那公子心疼地跳下马车,亲自去扶她,耳颊红了一片,却恍然未知,只顾着问她: “姑娘,你没事吧?”声音轻柔地,似是怕吓到她一样。 洛染半靠着他站起来,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多谢公子,小女无事。”那双水眸子似崇拜地看了他一眼,顿时让那公子心生豪气,又不由得对她更轻柔上一分。 他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细碎的雨水打湿,隐隐显出她玲珑的身段,顿时脸色一红,连忙松开她,爬到马车上,拿出一件狐裘披在她身上,对上洛染感激的眼神,红着脸移开视线,说道: “你身子弱,莫要淋雨。” 洛染那晶莹的泪珠又似要冒出来,急得那公子慌乱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她连忙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红着脸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涩说道:“没事,只是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罢了。” 末了,她又说了一句:“谢谢公子。” 齐彦胡乱地点着头,又摆着手说道:“不用不用。” 齐彦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洛染说道:“姑娘,长安要去青灵寺一趟,姑娘可否愿与长安一同去?待回府后,长安再安排你。” 洛染咬了咬唇瓣儿,有些害怕地朝身后的林子看了看,一手攥着齐彦的袖子,点头道:“感激公子,小女愿意。” 齐彦松了一口气,扶着她上了马车,若不是今日要去青灵寺接母亲,他现在更愿意将她带回府中,齐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一红。 马车里的空间很大,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洛染坐在一边,略显拘谨,齐彦上车后,便拿着一本书,似掩饰一般,只是余光常从书侧漏在洛染身上。 待二人坐好,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 树林里的两个大汉见次,泄气地骂骂咧咧离开。 车内一片寂静,齐彦却觉得手中的书,如何也看不下去,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洛染身上,洛染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良久,齐彦突然放下手中的书,轻咳了一声,微红着脸问她:“在下姓齐,名彦,字长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洛染微抬起头,脸上带着柔柔的笑,轻声细语道:“小女名唤洛染,公子唤我阿染便好。” 齐彦脸色更红了一些,在心里喊了一声“阿染”,有些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喃喃半晌,才说道:“阿、阿染无需这般客气,叫我长安便是。” 洛染咬着唇瓣,脸上染上一层红霞,声音更加细柔:“长安。”似是一缕轻风,chuī在齐彦的心头,让他的耳垂红得似要滴血。 他眼神微亮地点着头,应道:“嗯。” 洛染似是害羞了一般,低着头不再说话,却是在心里开始整理这次的剧情: 这本书比较有意思,在这里依旧是类似之前所去的古代,男主居然是一个和尚,女主是一个商户家的嫡女,因家中只有她这一个子嗣,便从小宠爱,哪里能想到女主在陪着她母亲来青灵寺上了一次香,一颗芳心便落在了青灵寺的玄亦大师的身上。 男主玄亦,京城青灵寺主持的弟子,他也是没落的德景侯府的庶子,不过他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他也被送到青灵寺,七岁时剃发为僧,冷心冷情,欲将一生奉献于佛祖。 这本书是个悲剧,女主以生病为由,到青灵寺静养,实则是为了接近男主玄亦,她虽不懈坚持,可是男主却一心向佛,可她也终是女主,男主自然是因她动了心思,两人于佛祖前有了第一次,这也乱了男主的道心。 依洛染看来,就是男主没有把持住,所以觉得愧疚佛祖,意乱情迷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男主的悔恨一生,他越加沉默,每日研读佛经,对女主自然冷淡下来。 女主似乎也知,自己根本不能撼动他一心侍佛的心,黯然退场,死心后,她回了家,却不想,只那一次,她便有了身孕,她不知怀着什么心思,也许是因为母爱,也许是因为男主,她生下了那个孩子,是个男孩,而女主也如男主母亲一般,难产而死。 那个孩子在外祖父母的养育下长大,那孩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在成年后,他也像他生母一样,进了青灵寺,他想看看他的生父究竟是何样的人,竟能让他母亲至死也心心念念。 男主在看到他与自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时,瞬间明白了他的来历,早已稳固的道心,在那一刻也出现了裂痕,他们并没有相认彼此,男主也如他所愿那般,一生奉献于佛祖。 所以这本书的结局就是,女主死,男主伤,然后大结局了。 而她洛染真的是一个路人甲,原文中,她的命运是被卖进了青楼,原文中,她并没有出现,只被归为,曾经试图勾引男主的女子一类中。 洛染刚从剧情中回过神来,马车便已经停在了青灵寺山下。 齐彦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出来扶她,洛染似是有些羞涩,最终还是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只是刚下了马车,她便抽出手,低垂着头,跟在齐彦身后。 齐彦也未感觉不对,多看了她两眼,便带着她进了青灵寺。 青灵寺是封国最大的寺庙,每日来上香的人多不可数,只因青灵寺的主持惠明大师德高望重,通晓禅理,佛法jīng深,很多达官贵人因此而慕名前来。 齐彦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母亲,那是一名贵妇人,身后跟着一些奴仆,她慈爱地看着齐彦,余光瞥见洛染时,微微一顿,问道: “长安,这位是?” 齐彦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道:“娘亲,这是孩儿在路上救下的一位姑娘。”他将洛染说的那些身世,与他母亲说了一遍。 妇人眼中并未出现怜悯,反而眼神微冷,她不是齐彦,也没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思,瞧着洛染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只当她是瞧着齐彦好骗,一心向荣的人罢了。 她面上未露心思,依旧笑着问齐彦:“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位姑娘?” 齐彦拿眼去看洛染,似乎察觉她有些揣揣不安,微侧过身挡住她,连忙说道:“娘,我打算先把她带入府中。” 妇人神色微变,之前和亲王透露过消息,欲将郡主许配给她家长安,在此之前,可万不可出差错。她心中想着,便轻笑道: “入府?” 齐彦没有感觉到不对,连连点着头。 妇人目光落在洛染身上,声音淡了淡,问她:“你可知,你随长安入了我府,是何意义?” 齐彦的脸色一红,哀求地看了妇人一眼,妇人微皱眉,却无动于衷,撇开眼,直直盯着洛染。 洛染身子轻颤,白皙的指尖绞在一起,她从齐彦身后走出,低着头,只露出发顶,细声细语道:“回夫人的话,小女……知道。” 妇人眼中神色微冷,说道:“你既然知道,那本夫人问你,你可愿意?”她的声音微冷,可没有给洛染选择。 齐彦也听出来他母亲的意思,顿时那眉头就拧在了一起,不赞同地看了其母一眼,想要说什么,却被妇人横眼拦下。 洛染咬着唇瓣儿,她并不蠢,妇人话中的嫌弃,她自是能听出来,她因生得貌美,又隐着一些清高,此时因妇人的语气红了眼眶,忍着那泪珠,不让它掉下来,她低着声音说道: “小女自知配不上公子,谢过公子一番好意。” 齐彦一急,上前解释道:“不不不,你没有,你、你,我……” 齐彦急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喊一句:“娘亲!”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妇人,不明白一向顺着自己的母亲,为何不愿接受洛染。 妇人撇开眼神,为了长安的大好前程,若是一般女子也就罢了,可看着长安的反应,她也不会让这个女子留在长安身边。 妇人看向洛染,因着她的识趣,她语气也软和下来:“既然如此,那你打算如何?” 洛染不安地抬起她那双眸子,四处看了看,有些为难、迟疑地说:“不知夫人,能否让小女留在这青灵寺中?”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留在青灵寺?倒不是这要求多难,甚至可以说,这个要求太过简单了,她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心软,也许这女子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妇人说道: “你这孩子可知道留在这寺庙中代表了什么?” 洛染咬着唇瓣,眼中闪着泪花说道:“夫人,小女知道,可是,小女这副容貌,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呢?” 妇人哑然,她不愿洛染进府,可不就是因为她容貌过甚?自己不愿管她,若是她再被那些歹人抓去……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然后说道: “好,本夫人会和住持说,你是我远房的侄女,来这儿躲个清净,待你日后有了归所,也好离去。” 洛染披着齐彦的狐裘,一手紧紧捂住帕子,一脸感激,止不住哭道:“谢谢夫人。” 妇人撇开脸,不忍去看,她再可怜,自己也不会让她留在长安身边。 齐彦看着洛染的模样,心疼得不可复加,想和母亲求情,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非要洛染与他入府吗?入府、入府做什么呢?齐彦脸一红,不敢再想。 妇人当下便去找了寺庙中的人,让洛染留了下来,此事就此定了下来。 洛染此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是根据七儿的消息,算好了倒在齐彦的马车下,为的就是留在这青灵寺,男主玄亦的身边。 一个小僧带着她走到后院的一间偏房里,小僧年龄不大,突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而且容貌如此出众,低着头不敢抬眼多看,口中细碎念着“阿弥陀佛”。 洛染随着他进了这间偏房,房间没有太大,一个梳妆台,一张chuáng,被一扇屏风隔着,外面是一张桌子,除此之外,便无其他了,洛染对这坏境没有异样,柔和地对小僧笑了笑,双手合十问道: “敢问小师父法号?” 那小僧连忙摆手:“施主多礼,小僧法号念忘,既然施主已经到了,那念忘便先离开了,还要去接待其他施主。” “劳烦念忘小师父了。”洛染弯着眼睫冲他笑,她此时还穿着那一身素衣,却衬得她越发柔弱惹人怜惜,她咬着唇瓣儿,脸颊有些粉色,支支吾吾地问道: “念忘小师父可告诉小女,哪里可以打热水?” 念忘看了看她,便明白她是何意思了,脸色微红地说道:“从这条小径直走,再左转,便到了厨房,那里有热水。” 洛染冲他说了一声谢谢,方才放他离开。 待无人的时候,她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是刚刚齐彦给她的一袋银子,她不要,却被齐彦硬塞给她,他的母亲也让人去给她准备了一些衣服。 至此,洛染便在青灵寺住了下来,半月后,她摸清了这个寺庙的路线,也知道了玄亦是住在哪里,和他的作息时间。 例如,他每日卯时起chuáng,到大殿里开始晨诵,辰时用早膳,然后打坐,在申时之后方才会离开大殿,回到自己的住所,他住在离她较远处的一个单独院子里。 若是洛染想到后山去的话,定是要经过他的院子的,而玄亦若是去大殿,也要经过她的院子一样,只是,玄亦通常都是走另一条小道,避开了与她相遇的情景。 洛染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寺庙中的小僧送到房间的,所以和他们并不在一起吃饭,又少了一个接触的机会,而每日给洛染送膳的就是那日的念忘。 洛染通过七儿知道,玄亦每日申时离开大殿后,都会去后山的竹林看一会佛经,洛染轻翘了翘唇角,也已经耽误半个月了,她该去接触男主了。 不过,她没有贸然行动,因为玄亦这人是真的冷心冷情,从他明知道女主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虽然乱了道心,却依旧没有与其子相认就可以看出来,当然,这也可以说他渣,总之,若想走进他心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洛染拿出齐彦临走前给她的那袋银子,打开一看,不由得挑了挑眉,太实诚了,里面除了一些碎银外,全是银票,面额还都不小,若是她一直处于这青灵寺,够她用上好几年的。 更何况,其实她并不缺钱的,尤其是在古代,毕竟她做任务,不可能没有一点便利,至少银子一事,七儿总会给她解决的,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心里知道,每个世界,七儿都尽了他最大能力帮她。 齐彦也来看过她,而且经常来,这日,齐彦又来了,他往日过来的时候,都是兴冲冲的,今日心情却似乎有些不好,他与洛染站在通往竹林的那条小道上,齐彦看了她良久,眼神黯淡,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洛染自然是知道他是为何,他应该是要娶郡主了,所以才会这样,毕竟他对自己的心思,从来没有隐瞒,洛染敛下眼眉,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裙摆刚好到脚踝,露出她jīng巧的绣鞋。 她担忧地看了看齐彦,有些迟疑地问道:“长安,你这是怎么了?” 齐彦摇了摇头,颇有些qiáng颜欢笑:“我没事。” 洛染咬着唇瓣,知道他是不愿说,便没有再问,站在他身边,低着头。 齐彦看着她,突然有些冲动,想问问她是否和他一样,是否心悦他? “阿染!”刚脱口一个音节,他又连忙闭上嘴,他明知道他母亲不会同意让洛染进府,又何必让她为难? 洛染扬起头,迷茫不解地问他:“长安,怎么了?” 齐彦看着她娇妍姝色的脸庞,终是黯淡地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不再看向她,转而看向一旁的青竹,无事一样地问她: “你在这儿可习惯?” 洛染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轻声细语道:“一切都好,长安不要挂心,只是……” 她蹙了蹙眉,便让齐彦觉得心生怜惜,连忙问道:“阿染可觉得有些不便?” 洛染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落地说道:“我在这儿有些无聊,平日里打发时间都不知道做些什么。” 她顿了顿,看向有些焦急的齐彦,弯着眼睫说道:“长安可否,与我一把琴?” 齐彦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把琴而已,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相携在青灵寺走了良久,时间不早了,齐彦该回去了,只是,这次他离开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洛染身上,不肯收回。 洛染依旧是一脸微笑着送他离开,他却突然停下,一把抱住她,她微愣,随后就是挣扎着推开他,她蹙着眉,眼中微有些水光,有些气道: “长安,你gān什么?” 齐彦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礼了,他闭了闭眼,抱歉地拱手说道:“阿染,对不起,是我不好。” 见他这副模样,洛染也不好再生气,咬着唇瓣,别开眼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齐彦敛着眉眼,最后从身上取下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在洛染手里,看着洛染不解的神色,他只缓慢地说:“阿染,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便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 洛染一手虚握着那块玉佩,似乎明白了他什么意思,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勉qiáng笑道:“你是日后不会再来了吗?” 齐彦没有回答,可他的答案却不言而喻。 洛染双眸含着水雾地看着他,见他面上似是有些不舍难受,又连忙抹掉眼泪笑道:“我会记得长安的,长安不必担心,我在这儿,很好。” 身后的小厮突然上前提醒齐彦,齐彦原本上前的步子顿时定住了,不再上前,深深看了洛染一眼,似是要将她记在心里,然后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他虽然不再来了,可是答应洛染送她的琴,却在第二天便到了青灵寺,洛染看着那把琴,指尖轻颤了一下,片刻又恢复平静,淡淡地抚摸着琴弦,将齐彦送的那块玉佩,锁在了梳妆台上的柜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在意这个男配,这个世界应该可以站男女主,应该…… 对了,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郑重地声明,我是甜文生产机(不接受反驳)(倔qiáng.jpg) 不幸的消息,存稿君告诉我,它已经见底了,就要消失殆尽了……而我,马上面临期中考试 我可爱的读者们,你们说,应该怎么办(卑微.jpg) 第47章 玄亦从大殿走出来, 身边遇到的小僧对着他点头:“玄亦师兄。” 玄亦双手合十, 与他们点头, 转身离开。 他出了大殿,绕开洛染的房间,从另一条小径绕回自己的屋子中,拿了一本经书, 目光不移地看着经书,朝着后山走去,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很多遍,即使闭着眼也摸到路。 只是,这一次,好似有些不一样。 这青灵寺香油络绎不绝,后山自然也经常会有人, 只是,那些贵人应是都从另一边长天阶上山,那片有一片梅花,虽然这个时候未到花期,可是绕过那里, 后面还有一片栀子花, 如今, 正是开的旺盛的时候。 不少贵人来了青灵寺,都会去那里。 而他则是从另一边上的后山,这里只有一片竹林,往日里最是清净, 今日却传来些许的声音。 琴声似从不远处传来,弹琴人心情不可知,琴声时而悲伤,时而欢快,玄亦抬了抬眼,知道今日的后山,应是被其他人占住了。 弹琴,又是在这个地方,应是那位上月住进寺中的洛施主了。 玄亦的步子顿了顿,他有些犹豫,他来后山不过是讨个清净罢了,他思量片刻,最终还是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不过十步而已,轻风chuī起碎碎竹叶,露出坐在青石上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素衣,上面点着几片白莲,微垂着眼眸,有一拨没一拨地挑动琴弦。 玄亦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下一瞬,便收回了目光,却还是看见了她未着粉黛的脸颊,似粉似嫩,美人眉细蹙,似遇到了什么困事。 玄亦收回的目光顿了一下,才重回经书上,他走到小径的另一边,这条小道上,不时有些石凳,再高一些的地方,有一处凉亭,玄亦寻了一个石凳,便心无旁骛地看起经书,琴声撩撩绕耳,他却未分一丝心神。 他坐下后,弹琴的女子才撩起眼皮,朝他看去,他背对了洛染,后背挺得笔直,口中默念着诗经,一副淡漠禁欲的模样,洛染眉梢染上笑意。 她想着刚刚余光看到的他的面貌,能让女主一见倾心,自然是极好的,他因从小为僧,并无一丝头发,他穿着寺庙中之中朴素的僧衣,可是眉眼太似画,却让他多了一分淡泊的君子模样。 又重新垂下眉眼,只是手下的琴声变化了一下,换作一首轻柔的曲子,慢慢扬声而去。 玄亦眉头微拧,他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也曾随师父去与过皇宫,更何况,他本就是侯府之子,他对琴声并不陌生,甚至,他也算jīng通旋律,是当初师父看他日日闷于屋中,不知是听了谁的话,让他学的。 他皱眉的原因,不是在于女子弹得好与不好,更何况,她弹得是极好的,却也只是好罢了,浮于表面,四处透着漫不经心,即使他背对她,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翻着经书的手微顿,玄亦低着头,终是被这琴声打扰,回头看向那女子,果然如他所想,她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拂动琴弦,眸光四处转动,最后似乎看到他的目光,一惊,手下的节拍顿时混乱,她似也察觉到,惊慌地停了手。 她眉头紧紧蹙起,似乎是愧疚极了,将琴放在一旁,一手拎着裙摆站起来,微垂着头,似乎鼓起勇气,多看了他两眼,眼中露出往日那些女子看见他的惊艳神色,只是还未等他皱起眉头,她便收了神色,眼底又是一片清澈。 玄亦眼中依旧淡漠,静静地看着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步向他走来,微低着头,又似羞红了脸,细声细语地: “大师,小女是否打扰到你了?” 玄亦拿着手中的经书站起来,世人对美人总有一两分怜惜,纵使玄亦从小为僧,也依旧是凡人,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纤细指上,便是这双手刚刚弹着琴弦,他垂眸,得出一个结论,这双手是被娇养着的。 下一刻,玄亦皱起眉头,他似乎想太多了,所以心思不过都是一瞬间,看着眼前的女子微仰脸,眼中流露疑惑之色,玄亦双手合十,淡淡而道: “无,洛施主随意。” 洛染不知是信没信,却是眉眼弯弯地点着头,又多看了他两眼,细白的双手顿时绞在一起,声音软软糯糯地说:“大师,小女日后可以来这儿吗?” 她似乎将这儿视作他的私人领域,如今提前请示他这个主人一样,眸子中不自觉便带上几分请求,细眉微蹙,便让这世人都顺着她心意。 玄亦敛下眉眼,声音清脆:“这儿并不是玄亦之地,洛施主自便便可。” 她只当他答应了,便笑弯了眼睫,又双手合十地对他点头,欢欢喜喜地回了她之前的位置,玄亦目光随着她而动,直到她坐下仰起脸向他看来,他才收回目光,视线不过落在经书一刻,那琴声便又响起,只是这一次,似乎没有之前那般令人烦心,反而,玄亦听着琴声,心神更投入佛经中。 如此,他不知看了多久,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琴声也已经消失,玄亦转身向那处看去,目光微顿,她原不是走了,而是累了,素手放在琴身上,头倚着手臂睡着了。 玄亦皱起眉头,一时有些为难,他并不想与她有所jiāo集,可如果自己就这般下了山,她于这儿遇到危险,他怕是会自愧于心,眼中神色不动,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洛染。 步子停下,他眼中的神色似有一瞬即波动,月光轻柔打在洛染的粉颊上,为她铺上一层荧光,像极了他幼时曾看过的志怪话本中的勾人心神的妖jīng。 他回了心神,并没有去触碰她,只漠声喊道:“洛施主。” 他的声音并不小,洛染顿时颤着眼睫,就要醒来,她眼中隐着一分难受,似含了水光看向玄亦,怔了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瞬间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般睡着了一样,立刻弹坐起来,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 “大师,对不起,我……” 玄亦打断她的话:“无事,你可能下山?” 洛染红着脸,连连点头:“大师,小女可以的。” 玄亦拿着经书背过身,不再看向她,说道:“既然如此,玄亦便先行下山了。” 洛染错愕,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再看着暗色的竹林,轻风chuī起,“沙沙”的声音响起,洛染顿时脸色一白,抬手拉住玄亦的衣袖,对上玄亦紧皱的眉头,也没有松开,而是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 “大师,大师,你先别走,我、”,她微低下头,有些拘谨地说:“……我害怕。” 玄亦看着她吓得惨白的脸色,也知她所说不假,他目光下移,落在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指尖上,眸色微动,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见她脸色又是一白,顿了顿,才说出口: “玄亦送施主下山。” 洛染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咬着唇瓣,费力地抱起琴,跟在玄亦身后,玄亦见此,微皱了一下眉间,接过她手中的琴,又换来她眉眼弯弯的一笑,突觉得心中的不耐淡了一些。 转身下山,他将她送入厢房,这还是她住进来之后,他第一次走到这里。 玄亦将琴归还于她,还未等洛染说声“谢谢”,他便转身离开,徒留洛染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只能楞楞地扬声喊了一句: “谢谢玄亦大师。” 玄亦背对着她,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女子过于麻烦。 日后,后山便少去些吧。 这日之后,玄亦果真很少去后山了,洛染抱着琴,到后山半月有余,除了第一日外,都未曾遇到过玄亦,她便知,玄亦这是躲着自己了。 七儿无声无息地显了身影,不知是何情绪说道:“倒是第一次见你吃瘪。” 洛染挑起眉梢看他:“谁说的?不管他如今是何反应,最后都还是落入我网中。” 对于她这副自信,七儿从不怀疑,淡漠着神色,靠近了她些,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闭上眸子,看着她这副安静的模样,七儿眼底神色似柔了些。 洛染于八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在玄亦回房的小道上拦住了他,见他神色冷淡地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天气闷热,洛染身着白色衣裙,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着急地紧紧蹙起眉头,玄亦见她这副模样,拿着经书的手紧了些,终于开口问道: “洛施主拦着玄亦作何?” 洛染仰面看他,有些失落,也有些自责,问他:“玄亦大师,你是不是嫌我太过麻烦?” 玄亦清冷的目光看向她:“此话何解?”其实他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只是,他不该去猜想的。 洛染咬着唇瓣儿,紧紧攥紧手帕,向前一步:“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不去后山了呢?” 玄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神色不变,收回看她的视线,投向后山:“你上后山是为了什么?” “我……”洛染抿着唇,有些说不出来。 洛染紧锁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因为……清净。” 玄亦点点头:“既然如此,玄亦若是去了,岂不是扰了施主的清净?” “不、不是的!”洛染急忙摆手,解释道:“没有,你并没有吵到我……” 她神色突然一顿,似乎是懂得了他意思,顿时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失落地说道:“原来是我扰了大师的清净。” 玄亦一顿,虽然他不去后山,的确有这个原因在,可他刚刚的那话却不是这个意思。 洛染抬眼去看他,勉qiáng勾起嘴角,qiáng颜欢笑道:“玄亦大师日后可以去后山了,我不去了便是。” 说完,她似是有些伤心,眼眶都红了一圈,提起裙摆,不等玄亦再说话,便提步向自己的厢房跑去。 玄亦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良久没动,他在想,也许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些不对?或许当初他并不应该不去后山,毕竟她也未真的打扰自己。 当日,玄亦带着经书上了后山,只是到后山的时候,他目光不由得一凝,那个说不会再来的人,的确没有出现,玄亦低了低眉,坐在原先的那个地方,静静地看着经书,不过半刻,他便抬头,看向之前洛染待着的那个地方。 心绪有些不凝,玄亦微微靠向身后的树gān,口中默默念着佛经,希望自己收回心神,只是,他的目光还是不时地落在那个位置,因为,那个青石上,她的琴还在那里,似乎被遗弃了一般。 天色还未暗,玄亦便站起了身,他准备离开,因为心思不在,去看经书,不过是对佛祖的一种亵渎而已。 他走了两步,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把琴,他眸中神色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去管那把琴,他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如此过了四天,玄亦每日都会去后山,只是那个人有真的如她所说,一次都未来过,那把琴也依旧摆在那里,玄亦微拧着眉头看着佛经,几日下来,他心思早已沉淀下来。 即使他再看到那把琴,心绪也不会再如那日起伏不定,玄亦看着佛经,不知不觉天便黑了,只是突然,他觉得头顶微凉,他凝眉抬头,天空竟然飘起了细雨。 他脸色不变,将经书小心护好,怕弄湿了它,连忙起身,准备下山,只是他刚踏上小径,余光就瞥到那把琴,脚步不由得一顿,琴身是梧桐木做的,若是湿了雨水,怕是日后不能再用了吧。 他站在原地,眼中神色变化片刻,想起那日她红着眼眶跑开的情景,终是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琴抱起,快步下山,尽量护着琴身,不让琴身沾到雨水。 雨越下越大,玄亦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皱起眉头,绕着小道,到了洛染的厢房前,里面点着一盏油灯,屋里是一阵柔暗的灯光,玄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是抿着唇,敲响了房门。 “吱呀——”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洛染披着一层外衣打开房门,眼中微有迷茫,似从梦中刚醒过来。 玄亦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微皱起眉头,心中微有些不自然,后退一步,别开眼不去看她,这时响起她惊讶担忧的声音: “玄亦大师?” 她紧蹙起眉头,看着他被打湿的衣裳,眼里是浓浓的担忧,情急之下,她突然伸手拉住他,口中急忙说道:“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快进来,躲躲雨!” 玄亦陡然神色一变,想拒绝,却因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神色一愣,错然间,就被她拉着进了她的厢房,待着闻到一缕独属于眼前女子的清香,他才回过神来。 他神色一变,眼中神色冷凝一片,为了刚刚自己的失神,眼前的人儿,让他坐下,急急忙忙跑去拿了一条gān净的毛巾,素手轻颤地递与他,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男女有别,如此暗夜,两人待在一个房间,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脸颊红了一片,却还是挡不住她眼中的担忧之色。 玄亦垂着眼帘,没有接过那个毛巾,将手中的琴放在了桌子上,这时,眼前的女子才看到他手中的琴,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瓣儿,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神色在里,她细声道: “你是来给我送琴的?” 玄亦的神色比往日都冷了一些,他眼睛极似其母,一小官之女,一双妖媚眼得侯爷欢心,受宠程度让主母忌惮,可当没有那份心机担住这份荣誉的时候,反而会另人丧命。 他平日里淡漠着神色,反而没人过多直视与他,此时洛染一双美眸凝着他,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失礼,应道: “嗯。” 与其说他此时较往日更冷,不如说,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情景,所以用这副神色伪装。 洛染却似不知他如何想,拿着那块gān净的布上前一步,举着放在他眼前,引了他的注意后,方才轻声说道:“玄亦大师,你且擦拭一下吧,莫要染了风寒。” 玄亦目光在那块白布上顿了顿,却是没有接过,站起来,没有去看她的神色,淡漠着说道:“洛施主不必如此,玄亦告辞。” 玄亦转身便想离开,洛染却是在背后叫住他:“等一下!” 玄亦停下,转身过来看她,却见她又如那次一样,微红了眼眶,甚是委屈地说:“玄亦大师便这般讨厌我吗?” 玄亦微皱眉,不解她这是何故?自己早些离开她的房间,也是为了她考虑,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又岂能毁在他这出家人的手中?他不懂她的心思,却不妨碍他回答她的话: “洛施主,玄亦并未讨厌你。” 洛染一急:“那你为何遇到我,便躲开?” 玄亦惊诧地抬眼看她,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此言不妥,脸色羞红,却依旧固执地看着他,玄亦叹了一口气说道:“玄亦并未讨厌施主,只是,如今天色已晚,玄亦不便呆在洛施主房间。” 他话说至此,洛染也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当下因为自己的误解感到不好意思,她咬着唇瓣儿,期盼地问他:“那、那你真的不讨厌我?” 玄亦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眼神这般亮,有些灼热,惹得他避开眼神,低声说道:“嗯。” 她突就弯着眉眼笑开,眼中携着盈盈亮意看着他,又软糯问道:“那我日后可以去后山吗?” 玄亦看着她眼中的亮色,不知为何就想起,曾经他见过的萤火虫,一点点的微亮,却是很美,他的指尖颤了颤,敛着眉说道: “自然可以。” “那你不许再躲开我了!”她还记着之前的事,一定要他答应她,才罢休一样。 玄亦挺喜欢她眼中的亮色,他很少喜欢一样的东西,唯一喜欢的便是佛经,所以他看着她,应道:“好。” 他不知道他这一声“好”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她此时笑着很好看,没有必要红着眼眶,他心中微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那一丝说不清的烦闷,似乎就这样消了去。 他冲着洛染点头,转身离开,洛染也没有再挽留,笑着送他离开。 外面的雨还再下,他刚踏出一步,洛染脸色就微有变化,蹙着眉,急忙说道:“等一下!” 玄亦疑惑地转身,不知她又有何事?就见她转身朝屋内跑去,不消片刻,她拿着一把油纸伞走过来,脸颊透着粉色,微偏过头,把伞递与他,软语道: “玄亦,你拿着伞,莫要再淋雨了。” 她变了称呼,不再唤他大师,他却似乎没有听出来,接过她手中的伞,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不由得一顿,洛染似是被电到一般,立刻收回手,红着脸低下头,一缕发丝散在她嘴角,使她面容过分柔和。 玄亦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面色有些不自然,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打着伞离开。 他未回头,自然不知道,他转身之后,那个羞红脸的女子,微靠在门栏上,勾着一抹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背影,烟雨下,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身穿青色罗杉,如诗如画。 小径不再见他的身影,洛染终于退回房内,阖上房门,熄了油灯。 玄亦走了不到一刻,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院中有一颗枣子树,树枝微微垂下,下方有一石桌,摆着四个石凳,略过它,便是他的厢房,推开门,玄亦把伞合上,弯腰放在房檐下,可是还不等离手,便又重新拿起,向一旁走了两步,将它摆放在窗上。 敛着眼中不知名的神色,目光在伞上顿了一下,才转身进屋,关上房门,点上油灯,此时四下无人,不知何为,他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拿过自己一直握着的经书,目光突然一凝。 经书已经湿了一半。 他突然想起,他护着的那把琴,除了角落染上几滴水渍,其余之处,滴水未沾。 第48章 这场雨下了三天, 雨停了之后, 天也凉了一些,是入了秋,带着些许的涩涩冷风。 洛染抱着琴上后山, 果然在那里看见玄亦, 她眼睛一亮,将琴放在青石上, 便向他跑去,快到他面前的时候, 又堪堪止住步子, 微喘着气喊道:“玄亦。” 玄亦刚刚便听到她的脚步声, 只是当住没听到罢了, 如今听着她的声音近在咫尺, 方抬起头, 淡淡看着她,应道:“嗯。” 她似乎胆子大了不少,悄悄凑近他两步,在他身边站定, 玄亦看着两人之间只余下一足的距离, 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未等她发现,便又松开。 洛染弯身,将头凑近他,去看他的经书, 照着上面轻声念出来:“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未心……” 她侧过脸,蹙着眉,眼中皆是不解:“玄亦,这是什么意思?” 玄亦一动不动,听着她的话,便与她解释:“‘诸心’是指众生的心理……” “停停停!”洛染连忙挥手打断他,jīng致的小脸皱在一起,问他:“玄亦,你每日看着这些,不觉得无聊吗?” 玄亦知道经书对于她说,过于枯燥乏味,他平淡地摇头:“不会。” 她几乎要靠着他,玄亦敛下眼睫,在眼下打着一片yīn影,他微微看向她,轻颤了下眼睫,终究做不到心平气和,伸出手虚虚抵在她的头顶,推开她。 她哀怨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才仰起脸看他,两人距离终有一步之遥,玄亦也松了一口气,才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无奈,说道: “你不去弹琴,在我这儿作甚?” 不知不觉,他对着她似是亲近了些,不再用那些“施主”一词。 他并未察觉,可是洛染却感觉到了,偷偷地笑弯了眼睫,双手背在身后,欢声道:“我今日不想弹琴,想与玄亦说说话。” 玄亦睨了她放在青石上的琴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她,轻摇了摇头,便收了手中的经书,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到另一个石凳上,才开口问她: “你想说什么?”他声音依旧淡淡的,是习惯了这样说话,也没有要改的想法。 洛染一手绕着青丝,对于他这么直白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她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便问道:“玄亦何时剃发为僧的?” “七岁之时。” 他虽声线淡淡,可是却直视于洛染,不会给人他在敷衍的感觉,反而他的注视,容易让人产生非分之想,洛染脸色微粉,心中却有些明白了女主为何不过见了他一次,便丢了一颗芳心。 洛染一手托腮:“玄亦不觉得修行很苦吗?” 玄亦看着经书,眉眼间淡漠似乎都浅了一些:“乐在其中。” 洛染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这般,真是让人无法聊下去了,她不想再说话了,只一手托着脸,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玄亦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她的声音,不解地抬起头,却见她眼中含着细碎的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玄亦突然呼吸一浅,待回过神,神色便冷了冷,他抿着嘴,开口问她: “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她巧笑如嫣,脱口而出:“玄亦真好看。” 她神色不见一丝虚假,眼底是满满的真诚,不知为何,玄亦突然觉得脸色有些发烫,他看不见,自己的耳垂已经悄然变红。 他轻咳了一声,别开眼,不敢再看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就听见她脆生说:“玄亦,你看书吧,莫管我。” 不用再回答她,玄亦觉得松了一口气,连忙打开佛经,认真看起来,只是一侧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他根本静不下心神,他不由得有些为难,想让她不要再看,又怕她像之前一样,误以为自己讨厌她。 他握着经书的手紧了紧,默默在心中念着清心咒,就在他心神平静下来的时候,身边的她突然又有了动静,玄亦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她一手拎着裙摆,越过小径,走到琴那边,扬脸,撞上他的视线,露出了一个笑脸。 然后她弯膝坐下,素手抚上琴弦,柔和的琴声便响起来,这次她不是上次那般漫不经心,她低顺着眉眼,嘴角轻扬,琴声似乎都带着一些欢快。 玄亦很快收回眼神,听着她的琴声,便沉浸在佛经中。 天色微暗,玄亦便收起佛经,将洛染送回去之后,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在石桌旁坐了一会儿,才回房间,只一眼,他便看见那把放在窗户上的油纸伞。 日子慢慢这般过去,洛染每日都会去后山,玄亦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偶尔琴声响起,偶尔坐在他一旁,不说话,只盯着他看。 玄亦也不再刻意绕道,每日去大殿晨诵的时候,都会路过洛染的厢房,这时,她会从窗户中探出头来,仰起笑脸,依依软软地喊他: “玄亦!” 玄亦从一开始诧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后来还会和她说:“莫忘了用早膳。” 秋去冬来,日子越发冷了,去后山时路过的那林梅树似在蓄力,准备盛开艳丽花瓣。 早课时,玄亦跟在住持身后,看着原处的虞美人,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个比花娇的人儿,一时失神,竟连住持的话都未听清。 住持看了他两眼,突然摇了摇头,念了一句:“……慧极必伤……情根莫念。” 他的声音并不大,玄亦并未听清,却是回了神,他意识到自己想什么,脸色微变,看向其师父,不敢对上他那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迷茫地唤道: “师父?” 住持摇着头,双手合十走远,他的声音落在玄亦耳畔:“莫要抗拒,顺心而行,是幸是灾,皆看你何想何为,阿弥陀佛。” 玄亦眼底神色突暗,他深谙佛法,此时却不懂师父为何这般说?他抗拒了什么?他又应该如何?幸也、灾也? 他双手合十,于住持身后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他神色冷淡,既然心中迷茫,那便去寻找答案。 他路过洛染的厢房,她正坐在窗边,一手支起头,看到他,突然眼睛一亮,冲着他笑脸盈盈,甜甜喊道:“玄亦。” 玄亦皱眉,甜?为何感觉甜?他看向洛染撩人心弦的眼睛,突然双手握紧。 佛家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yín邪……yín邪……女色……女色…… 他不敢再看洛染,却陡然脸色一白,没有回答她,快步离开,只是脚下步伐慌乱,明显是他心绪不稳。 洛染唤了他两声,他都充耳不闻,洛染微眯着眼,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手托腮,似是叹了一口气,她还想在他不知的时候,让这份牵绊更深一些,聪明人便是不好,事情稍露了头绪,便能猜到事情全委。 玄亦脸色微白地回到院子,刚推开房门,余光又看到那把油纸伞,他突然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眼底恢复平静,踏入房间。 洛染瞧着天色,才一身罗裙从房间里出来,向后山而去,只是不知道,今日是否还能等到她要等的人? 到了后山上,没有看到那人,她并未觉得奇怪,她只静静坐在玄亦往常坐的那个石凳上,坐了良久,天色微暗,她站起身,抬起手摘了一片竹叶,清理之后,将竹叶撕成适宜大小,又坐回去,倚靠着竹竿,将竹叶放在嘴边,轻轻chuī起它。 丝丝缕缕的声音传出,飘远,悠扬哀伤,透着一股不能明说的情愫,让山脚下欲上山的人,脚步一顿,他抬眼向半山腰看去,似乎是透过重重阻碍和距离,看到了那个低垂着头,默默chuī响竹叶的人儿。 玄亦抬脚,一步步向山上走去,他目光坚定不移,事情应是被解决,而不是被逃避,只是他微疑惑,顺心而行?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气息不变,便已到了半山腰,他看着那个坐在他以往位置上,默然chuī响竹叶的人儿,微风chuī过,带起她一缕青丝,却又似带起风沙,落入她眼中,不然,她为何会落了两行清泪? 从那日雨后,玄亦便不曾看过她哭过了,今日这般又是为何?是因为……他未来吗? 玄亦从小径走过,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一道声响,惊动了那人儿,她惊慌转过身来,看见他,手中的竹叶瞬间随风而落,她咬着唇瓣儿,站在那儿看着他,不若以往那般,兴冲冲地唤他“玄亦”。 她在这儿等了许久,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才会是这般神色,如今见他前来,眼中神色微亮,她看着他良久,见他脸色似乎又恢复初识时的漠然,她终是忍不住提起裙摆,扑在他怀中。 玄亦睁大了双眼,身子受着她的力道,向后退了一步,他僵硬着不敢动,过往的两月,他们并不是没有靠得极近过,只是从未像这般,他那么清楚地知道,她靠在他怀里。 她仰起脸面,眼中氤着水光看着他,轻声细语地喊他:“玄亦。” 他第一次听出,她声音中压着莫名的情愫,让他不知所措,可他却知他不该如此,他伸出手推开她,看着她瞬间黯淡的神色,他双手合十,闭着眼说道: “对不起。” 只这一句话,他又紧紧皱起眉头,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他明晃晃的拒绝让她身子微微轻颤,她红着眼睛,微风起,chuī散她额前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眸,可玄亦睁眼,还是看到她脸上那一道泪痕,他一愣,再也念不出一句“阿弥陀佛”。 洛染后退一步,抬起眼,露出一抹浅柔的笑,只是忍不住眼角溢出的泪,她说:“对不起,玄亦。” 玄亦心中慌乱,却知道他不愿听见她这般说,他打断她,说:“不!” 她眼睫轻颤,却还是说道:“是我不好,明知你一心向佛,却还是忍不住心悦你。” 心悦你…… 玄亦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心中升起一股子喜意,下一刻,却又狠狠压下去,有着另一道声音说道“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 他早已出家,应该远离她才对。 玄亦脸色微凝,脑海中又突然响起师父今日的话: 不要抗拒,顺心而行…… 她看出他在犹豫,眼神突然一亮,趁机就拉上他的衣袖,不待他抽回,她便轻声说道:“玄亦,我不打搅你的,只要像之前一样,静静呆在你身边就好。” 她蹙着眉,哀求地看着他,玄亦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袖,两人僵持在这儿好久,天色暗下来,洛染打了个冷颤,玄亦才觉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敛下眉目: “回吧,莫要着凉。” 洛染咬着唇瓣儿,拉着他不动,倔qiáng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玄亦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准备离开,只是还不等她眼中蓄泪,他便动了动手臂,她还拉着他的衣袖,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动作,抬眼微有不解地看着他,就听着他背对着自己,语气中似有些无奈: “走呀。” 她依旧不解他的意思,拉着他的衣袖站在原地不动,玄亦背对着她的脸上微有些不自然,然后说道:“你明日来,弹你昨日弹的那首曲子,可好?” 洛染听懂了他的意思,眼中瞬间有了亮色,她声音中带着一些喜色,问道:“你是愿意让我过来了?” 玄亦抿着嘴,向前走去,这次,洛染跟着他一起走,他声音低低传来:“我何时说过,让你不要来了?” 洛染不再说话,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随着他下山去,只是眉梢带着一抹笑意,玄亦偶尔微侧头,余光看见的时候,都不由得抿着唇,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这日的插曲,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洛染和玄亦如同原先一般,每日都会到后山,只是终究有些不一样,例如洛染再捧着脸看着玄亦的时候,玄亦再也无法视而不见,只能皱着眉,qiáng迫自己去看手中的佛经。 或是,洛染坐在青石上抚着琴,玄亦自己尚未察觉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已落在洛染身上良久。 如今已进了深冬,洛染身上披着一件狐裘,整个脸埋在绒毛中,她冬日里不喜抚琴,有一次,她在冷日里抚了半个时辰的琴,嫩白的指尖被冻得通红,被玄亦看见之后,他便让她不要再带琴上山了。 她知他是心疼了,遂也开心地依着他。 如今,她随着他上山,只不过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偶尔抽出他手中的佛经,让他给自己念一段佛经。 今日,她看着玄亦坐在那里,远远瞧见,那林子中的梅花开得艳红,便独自起身离开,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向梅林,她刚有动静,玄亦便从经书中抬起头,看向她,顺着她的方向看到那一片梅林,她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玄亦微皱起眉头,这后山尚还有一些虫蚁,也未必没有青蛇之类的禽类,她这般独自一人随意走动,他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将经书放在石凳上,他跟在她身后,朝着梅林而去。 洛染终于走到梅林处,她眼神突然暗了暗,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她眼底便又恢复澈然,她向里面走了两步,寻着那她最喜欢的一支梅花,踮起脚尖,素手折断一支梅花,爱俏地将它插进发髻,她看不见是何样,便想到了玄亦,她转身欲找玄亦,却被身后跟着的人下了一跳,惊呼出口: “啊!” 玄亦一直瞧着她的动作,目光停留在她发髻中的梅花上,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更没有自己会吓到她,瞧着她脚下不稳,向后倒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却没想,手上微用力,她反向前倒来。 香软的身子瞬间入怀,却因脚下一滑,两人瞬间倒在地上,只是玄亦心中还是记得护着她,一手环着她的头,后背传来一阵疼痛,玄亦微皱起眉头,抬眼去看怀中人是否受伤,却撞进她清亮的眼中,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竟一时也随着她愣然。 洛染看着身下的玄亦,眉眼如画,抖动的梅花落下,顺着她的发丝落在他脸上,他面色微柔和,眼角不自觉挑起一丝媚,梅花为他添上一抹艳,洛染似乎被蛊惑般,微抬着的身子渐渐向下,靠近她心心念念的那人。 应是气氛太好,空中弥漫着梅花的香味,似是迷了人的心智,玄亦瞧着她的动作,环在她身后的手微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紧张,却是忘记推开她,眼看着她越来越近,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的眼睛上。 在那里,他看见了……自己。 冰凉的唇碰在一起,却瞬间染上一丝火热,两人都是一怔,玄亦睁大了眼睛看她,洛染颤着眼睫,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空气中似氤氲着些许气息,洛染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裳,迟疑且试探地伸出小舌,滑过他冰凉的唇。 玄亦喉结处似是动了一下,薄唇微张,却给了身上之人可乘之机,她似是羞涩却又坚定地探出小舌,触碰他的舌尖,玄亦猛然闭上了眼睛,只听到自己脑海中有什么破碎,只一刹那,不知是谁纠缠上了谁。 她将全身的重量都托付于他,他微颤的手不知何时已然落在她腰间,洛染于中途睁开眼去看他,却见他紧闭的眼角溢出泪珠,她动作微顿,下一刻,却又去吻他,香舌轻动,拖着他与她一起沉沦,不许他有丝毫分神。 良久,她软软地贴在他身上,唇舌渐渐分开,她睁着一双他最爱的眸子去看他,可他却不敢睁开眼睛,他想一生侍奉于我佛,可他却没能逃脱她眼中的罗网。 他似又将前景重来,她慢慢地靠向他,给足了他机会让他推开她,可是他颤着指尖,却没有躲开,任由她冰凉的唇贴上他,这是否就是顺心而为? “玄亦。” 她在唤他,声音很轻很浅,却又坚定,就似她那时一样,要将他从这种犹豫徘徊中拖出来,玄亦有些痛苦地拧着眉尖,却不愿接受事实。 他要如何接受,他在她眼中看见了……自己眼底的期待。 “玄亦,你睁开眼,看看我。” 他想开口拒绝她,却是如同那时他推不开她一样,他也拒绝不了她,他颤着眼睫,睁开眼去看她,她陡然松了一口气,攥着他衣裳的手都是一松,她软着身子,靠在他的胸前,轻风chuī起,四处的梅花飘落在他们身上。 她似是有了些许力气,她直起身子,贴着他的耳侧,轻声说:“玄亦,不要挣扎,不要犹豫。” 她抬起素手,落在他的胸膛,才继续说:“顺着你的心就好,你若一心向佛,我便陪你于这寺庙一生,若是……” 她顿了顿,眸中似含着些许光,她笑道:“若是你心中有我,那……”说到这里,她住口不再说,可玄亦却感到脸上有一滴冰凉,他看向她,原是她眼中的光亮掉落下来。 玄亦眼中挣扎随着她的话,渐渐淡去,他伸出手抹过她的眼角,她的眼角只余嫣红,玄亦的手慢慢移到她的后颈,眼中微有迷茫,他不懂。 顺心而行?她与师父皆让他顺心而行,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瞧着她眼中的自己,离她越来越近,最后贴上她的唇,看着她眼中染上一抹错然,似是平静的湖面微风拂过,激起一圈圈涟漪,里面的他也不再清晰,他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似乎这般,他便能自欺欺人般。 就似,他其实并没有很期待她吻上他。 他是青灵寺的玄亦大师,却不是她的玄亦。 她似乎有些紧张,攥着他的衣襟轻声唤他:“玄亦?” 他似突然清醒了一般,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他又重新看见了自己,清清楚楚,神色柔和的他,他从未见过自己这副模样。 她蹙起眉尖,担忧地看着他,只余眸光一抹润色,他松开她,叹了一口气,他不再挣扎。 他是青灵寺的玄亦大师,同样是她的玄亦。 第49章 玄亦扶着她站起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将刚刚的事当作不存在, 他抬手抚上她发髻上的那支梅花, 敛着眉说了一句: “好看。” 不知是夸梅花,还是在夸她。 洛染眼中染了一抹喜色,她靠近他,环着他的腰, 轻声细语道:“玄亦, 不要那么残忍,这时若给了我希望, 日后切莫让我失望。” 她知道他心中仍旧挣扎,可她却不bī他, 给足了他余地和时间, 玄亦懂她的意思,心中才越发不好受,若她不这般善解人意, 也许他还可以彻底拒绝她,这般, 让他如何惹她伤心? 他松开她, 眸子看向她,如往日般, 轻声说道:“夜里寒,我们下山吧。” 洛染点头,跟在他身后, 指尖划过他的衣袖,转而牵上他的手,察觉到他的僵硬,洛染颤了一下眼睫,却并未松开,玄亦只能僵硬地任由她牵着,然后向山下走去。 玄亦回到院子中,才发现自己的经书被遗忘在后山上。 被遗留在石凳上的经书,轻风chuī过,翻开一页又一页。 洛染洗漱完,躺在chuáng上,七儿的声音便响起:“女主很快就要出现了。” 不怪乎他出口提醒,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五个月,可是却不见她针对女主做出什么,这有些不像她。 洛染这时才想起这个女主,她眨了眨眼睛,问七儿:“如果女主来上香那日,我拦着玄亦,那么她还会对他一见钟情吗?” 七儿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虚空中,他看着洛染的神色,然后漠然说道:“你可以试试。” 让女主避开男主?若是这样便可以阻拦女主爱上男主,那么她也不会被称为女主了。 七儿看了一眼洛染,没有再说话,既然她有想法,那便让她去试试吧。 七儿想起原文中的女主,不由得想到,若不是她的结局是悲剧,洛染会这样选择吗? 洛染隐隐察觉到七儿的想法,遮住眼中的神色,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日,玄亦如同往常一样,去大殿晨诵,路过洛染的厢房,却不见洛染的身影,他皱了皱眉头,心中升起一抹担忧,脚下的步伐不由得便停了下来,他转了方向,向洛染每日待着的窗边移步而去。 走到窗边,玄亦抬手敲了敲窗户,里面却没有一丝声音,他又敲了敲窗沿,半晌才听见里面传来一些声响,只一声后,屋内又归为平静,玄亦知道屋里有人,可是她却没有回声,这让玄亦心中越发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担忧更占上风,他抬手打开窗户,朝里看去,狠狠皱起眉头,洛染的chuáng是正对着窗户的,玄亦抬眼就能看见她,一丝轻纱垂下,可玄亦依然可以看见她面色cháo红地躺在chuáng上,似乎有些难受,秀眉紧紧蹙在一起。 玄亦心中微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沿着墙壁走了两步,打开房门,走进去,掀开轻纱,果然看见她脸上带着些许痛苦地躺在chuáng上,昏迷不醒,玄亦拧着眉伸出手,放在她额头上,微抿起嘴,很烫,昨日她做了什么,怎么会着凉? 他耳畔有些红,却依旧目光下移,看向她未盖好的锦被,知道了原因,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自然地伸手将她被子盖好,向外看了一眼,知道今日的晨诵,他是晚了,如今,他也没有心思去,他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转身看向她屋内的木盆,端着去打了水,拿着她屋内的gān毛巾,湿了水再拧gān,然后放在她额头上,他略懂一些医术,如今她身边无人,他放心不下,无法离她身,只能用这个法子给她降温。 不知过了多久,玄亦又换了一次她额头的毛巾,再去试她额头的温度,比之前低了很多,玄亦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洛染突然嘤咛了一声,渐渐转醒,玄亦听到声音,面色一喜,向前一步,果然,洛染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含着一丝难受,待看清了他,又瞬间多了一分委屈,抬着手想去拉他。 玄亦看着她面色cháo红的样子,皱着眉,却没有闪躲,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看着她眼中多了一分笑,玄亦抿着唇,敛下眉眼,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我今日去大殿时,发现你昏迷不醒。” 虽然生着病,但是洛染眼中都是笑意,盈盈地看向玄亦,拉着他的手指弯曲,在他手心挠了挠,看着他脸色突变,笑意都要从眼中溢出。 她这副模样,让玄亦根本无法对她生气,只能无奈地别开眼去,任她闹了一会儿,玄亦问她:“饿了吗?” 洛染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玄亦不急着说话,等着她解释,洛染蹙了蹙眉,然后说道:“饿了,可是没胃口。” 玄亦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发热时没有胃口最是正常了,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 洛染看他要走,心中不愿,却没有阻拦,只咬着唇瓣儿,低下眼睑,一言不发。 玄亦与她也认识了快半年,几乎日日呆在一起,又怎会不了解她,看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中所想,抿着唇,终是多解释了一句: “我去给你端膳食。” 洛染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一时羞涩地不敢抬起头来,可眉梢却因着他的话,染上点点喜意,抬眼偷看他,轻声呐呐道: “那、那你快些。” 玄亦余光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心中疏松了些,他没有说话,抬脚走出房间。 没多久,他便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将碗递给她,可还不等她接过,又皱着眉头端回来,惹得洛染不解地看向他。 玄亦神色浅淡,并没有解释什么,他搬了一个板凳,于她chuáng前坐下,认真地看着碗里的粥,另一手拿着汤勺,不熟练地舀起一勺米粥,放在嘴边微微chuī凉,举在她嘴边,喂她。 洛染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止不住嘴角翘起的幅度,还是矜持地说了一句:“玄亦,我自己可以的。” 玄亦多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洛染眨了眨眼睛,突然蹙起眉头,一副难受的模样,眼中泛着水光看向玄亦。 玄亦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笑意,举着汤勺的手未动,淡淡开口:“莫装了,快些吃吧。” 洛染脸上染上一抹红霞,然后抬起头,微白的唇轻轻张开,含住了汤勺中的米粥,吐出汤勺时,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 玄亦看着她吐出来的香软小舌,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移开视线,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手中端着的汤碗。 洛染弯了弯眼睫,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jīng致的脸庞不由得越发红润。 一碗粥喂完,玄亦便站起了身,又看见她嘴角沾着一粒米粒,微顿,又弯下腰去,见着眼前的人紧张地闭上眼,嘴角止不住露了一丝笑意,抬手将那粒米拿掉,那人才反应过来,瞬间脸色通红,眼中全是囧意,半羞半恼地埋进被子中,只露出一双美眸,瞪着他。 玄亦敛了笑意,又恢复一副淡漠的样子,他伸手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心中松了一口气,才问她:“现在可觉得好受了些?” 洛染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余光瞧见他手中的碗,突然蹙起眉头,担忧地问向他:“你用膳了吗?” 玄亦一顿,他晨诵的时候便在这儿照顾她,如今已过午时,他便是早膳连同午膳都未曾用过,他这一停顿,洛染便知了答案,顿时蹙眉,着急地说道: “我已经没事了,你快些去用膳吧。” 看着她眼中急色,玄亦却是等她的话说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莫要担心,待你无事了,我再离开。” 洛染急忙开口:“我已经好了!”却因说话太急,陡然吸入一口冷风,岔了气,一手捂着胸口,蹙眉咳嗽起来。 玄亦皱起眉头,又坐回那个板凳上,一手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她终于不咳嗽了,却是没有抬起头来,反而越来越低,玄亦只以为她又难受了,目含担忧地看向她。 看不清她脸色,却见她耳垂红得似要滴血,再看向自己搭在她后背的手,瞬间脸色一变,耳畔有些泛红,却是qiáng撑着镇定,别开眼去,收回手。 这一插曲后,洛染不再提让他离开一事,他照顾着她,直到她的烧去了,才彻底放下心,此时才觉得饥饿,想着她也饿了,便到厨房中取了膳食,让念忘今日不要去给她送膳,自己接过她那一份,直接带与她。 晚膳,洛染并未让玄亦喂她,两人安静地坐在屋中,将饭吃完,玄亦接过她手中的碗,看着外面天色已晚,她也退了烧,便不再停留,嘱咐了一句: “今夜睡时,将被子盖好。” 洛染点着头,在他要踏出房门时,又出声喊他,见他不解地转身,洛染才从被子中探出羞红的脸,声若蚊呐地问他:“你、明日还来吗?” 玄亦站在门口,眼中神色顿了顿,端着碗的手指动了动,久久没有等到他回答的洛染,脸上红色褪去了些,勉qiáng勾起嘴角,低着眼说道: “我就是随口问问,玄亦莫要当真,天色已经晚了,玄亦快些回去吧。”这句话,她说得又急又轻,似乎掩饰着些什么,说到最后,话尾出带着些许哭腔,又带着些许颤音。 玄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莫哭,明日晨诵结束,我便来看你。” 洛染咬着唇瓣儿,抬起头看向他,玄亦心中微叹,果然,她又红了眼眶,欲出门的脚步退了回去,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叹道:“别哭了。” 洛染压了压眼睑,有些不知所措,慌乱说道:“玄亦,对不起,我没有想哭的,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玄亦打断她的话,他不喜她话中带着的、她自己都茫然无知的害怕,他轻了声音,虽然不见柔色,但相比他往日的声音,已升了不少温度:“我知道。” 洛染怔怔地看他,玄亦让她躺下,替她将被子盖好,方才说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替她关上了房门,又从外面走到窗边,在她的注视下,关上了窗户,随后,他的脚步声,才越来越远。 洛染颤了颤眼睫,眼中的神色皆淡去,今日是女主随其母到青灵寺上香的日子,如今她已经拦住了男主,她也想知道,这个法子是否行得通,女主是否还会对男主一见倾心。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第二日,玄亦晨诵之后,带着早膳来看她,然后说道:“昨日寺中住进一位女施主,你日后若是无聊,也可找她说说话。” 洛染脸色微白,因他的话,心中难受,却是忍着没有哭,可玄亦依然从她神色中发现不对劲,不解问她:“你怎么了?” 洛染戳着碗中的饭,有些失落地说道:“玄亦嫌弃我烦了吗?” 玄亦不解她为何又重提旧话,皱着眉头问道:“此话何解?” 洛染埋着头说道:“若不是如此,玄亦又怎会让我去找旁人,我若无聊,玄亦便不可陪我说话了吗?” 她有些不讲理的话,落在玄亦耳中,让他微微摇头,无奈道:“你若不愿,不去便是,我每日都在后山,又何时不陪着你了?” 玄亦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曾经去后山,是为了清静,为了更好地领悟佛经,而如今,竟变成陪她了。 洛染听了他的解释后,才又重展笑颜,等着玄亦端着碗离开,才沉了神色。 她没有想到,女主居然会这个时候便住进了青灵寺,原文中,女主可是回府之后,过完年,三月中才寻了理由搬进来,如此,便是她拦着男女主见面,剧情跟着改变了?这是一定要男女主碰面的意思吗? 洛染的神色并不好看,她昨日拦着男主,主要是为了试探剧情,一个女主她尚未放在心上,值得她大动gān戈地,也只有剧情和戏份了,试探的结果就是,男女主的相遇是不可改的,这对她来说,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洛染的病赶在年前才彻底好了起来,半个月都闷在房间,也幸好每日玄亦都会来陪她,坐在她屋子中看佛经,似是只将地点从后山改到她房间。 洛染裹着一层斗篷出门,地上铺了一层雪,已经飘了三日的大雪,今日方才停下,她才踏上去后山的小径,突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 “姑娘,等一下!” 洛染眼神微暗,猜到了是谁,浅笑着转身,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她也披着一层斗篷,正是女主林菲,她家中尚算富裕,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肌肤似雪,眉眼弯弯,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见洛染停下,顿时扬起一个笑脸,伸出手欲提起裙摆向她跑来,可是她突然一皱眉,又赶紧把手缩回去,这天气着实是冷,她在离洛染两步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洛染埋在斗篷的小脸,眼中闪过惊艳,笑得更加甜了一些,她清脆说道: “姑娘,你也是住在寺中的吗?” 第一次有女主对她散发善意,洛染眼睫颤了颤,眉梢露出了些许浅笑,她点着头,轻声细语道:“嗯,姑娘为何会在这儿?” 洛染问的话,并不算突兀,毕竟住进青灵寺,并不是个好事。 林菲吐了吐舌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她似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忸怩,又带着微微软音:“我是因为生病,有个大师说最好让我静养,家中最近又有些烦心事,家父便让我先到青灵寺中住一阵子。” 她说完,又似想起什么,笑着说:“我叫林菲,还有三月便到十六岁生辰,姐姐呢?” 洛染点点头,这与原文剧情倒是也算相似,看着林菲眸底清澈,毫无防备的笑容,洛染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声回答她后面的问题: “我叫洛染,比你年长三个月,这声姐姐倒是未唤错。” 林菲点着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又说:“姐姐唤我菲儿就好,对了,姐姐为何会这儿呢?”她瞧着洛染的容貌,眼中微有羡慕,又不懂谁家会把这样的人物放在这清静的寺庙中。 不过,她看了看洛染微白的脸色,便自主给她找到了理由,她恍然说道:“姐姐也是因为生病吗?” 洛染抿唇,并未说话,林菲见次,便只当她默认了,她并不认生,与洛染说了两句话,便觉得与她亲近了些,走上前一步,好奇地问她: “姐姐是要去后山?” 洛染看了看上山路上的积雪,对着林菲点了点头,林菲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对她分享闺中趣事一样,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 “姐姐,我和你说,这青灵寺中的玄亦大师,每日都会去后山看佛经,我已经遇见他好几次了。” 她并未察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洛染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几个圈,她说着话,突然脸色红了红,藏着一丝羞意对着洛染说: “姐姐,这玄亦大师长得可好看了,我从未遇到过这般好看的人。” 洛染瞧着她不似作伪的神色,暗了暗神色,这些日子玄亦每日都会去陪她,居然还会有时间去后山吗?剧情君真是qiáng大,这样,都能让女主遇见男主。 洛染这副身子有些畏寒,她将斗篷裹得紧了一些,她盈盈巧笑着,不动声色地套话:“那菲尔可有和玄亦大师说上话?” 林菲听着她的话,原先带着笑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挫败地说道:“说过,那般好看的人,我去后山遇到他第二次的时候,便试着与他搭话,可是他除了一句‘施主’,其余的话一句不说,我第三次再去与他说话,他便直接起身下了山。” 洛染想着玄亦淡漠对其他人的样子,眼角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jīng致小脸瞬间生动了一些,林菲看着她的目光顿了顿,然后她羡慕地说道: “姐姐,你真好看,比玄亦大师还要好看。” 洛染笑着斥她:“若是你这话让玄亦听到了,他怕是要生气了。” 林菲有些不解:“为何?” 洛染轻睨着她,与她细声解释:“你将他与一女子比貌美,他自是会不高兴。” 林菲瞬间恍然大悟,笑着吐了吐舌头,也不见刚刚的挫败,心事来得快,走得快,她又愤愤然对洛染说:“本小姐也是一副花容月貌,那玄亦大师居然对我这么冷淡,真的该说,不愧是出家人吗!” 洛染失笑,却是没有去接她的话。 就在这时,从林菲的厢房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素衣,扎着两个小髻的女子手中抱着一样东西跑过来,还一边唤着: “小姐!你等等!” 洛染看向林菲,这里只有她们二人,并不是唤她,那自然是唤林菲,果然就见林菲脸上神色生动地变化了一下,笑盈盈地看着那个丫鬟跑过来。 那个丫鬟撅着小嘴,对着林菲小声抱怨道:“小姐,你身子还未好,怎么就跑出来了啊?而且还不带着汤婆子。”一边说着,一变将手中的汤婆子递于她。 林菲自知理亏,讨好地笑了笑,接过那个汤婆子,瞬间舒适地松了一口气,更加笑开,一张小脸神采飞扬的。 洛染看着她似不染一丝杂志的笑容,忍不住地颤了颤眼睫,她突然想起原文中,林菲最后黯然离开青灵寺,至死难忘玄亦的场景,那时,她也是笑得如此开怀吗? 洛染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移开视线,不要去看这些一生顺遂的人,若不是前半生太过顺遂,又哪里来得无知和勇气,为一段不可知的感情拼上一切,不顾处境、不顾家人。 洛染眼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别开眼去看后山,不然,她怕她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毁了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原女主和女主之间不会存在友情的 第50章 洛染敛下眸子中的神色, 浅着笑对林菲说:“若是无事,我便先离开了。” 林菲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她脸上微露出愧疚, 有些懊恼地说:“啊, 对不起,居然忘记你还有事,拉着你聊了这么久。” 洛染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无碍。” 林菲眸子转了一圈,她抱着汤婆子,小声说道:“姐姐上山做什么呢?不如我和姐姐同去吧。” 洛染敛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耐, 女主是好是坏,她并不在乎, 只是这林菲不去缠着男主,跟在她身边作何?突然, 洛染眯了眯眼睛, 多看了林菲一眼,见她仍旧状似不解地看着自己,洛染眸色微闪, 轻柔说道: “若是菲儿不嫌累,便跟着吧。” 林菲顿时一脸喜色,欢快地跟在洛染身后, 却不见转过身的洛染,笑意顿时淡去。 三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洛染便看见了坐在竹林下的玄亦, 他神色淡漠,似乎除了他眼前的经书,其他事物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身边的林菲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姐姐,我没有骗你吧。” 洛染自然知道她所言何事,冲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拎着裙摆,抬步向玄亦走去,徒留原地有些变了神色的林菲,目光不明地看着洛染的背影,不过一瞬间,所有神色又化为错愕,然后跟在洛染身后,也向玄亦走去。 洛染感觉到身后视线的变化,不由得挑了挑眉梢,眼底泛着丝丝凉意,她跟在身后,洛染并没有靠玄亦很近,在三步之外,洛染轻声喊他: “玄亦。” 玄亦早便听到脚步声,他只以为还是那日那个女施主,心中有些不耐,面上却没有显出来,直到他听到耳熟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见到她微白的脸色,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将佛经放在一旁,站起来问她: “你身子还未好,出来作甚?” 洛染弯了弯眼睫,眼底染着星星碎碎的笑意,轻声细语地:“玄亦不用担心,我早好了,在屋中待了太久,觉得有些闷,今日停雪,便想着出来透会气。” 在洛染身后的林菲,看着两人熟悉的样子,抿了抿唇,又扬起笑,凑过去,不依地对着洛染说:“原来姐姐认识玄亦大师呀,姐姐刚刚怎么不说呢,差些便出了丑,姐姐可不许笑我。” 玄亦看着冒出来的林菲,敛下眉眼,又恢复平日里漠然的神色,只是看着她与洛染似是相熟的样子,眼中闪过不解,这两人何时认识的? 洛染伸出素手掩嘴笑了笑,对着撒着娇的林菲说:“瞧着你说得那般高兴的样子,不忍心打断你。” 林菲脸色羞红,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捂住脸,似羞得说不出话来。 玄亦的视线只落在、洛染露出的那只手上,白皙纤细,指甲饱满盈透,似泛着点点粉光,十分好看,只是玄亦却是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她畏寒,一心都在洛染身上,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林菲那灿若chūn桃的神色。 林菲的余光将玄亦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的幅度浅了去,她放下手,只弯着眼睫对洛染说:“姐姐上山便是来找玄亦大师的吗?” 她突然一手捂住嘴,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目光促狭地打量在洛染和玄亦身上,用着一种惊疑地语气说道:“姐姐不会和玄亦大师……” 说到这儿,林菲突然顿住,有些为难和迟疑地说道:“可是玄亦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是不可以……” 洛染神色丝毫不变,依旧是眉梢携着浅浅的笑,只静静地看着她,林菲却又觉得在她眼底并未看见自己,她突就觉得自己神色有些僵硬,她并未看向玄亦,却也能感觉到玄亦看都没看她一眼。 林菲放下手,有些不安、着急地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姐姐,你们不要生气!” 还不待洛染说话,玄亦便转向林菲,目光投在她身上,眼底不带一丝感情,淡漠说道:“女子名声有多重要,贫僧觉得女施主比玄亦更清楚。” 他并未说一丝责怪的话,却让林菲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紧紧抱着汤婆子,眼中似是蓄了泪,自责又委屈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玄亦并不会对自己心软,便满眼不安地看着洛染:“姐姐……” 洛染看完了戏,在林菲转过来之前,面上便蹙起了美人眉,此时见她满眼不安,似不忍责怪,她轻叹了一声,提醒林菲: “菲儿日后说话可要三思,我不过一个小女,无人在意,可莫要污了玄亦大师的名声。” 林菲看着眼前容貌似画的两人,脸色一僵,你们二位可真会为对方着想,面上却是受教地点了点头,又不安地吸了吸鼻子,不再开口,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洛染见她点头,便不再看向她,转而坐在玄亦之前的那个石凳上,其他石凳上都有积雪,她坐好后,仰起脸面问他:“如今越来越冷,玄亦日后还是在屋内看经书为好。” 她眼中满是担忧,似全是为他考虑,没有一分私心,玄亦皱眉思索了片刻,凝目看着她,他若是不来,她要见他,去哪儿找他? 只是,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林菲,他顿了顿,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背对着林菲,林菲看不见他的神色,洛染却看得清楚,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然后应她: “好,待入chūn后,我再来。” 林菲神色一顿,不来了?待入chūn时候,她应是就要回府了,如此一来,她便是与他遇见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林菲多看了洛染两眼,想要透过她的神色看出她是否是故意的,只是,洛染依旧是那样浅柔的笑,从她遇见她开始,便是一直都没有变过。 得了玄亦的答案,洛染眼底多了分笑意,和一抹几不可察的羞涩,她站起来,对着玄亦说:“那我便先下山了,玄亦莫要待得太晚。” 玄亦心中有些疑惑,只是此时有旁人在,他并不好问出口,便只是淡淡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林菲本就是跟着她而来的,此时洛染要下山,她自然不好再留,只能跟着洛染一起离开,踏上小径,她没有忍住地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经拿起经书了。 林菲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倒是摸不清他与洛染到底是何关系了。 她今日出了厢房,便看见一个女子朝着后山去,她知道玄亦每日都会在后山,而且玄亦那副容貌也的确招人,一个女子在这个时候上山,她不得不多想,所以,她才会喊住洛染。 她猜的没有错,洛染的确是上山找玄亦的,可是两人却没有过多jiāo流,似乎洛染上山就只是与他讲两句话罢了。 林菲看着洛染盈盈的背影,眸子暗了暗,若是说他们没什么关系,两人又似那么熟悉,她的建议,玄亦都听而从之,可若是说他们关系亲密,便是她自己都不信,且不说自己这些日子观察,玄亦性情淡漠,又是出家人,更何况,他遇见洛染时,神色也并无太多变化。 林菲紧抿着嘴,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洛染在寺庙中住了这么久,两人相熟也情有可原,这样想着,林菲终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洛染并不知道林菲一路想了那么多,她也没有兴趣知道,见已经到了山下,她才停下脚步,微侧过身子,等着林菲走上前来,才细声细语说道: “天色已晚,菲儿早些回房吧。” 林菲微睁着大眼睛,俏生生地看着她,似是随口一问:“那姐姐呢?” 一阵冷风chuī过,洛染顿时蹙起眉尖,轻轻咳嗽了几下,仿佛是个病美人一样,弱不禁风,惹人怜惜,林菲咬着唇瓣儿,所有神色全部转化为担忧,关心地说道: “倒是菲儿忘了,姐姐的身子并不好,我不耽误姐姐了,姐姐快些回去休息吧。” 洛染歉意地看了林菲一眼,然后并未推辞,柔柔说了一句:“菲儿不是也生病了吗?便也回去吧。” 等着林菲点了点头,她才露了一抹浅柔的笑,转身朝着自己的厢房而去。 进了房间,她将斗篷卸下,挂在屋子中,才打开窗户,用木条将窗户支起,神色淡淡地看着林菲在山脚处徘徊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走向自己的厢房。 洛染并不意外林菲的表现,她原也没有发觉不对,只是觉得有些不耐,可就是那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文中女主只见了男主一面,便不惜装病、搬进青灵寺,又在这个对女子十分严苛的环境下,未婚先孕,那为何如今见了男主几次后,反应如此平淡? 她不过起了一分试探的心思,却未想倒真被她猜中了,在她面前并未露出对男主的太多心思,却几次提起男主,是在试探她? 洛染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敛下眉眼,低低笑出声,轻启朱唇,念着那两个字:“林菲……” 一刻钟后,穿着青衫僧服的玄亦从小径走下来,路过她的厢房,看见她坐在窗边,一手托腮,目光随着他而动,那副样子似乎是在等他,玄亦脚步顿了顿,向她走近了两步,又停下,对着她淡声说道: “关好门窗,夜中莫要再受凉了。” 洛染抿着唇,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似是有些不开心。 玄亦不解地看向她,在山上时,他便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可是当时有人在,他不好问她,而如今,玄亦抬眼看了看天色,皱了一下眉,如今他也不好过多停留,只能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向她告辞离开。 洛染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抬起头,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又敛下眉眼,长而翘的眼睫在她眼底打上一片yīn影,没有一会儿,她站起身,取下斗篷,裹在身上,推开房门走出去。 她踩着雪地里他的脚印,一步步向着他的院子走去。 玄亦回了房间,刚倒了一杯热水,还未等他喝完,突然一道轻柔的敲门声响起,玄亦放下茶杯,心中有些不解,这时,会有谁来找他呢? 他未想太多,不紧不慢地起身去开门,可是当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人时,他突然神色一变,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见她不安地转着眼珠,似是要说什么,玄亦面色一沉,抬头看了看四处,然后一把将她拉进房间,一下子把房门关上。 这一系列动作,在他自己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完成,待将人拉进房间,他才突然顿住,眼底划过一抹似懊悔的神色,第一次沉了神色看着洛染。 洛染咬着唇瓣儿,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脸上染上一层红霞,她后退了一步,离得玄亦远了一些,似是有些被玄亦这副神色吓到,她颤着眼睫,不敢抬头看他。 瞧着她有些泛白的指尖,玄亦拧起眉尖,只是心中到底是有些生气,他冷声问她:“你这个时候过来作甚?” “我……”洛染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又因着他的神色,止住。 玄亦皱着眉头说她:“若是被别人看见,你日后要如何自处?” 洛染听出他话中的担忧,顿时眸色灼灼地看向他,玄亦别开眼,不去看她,洛染红着脸上前两步,伸手去勾他的手,却被他躲过,洛染咬着唇,不依地去看他,见他依旧不看自己,一横心,闭着眼睛扑向他。 玄亦虽然别开眼去,但是余光却是一直在看着她,见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双臂向后移去,让她扑进自己的怀中,一直皱着的眉头此时也松开,无奈地看着她。 却见她仰起脸,带着丝丝委屈地说:“今日玄亦都没有来看我。” 往日玄亦会到后山上看了一会儿佛经后,再去看洛染,而今日,洛染去了后山,便是代表她身子已经好了彻底了,所以玄亦才会在山上待得久了一些。 所以他淡淡说道:“你身子已经好了。” 洛染睁着眸子看着他,声音可见地低落了下来:“身子好了,玄亦便不会来看我了吗?” 她突然又说道:“那、若是我又生病了,玄亦会不会再来看我?” 玄亦听出她的意思,脸色一冷,说道:“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若不珍惜,他人更不会珍惜。” 她却不管不顾,固执地问他:“那玄亦会不会来看我?” 玄亦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又收回目光,漠然说道:“不会。” 见她瞬间黯淡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故意的,便不会。” 洛染心思剔透,明白了他的意思,终是收回了视线,退开一步,微微侧过身,四处打量他的房间,很简单,比她那临时居住的厢房还要简单,突然,她目光一凝,落在窗边的油纸伞上,忍不住眼底露了一丝笑意。 玄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掩饰一般,坐在凳子上,举起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如此,似乎是要自己清醒一些,他想起她今晚的不对劲,问她: “你今日怎会那般早下山?” 玄亦紧抿着唇,看不出他心底情绪,往日洛染总是等着他一起,便是困意袭来,也不曾自己下山过。 洛染顿时眉眼垮了下来,她双手jiāo叠,低垂着脸,小声嘀咕道:“谁让我身后跟着别人呢。” 玄亦掩下自己眼中的一丝笑,又有些不解地问她:“你怎与她这般相熟了?” 洛染于他身边坐下,一手托腮,视线落在他身上,微蹙眉开口:“并不认识,我要上山时,她叫住了我,她要跟着,我也不好拒绝。” 玄亦解了心中困惑,便点了点头,不时看着外面天色,终是没有忍住说道:“你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 他话中隐着一些担忧和紧张,也许还有丝丝羞涩。 洛染素手掩嘴偷笑,然后似不满的轻哼了一下,惹得玄亦向她看来,她才别过脸去说道:“你与那林姑娘很熟悉吗?” 玄亦摇头,除了她,他便从未与其他女子有超过三句jiāo谈。 洛染咬着唇瓣,说出的话都透着丝丝醋意:“她今日一直在和我说起你。” 说罢,她看着玄亦看似淡漠、实则茫然的神色,眼中透着笑意,面上却是敛着眉说道:“玄亦长得这般好看,自然是会惹得其他女子芳心。” 玄亦神色未变,只微蹙了下眉,说道:“玄亦不过一出家人,她又怎会如你说?”说着,他摇了摇头,半分也没有意识到女主对他的心思。 洛染低着头小声说道:“玄亦是出家人,我也心悦你啊。” 玄亦一时哑口无言,耳畔却悄然红了起来,他努力平淡着神色说:“莫要胡说。” 洛染有些不满地顶了一句:“我没有胡说。” 玄亦无奈,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阿染,你矜持一些。” 洛染眼中有些黯淡,轻声细语地说:“若是矜持,玄亦怕是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思。” 玄亦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接她这话,他也有些不知,他们之间,是谁先起了心思,以至于,他每日看着佛祖,都觉得内心有愧。 洛染突然抬眼看他,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说着:“我怕我争不过佛祖,也争不过其他人。” “不会。” 还未思索,话便说出了口,玄亦敛下眼帘,不敢去看她,不过他也并未后悔,他想不出来,除了她,还有谁可以和佛祖相提并论。 洛染眼中微亮,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眉梢都带上了些许笑意,玄亦看在眼里,藏在袖子中的指尖颤了颤,又突被他握紧,眼底渐渐恢复清明,他有些怕自己会将她拥入怀中。 洛染不知他心中所想,却因离他极近,便轻轻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见他抬头看来,小手趁机钻进他的衣袖,勾住他的小指,又一点点向上,最后将自己整个手都放在他手心,在他皱眉之前,冲他露了一个笑脸,眼底藏着的光,让玄亦放弃了抵抗,任由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虽然无人说话,可气氛却并不尴尬,如果忽略玄亦有些僵硬的身子,甚至可以说,屋中的气氛有些暖意。 洛染在玄亦屋中待了半盏茶的时间,玄亦便站起身,顺便拉着她起来,在她抬头望过来的时候,抿着唇说道:“我送你回去。” 洛染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一男子房间待了这么就,脸色羞红一片,颤着眼睫点了点头。 夜色微深,月色柔和地照下来,倒是不算太暗,两人的住处离得不算远,这般时间寺庙中并无人走动,所以洛染拉着玄亦的手便一直没有松开,玄亦也似忘了一般,任由她牵着他。 只是玄亦偶尔侧过头,看向她,见她眉梢藏着的喜意的时候,无意识地柔了目光,小心地看着她脚下,防止她脚下踩空。 一路无事地将她送到房间门口,他才停了下来,看着她似乎有些遗憾失落的模样,他眼底有些无奈,抽出手来,轻声对她说道:“快些回去歇息吧。” 月光打在洛染的眉眼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光,她眼中闪着碎碎的光,玄亦突觉得那里胜过漫天繁星,也许是夜色壮人胆,玄亦伸出手扶过她眼角,她轻颤眼睫,睫毛打在他指尖,似是羽毛划过,只留些丝丝苏麻痒意。 洛染抬眼去看他,他白日里不近人情的神色似乎淡去,只余一丝柔意,洛染上前一步走近他,她踮起脚尖,微凉的唇印在他脸上,他指尖轻颤,却未有一丝阻拦。 她的双手渐渐环上他的腰,抬起下巴,他似是微微低下了头,又似乎没有,总之,洛染最后吻上他的唇,似是打破禁忌,洛染的呼吸轻了一些,却尽数打在他脸上,两人离得极近,直直撞入对方眼中,良久,他终于弯下了腰,让她不用那般费劲。 两人明明贴得极近,可他袖子下的手颤了又颤,也依旧没有勇气拥她入怀,已经尽可能地去迁就她,却还是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后来,她靠在他的胸膛,声音极轻地问他:“明日玄亦可否亲自为我折一支梅花。” 玄亦抬眼去看远处的梅林,久久不语,半晌才应了她: “嗯。” 第51章 时间一天天地走着,玄亦也当真听洛染的, 不再去后山, 两人的jiāo集少了些, 只剩下每日玄亦路过她厢房的时候。 不是洛染不可以再寻个地去找他,而是,自那日后,林菲不知那条筋不对,每日都爱来找她, 偶尔是拉着她出去走走,若是她说有些累,便拿着刺绣到她房中, 总之,一日中除了用膳时, 便一直要和她呆在一起。 那日玄亦应她的话,自然也没有做到,身边有个人, 她与玄亦连面都见不到。 洛染捧着手中的热水,淡淡地看了眼前似是一心刺绣的人, 自然知道她是想绊着自己脚步,自己见不到玄亦,便缠着她, 也不让她见,或也是想通过她,去见玄亦。 洛染心中其实有些笑意, 以往都是她拦着女主与男主见面,如今倒是便拦着了。 洛染依然一副柔和的模样,林菲偶尔问她些问题,她也温柔地轻声告与她,纤细的手指拿着针线,专心地绣着,半个时辰后,帕子上便多了一支栩栩如生的梅花,她细勾了些边,根本不在乎林菲的小伎俩。 她虽见不到男主,可是她在女主身边,依然可以抢到戏份,更何况,日日与玄亦呆在一起,也应该适当地有些距离,所以,她并不着急,她敛着眉,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如今已近年关,林菲虽每日都来找她,笑语盈盈的,可眉眼间却一日比一日急躁,洛染不急,可不代表她也不急,她马上便要回府过年,年后是否能说服父母再过来,也不一定,可除了最初的那一段时间,她已经半个月未见到玄亦了。 她住进青灵寺虽是意外,最初也觉得不愿,觉得寺中生活会清苦,可是后来,她却是甘之如饴,只是,如今已然不是她是否愿意住进青灵寺的问题,而是她父母可还会同意?还有……即使她住进来,又如何与他见面? 林菲于刺绣中抬起头,看向那边眉眼柔和的洛染,她不急不躁,甚至嘴角还露着一丝浅笑,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拿着针线,一杯热茶在她旁边,升起缕缕烟雾,衬得她似一幅画般,美不胜收。 林菲咬了咬唇瓣,心中暗子怀疑,难道自己猜错了,其实他们两人当真没有什么关系,不然,若是洛染与自己是同样心思,又怎会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还不露一丝情绪? 到底是她太沉得住气?还是自己真的猜错了? 林菲没有答案,只是她心绪早已乱了,她并不是耐地住性子的人,如今陪着她在屋中绣了半个月的帕子,彻底将她的耐心耗尽。 林菲已经全然忘了,是她当初来找洛染要学刺绣的,洛染耐不住她撒娇卖萌,才无奈同意。 第二日林菲并没有再来找她,洛染没有一丝意外,她看着手中的刺绣,将最后的叶子勾边,才成品,这段时间林菲缠着她,她便想着绣一个香囊。 剧情中曾提起过玄亦的生辰,如今应是快到了,洛染站起来,走近窗边,去瞧着山脚处的梅林,她将手中的绣品放下,走出门去,遥遥看了一眼林菲的厢房,紧闭着,似是不在,她眸子微闪,依然是拎着裙摆走到梅花树下,折着她瞧着欢喜的梅花,欲将它晒成gān,放心香囊中。 如此过了两日,林菲不再来找她,也没有与她说过原因,她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日玄亦去大殿晨诵,路过她这儿,洛染眼前微亮,脆生生地唤他: “玄亦!” 玄亦从小径走过来,视线便偶尔看向她敞开的窗户,果然看见她坐在那里,听到她唤自己,他顿时停下脚步,他今日比往日要早上一些,也许可以停下说两句话,他向她走近了两步,又停下,瞧着她似又白皙的脸庞,透着些许粉嫩,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他眸色动了动,问她:“怎么了?” 只间她将头探出窗户,左右看了看,才似悄悄地、小声说道:“如今玄亦不去后山,我要去哪里找玄亦呀?” 这偷偷摸摸的、似私会一般的模样,让玄亦耳畔轻红,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不敢看她,他也好些日子未见她,不然又怎会每日晨诵都早了些,他抿了抿唇,然后说道: “那我今日再去后山?” 让他去想个地点,着实有些为难他,他平日里去的地方也只有大殿,后山,和自己的院子罢了,当初是她让自己最近不要去后山,他便不再去,如今她、她想见他,那他便再去就是,这样想着,他敛了敛眉,遮住眼中那一似涩意。 哪想,洛染却是蹙着眉轻摇头:“不好。” 玄亦疑惑地抬头看她,不好?哪里不好?往日,他们不是都在后山见面的吗? 就见她不好意思地、一手遮住脸,支支吾吾说道:“林、林姑娘会去,我不想你见她。”越说,她便越低下头去,似是羞得无法见人。 玄亦听明白了她的话后,顿时哑然,他不知其他人的心思,他也不会在意,只是,既然她不愿,他也不会有意见,只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他看着她,似乎眼中便只有她一样,便是这副模样,最得洛染喜欢,她笑着看向他,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向前一些。 玄亦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听她的,向前了两步,便见她从窗户中探出半边身子,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寺后,有一莲花池,如今未到莲花盛开的时候,那里最是清净,若是玄亦在那里看佛经,想必也是极好的。” 她眉梢似是藏着一丝蜜意,玄亦不过看了一眼,便觉得甜进心里,脑子中尚一片浆糊,便点着头应了下来,待反应过来,他已经快到了大殿,他颤了颤眼睫,只觉得女色误人,在心中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看着玄亦眼中茫然、却绷着脸离开后,洛染才忍着笑意,放下窗户,换了一身衣服,她往日常穿着白色的衣服,她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浅蓝的长裙,衣襟处绣着狸绒,腰间系上一个细窄的腰带,在腰带上系上一个香囊,才坐在镜子前,为自己点上胭脂。 待到傍晚的时候,洛染穿着斗篷,出了门,向她今日与玄亦说的那个莲花池走去,那里有些偏僻,十分清净,却是景色宜人,洛染到的时候,玄亦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穿着百年不变的僧服,手捧一本经书,坐在石凳上,这青灵寺中,因为香客多,所以到处都有一些供人歇息的石凳,他淡着神色,却是偶尔抬起头,朝着小径看去,不知是看什么,或者在等着什么人。 直到小径上出现洛染的身影,他才彻底安下心神,刚想去看佛经,却又因她一步步走近,没了心思。 自从那晚梅林后,洛染便大胆了许多,如今直接走到玄亦身边坐下,然后才仰着脸看他,笑着喊道:“玄亦。” 玄亦看着靠自己十分近的洛染,不知道说些说什么,只能浅淡地“嗯”了一声,洛染也丝毫不在意,她知道他不是故意如此,而是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又是如往常一样,他看佛经,她看他,她觉得无聊了,便随意在后山走走,如今不是在后山了,她便走到湖边,湖水中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她蹲了下来,随意在地上捡起一支树枝,玩闹地去戳那层薄冰。 不过是稍微地用了些力气,冰层便破了开,底下的水开始向上蔓延,附近的一层冰上不一会儿便已经染湿,玩了一会儿,她便觉得失了兴致,怏怏地站起身,回到玄亦身边坐下,一手捧着自己的脸,发着呆。 玄亦的余光一直看着她,见她此时有些无jīng打采的样子,眼神微黯淡,他抿了抿唇,敛着眉,放下手中的经书,开口问她: “觉得无聊了?” 他早便知道,佛经对于她来说是乏味的,只是往日她在自己身边,不是抚琴,便是盯着他看,这倒是第一次,这般无所事事,他心中不知何想,只是不知,她是否觉得自己也如佛经一般乏味? 洛染并未察觉玄亦所想,听见玄亦说话,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玄亦,反应过来他问的话之后,又急急摇头:“没有!” 玄亦并未拆穿她,只是抿着唇,不再说话,洛染看了他一会儿,似是明白了他的心思,突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凑到他眼前,jīng致的小脸在他眼中放大,她睁着一双美眸,笑弯了眼睫,然后对他小声地说: “玄亦,你亲亲我呀?” 玄亦顿时脸红一片,哪里还顾得上刚刚在想些什么,想要推开她,可是又舍不得,只能任由她离得自己那般近,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染上红霞,一双眸子期盼地望着自己,便想着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目光渐渐下移,便放在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颤了颤眼睫,显得有些无措,她似是有些委屈地轻咬了下唇瓣儿,轻轻压下去,又弹回来,玄亦微皱起眉,他不喜欢看她蹙眉的样子,也不喜欢她委屈。 只是他依旧有些紧张,可洛染却没有催他,只弯着纤细的腰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良久,听见他极浅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下一刻,她便感觉唇瓣被人轻轻含住。 她忍不住地颤了颤眼睫,刮在他的手心,他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近在咫尺,两人四目相视,洛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意,带着些零碎的光,不知何时,她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坐在他腿上,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那日梅林似是解开了禁咒,堕落并不是很难,来得极快,又汹涌。 嬉闹、纠缠,两人越贴越紧,天色渐暗,一丝风拂过,可气氛却越暧昧、旖旎,她的斗篷还在身上,他的手在斗篷间,搂着她的腰,那里似软若无骨,他一只手便能折断一样,他想用力拥住她,却只能怜惜地放轻了力道,似怕碰坏了她。 她顺着他的唇瓣渐渐向下,湿热的吻落在他喉结处,他喉结似动了动,洛染感知地一清二楚,她伸出舌尖轻轻划过,便觉得他浑身一颤,还不待她再有动作,他便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拉开。 洛染眼角嫣红、眉梢含着似羞媚,不解地看向他,便看见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眉尖紧锁,半晌,他才哑声开口: “阿染,不行……” 他并未说什么不行,可两人都心知肚明,洛染眼眶瞬时红了一片,她从他身上起来,退了一步,离他有些远,寒风乍袭,玄亦睁开眼去看她,眼底迅速闪过一丝疼惜。 洛染又羞又臊地低下头,泪珠成串地掉,玄亦再也坐不下去,他站起身,走近她,洛染咬着唇瓣儿,就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住,她错愕地抬起头看他,眼角的泪停顿了一时,才掉了下去。 玄亦一手擦去她的泪珠,又将她佣进怀里,抵着她的发丝,迟迟开口: “阿染,你给我些时间。” 他声音有些暗色和沙哑,他心中也不好受,他不愿让她哭,可又如何面对佛祖? 洛染靠在他怀里良久,环着他的腰,声音透着一丝哭后的软糯,自责说道:“对不起,玄亦,对不起,是我不好。” 玄亦摇头,不是她不好,而是她太好了,所以才乱了他的心,让如今难以抉择。 他抚着她的青丝,目光眺望向青灵寺,似乎透过层层阻碍,看到那尊佛像,他微笑着,普渡众生,似天下人都在他眼中。 这次事件,似乎又无声落下,玄亦沉默着,将洛染送回去。 又是两日,便是新年,洛染并无亲人,与往日般,在莲花池边与玄亦见了面之后,便回了房间。 而林菲早在两日前,便被林府的人接回府去过年了,洛染敛下眉,她知道林菲不会这般就放弃了的,年后,她应是还会来的。 夜间,洛染chuī灭了油灯,便上了chuáng,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她只是听着外面,似是颇为热闹,今日是新年,又怎会不热闹呢,也幸好,这青灵寺距离京城较远,不然过分热闹,便显得她这儿太冷清了。 “咚咚——” 她睁着眼睛、躺在chuáng上不过一刻钟左右,房门突然敲响,她淡淡朝着房门望去,这个会来敲她门的,便也只有玄亦了吧。 她披了一层外衫,穿上绣鞋,便去打开房门,果然是玄亦,一身素衣,敛着眉眼站在门外,洛染眸中水光潋漪,她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 “玄亦?” 玄亦点了点头,他微低下眉,不敢看洛染,他没有想到她这么早便睡了,除夕夜中大多数人都在守岁,他原以为她也是,怕她一人无聊害怕,才过来找她。 洛染不知他来意,却不妨碍她眼中多了一分喜意,她侧过身,似是有些羞涩地说道:“你先进来吧。” 她生病时,玄亦常来照顾她,此时也不过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进了房间,洛染关上了门,又重新点上油灯,待两人坐下来后,她才想起来问: “玄亦怎会这个时候过来?”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玄亦还是倒了一杯,他举着茶水,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过来看看。” 言简意骇,却并未将来意说清。 洛染却是隐约猜到,她浅着笑,轻声细语地问:“玄亦是担心我?” 屋内灯光暗,玄亦耳畔有些红,看得不太明显,他抿了一口茶水,并未说话,却让洛染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洛染只披了一件外衫,虽然屋内并未开窗,可夜间寒,她还是觉得有些冷,她美眸一转,便起身,向chuáng边走去,玄亦目光随着她而动,看着她掀开被子上chuáng,耳畔的红色有加深的意向。 她坐在chuáng上,锦被将她盖住,然后她抱膝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洛染却觉得刚刚的冷清消了去,她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对着玄亦说: “玄亦,把窗户打开吧。” 玄亦一顿,有些为难,屋内本就没有多少热气,冷风再chuī进来,他怕她明日起来便又染上风寒,这时,就又听见她说: “我想看看外面放的烟花。” 她说得若无其事,可玄亦偏偏从她的话中听出一丝落寞,不再迟疑,他上前去将窗户打开,遥遥对着京城的方向,这边听不到放烟花的声音,可是却也能看见升入空中的烟花,玄亦站在一侧,看着洛染目光向外的淡淡神色。 他敛下眉眼,寺庙中住着的人这些日子都陆陆续续回了府,只有她,入了青灵寺半年,却从未出过寺庙,便是今日,也不见她家人。 小指似乎被谁勾住,玄亦低头去看,她并没有抬头,只是声音轻轻传来:“玄亦,陪我坐坐。” 只觉得心中一软,玄亦便已经坐到了她身边,她慢慢倾斜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外面的烟花,两人都不再说话,只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烟花也停了下来,被她靠着的肩膀也有些酸疼,玄亦低头看了看她,往日他最爱的那一双眸子此时已经闭上,只余那长而翘的眼睫偶尔会颤一些,她眉尖轻蹙,似乎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玄亦眉间浮着一层柔和,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尖,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在chuáng上,将锦被替她盖好,玄亦才站直了身子,就在欲转身的那一刻,他看着夜色中她泛着荧光的脸颊,渐渐弯下腰来,落了一个吻在她微凉的唇上,停留片刻,才起身离开。 阖门的声音响起,原本熟睡的人颤着眼睫睁开,眼底一片清明,她抬起眼看向门口,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她才又闭上眼睛,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日子很平静地走着,洛染坐在窗边,一手靠着窗沿托腮,眉梢带着丝丝浅笑,看着案桌上那个已经做好的香囊,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敛了神色,向外看去,目光微凝。 是林菲。 如今刚出正月,她便回来了,倒是真的很快。 洛染视线又落在那香囊上,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林菲这次回来,并没有在洛染身上再làng费时间,她让身边的婢女去打探玄亦的消息,不过两日,她便知道玄亦每日都会去莲花池。 林菲打听玄亦的消息,洛染自然是知道的,她看着林菲眼中的坚定,就知道她这次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这林菲这次又能呆多久呢? 不过三日后,洛染再去莲花池那里找玄亦,便发现以往她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正是林菲。 洛染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两人,林菲脸色羞红,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旁的玄亦神色淡漠,面上不显,只是眼底还是藏着一丝不耐,洛染拿起手帕,掩了掩嘴角。 她知道玄亦爱清净,如今还能在这儿带着没走,也是因为她还未来,她突然想起,他们刚相识那天,自己麻烦他送自己下山,他心中怕也是这般不耐吧,所以,之后才会躲着她不见。 见玄亦眉尖紧紧皱起来,洛染才慢悠悠从树下走出来,看着林菲在,眼底明显露出一丝惊讶,瞧了玄亦一眼,才浅笑着与林菲打招呼: “菲儿。” 林菲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又重新扬起笑,说道:“姐姐怎么会来这儿?” 洛染笑意不变:“我来找玄亦,菲儿怎么会在这儿呢?” 林菲听见她的话,眼神微闪,却依旧笑着说:“我随意走走,却没想到在这儿遇到玄亦大师,便停了下来。” 这句话说完,她又吐了吐舌头,似是随意问道:“姐姐找玄亦大师是有什么事吗?” 洛染摇了摇头:“无事。” 林菲点点头,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如何想,却不可知。 玄亦早在洛染到的时候,便站了起来,见她在与人说话,他便默默听着,只是眼底的不耐却是消了去。 第52章 洛染看向玄亦, 眼底似闪过一丝幽怨, 看得玄亦眉眼间多了一丝笑意,林菲在, 洛染自然不会和玄亦过分亲近, 她便如同上次一般,和玄亦说了两句话, 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次, 林菲却没有跟着她离开, 洛染临走前,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 她似乎也有些害怕别人猜到她的心思,眼神不由得有些闪烁,躲开洛染的视线。 洛染轻轻浅浅地笑, 瞥了玄亦一眼,才转身离开,一摇一曳, 走起路来似是在跳舞般。 玄亦的目光在她背影上顿了顿, 才收回,林菲见洛染离开, 才松了一口气, 又扬起一抹笑,想与玄亦说些说什么,就他拿起经书,似乎她不存在一样, 不曾分出一丝目光,然后转身,随着洛染刚刚走的那条小径离开。 林菲的神色一僵,微低垂着头,任由玄亦离开,只是眼底神色变化不停,最终还是眨了眨眼,将所有情绪藏在眼底,没有显露出来。 后面几日,洛染并未再去莲花池,倒是林菲过去报道,只是玄亦对她依旧是视而不在的态度,几日下来,她心中越发不好受,却不知该如何办。 她身边的婢女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这次在林菲失望而归时,终于忍不住地问出来:“小姐,你是不是对玄亦大师……” 林菲咬着唇瓣,没有说话,她是家中嫡女,从小都未受过委屈,她自小又聪明伶俐,便也没有受过挫折,却在玄亦这里尝了个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是只要看到他,她便觉得呼吸都浅了一些。 她每日坐在他身边,只静静地看着他,便觉得心中满足,只是,这般过后,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不由得想,如是玄亦也如她一般就好了,越是奢望,越是忘不了。 身边的婢女担忧地看着她,她也见了玄亦大师多次,自然知道小姐为何会看上他,只是……婢女皱起眉头,他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和尚啊。 林菲看了婢女一眼,又泄气地捶了捶chuáng,她趴在被子上,带着些哭腔地说道:“他又不喜欢我!” 婢女顿时就慌了,小姐何时哭过,只能哄着她说:“小姐不要伤心,玄亦大师定是没有发现小姐的好。” 林菲打断她的话,红着眼眶说:“我都已经这般上赶着了,他还是对我这般冷淡,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婢女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着急担忧地看着她。 林菲突然吸了吸鼻子,眼中更坚定了一些,她抬起头问婢女:“该如何让一个人娶自己呢?” 婢女也未嫁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她只能回忆话本上说的,皱着眉,有些迟疑地说道:“……生米煮成熟饭?” 林菲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婢女,婢女一愣,又连忙说道:“小姐,万万不可啊!自古以来,女子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千万不可乱来啊!” 林菲从小就被长辈宠惯了,虽然脑子好使,却也是任性的,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自是豁出所有也想得到那人的。 得知有方法可以让那人娶自己,根本听不下去任何劝,此时便谋划着该如何做,才能做到婢女说的……生米煮成熟饭……她眼中明明暗暗,突然眼睛一亮,显然是想到了法子。 一旁的婢女看着她,脸色发白,只怕她真的做出那事,可若她一意孤行,自己也根本拦不住,更何况……那种法子都是男子对女子使的,哪有女子会、会这般不矜持。 婢女在心中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用了一个较为含蓄的词来形容林菲的行为。 那日后,玄亦又去了两次莲花池,却每次都只见林菲,而不见洛染,他便知是等不到洛染,自那后,他便也不再去莲花池,他喜清净,便是洛染,他也是过了近半年,才习惯她在身边。 他不去之后,林菲便找不到他,纵使再多手段,不见正主,也使不出来,是以,她前三日会先去洛染房中,想让她带自己去找玄亦,可却见她每日都待在屋子中,弹琴或刺绣,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后,她便开始了每日游寺庙。 青灵寺便只是这么大的地方,她总能找到玄亦的。 她并不是不想去大殿找他,可是却又不能让人察觉她的心思,她再大胆,也终究是个女子,心中自然是羞怯的。 不过,玄亦更熟悉青灵寺,他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自然不会被人发现,当然,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半月后,将青灵寺转了个遍的林菲,终于找到了玄亦。 不是在别处,而就是后山,林菲之前来过,却不见他,今日不过是想看看运气,却没想竟然真的在这儿找到了他。 玄亦坐在石凳上,一条小径,另一边便是洛染曾放着琴的青石,玄亦一手拿着经书,目光却无意识落在青石上,今日的他,似是想到什么,有些在走神,也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林菲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样子,她眼睛一亮,提着裙子跑过去,惊喜地喊了一声:“玄亦大师!” 玄亦瞬间回神,看到眼前的青衣女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他淡漠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菲一时见到他,太过惊喜,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依旧兴奋地说道:“玄亦大师,我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 玄亦眸子看向她,问:“你找我作甚?” 林菲脸色一红,双手绞在一起,极其小声地说:“没、没……” 玄亦看着她的模样,微皱眉,也不再问她,侧过身子,看向手中的经书。 林菲此时才察觉出他的冷淡,脸上的笑容顿,心中有些委屈,却又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若是不那样做,玄亦大师根本不会喜欢上自己。 她抿了抿唇,突然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香囊,她不知道玄亦喜欢什么,这个香囊上绣的是青竹,她见玄亦常在后山,便觉得他应是喜欢青竹的,她走上前去,将香囊举在他面前,脸色cháo红,却带着丝丝羞意说道: “玄亦,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送你!” 她似乎太过激动,香囊直接举到他的鼻翼下面,玄亦尚未反应过来,便闻到一股香味,玄亦皱了皱眉,他说不上这是什么味道,却觉得有些奇怪,眸子中的神色冷了冷,一手将香囊推开,他淡声道: “无功不受禄。” 林菲眼神微闪,又像是被他拒绝后,有些焦急,再一次地将香囊举到他面前,比之前那一次更靠近玄亦,她颤了颤眼睫说道: “玄亦大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送你一个礼物罢了。” 这一下,那股香味更浓了一些,玄亦脑子中似想起什么,却又被她的话打断,礼物?他从未收到过礼物,更何况今日是……他抿了抿唇,有些走神,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回过神来,神色冷了一些,站起来对着林菲说道: “林施主,还是收回吧。” 林菲看着他面色似是有了一些红,才颤了颤手指,缩回了手,有些失落地说道:“既然玄亦大师不喜,那便算了吧。” 二月底,还未入chūn,天气还有些凉意,可玄亦却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燥热,他清心寡欲良久,不知这是何现象,便想着先离开这里,他握紧了佛经,因着心里藏着事,说话的声音便冷了一些: “施主请便,玄亦先行离开。” 林菲脸色一变,自己做了这么多,若是让他现在离开了,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更何况,若是让其他人占了便宜,她不是得悔死? 一时情急,她伸手拉住了玄亦的衣袖,急忙说道:“等一下!” 她的指尖碰到了玄亦的手,玄亦只觉得手上一片清凉,能解了自己身上的燥热,只下一刻,他脸色巨变,直接甩开林菲的手,冷声道: “施主自重!” 林菲本就心虚,听到他这一番话,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想解释什么,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拿眼偷偷地打量玄亦的状态。 只见玄亦脸色cháo红,额头溢出一层薄薄的汗,紧紧地皱着眉,神色微冷,一副禁欲的模样,却是看得林菲脸色羞红,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见玄亦要走,也顾不得他会发现什么,直接拦住了他。 玄亦虽常年只在青灵寺中,不与世人打jiāo道,却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瞧着林菲的作态和她刚刚的举动,再联系自己现在的情形,瞬间便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眸子顿时寒了下来,冷冷地看向林菲。 林菲一惊,连忙别开眼去,见他脚步有些不稳,便是知道他有些撑不住了,心中一喜,也顾不得女子的羞涩,上前一步便想着靠向他。 玄亦一直在心中念着清心咒,便是身子有些无力,看到林菲凑过来的身子,眼中第一次闪过厌恶,即使玄亦有些清瘦,到底也是一个男子,一把推开林菲,便想离开。 林菲的身子一歪,倒在石桌上,她一手拉着玄亦的衣袖不放开,咬着唇瓣儿,眼眶微红,甚是委屈地说:“玄亦大师便是这般讨厌我吗?即使如此,也不肯碰我?” 玄亦微喘着粗气,因中了那种药物,全身都觉得燥热,此时双眼发红,他冷眼瞧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玄亦平生从未如此厌恶一个人。” 林菲顿时脸色一白,心中如何痛苦不说,却是知道若是今日玄亦离开了,她便是与他再也没有可能,而且……此事若是传出去,她便再也无脸见人。 林菲突然眼神一厉,坚定了下来,死死地抱住了玄亦的腰,玄亦脚下一个不稳,便跌坐在石凳上,想要去推开她,却是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林菲眼神一亮,看着玄亦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下一刻却被他眼中的厌恶刺伤,回过神来,便抬起头想去吻他。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是洛染,她站在那条小径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手捂着嘴,眸子中氲了水雾,她蹙着眉开口: “你们……” 玄亦艰难地侧过脸去,待看清眼前人是谁后,眼中便是一片慌乱,林菲也没有想到此时会有人来,一惊,转过身子,便看见洛染站在那里,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她再如何,也不可能别人眼下与人苟合。 她眼中略有惊慌,玄亦却是趁机推开了她,一手扶着石桌站起来,急忙地想与洛染解释什么,却见洛染满眼受伤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捂着嘴,哭哭滴滴地跑开,便是这时,一件东西从她袖中落下,滚在小径上。 玄亦一急,眼中闪过担忧,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脚下虽然不稳,却是追着她离开,走到小径上,脚步一顿,看着她掉下来的物件。 是一个香囊,上面的绣着一支梅花,玄亦眼神微顿,想起了自己曾许诺她要亲手为她折一支梅花,他弯下腰捡起那个香囊,指尖微颤,看向那条小径,下山的路不稳,他皱着眉,追了下去。 早在洛染出现的那一刻,林菲便羞愧难当地捂着脸,即使玄亦推开了她,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手心,心中惊慌地哭了出来。 如果洛染将今日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她该怎么办呀? 此时她才觉得后悔,才觉得自己这番行事太过大胆、惊世骇人。 玄亦走到山脚的时候,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他遥遥看向洛染的厢房,握紧了手中的香囊,尽量稳着脚步向那边走去,待走到洛染房间的门口时,他额头上瞬间滴落一颗汗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一手扶着门栏,顿了顿,才去敲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洛染站在屋内,眼眶红红的,待看到他脸色异常发红的时候,眼中神色顿时一变,慌乱地扶住他,不安地问着: “玄亦,你怎么了?” 玄亦还有着清醒,朝着她摇了摇头,还不等他说话,身子便有些无力地靠向她,就见她一脸惊慌,急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一边慌忙地将他扶进屋中,又小心地将房门关上。 玄亦坐在凳子上,目光紧紧地放在她身上,双手握紧,希望自己保持清醒,洛染却是不知道他现在的煎熬一样,凑近他,一手抚上他的额头,便察觉到那不同常人的温度,正准备担忧地说些什么,放在他额头的手却被他一手抓住,洛染顿时愣在那里,要说的话也忘了去。 玄亦抬眼看她,眼底似清澈,却又在压抑着些什么,他眼角带着些许嫣红,衬得他那双眼睛越发媚,他的模样似乎十分痛苦,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灼热地吓人。 洛染担忧地看着他,眼中藏着一丝茫然,知道他现在状态不对,却又不知他到底是如何了,她一手抚上他脸颊,柔声问他: “玄亦,你到底怎么了呀?” 她尾音轻颤,带着丝丝担忧,在这时,却又如火上浇油,玄亦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眸子越发深了深,手中一直拿着的香囊瞬间落地,他一手插入她的发丝,放在她的脑后,向下微压,便贴上她的唇。 那一瞬间带来的清凉,让他好像发出一声喟叹,似餍足、似伤心。 双唇贴上的那一瞬间,洛染眼眸顿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眸子紧闭,似不敢面对事实,毫无章法地吻着她,又急切又难耐。 洛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像是有些犹豫,可看着他额头溢出的汗,她眼中神色又全化为心疼,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眼角,身子渐渐靠向他,他指尖颤抖着,搂住了她的腰,紧紧地将她压下自己。 洛染唇间溢出一声惊呼,跌坐在他身上,双手揽在他的脖颈,依着他微启唇,任由他急切的动作,直到她身子软软贴着他,他才回过神来,轻颤着眼睫,睁开眼看她,却只见她眼角含媚,带着水光,无所依地看着他,惹人怜惜。 她已经明白他是如何了,她一手抚过他的唇瓣,抬起头,在他耳畔,轻声呼出:“玄亦,可是难受?” 玄亦颤着眼睫,体内的那抹燥热折磨着他,让他无法保持神智,听见她的话,只能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嗯。”似是委屈、似是难耐。 洛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瓣,软声说:“我帮你。” 似是解开禁咒,他的手渐渐向下,衣带瞬间落地,外衫轻轻滑下香肩,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带着丝丝羞涩的红意,引着人的视线,移不开。 他火热的唇落在她jīng致的锁骨,他抱着她站起来,又被他轻轻放在chuáng榻上,她颤着指尖解开他的衣衫,两人坦诚相对,他微压在她身上,她羞涩地颤着眼睫,带着些许害怕地撒娇声: “玄亦,你轻些……” 话刚落,她便羞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洁白细腻的玉臂落在他眼前。 洛染似乎听到了一句“阿弥陀佛”,还未待她回过神来,便觉得身子一疼,她眼中含着水光,雾蒙蒙地看了他一眼,似看到他眼中那一刹那的痛苦,贝齿狠狠地咬在他肩膀,要他回神。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落在他耳旁:“既然选了我,便不要再念着佛祖……” 他封住了她的唇,只余几声破碎,屋内的油灯明明暗暗,似是被风儿chuī过,最终一闪而熄灭。 不知何时,洛染才睁开眼,身边已没了人,她浑身带着些许酸痛,一手撑着身子直起,视线落在屋里,却不见任何人,她将目光淡淡落下地上。 昨日落在那里的香囊,已经不见了踪影。 昨日是二月二十七,玄亦的生辰。 香囊是她早就准备好给玄亦的生辰礼物,她也早就知道了林菲要做什么,只是,她没有想到林菲居然选在了这日,她坐起来,锦被微微滑下,露出身上一些痕迹,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她穿好衣服下chuáng,此时女主已经不重要,最主要的是,玄亦是如何想的,是否会与同原著一样,一晌贪欢之后后悔? 此时的玄亦正在自己的院子中,他并未去大殿,他不敢面对佛祖,也没有等着洛染醒来,因为他也不知如何面对她。 他一身青衫僧服,站在房内那一书架旁,他抽出一本佛经,qiáng迫自己看下去,可是他脑海中却只浮现她,她如携媚丝的眼眸,娇艳欲滴的唇瓣,那一身皎白似月的肌肤,那噬魂入骨的滋味,如影随形,像是印在他脑海中,如何也忘不掉。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烟雨,玄亦脸色惨白,脚步不稳地走出院子,他拿着一本佛经,一步步走向大殿,在那条小径旁边,洛染撑着一把油纸伞,立于门前,只静静地遥遥看着他。 他目不斜视,明明余光里全是她,却只能让自己僵硬着步伐,一步一步离开。 他未撑伞,雨水已经将他衣裳打湿,洛染看着他背影,她穿着一身白色罗杉裙,雨水落在地上,打湿了她的衣摆,她瞧着他后背不再如往日那般挺地笔直,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敛下眉眼。 大殿,住持似乎早就察觉到什么,看着他浑身湿透走进来,也只是摇了摇头,让一旁晨诵的人离开,自己也随着离开,将这大殿留与他。 玄亦抬眼看着眼前的佛像,他微笑着,似乎也正在看着他,玄亦跪在蒲团上,他双手合十,闭上眸子,神色似十分虔诚,带着分祈祷,却唯独不见他此时应有的忏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面对着佛祖,却是想起她站在门外,此时是否还在那里?她穿得单薄,是否会冷?昨夜里那般,又可觉得难受? ——既然选了我,便不要再念着佛祖……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佛像,他依旧是微笑着,普渡众生,似是所有人都在他眼中,却又似芸芸众生都不在他眼中。 他在大殿待了良久,直到雨声停下,夜色落幕。 第53章 玄亦在逃避着, 不敢去见洛染, 每日跪在佛祖前,却日渐消瘦。 林菲早在那日下山后,便通知家中人,将她接了回去, 日后怕是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如此半个月后, 住持找到了玄亦, 他看着玄亦越发沉默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念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玄亦将眸子看向他, 似是有些茫然说道:“师父曾经说,让玄亦顺心而行, 可师父可否告知玄亦, 何为顺心而为?” 这些日子,他曾问了佛祖好多遍,可他却如何也得不到答案。 住持看着他, 似是看透人心,他说道:“你心中何想, 自己都不知, 旁人如何知晓?” “师父,我愿一心向佛,可为何总是会想起她?”他寻不到答案。 住持看他依然不解的样子,遂又问他:“你为何一心向佛?” 玄亦皱了皱眉头, 为何一心向佛?他不知。 住持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为何总想起她,也不知为何一心向佛,既然都寻求不到答案,那你且放下这些,你现是想要留下,还是随她离开?” 玄亦猛然抬起头,神色微变,怀着莫明的情绪地问道:“离、离开?” 住持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洛施主本就不属于青灵寺的人,自然会离开。” 玄亦眼神似是灰败了一些,他敛下眉眼,良久才问:“她何时离开?” “若想知道,便亲自去问吧。”住持看着眼前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弟子,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似遗憾、似期待,他又说,“是走是留,全在你一念之间,莫悔恨。” 大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垂着眼眸,又想起她,他好久未见她了,便是晨诵,他也不再走那条小径,也不曾再遇见她。 他跪在蒲团上,合十的双手放下,袖子中突然掉落一样物件,他的目光微凝。 是那日他从她房间捡起的香囊。 他还欠她一支梅花。 他捡起那个香囊,眼前似又看到那日雪地里,她发髻上带着的那一支梅花,花美、人更美。 自那日后,心绪便是乱的,如今更乱了,玄亦闭了闭眼眸,最终还是站起来,向外走去,后面的佛像,依旧在笑着,似乎在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离开。 他走近她的厢房,还未敲响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带着些许的脆弱,玄亦眸子一动,顿时有些不敢敲响那扇门。 怎么会染上风寒呢?是那日吗? 玄亦顿时闭上了眼睛,掩住眼中的神色,他还在犹豫不决,房门却从里面被打开,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他瞬间后退一步,微微别开眼,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洛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见他别开眼去,她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却是没有忍住眼眶发红,轻声咳嗽起来。 玄亦顿时看过来,就见她一手紧紧抓着门栏,骨节泛着白色,不过半个月,她的下巴越发尖,清瘦了好多,她一双眸子微润,却是轻浅笑起来,轻声细语道: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 玄亦哑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还不等他想好说什么,便见眼前的人儿,又开口说道: “我就要离开了。” 玄亦浑身一僵,艰难地说道:“为什么?” 洛染眼角的泪珠掉下来,她却无所谓地伸出手抹去,然后笑着说:“你不见我的这段时间,我去找过你,可是你想躲着我,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玄亦想要说没有,可是他却说不出来,洛染咬着唇瓣,又笑了一下,泪珠成串地掉,她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些许的沙哑,却继续说道: “我想着,不管你是怎么决定的,总要见你一面,让你亲口对着我说,我才能死心。” 眼前有些模糊,似乎有人替她擦了眼泪,动作轻柔,似是怕碰坏了她一般,她瞬间就止不住眼泪,眼前的人一言不发,她哽咽着继续说: “所以我便去大殿找你了,只是还没有找到你,便有人喊住了我,那人是我姨母,我上京来,便是为了投奔她,却没想在这青灵寺一待就是大半年。” 她侧过脸,自己用着帕子擦拭了一番,才又转过来笑,似是出水芙蓉般,轻轻柔柔的,如一阵轻风拂过,玄亦看着她,袖子中的手紧紧握住那个香囊。 洛染似乎没有看出他心中痛苦一般,笑着说道:“姨母说明日来接我,我就突然失了去找你的勇气,我想,就这样离开也好,当作不知道你后悔了,这样我也留下一分念想。” 玄亦狠狠闭上眼睛,往日淡漠的神色,再也保持不住,声音中有些痛苦,他似哀求道:“阿染,别说了。” 耳畔又响起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你别闭着眼啊,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看看我呀。” 玄亦只觉得眼中微湿,他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却从未想过她会离开,他几乎从未拒绝过她,便是这时,他也是依着她,睁开眼去看她。 如今还是白天,她却是扑进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哭,染湿了他的衣衫后,才仰起脸,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哭着问他: “玄亦,你有没有喜欢我呀?” 他眼底是怜惜,她依然哭着:“你别骗我呀,我马上就要走了,再也看不见你了。” 然后她又泄气地哭:“你还是骗骗我吧,说你喜欢我,我以后想起你,不想再像今日这般哭了。” 他抚上她的青丝,哽着嗓子开口:“我喜欢你。” 她顿时哭得越发凶了,抱着不松手,哭着说:“玄亦,我也喜欢你。” 哭到累了,她终于松开他,似是不好意思地擦gān了眼泪,眼角微红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退回房间里,浅着笑对着他说: “你明日不要来送我,我怕我会舍不得走。” 玄亦看着她,握紧手中的香囊,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能看着她把门阖上,然后她似乎依靠着门蹲了下去,屋里传来她呜咽的哭声。 玄亦站在她的门前,却是如何也迈不了步子离开,他想说,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喜欢她。 他心爱的女子在屋里哭,可是他却连敲响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日,他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他站在后山那条小径,看着一辆马车将她带走,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进马车前,她转身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有人催了她,她才收回视线,进了马车,帘子被放下,他再也看不到她。 马车渐行渐远,他唯独留下的,只有那一个香囊,他还没有问她,这是不是她送与他的、生辰礼物? 一日后的晨诵,念忘突然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jiāo给他:“玄亦师兄,这是洛施主房间里落下的。” 玄亦眸子微动,看着那封信,上面写着:“玄亦亲启”,她的字和她一样,娟秀温润,他又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坐落在青石上,随意拨动着琴弦的样子。 他接过那封信,念忘也退出去之前说了一句话:“玄亦师兄,洛施主的琴还在房中。” 他沉默了好久,才打开信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姨母家住京城,长同巷,白府。” 只简单一句话,其余什么都没有说,可玄亦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抿着唇,他向外看去,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 洛染到了白府,她姨母嫁了一个商人,家中有两子一女,地位稳固,一女已经嫁人,一子也已娶妻,只余幼子尚未娶妻,一家人对洛染甚好,尤其是她应唤表哥的白羽。 半年后,九月中旬,白羽站在洛染的院子门口,对着里面唤了一声:“染儿表妹。” 一丫鬟掀开帘子,洛染从里面走出来,她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碎玉簪,垂下几粒珍珠,一身嫩粉色长裙,裙摆微微拖地,青丝披在肩上,看着眼前温润的男子,她露出一抹浅笑,轻声细语道: “表哥,你唤我?” 白羽看着她的笑容,眸子有些愣,待听到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举着一个盒子,送到她面前,温声说道:“染儿表妹,我听娘亲说,今日是你的生辰,送与你。” 洛染眸子中携着一分笑,接过盒子,当着他面打开,里面是一个白玉簪子,洛染眼神微闪,就听见白羽极力掩饰的声音:“可喜欢?” 洛染若无其事地笑着:“谢谢表哥,我很喜欢。” 白羽松了一口气,染儿表妹是一个孤女,来了家中半年多,前一段时间,却落落寡欢,至今才偶尔有些笑容,而且,白羽的脸色微红了一些,他从未见过比表妹更温柔的人。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染儿表妹喜欢就好。” 后来他似想起什么,他正色说道:“对了,表妹,大嫂怀孕了,娘亲说要去青灵寺还愿,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洛染把玩着玉簪的动作一顿,清丽的眸子看向他,青灵寺?在白羽露出疑惑的神情之前,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自然,谢谢表哥。” 白羽连连摆手:“不用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恋恋不舍的看着洛染。 洛染似没有看见他的神色,弯着眼睫说道:“表哥慢走。” 白羽失落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洛染这才又回了房间,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梳妆台上,她瞧着镜子中容貌越发耀眼的自己,素手顺着发丝抚下,她当初离开青灵寺,留下了香囊、琴和一封信,可是玄亦并未来找过她。 她看着镜子中人,眸子淡淡,若不是戏份一直显示在增加,她也不会安心呆在白府这么久,已过去了半年,也不知他再看见自己,是否会不会失色。 三日后,洛染坐在马车中向青灵寺行去,白羽也跟着来了,马车很大,她与姨母两人坐在里面,白羽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姨母又说起了那个话题: “染儿,你母亲去世,姨母也便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你如今也已经十六,你对自己的婚事可有何想法?” 洛染脸上顿时带上一分讨饶:“好姨母,染儿还未想嫁人。” 姨母瞪了她一眼,她模样甚像姐姐,只是比姐姐更出众些,姨母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并不想勉qiáng她,却依旧说道:“婚姻大事,姨母并不想勉qiáng你,但是,你也不可不放在心上。” 顿了顿,姨母又说道:“你若是不嫌弃,羽儿与你年龄也相当……” 洛染顿时蹙眉打断他:“姨母,万万不可,染儿自知自己身份,如何也不敢误了表哥,姨母可万不要再说这话了。” 姨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每次见到这丫头,眼睛都看直了,再也瞧不进去其他人,只要一谈起婚事,他便将话题朝着染儿表妹身上绕,倒不是她这当娘亲不愿成全他,而是他染儿表妹没有这想法。 她儿子尚有选择,可洛染却是她姐姐唯一的孩子,身为女子本就吃亏,她满心怜惜,自然不愿她嫁给自己不喜的男子,能护她多久便是多久吧。 马车很快到了青灵寺,白羽走到马车旁边,先扶着他娘亲下了马车,又伸出手来,去扶洛染,他娘亲在他身后瞪了他一眼,她哪里不知她这儿子只是想顺理成章地去扶染儿,自己不过是顺带着的。 洛染自然也明白白羽的意思,却全然当作不知道,轻轻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就收了回来,敛着眉眼跟在姨母身边,礼数一丝不差,白羽黯了黯神色,瞧了眼她眉眼间的笑意,又若无其事跟上。 白夫人摇了摇头,也并没有再刻意给他创造机会,任由洛染扶着她的手臂,向青灵寺里走去,白羽将扇子往腰间一插,快步走上前两步,扶住白夫人另一边的手臂,若不知道的人看见这情景,怕是会认为这两人是一对。 洛染看似面色如常,余光却是在四处打量着,快走到大殿里时,她终于看见站在台阶上的那人,神色淡漠,除了清瘦些,与初见时并无不同,洛染抬眼看向他,也许是不同的,至少,他看见她时,眼中出现的那一丝波动是曾经没有的。 玄亦曾想过很多次,他再遇见她是什么情景,许是烟雨下,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小巷里,更有可能,他再也见不到她,却从未想过遇见她会是这样的情景。 她与另一个男子各扶着一个妇人的手臂,站在台阶下,与自己遥遥相视,他又似看见,她坐在窗边,一手托腮,笑盈盈地喊着:“玄亦!” 她一步步上了台阶,身边的男子与她说着话,她似抬头看了他一眼,才侧过脸去回应那人,玄亦袖子中的手掌握紧,他将目光移到那个男子身上,那人眼底的情愫显而易见,毫无掩饰,让他脸色微白,他甚至从未正大光明地与她说一句喜欢。 她婷婷走到他身边,似是陌生人一般,擦身而过,他眼神微黯,她的身影似乎有些停顿,又轻浅叹息一声,她松开那妇人的手臂,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双手合十,轻声道: “玄亦大师,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玄亦眸子微动,袖子中的手终于伸出来,两人明明曾那般近,现在却陌生至此,只能客气道:“谢洛施主关心,玄亦一切、安好。” 他似乎顿了一下,才将话说完,看着眼前较曾经清瘦了的人儿,她容貌比曾经更耀眼,带着发簪,穿着罗杉,他知道她身子弱,她披着一件披风,目光轻柔地看着他,眼底藏着莫名的情愫,就像那日他曾听见她chuī响竹叶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又颤着眼睫收回,继续向大殿走去,那个男子朝着他看了一眼,眸子微暗。 白夫人与住持在大殿求签,又与住持说着话,洛染眸光转了转,轻声对白夫人说道:“姨母,我想出去走走。” 白夫人点了点头,知道她曾在这儿住了许久,又不放心地jiāo待:“好,莫要走远,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白羽此时插话:“我陪着染儿表妹去吧。” 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对着洛染的称呼说出之后,大殿里的某人眸子微动,似是松了一口气。 洛染阻止了他:“不用了,表哥,我想自己走走。” 白羽一顿,脸色似乎有些垮,见她蹙眉看过来,又连忙说道:“好好好。” 洛染才笑着点了点头,似是朝着某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才走出大殿。 洛染没有直接去后山,她去了玄亦的院子,她去找那把琴,她并没有去曾经她住的那厢房白费功夫,果然,她推开玄亦的房门,那一把琴就摆在他房中,她只来过他房中一次,她侧目瞧了两眼,眸光微顿,她瞧见了在窗边摆着的那把油纸伞。 轻抿了抿唇,洛染移开目光,抱起那把琴,顺着那条小径上后山,看到那块青石时,她似想起什么,眉梢不知觉就露出了一抹浅笑,走过去,似曾经那般坐下,将琴摆放在自己眼前,素手轻轻抚上去,随意拨动琴弦。 不过一刻钟,小径上出现一个青衫身影,他手里拿着一本经书,这番情景太过相似,只是他没有走到小径另一边,而是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下的琴弦,一曲罢,他敛着眸子开口: “从哪里拿得琴?” 洛染微笑,轻言细语:“玄亦明知故问,琴在你房中,我还能去哪里拿?” 玄亦瞧着她眉眼似画,皎白如月的脸庞,终是问出心中一直藏着的话:“你、近来可好?” 洛染动作一顿,遂抬眼看他,眼底澈然,轻笑:“好,一切都好,姨母对我甚好,只是……”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笑容浅淡下来,惹得玄亦皱起眉,似是藏着一分担忧问她:“只是什么?” 她敛着眉,声音低低传来:“只是、想你了啊。”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狠狠撞击在玄亦心中,似酸似胀,他张了张口,却哑然一片,他瞧着她往青石一边坐了坐,剩一半地方,又抬眼看他,若无其事地笑道: “坐。” 玄亦颤了颤眼睫,默然坐下,她微侧过身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她闭上了眸子,似乎在享受这一刻时光,玄亦看不见她神色,却在她靠向自己的时候,浑身一僵,他将眸子看向山下,两人依偎在一起,久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玄亦觉得自己肩膀一轻,他眸子微沉,侧目去看她,却只能见她发顶青丝,她微低垂着眉眼,似是明白分别的时间就要到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他,不掩眼底那一分不舍,勉qiáng笑道: “姨母在等我了,我先走了。” 她不再停留,连那把琴也不曾再看一眼,只是她站起来那一瞬间,却被另一人拉住,她步伐一顿,不敢转过头,直到玄亦怀着莫名情绪开口: “你日后,还会来吗?” 她没有转身,却是轻笑了一下,带着一丝悲凉:“玄亦,你真是不公平。” 玄亦脸色瞬间惨白,她留给他地址,他却从未去看过她,反而,去问她,会不会再来,拉着她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她抽出了手,径直走到小径上,玄亦袖子中的手握紧,他忍着不去见她,已经是极限,可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还能坚守“一心向佛”吗? 洛染在小径上停下,她依旧未转头,似乎是如她曾经离开一样,怕舍不得,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微微的哽咽:“姨母已经和我提起几次婚事,玄亦,我等不了你太久了。” 玄亦明白了她的意思,双眼有些发红,却听她又继续说道: “我已心悦你,就不会嫁与其他人,我已身染不洁,绝不给父母抹黑。” 说完,她提起裙摆,快步跑开,只余玄亦脸色惨白的呆在原地,他楞楞地看着下山的小径,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第54章 修仙 我等不了你多久……不会嫁给其他人…… 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吗? 玄亦眼眸猛然一睁, 突觉口中染上一抹腥甜,眼底神色慌乱, 再也保持不了淡漠, 他从青石上起来,追下山去,不经意间打番了经书,掉落于地上,琴随着掉落,不知蹭到了青石哪里,琴弦“砰”一声断裂。 他却无法顾及这些, 只想追着那人,他追到大殿, 却已不见那人, 他顿在青灵寺门口,看着那马车越行越远,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茫然。 住持看到他惊慌失措地跑来, 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站在台阶上, 看着玄亦呆立在门口良久, 然后看着他转过身, 走到台阶下,弯膝跪下,对着大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他抬起头, 眸子看向住持,淡漠又坚定地开口: “弟子谢师父多年教诲。” 住持似早已猜到结局,他看着地上他的弟子,问他: “你可已经决定了?” 玄亦突然一笑,他从未这般笑过,只因洛染而无奈笑过,也不过微抿着唇,不似今日这般,他似乎一切想明白了,眼底一片透彻,他坚声而道: “宁负如来,不负她。” 住持点头:“罢,珍重。” “师父珍重。” 玄亦起身,他离开青灵寺,只带了一把油纸伞,一个香囊,和那把坏了一根琴弦的琴。 ** 十一月来得很快,雪下得很大,满地白色,只余梅花一片艳红,洛染站在白府后院的亭子中,她看着下面湖泊上的一层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后有人急喘,呼道: “表小姐,德景侯府来提亲了!” 洛染转过身,一身红色狐裘在这一片雪白中格外显眼,听到她的话,一张jīng致的脸庞上瞬间生了些许光亮,她敛着眉眼,眉梢露出一抹浅笑,低低说道: “慢了三个月……” 她随着丫鬟到前院去,姨母一家惶惶不敢信,自己表姑娘基本不出门,德景侯府怎么会上门提亲? 唯有白羽脸色有些黯然,瘫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一身白衣华服的男子,他一头发丝还未张长,那日在青灵寺,他便察觉表妹与这人之间有些莫名的关系,他惨然一笑,原来不是错觉。 表妹曾在青灵寺住了近一年时间,原来她心中已经有了人,是他来晚了。 洛染一进门就看见那人,他淡漠着神色,只在看到她的时候,神色才柔和了一些,姨母等人瞬间明了,是白夫人先说了话,前面一片铺垫,最后郑重问她: “染儿,你的婚姻大事,姨母希望你莫留一分遗憾。” 洛染坐在玄亦对面,听了姨母的话,便将眸子轻浅放在他身上,玄亦在她开口之前,许下承诺: “夫人,我欲娶染儿为妻,一世不会纳妾,只她一人。” 再多的承诺不若这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夫人脸色微变,抬眼去看他,见他眼底神色认真,知他没有说谎,才惊觉这话含义,若是他能说到做到,她自是愿意将洛染jiāo与他,她侧脸去看洛染,听她答案。 洛染眉眼间似藏了一抹羞意,又似温柔无边,轻言细语道:“姨母,我信他。” 白夫人眼中闪过了然,和一抹不加掩饰的担忧,纵使一个男人再如何保证,又怎可全信?将一生托付?万事皆要留心,她抿唇,却没有多说,事后,她总会将此生经验全说与她听。 便又听洛染微侧过头,对着玄亦轻浅笑道:“你可莫要负我。” 玄亦似如释负重般松了一口气,眼神微亮,却在她注视下,稍有些不自然和涩意,微侧过头去,却露出微红的耳畔。 白府的后院,玄亦与洛染坐在亭子中,洛染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升起缕缕白烟,遮住她的神色,却隐约可以看见她微翘起的嘴角,玄亦听见她软声问道: “玄亦,你、你是还俗了吗?” 玄亦点头,尽量平静地应她:“嗯。” 她似眉眼弯弯,笑得比身后梅花更夺目,她轻声轻语地呢喃,带着一分掩饰不掉的喜意:“你选择了我呀。” 玄亦眸子看向她,抿着唇浅笑,眼底一片透彻,他说: “世间安得两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 “佛祖渡众生,我、渡你。” 他直直地看着她,眼底全是她,再无其他,轻轻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却比世间万般情话都动听。 ** 洛染于初chūn,与玄亦成了亲,玄亦是德景侯第三子,也是他曾最宠爱的侧室生下,德景侯虽对他愧疚,可二十年的隔阂也并不是一下就可消除,亲眼见他娶妻生子,便放下了一件心事。 洛染于第二年七月诞下一子,玄亦俗名姓魏,以亦为名,是以唤作魏亦,其子唤作魏彦,小名唤平安。 洛染这个世界陪着魏亦五十年,见他闭眼之后,才躺在他身边闭上了眼,回到了系统空间,她已经连续三个世界在任务世界待这么久了。 刚到系统空间,洛染便狠狠皱起了眉头,那如影随形的痛苦又蔓延全身,她微微侧脸看了自己的身子,上身已经出来了,还差下半身,洛染抿了抿唇,眼中神色闪烁不停。 七儿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眼,眼底微松,快得似错觉一般,又恢复平静,他淡淡说道: “上个任务戏份百分之百,获得成就:一生一世一双人。” 洛染微侧过脸,闭上眼眸,不想去看七儿,待适应这番痛苦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湿润,纵使这疼痛她已经受了数不清的日子,可她依旧没有办法习惯。 她抬着那水光的眸子看向七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七儿垂下眼,飘到她身边,任她靠在自己身上,瞧着她紧蹙的眉尖松开,他紧抿着的唇瓣也微松。 过了许久,洛染终于开口:“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七儿没有说话,洛染撇了撇嘴,知道他不会说,不过就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一下,万一他说了呢? 七儿恢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声开口:“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一下!”洛染打断他,仔细瞧瞧自己的双手,比任务世界中的洛染都要好看,她脸上的面纱并没有去掉,因为她面纱下面什么都没有,她弯了弯眼睫,又问七儿: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身体?” 七儿并没有避而不答,直言道:“若是任务百分百成功,自然很快,若是失败,便是重头再来。” 听到最后四个字,洛染脸色一变,不再多说,也不想在这空间里受苦,她怏怏地开口:“进入下一个世界。” 七儿瞧着她的样子,眸子闪烁了一下,说道: “正在进入下一个世界。” 七儿的声音刚落下,洛染便觉得身上的疼痛顿时消了去,她刚想舒展手臂,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她顿时睁开眼,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 她居然变成一朵花。 还不等她发出疑问,七儿的声音便又响起:“任务剧情传送。” 洛染想要抿了抿唇,可是却做不出来表情,只能沉淀下心思去看剧情: 这个世界是一个修仙的世界,女主是现代的人,后重生为这个世界的赵沛儿,这个世界有四族三宗一谷,八大势力,赵沛儿则是四大家族之一赵家的女儿。 这个世界修仙资质皆看灵根,赵沛儿是水火木三灵根,虽然在普通人中,三灵根算不错的了,但是在人才济济的赵家,三灵根却完全得不到重视。 这个世界分为下三界和上三界,而女主便是下三界的人,修仙等级为:练气,筑基,辟谷,灵寂,元婴,出窍,渡劫。 渡劫之后,便可以到达上三界,上三界的修仙等级只有四种:转气,分神,化虚,飞升。 女主穿越来之后,得了穿越大神的照顾,有了一个空间戒指,在里面她获得了一本功法,正好适用于三灵根,她刚来的时候,赵沛儿十五岁,才刚刚筑基,在修炼了功法之后,她短短一年后便到达了灵寂,后又在一次夺宝中,遇到了男主。 男主是上三界中的人,男主因为一次遇难,心神不稳,神识染上一种黑色的侵蚀物,到下三界是为了寻找一药材,而在下三界的时候,他凑巧将女主夺宝经过看在眼里,随后又遇到几次,便觉女主与众不同,起了好奇心。 两人后来日久生情,最后自然是女主打怪升级,渡劫之后,到了上三界和男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洛染却是一朵莲花,并未出场,女主第一次遇到男主时的那次夺宝,为了躲避追杀,她曾潜入水中,而洛染不过是她顺手折掉的一朵莲花罢了。 洛染看完剧情之后,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道: “我连人都不是,怎么抢戏份?” 七儿不慌不忙的声音响起:“这是个修仙世界,万物皆可修仙,你只要修为到了,自然可以化为人形。” 洛染冷冷说了一句:“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修行?” “谁说没有?” 洛染浅蹙眉,不知他是何意思,就又听到七儿说: “你进世界的时间尚早,剧情还未开始。” 洛染眼眸微亮,她挑起眉梢问道:“还有多久?” 七儿似乎顿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一千年。” 洛染嘴角刚勾起的笑瞬时僵硬在脸上,一千年?她要当一千年的花? 七儿似乎也知道自己将她投放得太早了,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尴尬,突然,七儿又说:“你好像变异了。” 洛染顿时回神,却又看不见周围的情况,而七儿却看得清楚,因为洛染早了一千年到达这个世界,这四周甚是荒寂,一片莲花似乎是呆在死湖中,最主要的是,周围全是一片红莲,唯独她是一朵白莲。 七儿将看到都说与她听,洛染抿着唇,也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更何况,洛染皱眉问: “剧情中,女主遇到的是一片白色莲花池,而且是最普通的莲花,这是什么情况?” 七儿似乎在查询什么,最后他也是第一次给不出答案,他说道: “未发生在剧情内,查不到原因。” 两人都搞不明白,便放下这个问题,洛染照着七儿给她的功法修炼,不知过去了多久,洛染却又似只睡了一觉,便听见七儿喊醒她,声音中带着些郑重: “旁边的莲花变了。” 洛染眸色微凝:“怎么了?” 七儿看着眼前的情况,眼中有些迷茫,说道:“红莲的颜色在变淡。” 不待洛染反应过来,他又说道:“似乎是你在吸收。” 洛染神色微变,原先并无感觉,听他一说,她果真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地有似能量,却又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这种感觉像是,那种能量不属于自己,却被她占为己有。 这时,七儿微有些迟疑的话又传来:“……我能感觉到,我身体里的能量似乎更多了些。” 若说前面的话,洛染不过听听而已,最后这句话就直接让她变了脸色,七儿与她同源,若是他能量增多,那…… 洛染突然急忙说道:“去看看我!快去!” 七儿消失了一会儿,又出现,然后说:“你脸上的面纱在变淡。” 洛染呆愣了一会儿,下一刻,她眼中瞬间涌上一片狂喜,这莲花竟能对她本体有益,她沉下心思,不再觉得一千年太长,更拼命地修炼。 似乎时间过了百年,就在洛染都要以为自己真的是这世界中的一朵莲花时,七儿的声音又响起: “那能量停止增加了。” 洛染眼底有一瞬间黯然,这么快就没有了吗?她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眼前的事物了,果然自己身边的莲花全变成了白色,自己在其中丝毫不显眼。 她将心中的失落掩下,看似平静地去问七儿:“我怎么样了?” “面纱已消。” 洛染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笑,面纱并不是她特意带上去的,她之前完成任务,长出眼睛之后,眼睛上的面纱才消了去,七儿的话,便是代表她的脸已经完全长出了。 刚刚心中的失落瞬间消失,能消去面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又将心思放在任务上,她感觉到自己最近似乎遇到瓶颈,抿着唇问七儿:“现在过去多久了?” “剧情还有一年即将开始。” 洛染敛了敛眉,剧情还有一年才开始,女主要有两年才会发现自己,而男主一年后便会到下三界来,她的时间并不多了,更何况,洛染微撇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修炼得如何了,她不禁发问: “我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 七儿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带了一些无奈:“你几百年前便可以化成人形了。” 就在七儿的话落下的时候,洛染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些记忆,她微蹙起眉,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脑海似乎被撑炸的疼痛,过了好久,那疼痛才消了去,可是洛染的神色却是微顿。 刚刚冒出来的记忆,不是其他,而是类似传承,洛染所在的这个莲花,名字平淡无奇,就叫白莲,可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赤心”,只要它成熟之后,食用它,不费chuī灰之力便可以直接飞升。 逆天的功能便注定了它生存不易。原文中,“洛染”之所以那般没用,是因为她在化为人形之前就和一朵普通的白莲并无区别。 而只要是莲花,在经过它滋养之后,便可以化为火莲,之后又被它吸收,待能量满足之后,它便成为了最普通的莲花,之后要经过几千年的天地灵气滋养,方可化为人形。 自古至今,只有过一朵“赤心”化为人形,“赤心”本就是天地灵物,化为人形后,基本就相当于飞升境,想要服用“赤心”,只有在“赤心”化为人形之后,让它心甘情愿化为白莲,才可以。 世人也曾想过寻找“赤心”,却根本分不清“赤心”和普通白莲的区别,几万年都未有第二朵“赤心”出现,世人也就渐忘了它的存在。 之前池子中的红莲名叫火莲,任一朵都可以医白骨,女主的戒指中就有一朵火莲,那是男主驱逐那侵蚀物的最主要的药材。 男主来下三界,就是为了火莲,可不想火莲早在几百年前便被“洛染”吸收了,所以男主自然是找不到火莲,索性女主有一朵,不然男主则性命岌岌可危。 洛染之所以能这么早化为人形,主要是因为七儿给的那部功法,“赤心”化为人形之前并无意识,只能靠天地灵气,自然会很慢,她化被动为主动,这才提前千年化为人形。 洛染将这些消息记下,根据记忆化成了人形,立于莲花间,乌黑的青丝及臀,遮掩住她曼妙的身体,她轻浅坐在一朵莲花上,玉莲似沾到水面,又似浮在上面,下一瞬间,她身上突然穿好了衣衫,一身白裙,飘逸的绸绫轻摇在身后,仙气飘飘。 下一刻,她身影越来越淡,消失在莲花池。 她出现在圣城,在城门外,她一身白衣依旧美不胜收,却消了灵气,不再那般显眼,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手镯,她从七儿那里要来的储物手镯。 赵家的大本营就在圣城,她这次来,主要是看看女主穿越来之前的赵沛儿,她隐在赵家之上,虽然神识可以看到一切,可她却不习惯,洛染眼眸落在赵家较为偏远的一个院子,目光微凝,她看见了赵沛儿。 赵沛儿的处境并不算好,身为三灵根,理应分配不到太好的资源,可她偏偏是嫡系,总会比旁系子弟得到更多的资源,那些旁系子弟看到她如此,便对她冷眼相待,虽然不会折rǔ欺负她,可这漠然的态度却更伤人。 赵沛儿的性子就越发恶劣,虽然是为了引起注意和关注,可是却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在给赵家抹黑,尤其是,她居然喜欢上了穆家最有天赋的穆易,可穆易已经有了未婚妻。 她若只是默默喜欢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总是在穆易面前露面,甚至针对穆易正牌的未婚妻,原文中最大的女配容妤,男女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她见到男主的第一面便喜欢上了男主。 可偏偏容妤的人设太好,单灵根的天赋,本就是只有容貌拿得出手的女主,在容貌上也比容妤略输一筹,她又是个清冷美人,就是她的未婚妻穆易,她对他也是冷冰冰的一副态度。 唯独对着男主,似冰雪融化,只对他一人展开笑颜,便是知道男主喜欢女主,她也没有放弃,只默默地让自己变得更加qiáng大,以期可以配得上男主,最后为男主挡下雷劫,身死道消。 女主被原主的记忆误导,认为容妤就是一个心机婊,也许是内心的嫉妒,总之对容妤其实并不算友好,应该说,原文中,除了女主,就没有其他好的女子了。 容妤为男主挡雷劫也是因为女主算计,男主除了女主从未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即使容妤曾在对他表白过心意,他也当面拒绝,从未在意,却在那时第一次,将容妤看在眼里。 依洛染看,即使男主并未喜欢过容妤,也是对容妤有些不同的,舍身相救,并不是谁都有勇气的,也并不是谁都像她一样,死后不过是换了一个任务世界。 洛染想着原文的剧情,只多看了一眼女主,便失去了兴趣,朝着容家而去,容妤是变异单灵根,在容家极其受重视,更何况,她还是琉璃宗宗主的闭门弟子,她比女主大一岁,今年已经十五,却已经到了辟谷后期。 洛染玉足轻点在树枝上,透过那层房门看到里面一心修炼的容妤,她模样清丽,脸庞jīng致,似乎是因为她冰灵根的原因,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洛染投在她身上的视线不明,对于她来说,她觉得容妤比女主赵沛儿更棘手。 洛染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突然弯着眼睫笑了笑,女主得男主慧眼,也有着女主身为三灵根,修炼速度却极快的缘故,如果,女主身边有一个,她如何都比不过的人在呢?而且这个人,还和她喜欢同一个人,会怎么样呢? 洛染突然从指尖溢出一滴血,却是透明色,外面泛着一层金光,洛染用灵力包裹着它,才没有让血液中的能量散发出去,她勾了勾唇角,那滴血就穿过阻碍,落在容妤身上,只见容妤身上泛着一层荧光,又很快消失。 洛染消失在空中,她身影刚消失,容妤却似乎有所感地睁开眼眸,朝洛染之前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刚刚修炼的速度快上一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给女主的金手指,咳咳,修仙好难啊 第55章 洛染离开之后, 便是在下三界玩了一圈,她在想,这个世界, 她要怎么完成任务? 男主自然是要攻略,可是她这个世界又难得还未接触, 便有些不喜欢女主, 她眼眸轻转, 男主未来之前, 她要不要去给女主添堵? 毕竟还有不久, 剧情就要开始了,可是男主还要等很久才会出现。 洛染兜兜转转又回到圣城,她坐在一个看似是客栈的地方,倚靠着窗边,青丝微露在窗外,一阵轻风chuī过, 发丝随着轻风飘扬, 她侧过脸, 看向楼下, 有些热闹, 也有些无聊,她抬起眼,却在看到对面的人时,顿住,随后眼底微露笑意。 对面是疾风商行, 在这个世界,炼丹师和炼器师格外吃香,原文中女主得了戒指后,就成了一名炼丹师,而女配容妤则是炼器师,似乎是女配配置平等,打脸更慡一般,总之,女配的配置和女主很差不多,却又总是差那么一点。 让洛染感兴趣的是,对面出现了三个人,女主赵沛儿,男配穆易,还有容妤,容妤此时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看着赵沛儿,穆易站在她一旁,也面色不好地看着赵沛儿,而女主,则是有些心虚却qiáng装着镇定的模样。 洛染眼眸转了转,应该是女主又在针对容妤,只是不知赵沛儿做了什么,居然能惹得容妤不开心,原文中,只要不涉及男主和修炼,容妤可是很少露出其他表情的。 还未等她继续看戏,就见容妤冷冷地看了赵沛儿一眼,转身离开,穆易想跟着她离开,却因为她冷淡的一瞥而停下脚步,见容妤离开,赵沛儿又绞着手,似是有些歉意地上前,说道: “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穆易皱着眉退后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声说道:“赵小姐,你日后莫要再缠着我,不然,我会请父亲到赵家一趟。” 赵沛儿脸色一变,又惧又怕,她看着容妤离开的方向,眼底有着一些嫉妒,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易哥哥,我只是喜欢你,我以后不会再为难容妤了,你别生气。” 穆易都要被气笑了,他似乎从未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若不是妤儿懒得和你计较,就凭你,也能为难她?” 赵沛儿脸色一变,眼眶微红,因为他语气中带着的对自己的看不起,她心中对容妤更加很上一分,面上却是低着头说道:“易哥哥,我知道我错了。” 穆易知道怎么说,她都不会听的,也懒得再说,直接转身离开,却不想赵沛儿想要去拉他,穆易察觉到,身上白光一闪,灵力震开了她,他转身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我说了,不要再缠着我。” 赵沛儿手上一疼,赶紧缩回手,瞧着他不回头要走,心中一急,今日让他离开后,以后自己想找他更难了,她自然知道穆易一直躲着自己,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洛染瞧着她们所在的位置,再加上四周的小声的议论声,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容妤看上了一个炼器的器材,却被赵沛儿搅乱,抬高价位,洛染撇了撇嘴,突然看见楼下有一个蓝袍的男子快步走来,洛染眼眸转了转,然后出了客栈。 赵修彦快步朝着疾风商行走去,眉头微拧,身上的气压极低,身后跟着一群人,都穿着浅蓝色的一衣服,都是赵家的人,赵修彦此时的心情很差,刚刚又有人来通报,三小姐在商行里拦住了穆公子。 赵修伊眼底微冷,对着赵沛儿也有些不耐,就要进入商行的大门时,有一个人也快步走了进来,两人似都没有注意,顿时撞到了一起,赵修伊立刻反应过来,向一侧闪开,就听见一声女子惊呼: “啊!” 赵修彦瞬间回神,朝那人看了一眼,见她微慌乱的神色,眼底一顿,迅速上前一步,揽住那女子的细腰,阻止了她跌倒,那女子软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让他微有些失神。 洛染一手拉着他肩膀上的衣衫,稳住身子之后,就从他身上起开,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肤白似雪,眉眼似画,眸子微含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咬着唇,软声说道: “抱歉,我刚有些走神,并未看见你。” 赵修彦此时已经回了神,看着眼前似有些不安的女子,尤其是她一双似含烟雾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时候,他抿起嘴,掩下自己的心思,尽量轻着声音开口: “无事,你可伤到了?” 洛染一手掩嘴,轻轻笑开,眉梢带着一分笑意:“你已经接住我,又怎么会有事?” 赵修彦还想说什么,商行的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震怒:“赵沛儿!” 赵修彦脸色一变,也来不及再说话,运用起灵力,闪身到二楼,就看见穆易怒极,随后一抬手,一抹灵力随之出,就要打在赵沛儿身上,赵沛儿一脸惊恐,就在那股灵力要打到她的时候,她身前出现一道身影,将那股灵力挡下。 穆易看见这时出现的赵修彦,神色缓和了一些,却依然带着些许不悦,赵修彦瞧了一眼四周凌乱的一切,狠狠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道: “穆兄,沛儿性情顽劣,还请原谅她一次。” 赵修彦说这话时,神色极其尴尬,无他,因为上一次,他也是这般和穆易说的,身后的赵沛儿看见他,就像看见主心骨一眼,瞬间松了一口气。 穆易听见他的话,神色却更冷了一些,他看着赵修彦的神色都有些冷:“这次便罢了。” 一顿,他又冷笑道:“你们赵家也真不嫌丢人,就这般任她出来,我最后一次警告她,她日后再纠缠于我,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赵修彦脸色有些黑,却根本无法反驳,心中对赵沛儿越发不满,不由得出声怒道: “沛儿给穆公子道歉!” 赵沛儿本就惊慌,听到赵修彦的话,也只是照办,走出来,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 “易哥哥,对不起。” 穆易瞬间皱起眉头:“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还有,我们不熟,你还是叫我穆公子为好。” 穆易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赵沛儿一急,就抬步去追,不妨,突然撞到一个人,洛染也没有想到赵沛儿会这样冲过来,她秀眉一蹙,还未看见她的动作,她便躲开了赵沛儿,而赵沛儿却一时没有稳住,摔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动静,穆易也停下脚步看过来,就见赵沛儿一身láng狈地倒在地上,赵沛儿见他转头,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恼,自己这般láng狈被他看在眼里,他定是更不喜自己了,心下迁怒,抬眼怒斥洛染: “你怎么走路的?” 洛染眸子一寒,还不等她说话,赵沛儿看见她的容貌时,眼底一怔,随后更讨厌她,眼底藏着一抹恶意,她突然对洛染出手,一个火球正朝着洛染脸部而去。 洛染神色微变,看着赵沛儿的眼神极冷,随手一挥,那个火球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声音不见柔色,微透着寒意: “撞到人,不仅不道歉,还qiáng行出手,我真的是长见识了。” 赵沛儿没有想到她居然这般轻描淡写地就化解自己的攻击,她可是昨日刚突破筑基境,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化解了呢?她还未想明白,眼前突然出现一阵水雾,紧接着她浑身一疼,她惨叫出声: “啊!好疼!大哥救我!” 赵修彦神色一变,便是心中对赵沛儿不喜,此时也不能不管她,他瞧着赵沛儿一直呼疼,身上却不见伤口,一时无法,只能皱眉对洛染说: “这位姑娘,我替家妹向你道歉,请你放过她这一次。” 洛染还没有回答,穆易便走过来说,幸灾乐祸道:“你这妹妹也该被教训一下。” 赵修彦嘴角一抽,知道他是对赵沛儿极其不满,没有理会他,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她微蹙起眉尖,似乎在考虑,最后点点头,勉qiáng说道: “好吧。” 只见她随手一挥,赵沛儿的惨叫声顿时停了下来,趴在地上痛哭,可在场的人都没有搭理他,即使是赵修彦此时对她也是十分不满。 没有人看见赵沛儿突然眉头一皱,全身有一瞬间的僵硬,洛染虽然与赵修彦说着话,可是神识却是一直在看着赵沛儿,再见她睁眼,眼底一片冷静,突然就意识到,真正的女主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赵修彦已经知道了洛染的名字,赵修彦看了一眼地上的赵沛儿,皱了皱眉,觉得她似是有些变了一样,却又觉得是错觉,与洛染道别: “我先带着家妹离开了。” 洛染眼神微深,对着赵修彦点了点头,浅笑:“好。” 赵沛儿冷静地很快,她跟在赵修彦身后,路过穆易的时候,见他眉眼间毫不掩饰的厌恶,也没有瞥他一眼,反而,是朝洛染投去冰冷的视线。 洛染冲着她微挑眉梢,就见她神色更冷了一些,这时穆易说了一句:“告辞。”随后转身离开。 洛染瞧了一眼满地的láng藉,出了商行,随后身影突然出现在碧水森林深处的莲花池里,她微敛着眉眼,颇有兴致地问七儿: “如今女主提前半年到达这个世界,剧情是否也提前开始了?” 七儿回答:“剧情提前开始,时间线不变。” 洛染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说,女主穿越过来之后,剧情就已经开始了,但是时间不变,就例如原文中女主穿越之后,一年的时间遇到了男主,现在就是一年半之后才能遇到男主。 洛染理明白之后,秀眉顿时蹙在一起,不满道:“我原本是去给女主添堵,倒没想到助她一臂之力了。” 如今女主提前来了,就代表她多了半年时间来修炼,一年半后,自然就更厉害一些。 突然,洛染一顿,眼睛微亮,她说道:“原文中,女主的戒指是因为她十五岁生辰才解开封印的,那女主现在提前穿越来,戒指也没有用对不对?” 七儿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对。” 洛染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弯着眉眼道:“那就是我想差了,女主提前半年来,也不过是替原主受苦而已。” 洛染也不再去圣城,她在下三界玩够了,便跑到上三界去,还去瞧了瞧男主的样貌,待一年后,才又回到碧水森林。 她之前还想着直接在上三界和男主见面,然后治了男主的伤,后来才想起来,上个世界她已经试验过了,男女主相遇,她根本阻止不了,更何况,男主一直闭关中,她只能远远地用神识看了一眼,总不能打断男主修炼。 还有半年,火莲果便成熟了,女主也应该会到碧水森林来,洛染提前回来的原因还是因为男主,他此时已经来了下三界,就在碧水森林。 碧水森林里机遇甚多,同样的,危险重重,不少人到这里历练,却也只在外围,因为碧水森林深处,有着高等级的灵shòu。 碧水森林深处,往日里,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树丛茂盛,四处都有不同种类灵shòu的威压,莲花池边,有一灵shòu在湖边饮水,它浑身白色,身长两米左右,高近一米,此时匍匐在湖边,嘴边的胡须因饮水而打湿。 就在它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湖中的一朵白莲渐渐化成人形,一旁的白莲突然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座位,女子慢慢斜靠在上面,还未等剑灵虎看清,女子身上便出现了一层白衫,她抬眸瞧见剑灵虎,突然轻笑一声,道: “元婴期的剑灵虎?” 剑灵虎在筑基期便开灵智,元婴期与人类也并无二样,同为元婴期,灵shòu往往比人类更qiáng大一些,元婴期的灵shòu在下三界并不算弱,甚至极qiáng。 可剑灵虎此时却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它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子,似乎随意便可以将它绞杀,也正是如此,它才有些疑惑,这般能力不应该出现在下三界才对。 洛染一手抵在莲花上,捧着一荷叶,将其中的露水饮尽,才对着剑灵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尚缺一坐骑,不知你可愿意?” 剑灵虎胆颤地看了她一眼,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思,轻吼一声,低下头颅,表示臣服。 洛染眉梢浅笑,与剑灵虎签下契约,倒不是她觉得好玩,而是遇到男主后,她并不好显示修为,所以有一个契约shòu更好办一些。 突然,洛染眼眸一眯,对着剑灵虎吩咐道:“到百米之外去。” 剑灵虎应了“是”之后,向前一跃,便已到百米之外,盯着外面,等候命令。 湖边有了一堆白色衣裙,较为凌乱地摆放在地上,水中女子身子没入水中,只余jīng致的锁骨在外,一缕青丝散落,漂浮在水上,带着一丝旖旎。 颜楼立于半空,看着水中嬉戏的那个女子,眼底一片冷淡,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居然有人在这儿沐浴?到底是这人过于自信,还是过于无知? 颜楼不知,也没有在这上面纠结,看着下面的莲花池,却是白莲,无一朵火莲,他顿然眉头紧锁,他从天机老儿那里以言果换取的消息,绝不会有错,那么火莲在哪? 言果是颜峰独产,千年才结一次果,珍贵无比。 颜楼看着下面水中的女子,眼神幽深似湖,也许她有可能知道火莲的下落?这般想着,他身影便落在湖边,水中女子听见声音,有些惊慌转过身,待看到他时,顿时睁大了眼眸,将自己埋进水中,还不忘大声惊呼: “灵儿!” 颜楼神色不变,眼前女子声音落下,身后便传来一阵破风声,他身影一虚,下一刻落在枝头,便见湖边出现了一只剑灵虎,颜楼眼中出了些许兴趣,即将突破出窍境的剑灵虎,血脉高贵,居然认一个元婴期的女子为主,倒是一桩奇闻。 剑灵虎一族,极少认主,所认主之人全是天赋过人,且实力qiáng悍的一方霸主,更何况渡劫期的灵shòu本就很少,便是上三界也不多,所以在看到剑灵虎有主的时候,颜楼不免惊讶了一些。 就是这一瞬,那女子便已穿好了衣衫,坐在剑灵虎背上,带着一丝羞愤地瞪向他: “喂,小贼,你看到什么了?” 颜楼还在沉思,突然就听见洛染的称呼,抬眼看向她,眼底有着一股子寒意,让人打冷颤,洛染却不惧,见他神色,反而娇哼一声,素手微抬,四周的藤木突然向颜楼袭击而去。 就在藤木即将缠上颜楼的那一刻,颜楼一手微握拳,藤木瞬间炸开,碎木向一旁散落,带着些许灵力,杀伤力极qiáng,洛染面前出现灵力罩,将自己护下,脸色微变,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人,又顿时咬唇,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水眸瞪向颜楼。 搂着剑灵虎的脖子,带着似委屈,又像是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我打不过你,你走吧。” 颜楼第一次遇见这般女子,眉梢轻挑,知道她以为是自己看了她身子,颜楼心中有些啼笑,却还是惦记着要事,冷声开口问她: “你可见,这湖中火莲?” 话一出口,颜楼便注意到她趴伏的身影一顿,下一瞬,她又若无其事地说道:“什么是火莲?不认识,不知道。” 反复qiáng调自己不知道,颜楼微眯了眯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打自招的人,不过他也无心为难一个女子,遂商量道: “你将火莲之地告诉我,我应你一个要求。” 若是让认识颜楼的人听到这话,定是要惊掉大牙,颜楼刚突破化虚境,在上三界也可匹敌这人也不过一掌之数,他的承诺,可堪比火莲。 洛染一顿,抬起身子,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又撅着嘴道:“要求?你很厉害吗?”她眼底有些怀疑,在他身上四处打量着。 颜楼微皱眉,因为她肆意打量的眼神,他地位崇高,身边人不是敬他,便是怕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大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染,没有说话。 洛染换了个姿势,坐在剑灵虎身上,手肘放在膝盖上,手心托腮,嘀咕道:“火莲千年才开一次花,你的承诺能比火莲珍贵吗?” 颜楼从不是喜欢解释之人,若是来软的不行,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边武力镇压就是,总之,他定是要得到火莲的。 却见洛染话音一转,脸色微红,声音软软的,却似是非常严肃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容貌可以和我相比的人,哼,见你长得不错,我告诉你也可以。” 她眼眸一转一转的,甚是机灵,颜楼看着他,见她肯松口,语气也不再那般冷淡,直言问她:“条件。” 她眼睛一亮,像是占了大便宜一样,连忙说道:“你这么厉害,保护我十年,我就告诉你!” 见颜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洛染有些委屈,又换道:“五年好了!” 见他还是没有点头,反而皱起眉头,洛染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若不是看你长得好看,谁要你呀。” 下一刻,又扬声道,带着丝丝紧张:“三年!不能再少了!不然,我才不告诉你!” 看着洛染眼底不满,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模样,颜楼抿了抿唇,倒不是他不能留在她身边十年,只是他不可能在下三界待十年,若她能突破渡劫境,去上三界,他倒是可以依她,见自己思考的时间,她将要求一降再降,颜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说道: “我可以在下三界护你三年,若你能到上三界,危急时刻,我可救你一命。” 虽然麻烦了一些,可眼前这人难得不那么惹人厌,倒是也可以忍受,更何况,他的命值这么多。 洛染眼睛一亮,关注点跑偏,兴奋道:“你是上三界的人?” 颜楼点头。 “上三界是什么样的?” 颜楼:“与下三界无两样。” 洛染撇了撇嘴,失了兴趣,摆手道:“好吧,好吧,以后再说。” 颜楼从未见过有人面部情绪这般丰富过,多看了两眼,才平淡着声线问她:“该你说了。” 洛染眸子转动,声音越来越小地说道:“现在还没有。” 话刚说完,她便觉得浑身一冷,她连忙去看颜楼,果然他脸色瞬间冷寒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三年后,谁不走谁是狗! 男主:……汪! 终于把男主牵出来了,我和你们说,我一定写一个不渣的男主! 第56章 “你骗我?” 他的声音平淡传来,毫无波澜, 却有一中冷凛的气息传来, 洛染身后的湖泊突然炸开, 里面的莲花四分五裂, 湖水夹杂着灵力向洛染而去, 洛染微抿唇, 脸色发白, 就在水滴就要碰到她的时候, 她紧闭着眼睛喊道: “我没有骗你!” 水滴瞬间蒸发,那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消失, 洛染顿时软了身子, 瘫在剑灵虎身上,看着颜楼的眼底还藏着一丝后怕, 微微湿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说:“我真的没有骗你, 火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 颜楼眼神毫无温度地看着她, 洛染轻咬了下唇瓣,看了眼四周的láng藉, 才不情愿地低声说道:“你护我三年可还做数?” “若你所言不假,我自会信守承诺。”颜楼不咸不淡地说着,看着眼前的女子, 面上不显,心中疑惑却越来越深,小小元婴期, 身伴剑灵虎,还有着火莲的下落,她到底是什么人? 颜楼想到一种可能,目光微闪,可又觉得太过天方夜谭,“赤心”化为人形便是飞升境,而且神智似初生婴儿,绝不会是眼前人这般,更何况,他能察觉出眼前人的确是元婴期没错。 洛染好似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抬眼看他,带着些羞怒,不情不愿地说道:“三年后,我将火莲给你,现在没有。” 颜楼微眯眼,给他?他平淡说道:“你既然有,为何不现在给我?” 洛染瞪大了眼睛:“现在给你,我怎么知你会不会守约啊?” 颜楼眼底有了一抹嘲弄,似乎在说,若是三年后你后悔了呢? 洛染看懂了他的意思,顿时气鼓鼓地说道:“我又不会说谎,更何况,你这么厉害,若是三年后我没有遵守约定,你杀了我就好了!” 颜楼敛着眉,似是在考虑,只一会儿后,他抬起头说道:“好。” 还未等洛染露出笑颜,他又平淡开口:“若是你骗了我,我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洛染的笑容顿时一僵,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打断他:“知道啦!” 两人谈好后,洛染看着眼前的一地láng藉,口中轻念着什么,素手中出现了一片白色灵力,满地的白莲便又重回湖中,好似从未断过,依旧一片生机的模样。 重续生机?颜楼眼神微闪,心中对洛染更好奇了一些,这门功法早已失传,她又是如何会的? 颜楼看着眼前的女子,除了容貌出众,似乎也并无不同,可浑身却都透着古怪,颜楼眼底有了一抹探究,又很快消去,再如何古怪,三年时间,他也会搞懂了,不急于这一时。 待一切整理好后,洛染才弯了弯眼睫,对着颜楼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颜楼发问:“去哪儿?” 洛染让剑灵虎变小后,将它抱在怀中,理所当然地对颜楼说:“去圣城啊。” 颜楼不再说话,随着她瞬移两次,刚到圣城城门口,突然被她一手拉住,颜楼顿时皱眉,看着自己衣袖上的手,就听见她脆生生地说: “你把修为掩饰一下!” 颜楼不解:“为何?”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 洛染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当然是扮猪吃老虎啊!” 颜楼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修为比你高的,即使你掩饰了也没用,修为比你低的,也不需要掩饰。” 洛染一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无聊!修炼这么清苦,自然要好好玩啊。” 不等颜楼再说话,她便拍着手,在颜楼身边打转,用着轻快的声音说着:“你看呀,别人以为我们修为低,来欺负我们,我们再打脸,是不是很慡?” 颜楼只送了她两个字:“无聊。” 他修为高,洛染无法qiáng迫他,气鼓鼓地跺了跺脚,不依地拉着他的衣袖,不自觉就带了一些撒娇的口吻:“我不管,你听我的,快些呀!” 颜楼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微撅着红唇,眸底泛着莫名的光亮,期盼地看着他,颜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身的修为降到了元婴期,与她一样。 洛染这才笑开,开口说道:“走!” 拉着他,两人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赵家之上,颜楼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微皱起眉头,抽出手,洛染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坐在一树枝上,看着下面的盛景。 颜楼也向下看去,问她:“来这儿gān什么?” 洛染头也没回地答道:“找人。” 颜楼站在她身后,不再说话,他护她三年无事便可。 洛染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又消失不见,底下四大家族正在举行四年一次的家族大比,此时正是赵沛儿与穆易的比试,洛染看着赵沛儿丝毫不留情的招式,轻笑。 毫无疑问的,赵沛儿赢了,底下一片喧哗,洛染也转过来,似只是好奇地问:“你觉得那个女子如何?” 颜楼闻言,随意一瞥,就收回视线,平淡回道:“不过尔尔。” 洛染眨了眨眼睛,双手托腮,带着些许的期盼问他:“那我呢?” 她眸子一眨一眨,灵气bī人,颜楼眸子微闪,别开眼去,回道:“尚可。” 他倒是并未说谎,以她这般年龄便到达元婴境,的确尚算不错,更何况她还有剑灵虎伴身,更是懂得一些他都不知的秘术。 洛染化形后,为了方便,便以女主的年龄现世,哪怕“赤心”其实已然修炼几千年,她若不想让人知道,其他人便只能知道她显示出来的年龄。 洛染素手掩嘴,眉眼间笑开,带着些许被人夸奖之后的喜悦和羞涩,不再闹他,转身继续看下去,接下来是赵沛儿和容妤的比试,洛染眼睛微深,她也很想知道“赤心”的作用。 容妤并未让她失望,她已然到达了快突破元婴境,只一步之遥,而赵沛儿不过修炼了半年多,如今是辟谷期,即将突破灵寂,两人之间整整相差一个境界。 赵沛儿一脸冷色,丝毫不惧,只是看着眼前的手持一把瑶琴的女子,眼底冷意纵生,她不会忘记,原主身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还有另一个早已不知所踪的女子,那个人她找不到,便先让眼前之人付出代价。 容妤看到赵沛儿眼底的杀意,并不意外,虽然这一年她老实许多,但是针对自己的毛病却不减反增,令人厌烦,容妤不咸不淡地看了赵沛儿一眼,虽然她无意与她为难,但是也不会放过对自己产生杀意的人。 随着裁判的声音响起,场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赵沛儿屏息以待,等着她先出手,再寻找破绽,容妤只是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抚琴,琴声一出,灵力随着而动。 赵沛儿脸色一变,就地一滚,躲开一道灵力,却听见琴声时快时慢,十分柔和,却杀机四伏,四周躲无可躲的灵力波动随着而来,即使看出了破绽,赵沛儿却根本没有能力躲过去。 她眼底神色一变,手中顿时出现一长棍,快速舞动,全身灵力迸发,周围灵力波动全部破碎,一道qiáng悍的灵力瞬间到达容妤面前。 就在赵沛儿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容妤却是勾起一抹笑,赵沛儿心下一顿,就听见琴声陡然提高,那道灵力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与此同时,赵沛儿猛然吐出一口血。 就在这时,容妤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平淡泛着丝丝冷意:“湮灭。” 从容妤身后瞬间出现一排冰刺,容妤发丝随风而动,她漠然地看着地上的人,轻启朱唇:“去!” 冰刺破风而去,直向赵沛儿刺去,赵沛儿被冰刺bī得毫无退路,她没有想到这容妤居然这般棘手,素手翻转,长棍挡在身前,调动火灵根,身边瞬间布了一层火阵,可赵沛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灵力不足,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容妤没有留情的打算,琴声越来越激昂,冰刺越来越大,直接破了火墙,眼见就要刺向赵沛儿,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赵沛儿浑身灵力猛然bào涨,突破灵寂期,身边火墙瞬间高涨,融化了冰刺,容妤眼神微有变化,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这时突破,素手轻抚,琴声转变,音波四处向赵沛儿而去,地上冰刺横生,赵沛儿双手结印,冷喝出声: “藤木!” 火墙将冰刺融化,容妤身后突然出现藤木,扰乱了她抚琴,赵沛儿持棍欺身而上,容妤神色微变,弃琴而躲,化灵力为剑挡之,两人开始近身搏斗,容妤却不是赵沛儿的对手,赵沛儿一棍砸在容妤肩膀,容妤后退两步,秀眉蹙起,眼底有一抹错愕,赵沛儿趁机而上,横扫一起,容妤不敌,倒在琴边,嘴角溢出一丝血。 高台之上,容家家主神色一变,对着赵家主神色不明地说道:“赵家藏得可真深。” 赵家主也没有料到这种的情况,却是神色不变,拱手笑道:“不过是小女争气罢了。” 容家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冷眼看向赵沛儿。 赵沛儿没有放过容妤,灵力布满长棍,从空而降,砸向容妤,一层层冰挡下,却被赵沛儿敲碎,赵沛儿一棍直朝容妤丹田所去,容妤察觉她的意图,脸色一变。 高台传来:“竖子,尔敢!” 家族大比,不许故意伤人性命,赵沛儿一行过于歹毒,其实赵沛儿也不过是有了机会,便想去除后患,也不知这条规矩。 高台传来一股压力,让赵沛儿寸步难行,她额头溢出一层冷汗,眼底却越发冰冷,不退反近,容家主准备出手,却被赵家主拦下:“比试之时,可不许外人出手!” 其余两个家族,事不关己,只默默看戏。 无人阻拦赵沛儿,容妤眼底也闪过一丝绝望,不是她不想躲,而是藤木束缚住了她,她想使出冰刺,身边就出现一层火墙,她也有些不明,按理说,赵沛儿就算与她同是灵寂期,也不可能胜她,容妤目光落在她手中拿着的长棍,这长棍有古怪。 长棍近在咫尺,容妤闭上眼睛,等着疼痛,却在下一刻,听到赵沛儿的闷哼声,她猛然睁开眼,愣然看着眼前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衣,并无太多花式,却又让人觉得华丽至极,她青丝微动,侧过脸来,露出一张jīng致的脸庞,轻笑问她: “可还能起来?” 束缚着她的藤木似乎遇到天敌般,迅速散去,容妤呆愣地看着眼前人,却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眼前女子微蹙起眉尖,小声嘀咕道: “伤得这么重?” 容妤听见她的话,抿了抿唇,站起来,微敛着眉说道:“我没事。”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看向那女子,而是向赵沛儿看去,眼底含着冷意,她没有忘记刚刚赵沛儿的举动。 赵沛儿看着眼前并肩而战的两个女子,突然想起什么,擦掉嘴角的血迹,踉跄着站起来,寒声说道: “是你!”她没有忘记,她穿越而来的那一天,就是这个人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更是致使原主死亡的罪魁祸首。 洛染微侧目,疑惑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赵沛儿握紧长棍,看着她的眼底有着恨意:“阁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年前,疾风商行,冰雾之痛,在下铭记在心。” 洛染蹙眉细想了一番,好似刚想起她是谁,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原来就是你啊,一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未变。” 站在洛染身后的容妤,眼眸微闪,眼前这人是谁?为何救自己?而且……容妤眼底有丝疑惑,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人好似很熟悉的样子?可是她明明没有见过这人。 赵沛儿长棍握在手中,紧了又送,终究是知道自己不敌眼前这人,掩下自己眼中的恨意,冷声开口:“新仇旧恨,在下记着了。” 洛染轻笑了一声:“我等着你。” 赵沛儿虽然退了下去,高台上的赵家主却是站起来,威压直接朝洛染而去,开口:“你是何人?为何扰乱四大家族大比?” 四大家族的族长都是出窍初期的存在,洛染自然不惧他的威压,挡在容妤身前,她似轻讽开口:“一个路人,看不下去,便出手了,赵家主又当如何?” 赵家主很久没有被人这般讽刺过了,他眼底微寒,站起身来,瞧见她一身修为,皱了皱眉,心中忌惮她身后背景,遂又问道: “三宗一谷,你是何方人?” 洛染被问得有些不耐烦,蹙眉道:“你这老头真烦人,我不是你口中任何一方势力的人。” 赵家主脸色一变,就又听见她说:“好了,人也救下了,我便先走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洛染动作一顿,神色有些莫名,她挑眉问道:“你要拦我?” 赵家主脸色不变:“我赵家也不是尔等任意来去的地方,若是就让你这般走了,我赵家颜面何存?” 洛染眼底藏着丝期盼,似乎等了他这句话很久了,她无畏地说道:“我已经来了,此时便要走,赵家主若是能拦得住,你且试试?” 赵家主冷笑一声:“狂妄。” 赵家主是火灵根,此时他出手,一道火柱便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压朝着洛染而来,洛染也不闪躲,没有丝毫动作,旁人只当她被吓傻了,在她身后的容妤担忧地喊道: “小心。” 就在火球即将要碰到洛染的时候,瞬间消散,同时,洛染身边出现一个黑衣男子,黑发束于身后,神色漠然,看上去却贵不可言,赵家主神色微变,刚刚那一击,他用了七成力,居然被眼前这人毫不费力地挡下,此人实力不可小觑。 黑衣男子便是颜楼,他此时眼神微凉地看着洛染,凉飕飕地说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闯祸?” 洛染不依,轻哼一声,说道:“什么叫闯祸呀!我是为了救人,是那个老头不让我走,好不好?” 颜楼淡淡看着她:“难道不是你故意激怒他?” 洛染眼神微有闪躲,拒不承认,声音微弱地反驳道:“我哪有。” 颜楼不再说话,有没有,他看在眼里,若不是她死了,自己便没了火莲的下落,刚刚他便不会救她。 洛染转了转眼眸,走到颜楼身后,拉着他的衣袖,悄咪咪地问道:“喂,你能打过那老头吗?” 颜楼瞥了她一眼,抽出衣袖,冷声道:“现在才知道怕?” 洛染吐了吐舌头,带着丝丝讨好道:“人家是相信你嘛,你最厉害了!” 颜楼被她这毫无诚意的拍马屁,搞得嘴角一抽,颇有些无语,却也没有想过不管她,只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啊?”洛染有些不愿,扯着他的衣袖,不情愿地说道:“还没打呢,就要走啦?” “你来。”颜楼退后一步,把场地让给她,洛染脸色一变,连忙躲到他身后,嘀咕道:“我死了,你可就没有……” 颜楼平淡的视线看向她,洛染顿时捂着嘴不再说话,弯了弯眼睫,表示讨饶。 两人谈话并没有遮掩,上面的赵家主听得一清二楚,原本还有些忌惮,她们这番不将他看在眼里的谈话,彻底将他激怒,他冷笑道: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颜楼神色不变,只平淡地说:“就凭你?还不配让我留下。”他说得实话,可他现在显示出来的修为,却只让人觉得他是在讽刺赵家主。 赵家主怒极反笑,两人看似毫无动作,身边灵力却汹涌而动,瞬间纠缠在一起,颜楼记着洛染的话,扮猪吃老虎,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展现出自己的修为。 洛染捂着嘴偷笑,余光看到容妤一直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放下手,拉着容妤退开,才有些不解地问她:“你看我gān什么呀?” 无人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看着眼前的容妤,洛染心中挑了挑眉。 容妤看着她,心中那丝熟悉感久而不消,脑海里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离她近一些,容妤脸色微变,有些不自然,她抿着唇开口: “我们是不是见过?” 洛染眸子微闪,若无其事地笑道:“没有呀,难不成你见过我?” 容妤似是有些失望,别开眼去,冷淡地说:“没有,只是感觉你很熟悉。” 洛染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哦。”心中却在想,“赤心”还有这个作用? 容妤余光看向她,见她似是毫无心机的模样,兴冲冲地看着打斗的两人,抿了抿唇,问她:“你为何救我?” “啊?”洛染被她问得一愣,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想捣乱,救你是顺便的。” 容妤微蹙眉,轻瞥向她,心中微有郁气,却不知为何,她硬邦邦地说:“原来是这样。” 洛染随意点点头,便将目光移到颜楼身上,她虽然救了容妤,可也并不想与她有过多接触,当初若不是为了给女主添堵,她也不至于滴血助她。 容妤抿唇,拿出丹药服下,待觉得身上伤口不疼时,上面的打斗也停了下来,颜楼高立于半空,而赵家主却是后退几步,跌落在高台上,目色骇然地看向半空。 四周一片喧哗,容妤也抬头向上看去,之前注意力全在洛染身上,并未仔细看那人,黑衣内敛,眼底淡漠,似是所有人都不在他眼里,容妤余光看见洛染一脸喜意地看着上方,不知为何,莫名觉得颜楼有些碍眼。 颜楼连个眼神都未施舍于高台上,不过一瞬,便出现在洛染身旁,洛染眸色微亮,拉过他的衣袖,不留余力地夸赞道: “你好厉害啊!” 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多,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遮掩 聒噪。 颜楼未说话,只平淡地看着她,在他注视下,洛染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声不满地嘀咕:“过分。” 颜楼身边灵力早已收敛,只当没有听到她的话,问她:“可以走了吗?” 洛染忙不迭地点头,冲着高台扬了扬眉,高声说道:“老头儿,我可是要走了,你还要拦我吗?” 赵家主脸色一僵,狠毒地看向她,洛染躲在颜楼身后,丝毫不惧,还睁圆眼睛瞪了回去,才拉着颜楼要走。 素手突然被人拉住,洛染双眼一眯,又若无其事地向容妤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容妤(认真脸):你看着很眼熟。 女主(惊讶脸):现在还有这么土的搭讪方式? 第57章 洛染看着容妤, 她依旧面若冰霜, 洛染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状似不解地问:“怎么了?” 容妤脸色有些不自然, 颇为别扭地问:“你要走?” 洛染茫然地点着头, 老实地嘟囔道:“圣城太无聊了。” 容妤无语, 突然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样东西, 递给她, 并抿唇说道:“这个送于你。” 那是一把扇子, 洛染眸子闪了闪, 原文中, 容妤曾用这把扇子以元婴境抵抗过出窍期三招, 是她从某个大能遗迹中带出的, 后又自己修复,应是她目前手中最好的武器。 便是这样, 洛染更不解,这容妤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见到男主了, 怎么和没看到一样?就是把这扇子送出去, 也应该送给男主,而不是自己呀。 洛染疑惑地蹙眉, 迟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容妤别开眼去,似乎这只是一个小玩意,平淡说道:“宝器,留着防身。” 洛染颤了颤眼睫, 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再抬眼,又是一副澈然单纯的模样,扯了扯发丝,问她:“那你刚刚怎么不用?” 若是用了这把扇子,她还不至于落败。 容妤想起刚刚的情况,微蹙眉:“轻敌了。” 洛染点点头,表示了然,容妤将扇子向她递近了些,洛染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要。” 容妤脸色微冷,也不收回手,就那样举着,洛染微顿,轻哼了一声,嘀咕道:“送礼,还不许人拒绝。” 身边的颜楼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洛染眨了眨眼,回望过去,也不再磨蹭,接过扇子,抿了抿唇,她手上突然出现一片莲花,将它往容妤眉心一放,莲花瞬间消失不见。 容妤摸了摸额头,眼中微有疑惑,洛染挑着眉梢,得意地解释道:“这可是关键时刻能够救你一命的宝贝儿。” 她没有看到,颜楼在她拿出莲瓣时,眼底神色微深,朝着她嫩白的指尖多看了一眼。 容妤默默不语,这一jiāo换,她反而占了便宜,不知为何,她丝毫没有怀疑洛染的话。 洛染也不在意,拉着颜楼的衣袖,眼睛微亮,急冲冲地说道:“快,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话音刚落,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容妤素手抚着额头,立在原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止是她,赵沛儿此时也是神色微凝,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她刚刚将颜楼和赵家主的打斗看在眼里,心中惊骇,那男子绝对没有使出全力,她看得出,那人游刃有余,甚至……他在掩盖修为。 赵沛儿眸色微闪,心中野心越发坚定,总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如此qiáng,也只有qiáng者才有话语权,若是一生必要有人相伴,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她看着那个方向,眼底坚定。 洛染拉着颜楼,将三宗一谷跑了个遍,各种挑事,两人没有一丝遮掩,大大咧咧地进入别人的地盘,若是无人为难她,她便离开,若有人拦她,她便躲到颜楼身后。 半年后,两人出现在碧水森林,洛染坐在一树枝上,双腿来回晃动,她换了一身绿色长裙,眉眼弯弯,肤白如雪,就似林中jīng灵一般,只是颜楼知道,她就是一个磨人jīng。 颜楼想着这半年的事情,冷声说道:“若是有一天你身死他手,也定是自找的。” 洛染气得喊他名字:“颜楼!” 颜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洛染与他日夜相处半年多,早就不怕他的冷脸,越发无法无天,她身形一晃,就坐在颜楼身边,轻捶了他一下,不满地说道: “都怪修炼太无聊了。” 她于湖中待了几千年,没有一个人,只偶尔风声,甚至连灵shòu都不见,其中寂寥外人皆不可知,她身为天地灵物,本就是随性而为,她本性淡漠,才是真正地不将他人放在眼中。 颜楼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出她话中的认真,更何况其他人与他无关,他说那话,也只是因为,他三年后离开,若她依旧如此,无人护她,她可能应对? 颜楼转了话题:“你来这里做何?” 洛染晃着玉白的双腿,听到他的话,眼眸微亮,贴到他耳边,似怕人听见一样,轻声细语道:“火莲果即将成熟,这里肯定很热闹。” 颜楼眸子微深,看向她,心中疑惑越发深,她是如何得知火莲果即将成熟的? 洛染丝毫没有发现他不对,继续说道:“你既然在找火莲,定是神识受伤,这火莲果于神识有益,抢来给你吃呀!” 她眼眸明亮,想到什么便说出,率性而为,更显真诚,想助他的心思毫无掩饰,颜楼看着她,微抿唇,心中想法瞬间皆消,半晌,才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洛染的动作微顿,有些好奇地问:“你们上三界的人下来,会不会有所限制?” 颜楼点头:“修为会被压制到渡劫期。” 洛染“哦”了一声,眸光微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轻翘,又很快掩下。 不过三日,碧水森林有“火莲果”的消息就传遍了下三界,碧水森林越发热闹起来,四族三宗一谷势力全部到齐,占据林中最好的位置扎营。 洛染将剑灵虎放了出来,她坐于剑灵虎的背上,□□着玉莲,又换了一身白色衣裙,轻纱遮掩着身子,露出脚踝,隐约可见白嫩的长腿,随意放在虎背上,颜楼坐于她的身后,任由她后背微靠向自己。 第一次亲密接触也许还会皱起眉,经过半年,却早已像是习惯一样。 四大家族除了各自来了一个长老,还带了家族中优秀的青年出来历练,容妤和赵沛儿都在其中,自那次大比之后,容妤对赵沛儿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赵沛儿每再想针对她,却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待所有势力扎营之后,洛染坐在剑灵虎身上,慢悠悠地朝山上晃去,她还有些兴奋地问颜楼:“你说他们看见我们,会有什么反应?” 这里的他们不用说,颜楼也知道是指四族三宗一谷。 颜楼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又移开视线,淡漠说道:“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被他的话逗笑,洛染伸出素手,掩着嘴角咯咯地笑,眉眼带着一分飞扬,放下手,她微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说: “那就试试呀。” 说话间,两人到了山顶,有人看见他们,神色一变,洛染甚至听见有人有些嘀咕: “这两个人怎么来了?” “他们是谁?” “这半年将各大势力都闹了一通,如今还敢出现,也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太傻。” 洛染斜眼看过去,眸色微寒,那人瞬间闭嘴,眼中有丝胆颤地低下头,朝着一旁人的身后躲去,洛染撇了撇嘴,冲着赵家那个长老笑,甚至还打了一个招呼: “哟,赵老头居然没有亲自来,真是可惜,原本还想欣赏一下他的表情呢。” 说着,她还瘪了瘪嘴,似乎真的有些失望一样,那赵家长老瞬间黑了脸,怒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洛染浑身一颤,似乎被吓到了一样,朝颜楼怀里一倒,才抬起眼委屈道:“你这么凶gān嘛呀!” 赵长老脸色一僵,若不是摸不清她身边那个男子的底细,他怎么可能还和她废话,赵长老冷哼一声,甩袖别开脸,不再理她。 洛染见他这般容易放弃,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满,泄气地耸着脑袋,靠在颜楼怀里,也不知是不是忘记,没有坐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青衣男子站出来,神色算是温和地说道:“洛道友,三月前,你在我谷中盗走的火稠绫,还请归还?” 洛染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问身边的颜楼:“我们拿了那个什么绫的吗?” 颜楼面无表情,说道:“不知道。” 洛染一脸无辜地对着那人说:“你也听见了,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叫什么绫的东西。” 青衣男子脸色微寒,笑意淡了下去,又问了一次:“洛道友是不愿归还?” 洛染没有答话,只是挑了挑眉,意思再明确不过。 青衣男子脸色沉了下去,洛染四周瞬间围了一圈人,立于半空,洛染眸色微闪,似是兴奋,八个元婴期,当真是看得起她,就在这时,又听见那青衣男子冷声说: “洛道友还是不要再冥顽不化,将红绸绫jiāo出来。” 洛染晃了晃双腿,笑容不变说道:“八个元婴期,炎谷果然非凡。” 青衣男子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洛染眼神一厉,腾空而起,四周藤木瞬间向半空而去,洛染立于藤木之上,素手取出羽扇,拂袖而动,一层冰雾包裹在藤木上,向四周的八个元婴而去。 八人双手结印,身边灵力涌动,挡住这道攻击,却在下一刻,几人齐齐脸色一变,向四周退去,骇然地看向半空中洛染。 洛染看着众人láng狈的样子,歪了歪头,然后露出一抹笑容,似乎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真是抱歉,忘记告诉你们了,我这冰雾可以侵蚀灵力,若是沾上神识,那可就消不掉了哦。” 在场的人谁会信她的话,只见青衣男子眸色微闪,对着其他六大势力说道:“各位道友,若是尔等与我携手将这二人捉住,这次火莲果的争夺,我们炎谷退出。” 其他势力的人朝着洛染看去,明显有些意动,毕竟是这二人先行挑衅,他们也只是反击而已,顿时几大势力围住二人,只有容家被容妤拦住没有动。 洛染嗤笑了一声,脸上毫无惧色,反而似有些无聊地说道:“来吧,快些在火莲果成熟之前解决,不然待会还要麻烦。” 她这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众人,众人也不再留手,身上的灵力全朝洛染而去,洛染眸色微凝,冰雾在身边形成一堵墙,那些灵力竟连近她身都无法。 洛染似逗猫一样,逗着他们玩,双方僵持不下,直到洛染随意一瞥,看到赵沛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情况,竟然悄悄靠近了火莲果,才微冷了眸色,微喘着气冲着下方喊道: “颜楼,我要打不过啦!” 话音刚落,颜楼瞬间出现在她身边,掩饰的修为瞬间解开,四周灵力一动,在场的人,除了洛染,皆有些站不稳身子,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两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男子居然是、渡劫期。 众人脸色变了变,有一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gān涩地说道:“是吾等冒犯,还请阁下息怒。” 颜楼看向洛染,询问她的意见,可洛染却是看着赵沛儿,气恼道:“给我住手!” 赵沛儿自然不会听她的,朝她冷笑一声,就要伸手去摘火莲果,在她们打斗时,火莲果便已经成熟了,只是她们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才让赵沛儿有机可乘。 就在赵沛儿即将触碰到火莲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一道灵力打在她后背,让她只觉五脏六腑一疼,一口鲜血吐出,素手与火莲果滑过,整个人向下掉落,幸好她在即将落地时,身边灵力波动,才没有摔在地上。 洛染手中拿着火莲果,站在剑灵虎身上,空中而立,面色有些不好地看着赵沛儿,蹙着眉嘟囔道:“差点为别人做了嫁衣。” 这话说完,她又挑了挑眉,冷声对赵沛儿说道:“你倒是挺大胆啊。” 颜楼看着洛染气鼓鼓的样子,眸色微闪,然后冷淡说了一句:“即便被她拿到了,杀了她便是。” 洛染听了他的话,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一些,也不再蹙眉。 赵沛儿听到颜楼的话,冷笑了一声,虽然一副láng狈,却一脸嘲讽道:“本就是无主之物,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洛染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花枝乱颤,赵沛儿看着她的模样,直接冷了脸色,眼中冰寒地看着她,就听见她轻笑着说: “有能者?” 拉了拉颜楼的衣袖,洛染止不住地笑:“你看,有个人比我还狂妄,你以后可莫要再说我无法无天了。” 赵沛儿脸色不好地看向洛染,又在看见颜楼时,微闪眸子,她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渡劫期,只是这般男子,居然会喜欢这种刁蛮任性的女子,赵沛儿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洛染笑够了,便不去理会赵沛儿,嫩白的指尖捻着火莲果,仔细地看了看,将它举到颜楼面前,蹙起眉,有些疑惑道: “这个要怎么吃呀?是直接吃掉吗?” 说着,洛染将火莲果往颜楼嘴边送,然后一边说道:“试试吧,你怎么也是渡劫期,总不至于爆体而亡吧?” 底下的人听着她的话,嘴角抽了抽,火莲果百年才结一果,其中能量极其bào躁,即使是渡劫期,直接吃下去,也不会好受,别说疗伤了,筋脉不受损就是不错了。 颜楼也难得有些无奈,微侧过脸,就见她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颜楼淡声说道:“需要炼制成丹药。” 明明声线很平淡,不知为何,洛染就是从中听出一丝无奈,洛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别开脸去。 底下的赵沛儿听见两人的对话,突然眼中微亮,她需要火莲果,火莲果对于她突破元婴期极为有用,想到这里,她突然出声: “我可以帮你炼制丹药。” 她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看向颜楼,丝毫没有偏移给洛染,洛染抿了抿唇,有些不喜,刚想说什么,余光瞥到颜楼,瘪了瘪嘴,却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颜楼不含情绪地向赵沛儿看去,与她说了第一句话,语气不明:“你想要什么?” 赵沛儿微松了一口气,她果然猜得没错,两人之间果然还是听这男子的,听那女子说,他好似叫颜楼,赵沛儿眼神微闪,冷静下来,看着颜楼说: “你既然寻火莲果,不是火灵根,那必是神识受伤,我会炼制‘神愈丹’。” 她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增添自身的筹码,赵沛儿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这“神愈丹”早已失传,若不是她得了这通天戒,也无从得知,所以,她很有信心,颜楼会答应她的要求。 颜楼微皱眉,他不想听她说这些东西,一个火莲果而已,对他的伤势其实并无多大溢出,他不过是为了不让洛染的一番好意làng费,何时成了她拿乔的理由?颜楼声音微凉: “你的条件。” 赵沛儿深呼了一口气,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火莲果,眼神微闪,说道:“给我一枚火莲果,并且,”赵沛儿目光在洛染身上转了一圈,冷笑道:“让她受我一掌。” 火莲果有三枚,全在颜楼手中,赵沛儿自然没有忘记刚刚洛染打她的那一掌,此时有机会,她自然要讨回来! 她看着洛染,眼中微露冷意,却没有看见颜楼神色瞬间冷凛,洛染好笑地瞪向她,刚想开口骂回去,到底是还记着身边颜楼的伤,不满地推了推他,说道: “喂,你要答应她?” 颜楼瞥了洛染一眼,洛染轻哼一声,别开脸去,颜楼又将视线移到手中的火莲果上,语气不明地问赵沛儿:“想要火莲果?” 赵沛儿看着他,皱眉点了点头。 “可以。” 赵沛儿眼神微亮,嘲讽地看了一眼洛染,似乎在说,你抢回去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到了我手里。 洛染斜睨她一眼,轻吐了两个字:“蠢货。” 赵沛儿没有听见她的话,还在看着颜楼手中的火莲果,突然,她浑身动弹不得,她这时才察觉不对,惊讶地抬头去看颜楼,就见他眼中泛着一层凉意,冷冷地说: “既然想要,那就吃吧。” 赵沛儿意识到他的意思,脸上神色终于变化,眼底微骇,急忙开口:“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会炼制‘神愈丹’……”可她话还没有说完,颜楼手中的火莲果直化为一道白光,she到她嘴中,入口即化,赵沛儿神色微变成惊恐,只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烤一样的疼。 可颜楼却并未就此罢休,他随手打出的灵力波动,便是出窍期都不敢轻易接下,又怎会是还未到元婴期的赵沛儿可以接下的? 赵沛儿只觉得浑身经脉一疼,似乎碎掉了一样,她猛然双眼发红,狠狠地看向颜楼,却是撑不住身上的疼痛,瘫软在地,似是疼得想要打滚,却因为被束缚不得动,脸色发白,紧咬着唇瓣,终究还是惨叫出声:“啊!” 筋脉断裂,丹田受损,更有火莲果狂躁的能量在筋脉中乱窜,像是骨头被一点点敲碎般,疼得人只想昏过去。 洛染站在男主身旁,看着凄惨的女主,眸光微闪,若是这样,男女主还能在一起,那她真的要佩服剧情君的qiáng大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颜楼,发丝拂过脸侧,挡住她嘴角翘起的幅度。 颜楼微侧身,看似不经意,却是遮住了洛染的目光,平淡地说:“我们走吧。” 洛染毫无异议地点头,拉着他衣袖,只是转身之际,瞥了一眼地上的赵沛儿,却见她满眼恨意地盯着自己,似乎是不死不休,洛染微眯眼,轻讽地勾了勾嘴角,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剑灵虎腾空一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走后,其他人便也散了,毕竟火莲果已经被夺走,他们留在这儿也无事了,只是临走前,都不免地看了赵沛儿一眼,有怜惜,有讽刺,还有些嘲笑。 赵家长老看着赵沛儿良久,想到她刚刚那样得罪那个女子,便有些犹豫是否将她带回去,只是还不等他想清楚,一旁的容妤突然淡淡开口:“刚刚那个男子居然是渡劫期。”似只是无意感叹一句,便不再说话。 偏偏就是这一句话,便让赵长老拿定了主意,眼底浮现一抹薄凉,挥手道:“回族。” 众人上了飞灵shòu,向圣城而去。 赵沛儿猛然又吐了一口鲜血,视线死死地看着赵长老的背影,无意间看到容妤眼底的冷意,微愣,却不过一瞬间,她脸色惨白,似乎就要失去意识,却双眼发红地瞪向容妤,似乎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般的恨意。 容妤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一脚狠狠地踩上她的丹田,刚要失去意识的赵沛儿瞬间惨叫出声,活生生地疼醒过来,瘫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容妤,心中再恨,却毫无反手之力,只听容妤淡淡的一句:“这是还你多年来的针对之恩。” 话音一落,她闪身上了飞行器,向着刚刚剑灵虎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向圣城而去,她没有说的是,若不是因为赵沛儿对洛染的敌意,她还不至于这般落井下石。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冷眼看着赵沛儿:你想打谁? 女配暗地里踩一脚:你居然想打她? 赵沛儿一脸疯狂:我才是女主! 女主(挑眉看向本作者):你问问作者,谁才是她的亲女儿? 本作者一脸讨好:自然是染染! 第58章 洛染和颜楼并未走远, 碧水森林上空, 颜楼负手而立, 眸子中肆nüè着寒霜,抬眼向上空看去,只余一丝分神在洛染身上, 且一顿,收回目光。 几道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 下三界似是承受不了这威压,瞬间天空遍布乌云, 雷电闪烁, 洛染似乎也感受到气氛不对,她原先左右摇晃的**微蜷缩,眸子含着些不安地四处打量,坐在剑灵虎背上, 玉手无意识地握紧了颜楼的衣摆,再不见往日里的惹是生非。 颜楼到底是分了一丝心神在她身上, 见此, 心中轻嗤, 惯是个欺软怕硬的。心中讽笑着, 身边灵力却是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这时, 威压来源处也显示出来人, 白衣裹身,发带缠额,看见颜楼第一眼, 便毫不掩饰地露了丝欣喜若狂,他们这群人在上三界算不得什么,这颜峰之主,他们连与其jiāo谈的机会都没有,可到了这下三界,都是渡劫修为,哪怕颜楼凶名在外,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惧。 几人相视一眼,看着颜楼的眼神就似待宰的羔羊,一人开口:“颜楼,我等奉命取你性命!” qiáng敌在前,颜楼依然面不改色,敛着眉眼,漫不经心道:“便是你们主子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说话,就凭你们?” 几人神色微变,自知他所言不假,一人冷笑道:“在上三界,我等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到了这里,我们皆为渡劫期,五人对你一人,已经是对‘修罗主’的尊重了。” 颜峰之主,修罗之境,修罗主。 颜楼微抬眼,看着他们似是在看蝼蚁一般,有一人心生不妙,打断同伴的话:“别再废话了,杀了他,回去拿赏!” 五人携灵力向颜楼袭来,颜楼微侧目,对着洛染道:“呆着别动。” 话音刚落,他凌空踏步上前,双手虚虚一握,一把长刃显在他手中,长刃发出清脆鸣声,似乎在为现世而喜,叫嚣着饮血而归。 五人眼底微恐,对于修罗主的伴生武器,他们自然有所闻,却没想会被用在他们身上。 颜楼甚至并无动作,长刃自左向右划开,一股惊天骇地的灵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以一人对五人,稳居上风。 剑灵虎有些bào躁,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吼,似是胆颤,又似是战意沸腾,洛染斜靠在虎背,玉手支头,悠闲散漫的朝那斗得昏天黑地的方向看去,玉手轻拍了下剑灵虎的头顶,剑灵虎顿时消声,安静下来。 这五人本就是小喽喽,被他们主子扔下来试水的,自然不敌颜楼,可他们却并非空手而来,非自愿地携着神识侵蚀物,在不敌之时尽数自爆,毁天灭地的灵力dàng开,碧水森林瞬间似被夷为平地。 颜楼身影一闪,黑袍遮住洛染,以身护着,不知过了多久,洛染感觉灵力波动散去,却在此时听到上方传来一声闷哼,洛染眼中微惊,知他是受了重伤,不然,他也不会露出半分脆弱。 洛染眼中出现惊慌,呆愣地抬头去看他,第一次见他脸色微白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指尖略带慌乱地抚过他硬挺的侧脸,带着些哭腔,不满地怒骂道: “谁让你帮我挡的!” 一边抱怨着,雨滴大的泪珠成串地掉,眼底的担忧没有丝毫掩饰,颜楼皱了皱眉,倒并未因她的话不悦,仿若无事般站起身,除了脸色微白,无一丝异样: “走吧。” 洛染拉着他的衣袖站起身,一手胡乱擦掉眼泪,睁圆了微红的眼眶,带着丝薄怒,脸色通红地斥道:“走?去哪儿?” 她眸子不安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委屈憋红了眼眶,喉咙间像是被堵了一样,酸涩地哭道:“你哪里受伤了?你说话啊!” 颜楼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深邃的眸子有一刻暗涌如cháo,转瞬即逝,别开眼去,淡定地说道:“无事。” 话音落下,颜楼也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住她的玉手,瞬间消失在原处,出现在不远处的湖泊边,他坐于枝头,在洛染未发现时,闷哼了一声,他眸色微暗,那神识的侵蚀物,不放过任何机会,此时受伤,没有灵力阻碍,瞬间黑物蔓延开来,颜楼将口中的腥甜咽下,微白着脸靠在树gān上。 身边的人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吸了吸鼻子,颜楼微皱眉,刚想睁眼看看她,就感觉到额头上被一片柔软覆盖,颜楼袖子中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 一股温和的灵力从额头传来,瞬间缓解了他的痛苦,颜楼无意识紧抿起的唇稍放松了些,他睁开漆黑的眸子看向眼前的人,粉白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微gān的泪痕,眼眶红红的,却执着地盯着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紧咬着唇瓣儿,似乎有些吃力,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香汗。 颜楼眸子微闪,心中似乎一动,他微移开视线,声线并不算温和:“够了。” 他没有去问她为何会这般手段,他曾亲眼看见她使出“重续生机”的秘术,现在这般倒是不足为奇了。 洛染没有理他,似乎鼓着气般,反而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灵动的眸子瞪着他,咬着牙坚持着,颜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感觉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原有些粉色的脸颊惨白,颜楼闭上眼,掩下心中突起的情绪翻涌,大掌抚上她的玉手,低沉开口: “够了。” 他话音刚落,洛染的身子便是一软,颜楼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揽,洛染瞬间瘫软倒在他怀里,两人身子无比贴合在一起,洛染却未觉得不对,倚在他的手臂上,紧咬着唇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颜楼眸光沉暗,一手扣在她软弱无骨的腰肢上,沉默地看着她,洛染瞬间哭了出来,带着一腔的担忧害怕:“不许逞qiáng!” 颜楼眸色幽深地看着划过她脸颊,滴落下的泪珠,突然敛着眉低笑出声,含着些醇厚暗沉,洛染瞬间羞红了脸颊,又恼又怒地拿粉拳去捶她,不满道: “你笑什么!你听到了吗?” 颜楼一把握住她的玉手,低声应了一声“嗯”,嘴角隐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硬挺的面容似是柔和了些,洛染一时有些看呆,愣愣地看着他,待回过神来,脸色羞红一片,从他怀里站起来,掩饰般地恼怒道:“笑得丑死了!” 颜楼单腿曲膝,一掌搭在膝盖上,一手自然垂下,微抬眼看她,刚刚的那丝笑意消失不见,洛染偷偷看了他两眼,嫩白的指尖绞着衣袖,又别扭地开口: “其实也不是那么丑。” 颜楼并未在意她的话,不动声色地敛下眸中神色,沉声开口:“过来。” 洛染一愣,呐呐道:“gān、gān嘛?”一边不解地问,一边却是听话地走到他身边坐下,颜楼抬手将她香软的身子抱在怀中,捏了捏她嫩白的玉手,洛染颤了颤眼睫,任他动作,却从眼角到脖颈嫣红一片,她掩饰般地将眸子四处看去。 颜楼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无一丝情绪道:“看着我。” 洛染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水润的眸子看向他,不满地低声道:“gān嘛呀!” 颜楼瞧着她樱红的唇瓣儿一张一合,眸色一暗,食指与拇指捏住其下颚,迫使她微抬起头,她颤了颤眼睫,眼底携着丝不安和紧张,不见平日的趾高气扬,怯生生地看着他。 颜楼敛下眉眼,低下头凑近她,就见她紧闭着眼,一脸紧张的模样,笑意浮上眼底,还未消失,便低头含住了她娇嫩的唇瓣儿。 偏生这个时候洛染猛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泛着些许光彩和茫然,一手不安地攥住他的衣襟,她指尖微颤,似透过衣裳,颤到他心尖,直到她眼中含了丝水光,无助地看着他,颜楼才放开她,看着她娇红了一片脸颊。 颜楼食指弯曲,轻轻蹭过她嘴角,洛染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故作镇定地别来脸,却不想颜楼手掌挡住她,让她只能看着他,洛染眼底染上一抹涩意和慌乱,颜楼一手抚着她的脸颊,眸光专注地看着他,浅淡地发问: “为何不躲?” 洛染咬着唇瓣儿,别扭着,微抬眉梢,脆然说道:“因为你那么厉害,我根本没法反抗!”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若不是她眼神闪烁,颜楼当真就要信了她的鬼话。 洛染瞪着他,有些气恼,一脸我就是本qiáng迫的表情,颜楼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说,眸子中神色微动,他抬头问她:“你何时才能入出窍期?” 他转移了话题,洛染顿时松了一口气,似是怕他再问之前那个问题,连忙一脸正色回他:“快了。” 颜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洛染偷偷看了他两眼,嫩白的指尖抚上自己唇瓣儿,眼中有些许的难为情,想问他为什么吻自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越想越气,轻哼了一声,突然召唤出剑灵虎,跳到虎背上,刚想让剑灵虎离开,又一顿,不自然地转过身,丢下一句: “我去转转!” 颜楼靠在树上,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在她身影消失后,他才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声音平等:“出来吧。”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身影,他嘴角挂着一丝笑,眉眼平和地看着眼前的颜楼,温润如玉,他轻笑开口:“上三界人人猜测修罗主身在何处,却不想竟在下三界温柔乡中。” 别看白衣男子温和无漾的神色,其实他心底震惊不小,他如何也想不到往日里无人可近身的颜楼,居然会如平常男子般对一女子那般温柔,那女子没有看见,他却看得清楚,颜楼眼底那一丝柔意,白衣男子轻挑眉梢,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笑意加深。 颜楼脸上冷若冰霜:“琴音,待我回上三界,自会偿还五人围剿之恩。” 琴音笑容不变,他本就没有想过那五个人能伤到他,却没想他居然会保护一个女子,他轻笑道:“颜主在下三界待了这么久,想必也是无聊,不过无人给你解解闷,无需放在心上。” 颜楼淡漠地看向他:“你有何事?” 琴音立于半空,双手一抬,一琴便落在他身边,他似与好友闲聊一般:“趁你虚弱的时候,自然是要看看,是否能杀了你。” 他眼中笑意依旧轻柔,手下琴声却是杀机四伏,势不可挡的灵力向颜楼而去。 “咣!” 长刃横空出现在眼前,颜楼腾空而起,双手握住长刃,眼底微有凝重,似破风而去,这是他到下三界之后,第一次用了全力,凌厉的剑气劈向琴音,却被琴声挡在外,两人来回出了数百招。 半空中,颜楼负手而立,黑发轻扬,看着眼前嘴角微有血丝的琴音,面色不改,只是手中握着的长刃上布着森森冷意,灵力随着长刃而去,在空中响起几道破碎的声音,灵力到琴音身边,却见琴音身影消失不见,只余空中一声: “颜楼,既然无法杀了你,那就上三界再见。” 听到这道声音,颜楼眼底蓦然一松,身子微落在湖边,靠坐在树gān下,长刃消失不见,才见他手心、虎口处皆有暗红色的血迹。 洛染在碧水森林的另一侧,神识将这一场打斗看在眼里,眸底是浅浅凉意,她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他浮于半空,温润笑着看她,似是在问她,又似在自言自语: “若是抓了你,颜楼会不会束手就擒了?” 他看着洛染的眼神甚是柔和,虽然他刚刚与颜楼打斗中受了伤,但是一个元婴他还未看在眼里,手掌轻抬,灵力随之而动,却没有看见洛染嘴角浮起一丝凉意。 灵力尚未到洛染面前,并不知被什么腐蚀,消失不见,洛染抬起眼,那双之前在颜楼面前含着羞意的水眸,此时微凉地看着他,她未有一丝动作,那腐蚀之力却朝琴音而去。 琴音脸色微变,他自然能感觉到那道未知的能量有多可怕,他还未来得及动作,那腐蚀力就沾染上了他,他眼底骇然,他的灵力正在渐渐消失,他再保持不住平静,面带惊恐地看向洛染,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腐蚀力瞬间缠绕在他身,一点点侵蚀他,空中瞬间不留一丝痕迹。 洛染颤了颤眼睫,眼底的凉意才消了去,素手拍了拍剑灵虎的头,朝湖泊原路返回。 颜楼靠在树gān上,早已服下过丹药,可是却拿神识上的侵蚀物毫无办法,就在这时,半空突然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颜楼!” 颜楼睁眼看去,洛染一脸紧张担忧,从剑灵虎身上瞬移到颜楼身边,看着地上那一小滩血滴,她脸色变了又变,有些自责、有些害怕,素手扶起颜楼,神识一扫,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一个山dòng里,里面的灵shòu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洛染抹杀。 洛染素手翻转,山dòng里瞬间出现一张chuáng,洛染让颜楼坐在chuáng上,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眉尖蹙在一起:“颜楼,你怎么了?” 颜楼摇了摇头:“无事。” 洛染顿时咬着唇瓣儿,眼眶发红,一字一句道:“你刚答应我,不会逞qiáng的。” 颜楼幽深的眸子看向她,一顿,声音微低沉地说道:“神识上的伤越来越严重。” 洛染脸色微变,丝毫不掩饰担忧的心思,素手翻转,颜楼只觉得山dòng中的气温陡然上升,似想到什么,抬眸向她看去,待看清她手上的东西时,瞳孔一缩,心中情绪翻涌不断,醇厚暗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不愿给我吗?” 洛染手中拿着的东西正是颜楼心心念念的火莲,她秀眉一蹙,睁圆了眼睛,不满地瞪了颜楼一眼,表示不满:“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了!” 素手轻抬,火莲便放在颜楼面前,颜楼久久不动,她有些不解,心中担心他的伤势,急躁地说道:“你拿着呀!” 颜楼沉默了半晌,才哑声开口:“若是要炼制丹药,我要回上三界。” 洛染神色一顿,眼中有片刻的茫然,颤了颤眼睫,有些飘忽地问:“你、要走啦?”她声音有些停顿,显然不太想接受这个结果。 颜楼还没有说话,洛染的眼眶瞬间红了一片,她将火莲扔到颜楼身上,气得哭了出来: “颜楼,你个大骗子!说什么会护我三年!” 颜楼眉尖微皱,看着她极容易点炸的模样,他还并未说话,可她却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指尖轻捻着她扔来的火莲,听着她的一通发泄,突然,她停了下来,颜楼眸色一动,就见她随意坐在山dòng中,素白的衣裙上染上一丝污垢,仰着巴掌大的玉白脸蛋看着他。 洛染咬着唇瓣,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投在他身上,明明还委屈得要命,却装作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说:“你走吧!” 颜楼指尖无力地捏了捏眉尖:“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他声线似是平淡,却压着一丝无奈。 可是洛染神色不变,依旧是湿着眼眶,她紧抿着唇,颜楼才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他移开手指,冷凝地看向她,就见她流了两行清泪,瘪着嘴,含着丝难受地说道: “你走呀,你受伤了呀!我又不是不懂事,你这么疼,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要你留下来。” 颜楼眸底神色幽深似深不见底的湖水,他看着洛染,沉声说:“无事。” 洛染突然闭着眼,带着丝哭腔,喊道:“我不要你了!你都受了伤,怎么可能护住我?我马上就要突破出窍期了,没有你,我也可以好好的!” 明知道她说得不是真话,可颜楼心底还是猝不及防地升起一丝怒意,他冷了神色,声音似冰渣:“别闹了,过来。” 洛染颤了颤眼睫,却根本不理他,似是不愿再呆下去,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她睁开眼睛,看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灵力,怒瞪颜楼,颜楼眼底有一丝冷意,灵力肆nüè往回一扯,洛染猛然摔落在颜楼身后的chuáng榻上,颜楼压在她身上,声音冰冷地问她: “你要去哪儿?” 洛染看出他似乎动了怒,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眼底浮上一丝怯意,又在余光瞥到火莲时,化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别过脸,qiáng壮镇定地冷哼道: “与你何gān?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颜楼一手紧紧握着她细白的手腕,脸上有丝寒意:“你再说一遍。” 洛染手腕有些疼,忍不住地蹙起眉,委屈地眼底泛了水光,却依旧嘴硬道:“我不想看见你了,我要重新找个人保护我。” 颜楼怒极反笑:“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护住你?” 洛染弱弱地颤了颤身子,小声反驳道:“那我就自己修炼,反正就是不要你!” 颜楼神色平静了下来,反而更让人胆寒,洛染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还想要再说: “你放开……唔……” 洛染睁开了眼睛看着上面吻住自己的人,她蹙眉左右乱动,想躲开他,却突然浑身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颜楼居然那这么卑鄙,她气得想开口骂他,却突觉唇瓣上被他重重一咬,丝毫没有留情,疼得她眼泪瞬间掉下来,他又轻轻含着那块唇瓣吮吸,让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无力地瞪着他。 良久,颜楼才从她唇上离开,眼底一片暗色,一只手将她鬓角处的发丝别到耳后,洛染也顾不得之前的事,羞恼地怒骂道:“颜楼,你个混蛋!” 颜楼神色不变,淡定地应了下来:“嗯。” 洛染脸色气得通红,浑身动弹不得,唇瓣上还带着苏麻疼痛,让她羞得眼角嫣红,颜楼离她极近,洛染只想着报复他,张口就对他要去,只咬到他下巴,颜楼突然闷哼一声,似痛苦似欢愉,将洛染吓得一跳,赶紧松开,又担忧又无措地看着他,一时什么都忘了,只顾着问他: “你怎么了?哪里疼?” 颜楼看着她下意识的反应,心中的刚刚因她升起的怒气瞬间又消失不见,一手紧扣着她的腰肢,望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暗,洛染只觉得被他大掌贴住的地方一片灼热,热得她软绵了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一个负分,说文的成绩是刷的,就看了一章,心情瞬间不好了,怀疑刷分,抄袭,就直接去举报,不要自己口味代表大众,等晋江判下来,再来刷负,真的是,一大早,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五千收的文居然还被说刷分,我真的是…… 男主:你往下写啊!!我要吃肉!!! 女主:gān的漂亮! 无良作者翘着二郎腿:吃肉?呵呵,叫爸爸 男主:……爸爸好 无良作者:乖,下章让你吃~ 第59章 洛染眼底浮上一丝怯意, 和一丝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媚意, 她只觉得身上的人呼吸越发重了一些,眼底神色让她根本不敢看,止不住有些害怕,讨饶地喊了一句: “颜楼……” 颜楼缓了缓呼吸, 大手插进她的发丝, 取下她发丝的簪子,一边吻上她的额头,安慰地说了一句:“别怕。” 洛染瘪了瘪嘴, 反而越发害怕了, 衣衫上的腰带被他解下,露出大片如白瓷的肌肤,乍然的冷空气让洛染浑身一颤,她委屈地又要哭了,根本顾不了身上的人是否难受: “颜楼, 我冷……” 颜楼的唇舌一顿,灵力化罩将两人拢在其中,他忍着将身下之人拆之入腹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了一句:“还冷吗?” 洛染张口就想说冷, 可在看到他眼底隐着的暗色时候, 一顿,最后只化作一声嘟囔的轻哼,眉眼四处乱瞟,他微凉的唇落在她锁骨, 让她突觉心中一阵苏麻,又觉得身上一阵火热,她玉白的脚趾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似是有些难耐,紧咬着唇瓣儿,忍着那一声声媚态。 不知何时,洛染身上的灵力束缚被解开,她还没有来得及惊喜,就觉得身下一阵撕裂的疼,她猛然红了眼眶,玉手握成粉拳,使劲捶打着身上的人,还夹杂着一些怒骂声: “颜楼!你混蛋……你给、我下去!” 只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消一会儿,又尽数化为闷哼,她眼角含着丝丝嫣红地瞪着身上那人,除了最开始她喊疼的时候,他温柔了一些,又很快,便将她困在身下,让她哭哑了嗓子,也不曾放过她,让她承受着那狂风bào雨般的疼爱。 天际微白,洛染玉手攀着他的肩膀,带着丝丝哭腔,无力地说道:“你怎么还不停下啊?” 颜楼看着她香汗淋漓的模样,眼底不着痕迹地浮现一抹柔色,他声音微暗哑,低沉地问她:“还要我走吗?” 洛染欲哭无泪:“不要了,不要了,疼死了你算了。” 颜楼低声失笑,却也放过了她,微坚硬的手臂揽在她腰间,让她细腻白皙的后背贴在他怀中,颜楼闭着眼搂着她,良久,洛染耳畔才浮现他极轻的声音: “和我去上三界吧。” 说来说去,话题依旧是绕了回来,洛染在他怀中艰难地转了个身,柔软无力的玉臂揽着他的脖颈,两人刚有过亲密的动作,洛染眼角的嫣红还未散去,她吻了吻他的唇,明明柔情无限,可颜楼却是皱起眉头,眼底神色也有些冷。 洛染敛下眸子,双手微将他搂得紧了些,低声微弱地说道:“突破渡劫期,遥不可期,你回去吧。” 不等他冷声拒绝,洛染指尖便遮住他的唇,抬眸看向他,眼底虽有些失落不舍,却并无半点勉qiáng,她轻巧勾起唇角:“你留下,我会心疼呀。”她声音带着一丝柔色,是她从未有过的,让颜楼微有些一怔。 颜楼放在她腰肢的手,紧了紧,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就见她又轻笑一声,眼底微湿,吸了吸鼻子说道:“你留下,我会心疼,你离开,我会不舍,可你也会不舍,所以,颜楼,我们公平一些,你回去吧。” 她声音中再也没有那些掩饰的趾高气昂,带着丝丝哀求,往日的无法无天全不见,让颜楼心底一软,尤其是听到她的那句“我们公平些”,他终是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声应她: “好。” 衣衫自动穿上,颜楼站在chuáng边,洛染在chuáng上抱膝而坐,仰起白净的小脸看着他,颜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心开口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他之所以会答应她,不过是因为待回了上三界,伤好之后,他还会回来找她。 颜楼弯下身子,将冰凉的唇印到她额头,洛染眼底神色微动,微抿着唇,眼底浮现丝丝不舍,她自嘲地闭上眼睛:“你还没走,我就想你了,怎么办?” 颜楼呼吸一滞,顿时便想说他不走了,可他还未开口,洛染便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吸了吸鼻子,含着丝泪微笑:“你走吧。” 颜楼眸子看着她,敛下所有神色,洛染额头还似残留他唇瓣上的柔软,可他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山dòng中。 洛染颤了颤眼睫,再睁眼,眼中多了一分肆然,剑灵虎化为拟态趴伏在chuáng上,洛染素手替它顺了顺毛,身上修为一变,成了出窍期,身后灵力肆nüè,山dòng里的东西瞬间虚无。 洛染再现身,出现在火莲果成熟的地方,她眸光微深地看向昨日赵沛儿所在的地方,地上有一些暗沉的血液,却不见她人,洛染敛了敛眉眼,问七儿: “女主呢?” 七儿声音淡漠传来:“没死。”他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修仙世界,天道更偏向男女主,换句话说,她们就是天道之子,除非男主亲手杀了女主,否则女主轻易不会死,同样的,即使男主爱上你,天道也会从中作梗。” 洛染沉默地利于半空,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透着一丝沁入心脾的凉意,让人从心底发寒,她眸子中似是染了一抹黑色,朝着空中看去,天空中突然雷声惊响,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洛染敛着神色,似是清浅出声:“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还救了男主一命,天道,你可要公平一些啊。” 天空中雷声越来越恐怖,乌云密布,一道婴儿手臂粗的紫色雷电突然劈下,不讲一分情面,似要将她驱逐出此位面。 洛染瞧着那道雷电,眼底微寒,却是不躲不避,任由那雷电劈在她身上,又瞬间湮灭,无声无息地消失,洛染此时才素手轻掩嘴唇,咯咯笑道: “天道怕是忘了,我本体随天地而生,灵力所化,我化为人形之际,天道便也奈何不了我。” 空中乌云密布,似乎被她这话激怒,却不想她还没完,洛染抬眸望天,说出的话音轻轻柔柔,却寒意入骨: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我便送她去见你!” 两道惊雷怒下,似是惩罚一般,打在她身上,却始终奈何不了她,甚至连她身上那层白裙都未有一丝变化,似终于意识到自己奈何不了她,雷声才慢慢消去。 洛染立于半空,久久不动,这片天地似乎一片寂静,满地树丛藤木被雷电劈得乌黑,方圆百里无一丝生物,突然,空中似乎响起细微的水滴声,一滴透明液体滴落地上,似生机再燃,藤木枝条猛然窜高。 洛染突低声发出几声轻笑,带着丝丝嘲讽和凉意,她袖子中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手心,泛起一丝疼痛,透明的液体从刺破的手心落下,她颤着松开手,手心瞬间恢复平滑,似从未受过伤一样。 她又似恢复平常的样子,轻柔地问七儿:“女主在哪里?” 七儿将刚刚一变故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嗓子有些沙哑,他开口道:“昨日她不仅无事,还吸收了火莲果的能量,并且她戒指中的火莲也被她胡乱吃下,能量尽数吸收,直接越过元婴期,突破了出窍期。” 顿了顿,他神色不明地看着洛染,继续说道:“她此时在圣城,赵氏一族被她尽数赶尽杀绝,现在赵家太上长老已经现世,却也抵抗不了,天道打定主意用赵家给她铺路,她下一步便是会去找容妤。” 容妤昨日横插一脚,差点毁了她,她绝不会放过容妤的。 七儿把赵沛儿的行踪说完,看着洛染微低垂着头的模样,突觉心中一阵刺痛,双手无力地垂下,每个世界的天道都容不下她,她虽是本土生物,却也是外来物,三千大道,无一是她所归,永远被排斥的人,想要毁了这世道,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七儿突然就有些疑惑,洛染到底是何物?系统存在的意义到底是助她,还是在……阻她?他与她到底是何关系?若是同根生,为何天道不排斥他? 他一直以为他和她是一体的,可……若不是呢?若他是枷锁,只用于困住她呢? 七儿脸色突然惨白,似逃避般,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身影瞬间化为虚无。 洛染眸子轻闪,她自然能感觉到七儿刚刚的不对,她隐约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嘴角闪过一丝轻讽,转瞬即逝,眼底却是凉意更甚,她现在心情不好,一丝烦躁在心中肆nüè,她眸色一厉,瞬间出现在圣城容家。 容妤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又被她敛下,她如今已经突破元婴,看着洛染的修为,她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失落,她原以为自己突破元婴,便能追上她了。 她闪身立于洛染身边,抿着唇问道:“你怎么来了?”而且身边不见那个男人,他是不是离开了?心中有好多话想说,却只问了这一句。 洛染眸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见她已经突破了元婴期,眸中有一丝满意,又有一丝不满,轻轻“嗯”了一声,并不是怎么想说话。 容妤眸子看向她,察觉到她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容妤微敛眉眼,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洛染,更真实一些,容妤微抿唇,隐下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一丝欣喜。 洛染朝赵家的方向看去,她能看见赵家那里已是一片láng藉,容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声解释道:“今日赵沛儿突然出现,不仅没事,反而突破了出窍期,应是对昨日赵长老的行为怀恨在心,所以此时正在报复。” 洛染轻瞥了她一眼:“那你猜,在她报复完赵家,会gān什么呢?” 容妤微蹙眉,突然眸光一冷,回道:“找你报仇,若是找不到你,便应是来找我了。”毕竟自己昨日那般对她,依她的性子,自是要报复回来的。 洛染坐在剑灵虎上,瞧着容妤的神色,眼底升起一丝兴味,一手托腮说道:“那你不害怕?” 却不想容妤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有些异样地问她:“你是回来为了救我?”她紧抿着唇,看着洛染不放,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洛染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到的结论,却没有明确回答,挑了挑眉梢,似乎默认了一样。 容妤微侧过脸,眉眼间泛起一丝笑意,似冰雪融化,又转瞬即逝,她抿着唇又去看洛染,只见她斜靠在虎背上,轻纱飞扬,明明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应是仙气飘飘,却偏生显得风情万种,只是美人心情似是并不好,乏味地微阖上眼眸,容妤眼中笑意微顿,是因为那个男人离开了吗? 两人并未等多久,容家上方顿时出现一道身影,赵沛儿一身红衣,只余衣摆处残留一丝白色,似乎是被血染上的红色,青丝狂乱地飞舞在身后,满眼杀意,直直看向两人所在之处。 在看到洛染时,她眼中神色微变,杀意更浓,尤其是没有看到颜楼的时候,更是毫不掩饰,她立于空中,高高在上地看着两人,高声讽笑道:“没有想到吧?我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哈哈!” 她虽然在笑着,可话中的杀意却似要溢出来,她身上的威压丝毫没有掩饰bào露出来,容家的人早已出现在四周。 洛染似是被她吵到,不耐地睁开眸子,轻扯嘴角,讽笑道:“那你岂不是还要谢谢我?” 赵沛儿张扬的笑声一顿,恶狠狠地看向洛染,一想到昨日自己经受的痛苦,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赵沛儿似恢复冷静一般,嘲弄地笑道: “如今那位男子不在,你居然还敢如此大放厥词,洛染,新仇旧恨,我们今日就一起算了!” 话音刚落,她便持着长棍向洛染横扫而来,洛染身影一晃,便出现在她身后的半空中,洛染眼底染上凉意,隐着莫名的情绪,一字一句道:“的确应该好好算算。” 碧水森林,三道雷电劈身,找不到天道,那就算在她身上! 洛染素手翻转向上,白色冰雾便出现在她身旁,烟雾袅袅,似人间仙境般,她于空中一步步向赵沛儿走去,空中响起几声“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似是这方天地承受不住这能量,便出现了裂痕一样。 赵沛儿身边燃起火焰,密密麻麻的灵力伴随着长棍向洛染打去,可却未碰到洛染,就被侵蚀,在白雾内,似乎是一片真空,什么都不复存在,洛染看似只是缓缓抬起头,便掐住赵沛儿的脖颈,让她没有一丝抵抗之力。 赵沛儿眼中闪过骇然,猛然看向洛染,眼底皆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qiáng? 洛染轻嗤一声,没有丝毫为她解惑的想法,她似乎朝天空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下一刻,她眸色一狠,掐在赵沛儿脖颈的手指微微收紧,赵沛儿恶狠狠地看着她,用尽浑身全力挥舞起长棍,火焰布满长棍,向洛染打去。 木棍却在接触到洛染身边的白雾时,消失不见,根本近不了洛染的身,天空中似乎响起一道惊雷,洛染眼底寒意更甚,身边周围的灵力瞬间涌动,白雾似乎受到什么指使,疯狂涌入赵沛儿的身体。 赵沛儿瞬间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惨烈得痛叫出声:“啊!” 那白雾在赵沛儿身里涌动,所到之处,筋脉断裂,像是溶解一般,赵沛儿身体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让她痛不欲生,眼泪混着血液留了一地,异常凄惨血腥。 洛染早已放开了她,赵沛儿疼得瘫在地上,身体早已如同一堆烂泥,没有一丝骨架支撑,却不知为何,却依旧残留着一丝呼吸,赵沛儿看着洛染的眼神,就似乎是在看着魔鬼一样,眼里皆是害怕,还带着一分求饶,今日之痛,她怕是刻骨铭心,永忘不掉。 洛染看着她悲惨的模样,眼底没有一丝动容,甚至她内心在疯狂大笑,疼吗?比这还疼的痛苦,她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忍了千年、万年,数不清的岁月,洛染扯着嘴角,低低轻笑出声,其中寒意和悲凉却让人心下一颤。 上空的惊雷还在酝酿,洛染这番行为似乎彻底惹怒了天道,空中瞬间聚满了乌云,雷霆不断,似是天罚一样,洛染立于半空,突然似疯似癫大笑出声:“哈哈,天罚,天罚!” 笑声戛然而止,极其冷凛一声,夹杂着万千冷意冰霜,白雾化剑,她剑指上空: “天罚,你来啊!” “咔嚓!” 数道惊雷携着天道怒意径直劈下,惊雷滚滚,似是灭顶之灾,躲无可躲,洛染也并未想躲,天地间灵力瞬间起,化为一片白雾,洛染不躲反上,无数白雾与惊雷相撞,空中承受不住能量,被撕裂,几处裂缝,雷电似也被侵蚀,洛染立在乌云之上,素手虚虚扯着乌云,又似扯着什么东西,狠狠撕开,白雾席卷而上,似乎要将天道吞噬。 空中裂开一道虚空,下三界似乎有些不稳,洛染眼中是一片疯狂,已失了理智,天地晃动,她却依旧是扯着那道裂缝,似乎要将它撕碎,七儿终于献身,第一次出现惊慌,大声吼道: “天道毁灭,世界不稳,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失败”二字似乎触到洛染的神经,她微一顿,眼底渐渐恢复清明,她感受着身边无处不在,却又似有些瑟瑟发抖的天道,轻轻“呵”一声,像是情人间的亲昵一般,轻柔地说着: “再敢插手,我拼着任务失败,也要毁了你。” 天道似乎微颤,空中的雷电也微闪,就好似在犹豫,洛染眼底寒意蔓延,白雾依旧在吞噬着能量、化为己有,洛染双手握紧,带着丝瘆人的温柔: “我可以重来,你也可以吗?” 话音刚落,天空中雷电瞬间消失不见,洛染像是陡然失了所有力气,由高空中向下掉落,尚在吞噬能量的白雾似乎更凝实了些,聚在洛染身后,接着她的身体,直到剑灵虎一跃而上,洛染稳稳落在虎背上,白雾才渐渐消去。 在系统空间的七儿突然听见洛染的声音: “你看啊,只要我够qiáng,就连天道也奈何不了我。” 所以,总有一天,便是系统也奈何不了我。 七儿似乎知道她在表达什么,微闭了眸子,身影彻底消散,却又似整片空间都是他。 剑灵虎落在地上,容妤顿时出现她身边,平静问她:“接下来去哪儿?”她抿着唇,却显示着她并不如她表面那般平静,带着丝紧张地等待着洛染的回答,却似乎并未看见刚刚洛染手撕天道的模样。 不止她,四周其他人的表情,也似乎没有看到,众人都还在对着凄惨的赵沛儿议论纷纷,洛染眸子一闪,便知他们被消了记忆。 她看向眼前微有些紧张的容妤,轻蹙了下眉,回道:“突破渡劫期,去上三界。” 容妤似微有失落,极轻地点了下头,修仙之路漫漫,待她突破渡劫期,去上三界,不知要何年何月,此次一别,便不复相见吗? 容妤看着她坐在虎背上离去的身影,顿时握紧了双手,眼中信念坚不可摧,事在人为,他人可以,为何她不行?不过渡劫期,总有一日,她也可以向那人一样立于她身边,护她周全! 不过,这一次她不该再留隐患,容妤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转身去寻赵沛儿,却眸光一凝,看向那块还残留着血液的地面,可是却不见让人影,容妤脸色一变,冷声问四处人: “赵沛儿呢?” 一人出声:“小姐,刚刚你与那位阁下说话时,赵沛儿身上似乎闪过一道金光,然后就不见了。” 容妤脸色微寒,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赵沛儿似乎根本死不了一样,即使这次她受了如此重的伤,容妤依然放不下心,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预感,她再见赵沛儿之时,也会再见到她。 容妤眸色微闪,丢下一句:“告诉父亲,接下来我要闭关修炼。”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冲着东南方向琉璃宗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天道:作者,你怕不是喝了假酒,居然手撕天道…… 女主:亲妈手里拿着笔,就是骄傲 第60章 洛染回了碧水森林, 在湖泊中化为白莲,四周的灵力疯狂向她涌去, 被她吞噬吸收,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情绪。 修炼无岁月, 待洛染再睁开眼, 心绪终于平静下来,眸光清明, 化为人形,嫩白的玉足轻点在树枝上, 白色裙摆落下, 遮住那只露出一刹那的玉足。 神识四处散去, 她突然微眯眼, 问道:“女主呢?” 七儿并未现身,只传出声音:“那日你情绪失控, 天道将她投入了‘龙空秘境’,如今下三界过去一年,秘境中已然过了百年。” 洛染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眸色不变, 只勾起一抹凉讽的笑:“……真是死不悔改。”也不知是在说谁。 七儿一顿, 才继续说道:“秘境在一年后开启。” 洛染随意地点了点头, 眸光轻转, 意义不明问道:“颜楼回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反应?” 感觉七儿微有停顿,才略带迟疑地开口:“他服用完解药, 尚在闭关中,不过……” 洛染蹙了蹙眉,有些不耐:“不过怎么了?” 七儿不再隐瞒,直说了出来:“他失忆了。”说完,七儿有些小心地观察洛染神色,毕竟那日她疯狂的样子,他还犹记如新。 空中静了一会儿,洛染抬手召唤出剑灵虎,丢下一句“知道了”,就往东南方向而去,她立于琉璃宗上空,透过密室看见容妤,洛染眸光微闪,白雾包裹着透明液体滴在容妤额头。 洛染捻了捻指尖,抬眸看向天空,眼底浮现浅薄凉意,无人可选时,赵沛儿是天道唯一的选择,若是有个人始终比她qiáng呢? 敛下眉眼,洛染轻拍剑灵虎,又重新向湖泊掠去,容妤在体内灵力突然加快时,瞬间睁开眼眸,神识向外散去,久久停留在白虎身上的那道白色倩影,眸光闪动,心绪难平,良久,她才收回神识,敛下眼眸,轻启朱唇: “……果然是她。”话音尾处似带着些许旖旎。 一年间,洛染骑着剑灵虎走遍下三界,剑灵虎也突破了出窍期,即将进入渡劫期,她也去过上三界,颜楼依旧在闭关,原文中颜楼得到女主的火莲,闭关了三年,只不过书中一笔带过。 一年时间转眼而逝,下三界及上三界都在准备进入“龙空”秘境,在秘境中,所有人的修为都会压制在出窍期左右,当然,若是你只有元婴期,自然不会帮你提高,洛染平静地解开一道封印,修为显在渡劫期,她没有“龙口”金令,并不能直接从入口处进入。 洛染立于琉璃宗不远处,轻瞥了一眼站在仙鹤上的容妤,容妤似心有所感一般,转眸看过去,待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时,眸色一亮,就在这时,进入秘境时间已到,容妤身上金光一闪,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经进入了“龙空”秘境。 不仅琉璃宗,上下三界许多地方,金光一闪,便少了几人,待所有动静平静下来,洛染才收了剑灵虎,立于半空,素手撕开虚空,裂缝处隐约可见金光,洛染抬步跨进去,裂缝瞬间消失不见。 洛染进入“龙空”秘境,落下的地方是一山谷,洛染神识一散,便见山谷中一片数不清的灵药,洛染的目光没有一丝停留,后又想起,原文中,女主也到了这个地方,将其中的药材席卷而空,为她的空间戒指中添了无数药材,洛染眸光微顿,下一刻,身影便出现在那片药材附近,玉手一挥,满地药材便进了她的储物空间,虽然她看不上,但也不想留给女主。 她进入秘境本就比其他人晚一会儿,秘境里却已经过去了三天,她在这秘境里也受到了限制,浑身灵力被压制到出窍境,洛染微微挑眉,顿时明白,天道怕是早就算好了她会来这里,也不知这近百年,它到底给女主加了多少金手指。 不过,洛染身边灵力微动,剑灵虎突然出现在她身旁,一人一虎所过之处,白雾横生,席卷吞噬空中灵力,万物枯萎,而且,洛染轻笑,这秘境虽然压制修为,可却未压制神识,想借女主驱逐她,怕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 “妤儿,快跑!” 在一片荒漠中,灵力沸腾,漫天杀气,一白衣女子右手捂住胸口,嘴角挂着一丝血迹,面色冷凝地看着眼前人,那人穿着一身红衣,黑发似墨,眸子中尽是杀意地看着容妤,她左右手各擒着一人,左手中一人身穿蓝袍,面容硬朗,正是容妤的未婚夫穆易,刚刚那一声也是他发出来的。 穆易如今不过刚刚突破元婴期,不过是为了追随容妤,才进了这秘境,谁能想到,如今竟然成了赵沛儿威胁容妤的人质,他面色铁寒,即使性命捏在赵沛儿手中,他依旧厌恶地看着她,不过终究还是记得,担忧地让容妤离开,这赵沛儿不仅没死,反而越发qiáng了。 赵沛儿另一手中的人是容妤的同门师兄,他已经身受重伤,筋脉尽断,气若悬丝地看向容妤:“容妤!走!”他眼中神色坚毅,君子如玉,师门所来之人只剩容妤和他,如今他已成废人,决不能再让她落入此人手里。 容妤右手持琴直立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她看着因她深陷险境的二人,还有刚刚为了救她而身死的同门师兄弟,眼眶微湿,她的脸色微白,赵沛儿的灵力不知为何竟然变成一种她见所未见的黑色,就像毒素一般,浸入在她骨骼上,容妤直身而立,面若冰霜,冷厉开口: “赵沛儿,你究竟想如何?” 赵沛儿似入魔了般,听闻她的话,突然轻笑出声,眼角却发狠,双手微微收紧,讽笑道:“我想如何?哈哈,一直护着你的洛染呢?她不是很厉害吗?这次她怎么没有在你身边啊?” 听她提起洛染,容妤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却也情不自禁地想起洛染,心中微微缩紧,就算知道她修为极高,容妤也依旧升起一丝担忧,她进入秘境前看到她了,她定是进来了,她可知赵沛儿在这儿? 容妤眸光微闪:“她若是在,你以为你还能这般狂妄?” 赵沛儿见她微讽神色,又似想起之前那番痛苦,眼底突升一片疯狂,她在这儿孤寂地度过百年,不过就是为了回去报仇,她一定要将洛染千刀万剐,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赵沛儿冷笑: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容妤的师兄呼吸已渐渐微弱,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坚定,冲着容妤大喊:“容妤,不要辜负师兄弟们的牺牲!活着出去!快走!” 容妤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惊恐,惊慌失声:“师兄,不要!” 可是,这时却有一道灵力冲向她,将她席卷于数里之外,容妤呆愣看过去,却见是穆易,他双眼似噙泪,大笑出声:“妤儿,我此生唯憾,未能真正与你结成伴侣!” 容妤顿时痛哭出声,疯狂地想要阻止他们:“不要!师兄!穆易!不要!” 赵沛儿意识到不对,刚想杀了两人,就见两人双眼一狠,灵力疯狂涌入丹田, “轰——” 两道爆炸声同时响声,出窍期的自爆,似是要毁了这片天地一般,容妤手中的琴顿时落地,她似失神了一般,呆愣地看着那片混乱,无声地流着泪,猛然她吐了一口鲜血,师门皆为护她而死,却只有她安然无恙,多么讽刺!师兄……穆易……她突然半跪于地,仰头痛哭: “啊!” 不知过了多久,bào躁的灵力渐渐平息,沙尘淡去,那片荒漠上却是走出一个人,红衣裹身,虽然已破烂不堪,赵沛儿浑身láng狈,也受了重伤,可她却依旧活着,她踉跄着走出来,看着那失神的容妤,她眼中恨极,全身散发着杀意,冷笑道: “怎么?很失望?我说过,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容妤微垂着头,四处寂静,她像是没有看到赵沛儿一样,可周围气息却冷似冰渣,身边灵力疯狂涌动,四处飞扬的沙尘霎时间结成冰,正片沙漠瞬间冻结,似一座冰城。 赵沛儿脸色陡然一变,看着身边的异样,小心地握住手里的兵器,警惕地看向容妤。 容妤微抬起头,赵沛儿瞳孔突然一缩,只见容妤眼睫上似都染上冰渣,最让赵沛儿心惊的是,她的眸孔全是银白色,看不见瞳仁,还有她的额头处,隐隐约约浮现一瓣白莲,那白莲上传来无尽威压,似是毁天灭地般的恐怖能量。 容妤浮于半空,脚底出现一道冰墙,她一头青丝刹那间发白,她似乎是看向赵沛儿,空间的气温骤降,便是灵力护体,赵沛儿依旧感觉到一阵寒意,她脸色微变,黑色火焰顿时遍布全身,才只觉得好了一些。 容妤似乎没有看见那火焰一般,轻启朱唇,极清冷地一声:“冰灭!” 数道万丈冰柱陡然升起,似龙卷风般,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赵沛儿席卷而去,赵沛儿双眼微眯,身上的黑焰只坚持了一会儿,就瞬间消散,她终于保持不住面上的平静,后翻几下,腾空而上,双臂张开,黑焰瞬间化为一双翅膀,她冷冷地看向容妤,也没有废话,双手结印,身后顿时出现一片火海,与冰柱相撞,不相上下,赵沛儿眼神一厉,怒吼道: “给我破!” “砰——” 万丈冰柱瞬间破碎,黑焰直冲容妤而去,容妤毫无表情,面若冰霜,一道冰墙瞬间挡在她勉qiáng,黑焰本就因为破了冰柱而匮乏,此时更是直接消散,刚刚碎掉的冰柱却化为碎冰带着势不可挡地气势向赵沛儿砸去! 赵沛儿怒吼一声,黑焰瞬间与碎冰纠缠在一起,却不想无数的万丈冰柱又起,狠狠撞击在赵沛儿后背! “噗!” 一口献血喷出,又瞬间结冰,赵沛儿直直从万丈高空摔落,灵力肆nüè,在地面上狠狠砸了一个坑,赵沛儿全身似散架了般,黑焰化棍,她无力地半跪在地,黑焰支撑着她,胸口一疼,她猛然咳嗽出声,口中鲜血直流,似带着些许破碎的内脏。 她抬眼去看半空中的容妤,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诡异,这片天地突然暗沉下来,天空电打雷鸣,乌云密布,一道惊雷垂直而下,赵沛儿双手握紧,身后的黑焰陡然而上,与惊雷合为一体,冲着容妤狠狠劈下! 容妤抬眼望天,此时脸上才出现一丝细微的波动,又转瞬化为平静,身边灵力疯狂涌动,万丈冰柱合为一体,似藤蔓一样,直冲上天与惊雷相撞! 冰柱只坚持住了片刻,惊雷便带着毁灭的气息落下,容妤轻扯了一下嘴角,余光瞥向依旧活着的赵沛儿,眼底尽是空dòng和遗憾,居然还没有杀死她,她活着便是那人的隐患! 想到洛染,她似乎又看见那白虎身上斜靠着的那道白色身影,如天人般几次三番救下她,她似乎又听见那人灵动的声音:“喂,没事吧?” 好难受,不能再看见她了,真后悔,以为还会见面的,有些话就没有说出口,谁知,便再无机会了。 惊雷已经出现在眼前,狠狠劈向她,似带着一丝泄愤,容妤轻轻阖上眼眸,等着疼痛席卷,就在这时,她额头上的白莲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似一道坚固的屏障护在她周围,惊雷和白莲相撞,惊雷似遇到不可抵抗的东西,又似害怕,瞬间消散,白莲也化为碎瓣,飘零落下。 久等不到疼痛,容妤蹙着眉睁开眼眸,就看见那片白莲破碎的模样,她脸色陡然惨白,踉跄着爬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恐惧和泪光,双手去接那些碎瓣,可是入手即化,容妤瞬间无措地轻哭起来,怎么会这样?这是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怎么会碎掉呢? 她心中其实很清楚,是为了救她,这白莲才会碎掉,正如那人所说:“这可是在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的宝贝儿!” 天空已经恢复清明,赵沛儿也消失不见,这片天地间只剩下容妤一人,她半跪在漫地的冰层上,双手依旧作捧水状,白衣染血垂地,她却再保持不住往日面若冰霜的模样,她看着手中消散不见的莲瓣,哭得就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孩童,浑身带着茫然无措。 洛染远在秘境另一边,却突然发现自己留在容妤体内的本体能量破碎,她似知道了什么,身影瞬间消失,不过一刻,她便无声无息出现在容妤身后,看着她痛哭的模样,她玉足微踩在冰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容妤浑身一僵,似心有所感般,半睁着含泪的眼眸,转身看向她,那一刹那的微顿,洛染微蹙起眉尖,她就似心神崩溃,玉手环上洛染细腰,靠在她怀里痛哭出声,带着些许的压抑,哭得让人心碎。 一片冰天雪地,两名白衣女子相依而立,青丝随风飘扬,身后一白虎无声趴伏在冰层上,隐隐血迹弥漫,洛染眸子似飘忽去远处,冰雪之下,凄美似画。 洛染站立良久,容妤的哭声才渐渐小去,似是耗尽了心神,又似遇到了安心的人,她眸子轻轻闭上,玉手滑落,就要摔倒在地上,洛染眸色淡淡地看着她,直到最后一刹那,才轻抬素手,将她放在剑灵虎背上,她轻点足尖,下一刻,整个人斜靠在虎背上,从远处看去,就似容妤躺在她怀中一样。 洛染抬眼向空中望去,眸光微冷,似乎在警告一些什么,才轻轻拍了拍剑灵虎,剑灵虎低吼了一声,后蹄微用力,腾空跃起,就在两人离开的那一刹那,身后的冰雪瞬间融化,又变成huáng沙飞舞的荒漠。 剑灵虎驮着两人到了一湖泊边,才停了下来,洛染瞥了一眼身边的容妤,见她轻蹙秀眉,眼睫似沾着抹湿润,神识在她身上轻探,知道她伤得并不严重,撇了撇嘴,只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虽是这样想着,她却是毫无犹豫地将刚刚收集的灵药拿出许多来,她并未仔细看,只是神识扫了扫,知道是治伤的药,便拿了出来,轻抬了抬指尖,一抹白雾顺着指尖出,包裹着众多药材,似最后全化为浅绿色的透明液体。 洛染素手轻扬,透明液体便入了湖泊,白雾围出一方空间,洛染右手微张,灵力尽数而出,容妤身上白衣轻轻滑落,下一刻,整个人便浸泡在湖泊中,只露出锁骨处大片如白瓷般的肌肤,她秀眉越蹙越紧,似不能一下子承受这么多的能量。 洛染却似没有看见一样,一手抵在虎背上,漫不经心地支起脑袋,微抬起上半身,抬起眼眸,似颇有兴致地冲她看去,那白雾似感受到什么一样,渐渐浓厚起来,遮住了洛染的视线。 洛染轻挑眉梢,“啧”了一声,这时,身下的剑灵虎也低吼了两声,似在嘲笑洛染一样,洛染食指微弯曲,敲了敲剑灵虎,它才安静下来,洛染再次轻扫了一眼容妤,确定白雾铁了心不让自己看之后,才轻撇嘴,乏味地收回视线,躺在白虎身上,阖上眼眸。 洛染投入湖泊中的灵药有很多,也很杂乱,若不是白雾将其融合,容妤怕是早已灵力爆体而亡了,即使如今她无事,灵力疯狂涌入身体,撑胀筋脉的感觉也不好受,她面色cháo红,这般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洛染依旧轻阖眼眸,这日,七儿突然出声:“男主出关了,天道曾在解药中出手,他没有扛过去,还是失忆了,唯独忘记了你。” 洛染眼睫颤了颤,看似毫不在意地轻“嗯”了一声,七儿看了她一眼,便又消失不见,这时,洛染才睁开眼眸,眸光轻转,原文中,“龙空秘境”关闭后,男主曾离开过下三界一段时间,是因为每次下三界的人升入上三界之后,可以选择进入各大势力,颜峰是上三界三大势力之一,天边之巅,便是颜峰。 上三界百年举行一次门派大选,其中不止是下三界的人,还有上三界的人也想加入这些势力,同样的,各大势力之间比拼,颜楼身为颜峰之主,不可能缺席。 洛染突然想起一年前被她随意拍死的琴音,他是颜楼的死对头,应该说三大势力中,另外两大势力最后联合了起来对付颜楼,因为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最后男主渡劫,也是两人拼死捣乱,才有了容妤替身挡劫一事。 所以,这次“龙空秘境”出去后,也许她并不需要再去下三界了,毕竟颜楼失忆了,自然不会再去下三界找她,而且,洛染眸光轻闪,天道想让男主失忆,可否问过她的意见了? “龙空秘境”每次开启,时间为一百年,也就是外界一年的时间,七儿告诉洛染,这次秘境还有十年就要关闭。 洛染轻点了点头,眸子看向湖泊中的容妤,轻撇嘴,这近百年里,她从那山谷中收集的药材可是都用在她身上了,有她血液加成,根本不会存在根基不稳,那碎掉的莲花瓣也是尽数进入她体内,洛染眼眸轻闪,天道这近百年来,定是在培养赵沛儿,同样的,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容妤可莫要让她失望啊。 “龙空秘境”还剩下最后一年的时候,湖泊里的浅绿色液体已经消失殆尽,容妤的眼睫轻颤,才缓缓睁开眼眸,待看清眼前白虎身上的人儿时,眼眸一亮,刚想腾空去她身边,才发现自己的异样,意识到自己全身赤.luǒ地在水中,而且是在她眼前,容妤依旧是面若冰霜,却有些不自然,微低垂的脸颊蔓上淡淡的粉色。 她极力压制着那丝涩意,一瞬间,便白衣裹身,白雾散去,洛染终于可以看清容妤,微顿,轻“呵”了一声,轻讽白雾大题小做,容妤听到她的声音,抬眸看她,眼中有丝不解,下一刻,落在她身旁,抿着唇问: “你救了我。” 用了陈述的语句,说明她并不需要洛染的答案,就在刚刚,她已经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似是要溢出来一样,若不是这秘境中压制修为,她怕是早已要突破。 洛染轻挑眉梢,眸子十分灵动,食指微勾起容妤的下巴,见她似有些紧张的模样,洛染朱唇间溢出一声轻笑,遂问道: “是,如何?要不要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容妤(bào躁):快继续写,答应她!答应她! 作者(无奈):矜持一些,保持人设 容妤冷漠脸:哦 呀呀呀,明天生日了!!!明天评论发红包呀~ 第61章 容妤脸色霎时间爆红, 瞧着洛染微有些不正经的模样,答应的话就要脱口而出,费了极大的劲才抑制住冲动,轻咬了下唇瓣儿, 指尖颤缩了下, 明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自己也没想给她添上枷锁, 隐着自己的小心思, 轻呸道: “不正经。” “啊, 好可惜。”洛染似真似假地轻叹了一声,似乎十分遗憾和失落她的拒绝一样, 全身软软地趴在白虎身上,一玉手托腮, 眸光千转地落在容妤清丽动人的脸上,洛染眼角似怨似叹,又隐着千娇百媚, 盯得容妤脸色绯红。 容妤抿了抿唇,微别开脸,垂着眼眸,不知怀着何种情绪, 轻咬着唇瓣儿说出: “你、你若喜欢,我、自当回报。” 尾音都在打着颤儿,似是紧张,又似是羞怯期盼, 再看到洛染眸中出现讶然的神色时,又掩饰般地解释道: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她一脸正色,除了语气微急,脸上绯红还未消去,似真的别无用心一般,眸子底一片诚恳,只是衣袖下,她一双纤纤素手早已紧握成拳。 瞧着一个好好冰霜美人被自己弄得面色绯红的模样,洛染似乎是难得生了些许善心,不再闹她,翻了个身,躺在剑灵虎身上,微阖眼眸,轻笑出声: “能得这般美人伴我左右,是我之荣幸。” 容妤依旧维持冷面的模样,只是眼角似露了些喜意,使得她似冰雪融化般,整个人多了分柔和。 空中静了一会儿,洛染才睁开眸子,似有些好奇地问她:“如今百年只剩最后一年,你可要去找她报仇?” 容妤听见“报仇”二字,顿时又想起那时为救她而死的同门师兄弟,以及那个她从不喜欢,却为她而死的未婚夫穆易,容妤脸色微白,就连刚刚因眼前这人儿升起的那丝绯红也褪去,她眼底微闪恨意,又一片清明,坚定而道: “我与她,不死不休!” 顿了一下,她才平复了心绪说道:“在这秘境中,我们修为皆是出窍期,还是出去吧。” 她没有明说,可洛染也从她的话中听出,因为自己在这里境界被压制得和赵沛儿一样,所以她担心自己会出事,所以放过了这次机会,要知道,出了秘境,容妤的修为可不一定有赵沛儿高,毕竟近百年前,若不是赵沛儿无意触碰到洛染残留在她脑海中的莲瓣,她可就是如同她的同门一样,在那次中,便会丧命。 所以,容妤这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才放过了这可能唯一一次的报仇机会,洛染轻颤了下眼睫,掩住眼中情绪,轻浅说道:“即使你不去找她,可她未必会放过你。” 容妤眸光微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蹙眉看向她。 洛染轻挑了挑眉,无辜地眨了下眼睛,素手掩着嘴角笑道:“放手去做吧,她可伤不到我。”也让我看看,我这近百年的时间,可是否是làng费了? 洛染眼中似闪过一丝凉薄,无用的人,可不值得她làng费心思。 指尖似有白雾流出,缠绕着她玉白的手指,似在说些什么,洛染眸光微顿,感情?爱她的人,每个世界都有几个,她见得太多了,便不足为奇了,甚至连丝波澜都不起。 哦,唯一不同的,她是个女的。和她一样,所以,怜惜些,也说得过去?洛染轻点了点头,似乎肯定了这个说法,眸光微转,那丝凉薄才浅浅淡了去。 容妤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郑重点了点头。 洛染想得没有错,如今赵沛儿正在一个山dòng中,不知是哪里来的天才地宝,硬生生地在百年之内,将赵沛儿的修为提到在秘境中的最高,七儿将这事告诉于洛染的时候,洛染只微微撇了撇嘴,神识一扫,顺着七儿说的地方一看,猛然她就乐了。 赵沛儿在原文中最爱一身白衣,同容妤一般,如颜楼一黑一白凑成一对,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受得刺激太大,竟是爱上一身红衣,那如血一般的颜色,一身的灵力化为黑色,竟似入了魔一般,洛染掩眉轻嗤,如今是天道因她失了理智,待她任务完成后离开,才有得天道后悔! ** 天际之巅,颜峰内,腾万里白云,架白玉之宫,似开辟了一番天地般,在颜峰中中间,有一片似海似湖,被禁锢在这颜峰中,其水中有一庞然大物,只偶尔微探出头,便比一座宫殿还要大,仙池边落几只仙鹤,婷婷饮水而歇。 越过些许宫殿,一山峰中,在那里有一片海,准确的说,应是一片雷海,其中有一黑衣男子坐在其中,脸庞硬挺,面色冰冷,黑发如墨,他似遇到什么不好的事,眉头禁皱,在与什么作抗争一般,突然他闷哼了一声,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这座山峰外面,等着两个男子,一人白衣裹身,嬉皮笑脸地和旁边那黑衣冷面男子说着话,可那白衣男子,就是在说笑时,眉间也隐隐透着一股子担忧,他家主上理应早该出来了,如今已经晚了一个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衣男子对着一旁的黑衣说:“我说莫凌,你觉得主子是怎么了?” 唤叫莫凌的人,只是抬眼冷冷看了他一眼,根本懒得同他说话,白衣男子轻撇了撇嘴,翻身上树,躺在莫凌的腿上,莫凌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不说话,白衣男子眼底的担忧浮上表面,轻声低喃着: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而且……”里面的灵力波动,代表着主子是有意识的,只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 雷海里,颜楼额头溢出一层薄薄的汗,他觉得有一股力量正在生生从他的意识中抽取了什么出去,他拼尽全力阻止,可是在恢复意识时,依旧是记不清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半晌,他睁开眸子,眼底一片幽深,雷海顿时炸开,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听到里面的声音,白衣男子翻身起来,同莫凌一起半跪于地,高声呼道:“恭迎主上出关!” 话音刚落,颜楼一身黑衣便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似乎比往日更沉默寡言,知道他们不去处理颜峰的事,而聚在这里,定是有要事,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才冷声说道: “何事?” 白衣男子起身,恭敬地垂头说道:“门派大选提前了三个月,将于三日后在浮云阶举办。” 莫凌寡言地站在白衣男子身后,低垂着头,却看得出他对颜楼的恭敬。 对于门派大选提前,颜楼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何,他竟向下三界的通道那里看了过去,他总觉得他遗漏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莫凌突然开口:“主上,你闭关之前的事不去办了吗?”他微抬眼,眼底只有一抹淡淡的惊讶,三年前,就是主上没说,他也能感觉到主上似乎着急着治完伤后,去做什么,可闭关出来,主上却如什么事都没有一般,令他微有疑虑。 颜楼眸子一顿,看向莫凌,淡漠问他:“你可知是何事?” 他看似淡漠,却是知道这件事定是他抽取的那段记忆,他眸光寒似深渊,未经过他允许,竟敢对他动手,不管是谁,他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听颜楼这话,白衣男子顿时皱起眉,担忧地看向颜楼,颜楼的目光却是落在莫凌身上,莫凌摇了摇头,坦然道:“主上着急闭关,并未透露何事。” 颜楼敛下眉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可莫凌和白衣男子却能隐约感觉到,主上此时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有些不悦,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微讶,主上已近百年未曾动怒过了,主上闭关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都不再说,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白衣男子眼底多了一分担忧,倒是莫凌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惹得白衣男子看着他,又嘀咕了一句“莫呆子”。 颜峰一行人,不过稍一整顿,便向浮云阶而去,浮云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位于上三界中央,听说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颜楼原可以撕开虚空,直接而去,可以他身为颜峰之主,自然不可能扔下颜峰一行人,单独离去。 浮云阶,顾名思义,形似一层层的阶梯,共有十层,每层高数百里,第一层,任何人都可以上,数百里之大,越往上越小,同样的,也不再是什么都可以登上,这就以修为将众人分为了几个等次。 浮云阶上空,虚浮数百座位和案桌,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满了灵果和灵酒,皆是不可多得的好物,正上方,有三个座位,颜楼一身黑袍,也不知是何材料,上面似隐隐光华,又似灵力环绕,他落座于其中,他坐在微侧的一点的位置,因为这次门派大选并不是颜峰主办,莫凌和白衣站在他身后。 颜楼眸光向旁边两个座位一扫,有些微顿,白鹭岭人的神色并不好看,而且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并不是琴音,他眸色微闪,白鹭岭,琴音一人独大,绝无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缺席,更何况,任由他人坐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白衣密语传话给颜楼:“主上,琴尊者于三年前失踪,似乎就是你带回火莲果的前一天,有人传言……琴音的魂牌在那日碎掉了。” 颜楼饮尽一杯灵酒,传言?如今应能断实了。不过,颜楼微皱眉,便是他,都不能保证灭杀琴音,那是谁,居然能将琴音杀死?这上三界何时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思不得果,颜楼便放弃不再去想,他并未分一丝心神给一旁的天居阁,与他来说,即使天居阁与白鹭岭合起手,他都不惧,更何况,如今只剩下天居阁的天机老儿。 天机老儿一头白发,甚至胡须、眉须都是白色,白衣加身,似一副仙人模样,他笑吟吟地开口,这次上三界的门派大选便正式开始。 ** 龙空秘境又是另一番情景,并没有外界这般和睦。 容妤无处可去,再加上她自己的小心思,便一直跟着洛染,她与洛染坐在剑灵虎身上,洛染自是一副最散漫的样子,容妤美背挺直,有些拘谨地坐在虎背上,洛染轻轻靠在她双腿上,两人白衣jiāo缠,竟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的。 这般悠闲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半年后,剑灵虎停在一山谷中,它似有些bào躁,时不时低吼几声,琥珀色的眸子发红地盯着眼前之物,洛染轻瞥过去,微抬起身子,指尖白雾出,剑灵虎的情绪顿时平静下来。 洛染看见眼前的庞然大物,再看身边容妤眼中微惊的神色,心中暗叹容妤的好运气,微歪了歪头,眨了眨她那水灵的眼睛,说道:“你可真走运,竟能让你碰上冰凤。” 容妤也正是知道眼前是何物,才如此惊讶,此时听见洛染的话,她眼底惊讶之色不减反增,甚至有些呆呆地看着洛染,她这是何意?冰凤灵丹是绝对可遇不可求,她竟一点也不心动? 容妤顿时蹙起秀眉,正色说道:“我不要,那一百年,你已经在我身上费了很多工夫了。” 容妤此时对于洛染的大方,有些叹气,眼底隐隐有些波动,就这般什么都不在乎吗?她可有想要的东西? 洛染撇了撇嘴:“你是冰灵根,这玩意在你身上方可物尽其用,而我?” 洛染轻瞥了冰凤一眼,带着丝丝傲然:“我还不需要这玩意,更何况,它对于我来说,如同jī肋,毫无用处。” 见容妤还想再说,洛染眉尖有些许不耐:“好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你所不想要,我们离开便是。” 容妤顿时抿唇,仔细打量着她,却有些泄气地发现,她说得都是实话,于自己视为珍宝的内丹,对她来说,却有些瞧不上眼,过分的差距让容妤顿觉一些落差感,她这般对万物不上眼,自己……可还有一丝希望? 容妤咬紧舌尖,刺痛让容妤回过神来,看清她似有些不耐,才又想起她有时似顽童一般任性至极,却又让人不惹拒绝她任何请求。 容妤袖子中的玉手握紧,掩下了眸子中的万般情绪,最后只轻轻说出一句“谢谢”,抬起玉手,似轻轻划过她的指尖,让容妤心中一颤,眼光波动,下一瞬间,她出现在冰凤骨架间,取出那有婴儿拳头大的内丹,又闪身回到洛染旁边。 洛染突然眸光微闪,抬头向空中看去,渐渐一股灭顶的威压袭来,容妤反手将内丹收好,也顺着洛染视线抬头看去,目光微凝,红衣黑发,是赵沛儿,她每次濒死离开,再出现,修为都会涨上一大截,完全就是不合理的存在,想到这里,容妤微蹙起眉尖,心中对他彻彻底底起了杀意。 洛染瞧着赵沛儿的模样,莫名觉得指尖微痒,白雾丝丝溢出,此时,容妤转过头来,担忧地jiāo代了一句“小心”,瞬间闪身向上,与赵沛儿两两对立。 赵沛儿看见洛染那一刹那,瞳孔狠狠一缩,似是有些害怕,下一刻又染上一抹疯癫,在这里,大家都是出窍期,她又何必怕她? 赵沛儿丝毫不想和容妤废话,直接拼着灵力向她涌去,两人斗得不可开jiāo。 洛染双手后撑,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两人斗得不相上下,啧,天道的亲女儿也不过如此,她嘴角携着一丝笑,可眼底却尽是凉意。 七儿身影突然虚虚出现在她身旁,只瞥了天空一眼,便收回视线,对于这洛染一手操控的场景并无太多兴趣,冷声道: “男主出关了,门派大选提前,地点浮云阶,为时三月。” 此话说完,他看着依旧兴致勃勃盯着天空的洛染,眸光微动,旁人不知道,可他却一清二楚,从一开始,洛染便决定让女主和女配相斗,让她们都无心思在男主身上。 不得不说,她的计划向来都是成功的,却不想,天道横插一手,惹恼了她,她三番四次非本意地救下女配,反而让女配对她起了些许心思,并且让女主对她深恶痛绝。 其实,若女主一直这般恨她,她的任务也便完成得差不多,可是,有一点,待洛染离开这个世界后,已然入魔了的女主是否还会被天道看中?天道如今是为了赶洛染走,才如此bī迫女主,原文中女主可是除了秘境中的百年,在外面还待了几百年,都未到达现在这般境界。 所以,待天道醒悟,女主是否被放弃?一旦女主被放弃,那洛染此次任务便会失败,这也是戏份已到达一百,他还未催促她离开的原因。 这个世界支柱有两个,女主已经指望不上了,自然要按照她的原计划走。七儿意识到自己想得多,微敛眉,消散在原处。 洛染并非没有听见七儿的话,只是想到她又要演一番戏,便觉兴致缺缺,只想拖得就一些,下一刻,她眸子中微闪过黯然,她越拖,不过是自己越晚拥有身体罢了。 想明白后,洛染眸底恢复清明,她微抬眼看向上方,瞧着容妤隐隐有占上风的情形,眉梢轻挑,倒是没有让她失望,也不枉她等她百年一场。 洛染突然歪了歪头,轻笑了一声,似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眸子鬼机灵地一闪一闪的,惹人注目,她突然密语传声给容妤。 半空中的容妤身影一顿,眸子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解,却是听她的话,手中灵力渐渐淡去,似是有些灵力不支,脸色微有些发白。 赵沛儿似找到漏dòng,眼睛一亮,身后雄厚灵力向容妤打去,容妤瞳孔微睁大,双臂似做了jiāo叉状抵挡,那一层薄冰却瞬间破碎,她似有些不敌,嘴角溢出一丝血,有些惊慌地冲下面洛染喊道: “洛染,快走啊!” 洛染咬了下唇瓣儿,此时也看出空中情形有些不好,她紧蹙着眉,剑灵虎也跟着后退了两步,赵沛儿朝下看了一眼,心中得意,也害怕洛染会这么跑了,狠狠一棍黑焰冲容妤而去,同时得意大笑,冷声讽刺道: “百年前,你的同门师兄也如这般,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给你开辟一条生路,你倒是同你师门一样,情深意长啊!” 后面四个字,她咬得极重,也极其讽刺。让容妤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下面的洛染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赵沛儿会变得这般qiáng一样,脸上出现几懊恼,不知是在懊恼当初惹了她,还是在懊恼当初没有杀了她。 不过,这些赵沛儿都不在乎,她只需要知道今日是她们的死期就好,尤其是那个人!赵沛儿眼底有一分兴奋,视线紧紧锁在洛染身上,似毒素般的黑色灵力顿时容妤席卷而去,容妤脸色大变! 就在黑色灵气即将撞到容妤的时候,容妤身后顿时出现一头白虎,虎背上的美人素手拉过容妤,将人带到虎背上,剑灵虎飞速离开,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模样。 赵沛儿此时已然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追!一定要杀了这两人,解她心头之恨!不惜一切代价! 三人就这般追追杀杀,躲躲藏藏过了半年,还有不到两日就是龙空秘境开启的时间,容妤曾也问过洛染,为何要这般?明明那日是她占上风,可是她却突然传声让她装弱,然后带着她开始半年的逃亡生活。 洛染听见她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你杀不了她!”容妤信她,所以不再发问。 这日,龙空秘境开启之日,洛染和容妤坐在白虎之上,看似拼死逃亡中,却总透着些许的漫不经心,两人身上只是随意沾了些许血迹。 突然,两人对视一眼,剑灵虎停了下来,洛染抬眼向空中看去,她轻瞥了一眼自己所选的地方,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又迅速隐了下去。 不远处天空,出现一道红衣黑发女子,身后黑焰燃烧,化成一对黑色翅膀在后,她冷笑着步步紧bī二人,似猫儿逗弄老鼠般,含着杀意无限: “怎么不跑了?” 第62章 洛染听见她的话,轻嗤了一声, 似是有些不慡, 腾空而上, 立于半空,素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扇子,美眸瞪着眼前的赵沛儿,不满地说道: “赵沛儿,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赵沛儿想到那次浑身骨头断碎的疼痛, 似身体打了个颤, 她握紧了手中的黑焰长棍,眼中恨得似要滴血般,“我只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 洛染眸光一冷,身后白雾弥漫:“那便来试试!” 赵沛儿看见她身后的白雾,眼中下意识地升起恐惧,不过却是一闪而过, 黑焰布身,似是一层坚硬的盔甲,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暗自道,她不是怕了她, 只是那白雾太过诡异, 她自然要小心为上。 洛染见她这般模样,当下有些得意地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故意激怒赵沛儿一样, 她一点也不饶人地说道:“怎么?怕了?那就别像狗一样,天天追着我们跑!” 赵沛儿险些被气笑了,也不再与她多话,持着黑焰便横扫过去,天地间灵力涌动!洛染微眯眸子,扇子中的暗器携着白雾便带着一阵破风声刺向赵沛儿,同时,白雾在她身前形成一道雾墙,那惊天的灵力波动散去,洛染也只是青丝微动而已,倒是赵沛儿为躲那几道暗器,有些许láng狈。 洛染嘴角轻轻一抽,嫩白的指尖轻动,身前的白雾就浅淡了一些,她眸子中闪过丝深意,总要给女主一些机会,不然,她可就白白跑了这半年。 白雾刚刚淡去,黑焰便席卷到洛染面前,洛染眉尖微蹙,抬起玉臂挡脸,连步后退,待站定后,她脸色有些不好,愤恨地瞪向赵沛儿。 赵沛儿见到自己的黑焰破了她的白雾,却是眼中一喜,心中那如影随形的恐惧感顿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遂不再废话,手持黑焰长棍向洛染打去! 洛染似乎除了那白雾,再无其他手段,当下脸色巨变,只堪堪挡住了赵沛儿一瞬儿,白色倩影便无力摔落于地,灰尘四起! 剑灵虎站在不远处,低低吼了几声,似乎是不满,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沛儿,似要将她咬死在嘴下,在它背上的容妤脸色顿时微白,身影一闪消失。 洛染嘴角溢出一丝血,她微使了手段,那血迹便也成了红色,过于鲜艳的颜色挂在她嘴角,她猛然侧过脸,看着赵沛儿长棍打过来,眸孔微微睁大,水光琳琅,竟添上一分凄然的绝美。 赵沛儿的长棍被人拦下,容妤早在洛染落地时候,便忍耐不住,冰雪化剑,挡在洛染面前,她似是看见地上的美人轻蹙了下眉,但容妤却别过眼去,不管她心中如何谋划,但是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她做不到! 就在这一瞬间,赵沛儿的黑棍转了个方向,却打在容妤身上,容妤闷哼一声,眸光一厉,持着冰剑便与赵沛儿打斗在一起。 洛染微蹙起眉尖,指尖刚微颤,余光便看见秘境已经泛起金光,即将开启,指尖上冒出的丝丝白雾才消了去。 容妤和赵沛儿也看见了那抹金光,容妤面色微变,连忙侧脸去看洛染,她知道洛染并不是靠令牌进来的,所以她出去的时候,洛染未必会出去,她有心想让洛染与她一起走,可她也隐隐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 赵沛儿不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却知道如果在秘境里杀不了洛染,出去后便再无机会了,于是,她的攻击越发凌厉了些,带着丝疯狂,灵力涌动间,空中似出现丝丝裂痕,又很快完好无损。 容妤也看到这凌厉一击,刚运起灵力去抵挡,可那一击还未打到她身上,她身上便闪过一道金光,她眸子中微乱,去看洛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音节:“落……”身影便消失在龙空秘境内。 转眼间,整个龙空秘境就只剩下洛染和赵沛儿两人,就连剑灵虎都不知何时被洛染收了起来。 赵沛儿看见依旧láng狈地倒在地上的洛染,眼中一喜,她原以为秘境开启,洛染也会跟着出去,她还狠狠失落了一下,而如今,她仰头一笑,才看着洛染说道: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着我!” 听到她这句话,底下的洛染轻掩下眸子中那一丝黑色,可不是?若不是老天在帮着你,你真当自己能活到现在! 洛染面上却是微露出一丝慌乱,即便如此,她依旧嘴硬着说道:“哼,就凭你?” 赵沛儿看着她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也不恼,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洛染,欣赏够了她láng狈的样子,才举起黑焰长棍,身后灵力肆nüè涌动,她知道夜长梦多,可不会像她一样,给自己留下隐晦! 灵力就要打在洛染身上,洛染身前却是出现一层薄薄的白雾,吞噬着灵力,却耐不住灵力太过疯狂,隐隐有支撑不住的形势,洛染脸色微白,双手上冒出白雾,一边回头看那肆nüè的灵力,一边狠狠撕开虚空要逃! 赵沛儿看出她的举动,脸色巨变,手持长棍,带着雄厚灵力疯狂扫下,厉声喊道: “洛染,你给我去死!” *** 浮云阶 颜楼坐在半空中,眸光偶尔会停留在下方的浮云阶上,落在一两个他看好的人身上,去也没有太在意,带着些许的心不在焉,他心中微跳,似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颜楼眉尖轻皱,他如今已到化虚境,这种玄乎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却更像是预感,他看着桌子上的灵酒,眸子微冷,他究竟忘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他潜意识里觉得很重要? 一旁的天机老儿,余光略过他,眼中jīng光一闪,一手抚着白花花的胡子笑道:“颜主可是有烦心事?自从大选开始,就不见颜主缓过神情。” 颜楼淡漠看向他,声线不咸不淡:“无事。” 说完这句话,颜楼便不再张口,他与这里的人并无jiāo情,恩怨倒是有些,只是今日却不是讨债的日子。 就在颜楼微微有些失神的时候,浮云阶的虚空之上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一道恨意十足的声音从天边响起: “洛染,你给我去死!” 这道声音引了所有的人视线,半空中的人抬目看去,神色都微有些许变化,今日是门派大选,不知是谁,居然有这般大的胆量,竟然敢在浮云阶闹事。 颜楼听清那句话时,尤其是那个名字时,呼吸一滞,似是有什么狠狠撞到他心上,让他猛然抬眼看去,他瞳孔一缩,就见一白衣女子láng狈从虚空逃出,她眉尖紧蹙,身上带着些许污垢,清明的眸子抬起,两人四目相视! 颜楼只觉得指尖微颤,似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又似有人在他耳边轻哼,带着一些娇气,不满且骄傲地唤他“颜楼”。 那白衣女子看见他时,顿时眼睛一亮,又似委屈,直接落了两行清泪,身后的灵力就要打在她身上,她眸子睁大,惊恐无措地喊了一声: “颜楼!” 两道声音似乎重合,还未反应过来,颜楼便闪身腾空而去,右手上出现长刃,左手一把揽住美人腰肢,长刃一挥,惊天动地的灵力撼动,剑气所到之处,万物湮灭,虚空裂缝中,那个红衣女子刚刚露了身子,便被剑气拦腰斩断! 她似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般下场,待看揽着洛染的是谁后,眸子中后知后觉地出现惊恐,可是,她尚未来得及说话,便气息已绝,那灵力似带着一些后怕和愤怒,只听一声“砰”,赵沛儿的身体便被炸开,丝毫不剩。 于此同时,天空似乎响起几道惊雷,又小去,似乎从未出现过。 待一切平静下来,虚空中的裂缝也不见,浮云阶上的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半空相拥而立的两人,黑衣男子微屈膝,似半跪在虚空,灵力浮于半空,撑起白衣女子微软的身子,她半趴在男子的怀里,男子狠狠禁锢着她的腰肢,明明男子眉尖似带着暗沉,可偏偏让人感觉到一丝铁汉柔情。 浮云阶一片安静,只能听见白衣美人带着一腔不满地哭声:“颜楼,你混蛋!” 底下的人,尤其是了解颜楼的人,脸上都微出现惊讶,底下白衣男子更是一脸似见鬼了的表情,就连莫凌都无法保持僵尸脸,抬眼向半空看去,更多的却是打量颜楼怀里的白衣女子。 颜楼听着女子的哭声,眉头紧锁,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又闷又疼,还带着一丝烦躁,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上前接住她,尤其是身体上传来的熟悉感,让他狠狠皱起眉头。 洛染紧紧环着颜楼的脖颈,才似觉得安心了些,她闷头哭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抽噎着抬起头,半睁着她那含着水雾的眸子去瞪他,见他冷面的样子,洛染觉得委屈极了,她玉手握成粉拳,重重砸在他身上,哭着说: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死掉了!” 她话音里的委屈似乎要溢出来一样,冰凉的泪珠滴落在颜楼的手上,颜楼脑海里猛然闪过几个片段: 她坐在一袭白虎身上,靠在他怀里,眼中盛满笑意,却故作凶狠地唤他“颜楼”。 树下,她额头溢出细汗,却倔qiáng地看着他,手上持续输出白色灵力。 她躺在他怀里,像个小傻子一样,呆愣愣地任他胡作非为。 山dòng中,她被他压在身上,脸色cháo红,一边捶打他,一边哭着骂他“混蛋”。 她紧紧拉着他的手,明明眼底全是不舍,却装作满不在乎,实则可怜兮兮地说“我们公平些……” …… 颜楼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似乎要炸开一般,传来阵阵刺痛,让他搂着怀中人的力道越发紧了些,怀里的人儿还在哭哭啼啼个不休,说着自己的害怕,还有他久不去找她的埋怨,颜楼突然仰头,双眼发红地痛喊了一声: “啊——” 第63章 他声音中压抑着极致的痛苦和挣扎,以及誓不罢休的反抗, 空中灵力疯狂涌动, 似惊起几番làng涛,远处一高山瞬间从山头炸开, 浮云阶上的人也受到波及, 修为低的人猛然一口血吐出,无力倒在浮云阶上,眼露惊恐地看向半空。 半空上天机老儿几人对视一眼,联手将浮云阶用灵力护住,却还是晚上了几分, 早有一些人昏迷了过去,不知死活, 天机老儿脸色变了几分, 最终还是忌惮地看着颜楼的背影, 最后落在他怀里的洛染身上, 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眸光微闪。 洛染似乎被他的模样吓到, 呆愣着、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泪珠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带着一分微恐的涩意,似个小可怜一样,惹人怜惜。 良久,颜楼略显狰狞的脸色才平静下来, 他看着洛染眼中似怨似惧、又似疼惜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手指微颤地替她轻柔擦去眼泪,艰难吐出声音: “吓着了?” 他似乎从不懂得什么叫温柔,却将无意间透露的柔情全给了怀里这个女人,他一直将她当作那个仗着自己在身后而胆大包天、胡作非为的人儿,其实又怂又弱,此时也是如此,自己刚刚那副样子,定是吓坏她了吧。 颜楼的目光似乎回温了些,洛染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顿时红了眼眶,一边捶打他,一边哭个不停: “颜楼!你这么久不来找我!你还凶我!” 颜楼微阖了下眼眸,任由她发泄地打在自己身上,她未用一丝灵力,使得力道也小得可怜,却让他心中泛起一层层怜惜,大掌抚了抚她的发丝,他在的时候,从未让她受过一丝伤,她向来趾高气扬的,被bī到如何境地,才会那么láng狈不堪地逃出来?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升起一片杀意,尤其是他亲眼看着被自己护在手心的人儿,一身血迹地从裂缝中跌落出来,而,他居然还将她忘了,让她一人面对那般险境。 颜楼颤了颤眼睫,将眸子中复杂的情绪都掩去,只觉得嗓子中似堵塞了一般,发出一点声音,都带着些许涩涩的疼:“对不起。” 洛染似乎就是为了听他一句软话而已,他话音刚落,洛染便停止了所有动作,无力地倒向他,缩在他怀里,睁着她那双美眸,可怜兮兮地告着状: “颜楼,我好惨啊,那个疯婆子追杀了我整整半年!你要帮我报仇!” 她知道赵沛儿已经死了,她只是想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颜楼心中了然,紧紧抱住她,轻声应她:“嗯。” 洛染似乎现在才缓过神来,趴在他怀里,脸颊终泛了些粉色,偷偷瞥了他一眼,咬了唇瓣儿,纤纤细指去勾他的衣袖,低声弱弱地问: “颜楼,你怎么不去找我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呀?” 她声音微有停顿,似乎猜到了什么,却让自己不去想,她眸子中有些许黯然,他那般厉害,若是想找她,定是早就去了。 颜楼只觉得她的话正刺中他心底,他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他怎么承认,他的确是忘了她?颜楼双手紧握成拳,却闭着嘴,缄口不言。 洛染似轻颤了下眼睫,她承认,她的话带着些许报复,她废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天道只小小地使了手段,他就将她忘地一gān二净,她扁了扁嘴,掩下自己眼中的情绪。 洛染仰起素白的小脸,直撞入颜楼幽深的眸子,她蹙了下眉尖,小声地嘟囔了几句骂颜楼的话,才闷声闷气地问他: “你的伤好了吗?” 颜楼沉默不语,平淡地点了点头,只是一双眸子紧盯着她,洛染眸子转了转,瘪着嘴说道:“我疼!” 话音刚落,洛染就觉得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她体内,洛染轻颤眼睫,抬眼去看面前的男人,他微垂眸,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却分外认真,洛染能感觉到他输入灵力时的那一丝小心翼翼和柔情。 洛染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乖巧地一言不发。 良久,颜楼的手掌才动了动,轻放在她的腰肢上,垂眸看她,声线并不算温和:“还疼?” 染蹭了蹭他脖子,带着些鼻音说:“不疼了。” 颜楼眼底的神色才似放松了些,底下的人一脸探究地看向洛染,可颜楼却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一挥,她身上的白衣瞬间gān净,没有一丝灰垢和血迹,他正要将她带下去,却见她突然蹙起眉,颜楼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处等她。 洛染脸色有些不好,素白的玉手轻抬,剑灵虎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含着灵力低吼了一声,一身灵力涌动,竟直接突破了渡劫期,到了转气境,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闪烁,突破渡劫期,要遭遇天劫,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让人没有丝毫准备。 洛染脸色一变,嫩白的指尖拉着颜楼的衣袖,一脸的担忧,着急问道:“颜楼!灵儿这是怎么了?” 颜楼眸子在剑灵虎身上停顿了一下,搂着洛染的腰肢站起来,护着她,身形一动,两人瞬间后退百米之外,远离天劫范围,颜楼才带着一丝安抚,淡声回答她: “无事,不过是它突破了渡劫期,应该经历的。” 洛染还想再问,到底还是相信颜楼,跺了跺脚,不再开口,只是眸子底的担忧却一点都不见少,颜楼见她如此,微叹息了一声:“你别急,在它身边的人越多,天劫越qiáng,只能靠着它自己。” “可是……可是……”洛染蹙着眉尖,“可是”了两声,才转了转眸子,趴在颜楼耳边小声地说:“火莲对它有没有用啊?” 颜楼呼吸一浅,眸子有些深,又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身边人儿,当下不禁有些怀疑,这可人儿到底知不知道火莲的价值?一朵成熟的火莲完全可以堪比转气境的剑灵虎了。剑灵虎虽然少见,但是剑灵虎一族到底是有的,只要实力qiáng悍,完全可以拥有一只,但是火莲,千年才开花,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颜楼微思了下,沉声将火莲的价值告于她,才又问她:“火莲对它有用,你可还要救它?” “救啊!” 洛染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向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颜楼,火莲她要多少有多少,可合她心意的剑灵虎却只有一只,当然要救了。 她做了决定,颜楼从不会阻止她,冲着洛染点了点头,只见洛染素手翻转,这一片天地瞬间升温,有了丝灼热,她指尖白皙如玉,火莲红似朝霞,一红一白,相映相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无可避免的,待看清那物之后,众人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白衣男子和莫凌瞬间明白了主上的那朵火莲从何而来,两人相视一眼,身影落在颜楼身后,身边灵力涌动,护住二人,毕竟无人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受得了诱惑。 天劫共有九道,此时方过去三道,剑灵虎浑身的白毛便被劈成焦炭,洛染心中一急,连忙问自己身边颜楼:“我要怎么做?” 颜楼的回答向来轻简:“用灵力将火莲打入它体内,过多的能量会被天劫劈出。” 洛染蹙着眉尖,点了点头,双手刚结印,就听见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且慢!” 洛染不耐烦地抬头看去,就见天机老儿身影距离她并不遥远,他手抚了抚胡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和蔼地笑道: “道友可是要帮剑灵虎渡劫?” 有颜楼在身后,洛染从来不虚任何人,她横挑眉,飞扬跋扈,不耐地说道:“既然知道,还不让开?” 天机老儿眼底几不可察地一寒,有很快消失,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了,他眸光瞥见火莲和颜楼时,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天机老儿笑着: “不如道友与我做个jiāo换?我有shòu灵丹,可助这剑灵虎一臂之力,但是,你要将你手中的火莲给我!” 洛染偏了偏头,看向颜楼,只听颜楼冷笑了一声:“天机老儿,你算盘也打得太响了,shòu灵丹能和火莲比?” 天机老儿面色一僵,直接对洛染说道:“shòu灵丹虽的确比不上火莲,但是灵shòu渡劫期间,shòu灵丹的用处却比火莲要大上不少,道友,你看?” 洛染斜斜朝颜楼身上一靠,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没好气道:“我家颜楼不喜欢你,不换!” 天机老儿面色一沉,似有些威胁道:“没有shòu灵丹,剑灵虎未必撑得过去!” 突然洛染轻笑了一声,透着几分凉薄,她携着浅浅的笑,看着已经扛过了五道天劫的剑灵虎,冷声说道: “是生是死,皆看它命,便不劳你老费心了!” 见她心意已决,天机老儿的笑脸彻底消了下去,微后退一步,看着洛染素手结印,白袍袖下一双略显苍老的手却是微有动作! 第64章 “吼!” 剑灵虎一身白色已经伤痕累累, 无力地趴在地上低吼了一声, 天劫似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剑灵虎身边灵力涌动修复, 却依旧没有什么用,第六道雷劫正在酝酿,乌云密布,似不会放过它一般。 洛染眼底有丝寒意快速闪过, 白雾驾着火莲升起,以一种极快地速度向剑灵虎打去, 剑灵虎发红的眼眶朝着洛染看了一眼,身上的灵力似隐约有些白色迹象, 费力站起来,等着那朵火莲。 就在火莲快要打到剑灵虎身上时,一道huáng色灵力横空而出,拦住火莲, 洛染眼前的天机老儿一闪身,再出现时, 手里握着的正是火莲,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火莲, 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 有了这火莲, 他突破化虚境就有望了! 就在此时,第六道雷劫也应声而下,成年人手臂粗的紫色雷电打在剑灵虎身上, 顿时,剑灵虎带着痛苦的吼叫声便响起,甚至透露着无法忽视的虚弱。 洛染脸色一变,瞬间难看下来,陡然升到半空,身后白雾弥漫,带着无限腐蚀之力直朝天机老儿去,天机老儿面不改色,huáng色灵力在身前形成一层屏障,可下一刻,他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那白雾,居然能破了他的灵力护体! 他眼底神色变化万千,微眯眼看着洛染,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此女究竟是何人?不仅能拿出火莲如此珍贵之物,还和颜楼关系如此亲密。 洛染面色冷凝地现在天机老儿对面,她不忿地娇哼一声:“我受秘境所致,被那疯婆子追杀半年,现如今,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我身上了!” 被比喻成“阿猫阿狗”的天机老儿脸色瞬间一沉,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女子的本事!” 天上乌云还未散去,剑灵虎还有三道雷劫要渡,洛染自然没有心思与他多费口舌,只见洛染突然双手环胸,高抬起下巴,冲着天机老儿轻嗤一声,眼眸机灵地一转。 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的颜楼微微摇头,颇有些无奈的神色,却是右手隐隐虚握,微敛着眉眼,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洛染愤愤不平的声音: “颜楼!打他!” 长刃瞬间出现在手里,天机老儿刚反应过来,颜楼身影便出现在他身边,长刃横扫,直接破了他的护体灵力,长刃直指他,神色冷漠,淡声说道: “抢我女人的东西,可有将我放在眼里?” 洛染现在颜楼身后,得意洋洋地瞧了天机老儿一眼,然后便没有了时间去管他们,只对颜楼说了一句“把他打到认错,再将火莲抢回来!” 又很快地剑灵虎身边,瞧着剑灵虎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眼底似有白雾闪过,素手成莲形结印,无比温和的白色灵力升起,空间中所有修复的灵药尽出,汇成一股股绿色的灵液敷在剑灵虎的伤口上。 剑灵虎“嗷”了一声,巨大的虎头蹭了蹭洛染的小腿,洛染的指尖似乎一颤,又似乎只是眼花了一样,浮云阶上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在心中猜测这女子是谁? 若是他们没有看错,她使用的方法是……重塑生机……有些人微皱眉,此秘术早已失传,她到底是谁?与颜主又是何关系? 底下白衣男子手肘抵了抵莫凌,低声说道:“莫呆子,你说,这女子会不会就是我们主母?” 不待莫凌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摸着下巴说道:“啧,也不知道主上从哪拐来的宝贝……” 天机老儿不敌颜楼,不过片刻,便节节溃败,一个闪躲后,天机老儿突然双手结印,脸色涨得通红,似乎颇为费力,他怒声吼道: “通天浮尘!”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空中突然出现一条裂缝,从里面渐渐出现一个白色的浮尘,带着无上的压力,便是颜楼再听见他的话时,面色也不由得郑重了一些,微眯着眼,口中似乎轻念了一句什么,他手中的长刃上突然红光一闪,猛然长刃脱手而出,升入空中,无数雷霆之力打入其中,四周布了五角星的形状,似是一个阵法。 颜楼一袭黑衣,墨发无风自起,立于长刃之下,似掌握一方天地,天机老儿刚将通天浮尘拿到手,便看见颜楼如此模样,脸色变了几变,有些难看地说道: “颜主,你是要与我天居阁宣战吗?” 颜楼神色淡淡,无数雷电于他身后,不怒自威,他冷眉看去: “她有一分不好,我便屠了天居阁满门!” 剑灵虎与洛染是契约关系,若是剑灵虎出事,洛染自然会受到牵连。 颜楼此话一出,天机老儿和天居阁的人脸色顿时不好,在场人的没有一人会怀疑颜楼此话的真假,而且,就在颜楼话音刚落时,底下白衣男子一挥手,天居阁的人瞬间被颜峰的人拦住,虎视眈眈,似乎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不少小门小派的人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这两方势力若是打起来,那么这上三界的势力怕是要全新洗牌了。 第七道雷劫即将到来,颜楼视线微移,见洛染依旧处于雷劫范围内,顿时微皱了皱眉,沉声道:“染儿,回来。” 此时剑灵虎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而洛染额头却是一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她听见颜楼的话,微蹙起眉尖,瘪了瘪嘴,手上的灵力不减反增,一大股白色灵力朝剑灵虎体内涌入,同时,她原先有些粉色的脸颊顿时惨白了起来。 颜楼微眯眼,心情并不是很好,知道她的倔脾气又上来,遂也不再多说,手上无色的灵力一动,洛染便惊叫了一声,身子顿时落在他身边,她刚站稳,雷劫便打了下来,这道雷劫比之前六次加起来的威力还要大,剑灵虎瞬间血迹斑斑地倒在地上,地面上被狠狠地劈出一个大坑。 洛染一惊,素白的指尖一下子抓住颜楼的手臂,似乎被剑灵虎的惨样吓到了,眼眶微湿润,不安且着急地说道:“火莲!” 颜楼扫了剑灵虎一眼,也知没有时间耽搁了,虽然他不解为何这只剑灵虎的雷劫这么凶狠,他只需要抱住它的性命便是,大掌一挥,洛染便被送到白衣男子旁边,他冷声命令道: “保护好主母!”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却是层层防护在洛染身边围起,洛染轻咬了一下唇瓣儿,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颜楼此时已经与天机老儿打了起来,她泄了一口气,跺了跺脚,便一脸担忧地看着剑灵虎,雷劫还在酝酿,所以,颜楼还有些时间将火莲夺回来。 颜楼明显也知道剑灵虎需要火莲,下手丝毫不留情,洛染撇了撇嘴,其实她想说,她手中还有火莲的,只是看着眼前众多的人,她轻蹙了下眉尖,虽然她不惧这些人,却也知道财不外露,也怕了麻烦,更何况,洛染眸子微暗,她刚刚bī了一滴jīng血入剑灵虎体内,可比火莲珍贵多了,若是这般,剑灵虎还抗不过去,那她也无需多费力。 天机老儿底牌再多,一个境界的差距也摆在那里,很快就落败下来,颜楼长刃直指他丹田,jīng练地说道:“jiāo出来!” 天机老儿脸色微白,微低着眼睑,右手却似在拿着什么,突然,他消失在半空,是传送阵!空中徒留他的笑声,道:“哈哈,颜楼,你妄想!待我突破化虚境,便是老夫取你性命之时!” 颜楼神色不变,只是长刃脱手离去,向着天空中一个方向而去,直直刺入虚空之中,虚空里传来一道凄惨的叫声,下一刻,长刃回到颜楼手里,“滴答”地落下几滴血珠。 颜楼却微有些不满意,拧眉回到洛染身边,右手搂过她的腰,才含着一丝歉意的说道:“让他跑了。” 洛染安抚地拍了拍他,似怕他心里不舒服,好声好气安慰道:“没事,我知道是他太狡猾了。”说完,她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表示肯定。 颜楼嘴角轻轻一抽,拍了拍她的头顶,才收了神色,向剑灵虎看去,它才恢复了一半,而天空的雷劫却像是准备好了一样,颜楼微皱眉,若是它抗不过去,连累了她怎么办? 颜楼微抿唇,心中有些抑郁,对于自己刚刚的大意感到懊悔,居然让天机老儿跑了,不过,他冷眼看向天居阁落下的那些人,这些人能来门派大选,自都是门派jīng英,他眉眼无一丝怜悯,冰冷说道: “既然天机老儿跑了,那你们便留下来吧。” 天居阁的人脸色一变,甚至连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见白衣男子和莫凌突然出手,不过有几人抵抗了几瞬,浮云阶处便躺了一地死尸,白衣男子和莫凌衣衫洁净地落在颜楼身后,与此同时,满地尸体突然炸开,化为灰烬,却是连多看他们一眼的人都没有。 那一会儿,洛染只觉得有些许灵力堵住了她的耳朵,等她再回过神来,整个天居阁的人便已经显示地一gān二净,她只是扫了一眼,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紧紧地攥着颜楼的手,鼓着脸向剑灵虎看去,似乎还在担心一般。 颜楼紧紧搂住她,似乎给她力量一般,站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看向剑灵虎。 剩下两道雷劫来得很快,待一切结束后,剑灵虎早便没了力气,浑身疲软地瘫在地上,身上血迹模糊,洛染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它身边,身上白色灵力横出,她闷哼一声,不过几瞬,剑灵虎一身的伤就似重未有过,她们都知道,这不仅仅是洛染功劳,更多的是,经过雷劫洗礼后,得到的赠礼。 剑灵虎“嗷呜”叫了一声,蹭了蹭洛染,洛染灵力用尽,身子无力倒下,却是眉眼笑开,身子稳稳当当地落在虎背上,她欢快地环着剑灵虎的脖子,停在了颜楼身边。 颜楼突然喊了她一声,她微有疑惑地抬起头,眸子里的笑意还未散去,脆生生地问:“怎么了?” 颜楼坐在了虎背上,洛染躺在他怀里,他沉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洛染依旧不解:“去哪儿?” 颜楼抬眼望她,目光沉沉,似一片幽湖,要将洛染吸进去,他声线平淡,却带着丝丝莫名的情绪: “颜峰。” 第65章 颜峰, 天际之巅,洛染坐在虎背上, 背后是微垂眸看她的颜楼, 她好奇地盯着颜峰内那一片似湖似海看去, 突然捂住嘴巴惊呼一声: “颜楼,你快看!好大的灵shòu!” 颜楼失笑, 抵着她的青丝, 低沉的嗓音发出, 惹得洛染缩了一下脖子,靠在他怀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颜楼微收敛, 牵着她的手站起来,颜峰之上站了一排人,峰中子弟无数, 以白衣男子和莫凌为首, 恭敬拱手: “恭迎主上、主母回峰!” 不知者无畏,洛染见这架势, 倒是没有一丝怯弱, 大大方方地站在颜楼身边,颜楼也只是点了点头, 下一刻,两人身影就落在大殿中,空中留了一句: “散了。” 一张长椅, 颜楼躺在上方,墨发披散在椅面,洛染双双环上他的脖颈,有些无措,脸颊有些粉红地趴在他身上,两人四目相视,洛染有些不自然地轻颤眼睫,微微移开了眸子,轻咳了一声,只待下一刻,她突然一声惊呼,便被颜楼压在身上。 颜楼眸子中并无太多神色,可偏偏洛染却觉得他盯着自己的地方染上一片灼热,让她浑身无力,她眸子中藏着一分羞涩,掩饰一般地轻哼了一声,突然咬上颜楼的唇瓣儿,是真的咬,带着一丝懵懂和泄愤。 颜楼眉尖都未皱一下,任她发泄,等她平静下来,他的舌尖才撬开她的贝齿,勾着她缠绵,等到洛染眼角绯红,羞怯不已,他才慢慢放开她,吻着她的唇角,微阖上眼眸,声音低沉,却含着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即使无意,却还是忘记了你。 洛染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以吻封唇,待颜楼错愕睁眼时,只能看见她趾高气扬地微挑眉,眸子明亮透彻,轻声娇哼,隐含着丝丝情愫: “我想你了。” 颜楼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火热,他突然微敛眼睑,低低笑了两声,不待洛染恼羞成怒,便狠狠吻向她,大掌轻动,听她哼哼唧唧的叫唤声,他……也想她了啊…… …… 两人在颜峰呆了一段时间,可洛染并不是闲得住的性子,不过三个月,便拉着颜楼陪她在上三界玩了一圈。 也并不是没有风险,颜楼看着自己眼前洛染的笑脸,掩去自己眼中的情绪,据他得到的消息,天机老儿并未回天居阁,不见踪影,不知去了何处,等他归来,定是会突破化虚境,他绝不会忘记那日一刃之仇。 而且,颜楼抿了抿唇角,最主要的是,他自从神识上的伤恢复后,修为便大涨了一些,他……隐隐感觉自己就要突破飞升境了,上下三界,如今毫无一人是飞升境,全在雷劫处身死道消,而他已经有感觉,他的雷劫并不会太远了。 追寻大道,是生是死,其实他一向看得极淡,只是如今他身边有了一个她,他总想再陪她一段时间,再久一些,竟也贪生怕死了起来,他不敢去想,若他不在了,日后,她是否还会像那日在浮云阶一般láng狈?他捧在手心的人,他如何舍得? 洛染隐隐感觉到他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她鼓起腮帮,双手环胸,挑眉斜眼看他:“颜楼,你最近怎么了?” “我……”颜楼看着她从一始终的模样,眼底依旧清澈,刚刚想说的话突然就消声了,他顿了顿,最终还是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洛染有些不开心,坐在虎背上,别开眼,不去看他,有些气呼呼地说:“我又不傻,你最近心不在焉,我都能感觉到,我只是想等你主动开口!可是……可是……” 洛染不满地转过来踢了他一脚,仰起素白透粉的小脸蛋,有些委屈,扁了扁嘴:“可是,你一直不说,我问了,你还骗我,颜楼,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颜楼也坐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洛染,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人儿,不仅欺软怕硬,还喜欢胡思乱想,伸手揉了揉她的青丝,极其平淡地说: “真的无事,只是我突破在即罢了。” 他说得淡定,洛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气呼呼地嘟囔:“不过就是突破……”她的话突然顿住,眼眸陡然睁开,一惊一乍道: “你说什么?突破?” 颜楼早便猜到她的反应,此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只是一件小事罢了,若不是他袖子中的指尖早已握紧,怕是他自己都要信了他这副模样。 洛染顿时急了,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一句:“突破,要经历雷劫。” 颜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嗯。” 洛染不喜他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直接炸了,眼眶通红地冲他喊:“你到底知不知道,近几千年来,从未有人撑得过飞升境界的雷劫啊!” 颜楼一手拉住她,将她扯进自己怀中,再看向她,洛染终于感受到他眼底的认真,他依旧是一字一句地:“我知道。” “你、你能不能晚一些呀?”洛染眼底湿润,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带着些许的祈求,不怪她,突破飞升的成活率太低了,她赌不起,也不敢赌,她只能仗着颜楼对她的喜欢,为难他。 几乎从不拒绝她的颜楼,此时也不过眉眼似露出了一些柔意,指腹擦去她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声音极其平淡地承诺:“好。” 洛染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环着他,似害怕他突然消失一般,颜楼感觉到自己脖颈处微有湿意,他眸子底微有些波动,目光有些飘忽地看着她的头顶,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突破,就这样陪着她,因为……同她一样,他也不敢赌,只因身边多了一人,便失了所有的勇气。 话一说开,便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明明两人每日都呆在一起,却依旧觉得看不够对方一样,颜楼也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他在倾尽全力对洛染好,可偏偏这样的好,每每都能让洛染红了眼眶,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其实颜楼拖了好久,距离那里谈话后,已过去三年之久,可,在这个随意闭关修炼,便可到达百年的世界里,三年实在是太少了。 而在这三年里,洛染遇见了一个熟人,是容妤,她借由在秘境中得到的机缘,回去闭关后,直接突破了渡劫期,来了上三界,她刚到上三界,便遇到了洛染,随后,她跟着洛染来了颜峰。 洛染看着似乎焕然一新的容妤,眼底似闪过一丝深色,转瞬即逝,无人看得见。 颜峰突然广邀天下道友,只一件事,颜峰之主颜楼即将成婚,邀天下道友见证此礼仪,将于一月后,在颜峰举行。 容妤听到消息后,脸色微变,她明知消息已经发出去,定是事实,可她依旧有些不愿相信,她目色坚定,不管真假,她都希望能听那人亲口说出。 容妤找到洛染的时候,她正在颜果树下,一片极红的树叶,染红了一番天地,洛染一身白衣,似是灵力所化,刚及脚踝,青丝随风飘扬,她微仰着脸面,与那人站在颜果树下,为了顾及她,那人微弯下身子,珍惜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深情拥吻,两人发丝相互纠缠在一起。 容妤可以看到,那人脸上出现了一丝他从未露出过的柔情,那是独属于她的柔情,而容妤心心念念的洛染,她眉眼含情,嘴角隐隐约约浮着一丝浅笑。 容妤有些无力地后退一步,她眼底一片黯然,勉qiáng勾起唇角一笑,努力在心底告诉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可是眼眶却不争气地有些微红,不敢再露面,如今的情形,她已然得到了答案,身后灵力微动,身影消失在原处。 这时,树下的两人才渐渐分开,颜楼微侧头,朝着容妤刚刚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眼底微闪过一丝暗色,就听一旁的洛染疑惑问他: “颜楼,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啊?” 颜楼眼底恢复清明,轻牵着她的素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指尖,平淡地、毫无一丝异样地说道:“没有。” 他没有看见洛染在听到他的回答时,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只听见她乖巧地应了一声:“哦,那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颜楼点了点头,并没有将刚刚出现的容妤放在心上,因为下一刻,他眼前的人儿,突然脸色有些羞红,扭捏地扯着自己的衣袖,支支吾吾地问道: “那、那个,你真的通知别人、你要和我大婚了?” 颜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话音中就带了一些出来:“嗯。” 看着眼前的人儿羞涩得双手捂脸,他忍不住地去逗她,便见他微皱起眉,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丝丝黯淡:“你不愿意?” 洛染听见这话,有些着急,赶紧连连摆手,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见颜楼眼底还没消散的笑意,她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不满地叫了一声,捶打了一下他的手臂,鼓着小脸蛋,唤出剑灵虎,落在虎背上,挑眉不满地、脸色通红地看着他: “颜楼!你太过分了!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一侧的素手赶紧拍了拍剑灵虎,便骑着剑灵虎就朝着外面而去,颜楼双手环胸,靠在颜果树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轻笑了一声,只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出了一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知,她是害羞了。 第66章 颜楼和洛染大婚这日,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数百里的颜峰,来客络绎不绝,或是腾云驾雾, 或是飞行法宝, 或是灵shòu遍布。 白衣男子和莫凌两人带领着颜峰众人迎接各位来客,遂安排好众人落座。 颜峰后山的白玉宫殿,洛染脸颊带着丝绯红坐在梳妆镜前,容妤站在她身后,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帮她梳着头发, 明明是从小娇养到大的千金大小姐, 此时做着这事也没有一丝不适,她瞧着镜子中那个眉眼含羞的女子,只觉得心中泛着一丝酸涩、一丝甜意。 她身上的红嫁衣是她亲手替她穿上去的, 虽然她脸上的笑容并不是为自己而绽开,而自己却可以亲眼见证,这就够了。 容妤敛了自己所有的心思,冰霜的脸上含了一丝浅浅的笑,她微弯下身子, 俯身在洛染耳边,镜子中的两人离得十分近,容妤透过镜子看着她,容妤扯开嘴角笑了笑, 轻声说了一句: “你定要幸福呀。” 洛染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又笑弯了眼睫,带着一丝丝窃喜和羞涩,微微侧过脸,白皙似玉的脸庞染上一抹嫣红,她眸子中似敛尽了芳华,她绞着纤细的手指,小声地说:“他定会对我很好的。” 说完这一句,她抬头直视容妤,极其认真地与她说:“我会幸福的。” 容妤眼眶有一瞬间酸涩,却被她qiáng忍住,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是知道自己心意的,所以才会竭尽全力告诉自己,她会幸福的,让自己放心,容妤抿了抿唇,眉眼间也dàng开一抹笑,笑着祝福她,她的心上人虽一直张扬,可她知道,她待自己总是温柔的啊。 洛染瞥见了容妤眼角的那一丝红,却别开头,拿过桌子上的唇脂,放在嘴上轻抿,为她更添上一抹姝色,她含笑站起身,一身大红色的礼服,灵力闪耀,听说是颜楼登上万里梧桐木,用颜果与凤凰一族换的羽翎,至于其中是否真的那般顺利,颜楼不曾说,洛染也不曾问。 凤冠加冕,红袍于身,洛染陡然出现在颜峰之上,剑灵虎变得很大,虎背似成为一片平地,红色衣摆长铺,洛染仪态万千地站在虎背上,看着万千台阶之上的颜楼,他也同洛染一样,穿了一身红袍,弃了往日黑衣,他于台阶上向她伸出手。 纵使隔了数里,洛染依然羞红了耳畔,她也从不矜持,素手拎起裙摆,白色灵力起,她便于白虎身上下,向颜楼而去,只路程只到了一半,她便被颜楼拦腰接住,洛染搂着他的脖颈,红着脸,目含不解地问他: “你怎么过来了啊?” 半空之上,两人相拥而立,听到她的问话,颜楼轻叹一声,声线平淡:“你太慢了。”可话中的意思却让洛染脸色爆红。 她羞得想捶他,可是四处皆是人,她只能嘟囔着说道:“你就不能等等我嘛?” 颜楼眉眼若有若无的浮着一丝柔和,他揽着她的腰肢,朝着台阶之上而去,却还是不忘回答她:“等不了。” 洛染故作不满地撇过头,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忍不住地笑咧开了嘴角,随着颜楼站在台阶上,受着万人注视,她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他神色淡漠,却举着一杯酒,对着下方的众人说道: “今日是吾颜楼与吾妻结为伴侣之日,吾愿与她结一生伴侣,永不背叛,若违此誓,自愿身死道消,望众位以瞩吾之礼,吾感激不尽。” 他声音平淡,似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事,可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中的认真,尤其是他看着他旁边那人儿的眼神,不含一丝忽视,里面满满的是认真、以及那一分若隐若现的情愫。 洛染红着耳畔,却如同颜楼那般,神色认真,带上了一生的郑重:“今日是吾洛染与吾夫结为伴侣之日,吾愿与他结一生伴侣,永不背叛,若违此誓……” 她的话并未说完,就被打断,颜峰出口处的半空突然出现一人,他大笑着出现,一身白衣,白发白须,手中拿着一把白色浮沉,正是三年前夺取火莲而消失的天机老儿,他身上威压极重,睥睨着下空,打断了洛染的话: “颜楼,本尊终于突破化虚境,倒是赶上了好时候,哈哈哈!” 洛染因为话被打断,脸上顿生怒意,此时见来人居然还是熟人,更是火上浇油,她握紧了素手,看着那人的修为,一顿,遂又蹙着眉尖看向自己身边的颜楼。 只见此时的颜楼面色也有些沉,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地看着突然冒出的人,他准备已久的礼仪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若有人欲想破坏,那……颜楼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杀意,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处。 天机老儿脸色微变,向四处看去,却没有看见颜楼身影,刚刚张狂的大笑也消失不见。 依旧站在台阶上的洛染见此,对着天机老儿轻嗤了一声,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她甩袖转身,在原先为她和颜楼准备的位置上坐下,一手叠在椅柄上,一手撑着脸,轻挑着眉梢,冷眼看向天机老儿。 天机老儿将她的轻嗤听得一清二楚,眸子一寒,只还不待他动作,他身后顿时出现一道红色身影,长刃握在他手中,带着雷霆之力狠狠插在他背后,只不过,天机老儿如今也突破了化虚境,疼痛刚传来,他便闪身躲过,即使如此,刚刚距离死神那般近,也让他白了脸色。 天机老儿微踉跄着躲开,就见颜楼立于空中,一手握着长刃,往日淡漠的眉眼,此时一片冰冷,他面似寒霜地看着天机老儿,声音冷得似散落着冰渣: “我本无意赶尽杀绝,却耐不住有人急于找死,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彻底留在我颜峰吧!” 无意赶尽杀绝?天机老儿可不信他这话,只不过是自己运气好,没有让他找到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天机老儿冷笑一声:“不必颜主如此大度,你我本就势不两立,无需再说其他,今日不是你将我斩于此,便是我取你性命。” 颜楼敛下眼帘,双手握紧,身后雷霆之力尽显,虚空似都被这灵力撕开一丝丝裂缝,他眉眼似刀锋利,只轻轻吐出一句: “很好。” 这里是颜峰,天机老儿老儿毫无顾忌,身上灵力bào起,惊得那边湖海里的庞然大物发出一声低吼,万千灵力涌动,两人很快撞在一起,或雷电之声响起,或是huáng色灵力闪过,两人落在颜峰后山,不知是谁的灵力涌动,一座山猛然轰倒。 两人过了千百招后,又落在大殿之上,天机老儿的浮尘快速旋转横在面前,为自己竖起一道屏障,让颜楼的长刃无法前进一分,天机老儿有些得意,他的浮尘本就是防御的法宝,往日他境界低,挡不住颜楼,可如今却不一样,他们皆为化虚境,想破了他的浮尘防御,可没有那么容易。 洛染坐在高台上,见此,眸子中似有些白雾升起,她陡然素手结印,白雾在颜楼身后凭空而出,缠在他的长刃上,只瞬间,就破了天机老儿的防御,天机老儿终于变了脸色,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白雾,闪身躲过颜楼的攻击,却双眼微眯地看向洛染。 他记得三年前,她便这般破了他的护身灵力,如今竟然又破了他的浮尘防御,可她明明只是一个分神境,那白雾究竟是何物?他从不知何种灵力竟是这种颜色? 此时容不得他分神,颜楼的攻击步步紧bī,天机老儿节节溃败,他看着颜楼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知道,今日颜楼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可是他也从未想过今日空手而归! 突然,天机老儿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猛然吞下一粒药丸,身上的灵力bào涨,无数攻击向颜楼打去,然而,最后一击却是向洛染而去,他狞笑着站在一旁,看着颜楼如何反应。 却不想,颜楼余光瞥见朝着洛染而去的那道灵力时,想都没想,瞬间闪身向洛染而去,而他身后紧跟着数道攻击,一瞬间,颜楼便出现洛染眼前,将洛染护得严严实实,数道攻击全数打在他身上。 洛染愣愣地被他搂在怀里,听着头顶传来的那两声闷哼,顿时就红了眼眶,她又气又恼地抬头,哭着说道:“我可以躲过去的,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啊!” 颜楼只颤了一下眼睫,扯开嘴角,轻声说道:“只一丝可能,我也赌不起。” 只一句话,便让洛染所有的埋怨全部消失,所有的担心和内疚全部化为对天机老儿的不满和杀意,她一手白色灵力出,尽数打在颜楼体内,一手白雾起,陡然升空,直冲天机老儿而去! 颜楼微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他松开洛染,再看向天机老儿,眼底的杀意近乎实质化,白雾刚破了天机老儿的防御,他便随之而上,长刃上带着一丝白雾和雷霆之力,猛然插进天机老儿身上,只见天机老儿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第67章 他的一双眼睛因疼痛睁大, 身影猛然后退,长刃应声而出, 拔出身体带出一丝的声响,丝丝血迹溅在颜楼脸上,天机老儿跌落在地,砸到了一座大山,随后, 万千雷霆之力直冲山峰而去。 一声惨叫随之传来, 半晌后, 天空中才浮起一道身影,底下有人看清后, 倒抽了一口气, 天机老儿一身褴褛,原先的白发似都被烤焦般, 黑乎乎地搭在头上, 十分láng狈。 天机老儿飘在半空种, yīn狠地看着颜楼, 可颜楼神色却无一丝变化, 手持长刃淡漠地看着他,长刃上灵力涌动,他又有动手的迹象,天机老儿瞬间变了神色,他之前之所以说狠话,不过是以为赢得人会是他自己罢了, 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谁会不惜命? 可是,天机老儿看着颜楼眼底的杀意,知道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天机老儿面色微沉,余光突然瞥到笑得欢快的洛染,只觉得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她,单凭颜楼,又怎会那么快就破了他的防御? 心下一狠,他突然有了法子,只见他突然扯开嘴角一笑,双手结印,浮尘瞬间脱手而出,向颜楼打去,自己的身影却是朝着洛染而去! 颜楼面色一变,就想去拦他,可是浮尘已经到眼前,上面带着天机老儿全力的一击,便是颜楼,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可是,眼看着洛染变了神色,身子后倾,他也顾不得太多,闪身直朝洛染而去,浮尘狠狠击中他的后背,猛然一口鲜血喷出,颜楼清楚看见洛染眼中的惊恐和担忧。 天机老儿已经近她咫尺,她却仿佛看不见一样,眸子中只倒映着颜楼,就在天机老儿bī近洛染的那一刻,颜楼的攻击终于到了。 天机老儿只觉得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置,却还是忍耐住那灼人的疼痛,右手成爪掐在洛染的脖颈处,自己身影出现在她身后,bī得颜楼瞬间停了所有的攻击。 颜楼手中的长刃瞬间消失,他的长发无风自起,身边似乎极寒,眸底神色深似幽湖,他看着狠狠掐着洛染脖颈处的那只手,尤其是洛染白皙的脖子处出现了紫青,身上的杀意瞬间毫不掩饰,席卷而出,他声音似从极寒之地而来: “放开她!” 洛染喉咙被人掐住,难受极了,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颜楼,只能双手费力地拉着天机老儿的手,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弱弱地哭道: “颜楼,我好疼。” 颜楼脸色陡然一变,见他这副样子,天机老儿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抓住的人就是他的软肋,他忍不住笑道: “没想到素来冷心冷情的颜主也有了软肋,哈哈!”说话扯到伤口,他闷哼一声,也不再虚情假意,做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冷笑道: “温柔乡可不是那么好呆的!一个不慎,那可是要豁出性命的!” “我呸!”他话音刚落,洛染就怒然轻呸出声,只听她说:“你这老贼,不知羞!我与颜楼之间,gān你何事!” 喉咙间的手越发收紧,洛染渐渐觉得透不过气来,却还是倔qiáng地骂道:“老贼,你给我等着!颜楼定会将你的皮扒下来给我当坐垫!” 见她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天机老儿冷笑一声,一掌打在她后背上,洛染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一丝血迹便挂在嘴角,她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她从未受过伤,便是在浮云阶那日,也不过是她故意bī出一丝血出来而已,她一边滚落泪珠,一边不停地叫嚣,让颜楼给她报仇。 颜楼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双眼发红,他身后灵力肆nüè,口中硬生生地憋出腥甜来,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究竟想要如何?” 天机老儿等的不过就是他这一句话,只见天机老儿突然yīn狠一笑,又想做往日里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偏偏两不像,一阵滑稽,他笑道: “我不想如何,只不过本尊总被一个后辈压着,心中甚是不悦,若是你能自断修为,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手上这女娃一命。” 他手上有着人质,毫无顾忌,肆意地说着自己的要求,偏偏这无理的要求,颜楼还当真考虑起来,洛染顿时变了脸色,当下也不哭了,她惯是个窝里横的,冷眉对颜楼斥道: “你是不是傻啊!有什么好考虑的!你自断修为后,谁还能阻拦他?我们是生是死不就都在他一念间了吗?” 颜楼抬眼看她,眸子中神色认真且平淡,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只凭她在他手中这一点,就可以让他放弃了所有抵抗,他只能寄希望于,天机老儿当真会说话算话! 颜楼不再看洛染,而是看向天机老儿,他声音冷厉:“起誓,我自断修为后,放了她!” “主上,不可啊!” 底下的人听见他的话,顿时变了脸色,声声阻拦。 天机老儿眼中一喜,没想到颜楼居然真的会自断修为,不过一个女娃,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当下,便想起誓。 可洛染却看出了颜楼的想法,红着眼眶急急喊道:“颜楼!你敢!” 身后的天机老儿脸色一变,一道灵力又打进她体内,她嘴角血丝越来越多,可她却毫不在乎,她凶狠地扭过头瞪向天机老儿,含着万千灵力一吼:“给我滚!” 灵力直冲脸面,天机老儿只觉得头眼一晃,手上抓紧,不敢有丝毫放松,听着手中人咳嗽了一声,才放下心来,可是那阵晃晕过去后,他只觉得耳朵眼睛一疼,感觉到脸上有冰凉划过,他顿时意识到什么,惊吼一声: “啊!你这贱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在他身前,洛染扯开嘴角,勉qiáng勾起一抹笑,带着些许的凄然,她眼角挂着一滴泪,白雾弥漫在天机老儿的脸上,她看着颜楼,神色无比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敢自断修为,我便自爆!” 她瞧着颜楼发红的眼眶,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抽抽噎噎的,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对着颜楼喊道:“你别心疼我,都怪我不好,都是我让你为难了,我不许你伤害自己!” 她话有些说不清楚,可是颜楼却知道她要说什么,明明平日极其胡闹,极其不懂事,可是每每,她说上一两句乖巧的话,都能让他软到心里,拿她毫无办法。 颜楼抿了抿嘴角,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只问了一句:“疼吗?” 他的声音极轻,似乎大一些就会惊了她一般,洛染不满地别开眼,她疼啊,很疼,却是不能说,她怕她一说,他就会做傻事。 身后的天机老儿此时也终于缓了过来,他面上带着斑点血迹,狠毒地看着洛染,掐着她脖子的手越发收紧,不耐地催促颜楼:“再不做出选择,我可就不敢保证手下这女娃的性命了!” 洛染双眼发红,根本不顾自己性命:“你敢!我告诉你,我说到做到!” 眼前两人似乎将他退路斩断,都拿着她的性命来要挟他,可偏偏颜楼却无可奈何,他看向洛染,却只见她眼底全是哀求和决然,他信,若他当真自断修为,她绝对会像她所说那般,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眼底的暗色越来越深,身上的灵力肆nüè涌动,似乎就在这样的压迫下,陡然突破了那个临界点,似有一道破碎声响起,颜楼的修为瞬间深不可测! 天机老儿不敢置信地看着颜楼,眼底出现惊恐,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个突破飞升境?不可能!他不信! 可是他再如何不愿意相信,事实就在眼前,天机老儿眼底出现一丝疯癫,带着也许疯狂,全身灵力向洛染身上涌动,可是灵力刚到指尖,却再也动弹不得,天机老儿目眦欲裂,僵硬地看着只伸出一个手指的颜楼,陡然,他的身体突然升到半空,迅速膨胀,又似乎处于一个真空状态,“嘭”,炸裂,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劫后余生的洛染却并无喜悦,她身子无力地跌落,倒在颜楼的怀里,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理迁怒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谁让你突破的!你答应过我,会拖延的!颜楼!你说话不算话!” 颜楼只觉得眼底微有些湿润,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属于他的雷劫,来得异常的快,颜楼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无声地安慰着她。 洛染睁着她水雾的眸子,无助地看着他,素白的指尖攥紧他的衣袖,彷徨无措地问他:“怎么办啊?颜楼,怎么办呀!雷劫要来了!你有没有……有没有准备啊?” 颜楼抬眼看了看天空,那里雷云密切,隐隐的威压似要灭顶一般,他微摇了摇头,他同她一样,一直抗拒着一天,为了大婚而忙碌,特意忽略这件事,又怎么特意去准备? 颜楼手上温和的灵力一直打在洛染体内,他突然收回手,站起来,单手递给她,眉眼认真,含着一分柔情,似乎当天边的雷劫不存在般,他轻声说: “来,我们把礼仪举行完。”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说,有点慢了 我有时候意识不到,你们发现拖沓了,一定要提醒我啊! 这个世界马上结束了,真的,你们看,颜楼都要突破了,肯定马上结束了 第68章 洛染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上面, 可是看着他眼底认真的神色,她扁了扁嘴,哭了出来,又泄气地胡乱擦掉眼泪, 将手搭上他的大掌, 红着眼眶笑得无比张扬: “好!” 她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向高台走去, 突然,洛染看着颜楼的背影, 眼底划过万千神绪, 最后皆化为一抹坚定, 颜楼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极其清浅却又无比坚定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颜楼没当真,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 笑着应她:“嗯”,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那抹白色,似灵力,似白雾,却又在其中,隐隐出现一朵白莲,极其妖艳, 也极其圣洁。 他们一身红衣, 双手jiāo缠,四目相视一眼,朝下方看去, 一人面色沉稳,一人眼眶微红,将剩下的仪式作完,一道天地结印打下,代表两人结成伴侣礼仪成! 天空雷劫轰隆做响,颜楼也终于松开洛染的手,洛染紧紧咬着唇瓣儿,看着他闪身到本空中,雷劫随他而动,万里乌云,雷霆闪烁,颜楼负手而立,微抬眼望天,眼底含着一丝冷意,待修为突破飞升境那一刻,他也终于感觉到这天道有一丝熟悉,那日将他记忆抽取的,便是这道力量。 天道吗? 颜楼眼底微睥睨,长刃陡然出现在手中,站在雷霆之下,等着雷劫的到来,天道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不过一瞬间,一道紫色雷电就劈下,颜楼雷霆之力赋予长刃,横扫而上,紫色雷电还未碰到他衣衫,就被打散。 雷劫停顿了一下,又似在酝酿着更恐怖的雷劫,乌云里暗cháo涌动,第二道雷电不过是露了一个头,那里面恐怖的气息,就让在场的人闻之色变,纷纷起身远离颜峰。 便是洛染也紧张地站起身,不安地看向半空,容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旁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白衣男子也走过来,拱手、有些着急道: “主母,请随属下先离开这里!” 洛染根本没有看向其他人,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离他近一些。”因为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 白衣男子也知道这雷劫有多难,只抬眼多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不再劝,低垂着的眼眸中神色晦涩难辨。 所有都已退离,唯有洛染和容妤还停在原处,洛染微侧过脸,瞧着容妤,颤了颤眼睫,她说道:“你也走吧。” 容妤抿了抿唇,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颜楼,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她说:“再等等。” 此时雷劫已经劈下了三道,其中威力不可言喻,颜楼身上已经有了血迹,一手持着长刃,半跪于地,身上似有些被烤焦般,看得洛染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双眸含了丝丝水雾看着他。 第四道雷劫来得很凶猛,几乎是前三道雷劫的几倍之大,洛染猛然睁大了眼眸,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雷电劈在那抹红色身影上,那人身子一个踉跄,便跌下半空,狠狠砸在地上。 可第五道雷劫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凭空劈下,洛染清楚地看见他嘴角的那抹血迹,再也保持不住镇定,慌乱地就要闪身向他而去,却被她身边的容妤拉住。 洛染猛然转过头,素白的脸上泪痕满面,哭着喊:“你放开我呀!” 容妤面若冰霜,似乎丝毫不为她所动,只是眼底那一丝波动却还是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她紧紧拉住她,抿唇说道: “危险,别去。” 洛染费力想要抽出手,咬着唇哭道:“我知道危险啊!可是他在那里啊!” 第五道雷劫已经结束,颜楼躺在巨坑中,奄奄一息,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却又无力地摔倒在地,就连神识也无力再放出去,却不知为何,他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的话,颜楼费力地扯了扯嘴角,他想说“别过来”,可是声音却传不过去。 这次的雷劫十分凶猛,比他所知道任何一次雷劫都要来得厉害,让他丝毫没有抵抗之力,只庆幸,在此之前,她曾完完全全是他的。 第六道雷劫如期而至,这一刻似乎时间都被放慢了一般,洛染哭着向颜楼奔去,甚至不惜将身后的白雾打在容妤身上,颜楼除了掀开眼皮,却做不了任何事。 数道琴声顿响,洛染瞬时被困在琴音中,身后容妤一身白衣,丝丝血迹滴落在白色衣裙上,是刚刚洛染挣扎时带出的伤,只是她却依旧固执地挡住了洛染。 容妤瞧着洛染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有一瞬的明悟,她的幸福只能由他来给,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容妤突然想起当初在龙口秘境,她与她一起待过百年之久,那段时间,自己曾无数次地对她笑过,也曾见她笑得开怀,却是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凶,似乎什么都不如那个人重要一般。 容妤不禁想,若是那人当真身陨在雷劫之下,她会不会随他而去? 容妤闭了闭眼眸,眼见那道雷劫距离颜楼近在咫尺,她突然对洛染露出一抹笑,下一刻,身影义无反顾地闪身朝雷劫而去! 洛染的哭声突然顿住,呆愣愣地看着原先容妤站着的那个地方,一把琴“砰”一声坠地,她惊恐地将视线转到雷劫处,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在雷劫下迅速坠落,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琴似乎感受到主人气息,发出一声悲鸣,应声而断! 洛染的泪珠如决堤一般,奔涌而出,身边阻拦她的琴音瞬间破碎,她闪身到容妤身边,颤着双手却不知该如何去触碰她,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似被堵塞一般,酸涩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一瞬间似乎什么声音都消失,只有眼前这一道白色的身影,她的衣衫略有焦色,清丽脱俗的脸上也染上灰尘,那一双似含冰雪的眸子却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洛染只能将白色灵力疯狂拥入她体内,到最后,甚至白雾中出现些许晶莹的液体,洛染的脸色越来越白,可容妤的面容却微微泛起红。 赤心,起死回生,并不是谣传。 陡然,容妤身边出现一道冰河,上面铺满了火莲,似成一个阵法,带着些许火红的天地灵力全部向容妤涌去,洛染似松了一口气,面上的泪痕也有些gān涸,她无力地瘫软倒在地上。 剑灵虎突然出现,将她背在身上,洛染一手无力地搂着剑灵虎的脖子,趴在剑灵虎耳畔,带着一丝歉意,她说:“对不起。” 剑灵虎与她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低声嘶吼着,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有些湿润,却是背着她直往颜楼而去,她是它之主,它从不会拒绝她。 火莲中心,那一白衣女子眼角似有泪珠落下,双眸睁不开,眉尖却是紧紧蹙在一起,似乎在竭尽全力,让那人不要过去,雷劫太恐怖,会受伤的…… 万人瞩目之下,剑灵虎身上的那个红衣女子,越靠近,她身上白雾就越浓,到最后,她整个人淹没在白雾之中,雷劫之下传来一声带着恳求的、微弱的声音: “不……要过来……” 颜楼在雷劫之下,却是因伴侣关系,清楚地感觉到洛染想做什么,他想要阻止,可是身上却无一丝力气,想要溢出一丝灵力,却毫无办法,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万般情绪皆化为一股酸涩在眼底,他看着半空那抹光芒万丈的身影,只觉得有一抹冰凉滑过眼角。 数百里内,陡然升起一股恐怖的威压,半空中徐徐升起一朵白莲,似要遮天般的大小,渐渐缩小,行至雷劫之下,白莲从荷包到开花,尽数展开,四周看着的人,似乎都升起一种明悟,生命之诞生、成长、湮灭。 有人惊恐:“是‘赤心’!” 在场的人终于明白为何她会有那么多火莲了,只因火莲是她的伴生莲而已。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众人微怔,只要“赤心”化为莲型,被服用下,则可以无需度雷劫,直接突破飞升境! 无数人陡然飞空,疯狂地直冲“赤心”而去,只要吃下她,便可到达飞升境,其中诱惑力,足可让人不顾性命。 只是飞到半空的人,全部僵在原处,白莲周围升起一大片白雾,那些人连抵抗力都没有,就被白雾吞噬,那白雾越来越凝实。 底下的颜楼半睁开眼,看着空中的白莲,艰难地扯开嘴角,在她送给容妤那朵莲瓣时,他便已猜到她的身份了,毕竟她基本没有遮掩,大大咧咧地使用着旁人都没有的诡异灵力,可是,就算他早已猜到了,他也不愿以这种方式活下来。 以她性命为代价,太沉重,他不愿!他要她陪着他,共度往后的千万年! 颜楼猛然睁开眼睛,双手间似又有力量,浑身雷霆之力顿起,可是不等他再有时间恢复,天上的雷劫顿时打下来,似是前六道雷劫加在一起般,带着灭顶的威压席卷而来! 半空的‘赤心’转动,点点荧光散开,划开一道破风声,也直冲颜楼而去,颜楼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拼劲全力想要躲过去,可是却只能无力地看着那朵白莲越来越近,他似乎能看见白莲里,她正微红着眼眶对他笑。 他似乎能听见她娇气不满的声音:“不要躲,‘赤心’已经停不下来了,不要让我做无用功。” 颜楼双眼发红,似有水渍从眼底掉落,白莲的速度很快,就连雷劫都比她慢一些,就在白莲撞上颜楼的那一瞬间,颜楼猛然闭上了眼睛。 只一刹那,万里雷云散去,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颜楼身上的威压更瘆人,尤其是他此时安静的样子,更令人担忧,颜峰的人尚未上前,就感觉到那灵力涌动的地方突然传出一道悲腔。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只剩一点点了,收个尾就好,下个世界是娱乐圈哈! 女主是成名已久的歌手,男主影帝,现代都是修罗场哈,至于男配我就不说了哈,原女主是励志小白花?(哦吼吼~) 第69章 娱乐圈 颜楼闭着眼, 任由泪珠滚落, 双手握紧, 指尖狠狠陷进肉中, 滚落丝丝血珠, 就在那一瞬间, 他似乎能感觉到,她如往常每天晚上那般,玉臂环过他的腰际, 趴在他的耳畔对他轻柔地说: “颜楼,我爱你……” 她一生刁蛮任性,可是她所有的柔情, 他全部都见过, 身边曾有过那样一人,让他如何再重回孤寂一人生活? 容妤醒来的时候, 只能听到颜楼的悲腔声,她便知, 事已成定局,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初次见面问她“你没事吧”的那个人了, 容妤低垂着头, 指尖忍不住微颤, 似有晶莹滚落, 口中闷闷响起一声呜咽。 若知道结局是这般,我宁愿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是我没有大意, 成为胜利一方,至少,初次见面,没有太多复杂心理,可以和你说一句“你好,我叫容妤”,以换你姓名,而不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只不过一刻,容妤突然听到四周疯狂响起纷杂的声音: “颜主疯了!” “快跑啊!” “阻止他!快阻止他!”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一手白雾、一□□霆之力的男人,升到上空,浑身灵力涌动,将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他似疯癫了般,手中灵力不断涌出,灵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虚空被撕裂。 容妤似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艰难地扯开嘴角,最后目光在他身上微顿,瞬间她便红了眼眶,他依旧穿着那身红衣,今日是他和那人大婚的日子啊!那人早上的时候,还羞红着脸告诉她,“她定会幸福的啊”! 上三界似有一瞬间的晃动,他似乎在bī着什么出现,容妤手抚过眼前残留的火莲,浑身灵力四起,颜峰之中那片湖海瞬间成冰,冰柱直升,送颜楼于天际之上。 颜楼站立冰柱之上,突然双手间全换成白雾,因为他发现,一路过来,似乎这天地之间的法则更害怕这诡异的白雾,他双手成爪,不再紧bī着天道出现,而是双手虚握着什么,双目狰狞,双手向外撕扯,虚空中似乎传来一声痛呼声,却并没有人能听见。 便是颜楼也不曾听见,他只知道想撕裂它,却不知道它是谁,手上的白雾不受控制,似有自己意识一般疯狂地叫嚣着“撕碎它”、“吞噬它”,颜楼双眼赤红,身后灵力陡然涌动! 他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一道尖锐的叫声:“快停下!”带着丝丝虚无缥缈的灵力,让颜楼猛然意识是谁的声音,尤其是那若隐若现的熟悉感,让他心中的bàonüè感顿生。 他看着手上的白雾,似乎透过那白雾看见那个坐在白虎身上的人儿,冲着他笑弯了眼睫,他顿觉得眼中微湿,疯狂的灵力突然被他收回,却疯狂地涌入他自己体内,他抬眼看向天空,灵力就要撑破身体,他却如释负重般露出一抹笑。 他恐怕要对不起她为他做得牺牲了,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天道的声音猛然在他脑海里拔高,只想拼命阻止他,可是根本没有用,“砰!”一声,自颜楼为中心,方圆百里炸开无数灵力风波,天道似想要护住容妤,却因为她距离颜楼太近,只瞬间就被波及,白色身影眨眼间灰飞烟灭。 在两人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上下三界之中的人都好像听见一声哀鸣,然后消失了所有意识,连这一方世界都似乎有一刹那的定格,如同相机里的旧年照片一般,然后被撕碎,整个世界轰然支离破碎。 *** 空间中,七儿透过显示屏看着这个世界的下场,眼底微有波动,抿着唇偏过头,看向那个已经长出双腿,膝盖下却一片虚无的女子,她脸上的面纱已消失,一张脸似乎上天jīng雕细琢般,毫无瑕疵,轻颤着眼睫,睁开似柳似弯眸,dàng开无限风情。 她只瞥了这方小世界一眼,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似乎在离开那个世界之前,为了那个白衣女子痛苦欲绝的人不是她一样。 七儿觉得喉间有些gān涩,他颇为艰难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看见容妤成为世界线之后就计划好了?” 因为是修仙世界,天道更加严密,当初女主赵沛儿死了的时候,因为还有男主,所以天道完全可以再选一个女主,容妤便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看似容妤是好运出现在洛染身边,但是,又怎会那么巧?她一突破升到上三界,就能遇见洛染? 不过是天道将她送到男主身边的一个小手段罢了。 天道希望男女主在一起,这和洛染的目的背道而驰,然而,她即使再对容妤下手,天道完全可以再选一人,而这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洛染。 洛染又不可能在修仙世界一直活下去,因为一旦到了飞升境,便与天地同寿,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计划了,拉着男女主一起死,这其中是否只单纯为了任务,没有分毫私心,七儿不愿去想。 可是,当初,天道一而再阻扰她,她当真没有记恨在心吗? 颜楼自爆之时,天道想去护住容妤,就是因为,只要男女主其中一人还在,就可以选出另一个人,若是两人一起死亡,世界线便瞬间崩塌,当然,也只有修仙世界是如此。 洛染微抬起头,媚眼柳眉,只斜斜挑出一分风情,便微蹙起眉尖,让人不忍一句重话,即便是不满,也似在撒娇般: “七儿,你什么时候这般啰嗦了?” 七儿一噎,白色衣袍一挥,面前的显示屏消失,又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 洛染轻嗤了一声:“嗯。”便阖上眼眸,静等着那一刻的眩晕。 下一瞬,洛染便觉得身上轻快了一些,那如影随形的灼痛感也消了去,她的手动了动,知道自己是躺在chuáng上,便睁开眼眸,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环境,看清了房间内的布置后,她眨了眨眼睛。 大大的落地镜,白色下方带着一些浅浅灰的窗帘微垂地,一张大chuáng,正被她躺在身下,洛染蹭了蹭阳光味十足的被子,冷艳的面容上带着一些餍足。 七儿遥遥地看了她一眼,敛下眼中情绪,上个世界她的情绪波动太大,这个世界还是放松一些吧。 洛染遮住眸子的情绪,嘴角似有似无地飘过一丝笑,若无其事地撑起身子,被子顺其自然的滑下,她穿着一身红色睡衣,站起来,绵绸的布料带着一丝凉意贴在玉白的大腿上,她将大波làng的头发拂到身后,站在全身镜前,眼睛不由得一亮,带着些许不正经的笑,漫不经心。 这个世界,主要是说娱乐圈,男主顾清宴出道十二年,在二十岁那年捧回第一个影帝奖杯,之后七年,直接走出国门,粉丝遍布大江南北。 而女主宋一欣则是在机缘巧合下进入娱乐圈,凑巧地签到了和男主一家公司,女主长相是那种温和,似邻居家小姐姐般容貌,可她身为女主,自然是有着很多优点,例如,从不潜规则,坚qiáng不屈的小白花…… 女主的经纪人当初签下她,便是看她乖巧可人,女主和男主的第一次碰面,就是在女主和经纪人出去吃饭,却遇到副导潜规则,惊慌失措下,不小心拿着酒瓶砸到了副导的头,一片慌乱中,跑出去,正好撞到了男主。 男主来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接了一部电视剧,顾清宴一直活跃在大屏幕上,这一次之所以会接电视剧,除了他觉得剧本不错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部剧的导演是温瑾。 温瑾,鬼才导演,今年三十岁,他拍得所有部电影和电视剧都曾获奖,听说顾清宴第一个影帝的奖杯,就是和温瑾合作的那次拿到的。 男主并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却不知道那一次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打抱不平起来,管了这件事,最后女主换了经纪人,还到了男主的剧组去,演了一个女三号,意外火了,她又是不懈努力地研究演技,时不时便会去问男主,从此事业和感情一路高歌。 而洛染,这个世界她与男女主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只和男主一起拍过一支mv罢了,她是这个世界的超□□星,她的专辑曾打破了国内总销量记录,从此无人超越,两方完全是不一样的世界,她经常各国各地开演唱会,也因此,她几乎和顾清宴从不碰面,论粉丝,她绝不比顾清宴少,甚至,洛染比他成名得早,所以,当初才能邀请他一起拍摄mv。 刚想到这里,一旁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洛染斜斜靠在一旁的柜子上,一手拿过手机,瞥了眼来电人,举起来放在耳边,随意地开口: “嗯?” 她声音是那种御姐音,透着一股子懒散,放慢点音调,能苏到人骨子里去,她的粉丝最爱她这嗓音,每每演唱会的开场白,都能引起一阵láng嚎。 “我的小祖宗啊,你起chuáng了没?上次你可是答应我,今天一定会去拍这个广告的,小祖宗,我保证!只有一条广告!只需要一天时间,你准备好了吗?我马上到你楼下了。” 她的经纪人在电话那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洛染撇了撇嘴,将电话拿远了一些,等她说完才又放回耳边,洛染瞧着镜子中比带着晨露的玫瑰花还要娇艳的人儿,红唇勾起一抹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广告我可以拍,但是我有个条件。” 经纪人一喜,连连点头答应,只要她愿意拍广告,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千百个,她都答应呀!要知道,她的一支广告费最少也过千万,有点诚意的,在这基础上,翻个倍都是可以的,又因为她从不接代言,价格更是一直往上涨,总的来说,洛染就是他们整个公司的宝贝疙瘩。 “行行行,你说!” 洛染眼中似有丝狡黠,掷地有声地吐出几个字: “我要拍戏!” 也不管那边被这句话炸得头昏眼花的经纪人的想法,话一说完,她轻挑着慵懒的笑,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娱乐圈,娱乐圈,那个啥,就是女主很挣钱,也许有bug,不要在意啊(例如广告费啥啥的) 第70章 偌大的客厅, 洛染坐在桌子旁边, 悠哉悠哉地吃着早点, 一身大牌套装穿在她身上, 将那两条腿衬得又长又细,不安分地左右乱晃, 一支筷子插着一个水晶包,不羁却藏着一丝优雅地吃着,时不时瞥一眼面前喋喋不休的经纪人。 经纪人说了将近半个小时,看洛染仿佛没事人一般吃着早点, 泄了一口气, 垂着头丧着气问她: “小祖宗, 你要是想拍戏, 也不是不行, 我给你弄两个剧本玩玩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朝阳》啊?” 当然是因为男女主在那里呀,洛染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汤汁,眯着眼睛,似懒散的猫儿一样, 不容置喙地开口: “不, 我就要《朝阳》!” 经纪人愁得一张脸都皱在一起, 为难地开口:“这部剧有影帝顾清宴参演,而且还是温瑾导演,一定有很多人找路子进去!” 经纪人在原地转了两圈,又说:“当然, 你要是玩玩,演一个不重要的配角,咱也有法子!” 话说到这里,他试探性地偷瞄了洛染一眼,就瞧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什么话都咽下去了,得,这情形,他哪里还不知道,她要的就是那戏份多的角色。 洛染瞧着他那皱眉苦脸的样子,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她一手托起下巴,朝他示意道:“梅哥,你做什么主?把消息往高层递一下,自然会有人头疼。” 洛染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双腿jiāo叠地翘起,露出白嫩的脚趾,整暇以待地看着梅哥,丝毫不担心高层会拒绝她。 梅哥gān笑了两声,有点哀怨,高层不会说你这摇钱树,又不代表不会说他,可是,他从来没法改变这小祖宗的主意,再说了,瞧着她那灿若chūn桃的小脸,谁还能拒绝她? 反正梅哥就没法子,只能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打起电话来,这时,他的态度又不似在洛染面前那般,平淡着声音,语调不变地将洛染的要求传达过去,总算有了金牌经纪人的样子。 洛染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想要挖她的公司多了去了,愿意为她付违约金的公司也多了去了,便是男主顾清宴的公司也曾挖过她,不过因为她和梅哥关系好,暂时也没有想换地方的打算,才继续待在这个公司里,若是高层不愿,自然有愿意的公司。 不知道梅哥说了什么。挂了电话之后,他走回来,脸上一片轻松,坐在桌边,才有心情吃早点,同时一脸笑意地告诉洛染高层的决定: “高层让你安心去拍广告,《朝阳》那边他们会想办法。” 洛染丝毫不意外他们的决定,斜睨了一眼梅哥:“就让你别那么早地愁眉苦脸。” 说着,她慢里斯条地站起身,引得梅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问她:“你去哪?” 洛染轻飘飘地留了一句:“换衣服,去拍摄的地方。” 梅哥才记起广告的事情,因为她要拍戏一事,差点忘了,连忙将手中的包子塞进嘴里,又仔细地擦了擦手,才拿起合同和剧本,走到沙发边等她。 拍广告去了外市,一来一回,就làng费了三天,在洛染来这个世界之前,男女主就见过面了,所以洛染才一点也不着急,只等着开拍的时候,再露面就行。 回到g市之后,公司那边也给了她回复,并不是女主,而是一个女二的角色,人设是倾国倾城的敌国公主,戏份贯穿整部戏,最后死在男主怀里,既是因为女主,也是自愿。 总之,这个角色不仅要有演技,也要有美貌,洛染之所以能拿到这个角色,她那张脸有很大的功劳,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本身的号召力,“洛染第一次拍戏”这一个噱头放出去,便能为这部电视剧带来不少热度。 果然,角色人选被放到官网上后,洛染直接上了热搜,就连她的微博下,也被她的粉丝不停地问,消息是不是真的? 她露面的机会并不多,除了专辑和演唱会,从来不消费粉丝,一听说有机会看到她,粉丝完全就炸了窝,根本就没有想过她演技行不行的问题。 相比较她的粉丝,其他人对此却是褒贬不一: L1:啊!女神要拍戏了!期待! L2:男神女神居然有机会同框,呜呜呜,死而无憾了~ 像这些都是喜欢洛染的粉丝,或者只是颜控的人,然而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L3:那个……虽然洛染唱歌的确不错,可是她从来没拍过戏,第一次就和顾影帝,……那她的演技…… L4:楼上说得没错,洛染根本没有演技!真不知道她的粉丝捧什么? L5:后台高呗…… …… Ln:呵呵,还没演呢,后台都出来了?都是哪来的黑子?我家染染也是你们能黑的?当我们千万“星辰”不存在? Ln+1:染染,我们“星辰”永远支持你! 因为洛染的粉丝总说,在演唱会时,洛染看他们的时候,眼中就似乎有星辰大海般,所以洛染的粉丝团就叫做“星辰”。 后来,经过有人心的炒作,网上吵成一片,这部剧尚未播出就已经火爆网络,在洛染发言后,更是一直高居热搜第一久久不下。 《朝阳》官网发出消息后的第三天,洛染才登上微博,@了《朝阳》官网,发了一条微博,和她这个人一样,分外张扬,丝毫不收敛: #《朝阳》官网#消息是真的。还有,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染染,我们“星辰”永远支持你!# 这条微博刚发出去不过一小时,点赞数就破了百万,评论上万,并且数据还在持续上升中。 微博底下的一片告白声,偶尔冒出来的不和谐的声音,尚未被发现,就很快被压下,“星辰”粉丝数量极其庞大,国内外都有她的狂热粉丝,控评能力可想而知。 用网友的话来形容:完全惹不起。 ** 《朝阳》剧组开拍是定在六月份,也就剩下半个月时间了,听说还有些角色没有选好,温瑾的戏,怕是走后门很少,总不可能谁都和洛染一样,毕竟整个娱乐圈比洛染好看的人也近乎没有。 剧组开拍的三天后,就通知了洛染进组,虽然洛染是靠着公司进组,可完全没有顾忌的打算,专车配送,后面还跟着一辆保姆车,她下车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的人,哄哄闹闹的,专门的化妆师都是公司那边配好的。 光是这排场,圈内就没有几人比得上,哪怕是影帝顾清宴。 温瑾坐在摄影师旁边,听到动静,微皱眉抬起眼朝门口看去,尚未见到洛染本人,他心中就存了一分不喜,因为他从不喜过分嚣张的人。 只是,待看清走进来的洛染那一刹那,他眼底的不满就烟消云散,因为他似乎看见戏中那个高傲的公主正席席向他走来,就像是一张古老的画卷突然活了一般,喧闹的剧组都有那一瞬的安静。 顾清宴刚从换衣间出来,抬头便瞧见佳人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就似她的护卫一样,他对剧本十分了解,有一瞬间,他也似温瑾那般,觉得眼前人就是剧本中的灼华公主。 洛染冷艳着一张面孔走进来,偏生眼角挑起一丝媚意,便是这分媚意,让她即使亡国,却被剧中男主捧在手心,明知她心中怨恨,却也全当不知。 洛染演的角色是亡国公主,在一片亡国人凄凉哭声中,她一身素白衣衫,混在其中,也让人一眼锁定她,她被男主接到宫中,千娇百宠,她自是恨他的,却也经不住男主这番宠爱,她最后中女主计身死,也是因为她无法接受男主的心意,她放不下国恨家仇,也无法狠心去害他。 洛染瞧着眼前的两人,顿时脸上软化了神色,dàng开一丝浅笑:“温导好,顾影帝好。”以她的地位自然不用太客气的,这般已然是很尊重了。 温瑾移开视线,平静地点了点头,只要她不惹事生非,便是跟了很多人,也无妨。 圈子中早就传言顾清宴是高岭之花,拒人千里之外,他一身暗紫色的戏服站在那里,似乎当真是那个征战沙场的帝国之主,□□的脸庞上毫无一丝表情,待洛染话音落下后,他抿了抿棱唇,轻声开口: “落、你好。”他与洛染第一次见面,她便已经是声名在外的歌手,算是他的前辈,而如今,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了。 洛染似也知道他的难处,斜斜地挑了一下眉梢,似夹着一丝笑意说道:“顾影帝直接叫我洛染就好。” 顾清宴在拍戏过程中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女子,此时看着她那一分若有若无的笑,也不由得有一刻失神,待回过神来,幽深的眼底微暗,敛下那一分情绪,他又有些苦笑:“洛染还是叫我清宴吧” 洛染瞧着他的样子,倒是毫无顾忌地掩嘴笑了笑,随后便不再与他说话,她的眸光更多的还是落在温瑾身上,这个世界,她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位大导演。 她美眸中带着些许光亮,似dàng开着涟漪万千,徐徐落在温瑾身上,温瑾一身休闲深灰色衣装,正坐着与摄影师讨论着什么,感受到她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着话,他模样便是这娱乐圈众朵小生都比不上的,想爬上他chuáng的女星不知几几,这道目光已经算是隐晦的了。 温瑾说着话,突然似听见她一声轻笑,让人些许苏麻些许痒,应是只半启了唇发出的声音,洛染的粉丝曾说,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极美的,可最让人动心的,还是她的声音,若是她刻意软着嗓音,轻声撒着娇,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她。 洛染没有多làng费时间,带着身后的一群人直接进了化妆间,她走后,在场的两个男人眼底神色才有些许变化,温瑾皱着眉尖侧头看了眼她摇曳生姿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身边的气场冷了又冷,惹得一旁的摄影师悄悄抬头看了他几眼。 顾清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对着温瑾点了点头,才带着他的助理转身,只是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眼底神色微有波动,不知为何有些失神,又想起刚刚她略过自己放在温瑾身上的眼神,突然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笑,透着几分邪肆。 洛染的第一场戏,也是和男主的第一次见面,男主伪装进了她国的皇城,在皇寺门口遇见她,男主被侍卫拦在门口,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身大红衣衫,盛气凌人,只淡淡睥睨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似乎他这人从不存在一样。 洛染穿着一身红衣走出来的时候,剧组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人按捺不住地倒抽一口气,眼底全是惊艳之色,洛染一手搭在她身边人的手背上,嘴角扯着一抹得体又高傲的幅度,睥睨着众人,似是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翩翩美人,惊艳了年华。 温瑾眼中也有一瞬的失神,只是在看见那美人冲他轻巧地眨了眨眼时,又瞬间回神,暗沉了一下神色,心中有几分不满,若是说他之前还不知道这位为何突然要来他剧组拍戏,那现在,他再没有反应过来,便也是傻了。 这两分不满,也不知是洛染破坏了那一刹那的气氛,还是因为自己的失神,而对自己不满。 坐在一旁的顾清宴将两人这一番神色尽收眼底,目光微微移了移,又重新放在剧本之上,只是指腹轻擦了一下嘴角,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一直万众瞩目的人,刚为那人失神,便看见她对别人的不同,这分落差,倒是让人有些不慡。 就在众人失神的时候,剧组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充满歉意的女声: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找编辑说完结,编编没有同意(捂脸),嘤嘤嘤 小可爱们,这个世界我努力修罗场,稍微长一点?也不会长很多……相信我,对一个故事的新鲜感不会很长的 这一章差不多四千字!多写了一些,昨天有小天使说看见我有存稿,我真的想说,就是这个,然后昨天晚上的时候,又多码了一千字放进来 好啦好啦,周末给你们加更好不好?加到六千字?嗯?某位小可爱天天留评说不够看,让我加更(捂脸)周末加呀~ 我可能真的要写十个世界了……娱乐圈后,你们还想看啥来着?校园走一波? 突然正经脸(开始打广告):如果小天使们挺喜欢我的文风的,可以收藏一下我(点击 收藏作者),然后呢,我下一本要开《穿成男主小姨子》,小天使可以加一下收藏(去我的专栏找就可以了) 嘻嘻,羞涩:很开心遇见你们呢,温柔的小天使们~ 第71章 这一道声音终于让在场的众位回过神来, 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掏出手机拍照,却被温瑾眼尖看见, 冷声喝道:“剧组一切事物在未播出之前, 不得外传。” 那人悻悻地收回手机, 门口刚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女子也被这一声冷喝声吓到, 刚想慌忙开口道歉, 才意识到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她不自然却也松口气地抬起头, 便瞧见洛染施施然走过来的模样, 顿时呆愣在原处, 眼底全是惊艳。 这人就是女主宋一欣, 此时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洛染。 一旁的梅哥念念叨地在洛染耳边说着什么,洛染偶尔点下头, 后边的小助理递过来一个文件, 被梅哥接过jiāo给洛染, 洛染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接过, 刚看了文件一眼, 余光就瞥见傻傻站在温瑾旁边的宋一欣, 眸子中的神色一顿,将文件一合,扔给梅哥,摇曳着走了两步,到他们面前, 笑语盈盈地对着宋一欣说: “我想和温导讨论一下剧情,这位小姐可不可以让一下?” 她虽然问得客气,却没有给宋一欣拒绝的机会,态度qiáng硬地往那里一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宋一欣在圈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却不过是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若不是男主的路子,她想进温瑾的剧组,简直是在做白日梦一样。 宋一欣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对洛染这番态度虽然有些不适,却更多的还是歉意,被欺压得久了,竟也习惯了,只见她一脸歉意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一边走了几步,她身边没有跟着经纪人,她的经纪人正在调换,公司那边还没有安排人下来,所以她是孤身一人,她无措地四周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顾清宴,松了一口气,向他慢慢腾腾地走过去,随着她的步伐,剧组中的人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就有了些许变化,可她现在却没有发现。 洛染没有去管男女主,因为在她话音落下后,身边的那个男人脸色顿时微微沉了下来,洛染却是毫不在意,侧头向小助理示意,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到了温瑾旁边,手中像模像样地捧着剧本,那双白嫩的大长腿jiāo叠地放在温瑾双腿旁边,左右晃动时,偶尔间便会偶然碰到他,轻轻浅浅的、若即若离的力道直接让温瑾的脸色黑了下来。 洛染一手托起下巴,柳眉弯弯,轻声笑了一下,作一副乖巧极了的姿态,眸含星辉地看着温瑾。 温瑾黑着脸转过头,不满之意,不言而喻,可洛染惯是个厚脸皮的,全当作没看到,温瑾抽了抽嘴角,冷着声音问她: “哪里不懂?” 她刚刚说的,要讨论剧情,所以温瑾才有此一问。 洛染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乖巧地将剧本朝他面前一放,嫩白的葱葱玉指随意点了一处,带着一分慵懒的声音,似刻意放柔了些: “这里。” 温瑾看着那处全是文字,但是却不是她戏份的地方,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洛染眨了眨眼睛,探头过去一看,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手指捻着纸翻了一页,确定没有看错后,又重新指了一处,弯着眼睫笑了一下: “刚刚看错了,是这里。” 她这轻而易举就可以看穿的把戏,温瑾也不知为何没有去拆穿,即使黑着脸,也抿着唇线给她讲解,他神色颇为认真,洛染只听了两句,目光就盈盈地落在他脸上。 不远处的顾清宴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宋一欣,听着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着问题,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到另一边。 温瑾说完之后,抬起头就发现她根本没有在看剧本,顶着她灼灼的目光,终于认真地瞧了瞧她,肤白似雪,柳眉媚眼,一丝骄傲似刻在骨子中一般,即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似隐着一丝漫不经心。 温瑾的眸光突然就闪了闪,他背景不错,当导演也从不是为了钱,只因为喜欢罢了,因为各种原因,他遇见过的女人很多,其中风情万种的也不是没有,却没有一人像她一般,看似安分地坐着,却里里外外地将他撩了一遍,还不动声色。 温瑾放在剧本下面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收敛了所有情绪,将剧本往她手中一放,不带情绪地说:“懂了吗?” 洛染自然能察觉他那一瞬的变化,眉梢携了一分笑,似乖巧地回答道:“谢谢温导,我懂了。” 却在收回长腿的时候,意义不明地划过温瑾的小腿肚,结结实实的,直接让温瑾微变了脸色,她却是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无辜,冲着温瑾眨了眨眼睛,让温瑾只看了她一眼,便紧抿着唇转过头。 没过多久,就有人拿着大喇叭,喊要开拍了,演女主的是圈子中颇有实力的一个女演员,也拿过影后的奖杯,算是凭着实力进来的,面容美艳。 第一幕戏,自然是女主和男主的戏份,没得洛染的事,洛染就赖在温瑾身边没有离开,她瞧着温瑾认真的神色,眸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轻轻往后靠了靠,身后的小助理殷勤地凑上来: “染姐,我带了一些酸梅汤,梅哥让你记得喝。” 说着,他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洛染,洛染目光落在杯子上,突然眼睛一亮,她捧着水杯朝温瑾旁边一放,懒着声音说: “温导,要不要来一点?” 温瑾本来专心致志地在看着场地中央拍戏的几人,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瞥见她手中的酸梅汤,刚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她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轻撇了撇嘴,只一番清浅动作,却似在诉说着委屈,灼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一些,让温瑾舌尖的话音一转,就变成: “先放着。” 温瑾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却见她听到自己的话后,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温瑾心中思绪一顿,不由得有些迟疑和疑虑,她……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 敛着眉眼转过身,温瑾难得的有一瞬间失神,可能吗?只是单纯的喜欢?毕竟这个圈子里想爬上他chuáng的太多了。 只是……她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他帮她什么,她就算拿了影后的奖杯,也不过是对她的事业锦上添花罢了,她现在在歌坛的地位,就是顾清宴也比不上的。 更何况,让温瑾产生这一瞬间想法的原因是,她根本不像是做戏。 温瑾皱了皱眉头,余光瞥了那人一眼,却见她百无聊赖地随手翻着剧本,嘴角一抽,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不再去想,所有心思又都重回到拍戏上。 他身边的洛染,眸光遥遥看向场地中央的顾清宴,却是轻轻翘了翘嘴角,突然,她神色一顿,撞上顾清宴看过来的视线,她挑了挑眉梢,眸子中泛着潋滟,红唇弯了弯。 顾清宴微眯眼收回视线,和眼前的女主拍着戏,心中却升了几分情绪,倒是没有想到她丝毫没有收敛,避开摄像机的时候,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温瑾,神色不变,却是想不通,他哪里好了? 很快就到了洛染的戏份,她不过往那里一站,完全的本色出演,那种高傲、睥睨众生的姿态就已经摆了出来,一遍过了之后,剧组中开始发盒饭,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如果说,洛染还有男女主的伙食和其他配角一样,也有点不可能,至少洛染的午饭,除了剧组中多给的两份盒饭,还有小助理之前便打电话专门订的餐。 她也不怕别人说她大牌,因为她本身就是大牌,她辛辛苦苦地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好穿好吗? 她不是演员,走得也不是偶像的路线,所以梅哥从来没有要求过她的饮食,当然,这里也有她吃不胖的原因,午饭,她面前摆了三荤一素一汤。 洛染捧着一份米饭,心不在焉地戳着其中一份肉,基本是数着米粒在吃饭,她时不时看向身边的温瑾,他捧着一份盒饭,一口米饭一口菜的,不将就却又带着丝丝优雅地吃着,很好的用餐礼仪,洛染撇了撇嘴,望着自己眼前算是丰富的菜色,完全没有食欲。 急得她的小助理愁眉苦脸地上前:“染姐,梅哥让我督促你吃饭。” 洛染眉尖一蹙,就要发脾气,小助理怕怕地后退一步,梅哥都好声好气地哄着这小祖宗,他可不敢多说,这时,顾清宴听到小助理的话,本就一直注意洛染的他,抬起头说了一句: “怎么了?没有胃口吗?” 他似是不解,又带着一些关心,真真假假的,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情绪,不过,这一番动静也将温瑾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听见洛染娇生惯养地开口: “嗯,不想吃这些。” 一边说着,她一边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时不时落在他手里捧着的饭盒上,温瑾瞥了一眼她面前丰盛的菜色,再看向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盒饭,突然有些搞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了,偏偏这种情绪中还带着些许想笑,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就见洛染委屈地撅起嘴,她被人捧惯了,受不得一分委屈,脾气又大,当下就想叫嚷着不吃了,将两人动静尽收眼底的顾清宴适时地开口: “洛染还没有吃过剧组的盒饭吧?要不试试?” 他一开口,旁边就有人将盒饭传了过来,顾清宴接过来,亲自递给洛染,洛染有了台阶下,心中那股委屈也就消了,看了温瑾一眼,将饭盒接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不情不愿的,似乎是被人qiáng迫了一样,可是手中的动作又不是这样。 顾清宴有些失笑地看着她带兴冲冲地打开饭盒,挑了一筷子菜,张开樱唇吃下,一顿,随后才慢吞吞地咽下,眼中的兴奋劲却是消失殆尽,嫌弃地看了一眼盒饭,四处打量了一下,假装无意地将盒饭往一旁一放,捧起原来自己的饭吃了起来。 洛染好像听见一旁传来一道轻嗤声,她红着脸转头瞪了一眼温瑾,然后埋头吃饭,死也不抬起来,带着些许的反差萌,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温瑾继续吃着饭,眼底却有了一分极浅的笑意,淡淡的,一会儿就消散不见了。 而顾清宴嘴角的笑意在盒饭的遮挡下,却是寡淡了一些,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洛染和温瑾,突然觉得手中的盒饭嚼之无味。 第72章 洛染玩归玩, 却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她突然抬起头, 似又恢复那副冷艳的模样,扬了扬眉梢对着顾清宴说道: “我吃不完,你和我一起吃吧?” 顾清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温瑾, 他高岭之花的人设在洛染面前从来都不存在, 浅笑着应了下来,坐在洛染一旁,和她一起吃着饭。 两个能撑起娱乐圈半边天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十分吸引人,有人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这和剧本没有关系,她就大着胆子发到了网上: 【啊啊啊啊!男神和女神一起吃饭!太养眼了!图片.jpg。】 不过就一会儿,这条微博便被人看到, 瞬间评论爆炸: L1:这是在剧组?男神还穿着戏服呢。不过……啊!两人同框真的好好看! L2:我要截图当屏保! L3:神仙颜值啊, 我突然发现我就是到世上凑数的。 L4:楼上, 你不是一个人。 …… L10086:两个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才华的人,真的是……人间不值得…… 当然, 也有人不止舔屏,还有开始猜测两人关系的: Ln:所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Kn+1:不会两人在一起了吧? 后来,两人曾经一起拍过mv的事情都被扒出来了,越来越多人磕这对cp,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不过因为两人地位相当,更多的人还是看好他们,就连后来几日的热点热搜话题,也全是关于两人的,他们的微博更是爆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吃过饭后,继续拍戏,洛染下午没有戏份,却也没有立即离开,她穿着便装,因为她刚接了一个代言,c家的衣服,所以她身上的衣服便是c家的,大牌衣服穿在她身上,她随意走动就像是在走T台,却比模特多了分独属于她自己的风情。 她走近摄像机边的温瑾,突然弯下腰,对着温瑾说: “温瑾,我明天给你带汤?” 不过一天的时间,温瑾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习惯了她突然冒出的话,淡定地转过头,看着洛染含着笑意的眸子,带着勾人的意味,她从来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偏生就是这样,反而让温瑾有些无措。 不过,表面上,温瑾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突然扯了扯嘴角,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抿唇说了一句:“你会煲汤?”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洛染睁眼说瞎话,丝毫不心虚,十分淡定地:“对呀,我会的,很好喝哦~” 听见她的话,温瑾轻嗤了一声,他自是不信的,却也没有揭穿她,抱着莫名的心思,说了一句:“随便你。” 洛染只当他是同意了,摄像机挡着,她的指尖便轻轻戳了戳他,温瑾浑身顿时一僵,洛染却是掩唇笑着站直了身子,带着她那一大帮子的人,转身不回头地离开剧场,那排场看得剧组的人一愣一愣的。 待温瑾回过神来,洛染早就走得没影了,温瑾看着门口的方向,黑着脸,想起刚刚腰间那一瞬间若有若无的碰触,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剧组在横店拍得电影,并不是洛染常住的城市,而且剧组也订了酒店,洛染的房间在第十层,同样的,顾清宴、温瑾以及这部戏的女主都住在这一层,当然,女主宋一欣也在这一层,至于她为什么在,完全是因为她是男主推举进组的。 至于洛染带着的那群人,她自掏腰包给订了房间。 *** 洛染走后,剧组却没有散,接下来拍得是宋一欣和男主的戏份,宋一欣演的角色同样是一个公主,她是男主的妹妹,自小她就被男主保护得很好,单纯善良,男主年幼时,并不受宠,所以这个妹妹对于他来说,更是一种jīng神慰藉,她算是他唯一的亲人,然而,她却为他而死,这也是男主后来黑化的主要原因。 宋一欣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这个角色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只是,顾清宴毕竟像天人般在她危险时候救过她,宋一欣难免对顾清宴产生了些许特别的情愫,演戏时,顾清宴所饰演的角色对她可谓是万般宠爱,毕竟,戏中男主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唯一的亲人,就是女主,也是陪他经历了千难万险,两人才走到一起。 所以在拍戏的时候,宋一欣一对上顾清宴的眼神,难免就NG了几次,原文中顾清宴对宋一欣还算照顾,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宋一欣第一次与他搭戏,NG了也很正常。 可是,如今有了洛染在前的对比,一个从没有拍过戏的人都没有NG,宋一欣NG的次数多了,顾清宴眼底的神色就越来越淡,心底也隐隐有些不耐烦,尤其是她面色cháo红,顾清宴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疑惑自己当初怎么就出手帮了她? 不过,宋一欣也不愧是女主,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在天黑前,剧组才散开,其实这进度也并不算慢,所以温瑾的神色还算好,收拾了东西,也就回了酒店。 温瑾和顾清宴乘坐一班电梯上了第十层,顾清宴的房间离得近些,靠洛染的房间也就隔了三个房间,而温瑾的房间则是要拐个弯,正好路过洛染的房间就到了。 顾清宴到了自己的房间时,对着温瑾点了点头,就要刷房卡进去,余光却看见温瑾的脚步一顿,顾清宴微眯眼抬起头,视线移了移,就瞥见长廊尽头,距离不远的那个房间门口,若隐若现露出一些红色,顾清宴的视力很好,他甚至隐隐可以看见那红色棉绸睡衣下,隐隐约约的大片如白瓷般的肌肤,顾清宴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前有些僵硬的男人。 顾清宴能看见的东西,离得更近的温瑾自然也能看见,不仅如此,他还能看见那人微歪着头,慵懒地环胸靠在门上,红色睡袍裹身,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那双又白又细的大长腿微微露了出来,红唇似火,眼角微挑一丝媚色,整暇以待地看着他,她红唇微微勾起,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明显是在等着他。 温瑾脸色黑了又黑,他又想起中午她走的时候,在他腰间戳的那一下,带着故意的使坏,苏苏麻麻,他仿佛现在还能感觉到一丝痒意,温瑾眼神沉了沉,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正要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温导,我可以和你讨论一下剧本的事情吗?” 顾清宴面色如常地迈着两条大长腿走过来,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那边的洛染一样,含着一分认真地看向温瑾,瞧着他那番神色,倒似真的只是想讨论剧本一样。 温瑾听到这道声音,偏头看了顾清宴一眼,眼底神色不变,他与顾清宴合作过很多次,剧本不明白?呵,温瑾虽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却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 温瑾余光不着痕迹地瞥过某个地方,发现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同时升起,温瑾冷着面看向顾清宴,面无表情地开口: “来吧。” 顾清宴自然也看到那人消失了,不过却依然面不改色地跟着温瑾去了他房间,直到近十一点,确定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才得体地向温瑾告辞,他礼仪十分好,懂的东西也多,便是耽误了温瑾很长时间,也没让他觉得厌烦。 顾清宴从温瑾的房间退出来,礼貌地将门带上,安静的长廊里,他穿着皮鞋走在地毯上,发出极轻又有规律的声音,走到那个拐角处,面前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他也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看向站在房间的那人。 洛染倚靠着房门站立,嫩白的双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她微微撩起眼皮,红唇半启,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白雾袅袅,带着分清香又有股呛人的味道,顾清宴从不吸烟,此时看着她,却是眼底暗色弥漫,眼前的人倒是让人觉得迷人又、危险。 顾清宴陡然扯开一抹笑,心中对她的兴味倒是越来越深,他眼中似出现一抹关切,微皱着眉头劝解道:“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她指尖的香烟,见她指尖轻弹,烟头便有丝丝飞尘掉落,烟头冒着些许的殷红,衬得她指尖嫩白如玉,他又说道: “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面色似透着些许温柔,嘴角挂着丝温润的笑,又隐着一分担忧,似乎极其关切她一般。 洛染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红唇间吐出一声带着轻讽的嗤声,她单手环胸,终于正眼看向他,眸子里潋滟如波,却也隐着些许漫不经心,她微含着警告,慵懒出声: “顾影帝是个大忙人,可别扰了人的好事。” 顾清宴恍若无知般,无辜地看向她,状似不解地问:“我有些听不懂洛染的话。” 他想装傻充愣,洛染却没有心情陪他玩,索性直说直说,她睁了睁眸子,里面生气盎然,带着些许傲气:“既然不懂,那我便直说,天晚了,便在自己房间呆着,顾大影帝,又哪里需要向其他人讨教。” 她这副直白的样子惹得顾清宴轻笑,他突然上前一步,长臂搭在洛染头顶,碰到了几根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微压低脑袋,去看洛染的反应。 洛染面不改色地抬起头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顾清宴眼底的暗色翻涌,看似环着她,其实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身体的碰触,他勾起一抹笑,带着一分肆然,他说: “我突然发现,有点喜欢洛前辈了,怎么办?”按出道时间,他喊洛染一声前辈也不算过分。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分暗哑,能让人脸红心跳,偏生在他面前的人是洛染,她神色都没有变化一下,听他说完后,轻嗤了一声,一手掩唇笑了笑,笑得顾清宴眼底神色顿消,微皱了皱眉头,她才撩着眼皮看向他,眼底平淡如水,轻嘲的口吻: “可我却对你没什么兴趣。” 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抵在顾清宴的胸膛,微微用力一推,就将他推开,她依旧单手环胸靠着门,眼角轻挑,声音颇为冷淡,带着一分慵懒: “顾大影帝,坏人好事可不道德。” 她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分勾人的潋滟,直勾勾地看着顾清宴,顾清宴被推开时,唇线紧抿,此时却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敛下眼中刚刚升起的情绪,轻笑道: “洛前辈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真的和温导讨论剧本的,若是洛染没什么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朝她房间看去,片刻就收回了视线,然后语气不变地轻笑道: “我就先回去了,明早还要拍戏呢。” 洛染微眯了眯眼,似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撇了撇嘴,随意挥挥手说道:“那我就不耽误顾大影帝的时间了。” 她这一番举动,直接让顾清宴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危险,顾清宴一侧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笑意才又变得温润,对着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是转身那一刹那,他眼底的神色瞬间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洛染微微抬起下巴,将指尖的香烟放在红唇间,随后拿开,紧跟着吐出一缕烟雾,白雾间,她的神色有些看不清,可是她看着顾清宴的背影,眼底的神色却是闪烁不明,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瞬间又淡下幅度。 就在顾清宴关上房门的同时,洛染的房间门口却是又上演着这样的一番情景。 穿着一身深色睡袍的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滴,他看似面色平静地靠在洛染门前的长廊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长腿微微弯膝,他眼底暗色如cháo,却半敛着眼眸,看着面前肤白唇红的美人,冷声问道: “聊得可还开心?” 洛染依旧是靠着房门,此时却是眨了眨眼睛,眼角都露出一分笑意,她微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 “若不是他坏我好事,我才不会làng费时间和他说了那么久的话。” 她说得就像真的一样,温瑾冷哼一声,敛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没有再说话,夜色暖灯,安静的长廊,红色的地毯,刚洗过澡而升起的氤氲,孤男寡女,气氛渐渐透着一分旖旎。 洛染眸子微暗地看向他,贝齿轻咬着些许舌尖,她刚准备站直身子,突然眼前的人就有了动作,温瑾大掌一抬,就从她手中抽出那支烟,眼神凉凉地瞥向洛染。 洛染因他的动作,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下一刻又不禁掩唇轻笑出声,就在温瑾眯起眼眸的时候,她突然站直了身子,向前一步,距离他咫尺之遥,她纤细的手指虚虚搭在他胸膛上,红唇贴近他,溢出一丝不明的声音,透着些许慵懒和沙意。 温瑾手中还捏着那支香烟,手臂微弯地僵在原处,他眼中神色明明暗暗,看似面不改色,实则早已因为两人之间近乎于无的距离而僵硬着身子,依旧靠在墙上,可是之前微微屈膝的那条腿却无意识地放平、站直。 温瑾的声音有些暗色:“你gān什么?” 洛染的表情甚是无辜,眸子中却潋滟万千,携着勾人的意味,之前只是虚虚搭在他胸膛的手指,此时却已经若有若无地勾上他睡袍的衣襟,衣领似无力散开些,嫩白、在灯光下若泛着温润荧光的指尖点在他小麦色的胸膛上,透着丝□□色。 洛染轻眨了一下眼睛,在温瑾微沉的神色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咬着字眼: “我想睡你呀!” 尾音打着颤儿,直能让人苏麻了半边身子,温湿的气息洒在温瑾耳边,温瑾插在口袋中的左手紧握成拳,呼吸无可抑制地重了一些,又很快恢复正常,似乎那一瞬的微粗气只是错觉一般,他沉着脸色,也没心思顾着礼仪,将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抬脚碾了碾,才双手扶着她的瘦弱的肩膀将她拉开,眼中暗cháo如涌,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两人深夜里聚在这里谈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完全避而不谈,没有去管洛染错愕到失笑的表情,将她拉开后,就收回了手,似乎毫不留恋一般,面色如常地一手插在口袋中、转身离开,无人看见的地方,他抿紧了唇线,手指微颤地、似轻轻摩挲了两人。 洛染看着他的背影,半张了张红唇,好笑地出声,轻啧了一声,微微摇头,眸光瞥了一眼地上的烟头,撇了撇嘴,无事人般地进了房间。 呵,和她拿乔。 *** 温瑾将门关上,后背抵在门上,重重呼出了一口气,神色平淡地看了身下一眼,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低着头,垂下来的碎发遮住眼底的神色,他突然微侧过脸,在房间里,向洛染的房间看去。 只片刻,他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迈开长腿,向浴室走去,不一会儿,就听见浴室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半个小时后,隐隐约约能听见男人低沉的沙哑声,和一声烦躁的“**”,带着不满,却透着一股子情.欲。 另一个房间中洛染,蹭着棉绸的被子,双眸禁闭,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别人的处境。 第二天,没有洛染的戏份,所以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她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顾清宴,洛染挑了挑眉梢,仿佛昨晚的事情不存在一样,率先开口: “清宴怎么还在酒店?” 她眼中是十分直白的不解,顾清宴又不像她,身为男主,这又是个男主剧,他的戏份可不谓不多,居然这个时候还在酒店,可不就是奇怪吗。 顾清宴看向她,可能因为刚刚起chuáng,她眼底还有丝雾气,却十分明亮透彻,顾清宴依旧笑得温润,扬了扬手中的剧本,说道: “剧本忘记拿了,洛染刚起吗?” 剧本忘带?洛染斜了他一眼,却是不信的,就算他真的忘带了,剧组里的人也会给他一份,或者,他的经纪人、小助理也可以回来拿,让他自己跑一趟?那招助理有什么用? 顾清宴当然知道她不信,可是他们其实都不在乎,不过就是一个理由而已,顾清宴和她一起走进电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顾清宴低声问她: “一起吃饭吗?” 洛染伸手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随意拒绝道:“算了吧,和顾大影帝一起吃饭,要是被拍到了,你家粉丝能把我骂死。” 顾清宴知道她是拒绝了,可听着她的话,也不由得失笑:“洛前辈谦虚了。” 他特意说了“前辈”两个字,提醒她,她在圈子里的位置,洛染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电梯打开的时候,顾清宴侧身让她先出去,见她看过来的眼神,笑着说道:“女士优先。” 洛染也没有客气,直接走出了电梯,她的小助理已经在电梯旁边等着了,手里拎着一个饭盒,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顾清宴跟在后面走出来,还隐隐约约听见两人的对话: “汤煲好了?”洛染接过小助理手中的大衣,披在身上,卡其色的大衣,走起路来似乎带风一般,气场十足,微偏过头问着小助理,顾清宴还隐隐能看见她眼角黑色勾出边的眼线,挑着一分媚意。 小助理紧跟着她:“煲好了,染姐要的jī汤,里面加了红枣、枸杞。” 顾清宴此时才看见小助理手中拎着的饭盒,昨天洛染和温瑾说话的时候,他正在拍戏,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汤是给谁的。 洛染满意地笑了笑,弯着红唇挑了挑眉梢,大步向酒店外走去,她依旧很张扬,两辆保姆车停在酒店外,见她出来,已经有人帮她打开了车门,她长腿一跨,就进了车子内,“砰”地一声,车门就被关上了。 顾清宴本是一直走在她后面,看着她上车后,便停在了原处,他是自己开车从剧组里出来的,不过现在,他微眯着眼瞧着洛染刚刚上的车,眼底划过不明情绪。 关上车门的车却没有立刻开走,片刻后,车门又被打开,里面露出洛染冷艳却又张扬的脸庞,漫不经心地瞥向他,慵懒着声音: “顾大影帝跟在后面,等我请你上车?” 第73章 顾清宴见车门被打开的那一瞬, 眼中就泄了一丝笑意,此时听见洛染没好气的话,也没有反驳,风衣衣摆动了一下, 他就跨上了车,整个人坐在了洛染旁边。 洛染瞥了他一眼, 就没有再理会他, 接过小助理送过来的早餐, 吃了起来, 小助理偷偷瞄了顾清宴一眼, 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和染姐是什么关系,再联想网上的消息, 他心里抓耳挠腮的, 趁着他们不注意, 偷偷摸摸拿出手机, 给梅哥发了一条消息。 顾清宴平日里对人冷淡,便是此时对洛染笑,也是很浅淡的, 他看着洛染小口地吃着早餐,不像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艺人,都是小口小口抿着,若是在摄像机前,就更是要注意形态, 而她却是毫不在乎的样子,一些碎屑沾在嘴角,她还没有意识到。 顾清宴突然侧身,硬朗的俊脸就放大在洛染面前,把洛染从专心致志吃饭中拉出一点注意,眸子中不解地斜了他一眼,就见他突然抬起手,用指腹擦过她的嘴角,那一瞬间的柔软相触让洛染颤了颤眼睫。 顾清宴抬起眼眸看着她,两人凑得十分近,他似乎有意识地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气氛,瞧着洛染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过那处,正好扫过顾清宴的指尖,顾清宴顿时呼吸一浅,眼神微暗地收回手,这一场由他开始的撩拨,却不知乱了谁的心弦。 洛染轻轻蹙起眉尖,腾出一只手拍开他,有些不满地问他:“怎么了?” 顾清宴早已敛下所有情绪,眉眼间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将手指伸到她面前,让她看清自己手上东西,然后轻笑道:“嗯,有碎屑。” 洛染顿时一噎,脸色也有些泛红,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见他还笑,她没好气地冲着一旁的小助理说道:“纸巾!” 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纸巾,她用力地擦了擦嘴角,嘴角因此带着一些嫣红,顾清宴连忙伸手阻止她,将那纸巾抽出来,低声说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 一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时的服软样子,让洛染瞪圆了眼睛,就见他眼中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拿着纸巾轻柔地替她擦着嘴角,又用指腹去碰了碰那红了的地方,皱起眉头,带着一分关切和责备说道: “擦就擦,这么用力gān什么?” 洛染的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见他道歉了,也就任由他的动作,此时听见他的话,不耐烦地将他推到一边去,剩下的早餐也不想吃了,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口红,对着镜子补着妆,随意开口: “关你什么事?” 她今日化着jīng致的妆容,便是生气怼人也是一副极美的样子,暗含着清浅风情,让人根本没法对她生气,顾清宴靠在垫背上,眼中含着一分欣赏地看着她,似因为她这番话有些失落,低声说道: “我心疼啊。” 洛染动作一顿,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猛地合上口红盖子,深吸了一口气,见他还在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你,装什么装,还不快下车!” 顾清宴低低笑出声,朝着车窗外瞟了一眼,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顾清宴见她似乎真的要生气了,也懂得见好就收,下了车,拿着文件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手心向上,伸到车门前去扶她。 洛染还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他,嫩白的玉手搭在他手上,一手拎着衣摆,高跟鞋先落地,稳稳地下了车,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就抽出手,率先向剧组走去。 顾清宴挑了挑眉头,眼中遮掩不住一丝笑意,跟在她身后向里走去。 剧组里,因为顾清宴有事离开,现在拍得都是一些配角的戏份,NG的次数多了,温瑾的脸色现在有些黑,气冲冲地对着场地中央的两人吼道: “你们会不会拍戏!不会拍,趁早给我离开!” 场地中央的两个小明星被吼得脸色通红,女主宋一欣也在里面,其实她倒是没出什么错,也耐不住搭戏的人是个累赘,温瑾也不好单独拎一个出来骂,所以她便被殃及了。 就在剧组里,气氛紧张到一定程度,宋一欣两人都要被骂哭了的时候,突然剧组里响起一声轻笑,所有人心中惊讶,谁这么大胆,在这冷面阎王发怒的时候还有胆子笑。 温瑾也冷眉看过去,见那从剧组门口走进来的人时,眉头狠狠一皱,眼底的怒意不知不觉就淡了一些,这时候就听见来人轻笑着出声: “谁惹我们温导这么生气呀?” 温瑾没好气地嘴角一抽,懒得理会她,又转过来对着场地中央的两人说道:“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准备下一场?” 语气虽然还是严厉,可是宋一欣两人却是松了一口气,这番话可比之前让她们滚好多了,感激地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洛染,宋一欣的眼中还有些不明的神色,夹杂着一丝羡慕,又赶紧回神,准备下一场,这是顾清宴给她争取到的机会,她可不能làng费,一想到顾清宴,宋一欣脸色有些红。 下一刻,宋一欣就看见跟在洛染身后走进来的人,眼底有一分错愕,不由自主地就看向刚走过去的洛染,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真的是巧合吗?咬了咬嘴唇,场务又开始喊了,宋一欣低下头,敛下自己的情绪,继续拍下一场戏。 对于温瑾的反应,洛染掩嘴笑了笑,却是并不意外,她今天没有戏份,一来就坐到温瑾旁边,她今日穿得是短裙,细白的长腿就放在温瑾面前,温瑾不过余光瞥到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又想起昨天自己冲了半个小时凉水的情景,脸色不由得就黑了黑。 面前摄像机遮挡着,洛染也甚是大胆,手指勾勾缠地去碰温瑾的手,被温瑾甩开后,她也不放弃,就是嘟着红唇,眸子中携着笑意去看他,三次之后,温瑾终于不再乱动,任由着她的动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摄像机,其实思绪早就跑偏了。 一场戏结束,温瑾终于松了一口气,中场休息了一会儿,他瞥了一眼四周,又甩开洛染的手,黑着脸问她:“你到底要gān嘛?” 洛染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满:“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温瑾一噎,昨天那番话能信?看着眼前笑弯了眼睫的人,他又没法像吼别人一样吼她,只能憋着气,抿着唇线,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洛染偷笑,她很喜欢看温瑾现在这副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欺负他,然而她的撩汗大业并没有那么顺利,身后突然走近一个人,低沉带着莫名情绪的声音从她头顶幽幽传来: “洛染,我的剧本落在你车上了。” 洛染笑容一顿,抬起头看向脸上带着一丝温润的笑,眼中却神色莫名的顾清宴,她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带着分情绪说道: “你下车的时候,不是带下来了吗?” 顾清宴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笑着,平淡地说:“哦,我忘了。” 他似乎就是过来说上这么一番废话,洛染感觉到自己身边温瑾瞧着她的眼神微变,顿时明白了顾清宴的意图,没好气地扯了扯嘴角,狭长的眼眸略含危险地瞧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别扰了她的事。 顾清宴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那里,的确让人有些压迫力,他温润地笑:“洛染,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剧本。” 看似是在征求洛染的意见,却没有给洛染拒绝的机会,他不过是最基本讨论剧本而已,若是洛染拒绝了他,剧组里传出两人不合的话,万一再传出去,无疑又是一个大话题。 洛染眉眼间的笑意寡淡了一些,甚是平淡地抬眼看了他良久,顾清宴神色依旧不变,只淡淡地看着她,洛染本就长得冷艳,此时不笑了,更是感觉拒人千里之外,身上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温瑾在一旁瞧着两人的互动,眼底的彻底冷了下来,他不知道,刚刚顾清宴离开那么短的时间里,两人发生了什么,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的确和昨天有些不对。 过了半天,顾清宴依旧是站在那里等她,摆明了必是要她答应的,洛染微冷了脸色,余光瞥了一眼温瑾,见他半低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染微微蹙起了眉尖,底下的脚轻轻踢了踢他,示意他说句话,要是他开口留人,顾清宴也自然不好说什么。 可偏偏温瑾此时情绪并不好,只平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面无表情地去看向摄影机。 洛染的动作一顿,她从来都是被捧着的,又何至于这么去倒贴一个人,之前那份心思似乎也歇了下来,手插在口袋里站起身,望向温瑾的眸子中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带着勾人的潋滟,她不在刻意地软着嗓子,只是客气地说道: “温导,那我先和清宴去了。” 她的转变毫无掩饰,在场的两人瞬间就感觉到了,原先好似毫不在乎的温瑾眼中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暗色汹涌,却没有看洛染一眼,另一侧的手也紧紧握起,他冷着声音,只应了一声“嗯”。 话音刚落,就见洛染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与顾清宴并肩离开,倒是顾清宴转身的时候,朝温瑾投去了一记眼神,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 洛染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他耸了耸肩,跟着她一起离开,洛染没有再去管温瑾的心思,昨天晚上的拒绝,她就当是情.趣,可是这般闹情绪的冷淡,她却是不愿去伺候。 洛染直接跟着顾清宴到了他的化妆间,洛染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去看顾清宴,她被人故意坏了事,怎么可能心情好。 顾清宴在她身后走进化妆间,顺手将门带了上,见她还冷着脸,便知她还是在生着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坐下,两人肩膀靠在一起,洛染侧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顾清宴失笑,手肘去碰了碰她:“还生气呢?” 洛染顺手抄过一旁的抱枕,砸在他身上,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双手环胸:“顾清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昨天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 抱枕砸在顾清宴身后,弹了一下后,又掉在地上,顾清宴听着洛染的话,弯腰去捡起抱枕,弹了弹上面沾染的灰尘,又靠在沙发上,抬眼去认真地看她: “你对他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趣,又何必去贴着他冷脸?” 他早就知道,依着她的性子,不管温瑾是不是对她也有感觉,只要温瑾一直这个样子,她肯定受不了多久,毕竟一直被捧着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所谓的喜欢一直去低三下四呢? 洛染发了脾气后,也就冷静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双手后撑坐在化妆台上,她伸腿胡乱踢了踢,眼角浮上一丝无聊和懊悔,往日慵懒的声音此时也有些无力: “啊!都怪你,现在这样子,我不就白来了这剧组了吗?亏了我为了接这部戏,答应了高层去接代言呢!” 顾清宴也此时才解惑,为什么一向不接代言的她,突然就接起代言、拍广告了,此时瞧着她无聊,又有些打退堂鼓的样子,不禁起了一丝她想解约的念头,偏偏这个念头起来,就消不下去了,果然就听见她突然兴冲冲地说: “要不然我解约吧。” 顾清宴瞬间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朝她走去,他扰了她的事,可不是为了让她离开,他双手撑着洛染身后的化妆台,两人靠得十分近,洛染只是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完全没有将他当一回事。 顾清宴抽了抽嘴角,不满地碰了碰她:“喂,我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听见他的话,洛染似乎听错了一般,眸子终于多瞧了他几眼,因为坐在梳妆台上,嫩白的长腿乱晃间,就蹭了蹭顾清宴的腰际,见他眼中微有暗色,洛染突然将双手搭在他脖颈间。 顾清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呼吸浅了浅,虽然两人不过相处了两日,但是顾清宴其实能看得出来,洛染是真的对他没有兴趣,如她所说,她来这剧组本来就是为了温瑾,两人之所以能有接触,完全因为他死缠烂打,几番坏了她好事,所以,洛染此时的动作,让他有些想不到。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顾清宴的神色微有变化,可洛染却没有一丝不自然,她红唇贴近顾清宴的耳畔,声音慵懒着实话实说: “本来是有的,后来就没了。” 顾清宴听着她的的话,直皱起眉头,有些不懂哪里出了差错,闷声问她:“为什么?” 洛染眨了眨眼睛,自含风情:“笑得太假。” 顾清宴一噎,随后靠着她的肩膀低低笑出声,喉间丝丝颤抖,微着暗哑,惹得洛染动了动肩膀,他低沉着声音:“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 洛染轻笑了一声,想推开他,却没推动,嫩白的指尖戳了戳他胸膛,颤着尾音说道:“喂,起开。” 顾清宴听了她的话后,不再刻意地去笑,他的声音本就清淡,带着几分低沉,他没有听洛染的起开,摇了摇头说道:“坏了你的事,可不得赔你个人?” 这话加着他的动作,洛染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子中染上几分诱.色,笑骂道:“滚。” 顾清宴似有些失落,戳了戳她腰间的软肉,惹得洛染一声惊呼,不满地捶打了他一下,就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好不好?” 洛染颤了颤眼睫,因为他这声音中的诱哄声,有一瞬间起了些心思,眸子中便带了些出来,dàng着几分潋滟,化妆间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可能是气氛太好,洛染情不自禁地就受到了蛊惑,半启了红唇,脸颊微微侧了侧,便贴上他微凉的唇瓣。 顾清宴本就伺机诱惑,期待良久,她的红唇刚刚印上,顾清宴的大掌便稳稳落在她腰间,他眉眼间露了一分笑意,带着分餍足的神色,洛染轻颤了眼睫,扫过他的脸颊,让顾清宴似感受到一丝痒意,从脸颊到心里,苏了半边身子。 洛染吻得似投入,又似带着分漫不经心,细白的长腿乱晃着,偶尔间或碰到顾清宴一下,或擦过他腰际,突然,顾清宴的大掌按在她的长腿上,只觉得手底下一片细腻,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阻止了她继续乱晃,松开她,睁开眼睛,带着一分苦笑: “洛染,你别动。” 与他皱起眉尖的模样的相反,洛染看着他眼中似压着暗色的模样,素手掩着嘴角轻笑出声,眸子中的得意之色丝毫不收敛,惹得顾清宴抿了抿唇线,略带危险地看向她,洛染冲着他挑起眉梢,十足的挑衅。 就在顾清宴失笑地想要又所动作的时候,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急匆匆地打开,走进来的是顾清宴的经纪人,他还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带着一分着急说道: “清宴,现在网上……” 话才说到一半,他终于看清眼前的情景,他家艺人将那位圈子中素来惹不起的小祖宗抵在梳妆台上,两人嘴唇微带着红肿,他视线再往下移了移,自家艺人的手还不安分地放在人姑娘的大腿上,口中的话瞬间消声。 经纪人站在原地呐呐的,反应过来,瞬间把身后的门给带上了,才又看向自家艺人,却见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顾清宴脸色微黑,危险地看着自己,他也能理解,好事被人打断,的确会不慡。 “咳咳……”经纪人捂着嘴,突然拼命地咳嗽出声,装地假极了。 洛染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拍了拍顾清宴的肩膀,声音已经恢复自然,携着笑音:“放我下来。” 顾清宴皱了皱眉头,有些遗憾,可是谁让自家的经纪人没有眼色,只能后退一步,扶着眼前的人,让她落在地上,只是脸色还是暗沉着,心情有些不好。 几人坐在沙发后,顾清宴坐在洛染身边,才冷声问经纪人:“什么事?”若不是重要的事,他就惨了。 经纪人谈到正事,也严肃了下来,瞥了洛染一眼,洛染耸了耸肩,表示明白,随意说道:“我先出去了。” 顾清宴一手拉住她,皱着眉头看向经纪人,经纪人心中暗道:啧,自己不过就是离开一天而已,这两人是怎么好上的?简直是坐着火箭的速度。 经纪人摸了一下鼻子,反正她也是主人公,留下就留下呗,经纪人笑着对洛染说道:“这事和洛小姐也有关系,洛小姐留下听听吧。” “哦?”洛染挑了挑眉梢,有些没想到,又重新坐了回去。 等她做好后,经纪人才正色开口:“现在网上关于你们两人的绯闻有很多,很多的网友都在猜测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何止是多?身为话题量最大的两个人突然传出绯闻,简直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 更何况,也不止网友们猜测,就连他也想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情况。经纪人偷瞄了两人一眼,就见自家艺人微微皱起眉头,反倒是从来没有绯闻的洛染,手里把玩着手机,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 顾清宴偏头看了一眼洛染,瞥了她的手机一眼,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好笑,见她此时还有心情玩游戏,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她,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沉了心思问经纪人: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事情最初只是剧组里有人拍了一张昨天你们在一起吃饭的照片,但是网友的反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传再传,总会变了些许味道,经过一夜的发酵后,今天的热搜就是你们。” 经纪人摊了摊手,对于网友想象力的丰富,也是佩服的,在他来之前,是肯定不信自家艺人和洛染会有什么关系的,可是如今嘛,经过刚刚那一幕,没有关系才怪呢! 第74章 洛染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操控的那个小人, 扎着两个长长的大辫子、一蹦一跳的, 瞬间被对面的人砍死, 洛染瞬间脸色一变,气冲冲地接通电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梅哥的声音就穿透传来: “小祖宗呀, 你不是去拍戏了嘛?你怎么和顾清宴传出绯闻了啊?” 声音太大,似乎要穿透耳膜一般, 洛染略带嫌弃地将手机拿远, 等他说完后, 才又放回耳边, 刚刚因为游戏人物死掉的怒意也消了, 挑了挑眉梢,十分淡定地说道:“就为了这事?” 似乎被她的淡定感染,梅哥的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来:“你在哪儿?” “顾清宴的休息室。” “你!”梅哥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就在当事人的休息室,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直接挂了电话, 怕自己气出病来。 洛染撇了撇嘴,将手机调到游戏界面,却发现游戏已经结束了, 也没了兴趣再开一局,无聊地将手机扔在一边的沙发上,抬起头, 却发现顾清宴和他的经纪人正在看着她,洛染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问道: “怎么了?” 顾清宴勾了勾嘴角,什么话都没说,经纪人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心中却暗道:自家艺人是不是在接自己电话时,也是这副模样?不过她也的确名不虚传,瞧着她经纪人的那一声“小祖宗”,叫得无比熟练。 洛染似乎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经纪人讪笑着别过头,不跟她对视,到底是自家经纪人,顾清宴及时地开口: “刚刚是你的经纪人?” 洛染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扬了扬下巴:“嗯哼。”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梅哥和洛染的小助理出现在门口,梅哥见屋里的情况,皱了皱眉头,让小助理先离开,自己走来进去。 瞧着他这番神色,洛染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等他坐下来后,才开口问他:“这是怎么了?” 梅哥呼出了一口气,没有先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先瞥了一眼顾清宴,又看向他的经纪人,冷声说道:“这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因为心中的怒气,他不由自主就带着一些迁怒,那经纪人自然也能听出来,不过不管如何,在外人面前,他不可能让自家艺人处于弱势,虽然洛染是歌坛的一巨头,可在影视界,他家艺人也不是白混那么多年的,他抬了抬眼睛眶,笑得暗藏锋芒: “这事也不是仅仅因为我们家艺人,该如何解决,自然是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梅哥也知道这个道理,冷哼一声,如此才是最好,他最怕顾清宴那边的公关已经开始操作,把事情推到洛染身上,微微冷静下来,才有心思去看自己艺人,却见她凉飕飕的眼神直朝自己瞟来。 梅哥刚刚因怒气而挺直的腰杆瞬间弯了下来,苦笑了一声:“小祖宗,你惹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就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吗?” 洛染与他如出一辙地冷哼一声,双腿jiāo叠放着,一条腿左右乱晃,晃得人眼花缭乱的,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至于这样,声音微扬地问他: “到底怎么了?” 梅哥了解她,自然知道她是认真了,瞬间坐正了身子,也不顾顾清宴和他的经纪人还在,就沉声回答她:“高层那边透出消息,希望你和、顾影帝最近走得近一些。” 顾清宴坐在洛染旁边,一手抵着下巴,手肘放在洛染的肩膀后边,对于梅哥的话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向洛染,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其实对于他来说,对于这次绯闻,他是喜闻乐见的,毕竟不管什么原因,他对于洛染的确是起了心思的,而洛染,他也能看出来,若她真的有心思,也不是对他,而是对外面的那个温瑾,所以,这次绯闻,其实来得也蛮是时候的。 洛染听完梅哥的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顾清宴眸子一闪,眼底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与自己走得近些,她这么不愿意? 倒是梅哥更了解她一些,知道她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所以刚刚自己的情绪才有些大,自己与她共事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多么不喜欢被约束,这次高层还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透露出这消息,才是她生气的主要原因。 她不在乎的事情蛮多的,例如传绯闻,她就不怎么在乎,若是高层与她商量一下,她可能就乐呵呵地应了下来,而如今,梅哥摇了摇头,等着她开口。 洛染安静了半刻,突然轻嗤一声,眼底微有冷意闪过,拿起自己的手机,随意地点了点,最终还是烦躁地抬起头,不耐地说道: “消息确定了?” 她肯开口,梅哥就松了一口气,这代表有商量的余地,连忙开口:“你先别生气,这只是我打探出来的消息,还没有确定。” 洛染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一旁的顾清宴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觉得,你们公司高层的决定挺好的。” 他说话时,目光是直对着洛染的,洛染一偏头就可以看到他眼底的神色,洛染微微蹙起眉尖,突然余光看见什么,她轻笑一声,抬起白嫩的指尖,在顾清宴嘴角一抹,指尖上顿时染上一抹红色,可能是刚刚接吻时,她落下的口红印。 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洛染眉眼间也有了些许笑意,梅哥轻挑眉梢,啧,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有人分散了她注意力,也挺好的。 顾清宴也看见她指尖的那一抹红色,眼中神色一顿,尤其是看到她笑弯了眼睫的模样,眼底几不可察地出现了几分笑意,大拇指擦过嘴角,抵了抵她,低声问道: “还有吗?” 他的脸上浮现几分可疑的红色,让洛染似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大了眼睛,挑着眉梢就要开口说什么,顿时被顾清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他凑到她耳畔,声音低沉、带着分无可奈何: “小祖宗,给我留几分脸。” 他几乎半压在洛染身上,大掌捂着她的红唇,突然手心染上一抹湿意,似乎是她轻轻伸出舌尖一舔,顿时让顾清宴暗了眼神,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捏了捏。 不可否认,洛染被他那一声无奈的“小祖宗”勾到了,忍不住地去撩拨他。 梅哥见多识广地没有露出一分异色,自家的小祖宗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当然了解,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人撩而已。而顾清宴的经纪人何时见过他这副模样,顿时被呛得直咳嗽。 洛染眼底情不自禁地升起笑意,眸子里潋滟万千,泛着勾人的撩意,扬着眉梢,只能感叹时机不对。顾清宴嘴角抽了抽,心中就算有再多旖旎,也被那破坏气氛的经纪人给气没了,松开了捂住洛染嘴的手,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 尤其是看到梅哥一脸淡定地捧着文件,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越发觉得自己经纪人丢人,明明齐名的金牌经纪人,怎么就差那么多? 经纪人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打开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口后,才摆手说道:“你继续,你继续。” “呵。”顾清宴冷笑一声,就这样还继续,他怕不是个傻的。 “扑哧——”被这两人弄得,洛染忍不住笑出了声,梅哥也在此时抬起头,见自家艺人开心,也没心思和顾清宴他们计较,正色对着洛染说着正事:“我给你接了一个综艺,是最近比较火的真人秀。” 洛染随意地点点头,戳着顾清宴的手,后又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我现在要拍戏,之后还有一场演唱会,档期排得开吗?” 梅哥十分淡定,一副尽在把握中的模样:“综艺是排在半年后的。” 洛染嘴角一抽,拿着旁边的抱枕就砸过去,半年后的事情现在说,不是涮她吗?梅哥不动声色地接过抱枕,当然要现在说,等她半年后,谁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顾清宴眼神微闪,最近比较火的综艺?半年后才开拍,侧过脸去瞥自己的经纪人,这时候,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默契,竟然瞬间读懂了自家艺人眼神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也懂了,这情况摆明了,是自家艺人对着人姑娘纠缠不休。 四人躲在这里聊得热火朝天,将如何解决网上一事,聊出了大概,休息室也被人敲响了,露出场务的脸: “顾老师,到你的戏份了。” 其实,从这两位进了房间,半个小时后,温导的脸色就落了下来,身边气息十分冰冷,搞得其他人惊心胆战的,都在猜测温导是怎么了,后来在两位经纪人相继进了休息室后,温导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可这副缓和下来的神色也没有维持多少,见几人久不出来,温瑾终于按捺不住地让人去喊顾清宴,其实他更想让人去喊洛染,但是洛染今天没有戏份,他也找不到理由让人去叫她。 顾清宴对着场务点点头,也知道自己其实耽误了很长时间,他从来都不是耍大牌的人,对着洛染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梅哥他们只看见洛染抬腿踢了他一脚,然后没好气地一声: “滚。” 第75章 顾清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对着梅哥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离开, 他的经纪人也还有事, 打了声招呼, 也就跟着离开了,不过一会儿,这个休息室, 就只剩下洛染和梅哥两个人了。 梅哥朝外面瞥了一眼, 才双手环胸地靠向沙发,慢悠悠地问洛染:“刚刚他们在,我没好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走的时候, 你不是对温瑾表现出有意思的样子吗?这才一夜, 是世界发展得太快了?还是只有你的转变的速度太快了?” 洛染窝在沙发里, 听见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轻哼了一声, 眉梢向下一塌, 就有些委屈的模样:“人家又不喜欢我?我gān嘛热脸贴上去?” 梅哥有些惊愕,脱口而出:“还有你拿不下的男人?” 此话一出, 洛染瞧着他的神色顿时有些危险,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讨好地说道:“我就是有些惊讶,哈,惊讶。” 一提起温瑾, 洛染就撇了撇嘴,梅哥耸了耸肩,知道她不需要安慰,直接站起身说道:“好了,你自己玩几天,我回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洛染又拿起手机打开了一局游戏,一副十足的网瘾少女的模样,随意挥挥手:“去吧去吧。” *** 顾清宴走出来,温瑾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却没有看见那个人,唇线瞬间抿成了一条线,身边的气压冷了冷,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到摄影机上。 顾清宴却是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喜欢给自己留隐患,他走到温瑾旁边,有些歉意地说道: “洛染有些累了,现在正在休息。” 不过就是进去讨论剧本而已,怎么就累了?他话中似乎有着深意,又是神色不明地看着温瑾,令人遐想不已。 温瑾脸色一冷,他抬头看向顾清宴,将他眼中那丝深意看得一清二楚,温瑾眼底神色暗如cháo水,也没有去问他为何要和自己说洛染的事情,其实两人心知肚明,温瑾扭过头,面不改色地轻扯了一下嘴角: “嗯,拍戏吧。” 顾清宴平淡地点了点头,他在洛染面前是有意识地去笑,可不代表他本就是一个温润的人,更何况,顾清宴翘了一下嘴角,他也不信温瑾心中是真的无动于衷。这场戏是宋一欣和男主的戏份,顾清宴很快就入了戏。 摄像机后的温瑾的确没有他表现出来地那么不在乎,至少此时,他是有些失神的,同时心中也有些郁气,刚刚还表现出对自己十分有兴趣的样子,自己不过就是不理了她一句,就转身变了脸色,越想,心中就越来越郁闷,脸色也不由得有些发黑。 这时,他听见身后房间的门似乎被打开来,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却只见是她的经纪人走出来而已,抿了抿嘴,说不清心中此时的感觉。 梅哥似乎也对他这番反应有些意外,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想起刚刚洛染说的“人家又不喜欢我”,也不由得摇头失笑,这副模样,哪里是不喜欢呀。 洛染在房间里打着游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是小助理给她发消息说:“染姐,jī汤再不喝就凉了。” 她才想起来,昨天自己说要给温瑾带汤的事情,咬着唇瓣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给小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送去给温导。” 小助理没有回话,但是洛染也能猜出他此时的惊讶,可洛染却没有心思去管他,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连温瑾和顾清宴的电话都没有,撇了撇嘴,感叹一声自己的任务进度还是慢了一些,但是她却忽略了,她真正开始做任务的时间还不到两天。 剧组拍摄地,小助理内心怀着各种八卦,却是拎着那饭盒走向温瑾,刚走近他,小助理就能感觉到他身边的冷气压,温瑾适时地偏过头来,认出它是一直跟着洛染的小助理,抿着唇线看着他。 小助理顶着他的眼神,一步步靠近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温导,染姐让我将这jī汤送过来给你。” 温瑾的神色一顿,目光偏了偏,移到他手中拎着的饭盒,想起昨天她走时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心底那股说不清的闷气似乎消了一些,又似乎更浓一些。 他还以为她早就忘了她说的话呢,温瑾脸色刚缓和一些,随后又是一沉,既然记得,又gān嘛让助理送过来?他压着情绪,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冷: “放下吧。” 小助理忙不迭地将饭盒放下,转身就快步离开,忍不住掏出手机对洛染抱怨,温导的脸色太吓人了。 洛染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脑海里浮现温瑾此时的样子,却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果然呀,还是自己感兴趣的男人,撩起来好玩。 与此同时,刚结束了一场戏的顾清宴,接过自己助理递过来的水,刚仰头灌了一口,余光就看见那小助理快步离开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向温瑾看去,在看到那个颇为眼熟的饭盒时,他捏着水瓶的手一用力,水瓶微微陷了进去,发出一道声音。 跟着他身后下场的宋一欣本就留了一分心思在他身上,见此,不由得上前一步,有些担忧地问道:“顾前辈,你怎么了?” 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神,顾清宴遥遥与温瑾对视了一眼,才收回视线,见到宋一欣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我没事。” “哦。”听到他说没事,不管真假,宋一欣都放下心来,她模样其实很好看,又有一种很亲邻的感觉,尤其是她此时站起来,嘴角挂着一丝柔柔的、又带着一分羞涩的笑,就像是每个男孩子年少时的初恋情人的样子。 宋一欣单手将一缕发丝拂到耳后,轻声开口:“顾前辈,我剧本有些不懂的地方,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又是讲剧本?顾清宴明显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开拍两天,她就找自己问了三次剧本的事情,剧本都不会看,还接什么戏?此时的顾清宴完全忘了,宋一欣还是他向温瑾推荐的。 可是微微低着头的宋一欣却没有看见他的神色。还在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回答,就听见他颇为冷淡的声音: “抱歉,宋小姐,我现在并没有时间,宋小姐若是不懂剧本,就多费些时间钻研,或者去问温导也是可以的。” 顾清宴本来的话很是直白,到最后,他却是话锋一转,提起了温瑾,打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完全不顾眼前人难以置信的模样。 宋一欣脸色通红,举手无措得站在原地,她没有想到顾清宴会拒绝她,毕竟他之前还救过她,还帮她处理了经纪人的事情,之后还为她找了这个角色,她一直以为,其实两人已经算是朋友了,甚至……甚至他可能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又怎么会三番四次出手帮她呢? 再加上自己的心思,所以她才会去接近他,至于剧本,她怎么也不可能不懂到这个地步,之前,都是她一人研究剧本的。 宋一欣呐呐地站在原地,那一瞬间的羞臊直接让她红了眼眶,可她却是忍着,勉qiáng对顾清宴笑道:“我知道了,顾前辈,之前麻烦你了。” 她话刚说完,顾清宴就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听她把话说完,是他向来的修养,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没有心思去帮助别人。 这场戏拍完,也到了吃饭的时间,有人给温瑾递过来一份盒饭,温瑾接过后,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保温盒,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保温盒打开,里面浓郁的jī汤香瞬间冒出来,还带着一分热气,温瑾突然就觉得心中那分闷气消了,虽然他心底很清楚,这jī汤不可能是她亲自煲的。 偏生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道他不想听见的声音,顾清宴端着盒饭走过来,坐到他身旁,瞥了一眼那jī汤,浅笑着说道: “温导还有jī汤加餐?我也想蹭一碗。” 他厚着脸皮开口,完全不给温瑾拒绝的机会,温瑾面色不变,眸子却微沉地看向他,示意他不要得寸进尺,可顾清宴却不管不顾地见缝插针,怎么做能让温瑾难受,他就怎么做,反正竭尽全力地去破坏他和洛染之间的关系。 温瑾被他的死皮赖脸都要气笑了,他和顾清宴合作了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不要脸,他心中也起了一分倔气,反而偏不想他如意,之前中了他的计,让洛染跟他走,就算温瑾不说,其实他心中也是有些后悔的,温瑾冷着脸说道: “顾大影帝家财万贯,还要蹭我的一份jī汤?” 他故意地将“我的”二字吐得十分清楚,直接让顾清宴眼神变了变,嘴角的笑意寡淡下去,有些凉薄的眸子抬起来看向温瑾。 温瑾也丝毫不示弱地看着他,比起顾清宴,其实温瑾心中更气,只是他习惯了将情绪都闷在心里,此时忍不住泄了几分出来,眼中神色暗沉微带几分锋芒。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身后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人同时侧头看过去,就见洛染斜靠在门栏上,懒洋洋地伸手打了一个哈欠,眸子中因着乏意而升起一丝水雾,慵懒着声音,含着一丝不满,又似乎是撒娇的语气开口道: “吃饭怎么不叫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星星头已秃,编编找我说,第二个世界太后的事情……男宠……男宠……如果最近我修改文,请不要惊讶……啊!好烦哦,糟心事都聚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怎么改…… 第二件事情,我要替女主的不务正业辩解一下,她真的在勾搭顾,真的,你们看,顾不是上钩了吗!(真的) 第76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清宴, 他放下手中的饭盒, 站起来, 柔和了面部表情, 似乎刚刚与温瑾的争锋相对不存在一般,平静地笑道: “休息好了?” 他做事向来做全套, 为了圆之前在温瑾面前睡的话, 刻意问了这一句,顾清宴似乎有些柔意, 惹得四周人看他们的眼神十分八卦,毕竟他对洛染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差别太大, 不得不让人多想。 洛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着温瑾在他话音落下后, 变得有些发黑的脸色, 也能猜到定是顾清宴又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狭长的眸子中携着一分似笑非笑看了顾清宴一眼,却也没有反驳他, 随意应了一声: “嗯。” 顾清宴眼底的笑意真实了一些, 朝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她,洛染挑了挑眉梢, 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在她走动过程中,温瑾的左手一直放在保温盒的旁边,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他瞧着洛染的身影, 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都没说,眼中神色沉暗地看着她在顾清宴身边坐下。 小助理适时地送上两个饭盒,里面带的是他自己做的饭,他能应聘成洛染的助理,主要还是他有一手做饭的功夫,当然,他又当保姆,又当厨师的,工资也不低。 两个饭盒,一个里装了半份米饭,一旁是焖虾,只有六个,洛染喜欢吃虾,却被梅哥要求着,可以经常吃,但是每次都得少吃。 洛染打开饭盒后,就弯了弯眼睫,一旁盯着她的人不由自主就朝她手中看去,温瑾只瞥了一眼,就低垂下眼睑,沉默地吃着自己手中的饭,他还能闻到jī汤发出来的香味,此时却没了食欲。 顾清宴侧过头,低声说道:“你还给他带汤。”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可是看神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洛染这才看见温瑾手边的jī汤,瞥了一眼温瑾,才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顾清宴的话,顾清宴双眼眯了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面无表情的温瑾,轻“呵”了一声,声音极小,除了洛染没有别人听见,也不知他在呵谁。 突然,顾清宴眼底出现一抹错愕,他拿眼去看洛染,却见洛染斜着眼颇有几分艳色的神色,就在刚刚,桌子下有人踢了他一下,不算重,可他从没经历过,当下才有些惊讶,下一刻,就听到她幽幽的声音: “少yīn阳怪气的。” 顾清宴呼吸一顿,见她这般偏心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想再说话,闷闷地吃起饭来,他敛着眉眼,嘴角微微下垂,似乎瞬间冷淡下来,变得高不可攀。 下一刻,他眼前突然伸来一双筷子,持着筷子的手嫩白纤细,在她收回去后,自己碗中就多了一只焖虾,顾清宴几不可察的扬了一下嘴角,他可是将她宝贝那焖虾的神色看在眼里的。 这一番互动后,洛染明显感觉到另一边的气压低了很多,在这六七月份的天里,她居然感觉到一分凉意,啧,洛染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抬起头来,她若无其事地看向温瑾,故作不解地问他: “温导,怎么不喝jī汤呀?” 温瑾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抿了抿唇线,僵硬着开口:“没有胃口。” 也不知是对jī汤没有胃口,还是因为什么没有了胃口。 洛染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淡,冷淡地应了一声“哦”,就收了心思不再看向他。 这时,她身旁的顾清宴将头向她歪了歪,扬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轻嗤着开口:“怎么样?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洛染斜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毕竟他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顾清宴一噎,那边的温瑾目不斜视地吃着饭,将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后,扔下饭盒就回到摄影机前,身边的气压低低的。 顾清宴只在他起身的时候,投去了一记眼神,发现洛染根本没有看过去,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说到底,他与温瑾是合作关系,若不是因为洛染,他也不至于与温瑾闹僵,更何况,他也知道,这件事是他先不道德,不过,他也不在乎。 洛染吃完饭就直接离开了,小助理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就将那jī汤一起带走了,而另一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却有一瞬间神色冷凝。 网上关于她和顾清宴的传闻越来越凶,尤其有人将那天,洛染夹了一只虾到顾清宴碗中的照片发到网上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洛染这边,除了让公司的公关控制好舆论,不要出现对洛染的不利的舆论外,什么都没有做,倒是顾清宴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 #笑脸.gif# 他微博下直接就炸了,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却不解释他与洛染的关系,反而发了一个表情,这是默认的意思吗? 一瞬间,顾清宴和洛染似乎坐实了jiāo往的谣言一样,两人cp粉就如雨后chūn笋般冒了出来,一些颜控直接圈地自萌,再加上两人正在拍一场戏,更让人期待他们两人撒糖。 甚至有人说,洛染之所有跑去拍电视剧,就是为了顾清宴。 洛染看到这条评论,轻笑挑了挑眉梢,倒是没有猜错,她的确是为了顾清宴才来的,只是,他身边接触过太多的女性,甚至不乏很多优秀的女性对他青睐。 与众不同,对任意男女之间其实都很适用。 洛染的戏份虽说多,却集中在后半部分,除了开始的第一面,就只剩下在男主的妹妹、也就是宋一欣饰演的角色死掉之后,男主黑化,开始争权夺位,后来灭掉了洛染所在的国家。 在那里,他记起了那个在寺庙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子,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自己的后宫,同样的,她是女主一生最无力的人,女主陪着男主征战沙场,bī着自己父亲助他登上皇位,却最终不及那年少时的惊鸿一瞥。 这一部剧是男主剧,可同样的,男主的感情纠纷也是一大看点,在预告播出去后,除了被洛染惊艳外,更引网友讨论的就是,这部剧中,男主到底爱着谁? 若是爱亡国公主,为何bī得她国破家亡? 若是不爱结发妻子,又为何给她崇高地位,纵使外戚放纵,也任由之? 后来,在那场戏中,网友终于找出了答案。 今天,洛染拍的就是这场戏,女主因为发现公主心怀怨恨,伺机报仇,可男主却对她异常宠爱,她是真心爱男主的,所以不会让人有伤到男主的机会。 在男主出宫时,她赐下了一杯毒酒,公主明知酒中有毒,却依然喝下,男主得到消息回来时,就只见公主一身红衣躺在地上,她似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副模样,那日她穿着一身红衣,睥睨一眼。 顾清宴双手微微颤抖地抱住洛染,暗红的地板上,她一身红衣已染灰尘和血迹,那酒杯就凌乱地散在地上,皇后派人来赐酒后,宫人就被她退下了,此时,宫中只剩他们二人。 顾清宴自从胞妹去世后,自来一副喜怒不言于色的模样,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他此时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却觉得眼眶发涩,他发红着眼睛,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洛染嘴角延绵着一条血丝,她轻咳着,血迹将唇瓣染得猩红,她睁着那一双眸子去看顾清宴,她的眼底有恨有爱,最后却都化为一丝解脱,她颤着手似乎想去碰他,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就无力垂下,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气若悬丝: “……早该、如此的……” 顾清宴眼睛猛地变得猩红,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在说,早在破城那日,他就该杀了她的,可是,顾清宴陡然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肢,他似乎是硬扯着嗓子,让人发疼地说: “你不是恨我吗?你起来啊,活着才能报仇啊!” 洛染颤了一下眼睫,口中猛然涌出大量血液,她没有再说话,无力地闭上眼睛,眼角无预兆地垂下一滴泪,她的嘴角似乎还在上扬,让人一阵阵凄凉。 她一生活得极其肆意,前半生她被父皇捧在手心长大,后半生被一个男人护在心尖呵护。可是,上天似乎就是在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唯一动了心的人,偏偏是她的仇人,她无法忘记那一国的亡魂,陪他共度余生,她无法面对每日夜里,梦中她父皇的笑脸。 这样离去,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若是破城那日就随国死去,她也不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动了心,让她羞于心,愧于国! 顾清宴似乎又亲眼目睹了那日胞妹死在他怀里的情景,那一刻,他的世界就似乎一片荒凉,他不过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将怀中的女人抱起来,放在那张他曾与她翻云覆雨的chuáng上,没有再多看一眼,他一步步转身离去。 房门被打开时,有大胆的奴才抬头看了一眼,却瞬间怔然在原地,那一刻,他读不懂他一直服侍的这位帝王的神情,可若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绞尽脑汁,只能想到一个词:心如死灰。 “卡!” 刚听到这个声音,洛染就直接睁开了眼睛,伸出舌尖一舔,就把嘴角的“血迹”卷进口中吃掉,她眸子是亮晶晶的光芒,将还有失神的顾清宴看得颇为无奈,他还沉浸在自己心爱的姑娘死去的情绪中,突然她就睁开眼,将血咽下去了,简直... 作者有话要说:快进了一波,直接结束了戏份,主要是在真人秀,之后很大部分是男主和女主的相处,男配的作用就只是勾起男主对女主的心思 等我,我一定尽快安排上……车……(我要清水!!!我不要编编再来找我了,害怕.jpg) 第77章 顾清宴嘴角抽搐了一下, 洛染已经单手撑着chuáng站起来了,她的戏份到此就算结束了, 只还需要拍几张定妆照,以及去一下发布会, 这部戏她就参演到此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她的戏份算是集中拍的,才会这么快, 像顾清宴, 就还要在剧组带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还是集中拍他戏份的结果。 洛染站在一边, 小助理送了一条毛巾过来,让她擦擦嘴角的痕迹, 洛染胡乱蹭了两下, 顾清宴就走到了她旁边,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也算熟悉了,顾清宴看着她肤白如雪的模样,带着不明显的笑意问她: “什么时候走?” 她戏份结束了, 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而且, 他听说,她最近还有一场演唱会,顾清宴垂了垂眼眸,在心中默默算着自己的档期。 洛染懒洋洋地应了他一声, 却也没有给出他明确的答案,她的眸光似朝不远处的温瑾身上一瞥,被顾清宴眼尖地看见,他冷笑一声: “呵,还没放弃呢?” 洛染眼底一抹不明的神色,转瞬即逝,对着顾清宴翘了翘嘴角,没有说话,心中却暗道:若是你真像你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我早就放弃了。 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想起昨天七儿对她说,戏份才刚刚40%,她就一阵冷笑,瞧着深情款款的模样,戏份才这么点,她该说不愧是影帝吗! 在一个月前,戏份就到达了30%,她也不愿贴冷脸,也就没有去费时间去撩拨温瑾,结果一个月过去了,戏份极其缓慢地上涨。 洛染突然凉飕飕地瞥了顾清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带着人进了自己的化妆室,那一眼将顾清宴瞧得有些懵,随后回过神来,盯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晚上,酒店 洛染刚从浴室出来,门突然就被敲响,她朝着chuáng走去的脚步一顿,又改道去开门,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洛染眼底染上一抹惊诧,这是她留在剧组的最后一晚,她虽然猜到今晚是不眠之夜,却没有想到来敲她的门,居然会是温瑾。 洛染眨了眨眼睛,瞧出温瑾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她顿时轻笑一声,笑得温瑾忍不住地抬头去看她,从那天后,她便没有和他说过话,她所谓的兴趣只短短地维持了不到两天。 洛染双手环胸,靠在门栏上,眉梢含着一分笑意,因刚洗完澡脸上透着一丝绯红,看着甚是可口,这番情景倒是十分眼熟,她刚进组的那天晚上,也是在这里,她对他说“她想睡他”,却被他推开,让她好好休息。 洛染性子是个恶劣的,她舌尖轻轻扫过贝齿,眸子中含着一丝所有若无的玩味看着他,温瑾的后背挺得越发僵硬,洛染才慢慢悠悠地开口: “温导,有事吗?” 温瑾余光瞥见她脖颈处一片雪白的肌肤,插在口袋里的手有些紧张地颤了颤,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平缓着声音:“你什么时候走?” 洛染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你们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搞得好像十分希望我走一样。” 温瑾眼神闪了闪,你们?不用她明说,温瑾也知道那个“们”代表着谁,他抿了抿唇线,为自己心中突升的闷气皱了皱眉,他又想起最近网上盛传的消息,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地去问: “你和顾清宴是什么情况?” 洛染歪了歪头,多瞧了他一眼,有些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下一刻,洛染就轻撇了撇嘴,答非所问,声音懒散:“我本来是为了你来剧组的,可是,你不是不愿搭理我吗?” 是真是假,反正没人知道,洛染说得丝毫不心虚。 温瑾心中紧了一下,反驳的话低低出口:“我何时不理你了?” 洛染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随后委屈地撅起嘴,指控道:“那天,你明明没有理我,我送你的jī汤,你也不喝。” 温瑾抿了抿唇线,他自然记得那天的事情,就是因为那天,之后她便不再理自己了,温瑾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见色起意的人,不然为何她只是随意撩拨,他就心绪起伏呢? 温瑾刻意忽略这些问题,在气氛渐渐安静下来后,他突然无厘头地说了一句:“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看似很淡定,其实口袋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这一个多月,他也算了解她,若是等她离开剧组,怕是真的会将自己忘在脑后,两人之间再无可能了。 洛染有一瞬间的怔愣,再看到他眼底暗色时,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句话,洛染挑挑眉梢,余光看见某个房门打开了一个缝,眸子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才慵懒着声音说: “当然是真的。” 她神态有些懒散,比之一个月前的态度,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只有眸子中盈盈笑意投在温瑾身上的时候,温瑾才能感觉她的一丝认真。 温瑾从来没有做过这事,当下心中升起一些涩意,他极力压制着,似乎很淡定地直视洛染,却不知道他耳畔红得似要滴血般。 洛染知道这番举动对他来说,有些难为情了,也没有打算为难他,她眸子中潋滟,在暖色的灯光下,似在说着话,带着分分勾人撩意,叫人脸红心跳,她站直了身子,仰着灿白的脸蛋向前伸了伸,让温瑾清楚看见她眸子中的神色,瞧着温瑾神色越来越深,她才轻巧地开口: “那阿瑾的意思是?” 她向来得寸进尺,温瑾刚透了一些口风,她就把称呼改了,似在舌尖绕了一圏,再吐出来的字眼,带着丝丝苏痒,直往人心尖上钻。 温瑾心思波动一番后,他突兀严肃了神色,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浴袍整理好,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是认真的吗?” 他除了拍戏这件事,一生都是循规蹈矩的,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婚姻之事,他也做好了和家里安排的人结婚的打算,可是这时,既然难得对一个人起了心思,他也没有打算放弃,他有能力给她幸福,可他不确定,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洛染瞧清楚他眼底认真的神色后,有一瞬间的怔色,只眨眼间,她依旧是笑弯着眼睫,还未开口回答他,就被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同时,温瑾眉头一皱,与她一起转头看去。 顾清宴身上还穿着衬衫裤子,似乎还没有洗漱,他一步步朝两人走来,到两人面前时,立住,他目光并未过多地分散给温瑾,只眼神微暗地看着洛染,洛染若无其事地向他看去,似瞧出他眼底一丝怒意,却丝毫不在意。 顾清宴心中顿然升起一股子怒意,突然,他勾起一抹笑,去看温瑾:“温导怎么在这儿?” 温瑾面无表情:“我找洛染有事。” 顾清宴依然是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颇有些冷意:“那可真是不巧,我也找阿染有些事。” 温瑾眯了眯眼,面色微沉地去看顾清宴,顾清宴丝毫不示弱看回去,他眼底神色微冷,心中有些不悦,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在微博表了态,就是公关那里也是暧昧不清的态度,不是他不愿直接说两人jiāo往,而是洛染的态度不明,就连她的公司那边也没有任何表示。 一个月里,洛染对他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清,似在撩拨着他,又似乎很是冷淡,若不是因为她与温瑾拉开了距离,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问她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片刻,又都看向洛染,两人神色都不算好看,也不怪,两人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在哪儿都是被人被人捧着,唯独她,在两人之间挑挑拣拣的,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地说过她到底想gān嘛。 顾清宴没有等着结果的习惯,他眼神微暗,声线略为平淡地开口:“阿染。” 洛染依旧是倚靠着门栏,即使眼前站着两个男人,她也没有一丝惊慌,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等他们对峙完,才慢悠悠地对着顾清宴开口: “你找我什么事?” 她眼底恰到好处地出现一分疑惑,语气中也带着一分漫不经心,明亮的眸子携着几分风情地看向顾清宴,顾清宴脸色一沉,他不信她不知道,他刚刚的话只是一个说辞,他只是想温瑾离开。 温瑾神色却是有一瞬间放松,顾清宴看在眼底,心中冷笑一声,突然对洛染笑得暧昧不明:“当然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他刻意拉长尾音,似乎两人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样,说着,他还勾着嘴角笑了笑,带着些些暧昧和说不清的情绪,直接让温瑾变了脸色。 洛染也没有过于为难他的意思,更何况,洛染眼底快速闪过一道暗光,她的目标向来都只是他,面上洛染瞪了顾清宴一眼,一手别过发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温瑾说: “温瑾,抱歉,我现在有些事情。” 温瑾脸色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洛染毫无愧色地与他对视,温瑾眼神闪了一下,心底有些明悟,这次后,他们之间是真的没有可能了,他眼底神色莫名,心底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僵硬着身子转身离开。 有些事,有些人,真的只是犹豫间,便会消失了。 洛染神色平淡地低垂着眼眸,任由眼睫轻颤了颤,她又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从来没有拉住她,洛染眼底划过一丝薄凉,又平静地抬起头。 就在温瑾的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洛染突然被人拉住手臂,压在墙壁上,顾清宴火热的唇便压了下来,丝毫没有在意这里还是走廊上。 第78章 洛染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有些许的不适应, 顾清宴冷冷地看着她, 压着丝丝愤怒,见她秀眉微微蹙起, 眼中神色一顿, 最终还是松开了她一些, 大掌放到她后背上,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便吻得更加深入。 洛染的浴袍因为他刚刚的动作,顺着肩膀滑下一些, 露出细腻白皙的香肩, 为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染上一分旖旎暧昧,他的动作太有压迫性, 洛染嘤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清宴才似回过神来, 眼底的暗色却越来越深, 泄愤地咬了咬她的唇瓣儿, 见她忍痛地蹙起眉尖, 才松了口,轻轻带着些许安抚的意思啄了啄。 他抬起身子, 呼吸尚还有凌乱,余光瞥见她雪白如瓷的肌肤,眸光越发暗了几分,伸手将她的浴袍整理好,得了美人斜瞥一眼, 顾清宴勾了勾唇角,此时才有些愉悦地笑了出来。 顾清宴将她搂在怀里,低下头,贴着她的唇瓣儿,又吻了吻,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地低低出口:“进去?” 他的目光朝她的房间里瞥去,带着些许暗示的意思,惹得洛染一声轻笑,那尾音轻颤地让顾清宴只觉得心尖发痒,瞧着洛染眼中的绕绕撩意,轻轻睨着他,唇瓣还有些因他而泛起的红色,顾清宴搂着她的手一紧,他也不再绅士地等她回答,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她身后的房间一带,顺手关上了房门。 洛染被他压在chuáng上,浴袍已然微微凌乱,发丝随意落在jīng致的锁骨上,顾清宴扯了扯衣襟,只觉得有些口gān舌燥,他压在她身上,随手将衣服脱了去,按捺不住地亲吻着她的唇瓣,后想到什么,他皱起眉尖,贴着她的耳边,低沉开口: “是不是我比他好?” 他没有明说是谁,可洛染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话,当下不由得失笑,顾清宴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他紧紧禁锢着她,非要她说出了结果来,看似霸道无边了,洛染却莫名在他身上看出一丝委屈,顾清宴一只手在她身上作怪着,她一边躲,一边笑着回答他: “你好,你好!” 敷衍极了,没有一丝诚意,可顾清宴却不在乎,他就是要一个答案而已,顾清宴也不再闹她,洛染渐渐停住了笑,两人四目相视间,空气间的温度似乎突然上升,顾清宴喉咙间滚动了一下,放在洛染腰侧的手就解开了她浴袍的衣带。 两人负距离接触的时候,顾清宴额头溢出薄薄的汗,看起来性感又透着一□□人,洛染经不住诱惑地环着他的脖子,抬起身子吻上他的唇,一吻结束,顾清宴贴着她的唇瓣儿,不曾离开,声音暗哑地开口: “阿染,我们jiāo往吧。” 他不想再有下一次,在她房门口看见其他男人的身影,心中突然升起的占有欲瞬间占满了他的心房,只想让身下这个女人彻彻底底都属于自己。 洛染听着他的话,蹙了蹙眉尖,似乎在考虑,身子却因着他的动作轻颤,他摆明了要磨着她同意,惹得洛染眸子中瞬间氤氲了水雾,微有些长的指甲划过顾清宴的后背,身后传来的那丝火辣辣的疼,让顾清宴倒抽了一口气,却越发刺激到他。 最终还是洛染含着泪光,声音微沙哑地说着“好”,才被顾清宴渐渐放过,不是顾清宴不心疼她,只是听着她娇娇地轻哼一声,他就觉得浑身似都在发疼。 留在剧组的最后一晚,的确是不眠之夜。 洛染早上起来的时候,顾清宴还没有离开,她一想到昨天晚上被他折磨地情景,心中就一阵闷气,尤其是她现在还是酸疼得厉害,顾清宴此时正一手拿着手机,半靠在chuáng头,姿态十分悠闲,眉眼间还透着一分餍足。 洛染心中不平,她刚有动静,旁边的顾清宴就发现了,还没有来得及露出一抹笑,就被某人一脚踹了上来,差点没有形象地摔地,幸好他一手撑着chuáng,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顾清宴站好后,才得空去看洛染,看见她气呼呼的神色,尤其是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chuáng上,也就知道她在气什么了,顾清宴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露出一抹微讨好的笑,不等洛染发怒,他又连忙正了神色,转移话题: “刚刚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来,我帮你接了,他说马上过来接你。” 洛染听见梅哥马上就要过来了,也没有时间再去和他生气,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又一脸痛苦地瘫在chuáng上,想多赖一会儿,她半趴在白色的被子上,一头发丝凌乱地披在身上,微露出的一些白皙的肌肤上,透着些些红色。 顾清宴只看了一眼,微有些心疼,脸上的神色也认真了一些,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过分了,他没有去吵她,安静地坐回chuáng上,将她扶到自己怀里,就听见她不满的轻哼声。 顾清宴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说道:“很不舒服?”洛染没有说话,只是掐了他一下,顾清宴就知道了答案,手上带着轻柔的力道帮她按捏着,没一会儿,听她舒服的哼哼唧唧声,他的神色才放松一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半个小时后,顾清宴的手早就酸了,却还是耐心地给她按捏着,洛染此时才颤着眼睫睁开眼,清早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水光朦胧,眼睁睁地看着顾清宴,看得顾清宴心中一动,就见她突然环着他的脖子起身,丝绸的被子顺势滑下,有些凉意的唇瓣亲了亲他。 顾清宴眨了一下眼睛,只感觉唇瓣上突然一阵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却让他心底似乎软了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发现刚刚还在他怀里的女人,随意拿过一旁的浴袍套在身上,进了浴室。 顾清宴在她进去后,拇指碰了碰自己的下唇,半晌,他双臂撑在两侧,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十分柔和,他打了个电话,让小助理送些早点到这边来,没有去管小助理听见这话后如何震惊的心思,他直接挂了电话,等着里面的女人出来。 洛染没有一会儿就走了出来,她身上裹着浴巾,一手拿着gān毛巾擦着头发,一缕湿发垂下,打在jīng致的锁骨上,顾清宴突然抬手遮了遮眼睛,他有些苦笑,他发现他真的不能看她,她就是单单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他便觉得她将他里里外外撩了遍。 洛染此时没有时间去管他的心理活动,从箱子里挑出一套衣服穿上,昨天梅哥就给她打过电话了,今天要回公司安排一下演唱会的事情,所以说,她接下来会很忙。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了,洛染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难道梅哥这个早?倒是顾清宴知道敲门的是谁,他下chuáng去开门,果然看见他的小助理拎着几盒早餐站在门口,见他开门后,还偷偷摸摸地朝房间瞄了几眼,直到被顾清宴冷眼看着,他才弱弱地转身离开。 顾清宴拎着早餐坐到沙发上,见她还在忙着化妆,就催了一句:“先吃早点?” 洛染已经画好了眼线,她本就耀眼的美眸更有神了些,她斜斜睨向顾清宴,便透着一股风情,她一手拿着口红,听见顾清宴的话,考虑一下,最终还是“嗯”了一声,打算先吃饭再涂口红。 水晶虾饺,汤包,豆浆,洛染坐下后,顾清宴就将虾饺放到她面前,他之前就看出来了,她十分喜欢吃虾,洛染拆了筷子,只对顾清宴弯了弯眼睫,便吃了起来。 顾清宴也有些饿了,毕竟昨晚他也是做了体力活,夹了一个汤包,勾着笑举到洛染嘴边,明显是要喂她,洛染轻瞥了他一眼,就见顾清宴催促道:“快吃呀。” 洛染将头发别到耳后,张开小嘴,贝齿轻轻咬开汤包的一层皮,又伸出舌尖拭了拭温度,才吸了里面的汤汁,最后吃下整个汤包,她没有看见,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让顾清宴看得眼底发暗。 顾清宴顿了顿呼吸,身子动了动,也不再给自己找罪受,低头吃起饭来,不再去喂洛染。 顾清宴很快解决了早餐,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他起身去开门,就看见梅哥出现在门口,看见是他来开门,梅哥轻轻“啧”了一声,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进了门,看着洛染已经吃着了,就开口说道: “十点的飞机。” 此时已经快九点了,洛染点了点头,将最后一个虾饺放进口中,又忙去涂了口红,她的行李自然有小助理会来拿,她挎上小包,整个人就收拾好了,懒洋洋地看着梅哥: “走吧。” 梅哥点了点头,的确没有时间再làng费了,之后她要确定唱什么歌曲,还要每天练歌,演唱会只剩不到两个星期就开始了,她的演唱会要走三个城市,自然是会忙累一些。 洛染也明白,也没有打算拖延时间,只是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被顾清宴拉住,梅哥见次,笑着退出房间,并留下一句话:“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洛染眨了眨眼睛,做足了拔d无情的模样,甚是无辜地问他:“怎么了?” 顾清宴似乎看出她想要不认账的心思,神色略有些危险,低笑一声:“还记得昨晚答应了我什么吗?” 洛染倒是想说不记得,可是顾清宴的神色明摆着说:不记得?我就再让你想起来。洛染轻撇了撇嘴,见顾清宴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轻挑着眉梢,笑得十分自然,却也显得漫不经心: “嗯,记得。” 顾清宴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似乎自己根本没在她心中留下痕迹,便是那双眸子里也只零零碎碎有些自己的影子,顾清宴的手僵了僵,只是一瞬,他又扯开一抹笑,亲了亲她的唇瓣儿,说道:“记得就好。” 洛染眸子中潋滟,斜斜睨了他一眼,笑得风情万种,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她出去后,她的小助理走进来帮她拿行李。 顾清宴陪着洛染到了楼下,看着车开走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拨通了自己经纪人的电话,确定了一下自己的档期,又对他说,自己和洛染jiāo往了,才挂了电话。 顾清宴神色颇为清冷,不管如何,至少她现在答应了与他jiāo往,即使答应地随意又如何?他沉了心思,抬眼就见温瑾走过来,顾清宴一顿,双眼微眯,他这个时候不在剧组,居然在这儿? 温瑾目不移视地路过顾清宴,他只是回来拿个东西而已,然后凑巧看见了她离开罢了。 *** 车上 梅哥抵了抵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笑着问自己艺人:“这是确定关系了?” 洛染斜了他一眼,伸手打了一个哈欠:“公司那边什么都不要说。”没有直接回答他,却也算间接承认了。 梅哥点头,他是个知道分寸的,若是被公司知道了,肯定是要大肆炒作的,但是,梅哥瞄了一眼后座上的洛染,谁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若是突然分手了,公关那边又要忙。 他耸了耸肩,将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文件上,他问洛染一声,只是让自己心里有个底罢了,不然哪天被人拍了,他还没有准备。 洛染的演唱会,一共是三站,这第一站就是首都,她的演唱会门票,在网上已经炒到几万一张,便是如此,依旧很多人都买不到票。 演唱会,一共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最后一站,是在洛染自己的城市,这场演唱会只有她一人,公司原本想让她请个助阵嘉宾,最好是带一下公司的新人,可是在洛染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慢慢噤声,最后还是洛染松口,她的新专辑,可以让公司的一个流量小生来拍,毕竟,一巴掌一颗糖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后台,化妆师正在为洛染快速地补妆,她还剩下最后一首歌,这场演唱会就彻底结束了,而洛染此时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脸上隐着一丝疲惫,近十首歌下来,她也有吃不消了。 梅哥从一旁走过来,递给洛染一瓶水,有些担忧地问:“怎么样?” 洛染摆摆手:“没事,只剩一首了。”仔细听,她的声音还有一丝沙哑,不是她惯有的那种懒散,而是因为太长时间用嗓子了。 梅哥听得只皱眉,要知道,身为歌手,最重要的就是那副嗓子了,每次演唱会,他都会带些冰糖、胖大海泡出的水,洛染喝了一口刚刚他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嗓子,化妆师也为她补好了妆,她对着梅哥点点头,就站起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未及膝盖,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显出来,下面这首歌,算是比较温柔的一首歌,她站在舞台上,暖系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一手拿着话筒,轻挑着眼角,露出一分笑意,慵懒地开口: “这是最后一首歌,送给我、可爱的‘星辰’们。” 她刻意压着嗓音说话,希望不要被粉丝们察觉到她的异样,下面的粉丝因她的话,一阵láng嚎,白色的荧光棒整齐地挥舞着,异口同声地大喊: “洛染!洛染!” 灯光打在喊得最大声的粉丝身上,那个女生瞬间出现在大屏幕上,洛染朝她轻笑,她瞬间红了一片脸颊,惊叫着出声:“啊!!洛染!我爱你!” 洛染收回视线,却在余光扫到那女生旁边一人的时候,神色一顿,虽然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但是她的脸一直出现在大屏幕上,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的异样,有的摄像头就又向那个方向拍去,等那个人出现在大屏幕时,整个场地瞬间掀起了一片热cháo。 那个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应该在剧组拍戏的顾清宴。 他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甚至脸上还蒙着口罩,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但是,洛染的粉丝中也有不少人是他的粉丝,再加上这场演唱会也是现场直播,所以他瞬间就被认出来了。 直播的弹幕上,瞬间被刷屏: 【男神!顾清宴!】 【艹!坐实了!高举顾落cp大旗!】 【啊啊啊啊!神仙颜值cp!】 【呵呵,抱走我们清清,不约!不要蹭热度!】 【楼上眼瞎?蹭热度?是顾清宴跑到我们染染的演唱会蹭热度,好吗?】 【我们染染用蹭热度?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 【楼上别吵,他们多有cp感,快!按住两人给我亲!】 【按住亲!+1】 【按住亲!+10086】 网上吵翻了事情,现场的人却不知道,顾清宴见自己被认出来了,似乎叹了一口气,抬手摘下了口罩,冲着摄影机招了招手,无奈地一笑,本是清冷人设的男神,此时一笑,现场久久安静不下来。 舞台上的洛染嘴角一抽,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洛染知道他眼中的得意和笑意都要藏不住了,朝着他斜斜递去一瞥,顾清宴对着她颇为宠溺地笑了笑,被摄影机抓拍到,这也让众人知道,这两人肯定十分熟悉的。 尤其是两人这一互动,更是被网友连番转发,瞬间点击过万。 见现场有些躁动,洛染做了一个手势,摄影机瞬间又重回她身上,她食指抵在唇瓣上,微微压低,眼眸含着一丝宠溺,是对她的粉丝们的: “嘘。”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顾清宴看着他身边那个女生,激动面色cháo红,却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睛亮晶晶望着台上那人,就是他坐在身边,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顾清宴总算了解,网上盛传的“星辰”究竟是怎样的人了,或者说,他总算了解,洛染对于“星辰”的影响力了,她站在舞台上,便没人能夺取别人的注意力,只因为,她是最耀眼的存在。 洛染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唱着这首较为温柔的歌曲,就似乎在人耳边轻轻诉说着情话一样,让人脸红心跳,却舍不得移开一丝目光。 这首歌结束,演唱会完美地落幕,洛染站在升降梯上慢慢下降消失,现场的粉丝们疯狂喊着:“安可!安可!”,等确定洛染的确不会再出现时,他们又很快有条不紊地离场,没有给工作人员留下麻烦。 顾清宴坐在位置上,他旁边那个女生离开的时候,小着声音对他说:“你要是欺负染染,我们‘星辰’不会放过你的。”她说的小声,可眼底全是认真的神色。 顾清宴有一瞬间的怔愣,见那女生急了,他突然轻笑出声,带着些承诺:“我会对她好的。” 那女生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然后不再磨蹭,赶紧排队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后,有工作人员到顾清宴旁边:“顾老师,洛姐请你去后台。”这些都是洛染公司的工作人员,叫洛染一声“姐”,只是圈里的称呼。 顾清宴礼貌地点点头,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向后台走去,有些乱的后台,洛染正坐在化妆台前,一个化妆师在给她卸妆,看得出她真的有些累了,闭着眼睛靠着坐垫上,化妆师在她脸上动作,她连动都不动一下。 顾清宴心底蔓延上一丝心疼,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化妆师看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却是尽量轻柔着,等化妆师离开后,顾清宴才用手背去碰了碰洛染的脸颊,轻声问她: “累了?” 顾清宴看着她眼睫颤了颤,然后睁开眼睛,模糊地应了一声“嗯”,然后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左看右看地,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梅哥适时地走过来,将手中的水递给她,她结果抿了一口,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对着梅哥抱怨道:“这一年都别给我安排演唱会了。” 梅哥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接下来她还有个真人秀,同样能增加曝光率,她的星途不受影响的前提下,他是十分尊重她的意见的。 这句话说完,洛染才想起来顾清宴,她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来了?” 顾清宴耸了耸肩,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轻笑道:“今天没有我的戏份,而且剧组那边快要结束了,我就过来看看。” 说到最后,他低头去看洛染,直直撞进她的眼中,勾起一抹柔色的幅度:“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演唱会,很好看。” 太过真诚的夸奖,让洛染一愣,回过神来,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废话,你第一次拍专辑,还是和我呢。” 顾清宴听清她的话后,眼中神色越发柔和,抚了抚她的发丝,问道:“回去?” 洛染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小助理拿来大衣给她穿上,晚上还是有些冷的,洛染带着梅哥那一群人,朝着外面走去,顾清宴自然是跟着她离开,两人并肩走着,看上去,倒是般配得很。 第79章 顾清宴没能留多久, 到了酒店后, 他就被自己的经纪人接走了, 第二天还有戏份, 而且他也不是只有这一件事要忙,比起洛染,他反而更要忙碌一些。 临走前, 他亲了亲洛染的额头, 反复提醒她,不要忘记她答应他的事,被洛染不耐烦地打断,退出房间,他无奈地跟着经纪人离开。 之后洛染便是难地清闲了下来,之后顾清宴戏份也结束了, 电视要播出之前,顾清宴还特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洛染接通后, 他那边有些闹哄哄的, 明显是还在忙,抽空出来才给她的电话。 洛染瞧着已经67%的戏份, 挑着眉梢,轻笑着问他:“怎么了?” “《朝阳》还有三天就开播了。”顾清宴看了一眼身后乱糟糟的坏境, 皱了一下眉头,手拿着电话,走得远了一些。 “嗯哼。”洛染眨了眨眼睛, 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边的顾清宴笑了一下:“如果这是电影,我们还能一起去看首映。”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洛染一手撸着猫,一手举着电话,靠在沙发上,对于他这说话总说不到重点上,表示不满意。 顾清宴叹了一口气,他们也算是jiāo往了,可是这一个多月来,她从来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因为自己这边忙,每次空闲下来,她那边已经很晚了,怕打扰到她休息,他每次都是发短息给她,却很晚才能收到回信,有时候还收不到。 顾清宴揉了揉眉间,敛下眼中神色,一个月不见,他有些想她了:“这两天后,我有一段时间休息,要不要一起守着电视?我去找你?” 洛染轻声笑了出来,松开抱着猫的那只手,将自己的发丝别到耳后:“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顾清宴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他知道,她这是便是答应了。 那边的导演已经朝他看了好几次,顾清宴低声说了一句:“我便当你答应了,这边还要忙,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洛染扔掉手机,躺在沙发上一会儿后,她突然坐起来,眸子中闪过一抹暗色,最近,她似乎没有听见女主的消息。 问了七儿后,她脸上零碎的笑意也寡淡了下来。 顾清宴挂了电话后,向导演那边走去,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喊他:“顾师哥。” 顾清宴皱着眉头停了下来,看着向他跑来的宋一欣,宋一欣新的经纪人是个有手段的,对于手下的一人也算不错,看出了宋一欣的好底子,直接开始动用手中的资源给她找了个角色,正好是顾清宴现在演得这部戏的。 宋一欣走近顾清宴,她看着顾清宴冷清的脸庞,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摆,微红着脸开口: “顾师哥,待会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她有些羞涩,她对顾清宴是有好感的,只是因为网上一直传言他和洛前辈jiāo往了,再加上之前她们看着的确很亲近,所以她不敢接近他,甚至因为这个消息,她还有些失落。 后来,回了公司后,她的经纪人知道她的戏份是如何得来的了,就让她可以试着与顾清宴处好关系,宋一欣知道,经纪人是想她和顾师哥传出绯闻,得到曝光率。 若是换成别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偏偏是顾师哥,她一犹豫,经纪人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bī她,只让她自己考虑一下。 她原本还担心顾师哥和洛前辈真的在一起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可是这个月来,顾师哥和洛前辈根本没有什么联系,自然,两人打电话,她也看不到,微博上也没有承认,她就觉得是网友们传的绯闻,这才下定决心接近顾清宴,毕竟、毕竟,她的确喜欢他,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不是吗? 鼓足了勇气,宋一欣终于迈开脚步,向顾清宴走来,安静地站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回答,她羞涩的眸子中藏着一分期盼。 顾清宴一手插在口袋里,他拍的是个现代电影,讲一个富二代却是一个偏执杀人狂的故事,顾清宴扮演的就是那个富二代,他此时身上穿得也是一身较为名贵的休闲服,他就是站在那里,也显得格外矜贵。 顾清宴极快地皱了一下眉头,对于她的称呼有些不适,但是同为一个公司的艺人,喊声师哥也算正常,只是,吃饭?顾清宴淡淡瞥了她一眼: “抱歉,我待会还有通告。” 即使有通告,他这个咖位也不至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是随意找个措辞拒绝罢了。 即使同在一家公司,他也不喜欢和女艺人走得太近,他微敛下的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嘲讽,公司里的人想要借着他炒作,真当他不知道吗? 宋一欣脸色臊红,呐呐地想开口说什么,顾清宴却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自始至终神色都淡淡的,却显得教养很好,完全不给人可趁之机,一旁打量他们的人,也因为没有八卦看而失望地收回视线。 顾清宴转身后,却是皱起眉头,他并不是很喜欢有人往他身上凑,抿了抿唇线,自己这么优秀,她怎么也不知道捍卫主权?他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三天后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顾清宴的戏份排在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拍得是富二代最终还是被人察觉出异样,他坐在家中的花园里,天气雾蒙蒙的,警察进来的那一刻,只看见他摘了一支玫瑰,枝桠上的刺扎入他手中,他手上流下一滴血,可是他却看着那血,笑得极其温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宋一欣扮演的是顾清宴同父异母的妹妹,在顾清宴母亲死后,他父亲又娶了一个妻子,带着已经一岁的宋一欣进了家门,也就是那个时候,顾清宴才变得越发温柔。 今天的戏份也有宋一欣的戏份,她打开了别墅的门,让警察方便进入,在剧中,她算是一个颇为有正义感的人,知道了自己哥哥杀了人后,大义灭亲,尤其是知道自己母亲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害死的,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完全忘记了,曾经牙牙学语时,她拽着他的衣角,哭着喊“哥哥”的情景。 顾清宴从化妆间出来,准备拍完最后一场戏,宋一欣就站在他身边,也在准备着,她这个角色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电影播出来的时候,定是会有人心疼顾清宴,所以她被骂,基本是不可避免的。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顾清宴正看着剧本,听到声音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后来听见有人起哄喊了他一声,他才拧眉抬起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她穿着一件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口罩,懒懒地朝这边看来。 只一眼,顾清宴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他眼中无意识地闪过一丝笑意,将剧本递给一旁的小助理,朝着那边走去,他身后的宋一欣欲言又止,想要拉住他,却没有理由,只能咬着唇瓣看着他朝那边的女人走过去。 顾清宴走近洛染,牵着她的手,将她朝剧组里带,一边走,他还一边低声问她:“怎么突然来了?”嘴角那一丝愉悦的笑却如何也消不去。 洛染眼神不着痕迹地瞥过那边失落的女主,朝着他歪了歪头,颇为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慢悠悠地开口:“鉴于某人前些天的暗示,和话中遮不住的想念,我只好来探班了。” 说着,她还伸手指了指后面,她的小助理已经让人准备了奶茶和饮料,让人搬进来,发给在场的工作人员。 顾清宴朝后面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为她的话哭笑不得,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手还没有放下,就替她轻轻地揉了揉,携着一丝笑意问她:“某人是谁啊?” 洛染捂着额头,斜了他一眼,慵懒开口:“啧,我那不成材的男朋友呗。” 顾清宴耳畔其实有些红,因为她刚刚那些话,只是听她承认自己是她男朋友,心情还是说不上来的好,整个人似乎沐浴在阳光下,暖洋洋的,没有看见他们刚刚路过宋一欣时,她听见这话,瞬间惨白的脸色。 洛染勾了勾嘴角,眸子中流转着一丝丝笑意,又很快消去,就听见头顶顾清宴的声音:“不成材?” 洛染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却暗搓搓等着上位,不是不成材,是什么?” 顾清宴被她的措辞差点呛到,暗搓搓?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那边剧组已经在忙着了,导演也算和气,没让人来喊他,他也想和洛染多待一会儿,可是他却被洛染推出去。 见他还有些错愕的神色,洛染一手打着哈切,懒洋洋地说道:“快去拍戏,早点结束,待会一起走。” 听出她会在这儿等他,顾清宴此时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今天她怎么会这么好?不仅来看探班,居然还会等他?被冷落久了,稍微得了一点甜头,都会产生怀疑。 洛染见他还愣在那儿,不由得冲他挑了挑眉梢,顾清宴顿时回了神,眉眼间透着分笑意,招来自己的小助理,柔声对她说:“那你坐这,等一会儿。” 洛染随意地点了点头,小助理搬了个板凳,放在那边的帐篷下,下面还有一个小桌子,小助理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些小零食,摆在上面,惹得洛染一个笑脸,他稍红着脸离得远了一些。 顾清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不适,才将心思都放在拍戏上,这最后一场戏,一共拍两个情节,一是顾清宴在花园的场景,还有一个就是宋一欣打开别墅,但是,宋一欣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进不了状态,一场戏NG了很多次。 导演气红了脸,吼道:“宋一欣,你怎么回事!会不会拍戏?” 宋一欣被吼得面红耳热,急地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一身白色连衣裙,倒是有几分惹人怜惜,顾清宴烦躁地拧了拧眉尖,他急着拍完戏赶紧离开,自然气场全开,没有收敛,谁知道这宋一欣关键时刻掉链子,总是没法进入状态。 被NG了这么多次,他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他突然抬手示意停一下,导演那边顿时停住,就听见他微冷的声音:“如果没有准备好,就不要再继续làng费胶卷了。” 宋一欣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她连忙鞠了一个躬,连声道歉:“对不起,顾师哥,对不起,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出错了。” 顾清宴看出她眼中的认真,抿了抿唇线,对着导演点了点头,那边导演又开始说道:“快,再来一次,争取这一次过!” 宋一欣沉淀了心思,这一次直接过了,听到“卡”,宋一欣还想找顾清宴道歉,就见他头也不回地朝洛染走去,站在她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是他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下去,明眼人看着,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 宋一欣低落地垂了垂头,这下子,不需要别人说,她也知道,这两人的确是在一起了,原来网上并不是谣传。 她没有听见,那边的两人对话是这样的: “啧,师哥,怎么样?有没有成就感?”洛染瞥了她一眼,对着顾清宴似笑非笑地说道。 顾清宴有些无奈,又因为她的话有些高兴,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吃醋,如果是的话,其实她也是在乎自己的,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轻扬嘴角说道: “你别乱想了。” 洛染撇了撇嘴,没有再接话,顾清宴也不想让她的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伸手将她拉起来,问她:“我们走吧?” “你结束了?” “嗯。” 洛染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顾清宴对着小助理点了点头,将事情jiāo给他,带着洛染离开这里。 之后,顾清宴当真像他说的那样,陪着洛染守着电视,看到洛染高高在上睥睨他的时候,他从洛染身后搂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笑道: “你看,很般配是不是?” 洛染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扯着嘴角:“挺有自信。” 顾清宴在她这儿赖了几天,除了看电视外,自然没有放过缠着她,每天夜里似乎是想要她狠狠记住他一样,要她要得十分狠,第二天起来,被洛染甩脸色,又知错般地给她揉揉捏捏。 他没有那么空闲,除了拍电影,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例如,他所在的“旗彦”娱乐公司老总就是他的亲哥哥,他是家中最小的那一个,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像他哥哥一样,刚成年不久就要忙着公司里的事情。 有人帮他负重前行,在他闲暇之时,自然也要尽自己所能去分担这些压力。 他留在洛染这儿不过一个星期,就被人连环电话催着,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压着洛染,低声说着:“等我。” 洛染无力地环着他的脖子,没有去想他让她等什么,只在受不住的时候,指甲狠狠划过他的后背,疼得他倒抽一口气,睡一觉,就像是打架一般,真是又疼又慡,啧,刺激。 虽然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是他还是温柔地吻了吻身下人的唇瓣儿,最后实在有些受不了地说道:“染染,过几天,我陪你去做指甲吧。” 在这样下去,他后背上的划痕怕是消不掉了,虽然在能忍受范围内,但是每次都来这么一下,也的确让人额头冒冷汗。 就见洛染香汗淋漓地抬起脖颈,撩起眼皮,斜斜地睨着他,说出的话十分挑衅:“怎么,不行了?” 顾清宴一噎,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自己是不是不行了,洛染微长的指甲掐在他肩膀处,也没能让他慢下一分,最后洛染索性不管他,自顾自地睡去,顾清宴到底是心疼她第二天起来难受,见她闭上眼,也就加快速度结束。 第二天,洛染睁开眼睛时,顾清宴早就离开了,她也没有在意,闭上眼睛继续睡,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还是梅哥打电话给她,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接了电话,还带着些许的起chuáng气:“gān嘛?” 那边梅哥一愣:“我应该没看错呀,现在是下午四点,不是早上四点。” 他的声音似乎能驱散瞌睡虫一般,洛染眨了眨眼睛,顿时清醒了不少,瞧着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沙哑,还有那事之后余留的媚色:“嗯,下午了,怎么了?” 梅哥突然jian笑了一声,也不急着说正事了,带着八卦的声音传来:“嘿嘿,昨天顾清宴住你那的?” 洛染还仰躺在chuáng上,看着天花板,等待着清醒,听见他这话,也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样。 梅哥私下里都暗自嘀咕,若洛染是个男的,肯定是个花花公子,还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 八卦结束,梅哥就正儿八经地说起了正事:“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真人秀的事,你还记得吗?” 洛染眯着眼睛想了想,一手伸出被子,拨了拨自己脸上的发丝,慵懒地回应他:“有点印象。” “今年要提前拍摄,是个直播真人秀,主要是……咳咳,一个谈恋爱的综艺,我想着你也没有档期,就答应了剧组那边的要求。”说到谈恋爱的时候,梅哥有些不自在,因为没有事先和洛染商量,怕她有些反感。 谁知道洛染根本没有将这当一回事,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一个星期后进组,你好好休息。” 洛染扔掉手机,也就没有了睡意,随意给自己下了包泡面,然后对着泡面拍了张照片,发到微博上,编辑语言: #懒惰的人只配吃泡面了,图片.jpg。# 她随意拍的,那葱白如玉的指尖就上了镜,她也没有加那些美颜滤镜,所以,一张照片上,泡面有些惨不忍睹,越发衬得她的手嫩白漂亮,显得泡面越发激不起食欲。 她的评论下面除了一些心疼她怎么吃泡面的,就全是歪了楼,舔屏的: 【女神怎么吃泡面了?照顾好身体啊。另外,女神的手美到我了!】 【啊!!虽然只有手,但是也解了我的饥渴,染染照顾好自己啊!】 也有扯到顾清宴的: 【顾男神在哪里?女神吃泡面,你知道吗?@顾清宴】 【同问,男神呢?】 【同问+10086】 三个小时后,洛染的手机铃声响起,洛染见是顾清宴的电话,就接通了,有些疑惑:“喂,怎么了?” 顾清宴没有去管旁边他大哥探究的眼神,只是对着电话里的洛染笑道:“没什么,只是广大网友让我监督你吃饭。” 洛染有些惊讶,她发完微博后,就没有去管,将电话调成免提,去翻了翻微博,看到评论后,也不禁失笑:“所以?” “嗯哼,我让人给你送饭去了。”顾清宴也是刚看到微博不久,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才给她打电话,“别吃泡面了,不然你的粉丝就要说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洛染和他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这才看见梅哥也给她发了消息,“又闹出这么大动静?” 洛染无聊地回了他消息:“没办法,太红了。”话语间,一点也不谦虚,梅哥看到消息后,也就没有管她。 一个星期后,真人秀开拍。 这个真人秀的名字叫做《我想恋爱》,最近非常火的一个真人秀,每次节目组都会请四位男艺人和四位女艺人,因为请的明星都是二线以上,粉丝买单,所以这档节目很火。 洛染要拍真人秀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不然网上早就炸了,因为在之前,洛染除了演唱会,基本很少露面,而今年,却拍了电视,还上综艺。 节目组也很会吊人胃口,放出消息,把这次邀请的嘉宾名单放出去后,却有两位标上神秘人物,充足引起了网友的探知欲。 网上都在猜测,这两人是谁,五花八门的人选都有,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会不会顾清宴和洛染啊?】 最近这两人cp抄得正火,刚有人提出,就有人去节目组的微博上,问到底是不是,期待值炸裂,不过也有些人很现实: 【虽然我很想看到染染,但是,她今年能拍电视剧,开演唱会,我已经很满足了,上综艺?我想都不敢想。】 【没错,不太可能,更何况以顾男神和落女神的咖位,节目组请的起吗?】 【楼上真实了。】 节目组就在网上议论纷纷中开始了。 第80章 节目组开始, 是在首都的碧水广场, 周围也已经清场了, 洛染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六个人了。 加长的保时捷卡宴停下的时候, 场内有一瞬间安静, 在场的几人都朝那车里看去,他们也很好奇,这个神秘嘉宾到底是谁? 要知道他们之间也有三位一线艺人, 随便一人都有上千万的粉丝,可是节目组的噱头却放在其他两位身上, 自然惹得其他六位瞩目。 车门被小助理拉开,最先出来的就是一双高跟鞋,他们就知道是一个女艺人了, 可是当那人完全走出来的时候,似乎时间就定格在了那里, 微风拂过,chuī乱她的一缕发丝,红唇似火, 神态慵懒, 一手拿着一个墨镜懒懒地搭在车门上。 导演赶紧让人将镜头给她,洛染勾起一抹笑,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直播间的弹幕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突然被弹幕淹没: 【卧槽, 是洛染!】 【啊!!啊!女神参加综艺了!我爱死《我想恋爱》这个节目了!】 【只有我一人想到,女神来了,那么……】 【顾男神也要来了!】 【啊!这是什么神仙节目,居然真的请来了男神女神!】 有洛染和顾清宴的粉丝到微博宣传,下一瞬,直播间突然拥入上千万的用户,服务器都因为这个卡顿了一会儿,有人不满道: 【什么破服务器,居然卡了这么久?】 程序员看着直播间,简直要哭了。 洛染走向那六人,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一一打过招呼,虽然有些人不认识,但是梅哥已经给她做过功课了,所以她也能把名字对上号。 所以人都打了招呼后,她才转过身来,对着摄影机摆摆手,十分随意: “哈喽,我是洛染,第一次参加综艺,多多指教。” 她是对着网友说的,说完眨了眨眼睛,眸子中潋滟,撩意十足,偏生她嘴角还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引起一片弹幕。 这里面有一位资格较老的男演员,叫乔宇,也拿过影帝的奖杯,算是一个实力派了,他算是这个节目的老人,他笑得十分柔和,带头鼓起掌: “欢迎洛染。” 洛染也十分随和地对着他们点头,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些许声音,一辆车往着这边开来,洛染双手环胸,朝着那车的方向开去。 顾清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洛染好笑地抬手遮了遮眼角,顾清宴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自然而然地站在洛染旁边,瞧着她的神色,他眼中含着一分笑,低头对她说: “惊喜吗?” 洛染将手里的墨镜递给他,瞥了他一眼,回了他两个字:“呵呵。” 顾清宴被嘲讽一脸,却也没有在意,接过她手中的墨镜,替她拿着,那副样子,像极了替女朋友拎包的二十四孝男朋友。 导演组让人在两人旁边添了一个“狗粮”的图片,果然,弹幕又炸了: 【石锤,石锤!两人绝壁在一起了!】 【这还用说?看男神那dàng漾的神色,就知道了!啊啊啊!我萌的cp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觉得女神的表情,可是这样形容:我想独自làng一làng~】 【楼上正解,哈哈哈哈,我绝对看到女神那一瞬间略为嫌弃的表情了。】 【星辰要点脸,好不好?嫌弃?还将墨镜给我们清清?呵呵,装死了。】 【楼上想黑我们染染,也不照照镜子,呵呵,不看,滚!】 网上有人萌,有人撕,但是大部分都是好的声音,洛染看着另外三个女艺人,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不为其他,只因为,女主宋一欣也在其中。 虽然,她也不懂,向来只请二线以上的节目组为什么这次会请一个三线都不到的人,但是,宋一欣的确出现在这里了,还是以嘉宾的身份出现的。 宋一欣就站在距离洛染不远的地方,看了一眼两人后,就低下了头。 第一天,并不会分组,几人在这里会和后,就去了节目组准备的别墅,女生的房间在三楼,男生的房间在二楼,这只是暂时的。 这个节目一季一共有四期,每期的情侣都是不一样的,这第一期,是要在今晚睡觉前,把自己心仪的名字写在纸上,如果两人同时选中了对方,那么这两人就组成一对。 其他没有配对的人,就需要再重新组队。 然后在每期结束后,又要为下一期重新选队友,如果两人相处之间,发现对方不好,就可以另选他人,当然,也可以一直选同一个人。 节目开拍的第一天,唯一的波折就是做晚饭的时候,晚饭需要艺人自己做,在场的除了洛染和顾清宴,就只剩齐宇的咖位最大,而且他也算老人,所以他率先开口问道: “你们之间有谁会做饭?”他自己是会的。 “我会一些。”温柔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向她看去,是宋一欣,她伸手挥了挥,示意自己会,因为众人的注视,她脸颊有些红,这里只有她一人不是二线,她还是有些压力的。 宋一欣抬头看着齐宇,眼底十分认真,带着分羞涩:“我会做饭,我在家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的。” 齐宇笑得温润,他见得场面多了,也不会乱了手脚:“原来一欣还是个心灵手巧的。” 【这个女的是谁啊?有人认识吗?】 【有些眼熟。】 【是她!在《朝阳》里,演男主妹妹的那个女的,叫宋一欣。】 【她怎么会混进来?我记得这个节目里请的都是一些大牌吧?】 【啧,咱也不知道啊。】 【这是要艹人设了?贤妻良母?】 【我觉得还是挺可爱的啊?楼上嘴下留情啊。】 因为宋一欣的确没有曝光率,所以她一出现,就引起了纷争。 不过也没有太多人去讨论她,因为节目组也很现实,谁火,给谁的镜头就多,此时镜头已经给在了顾清宴身上,就见他看着洛染,不知道说了什么,洛染蹙着眉尖,笑着摇头。 齐宇也看向他们,顾清宴较为清冷地开口:“我会一些。” 洛染歪了歪头:“抱歉,我不会。” 齐宇还没有说话,顾清宴就安慰她道:“没事,我会就行了。” 【女神太诚实了吧,其他人都说了会的啊。】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女神说,她吃泡面,其实,只是因为她不会做饭,是吧?】 【楼上正解。】 【饭都不会做?除了脸一无是处了吧?】 【这狗粮撒的,啧啧。】 【男神对女神,和对其他人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 众人并不知道网上的事情,齐宇笑着点头:“那好,洛染你先休息会,我们做晚饭。” 洛染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打下手的。”什么都不做,即使有原因,怕是也要被喷的。 顾清宴也懂这个道理,对着齐宇说:“没事,她跟着我就好。” 齐宇也是个人jīng,早就看出两人关系不比寻常,就笑着点头答应,然后一顿饭,八个人做,其实,有些人说会做饭,都只是会做个三明治罢了。 摄影机将几人láng狈的样子都拍了下来,倒是宋一欣和齐宇两人,忙得热火朝天,他们两人已经看出来,这次晚饭的主力,全靠他们了。 摄影机转了转,转向顾清宴和洛染两人,就见顾清宴拿着一个土豆,正在教着洛染怎么切,洛染抿着嘴,时不时点点头,十分认真的模样,不知她问了什么问题,顾清宴失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就见她嘟囔着一句什么,顾清宴又替她揉了揉,两人看上去十分温馨。 顾清宴看着那刀片,有些不放心地问她:“你确定你听懂了吗?” 洛染一手拿着刀,蠢蠢欲动,随口打发他:“我又不傻,不就是切菜吗?” 顾清宴听了她的话,稍微放下心来,转过去熬粥,他在熬虾米粥,节目组准备的食材很多,里面还有虾,所以顾清宴准备给洛染做一道基围虾,就在他专心致志处理虾的时候,突然听到洛染一声惊呼,吓得他连忙转过身。 就见洛染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刀片被她随意扔在桌面上,她手心向上,伸出一只手指,上面被切开了一道口子,很快冒出一些血,红色血迹滴在桌案上,划过她嫩白的手指,只看得让人心疼,尤其是她一双眸子里好似还含着水光,疼得倒抽一口气,喊着顾清宴: “疼。” 顾清宴还未来得及思考,就将她的指尖含入了口中,温湿包裹着手指,洛染微微睁大了眼睛,舌尖不自然地舔了舔唇瓣儿,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顾清宴。 顾清宴另一边很快有工作人员拿了创口贴过来,被顾清宴接过,撕开,包在她的手指上,她的手十分漂亮,没有一分瑕疵,看上去像一块上好的美玉,此时却被那创口贴破坏了美感。 顾清宴有些不高兴,眉眼间微暗,整个人显得十分清冷,洛染轻咳了一声,没受伤的手戳了戳他,有些心虚地问他: “你怎么了?” 顾清宴动了动下颚,口腔中还有些血腥味,平静地摇了摇头:“没事。” 洛染不相信地拿眼睛去瞥他,顾清宴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他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明知道她不会,还把刀给她,初学者切到手很正常,可耐不住他心疼。 “真的没事。”顾清宴将她牵到客厅里,让她坐下,还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了她,正色叮嘱她:“你在这儿玩一会儿,可别进厨房了。” 洛染挑了挑眉梢,摄影机看不到的地方,踢了踢他的小腿,不满地说道:“嫌弃我?” 顾清宴有些无奈,低声下气地说道:“小祖宗,我是心疼你。” “咳。”洛染眉梢染了一分笑意,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别开头不再看顾清宴。 见她笑了,顾清宴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进去帮忙了。” 洛染不再阻扰他,对着他点点头。 他走后,其他人也走出来,关心了洛染几句,刚刚顾清宴的神色有些吓人,他们根本不敢靠近,这时他走了,他们才过来出于人道主义地表示关怀一下。 现场这边是没事了,网上都翻了天了,尤其是星辰们,直接发弹幕表示心疼: 【什么鬼?都说了不会做饭,为什么还要染染去做?】 【这才节目的第一天,就让染染受伤了?什么破节目啊!】 【讲点道理,好吗?明明是洛染自己要去帮忙的。】 【染染要帮忙,就要让她去吗?厨房多危险,不知道吗?】 【顾男神,女神在你旁边,你怎么还让她受伤了?】不止说节目组,甚至说顾清宴的都有了。 【楼上的星辰们理智一些,你们不觉得顾男神和染染很配吗?】 【配不配,和染染受伤有关系吗?】 星辰们可不管什么cp,他们只知道洛染受伤了,还是工作人员发现了星辰的评论,告诉导演,导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请了好多次,才请到洛染,他们早听说星辰的战斗力,却没想到会烧到自己身上。 洛染一抬头就看见导演那边的愁眉苦脸,思绪一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向导演招了招手,摄影机就朝她的方向转过去,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拿着手机冲着镜头挥了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道: “看到了吗?我没事的,还有时间玩手机,整个节目组就我最清闲了,所以,我的宝宝们不要担心。” 一句“宝宝”瞬间抚平了星辰的愤怒,弹幕上瞬间一片和谐: 【节目组,对不起,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染染啊。】 【染染,你才是宝宝。】 【染染,记得休息啊。】 …… 厨房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清宴处理着基围虾,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偶尔探出头去,看看洛染是不是无聊,却看见她在单手点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宋一欣站在顾清宴旁边,她想要去那白醋,可是白醋在顾清宴的另一边,她顿了一下,低着头对顾清宴说: “师哥,可以把你手边的白醋递给我一下吗?” “嗯。”顾清宴没有当回事,瞬间将白醋递给了她,听见宋一欣小声的“谢谢”,也只是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宋一欣也有些印象。 虽然他现在忘记了,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多管闲事,还将她介绍进了《朝阳》的剧组,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也不会他在哪儿,她就出现在哪儿了。 顾清宴敛下的眉眼间闪过一丝讽意,《朝阳》之后,他拍了一个电影,怎么说也轮不到她一个电视剧都没拍过几次的人去上大屏幕,可她偏偏去了。 如今在这《我想恋爱》的节目里,只邀请二线以上明星的节目里,她居然也出现了,难不成每次都是巧合? 顾清宴甚至现在都有些怀疑,当初她被经纪人出卖,正好逃到他面前,是不是也是设计好的了? 其实,这些倒是顾清宴想多了,女主经常和男主偶遇,根本不是女主故意的,总有那么一些巧合,巧合到让人心烦。 洛染戳着手机,歪头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顾清宴将白醋递给宋一欣的一幕,洛染轻笑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玩着手机。 晚饭后,就到了每个人投自己心仪的另一半的时候,洛染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写上顾清宴的名字jiāo给工作人员,然后对着镜头讲了一番自己的感受。 顾清宴同样写的也是洛染的名字,走出小房间后,他在楼梯上拉住洛染,问她:“你写了谁?” 洛染双手环胸,靠在扶手上,眼眸含笑地瞧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上边的摄影机,笑道:“顾大影帝,这可是保密的。” 顾清宴这才看见摄影机,嘴角抽了一下,他实在不放心洛染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拉住她问,要知道,如果两人组队成情侣,接下来就是要住在一间房间的,他怎么可能放心? 顾清宴扯了扯她的衣袖,打着商量道:“不能给点提示吗?”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抿着唇线,眉眼间清冷、又带着些许柔和地看着她,打定了注意要使美男计,惹得洛染好笑地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提示?有啊。” 洛染点着头,一本正经的样子,顾清宴倒是有些怀疑了,她会这么好心?却也还是抱着分希望,试探地问道:“真的有提示?” 洛染点头,顾清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凑过去听她说话,就见她趴在他耳边,慵懒地吐出几个字: “提示就是——男的。” 说完,她就退开,朝三楼走去,到了三楼后,看见他还颇有些怨气地站在原处,不由得觉得好笑,她趴在三楼的走廊里,指尖放在唇瓣儿,冲着他送了一个飞吻过去,十分撩拨。 顾清宴有些哭笑不得,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明知道她不会说实话,却还是选择相信她,顾清宴叹了一口气,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第二天,九点的时候,众人在大厅集合。 节目组要宣布这一期的情侣搭档,洛染她们四个女艺人坐在沙发上,一旁的男艺人或坐或站,顾清宴站在洛染的旁边。 最先说的另外四个人,那四个人不知是不是说好的,正好凑成了两队,现在就只剩下洛染、顾清宴、宋一欣和齐宇的选择没有公布了。 洛染没有丝毫的担心,甚至还带着些许没有睡醒的朦胧,微微靠在顾清宴的手臂上,她手边有一杯热牛奶,是顾清宴给她倒的,她时不时抿上一口,渐渐恢复清醒。 接下来,公布的是齐宇的选择,齐宇笑得温柔,目光偶尔放在宋一欣身上,是的,他选择了宋一欣,倒不是他不想选洛染,而是一看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没人会去选洛染和顾清宴两人,不然网友们也会说他们不自量力。 所以,他选择了宋一欣,因为昨天相处的时候,他对宋一欣这样的女孩还是挺有好感的。 到了宣布宋一欣的选择时,洛染难得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眸子中带着莫名的神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掩饰自己的神色。 宋一欣听到齐宇的选择时,脸色就有些不自然,其他人也都只当她害羞了,可是洛染却是知道,她这是在尴尬,撇了撇嘴,洛染不再多想。 工作人员打开宋一欣的那张信封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宋一欣,他这番神色被拍下来,上了直播。 【这小哥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宋一欣没有选齐宇?】 【只有我在想,为什么宋一欣的咖位这么低,却在齐宇后面公布答案吗?】 【楼上不是一个人。】 【我……有些觉得她是选择了顾男神……她不会这么大胆吧?】 【什么?选了男神?太异想天开了吧,和女神抢男人?】 在场的众人也发现了工作人员的神色变化,齐宇看似依旧笑得温柔,眼中神色却暗了暗,他在圈子里混了很多年,就是顾清宴这样的咖位,也要给他一些面子,在这之前,他没有想过,宋一欣没有选他,这倒是他失误了。 工作人员顿了一下,才读出宋一欣的选择:“宋一欣的选择是——顾清宴。” 【艹!居然被我猜对了,她是有多大脸啊?才敢肖想男神!】 【看在场人的脸色,全是惊讶啊。】 【齐宇都不知道怎么暖场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一时气氛冷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清宴冷淡地瞥了一眼宋一欣,就收回了视线,接过洛染喝完了杯子,看似没做什么,却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白。 其实在场的人都隐隐约约明白,顾清宴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洛染,所以,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宋一欣会去选他。 宋一欣咬着唇瓣,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其实昨天晚上做选择的时候,一开始是想写齐宇的,可是下笔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写下了顾清宴的名字。 齐宇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间寡淡,他神色微薄凉地瞥了一眼宋一欣,倒是没有想到她心比天高,不过,他最终还是开口暖场:“哎,看来到底是我老了,都没有人选我。” 有人开口,就有人接话,一时场面被和稀泥过去了。 洛染似乎刚刚清醒,听完齐宇的话,就笑着开口说道:“我倒是想选齐哥,只是我知道齐哥一定是看不上我的,我就只能知难而退了。” 她这一番话,给足了齐宇面子,齐宇也笑道:“阿染也调侃我。” 一时,众人笑笑,这件事仿佛就过去了,只是宋一欣坐在那里,就莫名有些被孤立的感觉,这种不自然的感觉让她握紧了双手,不禁有些委屈,她不过是写了自己喜欢的人罢了,有什么错吗? 第81章 工作人员也打着暖场, 迅速转移话题:“接下来, 就让我们公布一下顾哥的心仪人选。” 说到这里,导演停了一下,反问众人:“你们要不要猜一下?” 一旁有个叫林枫的流量小生笑道:“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洛姐了。” “看来没有一点悬念啊,顾哥的确选择了洛姐。” 导演也算年轻, 顶着一张嫩脸, 喊一声姐, 倒是也挺适应。 接下来就只剩洛染的人选没有公布了,虽然顾清宴觉得她会选择自己, 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忍不住地站直了身子, 导演看了一眼洛染的选择, 问他: “顾哥觉得洛姐选了谁?” 洛染歪了歪头看向他,眸子含着几分笑意,等着他的答案,顾清宴看似淡定地说道:“我。” “这么自信?”洛染挑了挑眉梢,样子有些古怪,似乎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顾清宴维持着高冷人设,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难道她真的没有选他? 这副模样惹得网友发笑: 【我没看错的话,顾男神是在紧张?】 【顾男神是怕女神不选他吧?哈哈哈。】 【男神你已经宣布了主权,不用担心啊!你看看,女神完全就是在逗你!】 【我已经看见女神眼底的笑意, 突然觉得女神的性格好恶劣,怎么办?我发现我更爱她了!】 【楼上的,我的四十米大刀有些难收。】 洛染将顾清宴的反应看在眼里,别过脸,一手掩着嘴角轻笑,导演也在这时公布了答案: “看来顾哥和洛姐还是心有灵犀的,都选择了对方。” “好玩?”顾清宴白白担心了,此时有些怨念地看着洛染,洛染眨了眨眼睛,甚是无辜的模样: “怎么了?我选了你,你不开心吗?” 顾清宴抿着唇笑了一下,无奈地看着她,最终还是说道:“嗯,开心。” 洛染笑得靠在他手臂上,她的发丝很柔顺,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惹得顾清宴伸手抚了抚,两人虽然并没有公布两人jiāo往的事情,可是两人的相处却毫不避讳。 因为其他三人都组了队,所以齐宇和宋一欣自然地组成了一对,齐宇还是笑得温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惹得宋一欣更加愧疚。 倒是洛染看着齐宇的样子,扬了扬眉,果然啊,能在圈子里混得好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若说齐宇心中没有一丝不舒服,她可是不相信的。 导演:“既然已经每位嘉宾都找到心仪的另一半,那我们这期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八人分成四组,要搬出这个别墅,每对情侣一起出去完成任务,然后率先回来的人先行选择房间,最终目的地是在小镇上。 四辆车向目的地行驶而去,洛染靠在顾清宴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似乎没有睡醒一样,顾清宴一手扶着她,脸边是她颇为凌乱的发丝,蹭在他脸颊上,有些痒痒的,顾清宴眼神微暗。 其实算起来,他们这次分开也没有多久,一个星期而已,可是顾清宴却突然两人似乎好久没有在一起了,而且以后,两人见面的时间也会很少。 顾清宴叹了一口气,望着似乎趴在自己怀中的人,眸光就不由得地柔和了些,洛染听见他的叹息声,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眸,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不解看着他,她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分分潋滟,似波光万千。 顾清宴就突然想起,那些夜里,她便是这般睁着一双眸子看着他,欲拒还迎,又明摆地写着勾引撩意,顾清宴不受控制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和眼角,轻声问她: “困?” 他压低声音说话,有丝丝沙意,惹得洛染眨了眨眼睛,某个瞬间,她很想吻上他,听他低低的喘息,顾清宴似乎从她的眸子中看出她想法,呼吸顿时一浅,苦笑地伸手遮住她的眸子。 洛染乖乖巧巧地呆在他怀里,任由他捂着自己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刮在他手心,引起一阵苏麻痒意,她又懒散地开口: “我想亲你。” 话音中的认真似乎要溢出来,她的声音从来都似能入人心底,顾清宴只觉得那股痒意,一直从手心蔓延到尾椎,似要苏了半边身子。 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顾清宴眼中神色似乎暗了暗,喉结上下动了动,说不出的性感。 洛染嫩白的手指勾勾缠地绕上顾清宴的小指,扯着它动了动,顾清宴几乎是顺从地松开了她,下一刻,顾清宴就看见她似含着些许星碎光芒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 顺其自然地,手臂搭上他的脖颈,红唇覆上他较为清凉的唇,香软的舌尖似乎扫过他的唇瓣,仿佛拨了什么开关一样,顾清宴猛然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插进她脑后的发丝间,空气中渐渐升起旖旎。 坐在前排的司机和摄影师睁大了眼睛,摄影机很快地扫过两人,又很快地滑过,不出意料地惹起一阵热cháo: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什么?!!男神女神接吻了!!!】 【别告诉我这是剧本?我不信!!我女神的荧幕初吻啊!!】 【吻了……吻了……啊!!!我的妈啊!!镜头给我转回去啊!我要看男神性感的喉结,我要看两人情不自禁的样子啊!】 【镜头拨回去!我要截图!】 【转回去!万人血书,快转回去!!】 【千万人血书!】 【欢迎收看《高速车》节目!将车门给我焊死,不看到我男神性感的腹肌,谁也不许下车!】 网上沸腾,节目组的众人也可以看到直播的,调了频道,宋一欣在看见两人接吻的时候,顿时咬住了唇瓣,一旁的齐宇眼神微闪,笑得十分温柔: “你没事吧?” 宋一欣只希望这个时候没有人看见他,听见齐宇的话,她身子一僵,越发将头低下了,小声地回答:“谢谢,我没事。” 齐宇抿唇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却是十分贴心地不再开口。 这一幕自然被拍了上去,毕竟除了洛染和顾清宴两人,节目组也是需要其他话题的,在这个频道看直播的人,基本都是齐宇的粉丝,看到这一幕,对宋一欣不禁有些不满: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大牌了吗?我们齐宇和她说话,还爱答不理的?】 【人家看上的顾影帝,自然心比天高。】 【这个节目还有没有门槛了?】 这边到底观看的人较少,顾清宴他们那个频道,观看直播的人数几乎要将服务器挤爆炸,镜头再转向两人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两人似乎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只有洛染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说明刚刚两人发生了什么。 有网友还眼尖地发现顾清宴的嘴唇似乎被咬破了皮,一时#顾清宴洛染节目中激吻#直接上了热搜,一群顾落cp粉在那里嗷嗷叫。 到了地方,是让每个人到小镇旁边的河里钓鱼,当作他们今晚的晚餐,至少要钓到三条鱼才算完成任务。 洛染知道要来小镇上时,就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下身一条黑色小脚裤,上身一件白色体恤,外面穿了一件格子衫,穿着运动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慡大方。 顾清宴将两个板凳放在一起,他坐在其中的一个上,大长腿随意放着,拿出工具,将鱼饵挂在鱼钩上,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十分矜贵自持。 洛染坐下后,他就将一个鱼竿递给她,她刚刚喝了水,嘴角沾了一些水渍,顾清宴十分自然地用指腹擦过她的嘴角,洛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听见他问道: “会吗?” 洛染纤细的手接过鱼竿,撇了撇嘴,不满地看向顾清宴,斜着眼说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废物吗?” 她高傲极了,那抹骄傲似乎刻在骨子里一样,无法剥离,她轻挑着眉眼,就能让看出她的骄傲,带着她特有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清宴从不与她争论,此时也是低低笑道:“好,我错了,那么洛大高手让我长长眼?” 洛染倒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她的确会钓鱼,甚至比顾清宴还qiáng,在其他人还手忙脚乱的时候,她仿佛有神助般,很快地就将三条鱼钓了上来,此时顾清宴也不过刚刚摸到自己钓的那一条鱼。 瞧着她轻扬眉梢的那得意样儿,顾清宴就不由得失笑,刚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就见洛染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歪头小声地对他说: “这是我们的晚餐。” 顾清宴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点头:“嗯。”刚刚导演组的确是这么说的,所以,她想做什么? 洛染嫩白的指尖抚过唇瓣,似乎有些撒娇般,慵懒出声:“我想吃虾。” 她的粉丝曾说过,没人能拒绝她的撒娇,顾清宴是相信的,从在《朝阳》剧组的第一次见她,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洛染睁着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清宴,似要将人心都看化了,顾清宴立刻点头答应,见她笑眯了眼,他才又说:“那你先去导演组那边提jiāo任务,选房间?” 因为他做过功课,这个节目准备的房间,有些的确不太好,他怕最后住的房间,她会不习惯,他可是知道这人受不得委屈的。 洛染点点头,就跑去导演组那边提jiāo任务,至于挑选房间,则是看运气的,只是1、2、3、4四个序号,从中任意挑选一个,房子是好是坏,全看手气。 洛染对导演笑的得十分好看:“导演,有没有提示啊?” 年轻导演脸色微红,轻声咳嗽了一声,赶紧摇摇头。 【女神,男神还在旁边,不要撩别的男人啊!】 【哈哈,男神的脸色是不是有些难看哈?】 【啧,男神吃醋了。】 顾清宴刚一转头,就看见洛染对着那导演笑得灿烂,瞬间脸色清冷下来,这个时候得了导演否定答案的洛染,蹙着眉尖想了一会儿,转身冲着顾清宴喊道: “清宴,选哪一号?” 顾清宴脸色缓和下来,也高声回应她:“选你喜欢的数字就好。” 洛染摇头:“别呀!万一选到不好的,岂不是说我手气非?” 顾清宴看着她一直竖着两个手指的样子,险些气笑了,所以“手气非”的锅就要他来背?顾清宴磨了磨牙,笑得一点也不勉qiáng: “选二。” 洛染对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对着导演说道:“清宴说了,选二。” 将她的手势看得清清楚楚的年轻导演,多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些古怪之色,将二号房子的钥匙、照片和地图jiāo给她,洛染可不管他心中的想法,拿着东西就朝顾清宴走去。 顾清宴凉飕飕地看着她坐下来,洛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拿出照片看了一眼,顿时神色一僵,然后将照片递给顾清宴,撇清关系笑道: “瞧你手气非的。” 顾清宴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chuáng,旁边还着一张小chuáng,上面铺着两chuáng被子,坏境有些黑,着实算不上太好,根据节目组以往安排的房间来看,这个房间应该是最差的那一个了。 顾清宴瞥了一眼洛染,让她先去选房间,就是怕她住差的房间不习惯,结果倒好,她直接选了一个最差的,还不如让其他人先选,剩最下那个给他们,还有可能是其他房间。 顾清宴见她抿了抿嘴,似乎因为这事有些低落,顿时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的幸运数字是2,本以为二号房间会好一些。” 【我觉得我坏掉了,竟然觉得女神赖皮的样子很可爱?】 【……女神很可爱,认证完毕!但是,男神什么有幸运数字了?】 【为了哄老婆,别说幸运数字了,倒霉数字他都能说出来了。】 【哈哈哈,倒霉数字可还行?】 洛染当然没信他的鬼话,但是面上却因为他的话神色好了起来,她拿回照片,带着安慰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觉得这房子还可以,挺好的,嗯,挺好的。” 她重复说了两遍“挺好的”,也不知道是在和顾清宴说,还是在欺骗自己。 顾清宴嘴角一抽,见她心情平复了,也不再管她,专心地看着河里,他刚刚从导演组那边借了工具,他把网撒下去了,但是,等成果还需要一些时间。 洛染有些丧气地趴在他腿上,顾清宴倒是无所谓,看着她这副模样,也觉得稀奇,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这个结果挺不错的,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以示安抚。 他还能听见她在小声嘀咕:“都怪你。” 顾清宴点头,低低笑出声,十分自然地应下:“嗯,怪我。”含着些宠溺,让人脸红心跳。 能感觉到他在笑,洛染伸手戳了戳他腰间的软肉,发丝散落下来,就是镜头也拍不到她这时的神色。 等到其他三组选好房间后,洛染她们的房间的确是最差的那一个,而齐宇和宋一欣她们的房间反而是最好的,洛染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不在乎。 顾清宴看得想笑,捏了捏她的手,带着分诱哄:“回去做虾给你吃。” 分完房间后,就解散了,顾清宴牵着洛染的手,自己拎着鱼和虾,让她看着地图,回了住处。 房子前面有个标识牌,上面写着“2”,顾清宴他们进去后,才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至少chuáng被、地面都是gān净,厨房里应该有的的都有。 只是,这里没有热水器,洗澡成了一个难题,顾清宴皱了皱眉头将大chuáng上的被铺开,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洛染说: “你先在这儿等一下。” 洛染脱了鞋,跑到chuáng上躺了躺,忙了一天,其实她已经有些累了,尤其是发现这chuáng还是挺舒服的,因为两chuáng被子铺在下面,所以没有硬邦邦的感觉。 等顾清宴烧好热水,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洛染躺在chuáng上已经昏昏欲睡了,顾清宴动作一顿,站在原地看着她,洛染阖着眼眸,肤白如玉,在柔和的灯光下似乎镀上一层柔光,长而翘的眼睫时而轻轻颤抖,似乎睡得不踏实。 顾清宴倏地心中一软,放轻了动作走向她,站在chuáng边拉了拉她的手,她才迷迷糊糊转醒,她嘤咛了一声,似乎在问顾清宴怎么了? 顾清宴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中的柔色似乎要滴出水来:“我烧好了热水,你先起来擦一擦,我去做饭?” 洛染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睁着眼睛看他,似乎在慢慢变得清醒,顾清宴没有忍住,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瓣,贴着她的唇瓣,低哑说声: “快起来,吃完饭再睡。” 他这一番动作后,洛染是彻底清醒了,勾着他的脖颈,借着他的力道坐直了身子,看见一旁的热水,眸子中终于恢复清明,勾了勾唇,带着分睡眠不足的沙哑: “好。” 顾清宴呼吸一顿,有一瞬间不想走了,余光瞥到一旁的摄影机,才清醒过来,揉了揉她的发丝,转身离开。 洛染伸手打了一个哈切,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性眼泪,冲着摄影机眨了眨眼睛,不等网友回过神来,直接扯过一旁的毛巾将摄影机盖住。 【想看女神洗澡……】 【万恶的毛巾!】 【刚刚女神电到我了,啊啊啊啊啊!】 【男神女神好甜啊!想看他们睡觉……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嘿嘿嘿……】 【楼上好污,手动打上马赛克!】 就在洛染刚擦拭完身子后,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来电人,目光一顿,捞起手机放在耳边,鼻音懒糯地出声: “温瑾,怎么了?” 那边的温瑾,一手拿着电话,身前摆着一个电脑,电脑上正是他们两人的直播,他神色暗暗,半晌才开口: “在一起了?” 洛染擦拭着头发,微低垂着脸,眼睫颤了颤,抬起头时,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坐在chuáng上,两条大长腿随意放着,带着丝丝浅笑回他: “嗯,是的。” 温瑾眼神陡然一黯,其实那晚在酒店,他就知道了结果,只是看着两人的直播,他突然想起来,那天顾清宴叫走她的时候,如果自己没有嘴硬,而是开口叫住了她,会不会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他不禁脱口而出:“如果那天……” 说到一半,他猛然住口,死缠烂打从来都不是他的性子。 洛染眸色闪了闪,她有些猜到温瑾想问什么了,却是有些疑惑地问出声:“你说什么?” 温瑾无力地垂下头,看着直播上她的身影,明知道她看不见,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祝你幸福。” 洛染一顿,又笑道:“谢谢,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嗯。” 温瑾的声音刚低低传来,洛染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正好顾清宴走了进来,看了她一眼,随口问了句:“谁啊?” 洛染撩了撩头发:“温瑾。” 顾清宴听清是谁后,摆盘的动作一顿,眼神倏地变得有些危险,这段时间,他倒是将这个人忘了,毕竟这可是她感兴趣的人。 摄影机拍摄着,他并未露出异样,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双眸子里,带着几分清冷,淡淡喊了一声:“吃饭了。” 洛染察觉出他的变化,摇头失笑了一下,走近他,在他旁边坐下,一手托着腮帮,歪头看着他,顾清宴目不斜视,根根分明的手指gān净利索地替她剥着虾壳。 “清宴~”洛染叫了他一声。 顾清宴将虾肉放在她面前的碗里,极为冷清地说:“食不言寝不语。” 洛染撇了撇嘴,将那虾肉放进口中后,她轻挑着眉梢说了一句:“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顾清宴的动作一顿,终于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却见她突然认真吃起饭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一样,顾清宴轻咳了一声,瞥了她一眼,仿佛不在意地问她: “你怎么说的?” 洛染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食不言寝不语。” 顾清宴一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将手中剥好的虾肉喂到她嘴边,轻声带着讨好地说道:“快说呀。” 洛染将那虾肉咬进口中,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就直接“嗯哼”了一声。 顾清宴眉眼间若有若无地露出一分笑意,低下头给她剥虾,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显得十分认真,惹得洛染的注意力慢慢就移到他的脸上。 顾清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就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含着分无奈地问她:“还吃吗?” 洛染眸子转了转,轻声吐出一个音节:“吃。” 她之前贴近了一些,两人离得很近,顾清宴眼神一暗,硬生生地转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任由一边的洛染轻笑出声,也不去管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说了好多作话,后来都被我删了,略略略 昨天你们说的,我总结了一些,年代文知青,民国时期,西方魔法,吸血鬼 那个西方魔法我应该写不出来,(小脸纠结在一起)其他三个我尽量写出来(注意用词:尽量!!哈哈) 还有小天使,说我番外没写,我和你们说,……我忘了(挠头)最后一起写吧?你们想看谁的番外,大结局时候告诉我就好,mua~ 第82章 顾清宴收拾好东西后, 已经快要九点了,洛染正拿着一些瓶瓶罐罐的,在那里涂涂抹抹, 顾清宴擦拭完, 她还没有弄好,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后, 斜躺在大chuáng上, 又似把她圈在怀里。 洛染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一旁的小chuáng, 意思不言而喻。 顾清宴一手搂着她的细腰, 蹭了蹭她腰间, 眉目含笑, 似有些委屈地说:“那张chuáng太小了。” 他不去,洛染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她将头发放下来, 手指穿插在乌黑的发丝间, 手指轻轻晃了晃, 发丝蓬松地散了下来, 搭在她的后背上,零散在胸前,V领的睡衣,露出锁骨下大片雪白如瓷的肌肤,只剩浅浅湿意的发丝遮着她微冷艳的脸庞, 徒留眼角丝丝媚色。 顾清宴放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擦过她腰间的嫩肉,声音无意识变得有些沙哑:“晚了,该睡了。” 洛染嘟囔一句:“知道了,别催。” 她慢悠悠地将那些瓶瓶罐罐收起来,顾清宴终于看不下去了,腾地一下坐起来,将那些东西放进她的化妆包里,站起来,对着摄影机甚是清淡地说了一句:“晚安。” 可不知怎么的,这副平淡的神色偏生让看出他的着急。 【怎么回事?我还在欣赏我女神的盛世美颜呢,怎么突然就关直播了?】 【楼上的,懂点事,这已经是晚上了。】 【哈哈哈哈,男神猴急的模样,女神不愧是女神,这个时候还十分淡定。】 【嘤嘤嘤,没有看到我男神性感的腹肌。】 【乖,那是女神的,不要想了。】 直播间里的评论,顾清宴根本没有去想,他拉着洛染躺在chuáng上,带着分急切地吻住她,这一天,从早上在车里开始,她就一直在撩拨他,仗着在摄影机跟前,没有一丝顾忌。 洛染唇间溢出一声轻笑,眸子里含着潋滟,她的手指攀上他衬衫前的衣扣,一颗一颗解开,露出他肌肉线条明显的腹肌,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下,顾清宴呼吸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趴在她耳边,粗喘出声: “……小祖宗,别闹。” 洛染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他火热的唇上,微抬下巴,靠近他,眼角风情无限,轻启红唇:“乖,别说话。” 话音刚落,洛染突然翻身而上,两人位置一换,顾清宴一手掐着她的细腰,稍微清醒了一些,眸子含着些疑惑地看向她,就见她冲他一笑,笑得他心神有些恍惚,怔愣间,就看见她俯下身子,轻轻咬在他下巴上。 顾清宴放在她腰间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放任她。 夜色笼罩着,只剩屋里男女欢愉的粗喘媚音。 清晨,顾清宴看着洛染毫无异色地开了直播,她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长袖的,裙长到膝盖下方,她坐在chuáng边,晃了晃腿,扯了扯被子,若无其事地叫他: “快些,马上节目组的人要过来了。” 顾清宴从chuáng上坐起来,从她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蹭了蹭她脸颊,有些遗憾,又有些餍足地在她耳边轻轻念到:“还不够呀……” 【为什么是我女神叫男神起chuáng?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啊!】 【我女神攻气十足哈!】 【啧啧,瞧顾影帝这“虚弱”的模样,应该叫“落顾cp”吧?】 网上的一片沸腾,顾清宴此时并不知道,等节目结束后,他才知道这些消息,看着网友的“落攻顾受”的言论,再看看身边笑得明艳的女人,心中再大的怨念也消了去。 节目一共拍了三天两夜,在第三天的时候,梅哥就来节目组接洛染了,顾清宴倒是想和洛染一起走,但是他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只能让洛染先走,送她上车的时候,还和她说了一句: “我回去找你。” 梅哥看着顾影帝对自己艺人的黏糊劲,没眼看地移开目光,等车子启动后,梅哥才对洛染啧啧道:“你们这是当着全世界秀恩爱啊。” 洛染斜斜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她看向自己的戏份,已经到了80%了,还剩二十的戏份,她抿着唇线,眸子中流光转了转。 这档综艺是一个星期拍一期,一共拍一个月,而《朝阳》每天一集,一共二十四集,等到洛染还没有拍完这个综艺节目,就接到梅哥的电话,说是她因为拍摄《朝阳》,入围了最佳女配角的奖项。 梅哥一副惊喜的模样,磨刀霍霍准备向影视界进军,倒是洛染没有什么感觉,她敛着眉眼,演戏而已。 挂了梅哥的电话,她就接到了顾清宴的来电,洛染瞬间就猜到他也是为了什么,接通了电话,明知故问: “怎么了?” 顾清宴顿了一下,问她:“没有收到入围的消息吗?” “收到了。”洛染看着突然上涨到85%的戏份,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洛染并没有问七儿,所以她并不知道此时顾清宴正在做什么,他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面前坐着一个设计师,他手中拿着一张设计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分外柔和: “嗯,我也会去,只是我还缺个女伴,那么,洛染小姐,可否赏个脸?” “呀——”洛染刻意将声音拉长,惹得顾清宴发笑,才撇了撇嘴说道:“知道了。” 他们还剩最后一期的综艺没拍,他们们这一季并没有出现中间换情侣的现象,依旧是那四队,这次的集合点是在洛染所在的城市。 洛染到的时候,顾清宴还没有来,她看到了宋一欣,不禁挑了挑眉梢,最近宋一欣其实过得并不算太好,原文里,宋一欣因为《朝阳》中女三号的角色意外走红,后来又因为男主的关系,一路接戏不断,而且因为男主明里暗里的维护,没有欺负到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朝阳》的注意力被顾清宴和洛染吸引去了,很少有人关注宋一欣这个人,后来又因为在这个综艺里,传出她目中无人、心比天高的谣言,她的人气更是一落千丈。 想到这里,洛染就不由得瞥了坐在宋一欣身边的齐宇一眼,倒真是心胸狭隘,那次的事,其实洛染也能看出来,宋一欣并不知道齐宇选了她,不过无意间做的决定,却没有想到被那看似大方温和的记在心里,倒是的确有些冤枉。 洛染收回视线,余光却看见宋一欣突然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些嫌恶,洛染神色一顿,眸色暗了暗,瞬间又觉得她活该。 洛染不着痕迹地又看了宋一欣一眼,以她的性子,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可能对自己露出这副神色,因为这个女主看似坚qiáng,其实骨子里是有些自卑的,被人欺压地习惯了。 之前她的经纪人若不是碰了她的底线,她也不会反抗,这种人,只有全部赞扬声,或者到达了一个高度,才能彻底解决她的自卑。 洛染本就是个小心眼的,她对于女主向来都不友好,她原本还奇怪这个世界的女主怎么毫无作为,原来……她就说,怎么会这么顺利地让她完成任务呢? 顾清宴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洛染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敛着眼帘,一手随意搭在腿上,又有些随意。 顾清宴和其他人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宋一欣一看见他,就是眼睛一亮,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顾清宴的视线不过是从她那里一扫而过,有没有看清她,都不一定。 宋一欣的神色一僵,呐呐地低下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向洛染,似乎是嫌恶中还夹杂着些许羡慕,险些把洛染看得笑出来。 这一番动作自然也被传到了网上: 【卧槽,对我男神暗送秋波就算了,还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女神?】 【呵,这人就是想红想疯了吧,用这种方法来博关注?】 【你们有没有看到她看女神的眼神,似乎是嫌恶?卧槽,脸很大啊?】 【又是一个想在男神女神身上抄热度的人。】 顾清宴坐了下来,三人的沙发上,他旁边就是齐宇,手侧则是洛染,他拿过她的手放在手里,轻声问她:“怎么了?” 只见洛染眸色清冷地瞥了一眼宋一欣,却是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她模样冷艳,似乎没有笑容,看上去十分难以接近。 顾清宴皱了皱眉,他自从和洛染认识后,就很少见到她这副神色,冷冷地看了一眼宋一欣,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竟能让洛染这副模样。 他之前还想着放任她,此时却觉得她也太没有眼色了。 这次因为收官,所以没有太过为难他们,这第一个任务是默契考验,两人在节目组当了四期的情侣,看对对方的了解程度。 上场次序是抽签来决定,自从第一期之后,每次洛染都很有自知之明地让顾清宴去抽签,顾清宴抽到了二号,算是还不错的一个次序。 宋一欣和齐宇是最后一个上场的,第一个上场的那对情侣,都是小年轻,在一起假扮情侣久了,竟然也动了几分心思,瞧着那女艺人看着另一人微红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答对的题目有一半,因为没有对比,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成绩如何,第二组就是洛染她们上场了。 两个人坐在两边沙发上,主持人站在中间,中间有个小黑板,洛染接过节目组递给她的笔和纸,她需要根据黑板上的问题,写出自己的答案,再让顾清宴来猜。 主持人笑着露出第一道题目“你最喜欢吃什么?” 洛染挑了挑眉梢,嘴角就挂了一丝笑意,对着节目组慢悠悠说道:“你这个问题,可是没有一点难度呀。”说完,她就在面前的纸板上写下一个“虾”字。 节目组拿过那张纸,才让顾清宴回答,顾清宴整个人呈放松状,后背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懒散地搭在上面,身上的白衬衫被解开最上面的两个口子,隐隐约约可见里面的锁骨,将洛染的慵懒学了个jīng髓。 他看见题目后,瞬间就明白了洛染那句“简单”从何而来,他轻笑一声,连思考都没有,就脱口而楚:“虾。” “回答正确,下一题。”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洛染脸色微变,她记得是她拍摄那次专辑时,却忘记了日期了,她冲着顾清宴眨了眨眼睛,顾清宴嘴角一抽,她该不会是忘了?其实他原先也记不清了,还是后来他们在一起后,特意回去查了一下。 他对她印象最深的时候,就是在《朝阳》剧组的第一次见面,至今,他还能记得那时的感受,就仿佛是戏中的那个公主彻底活了一般,高傲地不可一世,又因那丝风情让人移不开目光。 洛染有些犹豫地在纸板上写上几个字,节目组接过,看了一眼答案,闷闷地问顾清宴:“答案已经写好,请顾哥说出你的答案。” 顾清宴停顿了一下,去看洛染,洛染轻咳了一声,然后微微挡住自己的脸,说道:“你快说吧。” 她这副模样应该是忘了,可是,顾清宴眸子一闪,直接说道:“三年前,她发布的那张《不染》的专辑,那是我第一次拍专辑,也是和她第一次见面。” 节目组亮出了纸板,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不染》,顾清宴轻笑着看向洛染,果然自己没有猜错,她忘记了时间,却没有忘记是那次拍专辑的时候。 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顾清宴都答了上来,气氛一时到达**: 【我还以为第二个问题时,女神会翻车呢。】 【她钻了漏dòng,并没有说出准确时间。】 【男神好棒,都猜对了!】 【是不是有剧本啊?】 两人结束的时候,洛染侧头问他:“你怎么都记得?” 顾清宴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在心上人面前这样表露心意,其实他还是有些涩意的,不过就是一瞬,他很快恢复自然,对着她低低笑开:“不努力,我什么时候才能上位啊?” 洛染眸子含着微波,斜斜瞥了他一眼,没有接他这话,和他一同坐在沙发上,在她避之不答后,顾清宴嘴角的笑意寡淡了一些。 宋一欣和齐宇之间,因为宋一欣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错了很多题目,齐宇的笑容依旧不变,只是微微有些歉意,似乎为这感到不好意思。 洛染轻轻“啧”了一声,顾清宴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去管,他和齐宇也合作过几次,也知道一些他的性子,自然也能看出他在那天后做的一些小动作。 这节目就是这样,一个任务结束,就可以吃饭了,等到下午的时候,算是这个节目的重点,游戏名称叫做:真心话大冒险。 是的,真心话大冒险,每队派一个人出来,然后两两相问,必须说真话,不然就要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一件事。 洛染这次排到了最后,她出来的时候,跟着走出来的是宋一欣,之前宋一欣一直缩在沙发里,似乎不参加这个游戏一样,洛染眸色微闪,有些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分别坐在桌子对面,宋一欣白净的小脸带着一分怯意、又有着一分坚定,似乎做出了很大的决定一样,洛染挑了挑眉,不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 游戏开始,是洛染先提问,她很友好地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宋一欣因为心里装着事,对着洛染的情绪有些复杂,所以说出的话就显得硬邦邦的。 洛染低低叹了一口气,一手托腮,对着镜头似乎有些失落的模样:“一欣真的很年轻。” 她出道十五年,算是童星出身,如今已经二十六了,她说宋一欣年轻,似乎要有些感慨,引得粉丝一阵心疼: 【染染,你也很年轻啊,你才二十六岁,就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染染,你这么美,四十六也美!】 【女神,你和二十二岁的时候没有差别。】 …… 宋一欣抿着唇线,没有接话,洛染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淡了一些,等着她提问,宋一欣也在这时开了口: “你和顾师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紧紧盯着洛染,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或者说,只有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才能继续说出接下来的话。 坐在一旁的顾清宴听到这个问题,直直看向洛染,他神色微暗,心中也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毕竟,她从来没有正式地说过,他们jiāo往了。 洛染眸子中的神色波动了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宋一欣想做什么了,低低笑了一声,她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一欣,慵懒浅着分凉意: “在剧组的时候。” 她故意模糊了时间,没有说是她即将离开剧组的那一天,浅着凉凉的笑意看着宋一欣,看得宋一欣微微别开脸,不敢去看她。 【我怎么觉得宋一欣的问题有些……不怀好意?】 【你看女神的神色,就知道了啊!】 【所以说,宋一欣喜欢顾男神,没跑了吧?】 洛染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留情,话语似刀子一般,明晃晃地刺人生疼:“你喜欢清宴?” 宋一欣脸色一变,有些发白,又有些嫣红,呐呐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下意识地就看向顾清宴,却见顾清宴神色冰冷地看着她,宋一欣似乎从他神色看出一丝不喜,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她又没做什么,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总是很巧合地和他遇见,所以顾清宴一直以为她是故意的。 宋一欣脸色微白,模模糊糊说道:“嗯。”她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立刻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和温导熟吗?” 她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微变,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顾清宴面不改色,望着宋一欣的眼神却冷得似冰,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也就太蠢了。 洛染的神色都没有变化一下,直接回答她:“不熟。”她没有一丝心虚,说出的话也没有一点犹豫。 宋一欣脸色微变,未经大脑考虑,就脱口而出:“你撒谎!” 话音刚落地,洛染的神色顿时一冷,眸子中含着一分凉意看向她,扯着嘴角轻笑一声,说道:“宋小姐觉得我哪里撒谎了?” 宋一欣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此时再看着洛染微凉的神色,以及她身后脸色暗沉的顾清宴,不禁咬了咬唇瓣,她都能想象到此时直播间里那些弹幕有多难听。 洛染的粉丝遍布全球,而且一直听说“星辰”对她的包容度极qiáng,宋一欣一时有有些胆怯,后悔了自己刚刚的冲动,可是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僵硬着开口: “在剧组的时候,我看洛前辈与温导走得很近,就以为你们很熟。” 她勉qiáng扯出一抹笑,清秀温柔的脸上带着些微白,看上去倒是颇为可怜,惹人怜惜。 顾清宴向来教养很好,此时却插了一句话,带着轻讽:“我以为在剧组,我和阿染走得才算近。” 几乎是直接开怼了,宋一欣再也没法勉qiáng笑下去,一张小脸血色尽失,明亮的眸子里染了些润色,近乎呢喃道:“对……对、不起……”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错,可是看着眼前两个人的神色,不自觉就说出了道歉的话。 她此时没有看手机,并不知道网上都已经炸了,她先是承认喜欢顾清宴,后又隐晦说洛染与温导之间有些关系,“星辰”向来有素质,但是一涉及洛染,战斗力就直接爆表,不管你无不无辜,让他们爱豆受委屈了,就是你的错。 洛染见她这副神色,微微蹙起了眉尖,冷淡了声音:“没事。” 按照游戏规则,每个人要问出四个问题,所以即使宋一欣如此,洛染还是继续发问:“你不喜欢我?” 她的问题有些让人难堪,宋一欣咬着唇瓣,不敢说实话,却不愿撒谎,可她这副样子却相当于默认一般,洛染了然地挑了挑眉梢,轻“啧”了一声,有些失笑。 “你是不是喜欢过温导?”不知为何,宋一欣明明已经胆怯得脸色发白,却是紧紧咬住这个话题不放,洛染倒是理解,她所经历的每个世界,女主都对男主有着非一般的执着,宋一欣这般其实还算好的了,只是洛染依旧不喜她。 第83章 顾清宴神色微暗, 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宋一欣,而是去看向洛染,他是知道的,洛染一直对温瑾有兴趣,然而他却一点也不想听到她说出“喜欢”的答案。 “有过!” 洛染承认得大大方方, 顾清宴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她,撒一下谎能怎么样?呵, 都没有说过喜欢他。 洛染似乎感受到顾清宴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才转过来看着有些傻楞的宋一欣, 把自己脸边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轻飘飘地继续发问: “你想红?” 这是什么问题?进了娱乐圈的人,谁不想红?不, 身为女主的宋一欣是不想的。 宋一欣抿了抿唇线,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看向洛染的眼底一片清净:“不,我不想,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洛染轻挑了一下眉梢, 对于这个问答不作评价, 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似乎并不在意般:“哦,很好。” 宋一欣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击到了,就好像自己的努力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一样, 宋一欣咬了咬唇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喜欢顾师哥吗?” “嘶——”洛染突然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宋一欣一番,慵懒笑道:“看来一欣真的很讨厌我呀。” “至于你刚刚的问题,”洛染侧头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顾清宴,眸子中神色微漾,使劲撩他,她一手托在腮帮,思考了一会儿,见顾清宴凉凉的眼神撇过来,她才低笑出声: “自然是喜欢的。” 她话音刚落,顾清宴就迫不及待两步上前,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站在她身旁,冷淡地瞥了一眼宋一欣,然后对着导演那边清冷说道: “结束了。” 导演那边也没有想到只是玩一个游戏而已,这宋一欣竟是像不要星途了一样,一直针对洛染,此时听见顾清宴的话,连连点头。 顾清宴拉着洛染站起来,见她还在笑,忍不住轻声抱怨:“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洛染眨了眨眼睛,模样十分不解无辜:“你是说,喜欢你的事?” 她神色过于认真,顾清宴也绷不住神色,忍不住偏头勾了勾嘴角,眉眼间浮着一分笑意转过头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游戏结束,他们就解散了,此时顾清宴拉着洛染进了房间,刚关上门,他就将洛染抵在墙角,一手搂着她的腰,去咬她的唇瓣,洛染双手环在他脖颈上,眸含浅笑地看着他。 没一会儿,顾清宴慢慢松开她,抵在她唇边,微暗的声音:“你承认,喜欢我了?” 洛染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笑意盎然,在他耳边撩撩绕绕:“是啊,我喜欢你。”带着些许甜的尾音,似乎要软化在人心头。 顾清宴压着她低低的笑,喉结滚动间,轻轻的颤抖,洛染被他磨得难受,忍不住地推开了他,轻撇了撇嘴,倒在沙发上,她微阖上眼眸,有人走近她,将她搂在怀里。 最后一期真人秀结束得很快,宋一欣回去后,就被经纪人骂了一顿:“我原以为你是有分寸的!你知道洛染是谁吗!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歌坛天后!粉丝遍布全球!就是我们公司的顾影帝,如果不是和她jiāo往了,都得喊她一声前辈!” 经纪人气得将手中的稿子摔在桌子上:“你知道网上现在骂成什么样了吗?目中无人!异想天开!不尊重前辈!这么好的资源给你,你居然能搞成这个样子!” 宋一欣早已经被骂红了眼睛,她抽抽噎噎地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手机,看到上面一片谩骂声: 【肖想我们男神?不过一个十八线女明星,哪来的脸?】 【你想表达什么?我们染染脚踏两只船?怎么,针对染染,好蹭热度?】 【滚出娱乐圈!】 【我们“星辰”从今天开始,抵制宋一欣,如果“旗彦”不雪藏她,“星辰”最擅长的就是迁怒。】 【宋一欣滚出娱乐圈!】 洛染粉丝过亿,她的粉丝后援会直接声明抵制宋一欣,再加上宋一欣表现出对顾清宴的心思后,也惹怒了“顾落cp”粉,以及顾清宴自己的粉丝,一时之间,网上全在骂宋一欣,零星的几人为她说好话,也很快被喷得不敢出来。 而洛染也从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所有事情在她发了一条微博后,热度不断: #觊觎我男人的,刀.jpg# 她表明了态度,“星辰”撕得更加厉害,在洛染发微博后,顾清宴也转发了她的微博,并编辑文字: #介绍一下,我女人。# 这下子,“顾落cp”粉更是直接炸了,有些不堪的话都骂了出来: 【明知道两人在一起了,还对着男神纠缠不清,真是……婊!】 【“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呵呵,好一朵白莲花。】 【口区,还在节目组艹“励志”“清纯”人设,没人比你更厉害了。】 【你是怎么有胆子针对洛染的?你不知道她家粉丝有多可怕吗?】 【这些行为……亏我还粉过你,脱粉!】 宋一欣看见网上的消息后,直接就崩溃了,蹲在地上,眼泪一直地掉,因为不敢发出声音,她紧紧咬着唇瓣儿,似乎都要咬出血来,她本就长得好看,如今梨花带雨一哭,瞬间将经纪人的怒火打消一半。 经纪人叹息一声,此时对她的处境也有些同情,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在“旗彦”待了这么多年,他却是知道的,这顾清宴可不只是公司的摇钱树,他还是公司的太子爷,殊不知,这“旗彦”公司老总就是姓顾。 如今宋一欣将洛染得罪得那么狠,顾清宴看着又是喜欢极了洛染的,公司的决定想都不要想,肯定是会放弃宋一欣的。 经纪人也感叹世事无常,这个时候,谁还能记得宋一欣如今的资源还是当初顾清宴的一句话才有的,就是他,当初也不可能来带一个没有名气的艺人。 经纪人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宋一欣有些惊恐,胆怯地抬起头,弱弱地问:“你不管我了吗?” 经纪人一脸公事公办:“公司的通知已经下来了,你不再归我管了。” 宋一欣在娱乐圈里也待了好几年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被放弃了,宋一欣蹲在地上,听着经纪人走出去,门被关上的声音,痛哭出声,心中后悔极了,为什么要在节目上针对洛染? 顾清宴此时正在和洛染在一起,在洛染发完那条微博后,他就直接打开手机转发,随后又给自己大哥打了个电话,你弟媳妇被欺负了,你管还是不管? 他大哥听到这番话,是如何反应不提,不过很快地,公司里关于宋一欣的决定就下来了。 顾清宴一手放在洛染腰上,替她轻轻揉捏着,有些歉意地看着她面色微红,有些疲累的模样,洛染穿着睡裙,微有些凌乱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看出一些红色的引子,她的红唇半启,眼角流露出丝丝媚意,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洛染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尖,顾清宴皱眉将手机拿起来,点了接通,才见洛染舒缓了眉尖,松一口气,他才反应过来手里拿的是洛染的手机。 看着来电人是梅哥,他就对着电话那边轻声说了一句:“她还没有醒。” 梅哥刚要咆哮的声音顿时放低:“你在她那儿?” 顾清宴一手放在她伸手揉捏着,渐渐变得抚摸,他清冷地对着电话里“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洛染身上,手上传来的细腻的触感,让他眼底神色微暗。 梅哥瞬间明白了什么:“后天要走红毯,你别将她身上弄出痕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本就是提醒洛染不要忘记后台走红毯的事情,也明白两人相聚的时间少,尽量给他们留下一些私人空间。 顾清宴挂了电话后,看着洛染身上或红或紫的印子,再想起刚刚梅哥jiāo代他的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应该会消的吧。 瞬间,刚刚起的旖旎心思也消了去,顾清宴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将一旁轻薄的被子盖住她露出来的香肩,从chuáng下走下来。 他刚走出房间,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通: “顾少,你要的戒指已经完成了,你需要来看看成品吗?” 顾清宴回头看了一眼正熟睡的人,走进了厨房,才出声问:“已经好了?我会派人去取的。” 顾清宴挂了电话,一会儿后,才从厨房端着一个碗走出来,即使如此,整个人依旧是透着矜贵,他进了房间,将碗放在一旁,轻声喊她: “阿染?” 洛染轻轻蹙眉,听到声音后,颤着睁开眼睛,见到他后,动了动身子,玉白的手臂环上他的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发丝蹭在他脖颈处,痒痒麻麻的。 顾清宴眼中柔和了些,抱着她,轻声说:“中午了,起来吃些东西?” “嗯。” 应了一声,洛染却是依旧没有动静,似是趴在阳光下午睡的猫,无比慵懒,顾清宴半宠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她的发丝: “刚刚你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让你准备好后天参加颁奖典礼。” 一提到工作的事情,洛染就下意识清醒了,蹙着眉尖缓神,看清楚顾清宴眼中的笑意后,不满地推开他,下chuáng去洗漱。 午饭后,顾清宴提出要带她出去逛街,洛染答应了,两人也没有过多打扮,带了口罩和帽子就出了门。 两人去了碧水广场,第一件事,顾清宴就把洛染带到做指甲的地方,指着面板上一个短指甲的样式,顶着洛染似笑非笑的眼神,对着美甲师说: “给她做一下这个样式。” 美甲师是个年龄二十出头的女孩,刚看见顾清宴的时候,就双眼发亮,再听到他的话后,将视线移到洛染身上,下意识地就喊出: “女神!” 洛染轻笑出声,食指抵在唇瓣上,示意她小声一些,那美甲师连连点头,等洛染坐下后,她对着洛染提建议: “女神,你的手又白又细,做这款会更好看一些。” 顾清宴看着她指的那款又长又尖的样式,只觉得自己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洛染还没有出声,他就一脸正色地说: “不用了,就我刚刚选的那款,她喜欢!” 那美甲师有些蒙圈,她喜欢洛染那么多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女神喜欢那种款式? 洛染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那种又短又扁的样式,只有他才会喜欢吧,顾清宴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桌子下捏了捏她的手,洛染才轻笑着对美甲师说: “就他选的那款吧。” “哦。”美甲师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只是在怀疑,难道自己记错了?女神真的喜欢这么……平凡的样式? 两人根本没有在外面逛很久,做完美甲刚出门,就被人认了出来,洛染签名签到了手酸,背地里掐了顾清宴一下,顾清宴握着她的手,把她挡在身后,微微皱起眉,整个人十分清冷,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保镖过来,拦住了人群,他护着洛染离开。 洛染在他身后,冲着人群挥挥手,带着些许关心:“不要挤了,注意安全。” 就在两人即将上车的时候,突然人群里有个人喊道:“男神,染染,你们要幸福啊!” 走在前方的顾清宴突然一顿,洛染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就见他转过头,对着那个粉丝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应那人,洛染一怔,随后眼底浮现出零零碎碎的笑意,顾清宴不等众人再说话,就护着洛染上了车。 车上,不仅洛染,就是顾清宴也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洛染的手腕,有些懊悔地说:“不该出来的。” 洛染倒是无所谓,她斜靠着顾清宴,慵懒说道:“如果不出来,怎么把你心心念念的指甲给剪了?” 顾清宴一噎,赔笑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洛染还没有清醒时,电话突然响起,洛染埋在枕头里,假装听不到,顾清宴刚刚才出去,然而电话铃声断了又响,有些不罢休的架势。 洛染被吵得直接清醒,有些不耐地拿过手机,接通:“梅哥!” 梅哥急躁的声音传来:“你上网了没有?网上你和温瑾的消息传遍了!” 洛染微皱眉,温瑾?她没有去看,眸子中神色微暗,声线有些凉地开口:“怎么回事?” 梅哥冷静了一些:“凌晨的时候,有人上传了你和温瑾的视频,因为时间太晚了,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现在网上全在讨论你们的事,我看到,顾影帝和你的微博下面全是留言,就连温导也不例外。” 洛染神色微凉,梅哥刚说完,她就大概知道是谁出的手,她敛下眉眼,轻嗤一声,这是忍不住了? “别着急,让公司那边准备好,等我消息。”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顾清宴也出现在门口,洛染抬眸看向他,他手里拿着电话,神色平淡,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洛染瞧着他眸色暗涌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耐,冷着眉眼,不再看向他,捡起一旁散落的睡衣就进了浴室。 顾清宴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此时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身侧的双手微微一紧,看着浴室的门被关上,他泄气地靠在门上,想着刚刚经纪人和他说的话,忍不住地爆了粗口: “**!” 他敢肯定,自从《朝阳》戏份结束后,洛染和温瑾绝对没有碰过面,那么视频一定是在拍戏的时候被拍的,顾清宴捏了捏眉心,想到自己刚刚看见的视频,她穿着红色睡衣,整个人似乎都在温瑾怀里,手指挑逗般地放在他衣襟上,虽然温瑾没有露出什么神色,但是顾清宴一眼就看出他眼底压着的欲.望。 就是洛染还对温瑾有兴趣的时候,顾清宴都接受不了两人走得近,更何况如今洛染是他的女朋友,他刚刚看到那视频的时候,心底猛然升起一些怒气和烦躁,压着情绪将和经纪人的电话挂了,却没想到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顾清宴有些苦笑地自嘲,他怎么就忘了,这女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当初她对温瑾感兴趣的时候,就不愿受温瑾的冷脸,更何况是自己呢?毕竟,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贴上去的! 顾清宴靠着房门上,看着浴室的方向,眼底神色翻涌,最终,他还是迈着步子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门,无奈道:“不要泡太久了。” 浴室中的洛染,看着戏份在八十五到九十五之间不断徘徊,最后稳定在九十五,洛染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戏份终于上升,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女主的这一番动作。 她思绪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顾清宴的声音,她敛了心思,从水中走出来,浴巾裹在身上走了出去,刚打开门,就看见顾清宴站在门口,她神色微淡地将视线移开,想绕过他离开。 顾清宴一看,便知她是生气了,转身,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微哑的声音轻叹,里面含着些许受伤的情绪让洛染动作一顿。 她情绪似有缓和,顾清宴便觉着些委屈,他紧紧抱住她,有些低落的情绪:“阿染,我只是吃醋啊。” 你这么不公平,我也会伤心啊。 洛染倏地心中一软,什么烦躁、不满、傲气的情绪顿时都消了去,转过来轻轻瞥了他一眼,声线微软和:“你醋个什么劲?他两次好事都被你打断,要醋、要气,也应该是他。” 她一番话,顾清宴瞬间知道了那个视频的时间,他心底的闷气顿时烟消云散,想起来当时自己破坏她好事,还被她警告的模样,他低头亲了亲她,歉意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问清楚就对你生气。” 他以为那视频的时间,是他不知道的时候,所以心中难免有些怨气。 洛染轻蹙了下眉尖,斜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推开他,却被他抱在怀里,柔声道:“你亲我一下。” 洛染推他:“你走开!” 顾清宴委屈:“你都主动亲了他。” 洛染被气笑了:“我怎么不知道?” “哦,原来没有啊。”顾清宴瞬间高兴了,也不再黏着她,神色柔和地又亲了亲她,不顾她有些嫌弃的模样,才放开她。 洛染瞥了他一眼,没有去计较他的小心思,转身去换衣服,网上闹得那么大,自然是要给一个解释的。 顾清宴也明白,在她身后,就打起了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却也是在处理这件事情。 洛染穿好衣服后,接到了温瑾的电话,那边他的声音依旧冷沉:“你打算怎么办?” 顾清宴看到来电人后,就移着步子走到她身边,看着没有什么异样,却直竖着耳朵偷听。 洛染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对着电话里的温瑾说道:“抱歉,这件事是针对我的,连累你了。” 她话音刚落,两个男人神色都有些变化,温瑾直接问出口:“是谁?” 洛染微怔后轻笑:“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温瑾一顿,眼底有些自嘲,敛了神色,冷沉开口:“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面前的顾清宴突然坐到她旁边,洛染嘴角一抽,轻笑道:“好的,谢谢你,温瑾。” 挂了电话后,顾清宴嘟囔了一句什么,洛染隐隐听清了,大概是“……有我,哪需要你”,洛染嘴角一抽,含笑地推了推他。 顾清宴没有动,突然皱了皱眉头,正色看着她,声音颇沉地问道:“你说,是有人针对你,你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他眼底微有冷意,他护着的人,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出这样的视频,不仅是在针对洛染,也是在打他的脸。 洛染听见他的话后,突然踹了他一下,顾清宴不解又委屈地看向她,洛染冷艳地瞥了他一眼,丝毫不理会他的委屈,凉飕飕地开口: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你那亲爱的宋师妹嘛。” 顾清宴神色一僵,亲爱的?是什么鬼?然后他皱了皱眉:“她哪来的那么大能耐?” 洛染正在给谁发着消息,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事你不去查,还等着我告诉你?” 第84章 顾清宴有些方向, 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大哥, 让他帮忙调查一下, 不止是他, 就是温瑾也猜出了是谁, 毕竟, 最近和洛染有矛盾的人并不多。 两个人动用自己背后的势力,不过半天, 就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原来那视频是酒店的摄像头拍下来的, 所以才会有些模糊。 宋一欣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但是整个剧组却不止有宋一欣一人不喜洛染, 《朝阳》剧组的女一号,在开播之后, 风头全被洛染抢了, 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怨气,同时,她和那个酒店的经理有些关系, 意外知道了视频的事。 她一时冲动,就将视频发给了宋一欣,她不傻,不可能自己出头, 又看出了宋一欣对顾清宴的心思,就想到了宋一欣。 宋一欣在知道公司决定后,凌晨发了视屏, 用的是小号,可是通过查ip地址,最后确定了的确是宋一欣发的。 知道了结果后,洛染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清宴,将他看得一阵心虚,顾清宴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和她没关系。” 洛染轻啧了一声:“听说,是你将她推荐给温瑾的?” 这是事实,顾清宴就算现在也搞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救了她,但是,既然已成事实,就不需要再去想当初怎么回事了,顾清宴有些歉意地看向洛染: “好了,你别担心,这事我来处理。” 洛染撇了撇嘴,自己拿过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发出去: #既然发了视频,也要附上时间呀。@宋一欣# 她向来张扬,得理不饶人,此时确定了是宋一欣所为,便是连一丝客气都没有,直接圈了宋一欣。 “星辰”等了一天的消息,看到洛染这条微博后,瞬间有了方向,直接来怼网友和宋一欣: 【对呀!那视频是什么时候的?如果是和顾男神在一起之前的,你们这些叫嚣我女神脚踏两只船的,是不是应该道歉?】 【女神圈了宋一欣?艹,该不会又是她搞得鬼吧?她和我女神什么仇什么怨啊?】 【洛染说是宋小姐姐,就是她了吗?星辰想护主,也要有证据的吧?】 【楼上的,我家染染想搞垮一个宋一欣。太简单了,更何况她还是男神公司的,费这么大力气整她?她也配!】 【宋一欣手段这么脏?还艹什么清纯人设!】 网上骂名一片,帮宋一欣说话的,全被“星辰”骂了回去,但是,网上却对此事持着不一的态度,毕竟洛染没有丝毫证据。 就在这时,顾清宴和温瑾转发了洛染的微博,顾清宴编辑了很长的一段文字: 阿染亲口承认过她喜欢过温导,实不相瞒,阿染是为了温导去的《朝阳》剧组,视频时间为阿染进组第一天,我和阿染确定关系是在阿染在剧组的最后一天。#照片.jpg##视频#既然发了视频,也要附上时间呀。@宋一欣# 温瑾的微博就简单多了:恭喜#既然发了视频,也要附上时间呀。@宋一欣# 两条微博一出来,网上瞬间就炸了,尤其是顾清宴微博中的意思,网友各种猜测: 【男神什么意思?】 【女神是为了温导去的剧组,那为什么最后是男神和女神在一起了?】 【之前听说是男神在剧组就追女神了。】 【所以是男神翘了温导的墙角?好大的一出戏。】 【啊!!我的温男神啊!!突然觉得他好惨。】 【好惨+1】 【等一下!为什么温导好惨?】 【有人能受得住女神的诱惑吗?你瞧那个视频里,温导没对女神动心才有鬼!刚被撩拨动了心,墙角就被挖了,能不惨吗?】 【……有点惨的!】 【你们的关注点在哪儿呢?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视频时间,和宋一欣小号吗?】 【看见了,但是女神一说,我就知道了,所以没啥大惊小怪的。】 【宋一欣滚出娱乐圈,明知道别人有女朋友了,还各种手段陷害,幸好我女神没事。】 网上一片骂声全是针对宋一欣的,还有大部分人在同情温导,但是对顾清宴和洛染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只偶尔议论两声,有几个说洛染花心的,还没有冒出水花,就被“星辰”压下去了。 隔天的颁奖典礼,洛染和顾清宴一起,车子停下来后,两人并没有急着下车,洛染面色微红地将口红补好,嫩白的指尖从顾清宴嘴角擦过,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惹得顾清宴轻笑出声。 顾清宴先下了车,围在红毯旁的记者一看见他,就眼睛一亮,疯狂按键,闪光灯不停,见他下车后,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将手递向车内,他们瞬间明白,要下车的人是谁。 这两天,顾清宴和洛染是话题中央的人,如今他们一现身,记者就疯狂向前挤去,还是被保镖拦下来,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红毯现场,即使采访,也要等到颁奖典礼结束。 洛染穿着一身银色亮片抹胸小礼服,露出她傲人的事业线,雪白如瓷的皮肤luǒ.露在外面,jīng致的锁骨,一字肩,一缕秀发散落在上面,黑发如墨,更显她白嫩,下身不及膝盖,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大长腿,她穿着女人味十足的高跟鞋,右手臂弯曲,揽着顾清宴的手臂,对着媒体和粉丝笑得大方得体。 顾清宴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装,矜贵内敛,高冷不可攀似乎成了他的代名词一样,只有在视线落到身边这个人儿身上,眼底才会出现几分柔色。 红毯一侧有着众多粉丝,看到两人这一幕,激动得嗷嗷叫:“洛染!!男神!!” 如今将近年关,洛染穿成这样自然是冷的,她对着粉丝招招手,半勾起嘴角,撩意十足地冲着粉丝一笑,脚下却快步地走向主持人身边。 顾清宴也知道她冷,配合着她的脚步向主持人走过去,他本是不愿意她穿成这样出来的,可是他什么时候能改变她的注意,在车上的时候,他差点láng性大发,亲手将她这衣服脱下来,要不是腰间的软肉被她掐住,这件衣服早就不复存在了。 洛染接过主持人手里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就把笔递给了顾清宴,等顾清宴签完名,主持人也看出洛染很冷了,因为顾清宴一直搂着她,恨不得用西装外套将她包起来。 主持人忍着笑,随意问了两个问题,就让他们进去了,颁奖典礼的现场里开着暖气,洛染一进来,就放松了很多,一旁的顾清宴忍不住说道: “让你别穿这身,现在知道冷了?” 洛染没回答他,只是用眼神去瞥了瞥在场的众位女明星,全部穿得礼服,甚至有得比她还夸张,顾清宴一噎,也知道女明星辛苦一些,心疼地将她搂紧。 主办方很会办事,两人的位置是连在一起的,都在前排。两人坐下后,很多人向他们打招呼,摄像机在拍着,他们也点头回应。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前面的奖项顾清宴和洛染不太在乎,两人头凑头地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摄影机拍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多给了几个镜头。 近半个小时后,顾清宴对着洛染说了一句话,然后起身离开,洛染微挑眉梢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现丝丝笑意,她大概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 很快,就到了最佳女配角的奖项,走出来的颁奖人也很眼熟,洛染掩嘴失笑,正是刚刚离开的顾清宴。洛染的确入了围,大屏幕上放映的是她一身红衣在顾清宴怀中闭上眼睛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她眼角滴落眼泪的画面,全场的人鼓起掌来,她也带着一分笑看向台上的顾清宴。 顾清宴手中拿着两张纸,眉眼清冷地看向台下,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读出纸上的内容:“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揭晓答案!获得最佳女配角的是——” 他的目光停格在洛染身上,洛染含笑望去,听着他颇为郑重,又带着一丝冷淡的声音,一丝不苟地念出她的名字: “洛染!”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结果,看了这部剧的都知道,洛染演技在线,网上一片夸赞声,她虽然第一次拍戏,若不是新人,身后整个公司撑着,还真的没人从中做手脚,很多人都有预感,这个奖杯最终会被她捧回去。 镜头转到洛染身上,她斜斜勾了一眼镜头,笑得十分张扬,对着四周道贺的人点了点头,抬脚向舞台中央的那个男人走去。 顾清宴唇边浮现一丝笑意,上前两步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话筒前,将奖杯jiāo给她,她对着话筒,她说,她本无意进军影视圈,这奖杯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顾清宴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等她说完,两人携手走下台,洛染侧头,在灯光下,她眸子中似乎含着光,她问他:“怎么想到给我颁奖?” 顾清宴笑,回答的话霸道:“因为不想看见你和其他人拥抱。”接过奖杯时,领奖人通常会和颁奖人有个拥抱,他这飞醋吃得洛染发笑。 然而到了最佳男主角的奖项的时候,给顾清宴颁奖的正是洛染,当洛染出现的时候,台下一片喧哗,顾清宴也失笑摇头,眼中的笑意如何也藏不住,这是有直播的,网上也炸了一波: 【男神女神真是不放过任何秀恩爱的机会啊!】 【男神脸上dàng漾的笑,真是没眼看了!】 【哈哈哈,话说两人奔三了,也不知道打算来几年爱情长跑?】 【希望他们原地结婚啊!】 顾清宴走近她,似乎想到什么,止不住地笑,柔和地看着她:“你又为什么给我颁奖?” 洛染斜睨了他一眼,骄傲刻在骨子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却透着些些霸气:“我的男人,自然要我自己看好。” 顾清宴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波动,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转过来对着话筒和镜头说上一番感谢的话,到最后,他微微停顿,目光移到身边的洛染身上,整个场地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很感谢温导,我拿到的第一个影帝的奖杯就是拍摄他的电影,而现在,我找到了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的人。” 场地一片喧哗,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镜头转到洛染身上,将她的身影放大在大屏幕上,她颤了颤眼睫,似乎有所猜测,有些怔愣地看着顾清宴。 就在此时,众人突然发现舞台四周摆满了玫瑰花,洛染身后的大屏幕让正在放着她的照片,其中也有他们之间的照片,全场响起的是那首,她演唱会时,最后唱的那首温柔的情歌。 她站在舞台中央,似乎这一刻成为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直播更是将这场求婚送上了网络,在全球观众面前,她眼前的男人突然向她迈近一步,往日清冷的脸庞上全是温柔和认真,他在舞台中央单膝跪下,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耳畔悄悄染上几分红,他略有低沉的声音传来: “洛染,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你愿意吗?”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jīng致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优雅大方,jīng致张扬,在灯光下闪烁着些许光芒。 场地里顿时一片声音起哄:“答应他!” 同时,网上传遍了这一场求婚,直播间涌入大批网友,密密麻麻地: 【男神求婚了!】 【答应他!男神女神在一起!】 【答应他!】 【“星辰”赶来见证!我们护着的染染找到携手一生的人了吗?】 四周的喧哗在洛染耳中渐渐消失,她看着眼前满眼诚挚温柔的男人,轻声笑开,丝丝颤音绕在人心,她直视他,轻巧也认真地说道: “请多指教。” 话音刚落,她纤细的手指便放在顾清宴面前,顾清宴忍不住眼中的惊喜,抬头看她双眼含笑的模样,珍重地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站起身紧紧拥住了她。 洛染埋在他怀中,敛下了眼眸,听着七儿冷漠的一声“任务完成”,不着痕迹地轻翘起嘴角。 违反了合约的宋一欣,坐在公司分配的房间里,看着直播间拥抱的两人,泪流满面,这套房子也快要还给公司了,她身无分文,还欠下了高额的违约金,她此时后悔不已,为何要去招惹洛染,可如今,已经没有人再分心思在她身上了。 第85章 第七个世界(民国) 夜色弥漫, 绕过几条街, 那里灯火通明,几辆轿车相继停下, 有人穿着得体的西装, 外面套上一件黑色的长外套, 手中拿着现时的洋帽, 时而点着头,走进这江城最大的舞厅。 江城有很多大人物, 有是白手起家,有是承祖先蒙yīn,如今这江城似乎被几分,这江城最大的舞厅背后自然也有着人,莫家二爷在十年前接手莫家产业,不过是刚成年的青年, 却有着一股子狠劲, 持着手中的枪械, 带着一帮兄弟,在这江城站稳了脚跟。 莫家家大业大,在莫家老爷子去了之后, 很多人等着看莫家笑话, 孤儿寡女如何守着这家业?谁知这莫家二爷泽余, 起的一个儒雅的名字,可是让江城那段时间却染上一片鲜血。 如今这舞厅,也是莫二爷的地盘, 今天这舞厅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外面隐隐传来几声枪响,带着混杂的声音,舞厅却依旧觥筹jiāo错,富甲名流,政界高官今天貌似都已来齐了,当莫泽余走进来的时候,大厅还是静了一瞬间,他身上似乎还带着隐隐血腥味,面若冰霜,浑身冷凛。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背脊挺得笔直,气质冷沉,即使已然收敛了锋芒,也依旧刺得人生疼,他神色淡淡,由内而外地流露着些许禁.欲感,他大步上前走去,有一人送上一杯红酒,他接过,对着众人晃了晃酒杯,里面的红酒在灯光照耀下,似乎犹如鲜血,晃得一些人移开视线。 莫泽余敛下刚刚因外面眼中露出的杀意,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描淡写道:“众位尽兴。”话落,他仰头,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不管心中所想,此时却都笑着应下。 这时一个年近四五十岁的人端着酒杯走近他,两人喝了杯酒后,那人,也就是顾丰,他笑眯眯地看着莫泽余说道: “……若是我家那小子比得上莫二爷一半就好了。” 莫泽民勾了一下嘴角,不明意味讽过,喝了这杯酒,却没有应下这句话,深沉的目光移到那边栏杆旁站着的人,顾家那小子,顾淮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丰虽还未放权,可这顾家几半已是他的,这江城唯一可与莫泽民相提并论,也只有这一人。 一旁应和的人也笑哈哈地不接这话,应付过去,都知道这顾丰是在说场面话罢了。 顾淮生手中一杯红酒,感觉到一道目光投到他身上,他抿了一口红酒,抬眼望去,见是莫泽余,他微眯起眼,与莫泽余四目相视,轻点了下头,将手中的酒饮尽,便收回视线。 有个侍应生赶着走过来,低头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顾淮生的眉头突然皱在一起:“她说她不舒服?” 侍应生额头有些冷汗,余光撇到一旁的莫泽余,他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开口:“是的,顾爷,洛小姐说她不太舒服,今晚就不出来陪你了。” 顾淮生站在背光的地方,此时听见侍应生又重复了一遍的话,突然敛下眼睫,在脸上打下一片yīn影,手中酒杯里的红酒轻晃了晃,那红色液体顺着杯壁流转了一圈,又dàng回去,久久不说话。 酒杯jiāo错间,莫泽余注意到顾淮生那边的情况,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人:“最近顾家那位在这边找了人陪?” 身边人想了一下,附耳说道:“二爷,是洛染。”他是莫泽余身边的亲信,而洛染不过是这舞厅的一个头牌而已。 莫泽余这段时间不在江城,但也知道自家这位台柱子,此时听到顾淮生也是她的入幕之宾,也不过是轻点了点头,对这个名字多了一分印象,他对身边人说道: “去看一下怎么回事。” 那人不过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将消息说给莫泽余听,原来是顾淮生这次来找洛染,可是她却以身子不适推了,实则是在屋中睡觉而已。 莫泽余将酒杯中的酒饮尽,轻皱了一下眉头,便不再管这事。 而这边,顾淮生也终于抬头说了一句话,冷冷地,终于符合了他在外的名声:“再去叫。” 侍应生应下,赶紧向回跑去。 这次,顾淮生没有等太久,舞厅中央的旋转楼梯上就传来些许动静,一个女子穿着胭脂红色的旗袍,侧边开叉至大腿根,一些jīng致的花纹从胸口绣到腰侧,她做着现时最流行的发型,一双青石灰色的高跟鞋被她踩在脚底,一步一步,似打着节拍一般,饶饶徐来,她指尖轻点着扶手,眉眼淡淡看向下方,自是一番风情万种,怡然自得。 顾淮生微微站直了身子,将酒杯放到一旁桌子上,目光沉沉投放在刚刚说身体不适的女人身上,她往日爱穿洋装,一双黑色皮手套爱不释手,今日倒是一身旗袍,一身妩媚气质再也遮不住,惹人目不转睛。 莫泽余听到声音,微微侧过身来,待看清那人后,举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眸色微暗地看着她,她虽在舞厅待了三月有余,可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她,莫泽余手指摩挲了一下酒杯,轻扯动嘴角。 原真的有人,单凭自身就可以染上一副青烟油画,果然,名不虚传。 入舞厅不过三月,却入幕之宾无数,莫泽余将目光微抬,突兀就对上那人的视线,她轻抬着下巴,明明在这不堪的环境,做着不堪的人,却是不见一丝轻卑,眸中甚是平淡。 莫泽余与她对视看似良久,其实也就是一瞬间而已,洛染朝着他轻点头,便将目光移到顾淮生身上,她两步一台阶,终于到了平地,她踩着小高跟,朝着顾淮生走过去,刚走近他,就被揽进怀中,带到一旁的沙发座位上,一直盯着她的如láng似虎的眼神才隐晦地消了去。 莫泽余移开视线,脑海中却印上那一双眸子,似平淡如水,又似暗藏旖旎,莫泽余突然轻扯开嘴角,伸手扯了扯自己一丝不苟的领带,带着人朝舞厅后台走去,余光只能看见她在男人怀中,轻点男人嘴角的嫩白指尖。 顾淮生沉暗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声音冷暗:“不想见我。” 他清淡的陈述语句似乎将她的把戏看透,洛染淡淡勾起唇角,一张jīng致的脸庞就顾盼生辉,她若有其事地伸手抚了抚额,似有疲惫意:“有些不舒服罢了,怎会不想见你。” 顾淮生眼光微波动,却也没信了她这话,她避了他三天,今天也是三请四催才让人下来,说是不舒服?他冷冷扯唇,似要再说什么。 就见她抬起细白的手腕,葱葱如玉的指尖抵在他唇角,挡住了他要说的话,她轻巧抬起下巴,娇艳欲滴的红唇半启:“嘘,别说话。” 顾淮生看着她,眼神微暗,她似也知趣,仰起玉白的小脸,以唇代指,印在他唇上,带着丝丝温和柔软,轻抿,顾淮生望进她半睁的眼眸中,似淡泊似撩拨,让人分不清,却止不住沉沦,顺着她的心意,吻住她的唇,不再多说。 一吻结束,顾淮生似乎又恢复道貌岸然的样子,搂着洛染,似乎坐怀不乱一样,神色淡淡地说道:“百货大楼来了一批新的洋装,明天下午,带你去看看?” 她爱洋物,小洋伞,小洋裙,洋皮鞋,带着一顶大的圆帽,帽沿倾斜,遮住大半张脸,露出jīng致小巧的下巴,和若似勾起的红唇,那副模样,耀眼极了,直撞进他心坎,就如她今天一身开叉旗袍,轻而易举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洛染听见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从他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冲着他轻抬下巴,顾清宴眼底暗色一闪而过,拿出打火机,替她点火。 她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就吐出一缕缕白色烟雾,半倚靠在他怀里,双眸半眯半迷离,像极了那小巷子中的不良女子,勾着每个回家的男人走向不归路。 “嗯?”顾淮生既然要她,就不许她回避。 洛染一手拿着烟,清淡侧过头:“明天下午,你派人来接我就是。” 她夜里不离场,当着这舞厅的头牌,却从不见她进了谁家的院,传闻她入幕之宾众多,可顾淮生也不知道她是否和别人有过关系,但是她对每个人态度都相同,他知道,对于她来说,他不过就是这舞厅里来来去去的一员罢了。 顾淮生敛下心中众多般心思,突然问她:“爱看戏吗?” 洛染不知他这是哪一出,将手中抽腻了的烟递给他,见他接过,放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像是忍着什么似的,惹得洛染撩了撩眼皮,嫩白的指尖顺着他的胸膛滑下,轻浅地回答他的问题: “戏好就爱看。”若是不好,那自然是不爱看的。 顾淮生与她处了近一个月,也大多懂她的意思,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性子,爱最美的衣裳,最好的吃食,就连这戏,也不愿听差的,他心中所想甚多,面上也只是沉稳说了一句: “新来的戏班子,唱得是霸王别姬,听说是从南边来的名角。” 洛染在他胸膛打转的指尖终于弯曲收回,半靠在他怀里,微遮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从南方来的名角?那么,那位留学归来的女主也该出现了吧。 第86章 顾淮生离开后, 洛染才有时间回到房间, 坐在梳妆台前,她细致地描绘着秀眉, 回想着这个世界的剧情。 故事发生在类似民国时期的背景下,女主是出国留学的女大学生,她积极向上、具有先进思想, 与顾淮生是从小的未婚夫妻,可是出国留学后的她, 对于包办婚姻不满,一心想要解除婚约。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下, 她认识了男主莫泽余,在咖啡厅里,江雪如义正言辞的先进言论引起了莫泽余的关注, 后来,两人想谈甚欢, 江雪如不由对莫泽余产生了好感。 之后便是女主和顾淮生解决婚约, 与男主莫泽余在一起, 毕竟, 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不是容易阻挡的。 但是, 这个世界的难点在于,莫泽余冷心冷情、心思莫测,对于女主也不过是一时兴趣,远没有那么在乎, 女主受过先进思想,又怎么会接受这种结果,最后,她依旧是和顾淮生结婚了,却是一生对莫泽余难忘于心。 所以,这个世界中,她要攻略的男人有两个,一是莫泽余,另一个则是顾淮生。 洛染回了神,望着西洋镜中的自己,想起刚刚见到的莫泽余,敛下眉眼,微勾起唇角。 “咚咚——” 洛染抬头,平淡出声:“进来。” “洛姐,二爷请你过去一趟。” 洛染看着传话的人,是舞厅的一个侍应生,洛染对着镜子扶了扶自己的耳坠,眉眼不抬地问他:“二爷可说什么事?” “这我怎会知道?洛姐去就是了。”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为难,总之什么都不说,洛染手上动作一顿,倏地一个回眸,jīng致如画的眉眼接上那人微微瞟向她的目光,让那人呼吸微滞,随后苦笑道:“洛姐,二爷的心思我们哪敢猜啊。” 屋里安静,她似乎轻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站起身,跟在那人身后朝三楼走去。 三楼平日里算是禁区,没有莫泽余的吩咐,旁人不得上来,洛染踩着小高跟,怡然自得地向楼上走去,旁边或打量、或狐疑的目光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到了三楼书房,门口站了两个人,腰边的口袋里鼓鼓的,里面显然装着他们吃饭的家伙,那两人见她来了,显然是得了吩咐,没有多说就打开门让她进去。 莫泽余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沙发上,手中像模像样地端着一杯茶,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屋里很静,只有洛染走路的声音,似乎迈着极小的步子,又似是打着节拍一样,清脆的声音,直到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开,双腿jiāo叠,叉开的旗袍隐约可以看见她细白的长腿,她怡然自得地双手放在膝上,妩媚性感中又好似有些大家闺秀的柔韧。 见他久不说话,洛染没有和他比耐力的心思,含着笑开口:“二爷找我?” “嗯。”莫泽余冷淡应了一声,才抬起头来,眸子放在她身上,眼中神色微暗,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叫她似乎也没有正事,随意问道: “不喜欢陪人?” 显示是知道她最近的行为了,和别人不一样,她在这舞厅,一举一动肯定都在莫泽余眼皮子底下,她有没有和谁发生过关系,莫泽余一清二楚。 洛染倚在沙发上笑:“怎么会?若是那般清高,也不会进这儿来。” 她笑起来十分温和,似乎说的没有一丝假话,却又十分冷淡,仿佛只是随口回应他一般。 莫泽余望进她的眸子,那里一片平淡,就像她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给了他一记眼神后,走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莫泽余突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坐这儿来。” 洛染神色似乎有一瞬间波动,撩起眼皮瞧他,却瞧不出什么名堂,她轻勾起嘴角,扭着腰肢站起来,风情万种地朝他走去,没有坐到他拍的地方,直接揽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笑了笑: “二爷,我坐这儿,可好?” 洛染看着眼前这个喜怒从不外露的男人,即使一个美人坐在他身上,他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他不再是二十岁毛头小子,年龄的成长让他越发内敛,不动声色,锋芒暗出,让人心惊,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同样的,莫泽余看着眼前的洛染,浅笑如画、暗藏媚色,又透着些许漫不经意,任由她坐在自己怀里,问她:“好端端地进这里作何?” 在这里的女人总是被人鄙夷的,哪怕明面上捧着你,暗地里也会看不起你。她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不该是出现在这里的。 洛染笑:“如今不管在哪儿,不过都是求个安身之所罢了。” 现在这社会不太平,她一个女子待在外面又能有何好事?左右不过和进这里差不多罢了。 莫泽余懂了她的意思,提醒道:“顾淮生能护住你。”他平静地说着这话,仿佛自己的手没有搂在她腰间一样。 洛染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只是平淡略过,被莫泽余看在眼里,微眯起眸子:“不合心意?” 顾淮生应该是江城所有女子最想嫁的男人了,她居然不满意?若不是他有了……莫泽余似乎明白了什么,轻扯开嘴角:“因为他有未婚妻?” 他一连说了三句话,洛染都没有开口,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洛染突然站起身,神色淡淡:“二爷,我有些累了,明天还要和顾爷出去,就先回去休息了。” 莫泽余似乎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抬了抬头,神色冷淡:“去吧。” 她刚走出去,外面的人就走了进来:“二爷,今晚回去吗?” 莫泽余没有回答他,看着眼前已经凉了的茶水,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突然说道:“听说青园新来了一个戏班子?” 那手下一愣,随即回答:“对,听说新来的名角戏唱得极妙,明天要唱一出霸王别姬。”他之所以知道这消息,还得亏他爱看戏。 不过二爷什么时候爱看戏了?但是顾家那位爷,经常会去青园。 莫泽余站了起来,似乎一时兴起:“明天去看看。”说完,他走出书房,到二楼的时候,他看见那个房间的灯还亮着。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一辆轿车停在了舞厅门口,舞厅里走出一个女郎,穿着玫红色的旗袍,jīng美的刺绣在肩头,她盘着新做好的烫发,涂着大红的唇脂,踩着小高跟,刚出门,就有人帮她拉开车门,她坐了进去,里面已经坐着一个面色沉稳的男人。 顾淮生翻着报纸,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洛染坐进来后,也没去和他说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抿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顾淮生注意到她的情绪,收了手中的报纸,将她搂进怀里,面色不变问她:“怎么了?” “天太热了。” 洛染回了一句话,顾淮生便不再问,现在是七月天,自然是热一些,她性子娇,他也见识过,这车子里有些闷燥,她不耐烦也是正常。 顾淮生只平淡地前面司机吩咐:“快点。” 开了些窗,外面微热的风chuī进来,让洛染怏怏地靠在顾淮生怀里,顾淮生皱起眉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扇子,替她扇着风,见她神色好了些,才舒缓了眉头,惹了她不耐烦,这次回去后,怕是再难喊出来了。 舞厅离百货大楼不算远,很快轿车就停了下来,有人拉开门,顾淮生带着洛染下车后,就将她带进了一家咖啡厅,咖啡厅里有冷气,洛染刚进来,就松了一口气,娇娇挡在头顶的手也放了下来。 在咖啡厅里待了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说好了带她去买洋装,顾淮生自然不会食言。 店里,顾淮生站在一旁,洛染在前方选着衣服,没有一丝客气,随手点着,将自己看中的几件全部包起来,洛染目不斜视,踩着小高跟向前走去,指着上面挂着的那件裙子: “还有那个裙子,一同装起来。” 说完,她才走回顾淮生身旁,蹙着眉尖,显然没有满意,顾淮生不懂女人这些衣服,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没有尽兴,搂着她,将手中的烟熄了去,平淡问她:“不满意?” 洛染摇摇头,显然不愿多说,她看中的衣服装好后,自然有人跟在后面提着,顾淮生瞥见她身上的旗袍,她身段好,穿着旗袍自有一股韵味,好看,也让人想撕了去,顾淮生眸光闪了闪,提议: “去楼下的裁缝店,做两身旗袍?” 洛染无所谓地点点头,被他搂着向下走去,楼梯的道上撞上一个人,撞得她肩膀生疼,她不由得轻“嘶”了一声,带着些许疼意,顾淮生反应过来,就将她往怀中带,目光沉沉地看向撞到洛染的那人。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撞到人,她穿着白色的洋裙,白纱的手套长至手臂,头顶带着一顶粉色圆帽,洋气十足,转过来刚想道歉,撞上顾淮生的眼神,却是一愣,瞥见他怀里的女人时,更是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带着些被侮rǔ的愤然神色。 “顾淮生!” 第87章 顾淮生看清眼前人, 眉头一皱:“江雪如。” 他一手搂在洛染腰间, 没有一丝放松,甚至呈现出一丝保护的姿态,洛染回过神来,眸光轻闪, 同样看向眼前的女子。 洛染面上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她,就敛下眉眼,靠在顾淮生怀里, 似因被人撞到而有些不耐,只是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女主, 江雪如, 倒是比意料中出现得要早。 江雪如脸色微红,不是因为羞涩, 而是因为愤怒, 她一手提着洋气的小包, 抿唇看向洛染。 顾淮生微眯眼, 侧身挡住她的目光:“你怎么在这儿?” 顾淮生瞥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女人, 并不想让洛染和她撞上,他与江雪如虽有婚约, 不过只有儿时的情谊在罢了,江雪如不喜欢这婚约,他又怎会喜欢这别人指手画脚的婚约? 江雪如见他护着洛染的姿态,心中愤怒, 倒不是她喜欢他,而是如今他们还有着婚约,他却堂而皇之地拥着其他女人,江雪如心中对顾淮生越发不喜,她周身安静下来,身上透着一股自信,是现时先进女性独有的自信,她深吸了一口气: “顾淮生,我们还有婚约在身,虽然我很讨厌这个婚约,但在解除婚约之前,请你自重。” 说话时,她看了一眼洛染,jīng致的妆容,妖娆的身段,眉眼透着些许不耐,紧紧抿着嘴,江雪如微微一愣,随后迅速回神,眼底有些骄傲和遗憾,是对自己的骄傲,对洛染自甘堕落的遗憾,她郑重地转向顾淮生: “顾淮生,我不能和你结婚。” 顾淮生因她看向洛染的眼神,面色微沉,此时再听她的话,反而笑了出来,整个江城,论五官jīng致,怕是没有一人比得上顾淮生,此时他一笑,声色惊艳,却也让人瘆得慌,他一手搂着洛染,看向江雪如的眼神颇为玩味: “为什么?” 江雪如不曾思索,脱口而出:“因为我不爱你!” 顾淮生醇厚的嗓音低笑出声,他看着江雪如斩钉截铁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眸子中的神色彻底冷淡下来,就连他怀中的洛染也轻勾起唇角,顾淮生不想再费时间在她身上,移开视线到洛染身上,轻声说道: “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下午青园唱的戏,他想带她去看看,今天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不想làng费。 洛染的眸光轻轻瞥向江雪如,又平淡移开,对着顾淮生应了一声。 江雪如没有想到他说走就走,想要伸手拦住他们,可顾淮生身后带着的人根本没有让她靠近二人。 从遇到江雪如后,洛染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此时坐在车上,她低着眉,突然开口: “顾爷,你这位未婚妻倒是意外的……幸福。” 最终,洛染还是用了“幸福”一词来形容江雪如,在这个世人不幸、或即将沦陷的时期,毫无顾忌地沉溺在文字筑起的世界里,分不清真实和理想,意外的天真,不过是因为有旁人为她保驾护航罢了。 她追求爱情是错的吗?不,她没有错。 顾淮生等了很久,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顾淮生难得地顿了顿,没有否认她的话,他遇见过很多人,而江雪如,的确是幸福的。 顾淮生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这江城最有名的女郎,是多人不惜千金为博取一笑的佳人,她是千娇百媚的,也是平淡如水的,顾淮生从未看透她,却也不由得心生怜惜,亲吻在她的额头: “……都会好的。” 他目光深远地看向窗外,似乎看见了这个时代的破败和新生,满目疮痍,他在安慰着她,却又不止在安慰她。他相信,一切都会好的,黑暗之后必定迎来黎明。 下午,青园 顾淮生在江城的地位无需多说,他带着洛染坐在第一排,从南方来的名角的确名不虚传,戏唱得极妙,眉眼jīng致,男生女相,洛染看得颇为入神。 只是抬手喝茶时,她却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莫泽余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另一边,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从戏台上移开视线,看向她,点了点头。 顾淮生察觉她的停顿,同样看见了莫泽余,他双眼微眯,今儿个倒是稀奇事较多,莫家二爷居然也出现在这青园?早年打打杀杀惯了,如今个,也要修身养性了? 可是,偏生早不来晚不来,挑了个今天,顾淮生轻扯开嘴角,将洛染搂进怀中,若无其事地问她: “觉得如何?” 洛染笑得眉眼缠绵:“顾爷推荐的戏,自然是好看的。” 她随意恭维的话,顾淮生却难得露了一分笑意,看戏的心思也收了几分,放在怀中的女人身上。 另一边 莫泽余收回看戏的视线,抬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消一会儿,又抿了一口。 莫二看着他,神色莫名,再看到洛染的时候,他就有些明白二爷今天怎会想来看戏了。 二爷曾刀口上舔血,但也矜贵万分,莫二看向他手中的茶水,早已没了热气,心中微骇,不敢出声提醒,只能偷偷打量着那边打情骂俏的一对男女。 莫泽余垂眸,这青园的茶不好喝,台上唱的戏也不好看,不如他的舞厅女郎的一首歌来得好听。 他从来都不爱看戏,曾经不喜欢,如今更不喜欢。 洛染回到舞厅时,已经很晚了,可是舞厅还是灯火通明,顾淮生亲自送她回来的,车子开到街上时,他问过她,要不要去顾宅坐坐? 洛染拒绝了。 顾淮生便将她送了回来,舞厅门口,顾淮生没有下车,在她下车的时候,突然出声:“住在舞厅多有不便,你有没有想过搬出来住?” 洛染动作一顿,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世道不太平,一人住在外面不安全。” 她又是拒绝了,顾淮生看着她的背影,坐在车里,久久不语,神色不明。 时间一长,前面的司机问:“爷,回吗?” 顾淮生捏了捏眉间,敛下情绪:“开车。” 他既然想要她,那么有一事,必须要处理了。 洛染进了舞厅,就有侍应生告诉她,郑先生来了一会儿,点她唱首歌,洛染看向舞台左侧的沙发,郑先生已经年过三十,将近四十了,他有一妻子,却因病去世,至今未娶。 洛染点点头,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上了舞台,她站在灯光最明亮的地方,对着前方的话筒,姿态散漫,偶尔压一下圆帽的帽檐,透过黑色的纱,一双散媚含情的眸子淡淡瞥向下方。 郑先生和莫泽余多有合作,郑先生这人凶恶,却是道貌岸然惯了,洛染下台后,他又让人去请她。 洛染跟着侍应生走过去,坐在他边上,郑先生没有贸然去搂她,他可是知道,身边这女人刚从顾淮生车下下来,他对洛染虽有些想法,却还不至于在这时候和顾淮生去争。 洛染细嫩的手指端着酒杯,陪着郑先生喝了一杯酒,浅着笑意,两人相谈甚欢。 三楼的走廊上,有一人靠着栏杆,看着下面那人谈笑风生、妩媚多姿、游刃有余的样子,便是凶名在外、发妻去世后,身边不再沾人的郑先生,目光也不由得紧紧跟着她,笑得开怀。 桌子上,郑先生的手似乎无意识地扫过她白皙的手背,不过一瞬,她若无其事地抬手抚了抚烫发,楼上的人面上似乎添了一分寒意,转瞬即逝,莫二以为自己看错了,下一刻,莫二眼前的男人转身走进书房,就在莫二以为此事过去了时,听见他的声音: “叫她上来。” 没有提名字,但是莫二也知道是叫谁。 侍应生找到洛染所在的沙发处,郑先生被人打搅,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洛染也抬眸看去,就见那人说:“洛姐,二爷请你上去。” 洛染一顿,有些歉意地看向郑先生:“郑先生,失陪了。” 郑先生也不敢拦人:“无妨,天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洛染笑:“郑先生慢走。” 侍应生还在等着,洛染说完,就拿起桌子上的手套转身跟着他上了楼梯,她一身时髦洋装,脊背挺得笔直,玲珑的身段愈显妖娆,舞厅中有一半以上的男人目光紧随着她。 郑先生在背后摇了摇头,先是顾淮生,后是莫泽余,看来这佳人,他是无望了。 洛染独自进的书房,无视了莫二复杂的眼神,莫泽余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等着她,朝着自己身边示意,让她坐下。 洛染坐在他身边,她穿着洋裙,细白的长腿上是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那顶圆帽被她取下,放在沙发上,右手中拿着的白色手套一并放了上去。 她双腿jiāo叠着,不注意间,丝袜勾上了面前的茶几,瞬间勾了丝,破了一个dòng,她不在意地伸手抚了抚,细白的手指和黑色丝袜放在一起,格外的旖旎。 莫泽余一直没有说话,却在此时拿起她的手,放在手里,不知有意无意,指腹一点点地擦过她的手背。 依旧是洛染先开口:“二爷找我有事?” 莫泽余沉默了片刻:“今天玩得开心吗?” 洛染的另一只手抚了抚发丝,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个人,笑意淡了一些:“开心。” 莫泽余将她神色看在眼里,捏了捏她的手,神色似有些温和:“遇到什么事了?” 两人其实并不熟悉,但是对于这般相处倒是没有一丝不适,洛染似乎有些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极轻:“我今天遇到江小姐了。” 莫泽余自然知道江小姐是谁,一顿,换了一个话题:“有想要的吗?” 似乎是她说有,便送她一样。 洛染轻轻地笑了:“有啊,但是没人给得了。” 莫泽余看向她,她笑得很淡,莫泽余突然笑了:“总要试试的,阿染想要什么呢?” 洛染阖了眸子:“幸福……”她的尾音轻了下去:“……就像江小姐那般的幸福。” 莫泽余的笑意淡了,最后消失了,他看着眼前阖上眼眸,万分jīng致的女子,单手搂着她,任由她似乎睡着了去,良久,安静的屋中似乎响起一声轻叹。 世人总想要没有的东西,谁都不例外。诚然她所说,她想要的,没人能给。 第88章 莫泽余抱着睡着的洛染走出房间, 莫二低声说:“二爷?” 莫泽余没有应他,将洛染送回房间后,方才离开。 第二天, 洛染得了消息, 顾淮生昨晚回去的路上,遭遇了枪战,受了点轻伤,原本说好的今天来看她,也要耽搁了。 洛染看着眼前来传话的人:“我知道了, 让顾爷好好休息。” 来传话的人离开,洛染站起身, 走向屋外, 站在二楼的走廊, 她抬头向上看, 那里的书房门有些被打开的痕迹,似乎是刚刚有人走进去。 洛染双手搭在栏杆上,微偏头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最近顾淮生是不会出现了, 至少在伤养好前不会出现, 更何况,他还要查出这次背后之人。 洛染看想一楼,突然目光微顿,江雪如?她来这儿做什么? 楼梯口,江雪如被拦了下来, 她一身白色洋装,格外时髦,透着一分自信和迷人的气质,几笔淡妆勾勒出jīng致的五官,她对人都是温和的,带着些许平等的意味: “我想见莫泽余。” 非舞厅工作人员,不可以上楼,江雪如被拦下来,自然是理所当然,侍应生听见她的话,先是一愣,再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许异样,在这江城,直呼二爷姓名的人太少了。 他公事公办地说:“抱歉,你不能上去。” 江雪如皱起眉头,她一手拎着小羊皮包,一手里拿着一本书,她与莫泽余相识在咖啡厅,他的文学见识深深折服了她,后来她知道了他是莫泽余,意外之余只剩惊叹。 “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不愿见我呢?” 江雪如扬起一抹明媚的笑,且自信地对着侍应生说道,她相信,莫泽余和她一样,都是热爱文学的人,倡导着先进思想,所以,他会见她的,就像她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再与他讨论上次未结束的话题。 侍应生有些为难,莫泽余曾明确吩咐过,没有他的吩咐,不许他人上楼。 这时,二楼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阿童,你先去问下二爷,再来拦她也不迟。” 阿童抬眸看去,见是洛染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他点了点头,唤了一声:“洛姐。” 洛染朝他轻点头,便将视线移到江雪如身上,阿童与旁边一人说了声,随后转身上三楼。 江雪如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洛染,有些意外地脱口而出:“是你?” 洛染轻笑:“又见面了,江小姐。” 江雪如脸色微僵,洛染出现在这儿,再加上刚刚那侍应生唤她的称呼,江雪如又哪里不知道她的身份,顿时一张小脸神色不停变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被顾淮生护着的女子,居然是这舞厅的一个女郎。 阿童不知如何说的,三楼的书房门口很快出现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视线稳稳放在洛染身上,洛染接住他的视线,又看了一眼依旧愣然的江雪如,对着莫泽余点点头,平淡地转身走下楼,与江雪如擦身而过。 江雪如下意识地拦住了她,洛染蹙起眉尖,一手环住另一条手臂,似乎失去了些许耐性,淡淡开口:“江小姐有事吗?” 江雪如回神:“昨天你——” “江小姐。” 这道声音来自三楼的莫泽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洛染和江雪如一样,抬头去看他,不过,洛染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挥开江雪如的手臂,怡然自得地向外走去。 莫泽余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神色莫名,突然,洛染停了下来,对着一旁的侍应生说道:“到我房间把我的帽子和包取来。” 侍应生点头朝楼上走去。 江雪如因为看到莫泽余,也就将洛染忘在了脑后,雀跃地朝楼上走去,阿童收到莫泽余的示意,并没有再拦她,洛染微微斜靠着一个沙发上,没有向楼道那边看一眼。 江雪如刚走到二楼时,莫泽余收回看向洛染的视线,侧头对着莫二说:“派辆车送她。” 他看着侍应生将东西jiāo给她,她戴上帽子,斜斜地压了一下帽檐,黑色的纱让面容有些模糊,他看着她一摇一曳地走出去,突然点了一根烟,似乎要压下心中的情绪。 江雪如终于走到他身边:“莫先生,那天……” 后面的话,洛染没有听清,因为她已经走出了舞厅,一辆轿车停在门口,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洛姐,二爷让我送你。” 洛染听清他的话后,回头看去,似乎撞上了那人遥遥看来的视线,洛染侧了侧目光,看见他身边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平淡地收回视线,上了车,她将帽子取下,放在膝盖上,她放了半边的窗户,斜斜地靠在上面,无端地多出几分风情。 前方的人看得有些愣,听见她的声音:“去顾宅。” 刚刚顾淮生的人有透露出要她去看他的意思,只是她当作没有听出来罢了,此时见了江雪如,反而让她改变了注意,看着眼前的顾宅,有人替她打开了车门。 顾家在江城待了很久的时间,这顾宅也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被多次翻新,枝繁叶茂,数棵杨柳靠着宅院旁,洛染下了车,那守门的人似乎认识她,一见她,就转身进去了。 洛染在门口待了不消一会儿,刚刚那人就又走出来:“洛小姐,我们少爷请你进去。” 洛染没有意外,她转身对着送她来的人说:“你先回去吧。” “洛姐,二爷让我送你回去。” 洛染刚要迈进顾宅的步子一顿,瞬间明白了莫泽余的意思,微勾起唇角,也不再管他,要等便让他等吧,继而转身继续向里走去,踩着小高跟,摇曳生姿。 顾宅很大,也不似现时的小洋楼,绕过一个假山,走过一个湖泊,再过一个门就到了顾淮生的住处,只是走到院子里的长廊时,她看到了顾淮生的父亲,顾丰,洛染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跨过那道门,走进了顾淮生的院子,里面是两层的房子,木制的楼梯,楼下站着几个人。 顾丰正在和他的七姨太说着话,顾淮生的母亲是顾丰的正房,却在十年前去世了,七姨太也同样看见了洛染,惊奇问顾丰:“那人是谁啊?” 七姨太其实并不大,如今不过近三十的年龄罢了,顾丰只看了一眼洛染,就认出了她,但是他却不在意,男人嘛,风流一些才是正常,他随意回答:“淮生的人。” “哦。”七姨太不再问,依旧贴着顾丰笑,只是看向洛染消失的方向,眼中似闪过酸涩。 顾淮生听到人说洛染来了的时候,还有惊讶,他派人过去的时候,她的意思明显是不想来,现在怎么会突然来了?不过顾淮生没有去追究原因,等着佳人踩着阳光走进来的时候,更没有心思去想。 顾淮生向来是沉稳的,此时也不动声色,他肩膀处受了伤,昨天那帮人似乎不想要他的命,更像是不满泄愤一样,其实他已经有些猜到是谁了,毕竟这江城能毫无声息对他下手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洛染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他坐起来,肩膀上的伤口开始裂开,染红了白纱,洛染随手将帽子扔在桌子上,快步走上前去,按住了他:“你起来gān什么?” 嫩白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伤口,指尖染上了一抹红色,鲜红的血,嫩白的手指,相映生辉,看得顾淮生眼神微闪,不顾伤口,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洛染依顺地任他牵着,坐在他的chuáng边上。 顾淮生赤.luǒ着上半身,即使伤口裂开,也不见他有一分异样,抬眸看着洛染:“怎么来了?” 洛染笑了笑:“闲着无事,便来看看受伤的顾爷,是不是……和平日一样。”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他全身,顾淮生目光渐暗,拉着她的手一用劲,洛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被他压在了身下,上半身躺在chuáng上,一双长腿因姿势微微抬起,纤细洁白的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唇边依旧调笑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是多么危险。 顾淮生看着在他身下的女子,即使如此,她依旧是淡定自若,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顾淮生心中叹了一口气,伸出在她脸蛋上亲昵地摩挲了下,才低下头去吻住她。 他吻地十分细致,带着分外的怜惜和温和,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却十分霸道,似要将她揉入骨血。 一吻结束,洛染身上的小洋裙有些凌乱,身后的拉链更是被拉下了些,最后,顾淮生还是放开了她,搂着她的腰,让她坐起来,一手将她的烫发扶到脸侧,亲自替她拉上拉链,遮住了她身后白皙的肌肤。 他的动作十分温柔,带着些许呵护,将拉链即将拉上的那一瞬间,他停了下来,低头轻轻吻在她的背后,感受着怀中的身体微微僵硬,顾淮生面上似划过一丝柔意。 第89章 顾淮生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洛染穿的白色洋装上染了一些红渍,让人送了医药箱进来,洛染帮他换上了gān净的纱布。 她动作轻柔,就似羽毛轻轻扫过一样,带来些许瘙痒,顾淮生微眯了眯眼睛,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洛染本只想来看看他就离开, 却被他抓着不放,愣是在顾宅待了一下午, 待走出顾宅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晚,送她来的轿车就停在顾宅大门一侧。 见她出来,那人立刻下来打开了车门, 等洛染坐上车后,他就要开车, 洛染突然出声:“先去一趟百货大楼。” 那人一愣,却没有多说, 二爷吩咐,让他送她,那他便只管当一个司机就是。 到了百货大楼, 洛染没有去楼上她最爱逛的洋装店, 而是转了个弯,走进了拐角处的书店,她没有其他想法, 只是不想这么回去罢了。 书店中随意找个地方坐下,这里不仅有书,还有些报纸,洛染抽出最新的报纸看着,在看见那一行字的时候,目光微沉。 耳边传来旁人低低的讨论声,带着些许沉重、悲哀: “……三省沦陷,战火不知什么时候就到这江城了……” “……不知能不能看见……哎……” 洛染伸手划过那一行黑字,最后简简单单的“沦陷”二字,却显得格外沉重,洛染似乎透过这短短的一行字,看见战火纷飞中一双双闭上的眼睛,还有……所有人逐渐被激起的愤怒。 书店的气氛太过于沉重,洛染拿起圆帽起身离开,玻璃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似乎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舞厅的夜晚总是热闹的,舞台上歌舞升平,偶尔间轻缓音乐,男女纵情调笑、跳舞,透着醉生梦死的迷情。 与楼下的热闹相反,三楼格外地安静,莫二看着自从洛小姐出去后,便一直清淡着神色,不温不凉地和江小姐说了几句话,就将人打发走的二爷,此时端着一杯凉茶抿了一口。 他的视线时而扫过书房门口,不轻不重,似乎无意间般,可莫二跟了他十几年,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了忍,最终没有忍住: “二爷,你若是看上了洛小姐,明说了便是,二爷想要,那她就是你的人。” 莫泽余神色越发淡了:“然后呢?” 莫二一时哑然,然后? 莫泽余看着自己端着的那杯凉茶:“我生于乱世,因乱世而得利,却也痛恨乱世,在这个时代,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更何况,他要的从不是儿女情长。 莫泽余的目光平淡、却又深沉,就似他手中的凉茶无波无痕,只要轻轻一晃,瞬间起万波涟漪。 莫二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楼下传来些许动静,莫二抬头看了一眼莫泽余,见他没有反应,悄然退下,没一会儿,又走进来: “二爷,洛小姐回来了。” 莫泽余面无表情,莫二一急:“二爷,就算你说给不了她想要的,但是这江城,除了你,又有谁能护得了她?你都给不了,其他人更给不了!” 莫泽余一顿,将茶杯放下,突然低低笑出声来,不消一会儿,他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间,问了一句话: “她今天去了哪儿?” 莫二眼睛一亮,转身去问今天洛染的司机,回来后,眉头微锁:“洛小姐去了……顾宅。” 莫泽余似乎并不在意,只轻轻“嗯”了一声,莫二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又继续说道: “回来的时候,她去了一趟书店,听说,洛小姐出来后,神色并不太好。” 书店?莫泽余目光突然落在面前茶几上的一份报纸上,那一行黑色的字十分明显,刺进人眼中,莫泽余捏着报纸的一角,眉眼间微露些锋芒,他叹了一口气,所有旖旎心思顿消,似自言自语: “……罢了。” 莫二紧紧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就见莫泽余敛了所有神色,沉着冷静,轻描淡写地吩咐: “……那批军火送到前线。” 莫二不语,这一送,半年的收益就又要折损在里面,可是,他却没有说话,国难当前,他没有一丝质疑。 很晚,舞厅里也安静下来,莫泽余走出书房,看着二楼的那个房间,眼中神色明明暗暗。 如果战火停熄,你想要的,就很快会有了。 不止是你…… 莫泽余转身下楼离开,脊背挺直,没有一丝犹豫,有人替他拉开车门,他稳稳坐进车厢。 三个月过去,舞厅的生意依旧好到爆,夜晚人cháo拥挤,只是这江城,这三个月内却不太平。 先是顾爷受伤,伤好之后,莫二爷在回去路上,偶遇枪战,虽然并未受伤,却也造成一时轰动。 便是江雪如也来看过莫泽余,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却完全没有想起去看望自己受伤的正牌未婚夫一眼。 莫泽余身边的人多了些,却也没有人感到奇怪,遇到枪战,严谨些也是正常。 洛染手中夹着一根烟,靠在楼梯走道上,看着楼下巧笑如嫣的女子,笑得极其明媚和自信,她看着身边的男人,目光灼灼,带着浅而易见的情愫,丝毫不遮掩。 莫泽余很温和,虽然他手上沾了很多的鲜血,可在他地位稳固后,就差拿着一串佛珠、修身养性了,江雪如越是和他相处,越是觉得他令自己惊讶。 莫泽余漫不经心地应着江雪如的话,目光更多是放在楼道上的那个女人身上,她吐出一缕烟,白雾袅袅,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朦胧,莫泽余轻皱眉,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江雪如眸光明亮,看着莫泽余,掷地有声:“泽余,我会尽我所能,用文字来拯救这个时代的!” 她的声音唤回了莫泽余的注意,他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有些轻嘲,却是一闪而过。 他没有反驳她,这个时代需要文字吗?需要的,十分需要,极其需要!文字有些不可代替的地位和作用,可是,需要无病呻吟的文字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去反驳,他只是温和地看着江雪如,她就似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双眼发亮。 莫泽余移开视线,看向眼前她写下的诗句,轻叹了一口气,他再抬起头,楼道上的人已经不见了,目光沉了一瞬,他说: “江小姐,日后你不用再来舞厅了。” 江雪如脸色煞白,怔然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他的话十分直白,挑破了她的那分心思,让她面色cháo红,羞涩又难堪,明媚的双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 他的神色依旧温和,同往日里没有一丝区别,可江雪如却觉得浑身冰凉,她看进他的眼中,那里平淡如水,没有一丝她想象中的爱慕。 江雪如瞬间觉得她再也无法待下去,维持着最后那一分骄傲站起身,眼神依旧透亮地看向莫泽余: “莫先生,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莫泽余点头,他从不否认,可是:“江小姐,你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却不该给别人带来困扰。” 江雪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再去看他人眼神,难堪地跑出来舞厅,拦住一辆huáng包车,捂着脸上车。 从江雪如站起身到转身离开,莫泽余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一丝变化,他朝着楼道上看去,片刻,他敛下眼睑。 三个月,他该解决了吧。 莫泽余站起身,余光瞥到桌子上的纸,淡淡吩咐:“扔了。” “是。” 莫二看着他上楼,在他身后,低叹了一口气。 莫泽余走到二楼的时候,那间房门突然被打开,洛染出现在门口,她穿着胭脂红的开叉旗袍,踩着青色高跟鞋,化着jīng致的妆容,要出门的样子。 莫泽余脚步一顿,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微微一愣,洛染抬头,目光询问他。 莫泽余也只是一时冲动罢了,他猜到了她要去见谁,却下意识地拉住了她,洛染撩了撩自己的烫发,含着一分笑: “二爷?” 莫泽余明知故问:“要出去?” “郑先生约了我几次,总该给他一个面子。” 原来不是顾淮生。 莫泽余眼底微松,拉着她的手却是一紧,洛染淡淡抬眉,就听见他平淡的声音: “郑先生不是好人。” 洛染先是惊诧,意外地看向莫泽余,随后又轻笑出声,在这江城,最凶恶的人便是眼前这人了,偏生他能毫无异样地说出“他不是好人”的话。 莫泽余知道她在笑什么,轻勾了下嘴角,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朝楼上走去。 洛染依顺地跟着他,说到底,他才是她老板。 莫泽余一边走,一边用平淡的声音说着:“郑先生发妻死后,虽然并未娶妻,可是外面却有数不清的情人。” 顿了一下,似乎怕她不信,又说道:“在你来之前,舞厅有一位歌星,她和郑先生私jiāo甚好。” 这时候用“私jiāo甚好”一词,洛染忍不住地露出一分笑意。 莫泽余知道她是信了,便没有多说郑先生的事,反而说:“只要你不愿,别人约你,你大可全部推辞。” 洛染笑:“二爷不需要我挣钱了吗?” 到了书房,两人坐在沙发上,听见她的话,莫泽余轻摇头笑了笑,抬起手,刮过她的鼻尖: “你挣得已经够多了。” 舞厅虽挣钱,可他却不是赖它生存,更何况,她不挣,又如何,一个闲人,他养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法加更呀,而且这个世界好难呀 顾淮生很好,但是莫泽余其实也不错啦 还有米儿读者的事情,她说她全订了,可我当时查出来的订阅率真的不足10%,昨天她看见了标题,来补分了,她应该是真的不懂晋江的规则 只要不打负分,是不是全订,你们都是小天使!!!! 好了,小天使们不要管这事了,其实只要不是恶意刷负,一个不满的负分,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吧(不!我不可以!) 最近晋江查的严,车你们别想了,昨天有小伙伴写接吻,不过二十个字,都被锁了,别说法式湿吻了,就是蜻蜓点水都没有……哎 第90章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昏昏暗暗的光, 莫泽余突然站起身, 朝着书桌走去, 洛染的目光不解地随着他移动, 有些好奇地站起身,在他书房里打量。 莫泽余没有在乎她的动作, 拉开了书桌的一个抽屉, 然后动作一顿, 抬头笑着问她:“什么时候生日?” 洛染此时走到墙边的书架上,伸手搭在一本书上,听到他的话, 忽地回眸, 两人视线相撞, 洛染勾了一抹笑:“二爷要为我庆生不成?” 莫泽余失笑, 知道她在调侃自己, 也不再多问,从抽屉中取出一个jīng美的盒子,向洛染招了招手:“过来。” 洛染目光落在盒子上, 似乎猜到什么,刻意勾起的笑淡了淡, 抿着唇向他看去, 莫泽余依旧温和地看着她,洛染颤了下眼睫,松开那本书向他走去。 洛染走近他, 莫泽余站直了身子,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不分你我,莫泽余打开盒子,单手拿出里面的钻石项链,似有些笑意问她: “喜欢吗?” 洛染看得出项链很珍贵,之前她去百货大楼看见过,她很喜欢,却没有买下来,倒是不知他如何得知,还买下来送与她。 洛染低头仔细瞧了瞧,昏暗的灯光下,它依旧闪耀,洛染敛下眼中神色,眉梢露了一分笑,带着一丝妩色:“喜欢,谢谢你。” 莫泽余搂过她的腰,纤细得堪堪一手掌握,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亲手拿着那条项链为她带上,那颗吊坠落在她jīng致的锁骨中央,白皙如玉的肌肤,似也因这项链泛起光泽。 莫泽余靠得她极近,为她带上项链后,一手依旧搂着她的腰,并未放开,他喟叹:“你真好看。” 他说的是实话,他平生所见之人,美人不在少数,在她面前,却都黯然失色。 洛染笑:“我自是美的。” 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从她的笑中看出一丝悲凉,莫泽余一顿,落下的吻中带着分怜惜呵护,都会好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总有一天会山河归一,国泰民安,而她想要的,都会有的。 洛染最终还是没有出去,郑先生那边是莫泽余派人去推了的。 江城的报纸上最近刊登了一件事情,顾淮生解除了婚约。 洛染看见这消息时,并没有很惊讶,之前莫泽余任由江雪如来找他,她就有些猜到莫泽余要做什么。 顾淮生想要解除婚约一事,就连她都有所耳闻,更何况是在江城著有地位的莫二爷呢? 至于他为何帮顾淮生,洛染低低垂眉,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串钻石项链,想到那天的场景,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莫泽余如此矛盾,可是她却知道顾淮生接触婚约一事,必有他出手,而他,是为了她。 有人猜测,顾淮生解除婚约就是为了舞厅的洛染姑娘,毕竟顾淮生总爱去找她,被众人看在眼里。 顾淮生一解除婚约,往日里想点洛染的人都收敛了很多,若是顾淮生真的有心思娶她,他们自然是不敢再有心思。 没有几日的光景,南巷的霓虹灯依旧闪烁,舞厅里边角的一处沙发,顾淮生和洛染坐在那里,洛染穿着一身青烟色的旗袍,整个人内敛妩媚,手中夹着一根烟,徐徐吐出烟雾,靠在顾淮生怀里,似有烟雾被他吸入腔中,眸色越发暗沉,看着怀中人懒散着风情的模样。 洛染笑得很淡,却印在眉梢,似入人心底:“顾爷,你怎么好似不开心?” 顾淮生端起桌子上的酒抿了一口:“我解除婚约了。” “嗯。”洛染眸光一闪,却是笑着点头应下。 顾淮生眉头一皱,他不信她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声音略显深沉:“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她了,以往她都是随口应付过去,或者直接拒绝,而今天,他势必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洛染抽烟的动作一顿,从他的怀中脱离出来,倚在沙发上,玲珑的身段一览无遗,她笑得媚:“顾爷,我是舞厅的人。” 顾淮生皱眉:“我不在乎。”他若是在乎她的身份,又怎么会做到这一步?他解除婚约并不是没有阻碍,至少他的父亲在听说后,狠狠发了脾气训斥了他。 彩色的霓虹灯下,这边的光线时而明亮时而昏暗,原本应该暧昧的气氛,却因为两人的谈话而有些冷淡,洛染轻挑了下眉梢,见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微勾起嘴角,只淡淡、似夹着分媚的看向他。 顾淮生见她久久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待他皱眉深思的时候,洛染轻叹了一口气,不轻不重地说: “顾爷,我是舞厅的人,换句话说,我是二爷的人,你想让我和你走,可问过他了?” 她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顾淮生微变了脸色,目光微暗地看着洛染,这江城唯一让他忌惮的人只有莫泽余一人,她说的没错,若是莫泽余不许她离开,那么自己也无可奈何。 而且,顾淮生微凝眉,洛染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所以……顾淮生敛下情绪,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洛染知道他是懂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说话,手中的烟快到尽头,烟雾袅袅间,她眸光似深情、似平淡,若即若离,让人分不清。 几个呼吸间,顾淮生又将她重新搂回怀中,他沉稳的声音传来:“我会娶你。” 他没有承诺,只是平淡陈述,他想要的人,最后终究会是他的。 洛染眼中露出一丝怔然,抬眸看向顾淮生,她似没有想到,她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怎么他还没有放弃? 顾淮生突然微勾起嘴角,抽出她手中的烟头,没有再继续就那件事说什么,而是道:“以后不要再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洛染敛了眉,轻浅道:“打发时间罢了。” 顾淮生一顿,眼中似闪过一丝柔情,转瞬消失,只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三楼的书房门被打开,穿着一身昂贵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出来,抬眼看下去,正好看见她依顺进那人怀里,娇艳的红唇似火热情,楼下旖旎风情、热闹非凡,倒显得这三楼格外冷清了。 莫二没有想到二爷会走出来,跟在他身后向下看去,没有忍住:“二爷,若是洛染小姐离了舞厅,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跟随二爷十多年,终究是担心二爷身边无人陪,为此不惜多次进言。 他说得没有错,任哪一个女子脱离这个地方,基本上都不会再回来了,这里也许是天堂,可同样是一段不堪的过往。 而顾淮生又透出要娶洛染小姐的意思,顾夫人一名号,江城无数名门大家闺秀都想要,洛染小姐未必不会动心。 莫泽余手中拿着一根烟,看着楼下,似正好撞进那人抬起的眸子,只一瞬间,视线便又jiāo错开,莫泽余沉默了一会儿,只问道:“战火打到哪儿了?” 似乎是在问他,又似乎是在提醒他,亦或者是在……提醒自己。 莫二一噎,愤愤不再开口。 良久后,莫二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二爷,我不懂,你说因为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么,顾爷就给的了吗?” 你这么费劲心思,先是帮顾爷解除了婚约,后又是将自己有好感的女人推向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泽余眉眼格外清冷:“莫二,你向下看。” 莫二不解,却是听命向下看,然后听见二爷的声音: “你举得她幸福吗?” 莫二看不懂,却似乎被那二字刺激到,低低咒骂道:“这乱世,有什么幸福可言。” 莫泽余声音越发轻:“是啊,有什么幸福可言……除非……战火停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莫二没有听清最后几个字,只是莫泽余此时的神情却让他无法再去问,莫泽余看着楼下,那两人所在的地方,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却带着不可消去的愁绪缠绵。 顾淮生有事离开了,洛染送他到门外,再回去,莫泽余依旧站在三楼上,她看得很清楚,他在看她,洛染在门口顿住。 莫泽余身后的莫二止不住开口:“二爷,我去请洛染小姐?” 莫泽余没有阻止他,淡淡应了一声:“嗯。” 洛染没有停留,踩着小高跟向三楼走去,刚走近莫泽余身边,她笑道:“二爷偷看也是正大光明。” 她虽笑着,话中却不含一分笑意。 莫泽余不接话,反而笑道:“玩得开心吗?” 洛染笑意一顿,眸子间有些深意,又似乎没有,她又是笑:“开心。” 莫泽余轻轻点头:“嗯。” 洛染觉得甚是无趣,轻哼一声,踩着小高跟就要离开。 手臂被人拉住,惹得洛染一回眸,笑意不在,颇为随意地开口:“做什么?” 莫泽余摇头笑了笑:“三天后有个舞会。” 他的话很简短,却是直接将她三天后的行程安排下来,洛染轻蹙了下眉尖,一手去撩头发,无意间碰到脖子间的项链,一顿,道: “罢了,看在项链的份上,三天后我有空。” 莫泽余失笑,早就听说她喜欢这些,倒不是传言,他又浅声道:“这几天,百货大楼有新的洋装和首饰,要是想出去逛,叫上司机。” 洛染笑意深了一些,似乎也真了一些,欢喜道:“谢谢二爷。” 他话中的意思是给她配了一个司机,她这声谢,莫泽余稳稳当当地应了下来。 第91章 第二天洛染就知道了莫泽余所说的舞会是怎么回事。 江城的督军换人了, 听说这位是新调过来的, 这次的舞会便是为他接风洗尘。 不巧的是, 洛染的消息是从顾淮生那里得知的。 一辆黑色轿车上,车厢内有些旖旎,顾淮生忍着眼中的暗沉,将怀中女人的旗袍扣子一一扣上。 外面黑夜浓郁,司机等人早已下车等候着,因为是来找洛染, 所以顾淮生并未带很多人, 怀中的女人懒洋洋倚靠着他, 散发出的风情渐深, 唇边的红脂似也有些凌乱。 顾淮生喉咙滚动间,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她搂紧,狠狠吻住她, 洛染美眸半阖,柔软的手指无力搭在顾淮生脖颈间,偶尔间似有无意识的滑动,听着身上的男人微变的呼吸。 良久,顾淮生放开她, 才沙哑着声音:“抱歉。” 洛染轻微地摇头,淡淡敛下眸子, 并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忍住,是因为刚刚两人的谈话。 顾淮生来找她时,依旧是沉稳的模样, 大掌也只是规矩地放在她腰间,并未有其他冒犯的动作 洛染今日穿着玫红色的旗袍,微烫的头发高高盘起,jīng致的妆容,顾淮生亲了亲她的额头,开口: “过两天,陪我去参加一个舞会?” 洛染眸光微闪,瞬间明白他所说的舞会和莫泽余的应是撞上了,洛染将发丝撩到耳后,微微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还不等她开口,顾淮生便皱起眉头,以为她是不愿随自己出去,又说道:“江城上面换了人,这次舞会颇为重要,我想带你去。”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就好似那天他来舞厅谈生意,撞见她一步步走上舞台,昏暗灯光下,只是一次对视,撞进她眸子中,他便决定了要她。 她性子娇,不愿受一点委屈,这段时间,他尽可能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她越发合他心意。 那天在百货大楼撞见江雪如,虽然她没有说话,顾淮生还是感觉到她的一些心思,费了些许功夫,让步了一些利益,才与江雪如解除婚约,不过是为了让她正大光明站在自己身边。 现如今也是如此,他要她陪他参加这个舞会,不过是想告诉别人,这个人是他的。 洛染一顿,最终还是摇头:“顾爷,那天不行。” “为何?” 些许沉默后,洛染看着神色微沉的顾淮生,抿着唇扭过头去看窗外,才淡淡开口: “昨天我答应了二爷。” 她没有多说,却也让顾淮生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瞬起一丝怒意,不由得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让她转过来看自己,看清了她眼中的平淡,顾淮生微微眯起眼,心中沸起怒意,冷声对前面的司机说: “你们下车。” 车里只剩下两人,因为刚刚的谈话,车厢里寂静得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见她依旧冷静自若的神色,顾淮生拉着的手臂微使了劲,洛染瞬间蹙起眉尖,动了动手腕,想要抽出手来。 顾淮生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只是到底放松了些许力道,见她眉间舒缓开来,心底微松,面上却越发冷沉,冷声道: “洛染,我的耐心有限。” 洛染一直被他捧着,倒是第一次被他冷言相待,手中微挣扎的动作一顿,她眉眼间的情绪瞬间淡了下来,清冷地别开眼: “顾爷什么意思?” 顾淮生被她的反应惹怒,一手抬起她的下巴,qiáng迫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道: “你因为他拒绝我很多次了。” 他与莫泽余也打过jiāo道,一个舞厅的女郎,莫泽余还不至于不放手,除非…… 洛染因他的动作似想起什么,眼底瞬间升起一丝怔然,带着丝丝悲,转瞬即逝,她突然笑开,眉眼间dàng开一抹媚色: “顾爷难道忘了,二爷才是我的老板。” 顾淮生看见她的神色,还未来得及心疼,便被她的话惹怒,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她有些始料未及,动作间因为他的qiáng迫有些抗拒,顾淮生不容拒绝地搂紧她,洛染的动作一顿,不再抗拒。 她不回应不拒绝,只是淡淡地睁着眸子看着他,顾淮生只是片刻便停下所有动作,他放开了她,有些自责地捏了捏眉间,瞧着她微缩的身子,心底忍不住的怜惜,早已忘记刚刚那丝怒意。 心疼地抱住她,顾淮生轻轻吻在她额头:“对不起。” 他调查过她,自然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顾淮生敛下眼底微升起的戾气,没有一个女子会无缘无故地进去舞厅。 洛染也是如此,她的生母离世得早,生父却是禽shòu不如的东西,他怜惜她的遭遇,心疼她的过往,想要护着她一生,却没想到不过一时怒意,让她回想起以前,顾淮生心底是不住的懊悔。 洛染不喜欢任何qiáng迫,从第一次见面,顾淮生就知道了。 谈生意的那人是个爱色的,也是懂得看脸色的,顾淮生不过一时情绪外露,便被他看在眼里,丝毫不顾忌地点了洛染。 即便侍应生说了几句“洛姐不陪客”也没用,此时莫泽余远不在江城,这些人都大胆了一些,顾淮生举着红酒杯,轻轻晃着,冷眼看着那人的举动,却没有丝毫阻止。 洛染最终还是来了,顾淮生还记得那天,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洋裙,同现时长到脚踝的裙子不一样,她的裙子只刚刚到膝盖,她摇曳着走来,顾淮生能看见很多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时而扫过她luǒ露在外白皙的小腿。 那人贪婪的目光也盯着她看,顾淮生余光看见他隐晦扫过她露出的锁骨,眸光陡然一沉,可那人却没有发现,不过那人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眼神,他还记得点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人刚刚发家,还有些许张扬,对着舞厅的人丝毫不在意,完全忘记舞厅背后站着的人,那人开口: “到顾爷身边坐着,给顾爷敬酒。” 顾淮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那人的作死,舞厅的每一个人都被莫泽余护着,身为头牌的她完全不需要陪客,顾淮生没有提醒那人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他也想见她。 那人话音刚落地,顾淮生便看见她微蹙起眉尖,不是不愿,而是不满,她在原地站了良久,久到顾淮生都生了一分恻隐之心、想让她离开。 然后顾淮生就看见她突然笑了,笑得极其好看,只是眉眼间隐隐透出的一分媚意便让人移不开目光,然而,顾淮生却清楚地看出她眼底泛着一丝冷意。 顾淮生接了她敬的那杯酒,似乎比往日喝的酒要香醇些。 后来,她与郑先生熟了些,再后来,江城响起了些许枪声,顾淮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人出现。 顾淮生从记忆中回神,不过也就是一瞬,洛染没有开口说话,只敛着眉眼坐在他旁边,似乎极为乖巧依顺。 顾淮生知道她在介意什么,搂着她的腰将她带进怀中,细密的吻从额头一路向下,带着丝丝怜惜,洛染眼睫微颤,终究是软化了些许态度,微倚靠进他怀中。 从车窗外chuī过一缕风进来,顾淮生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将她的扣子扣上,亲昵地用指腹蹭过她脸颊,他神色渐渐恢复沉稳,任由她懒散靠在自己怀里: “我会和莫泽余谈的。” 不是舞会一事,而是让她离开舞厅。 洛染不在意地抚过发丝,道:“你会失望的。” 她是在提醒他,结果可能并不会向他想的那样,虽然莫泽余帮他解决了婚约一事,也会和她说“莫泽余能护住你”,但是,有一点洛染可以肯定。 莫泽余不会放她走。 至少,现在不可能放她走。 顾淮生皱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几声枪响,顾淮生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护过洛染,外面的司机打开车门,急道: “顾爷,冲着我们来的。” 顾淮生看了一眼安静趴在他怀里的洛染,眼底升起戾气,车厢里藏着枪,顾淮生没有废话,将一把手枪放在洛染手里,声音依旧镇定沉稳: “防身。” 洛染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什么都没有说,接过枪握在手里,只是听着外面的声音,也不由得抿了抿唇线。 司机上了车,轿车一路极速地开着,其实洛染没有开枪的机会,顾淮生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车窗被打开,顾淮生右手持枪伸出窗外,脸庞上多了几分平时洛染看不见的狠戾。 这边的动静不小,洛染眸光微闪,其实她并不怎么担心,莫泽余那边得到消息后,定会很快赶过来,便是顾淮生自己的人,也会朝着这边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枪声越发密集了些,砰砰砰地不绝于耳,洛染脸色有些发白,却紧咬着唇没有出声,顾淮生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由皱起眉头。 有车子即将赶超,他们已经绕过了两条街,司机明显是经历过这些事情,此时丝毫不慌乱,有子弹从洛染脸面划过,蹭出一道血痕,顾淮生瞬间冷了眸子,对背后之人恨入心底。 洛染脸色微白,子弹在脸上划过的伤隐隐作痛,她感觉到搂在腰间的手掌有些许的颤抖,随后一声闷哼,洛染微怔地抬头,就见顾淮生微侧过身子,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挨了一发子弹。 突然,外面传来各种声音,带来惨叫声,而向洛染这辆车she来的子弹已经完全没有了,洛染清楚地意识到,救援来了。 洛染还没有来得及去查看顾淮生的伤势,车门陡然被拉开,她被人拉住顾淮生的怀抱,狠狠禁锢在怀里。 抱着她的怀抱微有些颤抖,洛染却是没有忍住倒抽了一口气,脸颊擦过他不算柔软的西装外套,带起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头顶传来莫泽余冷寒的声音:“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把顾淮生和女主第一次见面写出来了 洛染这个世界的身份很惨,但是不会详细写,基本就是这样jiāo代过去了 第92章 洛染抬起头, 印入眼帘的是莫泽余担忧的神色, 待看清她脸上的血痕时,莫泽余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锋芒外露,他指腹轻轻蹭过伤口下方,情绪难辨地开口: “疼不疼?” 洛染惯是娇气的, 此时狠狠蹙起眉尖, 指尖蹭过伤口, 带出一抹红色, 轻轻一句: “疼。”似乎带着些许后怕。 莫泽余将她搂得紧了些,暗沉的眸子扫过车内受伤的顾淮生, 微皱起眉头收回视线,往日温和的样子却是作不出来了,他搂着洛染,准备将她带到自己的车厢内。 洛染动作一顿, 回头看了一眼顾淮生,顾淮生的人已经到了, 他又伤在了肩膀上,此时正靠在车厢内看着她, 尤其是看到莫泽余搂着她的手,神色不明。 莫泽余神色不变, 只是低头对洛染说:“走吧。” 洛染微颤眼睫,却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莫泽余离开。 “洛染。” 是顾淮生在叫她。 回答他的却是莫泽余, 莫泽余瞧着顾淮生的神色微冷:“顾先生,洛染我就先带回去了,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顾淮生脸色猛然一沉,目光不善地看向莫泽余,莫泽余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他如今没时间搭理顾淮生。 莫泽余搂着洛染离开,而顾淮生看着两人的背影,双手握紧,面色却渐渐恢复沉稳。 这时,追杀顾淮生的一伙人已经被控制住,莫二过来问:“二爷,这些人怎么处置?” 莫泽余看着洛染脸上的伤口,眸子一暗,似无波无澜道:“处理得gān净些。” 莫二不由得呼吸一浅,虽然二爷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莫二跟了他那么久,他知道,二爷动了杀心。 莫二听见车厢里传来一句熟悉的女声:“……会不会留疤?” 他才反应过来,此时洛小姐也在车里,所以……洛小姐受伤了? 车厢内,莫泽余的目光忽明忽暗,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道伤口上,开口回答了她: “不会。” 这句话说完,他对前面的人吩咐:“开车。” “二爷,回舞厅吗?”司机问。 莫泽余瞥了一眼洛染:“去医馆。” 待一切结束,已经凌晨了,洛染的伤并不大碍,但是似乎触碰到莫泽余的某根弦,他沉默一晚上没有开口。 他将洛染送到二楼,房间门口,他拉住了她,洛染似有一丝疲倦:“二爷,还有事吗?”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还受了伤,有些累了,只想着回去休息。 莫泽余叹了一口气,上前拥住她:“怕吗?” 他声音似乎又恢复到平日的温和,可洛染却知道,从他带人救下她,到现在,他还是在担忧她。 洛染敛了眉,环着他的腰,靠近他怀里,有些脆弱:“怕。” 莫泽余吻了吻她的额头:“没事了。” 莫泽余将她送回房间,才离开,可是他却没有休息,他要找到背后之人,他的人,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那天的舞会洛染没有参加,顾淮生也没有去,莫泽余去了,回来的时候,发现洛染站在二楼楼梯口,似乎在等着他。 莫泽余似乎有些微醺的醉意,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他一人走上楼梯,在拐弯处,将洛染抱在怀里,用得力道很大。 四周寂静无人,莫泽余将她抵在柱子上,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洛染穿得旗袍,莫泽余从她身侧,得心应手地解开她的扣子,微湿的吻已经落在她的脖颈,大掌探入衣裳。 洛染没有任何动作,应该说,没有阻拦。 洛染从来都是美的,她此时因他的动作,微仰起脖颈,美眸半阖,眼角斜斜透出风情,余淡的妩媚。 莫泽余突然叹了一口气,停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搂着她,此时洛染才开口,斜眼微笑: “二爷不装醉了?” 莫泽余抬起头,两人身子却依旧贴紧,莫泽余笑:“怎么不拦我?” 洛染勾了勾唇:“你想让我拦吗?” 莫泽余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似有些苦笑:“阿染,你真让我为难。” 洛染听了他的话,突然搂住他脖颈,贴上他的唇,轻声道:“不,你从来没让我选择。” 她懂莫泽余的意思,也明白他刚刚的举动。 他想要她,却碍于某种心思,没有要她,他借装酒做出出格的事情,却动作缓慢地让她足以推开他。 他挣扎,所以将选择权jiāo给她,若是她推开他,洛染相信,他不会再动。 只是,她没有拒绝,可是他依旧停下了。 莫泽余依旧是沉默,然后开口:“你应该明白,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洛染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他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会要她。 莫泽余顿了顿,明白了她叹气的意思,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洛小姐真是聪明。” 莫泽余说这话的时候,眸色却是微暗,他没有说谎,他从没有想过放她离开。 从开始到现在。 他帮助顾淮生解除婚约,是因为他知道顾淮生喜欢她,且他能护住她。 可是,如果他要放手,早在顾淮生解除婚约的时候就应该放手了。 可是他没有。 他想要她。 不过就是因为在青园所见一幕让他烦心,他便让人晚上拦截了顾淮生的车,让他一个月休养在chuáng,没法来见她。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方。 至少现在,他不会大方。 洛染换了一个话题,她倚着柱子,笑得眉梢浅媚,泛着丝丝凉意:“那天晚上袭击的人查出来了吗?” 莫泽余在这方面倒是不瞒她,牵着她向书房走去,一边温和答道: “嗯。” “是谁?”洛染侧目看他。 莫泽余捏了捏眉间,似乎这个人让他有些为难,到了书房后,他才开口,却是说起:“今天舞会,你知道是为谁办的吗?” 洛染点头:“从中央调来的督军。” 莫泽余微愣,随后笑道:“看来那天晚上,顾淮生找你,便是为了这事。” 洛染没有说话,表示相当于默认了。 莫泽余眸子微暗,继续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对江城的势力划分自是有些不满。” 洛染有些难以启齿:“用这种方法?” 她这副模样,倒是引得莫泽余发笑:“虽然这种方法略有些不齿,但是,却不得不说,的确很实用。” 洛染无法反驳,却是问他:“舞厅能平安无事吗?” 莫泽余这次沉默了很久,他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江城要换督军了吗?” 洛染脸上的神色淡了些,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有些发白,却是摇了摇头,不愿说。 莫泽余将她搂进怀里,轻抚她的发丝,敛下所有情绪,也没有再开口。 换督军,因为战火起了。 第93章 顾淮生受伤, 而且是因为洛染受伤,但是洛染并没有去看他。 因为最近江城乱了。 换了一个督军, 代表了江城现在的势力要洗牌。一个新督军,刚到江城, 有这个能力吗?江城莫家、顾家、江家、沈家等势力会同意吗? 江城的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不出三个月, 必有结果。 江城莫家,莫二爷,任谁都要给三分颜面,若说这江城四大家独大,那莫二爷便是一家占四分, 其余三家分六分。 江城顾家, 出了一个顾淮生, 剩余六分,顾家要占近三分。 若说江家和沈家平分剩下三分, 也不尽然,不出三年, 江家必会衰败,原因无他,只因江家无后继之人。 而这沈家, 沈含清,倒不是说他不如顾淮生,而是此人是天生的làngdàng子,闲不住,况且他现如今不在江城, 且不提他。 偏生这晚,在枪战过去了一个月后的晚上。 舞厅里依旧灯光闪烁,舞台上下歌舞升平,舞厅的一角落里,顾淮生依旧坐在那里,只是身边却没了往日那个佳人的陪伴,四周的气压有些低沉。 顾淮生在这一个月里,因为受伤和调查那晚背后之人的事情,并没有时间来这舞厅,不过,他派人请了洛染五次,五次全部遭拒。 他今晚亲自来,却依旧被告知,洛小姐不便。 顾淮生面上一片冷凝,桌子上开了一瓶红酒,是他平时来这舞厅必点的酒,可是这次,他却滴酒未沾,他冷眼看向眼前的侍应生: “不便?” 侍应生面色不变,回道:“洛姐之前受到惊吓,不便见客。” 顾淮生轻扯动唇角,眼中冷色半分未消,不过一番推脱之词,他半分不信!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见她呢?” 他伸手掏向自己腰间,似乎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打算。 侍应生依旧低着头:“在这江城,还没有人能在这舞厅动手,顾爷也不会做这第一人。” 若是莫泽余不在江城,顾淮生此时的举动,侍应生可能还会犹豫一番,但是莫泽余在江城,便不会有人敢在舞厅动手。 顾淮生的枪在桌上转了一圈,他淡淡地看向侍应生,并没有被他这番话吓到,别人不敢,可不代表他不敢,即便他开了枪,他依然有自信安然无恙走出这舞厅。 只是…… 顾淮生眼底神色莫名,侍应生在看到他掏出枪的时候,就是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顾淮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做,也有些怕他不管不顾,在他压迫的目光下,手心溢出一些薄汗。 突然,顾淮生朝二楼看了一眼,他手离开了枪,侍应生也松了一口气,顾淮生敲了敲桌子,饮下一杯酒,重声道: “我要见莫二爷。” 侍应生低头:“顾爷请稍等。”说完这句话,他就转头朝三楼走去,洛姐不见顾爷,却不代表二爷不见顾爷,他自然要去通报一声。 侍应生到了三楼,没有见到二爷,直接把消息告诉了莫二,莫二皱眉,沉声说道:“你等下。” 莫二转身敲响书房的门,得了里面一声“进来”,才走进去。 里面并不止莫泽余一人,顾淮生一直要见的洛染也坐在里面,只见她双腿jiāo叠,斜斜靠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听见开门声,也没有抬眼,眉眼间一分撩人的韵味。 莫二自然是知道洛染在这里的,从顾淮生踏进舞厅的时候,洛染就进了书房,莫二瞥了一眼洛染,在心里嘀咕着,这舞厅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大胆的女郎了。 莫泽余坐在书桌旁,不知在处理着什么,莫二开口:“二爷,顾爷要见你。” 屋里两个人的动作一顿,莫泽余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那边怡然自得的女人,温和地笑了笑:“你当真不见他?” 洛染吐出了一圈烟,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莫泽余:“不是你说,让我自己选的吗?” 那天晚上两人谈话后,在她进房间时,他突然问她:“如果我把选择权jiāo给你,你会怎么选?” 其实他也是期盼的,虽然他知道,最终能给她想要的人不是他,但是,也许他应该听听她的答案。 洛染脚步一顿,随后转头,她似有些不解:“只有你们两个人选吗?” 莫泽余笑:“若是能护住你的,只有这两人了。” 洛染淡淡地看向他:“你又不会听我的。” 莫泽余轻声呢喃:“……谁说得准呢……” “如果我选你呢?” 莫泽余一侧的手微紧,又若无其事地放开,笑着问她:“为何?” 洛染叹了一口气:“在这江城,若是连二爷都护不了我,那其他人也护不了。” 莫泽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那里的伤口还留着一丝浅浅的疤痕,他眸色忽明忽暗,最终还是恢复平静,温和说道:“进去吧。” 洛染定定站着没有动,神色依旧平淡:“所以,你会听我的吗?” 莫泽余笑了笑:“谁知道呢。” 洛染斜睨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莫泽余在她身后摇头失笑,在她背影消失后,笑意渐渐寡淡,他低头头看向自己的手,声音轻得他自己都听不清: “……一点都不想放手呢……” 莫泽余从记忆中回神,不以为然:“不想见,就不见吧。” 莫二不知道这两个怎么回事,但是:“二爷,那你见不见顾爷?” 莫泽余站起身,走了几步,将洛染手中的烟拿下熄灭,笑道:“不想见他,还不回去?” 莫二转身离开,二爷的意思便是见了。 洛染借他的力道站起身,她惯爱踩着一双小高跟,身段婀娜,摇曳生姿,她双手环胸,瞥了一眼莫泽余,转身离开。 莫泽余却是拉住了她,似叹道:“就这样走了?” 洛染没好气:“不然呢?” 莫泽余拉着她的手微用劲,洛染整个人就撞进他怀里,她别过脸不去看他,莫泽余低低叹了一口气。 “还有三个月。” 无理无头的一句话,却是让洛染眸子微湿,她抿紧了唇线,突然环住了他的腰,她仰头看他: “莫泽余,你算了那么多,万一我不配合怎么办?” 莫泽余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别闹。” 洛染突然说了一句:“你待会去找我吧。” 似乎怕他听不懂,她补充道:“今天晚上。” 莫泽余瞳孔一缩,皱眉看向洛染,声音微有些冷色:“别闹。” 洛染却是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只是到了门口,她突然停住,没有回头,她低声说:“这是你欠我的。” 她一步踏出书房,可是背后的莫泽余,却是因为那一句话,颓废地垂了眼。 洛染出门就撞上了顾淮生,她一手擦掉脸上滚下的泪珠,没有多看顾淮生一眼,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身而过。 只是顾淮生不可能当作没看见她,伸手拉住了她,看着她微泛红的眼睛,顾淮生心中一紧,皱眉问道: “怎么了?” 他自从认识洛染后,就从没有见她红了眼,她总有自己的方法,让一切不顺心的事变得顺心,顾淮生皱眉的原因,谁能惹她红了眼眶? ……是莫泽余? 顾淮生的眼神微暗。 洛染挣脱了他的手,指尖滑过眼角,带去那抹湿意,她依旧笑着,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浅笑余媚:“我没事,不打扰顾爷找二爷谈事了。” 顾淮生的声音微沉:“我来找你。” 除了眼眶微红,洛染已经与往日没有异样了,她笑着,似乎有些歉意:“顾爷,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她话还没有说完,顾淮生就上前了一步,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声音中有些爱怜:“怎么哭了?” 洛染忍着眼中的湿意,想要笑开,顾淮生却让了路,他说:“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他目光沉稳,平静地看向她,带着些疼惜,虽然知道她的话不是真的,但是还是不想看她红着眼还要费力找借口。 洛染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 莫二看见洛染红着眼眶出来,也吓了一跳,弄不明白,他不过是下楼了一趟,她怎么就会哭了?难道是二爷欺负了她?可是,二爷对她的呵护劲,怎么可能? 书房中,就剩下了莫泽余和顾淮生两个人。 两人各坐在一个沙发上,面前放的是两杯茶,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喝茶的打算,莫泽余轻扯了一下唇角,却是实在笑不出来,声音寡淡: “顾先生要见我?” 顾淮生还在想着刚刚洛染的神色,他抬头看向莫泽余,面色沉稳道:“我找二爷,为一件事。” 莫泽余微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明知故问:“何事?” 顾淮生微眯眼,却是直话直说:“我要娶洛染,不知二爷可否放人?” 莫泽余突然点了一根烟,其实他戒烟很久了,这烟是刚刚洛染遗漏在沙发上的,只是此时,他也许需要烟来疏解一下心中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莫泽余开口:“你想娶她,她同意了吗?” 顾淮生眉头微皱,转瞬即逝:“只要二爷肯放人,她会同意的。” 莫泽余轻扯了下唇角,眼中似闪过一丝嘲讽,顾淮生眼神一暗,却听见莫泽余突然说道: “顾先生想娶她,那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莫泽余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敛下眼睑,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顾淮生微皱眉,莫泽余这是什么意思?他既然这样问,定然不是说洛染现在的身份,良久,顾淮生开口: “进舞厅之前,她并不是江城的人,生母早逝,因为生父缘故进入舞厅。” 他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显然是对那个“生父”不喜至极,他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她生父原本拿了一笔钱,在江城城北住下,只是在两个月前,她生父突然死于街头,听说是枪战时,被波及到了。”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目光紧紧看着莫泽余,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她生父的死,是谁所为。 只是顾淮生依旧有些不解:“二爷为什么问我这事?” 莫泽余神色不变,等他说完了,一根烟也抽完了,他侧头看向窗外,因为舞厅的霓虹灯闪烁,所以外面的天色并不漆黑。 他抿了一口茶水,才开口: “你说错了一点。” 顾淮生皱眉:“哪一点?” 莫泽余说:“洛染一直是江城的人。” 不等顾淮生继续接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她母亲是沈家的人……” 洛染的母亲是江城沈家的人,但是却只是一个私生女罢了,沈老爷子生性风流,年轻时候不知留了多少种,流落在外的自然也有。 洛染的母亲就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过她被沈家找回过,虽然不受重视,却也没有亏待她。 从洛染的容貌上,就可以窥探她母亲的容貌了,她母亲在外流落久了,即使回到沈家,依旧格格不入,但是,洛母却有一个小伙伴,就是莫泽余的母亲。 原因无他,因为莫泽余的母亲也是一个私生女,但是后来她嫁给了莫泽余的父亲。 而洛母却没有那么好运,她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了洛染的生父,洛父有一副好样貌,再加上几句甜言蜜语,就将俘获洛母的一颗心。 并没有举行婚礼,洛母就怀上了洛染,洛母知道自己怀孕后,就想让洛父娶她,可是洛父却没有这个想法。 后来洛父跑了,因为沈家知道了两人的事情,放言不会放过洛父。 沈家对洛母也失望透顶,不再管她,洛染就是这样在沈宅出生的。 按理说,莫泽余和洛染应该没有jiāo集的,但是偏偏莫泽余的母亲并不是像莫泽余一样的人,她微怯弱,又有些重情谊,所以她去看洛母了。 莫泽余和洛染就认识了。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洛染十岁那年结束了,洛父回来了,虽然穷困潦倒,但是他是洛染的生父,洛母是个没有主见的,洛母带着洛染和洛父走的时候,沈家给了钱,莫泽余的母亲带着他去送别。 那年夏天,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姑娘仰着脸面,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她脆生生地问他: “余哥哥,你会去找我吗?” 那时他不过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虽然红着脸,却依旧肯定道:“嗯,我会的!” “那……你会不会娶我呀?” “咳咳……我会!”少年臊红了一张脸,拼命咳嗽,却依旧应下。 她笑得眼睛发亮,却在huáng包车走动的时候,探出头来,哭的小脸通红: “余哥哥,你不许给别人买糖葫芦!” 莫泽余那时候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他只知道每年缠着他,撒着娇“余哥哥,我还想吃糖葫芦”的小姑娘要离开了,哭的十分伤心,他不由得就想上前,却被他母亲拦下了,他只能大声地喊: “好!” 谁也不知道莫泽余的父亲去世得那么早,让他早早背上重担,在每天的厮杀中,他已经渐渐忘记了那个笑得脆生生的小姑娘。 他也没有想到,她随着生父一走,就离开江城,更没有想到,她生父会无耻到那种地步。 从他回到江城,从那天她从楼梯上走下来,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她了。 他的小姑娘,洛染。 作者有话要说:jiāo代了女主的身世 莫泽余认出了女主,所以两人相处才会是这样 还有莫泽余的心思,可能你们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帮顾淮生,却又不放手 就是那种,我知道放手对你才好,可我tmd舍不得 第94章 顾淮生在听完莫泽余的话后, 沉默了很久,他突然想到刚刚洛染哭的模样,他问: “她认出你了吗?” “嗯。” 书房安静了很久, 响起顾淮生沉沉的声音: “我不会放弃。” 两人后来说了什么,旁人不知,但是莫二看到顾爷走出来的时候, 神色并不好, 而二爷也是在书房沉默。 舞厅渐渐安静下来, 客人离场,跳舞唱歌的女郎也相继离开, 莫二突然敲开书房的门: “二爷。” “怎么了?”莫泽余没有抬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小姐让我问一下, 你去不去?”莫二其实也没搞懂洛染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来传个话罢了。 莫泽余却在听到他的话, 呼吸微顿,眼底神色忽变幽暗, 最后, 他还是说道: “让她早些睡觉。” 莫二点头离开。 莫二离开后, 莫泽余靠在沙发上, 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间, 什么事他都能依她, 唯独这件事不行。 书房门被悄然打开,莫泽余微皱眉头,他以为是莫二进来了, 开口问道:“她怎么说?” 然而回答他的却不是莫二,洛染平静的声音传来:“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看?” 莫泽余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他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洛染,神色渐渐平静: “阿染,回去。” 洛染仿若未闻,径直向他走去,莫泽余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她似乎刚洗了澡,衣服也换了,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袍,烫发被盘起,描了一个细致的妆容,美艳得不可方物,她越走近,就越似能闻到一股清香,很淡,却很勾人。 她坐在了莫泽余旁边,双腿并拢弯曲,靠在莫泽余的腿上,莫泽余在她坐下后,就没有再说话。 洛染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莫泽余脸上的平静不再,他看着眼前和记忆中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的洛染,有些沙哑地开口: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从她上了huáng包车,探出头哭红了眼时,他就知道了。 洛染敛下眉眼,似乎是说给他听,又似乎是说给别人听:“你答应过会来找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母亲在世时,我问她,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她总说,快了快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会来的。” “父……他想将我卖掉,毕竟我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他也正好缺钱,我就想着,既然要卖,那就回江城吧,至少我也许会遇见你。” 她声音不轻不重的,似乎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莫泽余的脊背似乎在某一刻微弯,他闭了眼睛,面上似有些痛苦,也有些愧疚。 他说:“对不起。” 这是他欠她的,他早就该说了。 洛染勾唇笑了笑,姝容娇艳,只一瞬,她又抬头看他,继续说道: “我想着,总要问你一句,你为什么食言了?” 莫泽余看着她,却只艰难地重复:“对不起。” 洛染摇了摇头:“我进了这舞厅后,就听说了,舞厅背后的人,是莫二爷。” “我问他们,哪个莫二爷?” “他们告诉我,是莫家二爷,莫泽余。” 洛染说到这里,低低叹了一口气,莫泽余瞬间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果然: “江城莫家,莫泽余,还能是谁呢?只有我年幼时候的那个余哥哥了吧。”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肯定会再遇见你的,可我同样知道了,我想问的问题,没有必要了。” 莫泽余神色一变,就见洛染转头看向他,她那双眸子里噙了泪,直直撞进他眼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你忘了。” “你忘记我了,余哥哥。” 莫泽余身体一僵,他看着眼前只瞬间就滚落泪珠的女子,想扯开一抹笑否认,却是如何也做不到,因为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在等他。 可是,他却将她忘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约定,却只有一个人在履行。 明明她当时还是个孩子,拉着他手,软软撒娇的小姑娘,怎的记性就那么好,一记就是十年。 其实,莫泽余也对自己不满,既然忘了,怎就不忘得彻底一些?只是一面,就认出来,那这么多年,又为何会忘记? 指腹轻柔地替她擦去泪珠,莫泽余似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他从来都看不得她哭,这般的人,又有谁会忍心让她哭。 她哽咽着问:“你是不是嫌弃我?” 莫泽余摇头,他怎么可能嫌弃她? 她突然伏在自己双手间痛哭出声,就像是那年夏天,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为等他一个答案。 又像是这么多年的压抑,心里的担忧无解全部哭了出来。 洛染似乎看见那个小姑娘每天跑到门口等待,天黑了,垂着头走进院子,拉着那个妇人的衣袖,哭着问: “娘亲,余哥哥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她又似乎看见那个小姑娘在那妇人死后,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每天去那门口等待。 她似乎还看见那个小姑娘如柳条抽枝般长大,她喊父亲的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神色越发不对劲。 还有那个狭小的房间,窄小的空间,高大的男人渐渐bī近她,扯开了她最爱的衣衫,她挣扎着,哭喊着,却全部无济于事。 在最后撕扯的疼痛到来时,她看见了地上崩落的纽扣,在外面的阳光斜照下,似乎泛着一层光辉,可是她却觉得那么冷,明明是夏天,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的挣扎渐渐变小,眼神渐变昏暗,却还是不忘记在口中呢喃着: “……余哥哥……余哥……” 她最后看见,又是一年夏天,狭小的屋子里躺着一个男人,他衣不蔽体,还有一个女人,她一身红色旗袍,她看着那个门口,渐渐闭上眼睛,红色的液体从chuáng上一直流到女人坐的椅子下方。 她到最后,其实就只想要一个答案: 余哥哥,你会不会嫌弃我? 莫泽余颤着手将她搂到怀中,他不知为何,只是突然觉得心中一疼,那种感觉就像……她本不应该再出现了一样。 莫泽余心中突然慌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听着她不停的痛哭声,他突然后悔,怎么就让那个人死得那么容易。 洛染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擦gān了眼泪,退出他的怀抱,在他的目光下站起身,她声音渐渐平淡: “我只是想把话讲给你听。” “我也只是有些执念,那年和我说好的余哥哥,怎么就不来娶我呢?” 她转了身,穿着那一身红色旗袍,向外一步一步走去,只是她的话还在继续,似乎又起了些哽咽: “莫泽余,你说话不算数!” 她还没有走出书房,突然被人拉住,那人紧紧地抱住她,失了往日的风度,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也不再去说对不起,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急切又温和,带着浓浓的情绪,似要将两人压垮。 他解开她身上的一个个纽扣,吻掉她脸上滚下的一颗颗泪珠,他将她压在沙发上,因为顾及她,因为还记得要温柔,他的力道十分轻,是呵护,是怜惜,更是缠绵。 他急切地吻着她,似乎要确定她还在一样,她依旧在哭,哭得让莫泽余心疼,却不知为何,他没有阻她,而是任由她一直哭,他爱怜地吻过她身上每一个角落,最后在她耳畔说上一句: “阿染,你别哭。” “你要的,我都给你,你别哭。” *** 那天晚上,莫泽余抱着洛染走出书房,没有理会一旁目瞪口呆的莫二,他轻柔地将她放在chuáng上,准备转身离开。 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她将头埋在枕头里,只有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去哪?” 所有的话都被咽下,莫泽余帮她将被子掖好,扯开唇角:“我去帮你倒杯水。” 她松开手,他端着一杯凉茶走近,搂着她坐起,靠在自己怀中,将那杯凉茶喂她喝下,他抚着她的发丝,声音依旧温和: “睡吧。”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和而缓长,莫泽余将她放下,却坐在她chuáng边,一夜无眠,似描绘她的眉眼脸庞。 天际渐白,似有一抹光芒照进屋内,他无声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屋外的莫二问他: “二爷,洛小姐还要在舞厅……”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不言而喻。 莫泽余摇摇头,莫二以为是不用了,却听他说: “随她。” 莫二惊讶,他似乎听出二爷的声音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顾淮生的到来很快,第二天下午就又来了,舞厅尚未营业,莫泽余不在舞厅,他其实很忙。 顾淮生似乎也一夜无眠,却依旧沉稳,这次他来,依旧是找洛染,令他意外的是,一直不愿见他的洛染,这次见他了。 洛染下楼很快,她穿着一身黑色洋裙,十分时髦好看,宽大的黑色圆帽斜斜戴在头上,黑色的纱遮住她半边脸颊,朦胧间,顾淮生见她勾唇笑起来,就像他第一次见她,笑间带着距离,却万分撩人,她说: “听说百货大楼新来一批洋装,顾爷陪我去逛逛?” 顾淮生面上露了一分笑意,真心实意,应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呀,终于把原文中洛染的身份和遭遇写完了 为了顺理成章地睡男主,不容易呀 站顾的不要着急,嘿嘿 第95章 百货大楼 二楼的一家洋装店中,洛染纤细的手指中正拿着一件洋裙, 与此同时, 洋裙的另一边也被一人握在手中。 洛染看着眼前熟悉的人, 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手下没有一丝放松,撩起眼皮, 开口: “江小姐是要和我争?” 捏着洋裙另一边的正是江雪如,此时她冷着一张脸, 看着眼前的洛染, 皱眉说道: “这件衣服是我先看中的。” 洛染可不管这些,她逛了那么久, 才看中这一件, 自然不会放弃,勾了勾唇笑:“我就喜欢这件,江小姐割爱吧。” 江雪如冷了眼色:“如果我不呢?” 洛染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猜到了是谁,半侧过脸去, 就见顾淮生一身西装地走进来, 身边跟着两个出色的男人,一人身穿黑色风衣,另一人笑得肆意,看上去皆是权高位重之人。 顾淮生刚走进来,就看见里面的情景,极快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江雪如的声音: “见儒,我看中了一件衣服。” 江雪如冷着的神色在看见走进来的三人时,微微舒缓,然后开口说道,她一边说,还一边将衣服向自己拽了拽。 只见那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长了一张十分正气的脸,棱角分明,不似莫泽余那般内敛,反而锋芒外露,他听见江雪如喊他,再一看眼前的情况,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向洛染。 洛染淡淡地瞥向他,似乎是要看他说什么,就听见他说:“不知这位小姐可否割爱?我可以帮小姐另付一件。” 洛染另一只手撩起了圆帽上的黑纱,露出她一双顾盼生姿的眸子,她轻轻勾起唇角: “这位先生是觉得我付不起一件衣服的钱?” 周见儒微顿,看清她的样貌,眼神微闪烁,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这位小姐误会了。” 另一边那个男人看见洛染掀开黑纱时,倒是眼神一亮,满脸兴味地看着她。 洛染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最后看向顾淮生,微微蹙眉道: “顾爷,我要这件裙子。” 她不说她喜欢,她说她要。 她话一出,另外两个男人眼神微闪,在她和顾淮生之间打量了一番,似乎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认识一样。 顾淮生上前一步,皱眉地看向江雪如,只一眼就收回视线,江雪如拉着衣服的手一紧,咬着唇瓣垂下眼睑。 顾淮生上前将洛染搂在怀里,看向周见儒,似乎歉意地说道:“周督军,阿染少有看中的东西,不知可否让江小姐割爱?” 顾淮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天江小姐的消费我包了。” 完全将刚刚周见儒说的话还了回去,甚至更大方。 顾淮生勾了嘴角,眼底却微闪过冷意,他自然是查清楚,那天晚上便是眼前这位好督军在背后出的手。 周见儒眉头皱了起来,眯着眼看向顾淮生。顾淮生神色不变地与他对视。 另一边的男子,也就是沈含清挑眉看着这一幕,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江小姐应该是顾淮生的未婚妻才是,看来他离开江城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目光在洛染jīng致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沈含清勾了勾嘴角,眼底jīng光闪现,现在看来,应该很有意思。 洛染在听清顾淮生的话后,就松了手,靠在顾淮生的怀里,撩起眼皮在周见儒脸上扫了一圈,一手拿过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小提包,对着那边不敢说话的老板说道: “帮我装起来。” 江雪如皱眉:“凭什么?” 就连周见儒都皱起眉头,暗着神色看向洛染,似乎对她这话有些不满。 这件裙子已经不是她和江雪如的事情,而是他和顾淮生谁先让步。 洛染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听见江雪如的问话,她掩嘴轻笑了一声,黑纱遮住半张脸,即使如此,她一笑,那张小脸就似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半勾着唇角,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能听见她似含笑的声音: “江小姐不知道这是谁的店吗?” 江雪如皱起了眉头,她回国时间不久,也不喜欢理会权势地位这些俗世,自然对这些不太了解,她只知道不是她江家的。 她看着眼前巧笑如嫣的女子,又想起那天她去找莫泽余,却看见他将她压在柱子上亲吻的场景,抿唇有些生气: “你什么意思?” 倒是顾淮生和沈含清瞬间了然,这边几家店都是莫家的,顾淮生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搂着洛染的手不由得紧了些。 而沈含清则是越发惊奇,时不时就打量洛染两眼。 几人说话间,门口又传来一番动静,再抬眼就看见莫泽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莫二,他神色内敛,若是不认识他的人,任谁也无法相信这人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他走进来后,在场的人脸色几乎都变了变,他只平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在洛染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向周见儒点了点头。 一旁的老板走过来,小声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他极浅地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来,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开口: “将衣服给洛小姐包起来。” 老板照办。 洛染开心地勾了勾唇,抬了抬眼,没有一分客气地指着上面两件衣服,让老板一起装起来。 江雪如气白了脸,她这时候自然也明白过来,这家店就是莫泽余的,对于洛染刚刚的举动心生不满,似乎这莫家的店就是她家店一般,江雪如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句,她一个舞厅女郎,也配? “莫泽余,这件衣服是我先看中的,不管什么事,总该讲个先来后到!” 莫泽余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让她止了想要继续说的话,江雪如双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将那件衣服放下。 一旁的周见儒什么话都没有说,一个顾淮生他还可以争一下,若是再加上一个莫泽余,他这个新上任的督军,即使官职再大,也不能正面与他们对上。 虽然只是因为一件衣服,但是在莫泽余出现的那一刻,这场纷争就已经结束了。 莫泽余很忙,只随意地对着周见儒说了一句:“下次有机会,请督军吃饭。” 周见儒笑脸应下。 莫泽余没有时间多说,就是顾淮生和沈含清,他也只是在进来的时候点头示意,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看见那个小女人似乎不开心地抿了抿唇,莫泽余一顿,对着她说: “早些回去,身边带人了吗?” 自从那次事件后,莫泽余就在洛染身边放了人,只是他想起刚刚上楼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所以才想起来一问。 洛染将发丝拢到耳后,说道:“顾爷接我的,就忘记了。” 莫泽余皱了皱眉头,自从那次后,他已经有些不放心将洛染的安全全部放在顾淮生的手里了,只是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 “别玩得太晚。” 见洛染点头应下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莫泽余走到外面,平淡着神色对莫二说道:“安排给她的人,以后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虽然莫泽余没说,但是莫二敏感地意识到二爷似乎有些生气,莫二低头应下。 莫泽余走后,店里的气氛也变了变,江雪如有些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因为失了衣服,还是因为莫泽余冷淡的态度。 反之,洛染的心情却要好上不少,她眉眼含着一分笑,即使黑纱遮着看不清,却依旧在朦胧间勾人得紧。 顾淮生敛下刚刚因为莫泽余而升起的情绪,搂紧了洛染,沉声对着另外两个人说道: “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他们本就是偶遇,在楼下遇到,总要打声招呼,谁知就是耽搁了这一会儿功夫,两个女人就因为一件衣服争了起来。 一直看戏不说话的沈含清突然开口: “快中午了,不如一起吃饭吧?” 他说话时,目光似有似无地看向洛染,用意何在,不言而喻。 顾淮生面上神色寡淡,看了沈含清一眼,含着一分警告,沈含清挑挑眉,一笑而过。 衣服已经装好,顾淮生身后的人上前拎着,顾淮生沉着声音: “付钱。” 即使这是莫泽余的店,但是洛染跟着他出来,还不至于让其他男人送她衣服。 洛染没有管莫泽余这一番动作,她烟瘾有些犯了,从顾淮生上衣口袋中抽出一根烟,夹在手中,双指玩弄着,却没有点着,她斜靠着顾淮生,漫不经心的动作透着一分妖娆。 江雪如在莫泽余离开后,就想着离开了,此时哪里会理会沈含清的话,她抿着唇,在他人开口前说道: “不用了。” 周见儒明显是和江雪如一起的,虽然他心中不知怎么想的,但是江雪如已经拒绝了,他便没有再说话。 沈含清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将目光放到顾淮生这边,就听见顾淮生沉稳冷淡的声音: “不用了,沈少自便。” 被连番拒绝,沈含清也不恼,依旧一脸的笑,不在意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顾淮生搂着洛染离开,洛染余光瞥向沈含清的背影,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暗光。 第96章 顾淮生是真的爱看戏。 他陪着洛染吃完午饭, 就带着人去了青园, 洛染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可青园还是老样子, 之前从南方来的名角没有再走,留在这戏班子了,顾淮生来的次数倒是比以前更多了。 车子停在青园门口, 顾淮生先下车, 他开着车门,从车厢里伸出一只手,带着黑色纱网手套,纤细软嫩, 十分好看, 顾淮生握着那只手, 将洛染牵出来。 普通人和带些权势的人终究有些不同,青园的班主迎了上来,算不上谄媚,但是态度的确低上了许多, 陪着笑,将两人引进园子。 洛染落座后,看见了一个熟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那边坐着的,正是不久前分开的江雪如和周见儒,洛染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 抿了一口凉茶,重新看向舞台上。 她想起,原文中女主其实并不太爱看戏,她出国留学久了,更爱那边的洋物,更喜爱舞会,端着酒杯侃侃而谈更适合她,自信而明媚。 一场戏结束得很快,洛染不过就是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又上了一场,正是南方来的那个名角,戏看多了,洛染也没多少兴致,与顾淮生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出去走走。 青园不算小,洛染走出戏台后,随便找了个方向走着,在一棵梨树旁停下了脚步,瞥着一旁任客人歇息的座椅,坐了下来,扯了一片叶子,扔进水中,看着叶子漂在湖泊上。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洛染转头看过去,她的圆帽被她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此时一张玉白jīng致的脸蛋全然露在外面,夹着一分漫不经心的斜视,令来人乱了片刻的呼吸。 是周见儒。 洛染微有些诧异,站起身,打了声招呼:“督军。” 周见儒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他眼中神色太过凌厉,这眼睛倒是能遮挡几分,他踩着军靴走近她,点了点头: “坐下吧。” 他的声音很沉稳,却不像是顾淮生那样,顾淮生是性子使然,而周见儒,却是像伪装出来的。 洛染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着性子坐下,就见周见儒坐在了她旁边: “还不知道这位阿染小姐叫什么?” 这番话对于他的身份和为人来说,过于直接了,洛染不是初尝□□的少女,自然能感受到他对她似乎起了几分兴趣,可能因为她本身,也可能因为今天上午的事情。 洛染轻笑了一声,眸子里却是淡淡的:“小人物而已,督军见过就忘了吧。” 周见儒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没有再多问,眼前的女子懒懒一手搭在座椅上,侧过身去,看着湖泊,下午的阳光透着梨树的缝隙斜斜照在她身上,似添上了一抹光辉。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周见儒不是男主,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就当他不存在一般,连个眼神都懒得欠奉。 周见儒不是个包容人的性子,他野心颇大,与沉淀下来的莫泽余不同,他来了江城后,自然更多了分冲劲,他当初选择动顾淮生的时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个顾家,他还得罪得起,更何况,江家倒了,其他势力也能分上一杯羹,利益在前,他不觉得谁会帮顾家。 可是,谁也不知道因为那天顾淮生车上有一个女人,导致莫泽余和顾淮生连起手来。 莫泽余将洛染保护得很好,周见儒并没有查到洛染的身份。 反而让他查到了江雪如,既和顾淮生有过婚约,又和莫泽余曾有过一段时间亲密接触,怎么看都符合那天晚上女人的特征,更何况,江雪如本就是个美女,而且是十分出众的那一种,出国留学更让她多了分自信,周见儒见了她之后,也就没有了怀疑,毕竟江雪如的确是个优秀的女子。 自然,周见儒与江雪如之间的进展这么快,少不了周见儒背地里的暗箱操作,毕竟江雪如身后站着的可是一个江家。 空有财力,却无继承人,无异于一块吸引人的香饽饽。 可是,今天在百货大楼莫泽余和顾淮生的表现,瞬间就让周见儒知道了那天晚上的女人是谁。 洛染没有给周见儒过多说话的机会,她从路边捡起一块鹅卵石,素手一抛,准头十足地打在她刚刚扔下去的落叶上,叶子沾了水,她就失了兴致,站起身,对着周见儒说道: “我先离开了,督军随意。” 她态度很随意,周见儒也没有生气,也只是站起身,沉稳开口:“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 顾淮生看着两人并肩走来,一愣,却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多看了一眼周见儒,反而是另一边的江雪如,脸色都有些黑了,拎起包就转身离开。 周见儒皱眉,却见他的下属走过来附耳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一变,来不及说句话,就转身离开。 洛染坐下后,顾淮生问她:“你们怎么在一起?” “在园子里遇到了。”洛染端着一杯茶,小口抿着。 顾淮生有些不确定她是否知道周见儒就是那天晚上背后的人,只能提了一句: “他很危险,离他远一些。” 洛染本就不喜欢他,此时也依顺地点头。 回去的时候,舞厅正是热闹的时候,舞台上站着的女郎前凸后翘,万分妖娆,熟稔地唱着自己拿手的歌,带着甜腻的嗓音,台下男女恣意舞动着。 顾淮生没有急着走,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而洛染则是踩着小高跟上了楼。 另一边栏杆旁站着一个男人,挑眉笑得恣意,怀中还抱着一个女郎,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余光就看见走进来的两人,尤其是看见洛染上楼的时候,笑着问怀里的女郎: “上去的是谁?” 女郎瞥了一眼,再看沈含清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那是洛姐,也是舞厅的人,沈先生看上她了?” 沈含清笑了笑,搂着女郎的手捏了捏她的腰,就见女郎红了脸,继而小声道: “沈先生还是别打洛姐主意了,洛姐的常客是顾爷,更何况二爷说了,愿不愿意见客都看洛姐心情。” 女郎对沈含清示意那边沙发上坐着的顾淮生,最后低声一句: “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沈含清在她说话时那一瞬的若有所思,还不等人发现,他就勾着一抹肆意的笑,凑到女郎耳畔调笑着。 只是目光若有若无地放在楼道上。 洛染换了一身旗袍走了下来,不得不说,洛染穿着旗袍的时候,独有一分韵味,一笑一颦都撩人心弦,她走向顾淮生,与顾淮生轻声说着话。 另一边的沈含清抿了一口酒,笑意微淡。 顾淮生这边的对话却是: “那晚的事情,想报复回去吗?” 他是想的,就因为那晚她受伤了,莫泽余对他的态度便变了些许,虽然不明显,却还是存在的,似乎在犹豫考量。 洛染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事,随后端着酒杯轻笑: “顾爷随意就是。” 没阻止,那就是想了。 顾淮生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听他沉声嘱咐:“这段时间不要外出了。” 莫泽余的地盘还是比较安全的,顾淮生不得不承认。 江城的另一边,莫泽余坐在车厢里,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帕擦拭着手指,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几声砰砰枪响。 车窗半开,莫泽余微微侧头,正好看见一人害怕地倒在地上,那人撞进莫泽余的眸子里,平平淡淡、又泛着几分冷意,似乎倒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人临死前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没过多久,莫二出现:“二爷,都处理gān净了。” 莫泽余将那手帕随意丢在车厢里,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淡声道:“督军还有心情陪人逛街,看来我们这位新督军还是比较悠闲。” “等督军收到消息,就有的忙了。” 刚刚那些人,是一个月前帮助周见儒暗杀顾淮生的一个小帮派,莫泽余原本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今天洛染撞上周见儒,他自是要费些心思给这位督军找些事做。 “回吧。” 莫二应声上车,只是他刚坐下,就听见二爷的声音: “之前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莫二想起了莫泽余让他做的事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说道: “二爷放心。” 莫泽余不再说话,而是看着自己手上的那道小伤口,是昨晚她有些受不住,指甲不注意间刮到的,并不算疼,莫泽余伸手按了按,才感觉到细微疼意。 顾淮生回到顾宅,顾丰把他叫去书房,开门见山道:“你要娶那个洛染?” 顾丰面色微沉,显然是对此事不满,顾淮生面不改色,解开了袖子上的纽扣,稳稳坐在椅子上,才抬头看向顾丰: “有什么不对吗?” 顾丰怒道:“她一个舞厅女郎,你平时怎么玩,我可以不管,但是正妻绝不可以是她!” 顾淮生直接起身,这事他们不是第一次争吵了,却都是无疾而终,走到门口时,他突然站住: “父亲已经长时间不管事,怕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顾丰皱眉,就听见他说: “战争要起了,父亲不如出国去避避吧。” 顾丰脸色突变,他不是傻子,听着顾淮生的话,再联想刚换的督军,瞬间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再没有心思去想一个女郎的事情。 三天后,顾丰带着行李坐上了火车,顾家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若是没有顾淮生,他是不可能走的。 顾淮生坐在车厢里,看着启动的火车,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97章 顾丰离开江城的消息, 莫泽余当天就知道了, 他只是对着莫二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书房看向楼下。 那里, 洛染正在舞台上,带着手套的手握着话筒,甜蜜蜜地唱着一首歌,她嗓音好听,带着些许烟沙味,就似是事后懒散的声音,入人心弦。 莫泽余目光直直看向她,洛染似察觉到什么, 微抬头,与他四目相视。 洛染知道最近江城会不太平,遂听话地没有再出去乱跑, 但是她该知道的消息,却一分没有少。 例如,督军在回去的时候, 车子抛锚,险些出了人命, 司机身死。 顾淮生路上偶遇枪战, 可是他早有准备,倒是并未受伤。 而莫泽余则是袖手旁,静看两人相斗,直到他收到消息, 战火打到羡城了。 江城就在羡城邻边,羡城一旦沦陷,那么下一个城市就是江城。 这一消息传开,江城开始蔓延一种恐慌,所有人来去都是急急匆匆,街道上时不时就可以看见轿车来来去去,洛染即使坐在舞厅里,似乎也能听见火车发动的声音。 晚上的舞厅来人也越发少了,倒是有几个常客每天始终还是会来,顾淮生、周见儒、沈含清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舞厅,洛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多看了一眼沈含清,就看见他一脸沉重。 洛染眸色闪了闪,却是似乎没有看见一般,若无其事地走向顾淮生。 消失多天的莫泽余今天突然出现,从大门走进来,身后跟着许多的人,带着一番风尘仆仆的模样,随意一皱眉,就见一番冷凛。 沈含清似乎就是在等他,他一出现,沈含清眼睛就是一亮,两步上前:“二爷,我……” 莫泽余抬手打断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洛染,才清冷开口:“上去再说。” 莫泽余对他想说什么,了然于心。 沈含清下意识瞥了一眼洛染,见她被顾淮生搂在怀里,顿了一下,并未反驳,跟着莫泽余上了楼。 顾淮生看着沈含清上楼,想到洛染的身世,微皱起眉头,他直觉,沈含清找莫泽余是为了洛染一事,却不太确定,毕竟,洛染虽然与沈家有血缘亲情,可是据他所知,洛染母亲去世的时候,沈家并未出现,也正是如此,洛染父才敢在之后那般行为。 楼上 莫泽余倒了一杯茶,沈含清不喜欢喝茶,就没动,他斜靠着沙发,没有忍住问:“洛染就是小姑姑的孩子?” 莫泽余眼神微暗,平淡应道:“嗯。” 沈含清跳了起来,皱眉有些不悦:“什么?那你就让她在舞厅当个歌星女郎?” 他沈家的孩子,何至于如此? 他反应甚大,莫泽余也只是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他冷冷看向沈含清:“当初她的死活,你们沈家也没有去管,现在又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当初洛母去世的时候,若是他们沈家把洛染接回去,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他不可避免地迁怒于沈家,所以在查清事情后,他断了和沈家的合作,几乎断了沈家的一部分生意。 沈含清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这其中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似猜到了:“所以你断了和沈家的合作,就是因为她?” 莫泽余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沈含清常笑的脸色也微冷了下来:“她也知道?” 莫泽余突然觉得今天和他谈话就是一个错误,他早就该知道了,沈含清看着jīng明,其实却和他那老爹一样,莫泽余站起身,冷眉: “洛染早就和你们沈家没有关系了,今后自然有人护着她。” 沈含清抿了抿唇,突然说:“老爷子生病了,要见她。” 莫泽余冷冷看他一眼:“十多年没有找过她,这个时候要她回去,你们沈家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道吗?” “你总不可能阻止她回家吧?” 莫泽余点了一根烟,心里有些烦躁,声音自然也冷了下来:“我再说一遍,她和你们沈家没有关系。” 沈含清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排斥沈家,忍不住皱眉:“这事,也应该由她自己做主。” 莫泽余没有说话,沈含清眼神闪了闪,说了一句:“若是她要出嫁,也应该走沈家出去。” 莫泽余彻底冷了脸色。 顾淮生刚倒了一杯红酒,被洛染端着轻抿,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枪响,震得她手一抖,红酒零散洒下一些,湿了她今天的白色裙子,可她却没有无暇顾及,下意识地蹙眉站起身。 听到枪响并不止她一人,舞厅里一些侍应生,还有站在死角的一些人,掏出裤袋里的枪就朝楼上跑去,舞厅的人一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乱动。 洛染脸色变了变,刚刚沈含清跟着莫泽余上楼,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开枪,除了……莫泽余。 洛染抿了抿唇,想要去楼上看看,刚有动作,就被顾淮生拉住,顾淮生神色不变,依旧沉稳地看着她:“坐好。” 洛染蹙眉:“顾爷?” 顾淮生叹了一口气,手上微用力,将洛染拉坐下来:“不用去,万一伤到你。” 洛染还想说什么,就见楼上有人走下来,是莫泽余和沈含清,洛染挣脱了顾淮生的手,走上前去。 两人都平安无事没事,只是沈含清脸色非常难看,他到了楼下,看向洛染,带着一分迁怒: “自甘堕落!” 他扬了扬手,似乎是对她不自爱的气恼。 身后传来一道淡声:“沈先生。”带着几分寒意。 沈含清看着莫泽余眼中更添几分寒意的模样,举起的手僵硬地放下,看着洛染jīng致的脸蛋,终究没有打下去。 洛染微垂着头,似乎这番话对她没有影响一般,只是莫泽余却看见她嫩白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透着淡淡青色的筋,莫泽余将洛染拉到身后,冷声: “沈先生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洛染现在是舞厅的人,即使是沈老爷子来了,也不能动她一下。” 沈含清脸色青了又白,他得意惯了,仗着沈家,整个江城没有人给他脸色看过,刚刚在楼上,莫泽余冲着他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脚边而过,他却后背生了冷汗,沈含清双手握了握拳,冷眼看向洛染: “你丢尽了你母亲的脸。” 洛染一张小脸瞬间毫无血色,她终是抬起脸看向沈含清,眸光似有些湿润:“我母亲早就与沈家毫无关系,沈先生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沈含清眼中升起一抹嫌恶:“老爷子当年做得决定果然没错。”他是指将洛染母亲从沈家除名一事。 当初,洛染母亲去世,洛父通知了沈家,沈家却说“我们沈家没有这样的女儿,又哪来的外孙”,更是不认洛染,洛父在沈家吃了闭门羹,回去之后对洛染更是恼恨上。 洛染别过脸,眼中也多了一分冷意:“那你今天来又是为何?” 沈含清一噎,就听洛染说道:“你想借我生利,如今眼看没有可能,又恼羞成怒,沈先生,你觉得你高贵多少?” 沈含清面色通红:“那也比你一个出来卖……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惨叫一声,半跪在地,他脸色发白地抬头,就看见莫泽余一脸冷意地拿着枪,枪头对着他的小腿,似乎有一丝烟,沈含清的小腿上红色的血湿了半边衣裤。 他额头有些冷汗,疼道:“莫泽余!” 莫泽余收回了□□,神色平淡:“沈先生今天还想走出舞厅吗?” 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沈含清瞬间白了脸色,却仍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莫泽余,你敢!” 他话音刚落,肩膀上却是又挨了一枪,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莫泽余慢条斯理地收起□□,神色不变:“沈先生现在还觉得我不敢?” 舞厅的人早在他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寂静下来,面色惊恐地看着他。 沈含清额头溢出冷汗,心中对着莫泽余生恨,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洛染低垂着眸,对着沈含清的一切遭遇视而不见,她冷着两弯细眉,突然转身上了楼。 莫泽余皱眉看了她一眼,敛下眼中的担忧,冷着声:“将沈先生送回沈家,告诉沈老爷子,再敢打她的主意,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莫二应了声,让人将沈含清送回去,至于沈老爷子怎么反应,在场的几人并不太在意。 莫泽余话音刚落,就上了楼,舞厅的众人看着那里的一滩血,也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赶紧离开,一时之间,舞厅里只剩下顾淮生和周见儒两人。 顾淮生看着被人抬出去的沈含清,突然站起来,走过去开口:“我也要回去了,沈先生就由我来送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莫二开口:“既然顾爷顺路,那就麻烦顾爷了。” 依着顾爷对着洛小姐的态度,他来送沈先生,总比自己这些人来得更好。 顾淮生没有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莫泽余进了二楼的那个房间,他眼神微暗,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招来自己的人,将沈含清带走。 周见儒还在原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番情景,莫二皱眉,走过去:“周督军,我们舞厅要关门了。” 周见儒自然知道他这是赶人了,勾了勾唇角,带着人离开。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莫二才松了一口气:“把地上都收拾gān净,小声一些。” 他抬头看了看二楼,想到平时洛小姐的性子,再想到今天沈先生说的那些话,摇了摇头,最近江城果然不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没有想到沈含清是这样的角色(捂脸) 之后,就会说,为什么莫大佬要将洛染推向顾爷了 其实我莫大佬和顾爷都不错 咳咳,如果你们不迁怒的话 不要在意周见儒,他原文中没啥戏份,现在更不可能有多少的 第98章 莫泽余在门口停了停, 才推开门走进去。 那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在听见推门声的时候, 撇过脸去, 伸手擦了擦眼角,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莫泽余走过去,半弯下腰,与她平视,她颤了颤眼睫,闪躲似地避开他的视线, 唇线抿紧,似一副平静的模样,若是忽略她微红的眼角。 莫泽余抬手轻轻擦拭过去, 轻声说:“又哭了?” 洛染的声音闷闷:“没有。” “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错了吗?” 莫泽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染红着眼眶打断,她忍着泪,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别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莫泽余目光微沉, 一手轻轻将她脸别过来,他可以不在意沈含清的话,却不能不在意她的心情,他声音清淡: “阿染,你在想些什么?” 洛染敛着眼帘, 没有说话。 “你也觉得错的是你?” 洛染依旧不开口,莫泽余就皱起了眉头,他声音微沉:“洛染!” 洛染抿紧唇,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滴下,莫泽余的语气变软和: “阿染,你别这样。” 他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怜惜地亲吻她额头:“别人的错不该由你来背,做错的不是你。” 他语气平淡,告诉她,她没有错,错的应该是沈家,是洛父,是洛母,而不该是她,她只是没有保护好自己而已,凭什么受了委屈的人还要自卑? 洛染攥紧他的衣袖,良久后,她擦去了泪水,平淡地问:“你打伤他,不会有事吗?” 莫泽余将她发丝别到耳后:“不会有事。” 他说得笃定,让洛染没有一丝担忧,可是洛染清楚,他与督军不合,如今又得罪了沈家,怎么可能没有事?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 她一沉默,莫泽余就猜到她又在想什么,无奈地伸手弹了弹她的脑袋:“你就这么不信我?” “一个新上任的督军,我还不放在眼里,一个没落的家族,我更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莫泽余没说,他只是安慰她,告诉她没事,之后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似乎思绪有些飘远。 洛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突然环住了他的腰,低声说了一句: “我陪着你,行吗?” “不行!” 莫泽余声音坚定,这是他唯一明确拒绝她的事情,他声音又变轻:“顾先生是一个不错的人。” 洛染抿着唇:“所以呢?” 莫泽余勾了一下唇:“你也喜欢他的,不是吗?” 洛染颤了一下眼睫,没有承认,亦没有反驳。 莫泽余抚了抚她的发丝,声音里有些轻松:“这样很好。” 是真的很好。 忽略掉心中那一丝丝涩意,这样的结果正是他一直想要的,他也想亲自给她幸福,只是……莫泽余摇摇头,曾经满手鲜血,现如今都是报应。 洛染一手扣住他的腰带,一手似抚过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莫泽余打断,莫泽余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难得地对她冷了声音: “别做傻事。” 洛染蹙起眉尖,有些不解:“为什么?” 莫泽余握了握拳,最后松开,他没有回答她,而是低着声音:“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血脉延续,他怎么可能不想要一个孩子?更何况是他和她的孩子。 只是,他终究陪不了她多久,何必呢?既然决定了将她jiāo付给顾淮生,又何必留下隐患。 更何况,谁也无法保证,那个孩子会是幸福的。 莫泽余走出她的房间,莫二已经等在外面了:“送回去了?” “顾爷接手了。” 莫泽余一顿,又低声说:“……他接手也好。” 莫二抬了抬头,有些担忧:“二爷,今天该去医馆了。” 莫泽余挥挥手:“不必了,这个阶段,盯着我的人很多。” 莫二一急:“可是——” “不必多说。”莫泽余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莫二丧气地垂头,跟下在他后面。 沈家老爷子看见沈含清的样子,却是忍了下来,没有任何办法,沈家早已后继无力,沈含清比之莫泽余、顾淮生要差得远,更何况……江城要乱了。 羡城的沦陷来得比想象中得还要快。 洛染看着日渐萧败的舞厅,敛眉看向舞厅后面的院子,那里有一颗杏树,结了些杏子,青色泛着huáng,看着带着可口,可是此时却没人有心思去留意它。 莫泽余越发忙了,不止是莫泽余,就连顾淮生也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周见儒来舞厅找过莫泽余两次,却次次不见人,洛染看得出他神色一天比一天疲倦。 原先的江城,繁荣,周见儒以为他调到这里,可以大展拳脚,可是,不过几月,战火却直指江城。 一个星期后 洛染在百货大楼看见了江雪如,她正行色匆匆与一个男人说着什么,手拎着裙摆,快步上了轿车,她侧过头,似乎也看见洛染,却只是嫌恶地撇过头。 洛染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目送轿车远去,才出了咖啡店。 当天晚上,她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莫泽余,他坐在沙发上,紧皱眉头,浑身有些冷意,舞厅里并没有人,一些女郎早已离开,舞厅里十分安静,她走进来,莫二冲她点了点头。 洛染蹙了下眉尖,踩着小高跟走向他,还没来得及坐下,她突然就被莫泽余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洛染微睁大了眸子,一手攀着他的手臂,迟疑地问: “二爷,怎么了?” 他许久才抬起头来,默了片刻,他声音有些沉、有些哑:“沈家和江家上了今天的火车。” 洛染不解,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抬眸看他。 莫泽余有些艰难地看向她:“火车刚出江城,便爆炸了。” 洛染愣然,脸色有些发白。 火车爆炸,这意味着什么? 莫泽余紧紧抱住她,他没有说的是,他原本也给她买了今天的火车票,却因为舍不得,想再等等,便没有提出。 洛染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涩:“所以,现在……” 莫泽余声音好似又恢复平淡:“火车轨道已经被炸毁。” 洛染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 这番谈话有些凉意,莫泽余最后吻上她冰凉的唇,似在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这番安慰的话并没有起作用,谁也不知道江城被占领得这么快,来得太突然了,洛染和莫泽余谈话不过第三天,江城就已经被占领,周见儒甚至连防备都没有。 江城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想出城去,可是火车轨道被炸毁,只有轮船可以走,而一天只能走两班。 江城最大的势力,莫家,此时人人避之不及。 江城被占领的第一天,莫泽余的轿车停在舞厅门口,听到车声的洛染气喘吁吁从楼下跑下来,被莫泽余紧紧抱在怀中。 洛染觉得身体有些冷,莫泽余的样子太反常了,她颤着声音问:“莫……怎么了?” 莫泽余来不及说话,突然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吻来得又快又急,带着些些涩意,洛染的泪滴在唇间,被莫泽余一次一次吻掉,有些苦涩,直入心间。 洛染抓着他的衣襟,微白着脸色摇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二爷……莫泽余,我……” 莫泽余打断了她的话,他声音一如既往平淡沉稳:“别怕。” “你听我说。” “江城沦陷了,我送你离开,你会没事的。” 洛染拉着他衣袖的手微颤,素来jīng致的妆容有些花:“……你呢?” 莫泽余有一瞬间的沉默,才沉沉回答:“其实你明白的,我走不了。” 那边的人不可能让莫泽余离开,莫家的财富他们不可能放弃,就连顾家也是一样。 莫二突然走进来,一脸急色:“二爷,督军府派人来请你。” 谁都知道现在的督军府做主的人不再是周见儒了。 洛染紧咬着唇瓣,攥着莫泽余的衣袖不放开,莫泽余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手镯,晶莹剔透,水光十足,他将手镯戴在洛染的手腕上,突然觉得眼中有些涩意: “早该给你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喜欢时,就扔了它吧。” 等你心中没有我的时候,就将它扔了吧。 莫泽余红了眼睛,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莫二低头:“二爷。” 莫泽余神色渐变沉稳内敛,他松开洛染,对着莫二开口: “送她离开。” 洛染湿了眼眶,嗓子有些gān:“莫泽余!” 莫泽余没有听她说话,揽过她瘦弱的肩头,他在抓紧时间嘱咐着: “你别担心我。” “我就是离开了,也活不久了。” 看着洛染有些震惊的神色,他似乎依旧平淡地开口:“我得了病,我父亲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病死的。” “我留下来,还能拖延些时间。” “阿染,你答应我一件事。” 莫泽余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忘掉我。” 他说:“你早该忘了我的。” “我没骗你,顾先生能护住你。” 他最后说:“阿染,我爱你。” 洛染突然抱紧了他,声音哽咽却平淡:“我也爱你。” “我答应你。” “我会忘了你。” “你放心。” “我会忘掉你的。” 莫泽余终究忍不住落了泪,他笑着说:“好,阿染真好。” “莫二,送她走!” 他没有时间了,他要赶去督军府。 洛染什么都没有收拾,被莫二送到了码头,在那里,有个人已经在等着了。 莫二将洛染带到顾淮生面前,将手中的皮箱jiāo给洛染,他对着顾淮生说: “顾爷,洛小姐就jiāo给你了。” “二爷说,他会给你们争取时间,你们尽早离开。” 话落,他转身就要离开。 洛染喊了一声:“莫二。” 莫二转过头,红着眼笑了:“洛小姐,你会幸福的,而我,要陪着二爷。” 他转过身,走得坚定,坐上车向督军府而去。 顾淮生握着洛染的手,他敛下眉,沉稳地问:“你要和我走吗?” 要走要留,他将选择权jiāo与她。 洛染回看他,眸子坚定:“走。” 她带走的不是她一个人,他希望她离开。 顾淮生拉着她上了轮船,轮船开动时,他的声音坚定落下: “会好的。” 黑暗已经太久,黎明终究会到来。 这片土地,我们还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结束了啊 下个世界是年代文 这个世界其实才四万多字,(捂脸)╮(╯_╰)╭ 下个世界女主人设,我要写成白莲花,十分娇弱的!!娇滴滴的!(羞涩捂脸) 第99章 第八个世界(年代文,知青) 天际刚晓亮, 各家屋里、院里都有了动静,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为了一些工分,每家都是要去上活的。 从村头走过来,路过一条小河, 那里有一片玉米地,玉米地旁边有一户人家, 厨房上方飘着炊烟。 洛溪将柴火加满,打了两个jī蛋在一个大碗里,又加了一整碗水, 拿着筷子搅拌, 锅底抹上一层薄薄的油,将jī蛋倒进去,不过翻炒几下,把一边准备好的西红柿放进去,加了满满两碗水, 锅盖盖上, 蹲下来控制火候。 洛溪蹲下来的时候,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 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已经来这个世界三个月了。 她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通宵看了一本年代文,女主和男主都是城市里来的知青,男主模样清秀, 再加上他平日里爱看书,和这村里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不一样,就惹得这村里姑娘心生爱慕。 她这原身也不例外,喜欢上男主,她长得也很好看,眉清目秀的,又吃苦耐劳,父亲又是生产大队队长,仗着这便利关系,她和男主走得也极近。 但是,她终究不是女主,女主一心想要回城市,男主和女主还没有到这村子时候就认识了,后来两人两情相悦,原身自然就没有了机会。 原身因为嫉恨,便在工分上为难女主,她父亲是大队队长,她做得又隐晦,女主狠狠在她手上吃了几分苦头。 这个时候还没有恢复高考,如果想要回城市上大学,就要经过群众、领导的推荐,而这个生产大队最终的决定权就握在她父亲手中。 原身用这个作为条件,让男主娶她,却被男主拒绝,最后兜兜转转,这个名额落在了女主身上。 女主放弃了男主,回了城市上大学。 就在这之后的一年,高考恢复,男主凭自身能力考上了大学,最后偶遇女主,两人最终经过一系列的事情,还是在一起了。 而原主却是在男主走的那天,偷偷跑去送他,晚上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在家门的河里,落水身亡。 洛溪回忆了原文剧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站起来将锅中的西红柿jī蛋汤盛出来放在一边凉着,就在她准备把昨天的馒头热一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些许动静。 一个妇人走进来,看见她在热那粗糙馒头,伸头望了一眼,说道:“把橱柜里剩下的那两个白馒头也热一下。” 洛溪转过身来有些不解:“妈,今天家里有人来吗?” 这年头白面可是贵的,白馒头没有几家能舍得吃,就算她爸是大队队长,家里也很少吃白馒头。 张玉兰低着声音回答她:“你妹妹昨天说那糙面馒头不好吃,这不还有两个白馒头吗,热了给你妹吃。” 就算早就知道家里偏心,洛溪此时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她一大早起来就要准备早饭,可她妹妹洛染却是睡到现在,一大家子起来gān活都要压低声音,就怕吵醒她。 洛溪越想越觉得替原身委屈,张玉兰看着她不动,有些不耐:“你在想什么呢?快一点。” 洛溪抿了抿唇,去将白馒头拿来,放在锅里一起热了。 除了西红柿jī蛋汤,还有几分腌菜,就都自家腌的,洛溪把所有菜都端到桌子上,她爸和她大哥也都收拾好了,坐到了桌子前,洛溪也坐下来。 洛国栋今年四十多岁了,gān得农活多,jīng神气也足,他瞧着桌子上还有人没来,皱了一下眉头:“小染呢?” 张玉兰拿了一个白馒头,掰成两半,一半给洛国栋,一半给了洛远,剩下一个被她放在另一边空的碗里。 她说:“她昨天看书看得晚,今天就多睡了一会儿。” 张国栋听她这么说,眉头也松了开来,沉稳开口:“那也不能不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张玉兰瞪了他一眼,才向洛溪看去:“去,喊你妹下来吃饭。” 洛溪瞥了空碗里的白馒头一眼,低眉垂眼应道:“好。” 洛家是二楼的小房,洛染就住在二楼,洛溪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有些沉闷地喊:“二妹,起来吃饭了。” 屋里传来一些动静,房门突然被打开,那人打开门后,就又溜回了chuáng上,被子裹得严实,洛溪抿唇走进屋子里,看了一眼屋里的家具,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洛染chuáng上盖的被子是新的布料,比较柔软,是张玉兰上天去镇子上特意买的,洛染之前的被罩退下来,就被张玉兰拿去给了她。 见洛染没有动静,洛溪皱眉又喊了一声:“二妹!” 洛染嘤咛一声,从被子中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朦胧地看着洛溪,洛染虽然生活在农村,但是从来没有gān过活,一身皮肤养的白白嫩嫩的,就是说她是从城里来得,也没人会不信。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小身体又不好,家里难免就会多花一些心思在她身上,这么多年了,张玉兰他们也都习惯更照顾洛染一些。 张玉兰最骄傲的就是,嫁到洛家以后,她生了四个孩子,洛家的长孙就是她生的,从那以后,洛家几乎都是她说了算,大女儿踏实能gān,小儿子也聪明,她这小女儿虽然从小娇养,可是,不管论相貌还是什么,那都是顶顶的,走出去,谁不羡慕她? 洛染推开被子,有些娇气地:“大姐,怎么了?” 洛溪和洛染的关系并不好,洛溪皱了皱眉:“都在等你吃饭,你快一点。” 洛染撇了撇嘴:“知道了。” 她一应声,洛溪转身就走,没再管她。 身后,洛染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jīng光,这个世界的女主,就是洛溪。 张玉兰看着洛溪一人下来,连忙将筷子放下:“你妹呢?又不舒服了?” 洛溪抿唇:“没有,在换衣服。” 张玉兰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瞪了洛溪一眼:“那你急什么?也不知道等等你妹妹。” 洛溪垂着头,没有说话,坐在了洛远旁边,安静地拿起筷子。 洛远不由得替她说了一句话:“哎呀,妈,大妹也没gān嘛啊,是小妹自己起来晚了。” 洛染从楼梯上下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布料不算太好,但是胜在明亮gān净,她仰着一张莹白的小脸蛋,看上去十分乖巧秀美,弯一弯眼睫,就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她俏生生地走下来,但是步子却很慢,她身子骨不算好,做什么事都是安静缓慢的,她弯了弯眼睫,乖巧地叫了一圈人: “爸,妈,大哥,大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低头,脸颊上染上两抹红:“我又起来晚了。” 张国栋也不由得缓了缓神色,温和笑着说:“快过来吃饭吧。” 洛染冲着他笑了笑,绕过桌子,坐到了张玉兰旁边,张玉兰对她说:“喏,这白馒头你吃。” “谢谢妈。” 她把白馒头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张玉兰,笑着撒娇:“妈,你也吃。” 张玉兰将那半块白馒头接过来,笑得眉不见眼:“欸,好,还是小染好。” 洛溪咬了一口手里的糙馒头,喝了一口汤,将馒头咽下去,似乎没有听到张玉兰的话一样。 洛远将碗里的汤两口喝完,看着洛染白净的脸蛋,也笑着说:“今天大队里又要来人了,小染要不要去玩玩?” 其实每年大队里来知青,都是不怎么被欢迎的,从城市里来的人,气性高,gān活又慢,还总是偷懒。 洛国栋一听到洛远的话,刚有些缓和的神色又沉了下来。 洛溪却是眼神微微一亮,她是知道的,男主就是这批次来的知青,她抿了抿唇,心中打定主意,要去看看这位男主。 洛溪看着碗里几乎看不见蛋花的汤,她眼神闪了闪,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男主在后来的成就不小,完全是一方大佬的存在。 如果……她和男主在一起了,也算了却原身的一件心事。 洛染将洛溪的神色尽收眼底,轻浅地勾了勾唇角,她歪头看向洛远,眸子里盛了一分伤心,低着头说道: “我身子不好,去了也是给你们添乱。” 洛远动作一顿,顿时心疼了,当初洛染小的时候,张玉兰她们要上工,洛染几乎就是他带着长大的,他自然更是心疼她的,连忙安慰她: “你现在身子好很多了,多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更何况,你什么时候添过乱?” 洛染咬着唇瓣,悄悄抬起头看了洛远一眼,眸子都湿了一分:“真的吗?” 洛远连连点头:“真的,正好中午的时候,我要去镇上一趟,带你去镇上转转。” 洛染迟疑地看向洛国栋和张玉兰,洛国栋也出了声:“没错,你多出去走走也好。” 洛染这才露了一分笑意,脸颊多了些粉色。 洛溪在这时突然插话:“爸,我也想去镇子上一趟。” 张国栋还没有说话,张玉兰就皱了皱眉:“待会我们都要去上工,你也去镇子上,午饭怎么办?” 洛溪神色一僵,手指紧了紧,她又不是佣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妈妈很偏心呀 作为女主亲妈,洛染肯定是被偏心的那个! 毕竟一般正常中,女主的身世都是不好,或者遭遇不好,啧啧 咳咳,先不要急着心疼洛溪呀 第100章 洛染左右看了一眼,拉了拉张玉兰的手, 撒娇道:“妈, 不然我留下来吧,我也可以做午饭的,大姐都好久没有去过镇上了。” 张玉兰当然不可能同意, 她看向洛溪, 忍着气:“你看看你妹妹, 她身子不好, 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说着,她越发来气:“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听话了。” 洛溪捏着筷子的手都泛起了白, 洛染有些害怕地颤了颤身子,张玉兰一顿, 拍了拍洛染的手,没好气地说:“算了, 去吧去吧!” 洛溪突然扔了筷子,有些委屈地往自己房间跑, 这一下子,连洛国栋都皱起了眉头,脸黑地站起身离开, 张玉兰又气着: “脾气越来越大了!让你做个午饭, 委屈死你了?你……” 现在不是后世, 对父母有一点不敬不孝,都能被人吐沫淹死,更何况在桌子上摔筷子离桌。 洛远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想要劝一下,又也觉得洛溪扔筷子一事不对,余光瞧见洛染蹙着眉尖不安地看着自己,他连忙说道: “好了!妈,你看你吓到小染了。” 张玉兰一下子就住了口,转头一看,果然洛染微微白了脸色,噙着一滴泪,瞧着就让人心疼,她语气缓和下来: “小染,你别管她了,待会和你大哥好好去逛逛。” 洛染咬着唇瓣,不安地看了洛溪的房间一眼,然后晃了晃张玉兰的衣袖,明显地是在求情。 张玉兰心疼地看着她,才说道:“好了,妈不气了,你就知道心疼你大姐!”说着,她瞥了洛染一眼,话中却也没什么恼怒,她又转头对着洛远说: “带你小妹好好散散心,也不要耽搁了晚上的活。” “欸。” 洛远对着洛染使了个眼色,洛染极浅地点了一下头,洛远才离开去上工。 洛染自然不会那么早就去,快中午的时候,她再赶过去就可以了。 她站起身,对着还有些气不顺地张玉兰乖巧说道:“妈,我去洗碗吧。” 张玉兰挥手打断她:“别,你赶紧上去看看书,休息一会儿,这里放着我来就行。” “可是……”洛染咬唇,有些为难。 张玉兰瞪了她一眼:“快去!” 洛染不敢再说,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只是余光却瞥了一眼洛溪的房间。 上楼的过程中,她又梳理了一遍剧情,女主洛溪穿书而来,她前世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通宵看了一本,也意外穿到了书中最惨的女配身上。 她到了这个世界,利用自己知道剧情的优势,先是让男主爱上了自己,在大学名额上做了手脚,改变了原女主上大学的命运,最后和男主一起去到大城市里生活了。 原文中,洛染是洛溪的亲妹妹,洛溪对这个妹妹虽然不像张玉兰她们那样疼到心里,却也是疼爱的。 可是在女主穿越过来后,却是因为在这个年代吃了曾经没有吃过的苦,加上张玉兰的偏心,就把心中的不满撒在洛染的身上,她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经常在洛染耳边念叨哪个知青多好多好,多温柔,使得没见过世面的洛染一头栽了进去。 可是,这个知青却是对原女主情根深种,是洛溪穿书之前的原文中的深情男配,对其他人却是渣得可以,洛染未婚先孕,大哥娶了媳妇,嫂子因她的作风不喜欢她,之后洛染的一生可谓是凄惨万分。 张玉兰真的很疼爱她,可能是因为她天生体弱,所以心中就对她有一分亏欠,洛染叠着被子,在心里想着。 洛染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她穿着一条白裙子,其实农村里很少有人穿白裙子,因为要gān活,白色容易弄脏,一头黑发又长又直地垂在身后,一双似月牙般的眸子,水水润润的,因为体弱,较平常人要白一些,却因为家里教养着,脸颊上透着一抹粉色,静静地坐着,便似一副柔弱的模样。 洛染翻了翻桌子上的一本书,只翻了两下,就没有再动,虽然说再过不到两年,就恢复高考了,但是因为是第一届高考,考试内容很简单,她经历过很多个世界,这些内容就似印在脑海中一般。 洛染眼神有些恍惚,模糊间,她还记得她最初也只是想变成一个优秀的人,拼命地学习各种知识,可到最后却发现,她再优秀,都没有用。 待快中午的时候,张玉兰在楼下喊她: “小染,快中午了,你去找你大哥吧。” 洛染从楼上下来,眼睛溜溜地打量了一圈,扶着扶手,探出头小声问:“妈,大姐呢?” 张玉兰收拾屋子的动作一顿,皱了一下眉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之前跑出去了,你要看见她,叫她也跟着你大哥一起。” 洛染乖巧地点头应下来。 张玉兰转过身去做饭,嘴中碎碎念念说道:“你大姐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里没人,她留下来搭把手、做个饭,也觉得委屈……” 她顿了一下,声音小了一些:“我知道,她是觉得我偏心,可是妈又不是不疼她,怎的就记打不记吃呢?妈对她好的,她就没看见吗?” 洛染单手绕着胸前的发丝,眸光闪了闪,张玉兰虽然偏疼她,但是对洛溪自然也是好的,原文里,洛溪拿着大学生名额胡闹,洛国栋自然不可能同意,还是张玉兰在洛国栋面前说情,之后,洛溪不慎落水身亡,张玉兰更是哭白了头发。 回过神来,听张玉兰还在说,洛染出声安慰她:“妈,你别担心,我遇到大姐,会和她说的。” “你还在呢?快去吧,晚了就赶不上去镇子上的车了。” 张玉兰一听到洛染声音,反而有些惊讶,又想到什么,连忙从锅里拿出一个jī蛋: “把这个jī蛋拿着,走路上吃啊。” jī蛋是自家养的母jī下的,洛染接过jī蛋,连忙点了点头,赶紧出门了,这去镇子上的车,就这一趟,可不得赶紧过去。 洛染走过玉米地,过了小河,走了将近十分钟的路程,才到了大队里,大队里来了几个青年,长得模样都十分好看,此时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洛国栋正在黑着脸说着话,洛染悄悄地探过头来。 洛远站在洛国栋身后,洛染刚出现,他就看见她了,这么大的太阳,在她白嫩的脸上似乎晒了红印一样,他连忙冲她招了招手,洛染小跑着到他身旁,糯糯地喊了声: “爸,大哥。” 洛国栋冲她也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大女儿是个闷的,小女儿虽然从小身体不好,但是一直是个讨喜的,乖巧地喊一声“爸”,那双水润润的眸子就似乎能看进人心里一样。 从城里来的几个青年,也略带惊艳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农村的孩子因为从小就gān活,有些晒得黑了,或者皮肤或多或少都有些粗糙,而洛染却不存在这些问题,白白净净的,看着十分娇小乖巧。 几个陌生男子这般看着她,洛染羞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躲在洛远身后,纤细的手指攥着洛远的手臂,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个青年。 她微弯着腰,头发侧到了一旁柔顺地垂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会说话一样,即使只是悄悄的打量,那些青年也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似乎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般。 洛远也黑了脸,狠狠瞪向那些青年,自家小妹多么招人,他自然知道,只是对于这些觊觎自己小妹的人,他从来没有好脸色。 洛染的眸光在一个青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穿着一件gān净的白衬衫,眉清目秀,五官立体却又不会显得深邃,棱角又似带着些许柔和,个性内敛,却又不会沉默寡言,他似乎半弯着嘴角,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柔气息。 他就是男主,陆一衍。 和原文中一样,陆一衍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待人亲近却带着一分距离,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也不会让人误会,当然,出色的人,总是会惹人心生爱慕。 洛染闪着眸光,似是有些害羞,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陆一衍也若有若无地松了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看清洛染的面貌之后,他也有些惊艳,她带着浅浅的笑,又夹杂着一丝羞涩,就好似他之前最爱的水果,荔枝,白白嫩嫩里,带着一丝甜。 她刚刚打量着众人,陆一衍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些许好奇,软软糯糯的,让他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脊背,直到那道目光消失,他才感觉放松了一些,艳阳高照,他突然觉得身上的衬衫似乎被汗水浸湿了些。 洛染余光突然看见在另一边的地里站着一个人,高高的玉米秆遮住了她一半的身影,但是洛染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洛溪。 她正神色复杂地盯着陆一衍,还有那群青年前面站着的一排的女知青,其中有一人也穿着一身白裙子,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柔知性的气质,嘴角的笑容也是柔柔的,让人心生好感。 是原女主,宁安筠。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原女主都出来了 男主的人设,那种很温柔的人 总感觉那个年代是那种,情窦初开的样子,连对视都小心翼翼,牵个手都要羞红了脸 带着些羞涩,却藏不住喜欢的样子 嘿嘿,感觉有点像年少时谈恋爱的感觉 只是那个时代更加保守而已 昨天又遇到一个打负分的,理由是因为文太贵了…… ……晋江是按字数收钱的,各位小天使知道吗? 你们不会也不知道吧? 根本就不是我们作者自己可以定的,贵,就代表我字数多呀 难不成要我一章一千字?这样是不是显得文便宜……我……(疲累……捂脸) 第101章 洛染拉了拉洛远的衣袖, 咬了咬唇瓣, 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大姐!” 洛远顺着她的声音看去, 洛染在他耳旁解释着什么, 洛远很快就知道了, 洛溪是自己跑出来的, 洛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大妹最近怎么了? 却也没有多想, 喊她:“大妹, 快过来。” 洛溪神色微僵, 她只是想过来看一眼而已,还不想和男主这么早相遇,因为是和张玉兰赌气跑出来,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还穿着早上的那件旧衣服, 整个人黯淡无光,在洛染和宁安筠面前, 连陪衬都不如。 只是被人发现了, 她也不能再离开,洛溪只好僵硬着步伐向众人走去, 低着头喊: “爸,大哥。” 洛远对着洛国栋说了一声:“爸, 那我就带着大妹和小妹先走了。” 洛国栋看了洛溪一眼,点点头:“去吧,早些回来。” 洛染跟着洛远, 迈着小小的步子向前走着,只是走了两步后,她偷偷侧过头,却撞上了陆一衍的视线,顿时羞红了脸,赶紧转回来,不敢再看。 陆一衍眨了一下眼睛,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转过头来,感觉心跳突然似乎有些加速,耳畔不知不觉染上一抹红色。 这个时代,就连订婚的人都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呆在一起,陆一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却在这时撞上一人的视线,那里复杂的神色,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眸光微闪,若是他刚刚没有听错,她喊那个人为“大姐”,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他? ……就好似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又夹杂着一些奇异的光芒,似乎他是一块香饽饽一样。 陆一衍抿了抿唇,掩下心中的那一抹怪异。 洛染跟在洛远身后,有些无聊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她看向身边有些魂不守舍的洛溪,掩下眸子中的神色,有些担忧地问: “大姐,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妈可担心你了。” 洛溪本就因为这么出现在男主面前,心情有些糟糕,此时再听洛染提起他们偏心的母亲,脸色越发有些难看,她**地开口: “我也想去镇子上。” 洛染蹙了蹙眉:“妈不是已经同意你出来了吗?” 她顿了顿,小声说道:“大姐以后不要这样了,会惹妈生气的。”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洛溪,似乎是怕自己说这话,会惹她生气一样。 洛溪突然古怪地看了一眼洛染,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她就是个心机婊? 洛溪联想着洛染平时的表现,和家里人对她的偏爱,突然就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当下看着洛染的眼神就有些不善,很快就遮掩下去,敷衍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 洛染似乎被她那个眼神看得有些不安,咬了咬唇瓣,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也不再多说。 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洛远,见两人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插嘴:“大妹,小妹说得没错,你下次还不要再惹妈生气了。” 一边将洛染往自己的另一边拉了拉,自己站在中间,挡住了洛溪的视线,有些奇怪地挠挠头,最近大妹怎么了?怎么总是针对小妹? 洛远从小就宠着洛染,他早就习惯了洛染被偏爱的现状,自然也没有感觉到这其中对洛溪的不公平,洛溪穿越来了之后,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反而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洛溪看着洛远的动作,心中憋着一股气,面上却是一副知错的模样: “我知道了,大哥。” 洛远心宽,见洛溪这么说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走到一棵大槐树下等了一会儿,一个拖拉机吭哧吭哧地开了过来,这个就是去镇子上的车了,洛染被洛远拉着上了车,安安静静地坐着,洛溪看着眼前的拖拉机,就算从记忆里知道了这就是jiāo通工具,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出门最差的也是坐公jiāo、坐地铁,这拖拉机,别说坐了,她连见都是第一次见。 一辆小小的拖拉机上,挤了七八个人,连伸脚的地方都没有,洛溪的神色变了变,洛远喊了一声: “大妹,你在想什么呢?快上来呀,不然待会去镇子上就晚了。” 洛溪抿了抿唇,望了拖拉机良久,最后还是说:“大哥,我就不去了,我回家去看看,给妈道个歉。” 洛远惊讶了一会儿,也不qiáng求,应了下来:“哦,好,那你快回去吧,这天太热了。” 洛溪不再说话,转身朝家中跑去。 洛染坐在洛远旁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就连原文中,洛溪第一次看见拖拉机的时候,也没有坐上,而是自己走去镇子上的,却走了一两个小时,脚底磨了一个水泡,吃了苦头后,也就受了教训。 第二次再去镇子上,而且因为那次男主也在场,她要拉近与男主的关系,就老老实实地坐了拖拉机。 拖拉机吭哧吭哧开了好久,才到镇子上,洛远还有事,就对洛染说道: “小妹,待会我去医疗室,你自己转一会儿,到下车的地方找我就好。” 洛染被洛远的声音唤回了神,弯着眼眸点了点头:“好。” 洛染看着洛远走远后,才随意地走走看看,她今天出来,不过就是想见见男主和原女主,到书店里坐了一会儿,她就到下车的地方等着洛远了。 没有一会儿,洛远就跑了过来,脸色透着一分红,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洛染:“小妹这么快就回来了?” 洛染捂着嘴笑了笑,她自然知道洛远是去gān嘛了,洛远今年说了一门亲事,在镇子上的医疗室上班,他来镇子上,就是去看看她的那位嫂子。 回去后,洛染就直接回了家,张玉兰也去上工了,家中就只有洛溪一人,洛染进屋里的时候,洛溪吓了一跳,忙将手往身后藏,见到是她,轻扯了扯嘴角: “小妹回来了。” 洛染朝她的双手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大姐,你在gān嘛啊?” 洛溪摆摆手,应付她:“没,我就是看看家里有什么菜,准备做晚饭了。” 洛染似乎有些不信,轻抿着嘴多看了她两眼,洛溪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都要僵硬了,才听见洛染说: “那我先上去了。” 洛溪连连点头:“快去吧!” 洛染乖巧地点头,朝楼上走去,余光瞥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轻勾了一下唇角。 回到房间后,久不见的七儿突然冒出来,依旧面无表情: “女主得到她的金手指了。” 洛染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在看见洛溪身后藏着的东西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 洛溪在穿书之后,得到了一个系统空间,这个系统空间可以给她想要的东西,但是是有时间限制的,例如,她得到第一件想要的东西后,就要间隔一个月才能得到第二件东西,之后就是间隔两个月,依次累加月份。 洛染想到刚刚洛溪手里拿到的东西,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洛溪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了,几乎没有沾过腥味,所以,她向系统空间讨要的第一件东西就是——烧jī。 洛染心中的想法不过就是一闪,她侧头看了看一旁七儿,手指轻捻了捻,似乎有些白雾从指尖流出,又似乎只是错觉,她敛下眼中的神色,没有说话。 七儿看着她,似乎要开口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身影渐渐变淡,洛染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 “所有金手指的存在,不过都是为了帮助主角更好地完成剧情。” 七儿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洛染也没管他,继续说着:“若是剧情被破坏,那么金手指是否会被收回?” 七儿眸光一闪,低沉回答:“不会。” 洛染微微挑眉,轻瞥向他,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眸光轻轻流转:“那就是,会毁灭?” 七儿沉默不语,洛染却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冲着七儿挥挥手,就不再搭理他,七儿心中似憋了一口闷气,瞬间消失不见。 楼下,洛溪将手中的烧jī吃完,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真的得到了一个金手指,她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空间,却没有反应,她神色一僵,难道是她想错了? 过了好久,她才记起来,刚刚系统空间说的时间限制,也就是说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再次召唤系统空间。 洛溪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三个月来的憋闷似乎都消散了去,有了系统空间,洛染和宁安筠算什么?她到底还是存了一些理智,很快就隐下了自己的情绪。 打开橱柜,从米袋里握了两把米,有三两左右,放到盆里,到厨房里去做晚饭。 *** 知青下乡,大队里将他们都安置在一个大院子里,男女分开来住,一个一间房,房子不大,只够放一张chuáng、一个柜子,加两张椅子。 陆一衍进了分配给自己的房子,什么都没说,打了一盆水就开始收拾起房间。 突然,有人在背后敲了敲门,力道很轻柔,似乎只是提醒屋里的人,告知自己的到来而已。 因为在给房子通气,所以门并没有关上,听到敲门声,陆一衍站直了身子,转过身看见来人,有些惊讶: “宁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宁安筠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对着陆一衍笑得柔柔的,弯了一对眼眸:“陆同志喊我安筠就好。” 陆一衍微皱起眉头,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宁安筠说道:“要吃饭了,陆同志待会再收拾吧。” 陆一衍温和的笑意淡了一些,有些奇怪地看了宁安筠一眼,对上她柔和的眼神,虽是不解,却还是应道: “好,我马上就来。” 宁安筠点点头,见他转过身去端水盆,眼底快速闪过一道神色,转身走向大院子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回来了,回到了刚认识陆一衍的时候,洛溪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宁安筠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微刺进手心,感觉到疼意,她才能保持清醒,不要失态,她呼出一口气,还不晚,她回来得很及时,宁安筠回头看了一眼身穿白色衬衫的青年,眼底渐渐恢复清明。 陆一衍将水盆中的水倒了之后,回到房间将门带上,才跟着宁安筠身后向大院子里走去,他看着宁安筠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今天的宁同志和来的路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陆一衍抿着唇,看着她一身白裙的模样,突然想起今天在大队里看见的那个女孩。 应该算是女孩吧,十七八岁的模样,带着几分青涩,又似含苞待放。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陆一衍有些尴尬地回神,前面的宁安筠刚好转过头来,似乎有些疑惑: “陆同志?” 陆一衍敛下刚刚自己的想法,有些疏离地开口:“来了。” 察觉到他的变化,宁安筠回头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解,怎么了?当初洛溪不就是这副模样引得了他的注意吗?为什么到自己身上就适得其反了呢? 宁安筠握紧了双手,眼底神色渐寒,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洛溪? 宁安筠不知道的是,当初洛溪就是模仿她的模样,后又因为男女主之间特定的吸引,两人才会越走越近。 宁安筠虽然占了一个原女主的身份,其实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女配而已。 她虽然重生,却是因为前世的遭遇,下意识地去模仿洛溪,殊不知,她越是刻意去模仿,却反而失了她原先的自然。 而且,她有些太过急于求成了,她知道很快洛溪就会和陆一衍相识,所以她着急了。 陆一衍不是傻子,反而他很聪明,自然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用完晚饭后,陆一衍婉拒了宁安筠要帮忙的请求,自己独自回了房间。 洛染刚回自己的房间,七儿就又冒了出来,他皱了眉头: “剧情出现了一些bug。” 洛染有些诧异:“怎么了?” “宁安筠重生了。” 洛染挑眉:“从哪个剧情里重生的?” 七儿明白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才回答:“洛溪穿书后的剧情。” 洛染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所以说,宁安筠并不知道自己曾是女主。” 七儿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洛染低垂着头,突然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心中为陆一衍同情地点蜡,被三个人同时攻略,也不知道这“福气”他受不受得住? 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陆一衍,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轻皱了一下眉头,放了一个书签在自己刚刚看的页数上,关了灯上chuáng,明天还要上工,要早睡早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四千字!我加更了一千字!咳咳咳 这个世界男主惨吗? 被三个女人攻略 洛染和洛溪知道他是男主,肯定要攻略她 宁安筠因为重生,知道他以后贼厉害,自己又是被洛溪陷害,所以她也选择去攻略男主 ……我突然觉得宁安筠gān嘛要去攻略男主?她又不是洛染,洛染是不得已,她是为毛? 后来,我又觉得,洛溪既然知道她是原女主,肯定不会放过她,还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我怕有读者看不懂,宁安筠重生,是从剧情二里重生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一本书,她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女主 她只知道男主以后很厉害,也知道洛溪一直陷害她、为难她 所以为了报复洛溪,她攻略男主,因为原文的一些设定,她其实是喜欢男主的 能看懂我的作话吗,咳咳 第102章 隔天, 饭桌上, 洛溪突然开口:“妈,今天我也去地里帮忙吧。” 洛染一顿, 若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洛溪今天特意换了一身gān净的衣服,张玉兰虽然偏心, 但是也没有洛染能有几身gān净漂亮的小裙子, 而洛溪没有的道理。 洛溪今天穿了一身格子衫, 下面是布裤子,虽然简单,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却也gān净利落,也容易下地gān活。 洛染抿了一口汤, 醉翁之意不在酒, 洛溪当然不可能放任宁安筠和陆一衍相处得太久。 张玉兰也没当回事, 多个人gān活就多拿些工分,应了下来:“行,你去吧, 待会去找你大哥,让他分配你gān些活。” 洛溪之前上过工,张玉兰就没怎么多jiāo代。 洛染将一碗汤喝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妈,那我中午留下来做饭吧。” 她素来乖巧,此时说这话也没人觉得不对, 只是洛溪心中有事,难免狐疑地看了她两眼。 洛染弯了弯眼睫,冲着洛溪笑得甜甜软软的,洛溪拿筷子的手一僵,果然就听见张玉兰说: “别,你哪里会弄饭啊?待会你大姐回来做就行。” 洛溪面色微沉,但是她低着头,倒是没人看见。 “啊?”洛染蹙了蹙眉,显然有些为难:“大姐去上工,再回来做饭,太辛苦了。” 张玉兰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傻孩子,她去上工,你爸能给她分配辛苦的活?” 洛染不仅没有因为张玉兰的话放松,反而有些沮丧:“感觉自己总是帮不上忙。” 洛国栋听到现在,将碗放下,说了一句话:“那你就去看粮食吧。” 洛染轻勾了一下嘴角,不着痕迹地看了洛溪一眼,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剧情中,洛溪去上工,就是去看粮食了,如今洛国栋把这活jiāo给了她,就代表洛溪定是要换个活计,怕是要辛苦些了。 他话音刚落,张玉兰就有些不乐意了:“她身子弱,那太阳那么大,她怎么能去啊?” 洛国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看粮食,坐在遮阳伞下面就行了,渴了旁边就有水,哪需要她做什么。” 张玉兰还要说什么,就听见洛国栋说:“她一人在家也无聊,就当让她出去玩玩了。” 洛染晃了晃张玉兰的衣袖,眼睛亮亮的,笑开了一张白净的小脸:“妈,我想去看看。” 张玉兰心疼小女儿,却也抵不住她撒娇,顿时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好好好,你去看看,累了就回来。” 洛染软软地笑开,刚要说什么,就见洛溪“砰”地把碗放下,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我吃好了。” 洛染眨了眨眼睛,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此时洛远也吃好了,就说:“行,妈,那我带着大妹先过去了,小妹待会跟着妈你一起过去就行。” *** 洛染做的活简单,粮食都铺放在一块大场地里,旁边简易搭了一个乘凉的棚子,两根大柱子,后面靠着墙面,上面是一块huáng色的遮阳布。 棚子里放着一张长桌,两三个板凳,洛染坐在这儿就好。 快中午的时候,洛远过来了一趟,跟她说,待会给她送饭,让她不要乱跑。 她问了一句:“大姐在gān什么?” 洛远端着一碗凉水喝着,听到她问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早上让大妹去割麦子,也不知道怎的,她就割到了手,手指划破了一个口子……” 他说到这儿,也就没往下说,就是皱着眉头,看着心情不太好。 洛染有些担忧:“那大姐没事吧?” “没事,就破了一口子,一会儿就不流血了。” 顿了一下,他小声嘀咕道:“大妹现在变娇气了,麦子也不会割了,割破了个小口子,也哭个半天。” 洛染没接话,就当作没听到,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洛溪没穿书前在家里也是个独生女,家里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来到这世界三个多月,每天gān活不说,现在大热天地去割麦子,还受了伤,委屈加疼,不哭才稀奇呢。 洛染听见他说不流血了,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给洛远舀了碗水,仰着脸说道:“那大哥,你要不要休息会?” 洛远摆手:“不用不用,多gān点活,多拿点工分。” 在他走之前,洛染问了一句:“那大姐现在在gān什么?” “我来之前,她不知道怎么了,拿着镰刀又去了地里,非要继续gān活。” 说着,他摇摇头,凑到洛染耳边小声地说:“我跟你说,我来之前,正好那群知青过去了,我猜啊,大妹是看上哪个了。” 洛染一脸惊讶,捂着嘴小声说道:“不会吧?” 洛远摸了摸鼻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和小妹在这儿八卦大妹不好,他连忙笑道: “我就是瞎猜的,不能当真。” 洛染笑弯了眼睫:“小心我告诉我大姐,大姐生气不理你。” 洛远知道她在开玩笑,笑了两声:“嘿嘿,你在这儿坐着,我回家给你拿饭。” 洛染看着他离开,才收回视线向一个方向看了两眼,继续坐在哪里,这几天,她应该是不会遇到男主的,不过,她不急。 接连几天,洛染都没有遇到陆一衍,每晚回去,看到洛溪又累又兴奋的模样,都不由得暗自挑眉,洛溪恐怕还没有发现,这几天的风chuī日晒,她黑了一个度。 连续一个星期后,洛染依旧坐在棚子里,她穿着一身嫩huáng色的小裙子,布料是张玉兰买的,她自己做的小裙子,收腰的,很显身材,到膝盖下面,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腿。 她坐在那里翻着书,因为这里每天就是有人过来喝碗水,都是村里人,互相也认识,笑着夸她两句,她也没有别的事做,后来,她就带着书过来看。 “请问一下,‘西地’在哪里?” 洛染正看着书,突然头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好像害怕打扰她,声音有些迟疑。 洛染笑着抬头,刚要回答他,有些惊讶:“是你呀?” 陆一衍也没有想到,坐在这儿的人会是那天的小姑娘,有些惊讶,也不自觉地觉得今天似乎更热了一些,他抿了抿唇,笑着说: “你好。” 洛染似乎有些紧张,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她小小的个子,踮着脚尖,才到陆一衍的肩膀处,她绞着嫩白的手指,脸颊有些粉红,似乎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她蹙着细眉问了一句: “你刚刚是说‘西地’吗?” 陆一衍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微微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果然见她松了一口气,陆一衍袖子中的手指捻了捻,才笑着点头: “对,我被分配到‘西地’去,我刚刚有些事,便没跟上大部队。” 洛染踮起脚尖,指着河的对面,仰着白净的小脸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 “你看见了吗?就是这条河的对面,就是‘西地’。” 村子里叫法很简单,这块地在西面,所以就叫西地,西地距离棚子并不远,就一条小河的距离,小河很浅,村子的孩子总喜欢赤脚进去玩。 她仰着脸,陆一衍正好看清她,肤色很白,细腻地不像农村的孩子,一双杏眸弯弯的,鼻子微挺小巧,带着粉色的樱唇十分娇嫩,陆一衍一瞬间有些愣然,等她说完话,看着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然后转过来看向他,陆一衍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眼神闪躲着,胡乱应道: “哦,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洛染见他有些慌乱的样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虽然疑惑,却也不好意思询问,轻咬了一下唇瓣,低下头。 陆一衍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渐渐平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弯着嘴角,笑得较往日更加温和: “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啊?”洛染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染了几分红,有些紧张羞涩,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粉嫩中泛着白,十分好看,她憋红了一张脸,才呐呐糯糯地说道: “我叫洛染。” 她过分的羞涩,突然也让陆一衍感觉到几分不好意思,他耳畔有些红,低下头,却看见自己的衣服上染上了一些污渍,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挡了挡,才抬起头: “我叫陆一衍。” 洛染虽然有些羞涩,却还是软软地对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一衍多看了她一眼,有些明白,她只是看到外男有些害羞紧张,并不是因为其他,搞明白这个以后,他也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气氛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他对着洛染说:“那我去上工了。” “好。” 看着陆一衍的背影,洛染歪了歪头,眸光微闪,这次的男主倒是意外的纯情,既容易接近,也不太好接近。 洛染余光瞥见自己刚刚看的书,挑了挑眉,轻笑一声。 她刚重新坐下,就见不远处跑来一个人,还是个熟人,洛染不由得朝陆一衍刚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人已经跑到了眼前,她有些气喘吁吁地:“小妹,你有没有看见陆一衍?” 洛染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啊?” 洛溪舀了碗水,喝了两口,才缓过神来,她不过就是回家了一趟,再回来,就找不到陆一衍了,她有些急躁地问洛染:“你看到了吗?” 洛染蹙眉:“你是说,那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知青?” 洛溪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就是他!” 洛染笑着点头,十分乖巧依顺:“看到了,他刚刚去‘西地’了。” 洛溪有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西地”在哪,她一听到“西地”,瞬间就皱起了眉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洛染没有听清,有些疑惑: “大姐,你刚刚说什么?” 洛溪因为想着事,有些不耐烦:“没什么。” 洛染抿了抿唇,不知道她为什么发脾气,低着头小声说:“哦。” 洛溪放下碗,就朝“西地”跑去,没有搭理洛染,在她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宁安筠和陆一衍。 在她走后,洛染才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朝她跑的方向看去,她自然知道洛溪在着急什么。 陆一衍去“西地”,原剧情中,宁安筠也会被分配到“西地”去,洛溪为了阻止两人互相产生好感,自然会着急。 洛染不紧不慢地翻开书,眸子里似乎有些笑意,去吧去吧,洛溪破坏宁安筠和陆一衍的相处,宁安筠破坏洛溪和陆一衍的相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段时间,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因为,有一个人,还没有出现。 在洛溪穿书后,害得洛染晚生凄惨的那个男配——秦志晔。 第103章 自从陆一衍分配到西地后, 洛染见到他的次数明显多了,他不知有意无意, 总会路过凉棚, 对此,洛染也只是低着头看书, 当作没看到。 秦志晔是在男主到达碧水村后两个星期才来的, 他们那一批是最后一班知青,一共也就五个人。 和陆一衍不一样, 秦志晔不高兴到农村来, 他家庭条件不错, 只是现在整改,他不得不来, 来之前, 他父母给了很多饭票、肉票,唯恐他下乡后吃不饱。 这也就导致了, 秦志晔来到碧水村后,上工十分不积极,后来和宁安筠几次接触后, 渐渐喜欢上宁安筠, 知道她对陆一衍有些不同, 才开始特意改变自己。 原剧情中, 洛溪哄骗洛染喜欢上秦志晔,洛染长得好,乖乖巧巧, 软软糯糯的,便是秦志晔喜欢宁安筠,也一时没能拒绝洛染。 在不明确拒绝下,秦志晔和洛染之间渐渐暧昧起来,秦志晔之前对洛染也算不错,但是两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后,宁安筠明确表示,不喜欢与人纠缠不清的男人,用这个理由拒绝了秦志晔的接近,秦志晔后悔之余,心中也迁怒了洛染,后来恢复高考后,他考上一所大学,就抛弃了洛染,单独回了城市。 秦志晔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洛染怀了孕,身为本文中最大的男配,秦志晔后来的成就也是非凡,直到洛溪后来用到秦志晔的时候,才对他说出洛染怀孕生子,后来因为郁郁不乐香消玉殒的事情后,秦志晔那时候也知道当初并不怪洛染,心中对洛染多了一分愧疚。 因为这分愧疚,秦志晔对于后来一直以洛染好姐姐身份出现的洛溪多有照顾,这也是洛溪后来成功和陆一衍在一起的主要助力。 洛染看着眼前从车上下来的五个人,尤其是瞥见那个面容硬朗英俊,神色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男人时候,眸光微闪,她将手中的书折了一下,合上放下,轻吐出一口气,白净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该还的,总要还的。 这批知青依旧是洛远安排活,洛远热得额头都溢出了大粒的汗珠,他沙着嗓音开口:“最近西地忙,你们都去西地吧。” 有个人撇了撇嘴,吊儿郎当地说:“大哥,这西地是哪儿啊?” 洛远皱了一下眉头,依旧是回答他:“待会会有人带你们去的。” 那人又问:“我们都不休息一下?” 洛远有些不满:“休息什么?不gān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哪来的粮食、饭票吃饭?” 那人,也就是秦志晔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反正他手里拿了不少饭票,不够,还可以让家里人寄,这样想着,他就懒洋洋地说: “我们总要放行李吧?” 洛远心中对秦志晔有些不满,往日来的知青虽然暗地里也会偷懒,但是明面上这么刚的人只有这么一个,他不善地看了秦志晔一眼: “你们现在回去放行李,待会就去西地。” 停了一下,他转过身对着洛染招招手:“小妹,过来。” 听到洛远喊她,洛染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然后拎着裙摆小跑过去,脸颊微红,小声软糯地问他:“大哥,怎么了?” 洛远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卡在洛染头上,yīn影正好遮住洛染的小脸,他才开口说道:“我待会要去南地,你把他们带到知青宿舍,再带去西地。” 一群知青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乡下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一时间都有惊讶,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就是秦志晔也瞥向她,见她粉粉嫩嫩的脸颊,杏眼因为吃惊睁大,长睫一颤一颤的,不由得挑了挑眉。 洛染蹙了蹙眉,被人注视着,手心紧张地出了些汗,她红着一张脸,看着洛远又累又热的脸,点点头,乖巧地应下: “好。” 秦志晔眯了眯眼,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她穿着不算太bào露的凉鞋,小脚白白嫩嫩的,十分好看,秦志晔舌尖抵了抵牙根,眸色微暗。 在心里啐道:啧,真乖。 没人知道,秦志晔其实有些恋脚癖,他喜欢好看的脚,脚腕上绑着一根红绳,坐在湖水边,一下一下拨弄着湖水,水珠从白嫩的脚面上滑落,一想到那种情景,秦志晔就止不住地暗了暗眸色。 洛远jiāo代完就离开了,洛染带着秦志晔他们朝着知青宿舍去,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露出又白又细的小腿,走在最前面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眼疼。 秦志晔跟在她身后,后面一群男人最多瞟洛染的后背两眼,就收回目光不敢多看,秦志晔撇了撇嘴,快步走了两步,距离洛染近了些,他笑着开口: “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洛染蹙了蹙眉尖,脸色有些红,抿唇转头看了他一眼,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远了一些,她才软软地说了一句: “知青同志,我叫洛染。” 她顿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开口:“知青同志,你不要喊我小妹妹。” 秦志晔看着她身侧握紧的小手,粉白透着荧光,细腻地似乎看不见绒毛,挑了挑眉,好笑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喊‘小妹妹’啊?” 洛染抿着唇,软糯的小脸上十分严肃,超认真地看着他,秦志晔嘴角依旧挂着笑,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就见她蹙着眉,吐出几个字: “因为不正经。” 秦志晔嘴角的笑一僵,不正经?叫小妹妹就是不正经了? 下一刻就看着眼前的人儿,糯糯说道:“只有隔壁村的小混混才会喊人家姑娘‘小妹妹’,知青同志不要学坏。” 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不要学坏,尤其是拿自己和隔壁村的小混混相比较,秦志晔gān扯了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僵笑着: “……好,我知道了。” 洛染只是抿出一个浅浅柔柔的笑,就不再说话,继续带他们向知青宿舍走去。 秦志晔落后了一步,一手拿着行李,目光上上下下看着洛染的背影,将她打量了个遍,尤其是在她的脚腕处多看了两眼,最后嘴角扯出了笑。 看到前面一大排的房子,洛染敲了敲大院子的门,没人应,她就直接推开门走进去,一边走,她一边很有礼貌地回头对着后面的人说: “这里就是知青宿舍了。” 说完,她微湿的杏眸眨了眨,轻咬了一下唇瓣,站在院子里,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要gān嘛。 秦志晔看着她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就觉得好笑:“你不会是第一次带知青过来吧。” 洛染的脸微红,低着头小声应道:“嗯,之前没有来过。” 秦志晔一愣,她是第一次来,他们也是啊,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个宿舍。 洛染有些紧张地绞了绞手指,绯红的脸上浮现几分自责,她应该问清楚再过来的。 就在几人茫然无措的时候,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青年稳步走进来,他眉眼温和,身边气息不见一丝锋芒,看到院子里站了那么多人,来人一愣,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最后一批的知青。 只是看到院子中间站的那个小姑娘,不免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是她带过来的? 洛染看见来人,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小跑两步到他跟前,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裙摆,说道:“陆一衍同志,正好你回来了。” 她这副模样,陆一衍眼底浮现一些笑意,温和地问她:“洛染太客气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洛染似乎也觉得见了这么多次,喊名字也没有什么,轻柔地笑了笑,软糯道:“陆一衍。” 陆一衍弯唇笑了笑:“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洛染不安地眨了眨杏眸,一手无意识地绕着胸前的发丝,指着那边站着的秦志晔五人,脸红地说道: “大哥让我把他们带来宿舍,待会再带去西地,可是……可是……” 在陆一衍笑意越来越明显的注视下,洛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把他们带到这儿后,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知道可能要麻烦别人,不经常与人jiāo流的她不安地绞着手指,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陆一衍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的发顶,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想要揉一揉她的发丝,摩挲了一下指尖,最终还是没有逾矩,只是温和地笑道: “没事,jiāo给我吧,待会我也要回西地,我带他们过去就好。” 洛染听他这么说,瞬间松了一口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麻烦你了,陆一衍同志。” 对于她的称呼,陆一衍摇头笑了笑,却没有勉qiáng她现在就改过来。 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再看她额头溢出的细汗,柔声道:“嗯,洛染进来坐一下再回去吧,我给你倒杯水。” 走了不短的路,洛染也有些渴了,点点头,没有拒绝。 陆一衍看向那群知青,对上秦志晔微暗的目光,他也只是对秦志晔点了点头,告诉他们宿舍在哪儿,让他们自己去放行李。 陆一衍就去给洛染倒水,他从井中拉上水桶,水桶里有一大瓶水,这里没有条件,自然也没有冰箱,想要喝凉一些的水,就只能用这些最简单的法子。 洛染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软软地道了一声谢,小口抿着碗中的水,凉意在口中蔓延开来,她不禁满足地眯了眯眼。 陆一衍看着她,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也就着碗边喝了一碗凉水。 第104章 洛染坐在院子里那棵树下面, 小口小口地将碗中的水喝完,陆一衍就伸手将碗接了过来, 用井水冲洗了一下,放回去。 陆一衍是回来拿饭票和钱的,他待会要去镇子上一趟, 上完工再回来拿,就赶不上去镇子上的车了。 洛染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久不见秦志晔他们出来, 樱唇越抿越紧,犹豫着要不要去喊他们。 陆一衍看了她一眼,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脚步一顿, 转身朝院子里边走去,走到一间房前, 房门敞开着, 秦志晔正烦躁地抓着头发。 陆一衍敲了敲门栏, 笑意有些淡:“这位同志快一些,上工回来再收拾也不迟。” 他来村子里久了, 也就知道其实村子里对他们这些知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欢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很多知青下乡后,偷懒、糊弄了事,村子里还要给他们记工分,平白腾出房间给他们住。 所以,他对于给知青抹黑的一类人, 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喜。 秦志晔斜眼看向他,初来乍到,他也没想惹事,撇了撇嘴,懒洋洋地应了下来。 同样的话,陆一衍走了五个房间,说了五遍,才回到院子里,那个小姑娘已经站了起来,正踮着脚尖看着这边。 陆一衍走过去,声音温柔:“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洛染不用着急。” “嗯,好。” 洛染手指缠着自己的发丝,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一衍笑了笑,和她闲聊: “洛染今年多大了?” “我十七了。” 陆一衍抿了一下唇,在心里算了一下,他今年十九,比她大两岁。 他眼底笑意多了一些,似乎……差得不是很多。 他停顿得太久,洛染有些不解地抬头,陆一衍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 “之前发现洛染很喜欢看书?” 说起看书,洛染明显放松了一些,她弯了弯眼睫,一双杏眸顾盼生姿,俏生生地说: “对。” 她这副模样,看得让人心生欢喜,陆一衍便说道:“我那里带来了一些书,洛染若是喜欢,可以去借看。” 洛染瞬间惊喜,杏眸都亮了亮,软糯的声音大了些:“真的吗?” 陆一衍轻笑:“当然,非常欢迎。” 他笑得太温柔,洛染抬眸看向他时,不觉有些看呆,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羞得嫣红,绞着手指,支支吾吾道: “谢谢陆一衍同志。” 两人谈话间,秦志晔他们也出现了,瞧着两人聊得投机的模样,秦志晔挑了挑眉,凑上前去,刚想喊洛染“小妹妹”,就想起之前洛染的话,一顿,跟着陆一衍喊: “洛染,你们在聊什么呢?” 陆一衍的笑容淡了一些,平静地看了秦志晔一眼,不再说话。 洛染脸上的羞红也浅了去,对着秦志晔柔柔一笑:“没有什么。” 秦志晔拧眉,打量了两人一眼,他可不信。 洛染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到身后,歪头说道:“知青同志,你们放好行李了,就跟着我一起去西地吧。” 没人反对,几人就朝着西地走去,这条路陆一衍走得多了,也习惯了,他和洛染并步走着,时不时jiāo谈两句,两人之间空着不少的距离。 陆一衍下乡后,偶尔路过树下,几个妇女在一起闲聊,他时而能听见几句,所以,他也知道,这小小的村子里,流言蜚语、八卦闲谈却也是不少。 他虽觉得和洛染在一起较为舒适,却也知道与她拉远点距离,不惹得他人闲话,才是好。 洛染虽没能懂他用心,却也很自然地和他拉开距离,一路上软糯笑着,杏眸弯弯的,很快到了西地。 洛染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洛溪,她正拿着镰刀,费力地割着麦子,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最后一次回头,看见陆一衍时,她眼睛微亮,虽然很快掩饰过去,却自然被洛染看在眼里。 洛溪手中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瞥到洛染的时候,她眉头一皱,心中对于洛染,她还是有几分警惕的,连忙放下手里的镰刀,冲着几人走过去。 她也只是看了陆一衍一眼,便转向洛染,抿唇问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她微皱眉,多看了洛染两眼。 洛染似乎没有察觉她的警惕,笑得软软的,十分乖巧:“大哥让我把知青带过来。” 洛溪眼底的狐疑散了一些,看向她身后的知青,刚想再问些什么,那边的宁安筠就走了过来,对着陆一衍笑得温柔: “一衍,你回来了?” 陆一衍极浅地皱了一下眉头,他很不习惯宁安筠这样叫他,但是他几次提示,宁安筠都当作不知道,他也就没再说。 陆一衍依旧温和地点了点头,却是显得十分疏离,倒是洛溪似有些不解,问道: “陆大哥,你刚刚回去gān什么啊?” 洛染头低了低,掩住自己嘴角的那丝笑意,她不知道陆一衍是如何想的,总之洛染轻轻蹭了蹭自己的手臂,似乎要看看自己是否起了jī皮疙瘩。 她听见陆一衍平淡的声音:“回去拿了一些东西。” 两人还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洛远的声音:“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洛远有些烦躁,本来这个天气gān活就又累又热,偏生这群知青摸着点空闲就想偷懒,他心里有点火气,声音不免就大了些: “快点回去gān活!都杵在这gān什么!” 洛染抿唇弯了弯眼睫,拎着裙摆向洛远跑去,她不需要gān活,倒是比其他人轻松好多,她乖巧地将草帽递还给洛远,洛远也没客气,接过来戴在头上,对着洛染小声说了一句: “行了,这里太阳大,你去凉棚里。” 洛染乖巧地点头应下,刚要转身跑回去,就被洛远喊住:“等一下,刚刚我遇见妈了,她让你待会回家一趟。” 洛染有些茫然:“怎么了?” 洛远挠挠头:“好像是舅舅家有点事,顺便带你去外婆家看看。” “哦哦。” 洛染咬唇细想舅舅家会出什么事?一边小步地朝着凉棚走去,与陆一衍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在瞥见一旁的洛溪时,她还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直接走了。 陆一衍看着洛染似乎要说话,他眉眼都柔和了一些,却见她只是抿唇离开了,一顿,他手指摩挲了下,平淡地看了一眼洛溪。 众人散开时,秦志晔路过陆一衍身边,轻嗤了一声:“大兄弟,几人为你争风吃醋的感觉如何?” 陆一衍眸色一沉,秦志晔却是在话说完后就直接跟着洛远离开。 陆一衍看着他的背影,往日温和的神色浅淡了些,虽然他对洛溪和宁安筠并未有意,但是秦志晔的话到底是提醒了他。 他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是就连第一次见面的秦志晔都能察觉到那两人的心思,看来,是他放心得太早了。 该拒绝的,都要明确拒绝。 不然引得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陆一衍抿着唇,侧身看了一眼洛染离去的方向,凉棚离得不远,就一条小河的距离,她穿着一身白裙,此时正坐在凳子上,又细又白的小腿随意乱晃着。 午饭时,宁安筠走过来喊陆一衍,陆一衍笑得疏离:“宁安筠同志,以后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可以过去。” 宁安筠柔美的小脸上神色一僵,她顿了顿,牵qiáng地笑着,有些委屈:“我做错了什么吗?” 陆一衍没有一丝心软,他依旧温和地摇头:“没有,只是还是不要引得别人误会才是,会毁了你的名声。” 宁安筠一顿,说不出反驳的话,难道说她不在乎? 陆一衍对着她点点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转身离开,只是转身之际,他微皱起眉头,宁安筠好拒绝,但是他直觉,洛溪却没有这么好打发。 宁安筠听到耳边传来一道轻嗤声,她眼神变了变,终是皱眉抬起头来,看着洛溪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宁安筠握紧了双手,眼睛因为羞愤而染上一些红,突然身后又传来些许动静,她转头看过去,见到神色不耐烦的秦志晔,她一愣,怎么是他? 前世,一直追求她,却被她拒绝的秦志晔。 宁安筠敛了情绪,不动声色地回头,拿起自己的东西向吃饭的地方走去。 是了,算算时间,他的确是今天到的。 宁安筠眸色深了深,她突然想起,她这位前世的爱慕者,和洛溪的妹妹洛染有些关系。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时候的洛染还是洛家最受宠爱的那个孩子。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给洛溪添堵! 想起记忆中那个娇娇软软,十分单纯的姑娘,宁安筠眸色微闪,就算她无辜,可一想到她是洛溪的妹妹,宁安筠心底那分愧疚也就消失地一gān二净。 宁安筠偏头,看向洛溪的背影,轻扯了一下唇角,眼神微冷。 这一生,她绝对不会放过洛溪的! 她想起前世,她被洛溪陷害,最终只能嫁给瘸腿的混混,动轴就会受到的皮肉之苦,还有她流产的两个孩子,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宁安筠无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脸色惨白。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洛溪有伤害她的机会! 欠她的,她都要讨回来! 第105章 秦志晔刚来这里,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看着前面那个女的背影, 轻啧了一声, 单手托着下巴, 她就是刚刚上赶着那个家伙的那个女的吧? 想到这儿,他撇了撇嘴,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陆一衍身上了?那个人,一看就是道貌岸然的。 走过小河, 他看见凉棚里坐着的洛染,眯着眼, 视线向下移了移,看着她晃动的双腿,舌尖抵了抵腮帮, 扯着唇角就想走上前去。 这时,就看见她腾地一下站起身, 向另一个方向跑去,那里有个人正对着她招手,秦志晔皱眉看过去,认出那就是今天安排他们活的男人, 若是他没记错, 应该是她大哥。 他耸了耸肩,转身和一起的知青朝食堂走去,没有看见,他转身之际, 洛染正抬头向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小妹,你现在回家吧。” 洛远看出洛染有些走神,声音不免就大了一些,洛染回神,点头道: “好,那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昂。” 洛远点点头,却是朝洛染之前的看得方向望去,看到秦志晔的背影时,他顿时睁大了眼睛,连忙拉住了刚要走的洛染。 洛染茫然转身:“大哥,怎么了?” 洛远急忙道:“你刚刚是不是在看那个知青?” 洛染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头顶的太阳太大,一滴细汗从脸颊上滑下来,她一手遮着脸,软软回答: “我没有呀。” 洛远狐疑地看向她,然后苦口婆心地说道:“我和你说,这个知青不行,你看他上午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若不是我亲眼看着他从知青车上下来的,我都要以为他是隔壁村的小混混了。” 洛染“扑哧”一声笑出来,乐地眼睫弯弯,看她这副模样,洛远也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头,却还是不放心说道: “你别和他走太近啊!” 洛染轻轻推了他手臂一下,带着些撒娇:“知道了,知道了,小心变成老头子!” 洛远笑了一下:“快回去吧。” “哦。” 洛染沿着树yīn处,朝家里走去。 她这一走,就去了三天,她舅舅家的表嫂住院了,刚生了个儿子,一大家子高兴得不行,留了她们三天,还是张玉兰说,要回去上工,这才回来。 回来的路上,洛染听她的语音,似乎是也想要大哥早些结婚,言语间不免提到了洛溪,毕竟洛溪也十九岁了,在这村子里,也算是大姑娘了。 洛染趴在她肩膀上,笑得乖巧,一言不发。 张玉兰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边皱眉说道:“你大姐也不小了,也该给她说门亲事了。” 洛染蹭了蹭她的肩膀,软糯答道:“大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知道啊,不过这事还是得听父母的。” 洛染眸光闪了闪,似乎无意间提到:“上天大哥和我说,大姐好像看上哪个知青了。” 张玉兰皱眉:“你知道是谁吗?” 洛染捂着脸,似乎对于说漏嘴了,有些不好意思:“妈,我不知道呀,我就是听大哥提了一句。” 张玉兰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这孩子,你和我说实话,你大姐是不是真的看上谁了?” 张玉兰在心里合计着,她原本是想着给洛溪说个本村里的亲事,他们也能照顾着,可是如果她有喜欢的人了,倒是要多想想。 洛染是如何也不愿意多说了,捂着嘴求饶地摇摇头,一双微湿的杏眸看得人根本不舍得为难她。 张玉兰叹了一口气,她其实是不太看好知青的,先不说知青之后会不会回城,就算不回城,他们在村子里也没有积蓄。 张玉兰想了想,还是对着洛染说:“你平时看着点,要是你大姐真的看上哪个了,你记得回来告诉我。” 洛染有些为难地瘪嘴:“啊?” 张玉兰弹了弹她脑袋:“啊什么啊?这也是为了你大姐好,要不然你大姐被骗了怎么办?” 洛染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话反驳,只好撅着嘴点头:“那好吧。” 张玉兰在那里皱眉想着什么,最后爱怜地揉了揉洛染的头发:“以后呀,小染就嫁在附近,妈可舍不得你离得远。” 洛染笑得眉眼弯弯,抱着她的手臂,乖巧地蹭了蹭:“好,都听妈的。” 等回了家之后,洛染才从七儿那听说,宁安筠这两天和秦志晔走得近了些,听着七儿说到宁安筠的想法,洛染眸色闪了闪,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凉。 隔天,洛染就又去了凉棚,其实这么长时间下来,也没有多少麦子要收了,洛染估计着,再要一个星期左右,就不需要再下地割麦子了,不过到时候,就又要种玉米、huáng豆等粮食了。 洛染刚坐了不久,凉棚就走进来一位熟人,洛染看见他,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陆一衍同志,你怎么来了?” 陆一衍也是刚刚路过,看到她坐在里面,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要说什么事,还真的没有,不过陆一衍依旧温柔地笑了笑: “之前说,洛染可以去我那里借书看,没有见到洛染,就想问一下,是不方便吗?” 他说话时,目光温和地看着洛染,那种似乎眼里都是你的感觉,让洛染微红了脸颊,她抿了抿唇,不觉就有些紧张,糯糯解释道: “没、没有,我之前和妈妈去舅舅家了。” 陆一衍了然地点点头,眼底浮现一丝真实的笑意:“那我明天上工的时候,给洛染带一本书,可好?” 洛染自然不会拒绝,一脸惊喜道:“太谢谢你了!” “洛染太客气了。” 凉棚里,太阳没有晒进来,洛染的脸颊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汗,看着就很清慡,陆一衍看着她双眼放光的模样,只觉得手痒,想要去捏捏她的脸颊,轻咳了一声,他移开视线,又说了两句,便赶紧离开了。 陆一衍到了西地,正好看见宁安筠和秦志晔在说着什么,两人似乎靠得有些近,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拿起工具,就准备gān活。 身边的洛溪突然转过来,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宁安筠他们,笑着问:“陆大哥,宁知青和秦知青似乎关系很好啊?” 陆一衍对她的话中有话视而不见,他也不喜欢说人闲话,清淡着回答:“我并不清楚,洛溪同志可以去问他们。” 洛溪手中的动作一顿,只以为陆一衍是相信宁安筠,毕竟原文中,秦志晔追宁安筠的时候,陆一衍也是一副很相信宁安筠的模样。 洛溪抿了抿唇,又笑道:“陆大哥喊我洛溪就好。” 陆一衍微皱眉看向她,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底却是十分冷淡:“不必了。” 却也没有多说,他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凉棚一眼,再看一眼自以为掩饰得完美的洛溪,心中轻叹一口气,同为姐妹,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洛溪神色僵了僵,又重新低下头继续gān活,没有继续缠着陆一衍说话,她知道,陆一衍喜欢什么样的人,温柔知性,大方得体,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的宁安筠一样。 正如洛染所想,麦子很快就收完了。 一切结束后,洛溪既是高兴又是失落,高兴是因为不用再早起去gān活了,她为了在陆一衍面前作样子,gān的活可一点都没有掺假,刚开始的两天,她每天晚上都浑身酸疼得想哭。 失落,就是因为不上工了,她就没有正经理由去见陆一衍了。 这天吃饭时,洛染给洛溪递筷子,两人双手接触时,洛溪突然发现自己比以前黑了好多,她抬头看向洛染,却发现她依旧白白嫩嫩、水灵水灵的。 幸而,洛溪的金手指也到时间了,当天晚上,她就想系统空间要了一套护肤品,美白效果极佳的那种,毕竟系统出品,洛溪自然是信任的。 其实,洛溪最初要的是一颗美容丹,可是她换了好几个名词,系统空间都没有反应,她才知道,她能要的东西,其实也是有限制的。 饭桌上,张玉兰突然开口提到洛溪的婚事,把洛溪一惊,她抬起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妈,这事我想自己做主。” 她一说,张玉兰的反应更大:“你真的像你小妹说的那样,看上哪个知青了?” “你羞不羞啊!你一个大闺女家家的!” 张玉兰的话一出,洛染瞬间伸手捂住了小脸,不敢去看洛溪的神色,洛溪皱眉,不悦地瞪向洛染,气道: “洛染!” 洛染站起身,杏眸湿湿的,小脸憋得通红,咬着唇瓣,支支吾吾地道歉: “……大姐,对不起,我……” 洛溪对洛染早就不满了,此时又听说她在背后打她小报告,顿时一肚子火: “你什么你啊!你就见不惯我好!” 洛染急得都要哭了,她伸手拉着张玉兰的衣袖:“大姐,我没有,妈,你帮我说说话……” 张玉兰一见洛染哭,顿时就心疼了,冲着洛溪说道:“你怎么回事啊!你冲你小妹喊什么呢?都是我bī问她的,你敢做,你还不给人说了!” 洛远也皱了眉头:“大妹,这事是我和小妹说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洛国栋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见了洛染脸上滚下的泪珠,也皱眉看向洛溪:“吵什么呢?” 洛溪顿时红了眼:“你们都护着她!你们太偏心了!难道我就不是你们女儿,你的妹妹吗!” 说完,她直接哭着扔了筷子,在屋外跑去。 张玉兰被她的一番话气得心口疼,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大门,眼中又气又担忧,洛染惊恐地扶着张玉兰,慌乱喊道: “妈,你没事吧?” 张玉兰狠狠喘了两口气,才无力地说道:“我没事。” 说着说着,她突然红了眼眶:“我不就是想给她说一门亲事吗?谁家婚事不是父母做主?她心里原来那么怨我,她怪我们偏心!” 她抹着眼泪:“她小妹生下来就那么一点,才两个巴掌大,我不得细心看着、护着?她从小也打心里疼她小妹,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洛染被她吓得直掉眼泪:“妈,你别哭,你别气,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说漏嘴的,我这就去找大姐……咳咳……” 话说得急了,她被口水呛着,捂着嘴拼命咳嗽,咳得小脸通红,偏生一双杏眸还水汪汪的,瘦弱的身板一颤一颤的,弱不禁风般。 她话音一落,就往外面跑,似乎是要去把她大姐拉回来一样。 张玉兰一时没有拉住她,看着她冲进黑夜里,瞬间又惊又慌,冲着洛远哭着大喊:“你还在愣着gān嘛啊!还不快去把你小妹追回来,这大晚上的,天凉了,她身子弱,万一受了凉,再生病,这不是要了我们娘俩的命吗!” 洛远被她这么一说,也直接慌了,他也想起来小时候小妹生病,呼吸都要没了的样子,连忙应着:“我去,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有点紧张,我今天要去见一个小哥哥(啧啧) 他是学大提琴的? 一八六的身高,一百五十多斤,有没有小天使告诉我,这个身高体重胖了还是瘦了? 一八六,感觉好高呀,我才一六五,一百斤(有点胖),我……嘤嘤嘤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你们的星星要失眠了(捂脸) 睡不着,又码了几百字,四点半了,再不睡,明早的课就不要想起来了(捂脸) 第106章 洛染不用想都知道洛溪往哪里跑去了, 她向来做戏做全套, 她一手拎着裙摆, 泪珠从脸颊一直往下滚, 蹙着秀眉, 带着哭腔喊道: “……大姐!你在哪儿呀?” 她沿着那条小河过去,夜色很深, 月色似乎藏在云后, 只隐隐约约露出微弱的光,还有一旁家家户户从窗户、门缝间透出的光亮。 洛染在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她微喘着粗气,一手扶着树gān, 怎么喊洛溪, 都不见有人回应,今天洛家本就吃饭得晚, 此时外面混黑,又不见一个人,只有一声声蝉鸣。 洛染身子颤了颤, 眸子里后知后觉染上几分害怕,再开口, 便已经是带着颤音, 抽抽噎噎的, 惹人怜惜: “大、大姐!你理理我呀!” 她声音中越发带了几分哭腔:“大姐,你在哪里呀?” 她害怕地哭着,却是站在树下不敢走动, 原先没有想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害怕,此时心里一慌,就总觉得四周都有人在看着她。 陆一衍从村西向知青大院走去,村西的刘大爷家里会做腌肉,来村子里久了,也不免就觉得有些馋,他刚刚拿着肉票去换了些腌肉。 刚走到半路,他就听见有女子小声的抽噎声,不知是不是夜晚的原因,陆一衍听着这个声音,莫名觉得凄凄婉婉的,让他一下子想到不久前刚看的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陆一衍脸上温和的神色顿了顿,到底是受过一些教育的人,很快就回了神,皱眉仔细听了听,隐隐约约听出来是在喊着: “……大姐……理理我……” 越听,他越觉得这声音耳熟,突然,他神色一顿,这不是洛染吗? 反应过来,他迅速地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一走近,他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柳树底下,她穿着一身白裙,蹲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瘦弱的身板一颤一颤的,越显单薄。 陆一衍快步走上前去,因为是晚上出门,他特意带了一件外套,他一走近洛染,便有些着急地问她: “洛染?你这是怎么了?” 他一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边皱眉问她,往日温和的脸上此时隐着一片担忧,他看着洛染哭得双眼泛红,唇色惨白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不由得将外套拉紧了些,又问了一遍: “洛染,到底是怎么了?” 洛染也认出他了,因为心中莫名的害怕情绪,她也顾不得什么,一手紧紧拉着陆一衍的衣袖,仰着白净的小脸看着他,泪珠一颗颗地滚落,可怜兮兮地说: “我把大姐惹生气了,我出来找她。” 她一手擦了一下眼泪:“可是,我找不到她,我……我一人在这里,我……我有些害怕……” 陆一衍从她的三言两句中也就只能大概了解一下,此时却来不及去想什么,慌乱地擦去她的眼泪,柔声哄她: “你先别哭了,我先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偏生洛染摇了摇头,带着一分倔qiáng的小可怜模样:“不,我要找大姐!” 陆一衍还想说什么,却见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看着自己,彻底败在了她的眼泪下,泄了一口气,把她身上的外套扣子扣好,妥协道: “好,我帮你找。” 洛染没有松开他,只是对着他点点头,此时身边有个人,似乎多了些安全感,她壮着胆子继续喊道: “大姐!你在哪儿呀!” 陆一衍叹了一口气,她以为用了很大的声音,其实她的声音就和猫叫一样,陆一衍突然拉着她的手腕,惹得她有些茫然回头,陆一衍说道: “你先别哭了。” 洛染咬着唇瓣,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十分乖巧听话,只恨不得软到人心坎里。 陆一衍捻了捻手指,可能是因为黑夜,多了几分勇气,他终是没有忍住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一眼茫然中,又很快地收回手,轻咳了一声,正色道: “洛染知道你大姐会去哪里吗?” 果不其然,洛染的心思很快就转到洛溪身上,根本没去想刚刚陆一衍出格的举动,她蹙着秀眉,迟疑地说道: “我……大姐可能去知青大院了,……因为、因为大姐好像喜欢……喜欢上哪个知青了……” 因为知道这话传出去对女孩子家声誉不好,洛染的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也逐渐衰弱,她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陆一衍神色一僵。 他自然知道洛溪喜欢上了一个知青,他甚至还知道那个知青是谁,因为不是旁人,就是他自己! 然而这话,陆一衍自然不会对洛染说出口,他看着洛染突然抬起头,一脸祈求地说道: “陆一衍同志,你不要与旁人说……大姐……” 她眼神有些黯然,声音也低了下去:“大姐会不高兴的。” 陆一衍呼吸一顿,有些明白了今天这事的起源,他弯着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对着洛染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不仅不会说,甚至希望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更希望洛溪能够尽早地打消念头! 陆一衍抿着唇线,护着洛染向知青大院走去,只是眸色微沉,虽然他早就知道洛溪难打发,却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 他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洛染,眸色微闪,他并不希望洛染知道洛溪喜欢他。 因为他知道,以洛染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洛溪喜欢他,定然不会再与他走近。 陆一衍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想去碰洛染的肩膀,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动,他轻吐了一口气,其实早就察觉到的,他对眼前的小姑娘有好感。 直到现在,他发觉,他应是喜欢她的。 她们走到知青大院时,知青大院里却是没有一点声响,洛染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洛溪会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找陆一衍呢。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她就轻轻撇了撇嘴,她倒是忘了,陆一衍此时对洛溪并不太上心,洛溪自然不会直奔陆一衍而来。 她转了转眼眸,轻轻抽了抽鼻子,嗫糯地问陆一衍:“陆一衍同志,大姐……是不是没来这儿呀?” 她看着安静的知青大院,眼底显而易见地浮现出失望。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墙角有些动静,洛溪正面色微沉地站在那里,神色不明地看着洛染,却让人觉得心中泛凉。 陆一衍见了她的眼神,隐晦地皱起眉头,可洛染就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见到洛溪,瞬间一脸惊喜地朝她走去,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绞着裙摆,神色渐渐不安地说道: “大……大姐,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不会再乱说话了,你和我回家吧?” 她说着,一边怯生生地伸出手,想去拉洛溪,却被她一手挥开,她眉眼间似乎有些厌恶,说话时也丝毫不客气: “你别碰到我!我才不是你姐姐!” 洛染被她的神色一吓,只感觉寒意渐多,不敢再去碰她,糯糯地将外套裹紧,眼眶泛了红,怯弱说道: “大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陆一衍有些看不下去,温和的神色淡了去,皱眉看着洛溪:“洛溪同志,洛染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何至于说这些话?” 然而洛溪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洛染一拉外套,瞬间就引了洛溪的注意,她看着洛染身上完全不属于她、又有些眼熟的外套,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直以来心里憋闷的气,再加上陆一衍一直疏离的态度,和他此时明显向着洛染的情景,洛溪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她红着眼,抬手就像洛染打去,嘴里发狠地骂着: “不要脸!” 她动作来得突然,陆一衍一时竟然没能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洛染疼叫了一声,瘦弱的身板不稳地摔倒在地,她似乎如何也没有想到洛溪会打她,水润的杏眸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看着洛溪。 待反应过来,她一手微颤地捂住脸颊,大颗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往外掉,带着些伤心和难受,顿时哭出了声音。 陆一衍瞬间回了神,还不等他说什么,身后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他慌乱地扶起洛染,怒气冲冲地对着洛溪吼道: “你gān什么!你疯了吗!” 洛远完全想不到,他顺着路线刚追到知青大院,就看见大妹狠狠打了小妹一巴掌,嘴里还骂着一些话,他此时都有些怀疑了,这还是他大妹吗? 从小,大妹即使不是把小妹打心里疼宠着,也是从来不舍得碰小妹一下的。 洛远看着洛染脸颊顿时红肿了一片,眼睛都气红了,和洛溪不一样,洛染从小身子不好,洛远一没事就在家里看着她,从小,洛染拽着他衣摆,跟在他身后,咿咿呀呀地叫着“大哥”,这是大妹和小弟从来没有过的,若是说大妹和小妹,他自然都是偏心小妹的,更何况,今儿这事,本就是大妹错了。 洛远怒着一张脸,的确很唬人,至少此时洛溪也有些后怕,她倔qiáng地咬着唇和洛远对视,洛远只觉得头大,怒意道: “给小妹道歉!” 洛溪眼眶中在打着眼泪,她倔qiáng地反驳着,就是不道歉:“我不!” “我凭什么道歉!本来就是她错了!既然她都知道我喜欢谁,那她为什么还要和他走那么近!她就是不要脸!她就是看不得我好!” 洛溪指着洛染和陆一衍,越说情绪越激动,直到最后崩溃地哭了出来。 第107章 陆一衍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而洛染也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咬着唇瓣看了陆一衍一眼,又别开头去, 忍住哭意: “我不知道大姐你喜欢陆一衍同志。” 洛溪根本不信她这话,不善地瞪着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会去和妈告状?” 她早就对家中偏心的现状不满了, 此时不满的情绪一股脑子都说出来,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心机婊?怎么!勾搭你姐姐喜欢的男人很有成就感吗?天天装得一副单纯的样子, 就不是想博得男人的注意吗!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偏着头,站在她身前的洛远红着眼, 刚刚扬起的手刚放下, 他看着眼前的洛溪, 根本想不到刚刚那些话居然会从她口中说出来!从一直沉默寡言的大妹口中说出来! 洛溪反应过来,瞬间就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对着洛远又撕又打:“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她前世在家里也是衣食无忧的, 到这里之后还要做饭伺候她一大家子, 现在居然还要被他打!他凭什么打她! 洛染看着眼前的闹剧, jīng致的脸颊上瞬间惨白无色, 一双杏眸微微失神,似乎被彻底打击到了,瘦弱的身子都不由得晃了晃,惊得陆一衍连忙上前一步,却被洛染一声尖叫,哭着躲开: “你别碰到我!” 她似乎有些崩溃, 躲在洛远身后瑟瑟发抖,软软细细的声音颤着出声,不消一会儿,便是泪流满面,脸颊一侧还带着些红肿,看得陆一衍和洛远心疼不止。 洛远一把推开正在发疯的洛溪,伸手一挡,护着洛染,想说什么安慰她,可是却是因为嘴笨,梗着嗓子半天也只憋出一句: “小、小妹,你别哭……” 陆一衍心疼地想要安慰她,却见她躲在洛远身后,不肯见他,他心底顿时一沉,翻涌着些酸酸涨涨的滋味,憋得他难受,他到底不敢再和洛染说话,害怕刺激到她。 不过,他瞥向洛溪时,眼底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冷着声音: “洛溪同志,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拒绝得够明显了,因为你是洛染的姐姐,我没有把话说得直白难堪,那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洛溪同志,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他冷着眉说出打击人的话,根本不管洛溪听到这话后崩溃的情绪,抿着嘴沉眉,今晚之后,队长一家怕是对他印象跌落到了极点,这还不最坏的,他眼神微黯地看了一眼抗拒他的洛染,……她怕是也不会再和自己接近了吧? 对于今晚的无妄之灾,陆一衍轻扯开嘴角苦笑,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脸会招惹一些事端,之前在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偷偷摸摸给他递过小纸条,可来到这里之后,他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还没有想到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他看着洛染惨白的神色,心底不可自发地升起一分自责,如果他不忌惮洛溪是她大姐,早些挑明了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 其实这完全是陆一衍想多了,就算他挑明了,洛溪也不可能放弃他,而且,洛溪对于洛染的敌意,不禁因为家中父母的偏心,他的差别对待,最主要的还有她心底隐晦的嫉妒。 是嫉妒,从第一眼看到洛染,洛溪心中就已经嫉妒她了,不然她分明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又怎么会一心认定洛染所做的一切都是坏心。 此时知青大院的门被打开,里面的知青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带着些看戏的神色。 尤其是陆一衍的话一出,他们看着洛溪的神色都有些异样,毕竟比起她说的洛染那些无凭无据的话,陆一衍这话却是完全拒绝了她,尤其是在她承认自己喜欢陆一衍之后,这样一来,她算是丢了大脸,洛溪此时脸色的确臊得通红,她喜欢陆一衍,这是事实,可是这份喜欢中,有多少是因为他是男主,她自然心知肚明。 可是她对着洛染横,对着家人横,却不敢对陆一衍说一句难听的话,因为她早就把自己未来的希望寄托在陆一衍身上了,洛家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桥梁,一个通向陆一衍的桥梁。 她此时也稍微冷静了一些,知道刚刚的自己彻底失态了,必定在陆一衍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心底有些发慌,面上委屈地看着陆一衍: “我……我只是太生气了……” 她这番作态,让陆一衍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凉,太生气了?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用一些难听的话去羞rǔ一个女孩子?完全不顾这话被别人听去会怎么想?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她的亲妹妹,她甚至连一丝后悔歉意都没有。 陆一衍心底发寒,就因为她喜欢自己?这样的喜欢他可经受不起。 陆一衍不想再和洛溪说一句话,心底却隐隐替洛染有些不平,她那么在乎这个姐姐,可她的姐姐却没有将她放进心里一点! 可是他此时也不得不开口: “太生气了?所以就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别人吗?而且,这个人还是你的亲妹妹,洛溪同志,真让人觉得惊讶。”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一传开,即使洛染没有做什么,也抵不住其他人的碎言碎语,他只能尽量地告诉别人,这都是洛溪的胡言乱语。 就在洛溪还想说些什么辩解的时候,洛染突然咳嗽出声,她一手紧紧拽着洛远的衣袖,咳嗽得满脸通红,似乎是受了凉,又似乎是因为洛溪刚刚的话受了打击,整个人的jīng神状态一下子萎靡了下去,有些无力地靠向洛远,眸光黯淡无神,似乎要晕过去一样。 洛远一下子就慌了,根本来不及去管洛溪,打横抱起洛染就朝家中跑去。 洛溪还想拉着陆一衍说说什么,却被陆一衍一下子甩开,带着寒意: “你这人是没有心吗!你妹妹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陆一衍朝着洛远追去,可是没有走两步,就停了下来,无力地垂手站在原处,洛家定然是不欢迎他的。 洛溪因为陆一衍的一番话,还有身旁人的指指点点,也呆不下去了,朝家中跑去,倒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过,洛染因为她变成这样,她回去后会面临什么。 洛远抱着洛染回家后,洛家自然乱成一团,再听洛远前言后语地将事情大概说清后,张玉兰直气得心口疼,眼泪不停地掉,大有气晕过去的意向。 洛溪跑回家后,根本没人搭理她,她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一家人心疼紧张洛染的情景,突然觉得自己和她们似乎处在两个世界一样。 就在这时,洛远有些惊恐地出声:“妈,小妹发热了,额头好烫!” 一家人彻底慌了:“快!背上你小妹,老洛快去借车!我们去镇子上,去医院啊!” 不怪一家人惊慌,洛染有过前科,那一次发热生病几乎要了她的小命。 一家人风风火火地朝外跑,路过洛溪也很没看到似的,洛溪憋红了眼,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没有受过排挤的人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滋味,此时的洛溪,才真正有一种自己不是洛家一份子的感觉,和之前感觉一家人偏心的感觉不一样,现在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她突然觉得心中也空dàngdàng的、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情绪。 隔天,陆一衍就听说了洛家的事情,洛染当天晚上就被送到了镇子上的医院,在医院吊水住院了,她体质弱,轻易生不得病,洛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天生不足好吃好喝好药材供着都不一定能养好,更何况是洛家呢。 洛染这一生病,村子里倒是没有人去说她闲话了,反而对洛溪就没有那么善良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什么“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妹妹bī得住院了”的话都往外蹦。 她们也不是没见过洛家那小女儿,白白净净地就跟天上那云朵似的,见人都弯着眉眼,讨人喜欢,此时再加上她居然被洛溪的一番话刺激地住院,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总会站在弱者的这一方。 陆一衍放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想去镇子上看看,却又不敢去,不仅是因为怕洛家人不待见他,更是因为他怕自己刺激到洛染。 不过,最终他还是去了镇子上,不亲眼看看,他是不可能放下心的。 他到镇子上,打听清楚医院在哪里后,又去买了些水果,这个年代,水果这些东西还是蛮值钱的,他拎着两袋子水果,紧张地朝医院走去。 到病房外,他就遇见了洛远,再下一刻,他就看见张玉兰和洛国栋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张玉兰眼睛还是红的,让陆一衍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洛远看见陆一衍,根本就没有好脸色,不过顾忌这里是医院,没有大声嚷嚷,皱眉不满地看着他: “你来gān什么?” 对于他的不满,陆一衍心甘情愿受了,他抿着唇,眉眼间的担忧不加丝毫掩饰,他看着眼前的一家人,有些歉意和担忧地开口: “队长,洛大娘,洛兄弟,我……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 洛国栋虽然黑着脸,却也知道这事不怪人家,自家大女儿喜欢上人家,做错的事,怎么怪人家?难道怪人家太优秀,让自家大女儿喜欢上了? 但是,清楚归清楚,没有一点迁怒也不可能,因此,他皱眉沉声道:“这事不怪你,你可以回去了。” 陆一衍唇线一抿,侧头看了一眼病房,目光沉稳地看向洛国栋,缓慢又担忧地说道: “队长,我想知道,洛染现在怎么样了?” 第108章 陆一衍最终还是没有见到洛染, 虽然洛国栋是个明事理的,可是自家两姐妹因为他闹成这样, 说心里没有一点疙瘩也不可能。 最后也只是告诉他,洛染现在的情况后, 就打发他走了。 倒是他从镇子上回来时, 偶遇到在路上的秦志晔,他拦住了自己,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下洛染的现况。 陆一衍当时心中就有些警惕, 且不说秦志晔和洛染之间并不熟悉,何止于他特意等在这儿打听?再说了, 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心思,那也就是自己的情敌, 陆一衍自然不可能什么都说出去, 打着哈哈说了一通, 愣是一句关于洛染的话没说。 几句话下来, 秦志晔彻底没了耐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一衍, 撞着他的肩膀走过去,声音带着一分明显的不怀好意: “啧, 瞒什么呢?谁还不知道你喜欢洛染, 这次去镇子上就是去看她吧, 你能不知道?” 他一通话下来,陆一衍似乎也没有神情变化,他依旧笑得温和, 可说出的话也丝毫不留情面: “那又如何?既然知道我喜欢她,还来问我她的情况,你是蠢吗?” 秦志晔眯了眯眼,眼神微凌厉,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一触即发,秦志晔余光看见一人,瞬间变了神色,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呵呵地拍了拍陆一衍的肩膀: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陆一衍微狐疑地皱眉,就看见他略过自己走过去,陆一衍侧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宁安筠,尤其是她隐晦瞥向自己的眼神,让陆一衍不禁微皱起眉头,经过洛溪一事,他对于这些“爱慕”自己的女子实在提不起好感。 他转身向知青大院走去,转身之际,他余光看见秦志晔拉住了宁安筠的手。 陆一衍抿了抿唇线,眼底神色微变化不断,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偏生刚刚秦志晔还向自己打听洛染的情况,转身就与其他人亲亲热热,他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想不通,心底却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让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才继续向前走去。 在他背后,秦志晔似半qiáng迫地将宁安筠扣在怀中,在宁安筠没有看见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陆一衍,嘴角轻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转瞬即逝,他冷着声音问怀中的女人,带着些轻讽: “怎么?我一会儿不在,你就眼巴巴跑到这儿来,是想见我,还是另有其人啊?” 宁安筠本来还有些不情愿地被他搂着,此时听见他的话,神色瞬间一僵,她今天一身白裙,乌黑的长发披下来,刚好及腰,柔美且温顺,只是她此时却是轻扯出一抹笑,有些gān涩地说: “当然是见你。” 其实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宁安筠有多害怕,不单单是因为秦志晔,还因为洛染、洛溪和陆一衍,从洛染住院后,她才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例如,前世对洛溪一心一意的陆一衍,今生似乎看上了洛溪的小妹洛染;洛染原本应该迷恋上秦志晔,可是却完全没有迹象;还有,前世的秦志晔可谓是对自己百依百顺,不然当初自己不会生出利用秦志晔给洛溪添堵的想发。 可是,此时,这些全部与前世相反,甚至有时候,她都在怀疑,她当初经历的那些到底是事实?还是说,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可是,那段记忆中的人却是的确真实地登场了,若不是梦,那么是谁改变了这些? 是陆一衍?秦志晔?还是……洛染? 她倚仗的优势瞬间不存在了,不可能让她不慌乱,甚至因为这个,她虽然依旧想要靠近陆一衍,却不得不受制于秦志晔,倒不是因为秦志晔会帮助她什么,而是……她有些害怕,所以下意识找个依靠,而前世一心爱慕她的秦志晔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宁安筠咬紧了唇瓣,可是事情似乎并不是向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发展。 就在宁安筠有些失神的时候,秦志晔轻嗤了一声,松开搂着她的手:“得了,呵,来见我?至于穿着这一身?” 说着,他双手环胸,斜眼看着宁安筠,眼底似隐隐带着恶意的样子,有一种近乎折rǔ宁安筠的嘲讽: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最讨厌你穿白裙子?” 宁安筠脸色瞬间惨白,咬紧了唇瓣,却是一眼不看向秦志晔,她清楚地记得前世,秦志晔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对她说,他最爱看她穿白裙子了。 这些日子最让宁安筠饱受折磨的,就是秦志晔yīn晴不定的心情,好的时候,他能把你捧在手心,坏的时候,他就亲自将你摔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让人心底发寒。 她牵qiáng地扯出一抹笑:“我一时忘了……” “得了!”秦志晔挥挥手,显然没有听她解释的意思,颇为不耐烦地:“你直说,你来做什么?” 若说秦志晔为什么对宁安筠这个态度,其实大半是宁安筠自己作的,秦志晔第一次见到宁安筠的时候,她正在和洛溪为了陆一衍争风吃醋,秦志晔对于这事的态度就是嗤之以鼻。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偏见还是很多的,至少秦志晔到这里看到此事之后,对宁安筠和洛溪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若是仅仅如此,秦志晔也不至于这样对宁安筠,当初才来村子里的时候,秦志晔对洛染挺感兴趣,总想着去逗弄逗弄她,若是能看见她在河边玩水什么的最好,偏生这个时候,宁安筠总是会去打搅他,会在他面前撩拨一下,走过去。 秦志晔不是不懂事的纯情少年,不过一个念头,就反应过来宁安筠的心思,他心底的嘲讽之意简直不言而喻,偏生这女人短短时间内的变化让秦志晔起了一些兴趣,也就半推半就地和她接触了下来。 直到后来,知道了宁安筠的目的后,他瞬间就冷了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女人,偏偏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反而高傲地看着秦志晔,似乎能得到她的青睐是秦志晔多大的幸事一样,看得秦志晔一阵好笑。 宁安筠只是被前世影响到了,毕竟前世的秦志晔还真的就像她想的一样,得她一句好言相向,都能高兴一整天,放在现世,就活脱脱是一舔狗。 秦志晔刚从城里下乡,其实骨子里高傲极了,比起陆一衍,他更显锋芒,哪里能想到,他才下乡,就有人想把他当梯子向另一个男人爬,顺便搞垮另外两个人。 他听的时候,不由得在心底讽了一句最毒妇人心,可是听完了,心底却越发冷了下来,丝毫不怕làng费时间,就和她这样玩了下来。 宁安筠前世也不过就是在村子里混沌一生的人,就算重生清醒过来,可是也玩不过浑身都是心眼的秦志晔,被人捏在手心里,到现在还没有彻底醒悟。 宁安筠看着他不耐烦的态度,手指紧了紧,最后还是露出一抹温顺的笑: “听说洛染同志住院了。” 秦志晔大半猜出她要说什么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哼?” 宁安筠似乎有些为难迟疑地说:“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和洛染关系似乎不错,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秦志晔瞥了一下四周,此时大正午的,村子里的人都在家乘凉,这路上倒是没有几人,秦志晔扯了一下嘴角,拉着宁安筠的手腕,就qiáng硬地把她拉进了旁边的玉米地了,没有一丝怜香惜玉。 宁安筠惊呼一声,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拉着她进来这里做什么? 秦志晔没有一丝要跟她解释的意思,此时人少,又是在玉米地了,根本没人会注意他们,就见秦志晔勾着她的下巴,贴着她的嘴角,带着沙哑的烟嗓: “这么希望我去见她?你也舍得?” 秦志晔身为原文男配,那硬件条件自然是顶顶的好,容貌不用说,放在现代,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堆女人投怀送抱的那种,此时可以压低嗓音说话,分外撩人。 宁安筠的身子有些僵硬,前世,其实她经历不少这事,就是她后来嫁的那人,因为不是自愿的,心里藏着嫌弃,这chuáng.事也大多是被qiáng迫的。 太久地接触劣质、粗犷的男人,如今秦志晔这般可以称得上优质男的男人忽然如此,她竟然眼中出现了些恍惚,看着眼前的秦志晔的动作,竟然没有一起反应。 若说秦志晔,前世他能在婚前就把洛染的肚子搞大,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此时那手都已经滑倒宁安筠的腰间,勾着她的腰,只要他想,就能轻而易举地掀起宁安筠的裙摆。 秦志晔看着宁安筠的反应,眼底浮现一丝讽笑,他还以为这女人为了陆一衍做了那么多,对陆一衍的感情有多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般想着,他倒是有些败坏了性质,不过那手已经下移到了宁安筠的衣摆处,宁安筠颤了颤眼睫,似乎有些紧张,反而是秦志晔突然顿了顿。 他看着宁安筠眼底闪过狐疑,有些紧张?却无害怕,更别提陌生,所以? 他顿时抽回了手,眼底不着痕迹闪过一丝嫌恶,尤其见她一身白裙,似清纯柔美的模样,突然想到他刚进村子里,接待他的那个小姑娘。 他轻舔了一下唇,眼底闪烁着不明的神色。 第109章 洛染因为生病, 在镇子上待了几天,烧一退,她就和洛家人回了家,毕竟她在医院里, 听着七儿说着进度, 也知道慢了些。 不过这个世界, 恢复高考是个重要的时间线,所以她必定是要待到那个时候的, 也就是至少还要再待一年多的时间。 一个月后,村子里已经不忙了, 洛染每天也都是闲在家中,反倒是洛溪, 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只是那面貌倒是一天比一天白嫩。 自从那天后,洛家的气氛也有些变化, 张玉兰和洛国栋没有说洛溪,甚至之后都很少说话,洛溪也不是傻子, 自然能感觉到自己和家中的关系陷入了一片冰冷。 这天, 洛染陪着她大哥到后山摘桑葚,这个时候的桑葚又黑又甜,之前洛远摘了一些回来,见洛染挺喜欢的, 这次就直接将洛染带过来了。 刚到后山,洛远突然反应过来,没有带袋子,只背着一个竹篓,倒不是不行,只是这个竹篓编织的时候,漏dòng很多很大,桑葚一装进去,怕是就漏了。 洛染自告奋勇:“那我回去拿吧,大哥你先去,我待会去找你。” 都是一个村子的,洛远也没啥不放心的:“诶,行,我到那边等你。” 洛染轻柔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向身后瞥了一眼,又毫无破绽地收回来,转身向家里走去。 不过她刚走到山脚,要到村子的路上那里,就被人拦了下来,洛染看着来人穿着一身蓝色上衣,懒洋洋地样子,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眼睛,有些不解道: “秦志晔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秦志晔是刚在她和洛远上山的时候就看见她了,闲来无事,也就跟着后面走,就突然看见两人停下来,之后洛染就朝回走,他也就率先一步回来了。 秦志晔扯开唇角笑:“你之前生病了?” 他这话一出,洛染脸色就有些白,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秦志晔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眼中神色也敛了敛,忙解释道: “不是,我还打算去看看你呢。” 洛染抿着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再想他为什么要去看她,却是没有问出来,只是低侧着头,小声说道: “不、不用的。” 没给秦志晔继续说话的机会,洛染连忙说道:“秦志晔同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诶!先别走啊!” 秦志晔好不容易看见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手搭上她的肩膀,就轻易拦了她的路,别看秦志晔是城里来的,以前没怎么gān过活,但是就洛染这小身板根本撼动不了人家的力道,就像此时,洛染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也没能从秦志晔手中挣脱开。 洛染不知道他要gān嘛,放下有些害怕紧张、还有一些愤怒,蹙着秀眉,不满地开口:“秦志晔同志!” “在!” 秦志晔吊儿郎当的,根本不把她这小怒火放在眼里,依旧笑嘻嘻的: “洛染啊,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看这称呼……是不是也能改一下?” 对于秦志晔这有些qiáng盗的轻浮举动,洛染气得眼都红了,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又摆脱不了,只能气极了、又带着些可怜地喊道: “你放开我!” 秦志晔看着她的模样,另一只手捻了捻,他倒不是想为难她,只是来到这里之后,前前后后有些出众的女人都围着陆一衍转,就连眼前这人也和他有些关系,秦志晔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就见洛染突然哭了出来,秦志晔吓得一松手,有些讪讪地: “你、你哭什么啊?” 洛染一只手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你不要碰到我。” 秦志晔看着她哭得双眼泛红的,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泛着些心疼,他妥协道: “好好好,我不碰你,行了吧?你别哭啊!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洛染止了眼泪,控诉地看着他,反驳道:“你就是在欺负我啊。” 秦志晔“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有反驳,他多瞥了眼前人两眼,突然有些正色地开口:“明天去镇子上吗?” 他话题转移得太快,洛染一时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就有些警惕:“你要gān什么?” 秦志晔就有些不满了:“喂,gān嘛呢?防贼一样?就是、咳、想问问你明天要不要去镇子上吗?正好我明天有空,可以陪你一起去。” 说着说着,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他没啥意思,就是想约她去镇子上逛逛,他在脑海里打着主意,带她去镇子上买两件衣服,最好全是白裙子,把脚踝露出来的那种,如果能买凉鞋就更好了! 洛染没领悟到他的心思,反正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去镇子上的,连忙摆手说道: “不去,我不去!” 陡然一下被拒绝,秦志晔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本就五官硬朗,此时看上去就有些凶,洛染小手攥着裙摆,小心地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他,似乎是怕他打她一样。 秦志晔被她这眼神瞬间就气笑了,又气又笑地:“你躲什么?我还能打你不成?” 洛染别开眼,没有反驳,就似默认了一样,秦志晔一噎,气得不想看她,四处看了两眼,就这一会儿空档,洛染提起裙摆就跑,似乎后面有láng追一样。 身后的秦志晔气得呼出了一口气,将脚边的石子踢飞,嘀咕了一声,就见另一条路上赵处宁安筠的身影,他眼神一顿,渐渐恢复平静,直接收回视线,转身朝河边走去。 这小村子自给自足,摸虾捉鱼的,这一条小河就行,他反正没事gān,以前也学过钓鱼,刚好趁这会儿功夫,捉几条鱼。 秦志晔抵了抵牙根,眼底闪过一丝jīng光,还可以给队长家送几条过去,打好关系。 刚走过来的宁安筠就看见他转身离开的样子,紧了紧手心,却是跟在他身后。 洛染回家,倒是看见洛溪了,她正准备出去,见到洛染也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大有两不相关的意思。 看着她的背影,洛染只觉得好笑,前世害了洛染一条命,也没见她悔过,今生就因为洛家对她冷淡的态度,还有陆一衍那晚明确拒绝的话,她居然有些收手了,其实,不过就是害怕了。 洛染自然能看来,每天洛溪看着张玉兰她们总想说什么,却抹不开面子。 她就有些好奇,洛溪对不起的人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要道歉,她都是对着别人呢? 洛染那过袋子,转眼就去山上找了洛远,捧着一把的桑葚,她冲着还在摘桑葚的洛远喊: “哥,我去旁边的小溪洗桑葚啦!” 洛远只远远地应了一声,她就捧着桑葚跑走了。 这后山其实并不高,有一些野果树,还有其他叫不出名的树围着,多走两步,就能看见一条小溪,这小溪gān净地很,洛染捧着一把桑葚,到小溪边,就坐在了一块青石上。 她拿出一个袋子撕开,铺在青石上,然后将桑葚洗好,放上去,瞧着泛着凉意的清澈溪水,她突然来了些许性质,脱了脚上的鞋,晃着白净的小脚伸进水中,清清凉凉的,小溪里似乎有小鱼,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脚底痒痒的,让她情不自禁地拨弄着溪水。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儿,自然也不是第一次gān这事,也知道脚底痒痒的,是因为那些小鱼,她贪玩,素白的裙摆没一会儿就打湿了一些。 陆一衍到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边吃着桑葚,一边玩水的模样,她的脚很小,陆一衍远远看着,感觉还没有他的手大,白白嫩嫩的,她绷直着脚尖,来回挑拨一些水浮出水面,大颗的水珠从脚尖滚落,不觉竟有些奢靡景色。 陆一衍不自觉浅了浅呼吸,想要偏侧过头,却没有做到,红着耳畔,不眨眼地看着眼前景色。 山下摸鱼的秦志晔也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场景现在正被另一个男人看在眼里。 洛染没一会儿就玩累了,手边的桑葚也已经吃完,便有些兴致阑珊地穿上鞋子,准备起身离开。 陆一衍看到这儿,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却没有想到洛染刚转过身,却被这声音吓一跳,她刚刚玩水,青石上沾了不少水,此时竟然脚底一打滑,惊呼一声,惊恐地看着陆一衍,本能地伸出手来求助。 陆一衍脸色一变,来不及想什么,就冲上去要拉住洛染,到碰到她的指尖,就见她因为惯性摔了下去,陆一衍一时没有拉住,竟然也顺着栽进溪里。 陆一衍迅速反应过来,要护着洛染不被磕着碰着,两人在不宽的小溪里摔成一团,也幸好小溪不深,两人站起来,也就刚好漫过膝盖而已。 就算陆一衍已经尽量护着洛染了,她依旧是摔在小溪里的石块上,疼得她瞬间蹙起眉头,娇气地红了眼。 陆一衍还来不及因为她浑身湿透而脸红,就看着她的模样有些紧张担忧: “洛染,你怎么了?哪里疼?” 却不想洛染虽是疼得红了眼眶,却是只睁着杏眸看着他,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儿?” 第110章 山上就像是突然静了下来,陆一衍看着眼前的人, 一下子愣了去, 竟一时忘了回答。 到底是洛染反应过来,看着两人现在的情景, 顿时一张脸通红, 推搡了他一下,移开视线说道: “你、你放开我!” 陆一衍瞬间回神,两人都落了水,现在衣服也打湿了,她那白裙沾了水, 紧贴着身子,玲珑的身段一眼望尽,尽容易让人生了歹念。 陆一衍以前没碰过,只觉得手底刚刚那一瞬略过的感觉, 细腻柔软, 他看的书不少,倒是一时之间没法用其他物来比喻。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也染上红, 偏侧过头,温和的声线尽量平稳,但是依旧带着些颤: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洛染推开他,自己爬上了青石上,浑身湿哒哒的, 有些难受,她脸色有些白,她抱着膝盖坐着,杏眸却含着一丝浅浅的光看着他,坚持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陆一衍张了张口,见她微白的脸色,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她,让人心里泛起疼惜。 他没有急着回答,看似平静地上了岸,坐的离洛染稍微远一些,眼神没有往她那儿瞟,尽量直视前方,才开口,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天让你因为我受伤,我觉得很抱歉。” 他声音温温和和的,很好听,像是淌进人心中的一捧暖泉一样,洛染眼睫颤了颤,没有接话,似乎是猜到他还要说什么,抱着自己膝盖的手收紧,可以看出她葱葱如玉的指尖泛着白。 陆一衍低了低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分认真: “但是,洛染,我很喜欢你,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为难,可是,我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 陆一衍看似很淡定,但是没人知道他另一侧的手紧紧握着,手心都溢出了些许的汗。 他的一番话后,四周又是一阵沉默,洛染敛着眼睑,打湿的头发被捋到一旁,露出她细腻纤细的脖颈,柔美又似一触即碎的脆弱。 就在陆一衍忍不住转头去看她的时候,她的声音才传来,有些茫然: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陆一衍轻皱了一下眉,不再犹豫,直接转过头看着洛染,将她眸中的懵懂看在眼里,他声音陡然放轻: “我也不知道,就是第一面看见你就有些紧张,后来多了些心疼,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喜欢上了。” 他说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渐渐的,变得苦涩: “只是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个,让洛溪……” 他停了下来,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语气中的自责却没法忽视,洛染身子蜷缩了一下,她低着头,依旧没有看向陆一衍,只是声音细细的: “我知道,不怪你。” 陆一衍有些惊讶地抬眼,她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一直都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之后你去看我了,妈和我说的,谢谢。” 陆一衍摇头:“是我不好。” 洛染突然抬头,直直地望着他:“那你喜欢我大姐吗?” 陆一衍没有一丝犹豫,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且真诚地: “没有,从一开始,也只是因为她是你大姐,而不好拒绝。” “那就让她放弃吧。” 她的眸子依旧明亮,不染一丝污垢,她认真地在说: “陆一衍,让她放弃吧,你不喜欢她,那就告诉她,她没有希望,一丝都没有。” 她又低下头,自己轻呢喃着:“这样,没有希望,她就会放弃了吧……” “好。” 虽然这是他之前就想好要做的,可是在这时,他看着她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就想答应她,哪怕她提了其他的要求。 现在依旧是热天,但是清风chuī过来,湿透的两人依旧感觉到冷意,陆一衍见她轻颤了一下,即使心底舍不得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坐不住了,当下站起来担忧地说: “我送你回去吧。” 洛染攥紧了自己的裙子,不敢去看他,自己低下头,细细软软地拒绝: “不,不要。” 她只是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已经感觉衣服不再滴水了。 她不可能就这样和他一起出去的,陆一衍捏了捏眉间,也反应了过来,这副样子一起走出去,怕是又要招人闲话了。 陆一衍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眼底遮不住那一分担忧,但是洛染似乎善解人意地怯生生说: “没事的,不会生病的。” 陆一衍皱了皱眉,是不信她的,可是洛染却没有想继续留下,她站起身,低着头说: “我去找我大哥了。” “等一下!” 陆一衍站在她背后,眼底神色微黯,双手悄然握紧,他想问她,她的想法,却又不敢问,因为,他没有察觉到她对他有一点喜欢。 “怎么了?” 她依旧细细着声音问,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陆一衍勉qiáng轻扯开唇角,有些黯然:“没什么,你快些回去吧。” 洛染脚步顿了顿,又很快地离开,没有多向后看一眼。 陆一衍心中偶尔会有些委屈,他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原本他与洛染的关系已经变得亲密些了,却因为一件无妄之灾,瞬间变成这样。 若是说他刚刚没有一丝期盼的话,那定是不可能的,他原先以为她态度软化了,不再拒绝他的接近了,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的,她只是想让他去“劝”洛溪而已,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就让她早些放手,只是…… 只是,他不确定,她是不是也在提醒自己,她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让他放手呢? 陆一衍抿紧唇线,坚定地转身离开,来日方长,他不该急于一时的。 她需要时间。 更何况,她还小。 这天后,日子似乎清淡了下来,其实并不是如此,之前洛染知道,她在村子中和陆一衍、秦志晔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陆一衍每次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只轻笑着看她,眼底藏着一分情愫却大大方方展示给她看。 秦志晔总是那样,拦着她的路,就想要哄骗她去镇子上,或者陪他转转,只是每次洛染都会跑掉。 到后来,洛染有意地减少外出的次数,但是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秦志晔经常给她家送一些鱼,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地,他就和洛家人熟悉了起来,毕竟他人情世故都懂,只是平时懒得拿出来哄人罢了。 但是,洛远对秦志晔很不感冒,显然第一印象很重要。 陆一衍也会来洛家,但是没有秦志晔那般殷勤。 洛染冷眼旁观着,自然知道自家父母更喜欢陆一衍,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们喜欢也欣赏读书人,他们觉得读书有前途。 时间久了,洛国栋他们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心思,自家小女儿多招人喜欢,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这往来眼高于天的知青也会看上自己小女儿。 这天,洛染正拿着一眼粮食,在院子里喂jī,撒一把米,就够小jī吃一会儿的了。 洛溪突然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她旁边,脸色有些黑,yīn阳怪气地说道: “小妹真是厉害,这才几个月,就让陆一衍和秦志晔都对你另眼相看。” 洛染撒食的动作一顿,脸色微白,低着头弱弱道:“大姐,我没有做什么。” “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能不能别装了!装什么柔弱白莲花啊?” 洛溪不耐烦看她哭哭啼啼的,直接开口怼,怼完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神色僵了一下,又高冷地瞥向洛染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在和你争了,我之前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比你长,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就、就来问我!” 说完,她一转身就快速跑进房间,就像是想向妹妹示好,又抹不开面子的傲娇好姐姐一样。 洛染没有抬头,只是眸子里闪过一丝似讽轻笑,手中的喂食却是没停。甚至似觉得好玩,还打着胡乱的节拍。 当真是她的好姐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不忘记把她往秦志晔身上推。 第111章 洛溪说完那话之后, 等了几天, 久等不到洛染去找她, 内心着急, 吃饭的时候面上就带了些出来,时不时就瞥一眼洛染。 洛染仿佛没看见一样,弯着眼睫和张玉兰说着话, 在那次洛染生病后, 家里饭都是张玉兰烧的,正好现在农活也忙清了。 张玉兰心中对洛溪感情挺复杂的,怎么也没有想到洛溪心里一直怨家里, 但是摸着良心说,这村子的姑娘哪家的比她家的姑娘过得好? 村尾刘屠夫家里的女儿,下面有两个弟弟, 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她爹给嫁了人,换了彩礼钱说要给她弟弟盖房娶媳妇, 她彩礼钱拿到了一百块钱, 嫁的人都快三十岁了。 别以为这一百块钱少,就是洛家的经济条件, 一个月也就能攒下不到十块钱。 张玉兰去过县城,也知道县城里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左右,这时候一jī爪两分钱、一块钱能买不少猪肉, 二十块钱足够养活一家子了。 而自家闺女,她从来没想过嫁出去换彩礼钱,这村子里大多重男轻女的, 就是她家孩子,论偏心程度,张玉兰第一个疼的还是长子洛远。 说她不重男轻女,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而已,至于洛染,那是小时候担心她出事,直到现在习惯去疼爱她了。 但是要说,如果有什么情况,洛远和洛染之间只能保一个,就算她事后会难过,她也只会选择洛远,而不是洛染。 张玉兰吃了一口米饭,越想心里越觉得不是滋味,就是她自己嫁到洛家前,也都是起早贪黑做饭,伺候一大家子,就是她嫂子在她爹妈眼里也比她重要,为啥?因为那是给她张家传宗接代的人! 偏生,这人一过得好了,就不知足,当初要是洛溪身子不好,那她肯定偏心洛溪,这用身子骨差换来的疼爱,她居然还嫉妒着、怨恨着,怎的,所有好处都落在她身上才行? 越想着,张玉兰突然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对着洛溪说:“前些日子,隔壁村的钱裁缝家,说要给他家二儿子说亲,有媒人和我说了,过两天收拾收拾,和人家见个面。” 依着张玉兰的打算,虽然她现在气恼洛溪,但是这门亲事也是她仔细想过的,碧水村里关于洛溪倒追陆一衍被拒绝,然后把自己妹妹气得进医院的事,都传遍了,这村子里是不可能有好人家会娶她的。 而钱裁缝家里,因为有门手艺,有些学徒和她学裁缝,时不时送点礼什么的,家里条件不错,比起自己家也不遑多让了,更何况,现在洛溪的名声已经坏了,没有那么多人家能挑了,所以,这钱家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再加上就在隔壁村,离得不远,家里也能照顾一下,大舅子小舅子都在附近,也不怕她受欺负。 张玉兰认真地给洛溪找亲事,可洛溪却不这么想,一听她要给自己随便说门亲事,当下脸色都变了,之前想得好好的,要和家里打好关系,揭穿白莲花妹妹的假象,打脸nüè渣,在走上人生巅峰的想法全部忘的一gān二净。 她差点就气得摔了筷子,虽然没摔,也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脸色非常不好,想都不想就直接反驳道: “我不去!” 张玉兰也冷了脸色,这事也由不得她,瞧她这样子,再不管,就要上天了:“不是问你意见,只是告诉你一声!你要是不去看,我就直接给你定下来!” 洛溪气得喘粗气,同时脸色也发白,完全没有想到张玉兰这次居然这么坚定,她心底也有些慌,现在她也没法子独立出去,要是张玉兰这想着把她嫁人,她还真不一定有法子。 想着,她就突然嚎哭起来:“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我就打了小妹一下,你一两个月没怎么理我!现在更是随便找个人就要把我嫁了!” 张玉兰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看着洛溪的模样,心底也有些发凉,自己挑来挑去给她找的好人家,结果到她嘴里就是随便打发? 那钱裁缝的二儿子也是gān的一手好活,父母也不是难缠的人,村子里想嫁给他的人还不少! 她倒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闺女还是个眼高手低的人! 张玉兰气得手都哆嗦:“你不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吗?你给我走!滚!” 洛染对于这个变故猝不及防,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张玉兰还想着给洛溪说亲事,她眨了眨眼睛,刚反应过来,两人就吵了起来,当下不敢再看戏,连忙站起来,帮着张玉兰抚着后背顺气,一边蹙眉着急道: “妈,你别生气,别激动!” 见张玉兰没有反应,只狠狠地盯着洛溪,眼眶都红了。显然是被她伤了心,洛染又转向洛染,皱眉劝道: “大姐,你快和妈道歉啊!” 洛溪此时脸色也有些发白,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适得其反,她心里直打鼓,要是真的出走,她可没地方去,农村的孩子,手里也没有钱,毕竟一天到晚在家,也用不到什么钱。 此时洛染的话一出,她抿着唇,心里一番权衡后,还是说着梯子下了,撇开脸硬邦邦地说道: “对不起!” 洛染咬唇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也闭了嘴不再说话,张玉兰就是直接气笑了: “我生了个闺女还是个祖宗?你自己把名声作坏了,我厚着脸皮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一分好不落,还得遭你一顿气,我可不就是该的吗?” 洛溪脸色一僵,有些不明白自己已经道歉了,她怎么还拿捏着这事不放,不过一点,她不看张玉兰,却是明明白白地说道: “反正我不去!我不嫁!” 饭桌上早就没人动筷子了,洛染求助的眼神看向洛国栋和洛远,洛国栋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洛染能理解,因为一般家里的亲事都是当妈的和孩子看对眼就行了,洛国栋也从来不插手这事。 洛远倒是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甚至还对洛染摇摇头,示意她别管,最近村子里的确有些闲言闲语,再加上,那个钱裁缝家的确是门不错的亲事,洛远不懂,洛溪在不满些什么? 张玉兰现在是气极了:“我哪里还敢让你嫁啊!人家那是娶儿媳妇吗?人家那是给家里请了个祖宗!不仅不能gān活,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不然就得落埋怨!我能害人家吗!” 洛染也不敢说话了,涩涩地站在张玉兰旁边,低侧着头,只留一双杏眸担忧地看着张玉兰。 洛溪也委屈,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凭借着她上辈子就是个大学生,这辈子肯定能考上,一旦考上大学,外面机遇有很多,学校还会分配工作,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乡下人? 总之她是打定主意了,她要去高考,志愿报男主的那个学校,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听张玉兰地去嫁人! 这样想着,她也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木着脸,什么也不说了,反正她是不嫁。 张玉兰气得心口疼,也彻底心冷了,淡淡地说了句:“随你吧。” 洛溪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要走,张玉兰却是突然说话了:“去哪儿!把碗刷了,既然哪门亲事都看不上,还指望我们老洛家养闲人?” 若说之前的,洛溪还能忍,因为她潜意识里是知道,张玉兰让她嫁人是为她好,只是她心里有其他想法,所以张玉兰说的亲事自然是千不好万不好,但是现在,张玉兰语气淡淡的,仿佛她就是个保姆一样,彻底让洛溪委屈上了,当下淌了眼泪,指着洛染哭道: “凭什么?她也什么都不做,就我得gān活!” 第112章 见火烧到自己身上, 洛染有些无辜又茫然地抿紧唇,显得十分无措, 只好低下头去,不管这事。 张玉兰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抱怨一样, 淡淡地:“我不是一直偏心吗?” 洛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母亲怎么能毫无羞愧地说出自己偏心?这一下子, 洛溪在心里将张玉兰也给怨恨上了。 洛国栋突然把筷子放下, 放出“吧嗒”一声,惊得洛染悄悄抬了抬头, 洛溪身子一颤, 张玉兰也缓了缓神色、别开脸去,就见洛国栋黑着脸、压着怒意说: “闹够了吗?” 洛染一噎, 只用她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瞪着桌子上的几人, 就听洛国栋继续说: “过两天, 洛溪和你妈去看看男方。” 然后才看向张玉兰,轻皱了一下眉头, 眼底神色却缓和不少:“好了, 你和孩子计较什么?” 张玉兰不说话了, 也没再说让洛溪去刷碗,自己站起来收拾桌子,洛染连忙去搭把手。 洛溪没有想到,到最后自己还是要去见男方,洛国栋是一家之主,洛溪自是不敢顶嘴, 却是不愿多留,哭哭啼啼跑进自己房间,房门被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洛染微抬头,与洛远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张玉兰生气。尤其是洛染,在关门的声音传来后,更是轻咬了下唇,似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洛远挠了挠头,低叹了一声,对家里现在的情况也无可奈何。只是在午饭过后,他把洛染叫了出去,笨嘴笨舌地哄她。 洛染轻摇头,说:“我没事,就是……大姐她……” 洛远连忙扯开话题:“你别管她了,你越做什么,她反而觉得你不怀好意。”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家里的人,大妹更多的就是对小妹有意见,对其他人反而要好一些。 沉默了一会儿,洛染踢了踢地上的石子,轻声回答:“哦。” 她偏着头,纤细的脖颈一览无余,抿着唇线,看着地面,有些黯然,有些伤心,也有些气闷。 突然,洛染就转身朝一个方向跑去,她咬着唇瓣,憋红了眼,她想不明白,她大姐为什么就突然讨厌她了?就因为陆一衍吗?可是她和陆一衍并没有什么啊! “小妹!”洛远有些惊讶,随即担忧地赶紧追过去,洛染没跑远,就被洛远拉住了。 当洛远看清她时,瞬间就心疼了,她别开脸,咬着唇瓣流泪,一言不发,却越发惹人怜惜,洛远挠了挠头,有些着急: “小妹,你怎么了啊?” 洛染哭了一会儿,才抽噎着说:“大哥,我做错什么了呀?大姐这么讨厌我,她之前还因为陆一衍同志打我,可是我和陆一衍同志并没有什么呀?” 她似乎憋了这番话很久了,哭的时候,一双杏眸一眨一眨的,长而翘的眼睫瞬间被泪水打湿,就那般泪眼朦胧地看着人。 洛远心疼地帮她擦眼泪:“哎呀!这不关你的事,是大妹自己想岔了,难道她喜欢别人,别人就必须喜欢她吗?” 那就也太霸道了些吧? 因着洛溪是他大妹,他话也没有往难听里的去说,不就是喜欢一个男人,人家男人没看上她,反而看上她小妹,恼羞成怒了,迁怒到自家小妹呗。 他气恼大妹的,不是她喜欢上陆一衍,现在不是都倡导自由恋爱吗,而是恼她把这事往小妹身上引,让他心寒。 这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说打就打,勾引男人的这些名声也能往自己亲妹妹身上引,传出去,她小妹还要不要活了?毁了名声不说,心里脆弱的万一找个绳子吊死呢? 洛远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往日也不是不帮大妹,而是她最近做的事,倒是让人有些看不过去,他没有告诉别人,他之前看见大妹偷藏了东西起来,没几天后,整个人就白白净净的了,有时候早上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洛远抿唇,自家的情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大妹哪来的钱去买那些好东西,能让自己白净这么多?还偷偷摸摸藏着,明显地见不得人。 洛染并没有被他安慰到,似乎钻了什么牛角尖,突然擦了一把眼泪,认真地对洛远说: “我不喜欢大姐了。” 洛远呼吸一滞,有些为难地皱眉,他知道大妹做的过分了,可是呢,私心里,还是希望两姐妹能和好如初的,只是此时看着洛染湿漉漉的眸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劝解的话。 ……算了,反正大妹的样子也不像会和小妹和解的样子。 洛染跟在洛远身后回家,长发遮掩着,轻翘了下嘴角,现在洛家解决了,也应该好好攻略男主了,哦,还有秦志晔。 *** 两天过去,洛染在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听见楼下有些声音,她有些烦躁地蹙起眉头,一手攥着被子蒙过头,没有一会儿,就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不似刚睡醒的样子。 她今天换了一身短袖长裤,把上衣塞进裤子里,不堪一握的腰肢就显了出来,她特意拿了发绳把头发扎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清慡gān净,又带着一分清纯,弯眸笑的时候,又显温柔。 她收拾好自己后,才打开房门探出头去,洛远也是住在二楼,当初选房子的时候,洛溪说自己不喜欢爬楼,就住在了一楼,洛远此时也正出来,两人正好撞上,却都停在自己门口没动。 洛染张了张嘴,喊了声“大哥”,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洛远听着下面的动静,咧了咧嘴,也对着洛染无声喊“小妹”。 下面洛溪正在闹腾,她说什么也不想去见钱裁缝家的二儿子,张玉兰正忍着怒气说她,因为两家已经讲好了,哪能言而无信地不去呢? 洛染在楼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其实那天那种闹剧后,张玉兰他们已经绝了和钱家结亲的心思,洛国栋发话,也是要让面子过得去,不然,本来说好的人,你家闺女不去,这不摆明了看不上人家儿子吗?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不等于洛家涮着人家玩? 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相亲一样,不管成不成,你先去看看,就算不成,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张玉兰让洛溪去收拾的声音传来,洛染终于动了动,她小步地向洛远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问他: “大哥,我们下去吗?” 洛远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想下去,但是看着大妹和妈一直这样吵,也不是个事,连忙在小妹的注视下点头: “走,对了,待会你别说话,不然大妹撒把气爬你身上。” 他提醒她,有些不放心,他爸已经出去忙了,家里可没有震得住大妹的人,自己?他可没有忘记之前大妹扑倒他身上又打又骂的情景。 洛染乖巧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人刚走到楼梯那里,张玉兰就冷眼斜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两人在那gān嘛呢?早饭还吃不吃了?” 洛远憨笑一声,应着:“吃吃吃,妈,你悠着点身子。” 洛远想要拉洛染到桌子旁吃饭,洛染却先一步跑向张玉兰,歪头蹭了蹭她肩膀,软声道:“妈,你别气了,生气不好,我担心你。” 这副贴心的样子,是别人比不了的,张玉兰也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也软和了下来: “我不想生气,算了,你别管这事,快去吃饭。” 洛染偷偷瞄了一眼张玉兰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也就弯了弯眼睫,走到洛远旁边坐下,洛远给她递了一个馒头,一双筷子,小声说: “快吃,待会大妹出来了。” 洛染连连点头,接过馒头就吃了起来,倒不是害怕洛溪什么的,只是人家挨着骂,自己这边慢悠悠地在吃饭,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两人这边快速吃着饭,那边的张玉兰也等得不耐烦了,和人家定好了中午在镇子上见面,现在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洛溪还在屋里磨蹭,张玉兰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冷声喊着: “你在屋里gān嘛呢?快点出来!” 洛溪屋里传来一些声音,然后她泄气又烦躁地:“知道了!” 洛远和洛染对视一眼,又忙低下头,不掺合这事,两人加快了些速度,刚放下筷子,就见洛溪走了出来,洛染因为刚才吃得快,有些呛着了,洛远正在给她倒水。 洛溪一看就是没有jīng心打扮,不过她人长得也好看,没有洛染和宁安筠,她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年轻,朝气,最近皮肤又好,虽然随便穿了短袖长裤,也耐不住底子好。 她不情不愿地走出来,看见洛染就瞪了她一眼,洛染仿佛没看见一眼,偏开头去,和着洛远小声说话。 洛溪见她没有失落或者红了眼,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张玉兰已经等得烦了,再看她不情愿的脸色,有些气: “一副死了爹的表情给我收收!” 洛溪听了她的话,脸色更难看了些,就是一句话不说,张玉兰也不想等她说话,不然又气得她胸口疼,jiāo代两句,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洛染和洛远连忙站起来,跟在她们身后,张玉兰皱眉回头:“你们gān嘛呢?” 洛染戳了戳洛远,洛远就接过了话,笑着:“我去镇子上看看慧芝,她今天半天假。” 慧芝就是他定下的那门亲事。 张玉兰听这话也就没拦着,看了洛染一眼,见她乖巧地躲在洛远后面,也就没去管她,就这样,一家四口朝着村头走去。 几人到村头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几个人了,看见陆一衍也站在其中的时候,洛染轻挑了下眉梢,尤其是看见洛溪瞬变的脸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第113章 陆一衍站在老槐树下, 看见他们还有些诧异,连收了表情走过来,温和地喊: “张大娘,你们也去镇子上啊?” 他一边说着, 一边对着略过洛溪和洛远、洛染点头打招呼,尤其是看到洛染时, 眼底的笑意都柔和了些。 洛染眨了眨眼睛, 有些无措地躲到洛远身后, 洛远挺直了身子, 不善地看着陆一衍。 张玉兰看见陆一衍, 心中还有些别扭, 但是到底这一个多月见得多了,也笑着应他: “对!去镇子上有事, 给溪妹她……” 张玉兰的话还没有说完, 洛溪的脸色就是一变,连忙出声阻止:“妈!” 张玉兰拧眉看了她一眼,心里憋着气, 有些狐疑地猜想, 她该不会还没有放弃吧? 陆一衍对于洛溪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听到这儿也只是笑了笑, 并不再多问,张玉兰也就此不提了。 反倒是洛溪,多看了他两眼,心底反而不是滋味, 有些不甘心地喊:“陆大哥!” 陆一衍眸子微沉,笑意寡淡了些:“洛溪同志。” 洛染躲在洛远身后偷笑,杏眸弯弯偷看了一眼陆一衍,反而被他抓了个现行,瞬间脸红地不敢再露面。 张玉兰看着洛溪倒贴人家,心里有些不得劲,自家的闺女再不好,被别人嫌弃,她心里也不会舒服,偏生洛溪还上赶着丢脸,旁边的人就像在看笑话似的,张玉兰面色不改,眼神却沉了沉,伸手在洛溪身后拧了一下,还不等洛溪痛呼出来,她就qiáng硬地把洛溪拉到身后,隔开了她和陆一衍的距离。 洛溪揉着后腰,不敢置信地看着张玉兰的背影,敢怒不敢言,在心里暗骂着:这个死老太婆,居然敢掐她! 拖拉机很快就来了,张玉兰为了不再让洛溪丢人,上车就一直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洛远带着洛染坐到一旁去,陆一衍看了眼四周,不着痕迹地坐到了洛染另一侧。 洛染抿了抿唇,两人肩膀靠在一起,热量透过他的衣袖布料传达到自己身上,让她手指颤了颤,手心里似乎有些糯湿。 洛远对陆一衍很不满,当下就要皱着眉头,连张玉兰她们的视线也朝这边看过来,陆一衍神色不变,温和地看着洛染,其实余光早就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底,他说: “洛染,之前给你带的那本书看完了吗?如果看完了,我再给你换一本?” 提到书籍,洛染也想起来自己还借了他一本书,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些没看完。” 一听到看书学习的这样的字眼,张玉兰她们神色就变了,甚至张玉兰脸上的神色还缓和了些,笑着问:“小染在和陆知青借书学习?陆知青从城里来的,懂得多,小染有不懂的,就拜托陆知青教教她。” 陆一衍笑得纯良温和:“这是应该的,张大娘放心吧。” 有转过来对着洛染说:“洛染有些不懂的,都可以过来问我。” 陆一衍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会,但是他带来的一些书,都是他看过的,所以教一下洛染这样之前没有接触过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洛染眸子微亮,想起几道自己一直没有搞懂的题,小声地问了出来,她问的是文学方面的问题,类似英汉互译那种。 陆一衍在家的时候,条件还算可以,所以多学了几门语言,其他的并没有如何jīng通,但是英语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对答如流地回答了洛染几个问题,看见洛染眸子越来越亮,他也笑地越来越温柔。 两人聊了一路,洛溪的脸色简直黑的不能看了,她冷着脸看向乖乖女洛溪,心底讽笑,连这都不会,放在前世,英语四级都过不去! 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优秀感,却又因为陆一衍对洛染的特别态度,而坏了整个心情。 到了镇子上,几人下车,张玉兰要拉着洛溪去相亲,洛远要去看未过门的媳妇儿,张玉兰下车后,问洛染: “你去哪儿?还是跟着我走?” 洛染连忙摇头,一副乖乖的样子:“妈,你别担心我,我去书店一趟。” 张玉兰应了,就带着洛溪赶紧走了,毕竟早上洛溪耽误的时间不少,张玉兰也怕晚了。 陆一衍站在原地没走,惹得洛溪一路回头了好几次,每一次看着陆一衍站在洛染身后,都要狠狠地瞪向她。 洛染一回头,就看见陆一衍站在旁边,有些紧张疑惑:“陆一衍同志,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刚好也要去书店,一起吧。”陆一衍笑得温和。 洛染双手绞着,也没有拒绝,只是低着头声音很小地应:“嗯。” 两人一起向书店走去,和洛染只是来看看不同,陆一衍明显是要买书的,等洛染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之后,陆一衍才去找自己想要的书。 两人在书店呆得不久,就已经晌午了,陆一衍从书中抬头看了洛染好几眼,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一样,抬头又低下去,低头又抬起来,周而复始好几次,终于被洛染发现了。 洛染迷茫地抬起头:“陆一衍同志,你怎么了?” 陆一衍捏着书的一角,看似十分自然淡定地说:“已经中午了,一起吃饭吗?” 洛染连忙拒绝了,别当这个时候粮食便宜,都是靠工分拿粮票,哪能就随便多出来一个人的伙食,更何况之前陆一衍还和洛染表白过,她虽然刻意忽略过去,但是始终有些不自然。 陆一衍似乎早就知道她的想法,温和说道:“这个时候,洛大哥和大娘都有事了,你待会还要继续看书,这个时候再不去吃饭的话,等到回去的时候,你怕起饿坏了。” 说着,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失落:“还是说,洛染这么讨厌我?”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吃了饭,等到回家的时候,洛染把这事告诉张玉兰,张玉兰拍了拍她手背,说道: “他请你吃了饭,还借给你书看,这样吧,你待会给他送几个jī蛋去。” 张玉兰在心中盘算着,这年头,书本贵,更何况还是一个免费的老师,几个jī蛋,亏不了。 张玉兰一到家,趁着天色还不晚,就从橱柜里拿出六个jī蛋,放在小篮子里,上面用布盖上,递给洛染,眼睛都红了,是心疼的,两个jī蛋加点水,够一大家吃一天的,还不是能天天吃的,就是当初她生洛染的时候,给产婆也就是给了两个jī蛋,得亏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一些了,不然这六个jī蛋她可舍不得: “快去吧,早去早回。” 洛染还有些愣愣的,接过小篮子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就挎着小篮子朝知青大院去。 碰巧洛溪从屋里出来,不知道发生了啥,只以为张玉兰又给洛染开小灶了,撇撇嘴,当谁稀罕?她从系统空间拿出来的东西,呵,能馋死你们。 洛染走一路,都有邻居问她:“呀,染妹去哪儿啊?” 她都是仰着白净的小脸,极其乖巧地一个个回答:“妈让我去知青大院送点东西。” 也就没有别人再多问了,不过也有人嘀咕着,这洛家怎么把小闺女养得这么好看?怕不是傻的吧,好的都给闺女吃,还不能gān活,有啥用?以后还不是得到别人家去。 到了知青大院的时候,洛染是真的松了口气,刚想走进去,就看见一旁的林子里走出来两个人,是秦志晔和宁安筠,她眸子不着痕迹地暗了暗,迅速移开视线,走了进去。 刚进院子,她就看到出来打水的陆一衍,她嫩白的小手拎着小篮子,眸子微亮地喊他: “陆一衍!” 这个称呼还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糊里糊涂被他哄着改的。 陆一衍听到声音时,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看见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时,才彻底惊讶,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过去,同时不解地问: “洛染,你怎么来了?” 洛染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妈让我给你送jī蛋。” 陆一衍这下子是真的有点想不到,手忙脚乱地接过篮子,也没有打开,只是耳畔有些红,他看着洛染说:“你坐一会儿?” 洛染摇头拒绝:“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 陆一衍见她说完就要走,赶紧拉住她,有些无奈道:“先别急,我送你。” 洛染眨了眨她那双杏眸,糯糯地应了声“哦”,跟着陆一衍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刚坐下,不知道在外面磨蹭什么的秦志晔两人也走了进来,秦志晔看到洛染,眼睛一亮,痞痞地走过来:“洛染来了?” 余光瞥见陆一衍手中的篮子,眼神变了变,笑道:“洛染给陆一衍送什么好东西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宁安筠跟在他身后,她的脸色有些嫣红,嘴唇似乎也有些红肿,看见洛染和陆一衍后,她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裳,看见秦志晔对着洛染热情的样子,抿了抿唇。 洛染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偏开头去,陆一衍快速地将篮子送进屋子,就走出来,只皱眉瞥了一眼那两人,没理他们,对着洛染说: “好了,我们走吧。” 洛染起身,跟着他离开,路过秦志晔和宁安筠的时候,被他们两身上那事后的味道鼾到,手指抵了抵鼻尖,蹙着秀眉,瞥了两人一眼。 第114章 洛染跟着陆一衍朝洛家去, 一路上低着头想事情, 她没有想到, 重来一世,宁安筠最终还是将自己赔了进去。 若是在上一世秦志晔爱慕她时, 她与秦志晔在一起, 倒也尚可, 可偏生, 这辈子,洛染没觉得秦志晔对她有多上心,这般态度反倒是有些像……前世他对洛染的态度…… 陆一衍将洛染送到家, 和张玉兰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他进屋的时候,洛溪正从房间出来, 看见他送洛染回来,脸色变了变, 却是什么都没说。 晚饭过后,趁着家人不注意,洛溪突然拉着洛染就走出去,她有些气急败坏,却还是知道压低声音: “洛染, 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你非要和我抢, 是不是!” 洛染眨了眨眸子,十分柔弱无辜,身子似乎都颤了一下:“嗯, 是啊。” 洛溪仿佛听错了,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洛染背对着屋子,她白净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羞涩的笑:“大姐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怎么现在还这么惊讶?” 虽然洛溪一直这么想,但是她突然“坦白”,反而让洛溪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不是一直都装吗?你现在怎么不装了?” 洛染的笑意浅了些,眸子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的光芒:“因为呀,只有你知道啊,你的话也没人相信了啊。” 洛溪陡然白了白脸色,想起这段时间洛家对她的态度,还有她在村中的名声,顿时知道自己之前都遭她算计了,当下有些发狂,扑上去和洛染扭打起来: “你个贱人!你算计我!” 洛染顺势栽倒在地上,泪珠子说掉就掉,哭得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大姐!你gān嘛啊?你快松开我呀!” 洛溪一巴掌抽她脸上,愤怒道:“我让你装!你个贱人!” “啊!” 洛远刚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小妹虚弱求助的声音,当下慌乱地冲出屋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他大妹正按着小妹在院子里打,看着小妹被她掐得似乎要喘不过气来,顿时怒气冲天: “洛溪!你他妈疯了吗!” 洛染听到声音,赶紧求助地看向他,哭得柔弱凄惨:“……大哥,救我!” 张玉兰和洛国栋也听到声音赶出来,看到这副场景,张玉兰差点晕过去,刚反应过来,就哭着喊: “快!快把她拉开!” 说着,自己就扑了上来,洛远也跟着过来拽开洛溪,张玉兰将洛染护在怀里,看着她脸上、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样子,尤其是头发都被扯下来几根,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洛染躲在她怀里,抱着她就哭了起来:“妈!妈!”她一直喊,声音软软的,还带着沙哑,就像受了委屈的羊崽子一样。 张玉兰当场就红了眼,听着洛溪还在不停骂“贱人!你个白莲花!你还装!” 当下一个巴掌甩上去! “洛溪!你还要不要脸!追不上男人,拿你妹妹撒气!” 她gān惯了农活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这下子没留一分情,洛溪嘴角都打出了血丝,洛溪什么被打过,就是上次洛远气急了打她,也是留了几分劲,当下就疯了,一不留神就把心底话骂出来: “你居然敢打我!你个死老太婆居然敢打我!” 张玉兰捂着胸口,似乎被她的话气得喘不上气,洛远根本顾不上洛溪,急吼吼得喊: “妈!你怎么了!” 对于洛远来说,他妈可比大妹重要多了,洛国栋此时也沉着脸走后来,冷冷地看着洛溪,他可以容忍洛溪姐妹之间的矛盾,可是洛溪这不孝的举动,却是他最寒心的,尤其看到张玉兰的模样,也是又急又怒: “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就给我滚!” 洛溪受不得这委屈,捂着脸哭着喊:“你们都偏心!明明是她一直算计我!你们都一直偏向她!啊!” 洛染根本不管她,就窝在张玉兰怀里,攥紧她的衣袖,柔弱无助地抽噎:“妈!我怕!妈,我好疼!” 愣是把张玉兰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也跟着哭:“我命苦啊!我的小染命苦啊!从小身子不好!动不动就要吃药!我还没死呢!家里姐姐就把她按在地上打!我怎么这么命苦,养了这么个白眼láng啊!” 三个女人哭成一团,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洛远和洛国栋在一旁又是心急又是头疼,就算有心问是怎么回事,此时也没法开口。 尤其是洛远,他老娘子被骂了,就算是被他大妹骂的,他心里也一窝子火,现在简直不想管她,可她又在一旁哭得凄惨,仿佛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样,洛远只觉得头大。 有邻居听到声音走出来,这农村的妇人别的不行,你说两句话,她就能把整件事猜得差不多了,可是也都是街坊邻居的,也不可能光看着,尤其是被张玉兰护着的洛染,看上去十分不好,她们也跟着劝: “张大妹子,有什么事进屋说,好好说,别哭啊!小孩子不懂事,多说说就好!” 张玉兰是个要qiáng的,一听见别人的声音,顿时咬着牙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对旁人道:“没事,你们放心吧,都回去吧。” 众人也知道她不想让人看笑话,也都点点头,劝了两句就散开。 等人都走了,张玉兰是对洛溪彻底寒了心,她抹了把眼泪,说道:“这个家你也是呆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你妹妹怎么得罪你,就让你这么恨她,往死了里掐她。” 洛溪还在哭哭啼啼个不停,张玉兰也不管她,继续说:“你看谁家好过,你就去谁家过吧,反正谁都是欠了你的,反正我是不想管你了,我也管不了你,我就是个死老太婆子。” 洛染紧紧抱着张玉兰,缩在她怀里,一言不发,也不像以前一样,帮着洛溪求情了。 洛国栋皱了皱眉头,最终也没有说话,洛远抿了抿唇线,突然开口: “妈,不然把大妹送到小弟那儿去吧。” 其他人没有反应,张玉兰立即反驳道:“看她对你小妹这样子,让她去祸害你小弟?想都不要想!” 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张玉兰坚定地说:“想都不想,咱们老洛家就这么一个出息的孩子,谁都不许去耽误他!” 洛虎也就是洛染的二哥,他比洛溪还大两岁,现在在大城市的当工人,相当于现在的铁饭碗一样,他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份工作的。 这个工人,如果按照当下的制度来说,洛虎可以gān一辈子,然后等不想gān了或者年龄大了,还可以指定让别人顶工。 洛远想了想,也就没有继续劝,反倒是洛溪心底慌乱过了,一副死鱼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着:“你们想赶我走?呵,我就不走!”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猛然跑进屋子里,外面的人只听到一声门响,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张玉兰几乎被她赖皮的样子气笑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将眼泪擦gān后,看着洛染现在的模样,又不由得哭着骂洛溪心狠,对着洛远说道: “还愣着gān嘛呀!快把你妹抱进去啊!” “哦哦。”洛远赶紧应下,抱着洛染上楼。 洛国栋扶着张玉兰起来的时候,她腿都是软的,她低诉了一声:“咱们小染怎么这么命苦啊!” 洛国栋没接话,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婆娘偏心的,他有些头疼,却也没说什么,今天洛染的模样的确是欺负得狠了,更何况,就算子女也会有亲有疏,一个是平时沉闷近期各种惹事的,一个是从小乖巧撒娇贴心的,谁都会偏心的。 陆一衍第二天就知道这事了,因为农村八卦的速度太快了。 陆一衍急匆匆朝洛家赶,他不过就是昨天送了洛染一趟,怎么会发生这事。 尤其是当得知,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之后,他顿时升起了浓厚的自责。同时,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在这里,他基本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家中给足了钱和饭票,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要是继续留在村子里,即使最后他和洛染在一起了,也会有风言风语, 陆一衍急匆匆的脚步顿了顿,心底隐隐做了个决定,到了洛家后,他看见洛染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含着歉意,他垂头: “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洛家人没拦他,一家子虽然明事理,但是屋子里的气氛依然凝重,洛远本来是想拦的,却又被张玉兰拉住了,因为张玉兰突然想知道洛染是怎么想的,洛染一直乖巧,看似让人省心,其实一大家子最操心地就是她。 和洛溪不一样,虽然张玉兰很想让洛染嫁在家附近,但是,周围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一个先天不足的,又不能gān活,生个病都能去半条命,能不能生孩子也不知道,虽然长得好看,可是在这农村没啥用。 所以,张玉兰很操心她,对于洛染来说,这些知青都是不错的人选,这也是即使洛溪一直在闹,她也没对陆一衍冷脸的主要原因。 洛染头也没抬,只是坐在chuáng上蜷膝着,低低说了句:“不关你事。” 陆一衍心底有些瑟,看着她,突然就抿了抿唇,她很小,刚到他胸膛上方,平日里也娇娇弱弱的,此时更显柔弱不堪。 陆一衍突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想说些话,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洛染突然开口:“陆一衍,你很喜欢我吗?” 陆一衍听出她的认真,下意识地就有些紧张,虽然他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紧张地扯出一抹笑:“是,很喜欢。” “那你努力回城市好不好?” 陆一衍抿唇:“为什么?” 洛染依然低着头:“我不想再面对大姐了。” 陆一衍顿时无声,心底蔓延上心疼,还有些自责,他双手握紧,似乎在做出承诺,很郑重: “好。” 陆一衍带着些心疼,又有些欣喜地离开洛家,他满心以为这是洛染接受他的现象。 却不知道,在一个月后,村头的小道上,在洛染被人看似地漫不经心地拦下后,也说了同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想nüè男配!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nüè宁安筠,哎,也许会误伤…… 还有男主,他真的和以前的男主不一样啊,这个性子好难写啊,又不能太世故、太老成,就感觉显得有些无能,emmmmm 算了,赶紧nüènüè,考上大学 嘿嘿嘿 第115章 洛染略过秦志晔, 轻勾了下唇, 她发现这秦志晔似乎就是个抖m,前世宁安筠对他爱理不理的, 他死贴上去,而这生,呵…… 秦志晔看着洛染的背影,眉眼微沉, 回城?他自然是想的,洛染这个人, 他当然也是喜欢的。 从见第一面, 就想折腾的喜欢。 秦志晔暗垂下眸子, 洛染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遍, 他抿了抿唇。 背后突然有人叫他:“志晔。” 他回头看着来人,眼神越发暗了些,自从他几番提醒后,宁安筠已经不怎么在他面前穿白裙了,她现在穿着huáng色长衫,整个人都很知性温柔。 秦志晔眯了眯眼, 心底似乎有些动摇,不过就是一瞬, 他偏头看了一眼洛染离开的方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道: “走吧,回去。” 宁安筠一侧的手动了动, 温柔地笑了笑:“嗯。” 秦志晔不耐烦地转身离开,大步向前走着,也不管宁安筠能不能跟得上。 宁安筠咬了下唇,小跑着跟上,她和洛溪、洛染不一样,既然重生了,她还是有些守旧的,例如,她和秦志晔发生过关系后,便不再去想陆一衍了,即使有时候想到前世,会恨洛溪,有些不甘心。 但是,她也看明白了,这一生陆一衍不喜欢洛溪,而是喜欢洛染,她不去蹚这趟浑水了,因为几件事后,她也发现洛染并不是好对付的。 毕竟,洛溪那么古怪的人,都没有在她手里落得好。 而且,宁安筠有些怀疑……洛染是不是和她一样? 宁安筠怎么想,洛染并不知道,她向来是只管自己任务的。 回到家,看着洛溪依旧紧闭的房门,牵了牵唇,就不再看。 网已经撒了,等着收网就好。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村子里都在准备过年,天冷了,即使洛染爱俏,也穿上了大棉袄,棉袄都是家里做的,天冷的时候没事gān,张玉兰就教她做衣服。 洛染上手得快,她喜欢白色,因为洛染本就长的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所以她缝了件白色的棉袄,款式是中长款,有些腰身,她特意到镇子上买的裤袜,穿上去很好看。 张玉兰见了她用白色的布去做棉袄,虽然好看,但是也心疼:“你做白色gān嘛啊?就看着好看,不耐脏!” 洛染笑呵呵地将这事应付过去。 洛溪很少和她们一起吃饭了,而且经常跑出去,洛染知道她有系统空间,不会愁吃愁穿的。 只是偶尔在楼下看到了,会瞥两眼,张玉兰直接当她不存在,不过洛染知道,那次吵架没有一个月,张玉兰就会刻意留些菜,放在橱柜里。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不心疼。 不过这段时间,洛溪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有时候脸上还会带些羞红的笑意。 有一次,洛染看见她头发都有些乱了。 洛染掰着手中的碎饼屑,心里不紧不慢地想着:秦志晔还真是渣。 应了她的要求,瞒着宁安筠,暗地里勾搭上洛溪,洛染捧着汤喝了一口,掩了嘴角的那丝幅度。 快过年了,家中也能见到腥味,这粗茶淡饭偶尔吃也就算了,偏生这段时间,洛染有些挑嘴。 隔了两天,洛染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碧水村靠山,山上有野果,自然也会有生物,半山腰那块地,之前被人家承包过,种果树,后来亏本,也就没人gān了,可那些果树却还留着。 再往山上,就很少有人去了,比较现在每家每户都不差吃的,谁想往山上跑呢,毕竟山野间的,谁知道会不会碰到什么蛇虫的。 山脚意外碰到陆一衍,他有些惊讶,笑着问:“洛染要去哪儿?” 洛染有些不好意思,弯了弯眼睫:“我想去山上看看。” 陆一衍没多想:“那我陪你去吧。” 洛染抿了抿唇:“好。” 两人一起朝山上走,陆一衍有心和她说话,一路上两人便一直走走说说的。 洛染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要不了了之了,她本想来山里转一圈,带两只野jī回去,至于野jī这山上有没有,洛染不知道,但是洛染知道七儿有。 洛家自然没穷到吃不起jī肉,但是耐不住家里省,因为过完年,洛远也要结婚了,总之开销要很多。 如今陆一衍跟着,洛染也就随便转转,走过半山腰,在朝上一点,洛染和陆一衍站住了。 洛染看着面前跑过去的两只野jī,兴冲冲地啄着一条手臂长的蛇,丝毫没在意两人,蛇被啄死了,两只野jī也被陆一衍拿石头砸了个半死。 洛染没动,只是在没人发现的地方斜睨了一眼虚空。 陆一衍对洛染笑:“没想到来山上转转,还会有额外收获。” 洛染抿唇,蹲下来,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野jī,有些迟疑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陆一衍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温柔: “我找东西把野jī和蛇绑起来,你带回去。” 洛染连忙摆手:“这是你的!” 陆一衍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忙活着,只是低低沉沉地说了句: “别见外了。” 带着些许宠溺和笑意,里面的柔色让洛染突然脸颊爆红,绞着手指,垂眸应了声。 洛染没看到,陆一衍低着头,却是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扬了扬唇。 拿着野jī,自然也就准备下山了,陆一衍一手拎着野jī和蛇,一边小心地护着洛染,下山的路没有上山好走,洛染几次踉跄之后,陆一衍就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下山。 被握住的手有些颤,那人儿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从上往下看,还能看到她脸上的嫣红,陆一衍面上神色依旧温柔,只是耳畔却有些红。 洛染都觉得,握着她的那只手似乎紧张得出了汗。 好不容易快到了山脚,两人都松了口气,洛染从陆一衍手中挣脱的时候,陆一衍还感到一阵遗憾。 到山脚的时候,陆一衍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现在想娶你,洛叔他们会同意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似乎连陆一衍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脸色爆红,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想说些什么。 而洛染更是紧张,小脸蛋红红的,都不敢看向陆一衍的眼睛,紧张地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 瞧她这副模样,陆一衍反而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他轻轻揉了揉洛染的头发,含着分紧张,温柔问她: “那,洛染是怎么想的?” “什么?”洛染有些呆呆的,似乎没回过神来。 陆一衍手指紧了紧,有点想深呼吸,却憋着那口气,将脸色憋得通红: “洛染、洛染愿不愿意嫁给我?” 洛染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睁大了眼睛,又是羞涩又是惊慌道: “我、我不知道,我听妈的。” 她被羞得眼眶有些红,似乎夹杂了些哭腔,却又甜腻到人心坎里。 陆一衍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该问你的。” 洛染低着头:“没哭。” 陆一衍仔细看了看,见她的确没哭,放下了心:“那就好。” 这之后,陆一衍也不敢问洛染了,两人一路上都扭扭捏捏地不说话,到了洛家。 此时有点巧,张玉兰和洛国栋都在家里,看到陆一衍跟在洛染身后,手里还提着两只jī一条蛇的,走过来疑惑道: “这是?” 洛染躲到张玉兰身后,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陆一衍接了话: “张大娘,我和洛染去山上发现的,我陪着她拎过来。” 说着,将手中的野jī和蛇递过去。 张玉兰听了他的话,目光落在他手上,心里咂舌,乖乖,这一只jī看上去都有十斤重,她还没见过呢。 瞥了眼身后的洛染,也知道她不会说话,当下笑着将陆一衍迎进来,客气道: “我家小染肯定没出力,你怎么还给带过来了?” 陆一衍:“没,全靠洛染了。”如果不是洛染要上山,也不会发现这jī,所以陆一衍说得一点也不心亏。 张玉兰是过来人,一瞧他那脸色有些红的,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也是笑容满面地: “那你也不能全带来啊!” 陆一衍笑:“没事,我也不会弄。” 听他这样说,张玉兰也不推辞了,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说道: “小衍先进来喝口水,晚上就在这儿吃。” 陆一衍偷偷对着洛染笑了下,没有拒绝。 张玉兰让洛染将陆一衍带进去,自己把野jī割喉放血,放在院子里的桶里,然后去烧开水准备烫一下拔毛。 做着事,心里也不由美滋滋地嘀咕着:这野jī卖得本来就贵,还是这么大两只,能卖不少钱,待会弄好让陆一衍带些回去,过年洛远去亲家送礼的时候,还能带半只过去,剩下的,也够家里吃一段时间了。 洛染乖乖地给陆一衍倒了杯茶,就不动了,见张玉兰似乎要忙好久,洛染抿了抿唇: “我有些题不会,你教教我吧。” 陆一衍本就是想和洛染呆着,原本还在想话题,此时听她的话,自然乐意至极:“好啊!” 四周看了下,又问:“在哪儿教?” 洛染脸颊红了红,轻声糯道:“去、去我房间。” 陆一衍将茶水喝了一大口,才红着脸连连点头:“好,好。” 洛染因他的模样,轻声笑了下,才将他带上楼。 洛染拿出书,两人坐的比较近,虽然是在讲题,但是孤男寡女一个屋里,再加上心里的小心思,总感觉屋里的气温有些上升,陆一衍时不时目光就会落在洛染身上,待回过神来,又做贼似地收回去。 余光瞥见她嫩白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陆一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原来,不仅他一个人紧张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啊,男女主感情线好难呀! 嘤嘤嘤 那个野jī的重量,我上网搜的,普通jī差不多三斤这样,毕竟是七儿出品,又是野jī的,块头大一些,五斤也差不多吧? 我来修文,我把野jī改成十斤了,咳咳,小天使说,有的家里养的jī都七八斤,我们野jī绝不认输!十斤! 第116章 他们回来得早, 现在才三点多的样子,而洛国栋在五六点昨晚才会回来。 陆一衍坐在她旁边, 放缓了声音和她说题, 放下手时会不小心碰到她,她就会紧绷着身子,紧张地乱眨眼, 却一动不动, 十分乖巧。 陆一衍看得心中一软,他抬手放到桌面上, 看着洛染微微放松的模样,露出一抹笑, 温柔又克制。 陆一衍在给她读一篇英语作文,他嗓音很好听,似清泉流水般,又夹杂着柔色, 洛染渐渐失了神,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陆一衍不小心就读错了个音, 他突然抬手遮住了洛染的眼睛, 含着一分苦笑说: “洛染,别这样看着我。” 洛染羞得咬紧了下唇, 陆一衍都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滚烫,她软软糯糯地喊他: “陆、陆一衍。” 陆一衍只觉气血翻涌,他盯着她的红唇,喉间滚了滚, 哑声道:“洛染,我……可以吻你吗?” 洛染怔愣着半张红唇,陆一衍捂着她眼睛的手有些颤,慢慢低下头去,凑近她,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心有些濡湿。 贴上她红唇的那一刻,陆一衍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一下一下,十分清晰。 身下人的身子紧绷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陆一衍就这样贴着她,脸色憋得通红,也不敢乱动,忽然觉得似乎被湿湿软软地舔了一下,瞬间僵了半边身子,从尾椎苏麻到舌尖。 陆一衍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青涩地探入她口中,一点点地侵略她口中的空气,也带着些冲动,勾着她的舌尖,最后含抿着她的下唇,眼睫颤了颤,轻舔了舔她的唇瓣。 感觉到身下人的轻颤,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松开她,还是抱紧她,他空闲的那只手突然握住了洛染,与她十指相握。 陆一衍红着脸松开洛染,心里又慌又乱,既怕她生气,又有些期望,……她没有拒绝他呀。 洛染的眸子里泛着一层水光,既羞又怯,又带着分恼怒,她双手握紧,指尖泛着白,带着些哭腔: “你……妈会骂我的。” 陆一衍脸色爆红,他以为她会骂他,或者生气,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对不起,我会和洛叔他们说的。” 洛染脸色都吓白了,紧紧拉着他:“你要和我爸说什么?” 要是被妈知道,她被亲了,妈肯定会生气的! 陆一衍脸色红,却很认真:“说,要娶你。” 洛染拉着他的手松了松,小声又委屈地说着:“你还没有回城。” 陆一衍赶紧向她保证:“我一定会回城的!明年上工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那个名额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人说闲话的。” 陆一衍抿着唇,向来温和的神色中多了丝沉稳,他轻抚着洛染的头顶,他比洛染更想回城,在这里,他连房子都没有,又该怎么娶她? 陆一衍突然直视洛染的眼睛,声线温柔却带着分祈求:“洛染,你等等我,好吗?我会回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洛染咬了咬唇,眼睫轻颤,有些委屈和不确定:“我不知道妈会不会同意。” 陆一衍心中定了定,又问她:“那,你呢?不要管张大娘他们的想法,你愿不愿意?会委屈吗?” 洛染轻眨了下眼睛,垂眸低声说:“不会委屈。” 陆一衍松了口气,只要洛染不觉得委屈,他就放心了,他不蠢,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情,张大娘他们也没有阻止他接近洛染,他们想的什么,陆一衍也大概能猜到些。 陆一衍坐的离她近了些,偷偷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哑声说道: “那你以后不要让别人亲你,也不要让别人教你题目。” 他怕她又说听妈的,连忙加了句:“我明天就找洛叔他们谈我们的事。” 洛染抽了抽手,没抽出来,瘪着嘴,委委屈屈地:“哦。” 陆一衍放下了心,在洛家留了晚饭,没有看到洛溪,他当然也不在意,虽然这样想不好,但是他巴不得洛溪不要再和洛染有关系。 临走前,他留了句“明天再来拜访洛叔”才回去,张玉兰留给他带回去的jī肉,他也没要,说留给洛染补身体,就走了。 他走后,洛远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张玉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才转过头来,握住洛染的手,笑着问她:“小染啊,小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啊?” 洛远插话:“对!他是不是对你不怀好意?” 洛染小脸蹭红,绞着嫩白的手指,支支吾吾道:“他说……要、要娶我。” 洛国栋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洛远怒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没有好心!” 张玉兰懒得理他,只是看着满脸羞涩的小女儿,拍了拍她的手,问她:“就只说了这个?” 那也太没有诚意了吧?虽然这年头讲究一些恋爱自由,但是谁家闺女敢?还不是有看中了的,就见家长,吃饭,把事定下来嘛。 洛染低着头:“不是,他说明天、明天和你们说。” 张玉兰松了口气,这群知青中,她最看中的就是陆一衍,如果不是有洛溪那一档子事,那就更好了,至于其他知青,张玉兰抿了抿唇,那个秦志晔和宁知青走得很近,村里有些话传得很难听,自然不会考虑了。 张玉兰叹了口气,却心底也松了口气,她和洛国栋对视了一眼,洛国栋皱了下眉,只说道:“明天再看吧。” 张玉兰就是知道了,其实他对陆一衍也没啥不满,唯一不满的地方,也就是洛溪那件事了。 张玉兰又笑着问洛染:“那小染呢,对小衍有感觉吗?” 洛染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高兴还是失落:“他对我很好,只是……大姐……” 洛国栋突然开口:“你别管她!人活着,总得会自己多考虑些,而且这事,不是你说让就能让的。” 洛染轻咬着唇瓣,抬起头,有些不安地看向张玉兰,张玉兰沉默会儿,也说道: “说不介意洛溪那件事,也不可能,但是,不能因为她毁了你。” 洛染眸子里似乎有了些泪,她忍着哭腔道:“谢谢爸妈,我听爸妈的。” 张玉兰疼她习惯了,又连忙搂着她安慰:“快别哭了,小染也长大了,都是能说亲的人了,可不能再轻易哭鼻子了。” 洛染羞得在张玉兰怀里不敢爬出来。 洛国栋看她小女儿家的作态,神色也不由得放松了些,看着她探出小脑袋,糯糯说了声:“谢谢爸。” 一家人说说笑笑间,洛溪突然从外面进来,头发有些乱,就连衣衫都有些凌乱,当然并不明显,但是洛染和张玉兰她们眼尖,一下子就看清了。 张玉兰脸色瞬间变青,怒声道:“你给我站住!” 洛国栋本来没有注意,听到张玉兰的怒声后,才仔细看了洛溪一眼,就这一眼,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这个年岁了,什么不知道?一眼就知道洛溪之前gān嘛去了。 洛染怯生生地坐到洛远旁边,不抬头,不说话,洛远也学她,捧着一杯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洛溪不耐烦地站住,转过身,看着一家团圆的模样,没好气道:“又gān嘛?” “你跟谁出去鬼混的?你有没有点羞耻心!” 洛溪不高兴了:“我又怎么了?不是你们说我没出息,倒贴陆一衍吗?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你们还不高兴?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谈个恋爱犯法吗?” 张玉兰被她气得:“谈恋爱?你和谁谈恋爱了?” 洛溪脸上飘上一抹羞红,虽然不耐烦,却还是撇撇嘴说了:“你们也认识,也是知青大院的,秦志晔。” 张玉兰心口都疼了,却还是忍着:“秦志晔?他不是和宁知青在一起了吗?” 她之前听秋大嫂说,两人衣衫不整地从玉米地一起出来,应该不会有假。 洛溪翻了翻白眼,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喜欢道听途说啊?志晔说了,他和宁安筠没什么,都是别人乱传的!” 张玉兰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有这么跟妈说话的吗?道听途说?她是看出来了,她这个闺女,不栽个跟头,是不会懂事的。 洛染有些担忧地抬起头,就见洛溪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她才不会听这死老太婆的,这一家子都偏心洛染,呵,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那么好,把她捧在手心里,更何况,秦志晔以后也是很厉害的,她和秦志晔在一起了,并不比和陆一衍在一起差,她现在才不要热脸贴冷屁股呢! 想到刚刚老太婆说的宁安筠,洛溪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狠历,宁安筠可是女主,原文中秦志晔是如何迷恋她的,她当然不会忘,她虽然相信秦志晔,心底却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没关系,宁安筠要是敢和她抢,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外面,洛染看着张玉兰不佳的脸色,和洛远轻声安慰着她,等她心情好些了,才上了楼。 想起秦志晔,她弯着眼睫笑了笑,可真是渣,早晚有他自食恶果的一天。 第117章 从洛家出来的时候, 天色就已经有些黑了,快到知青大院的时候,陆一衍顿了顿, 朝一旁的玉米地看去,秦志晔和洛溪一起走出来, 他眼神微闪, 在他们看过来之前,踏入了大门。 他对于秦志晔和洛溪以及宁安筠的关系没兴趣, 只是对于不洁身自好的人, 尤其是像秦志晔这样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厌恶的。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他眉眼柔和了些, 一手插在口袋里,大长腿向房间迈去, 只是无意识间, 食指蹭了蹭唇瓣。 “陆一衍。” 即将要进入屋子前被叫住,陆一衍神色寡淡了些,转过身来,看着衣衫有些褶皱却漫不经心的秦志晔, 眸子暗了暗,淡淡道: “有事?” 秦志晔抹了一下刚刚被洛溪亲的粘粘糊糊的唇瓣,眉梢挑着一抹笑,却带着丝凉意: “刚回来?在哪儿的啊?” 陆一衍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轻笑一声, 半倚靠在门栏上,一手插在口袋中,向来温和的模样此时多了分懒散,不紧不慢地: “和你有关系?” 秦志晔眸子多了分冷:“在洛家?” 陆一衍轻扬着笑,似乎态度温和:“嗯,秦知青怎么不送洛同志回去?” 秦志晔眼底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扯出一抹笑:“这就不关你事了。” 陆一衍无所谓地耸肩:“睡了。” 便不再说话,转身进屋,却凉凉地扯了扯嘴角,秦志晔怎么样,他管不着,却不会让他脏了洛染。 第二天,陆一衍早早地起了chuáng,看着他叠起来的衣服,拨了拨,眼底似有些犹豫,他拿出一件白色棉袄,里面搭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对着镜子看了眼,不算臃肿,还算得体,最主要的是……和洛染那件白色棉袄挺搭,咳。 从chuáng头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把里面的家当全都拿出来,修长的手指一张张数着,神色多多少少有些认真,七百二,还有一些肉票和饭票。 陆一衍轻皱了一些眉头,说实话,这个钱在这里已经不算少了,三百块就能在镇子上买一个三间屋带个小院子的房子了,他下乡时,家里给了一千元,他家算是旁人口中的万元大户了,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家里也算重男轻女,所以下乡时,给了不少钱。 陆一衍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该给多少彩礼钱,要准备什么东西,因为心里紧张,所以总担心这钱不够用,他取出两百块放在盒子里锁起来。 他日后要回城,还要带着洛染回城,总要留下一些的。 他又把盒子打开,看着手里的钱,又拿出四百二放进去,和之前的两百块分开放,然后锁起来,放进chuáng头柜,再把chuáng头柜锁起来,带着一百块钱和一些肉票,向村头走去,赶去镇子上一趟。 洛家也是一大早都起了chuáng,张玉兰昨天从洛染口中知道今天陆一衍要来,便一大早起来就忙活着,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昨天的野jī挑了近半只jī出来,放在锅中炖着。 洛国栋早上出去的时候,她还叮嘱了一句“今天早点回来”,没去吵洛染,但是把洛远叫了起来,和她一起gān活,去家后的菜地里摘了白菜、萝卜,又向隔壁的刘大姐家借了两个土豆。 jī窝的jī蛋也让洛远去捡了出来,家里养了四只jī,jī窝里今天有五个jī蛋,张玉兰拿出三个放在一旁,让洛远去把白菜洗了。 等洛远忙完了,她赶紧洗洗手,进了自己屋,拿出一张肉票,快步走出来,嘴里没停地说:“小远,去村头你刘大爷家换点肉回来。” 洛远撇撇嘴,嘀咕道:“这么隆重gān嘛,不是还没成吗?” 张玉兰打了一下他的手臂,横眉瞪了他一眼:“快去!” “诶,这就去!” 张玉兰又乐呵呵地坐回去,削土豆皮,眼底多着几分笑,别人不知道,当初给洛远说亲事的时候,那边亲家其实一点不满意,慧芝是在镇子上上班的,工资也挺好的,和洛远打小的感情,但是亲家担心洛染的身体,毕竟这附近都知道洛染的情况,家里又疼着,怕以后洛染就一直找不到婆家,就一直待在洛家,亲家虽然没明说,但是张玉兰心底清楚。 她不可能把洛染随意嫁出去,疼了这么多年,早就是心底的一块肉了,只巴不得她过得好,如今这陆一衍,模样也好,对自家闺女也好,就是啊,身家可能差了点,不过是知青吗,她们也能理解。 张玉兰瞧了一眼时间,都快要十点了,见陆一衍还没有来,心底越发乐呵,她看人准,知道陆一衍这孩子不会撒谎,那这个点没来,还能gān嘛去? 当初洛溪喜欢陆一衍,她事先不知道是谁,再加上女孩子家家的,就心里气洛溪,等后来知道了,就也知道是洛溪缠着人家,人家根本不喜欢她,不然要是两人情投意合的,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土豆削好后,张玉兰看了眼楼上,见洛染还没有动静,把土豆放在盆里,准备上去叫她,还没有上楼,就见洛溪从屋里出来,脸上的笑一顿,刚准备通知她,今天陆一衍要来,就听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今天出去吃,晚上再回来!” 张玉兰顿了顿,也就没拦着她,今天挺重要的,她不捣乱也好,叹了口气,才去爬楼。 推开洛染的门,顿时笑了:“起来了?怎么不下去?” 洛染正坐在chuáng边,白色棉袄gāngān净净的,穿着裤袜的腿又细又长,不安地放在一起,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又直又柔顺,脸颊带着两三点粉红,眸子羞怯怯地不敢看人,听着张玉兰取笑的话,顿时不好意思地喊了声: “妈!” 张玉兰坐到她旁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底多了分惆怅,当初就两个巴掌的小婴儿,如今也能说亲事了,轻轻地笑: “小染这是害羞了?” 洛染紧张地扯着衣袖,半趴在张玉兰怀里,羞涩却又忍不住含着一分笑意,软软地:“妈,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玉兰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没事的,我们女人啊,都要走这么一遭,当初我嫁给你爸,可是连面都见过,那时候啊,一身红色嫁衣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你们现在比我们幸福啊。” 张玉兰也不是一开始嫁入洛家就过得这么好的,当时洛家还没有分家,洛国栋不是长子,婆婆偏心,却还好,不算明显,她又生出洛家长孙,婆婆也就对她好了,后来分家后,洛国栋是个闷的,虽然不会哄人,却是也实在,从不跟她红脸,她这一生啊,没什么不满足的。 洛染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突然软软地笑:“妈,我会幸福的。”不会像前世那样的。 张玉兰突然鼻子有些酸涩,忍着眼泪,拍着她的后背,连声说:“好好好,我们小染啊,肯定会幸福的。” “妈,我以后给你买电视,买冰箱。”她软软地承诺着。 张玉兰也笑着应,她闺女是个孝顺的,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现在还早,娘俩躲在屋里说着悄悄话,多数是张玉兰在说:“现在啊,女人比以前矜贵,咱们小染啊,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说了好久,直到楼下传来洛远的声音:“妈,我肉换回来了!” 张玉兰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好了,不说了,妈下去做饭,你收拾收拾,也就下来吧。” “嗯。”洛染轻轻地点头。 在张玉兰走后,她轻轻摸了摸脸颊,眸子里是淡淡的光,她是幸运的,可是洛溪的到来,让她变得不幸了。 陆一衍在镇子上待了三个小时,他先去一个大娘那里换了一些肉,然后套问一些关于说亲时,该买些什么东西,那大娘笑着看他,将他惹了个大红脸,才乐呵呵地和他说。 陆一衍将那大娘的话记着,心里默念了几遍,先是拿着肉票去买了些肉,然后进了那个大些的商店,称了几斤糖果,给洛染买了几个发卡,又去买了些布料,临走的时候,抓了一把糖给那个卖肉的大娘。 坐着拖拉机回村的时候,陆一衍心里越发紧张,看着手上提着的东西,抿了抿唇,他一共花了二十多块钱,即使那个大娘惊讶说他买这么多,他心里也多少总感觉不安,怕自己买得少了。 他没回知青大院,看着时间,直接向洛家走去,他昨天和洛染说今天过去的,她应该会和洛叔他们说,要是去晚了,他怕留下的印象不好。 张玉兰刚把土豆切成块,放在盆里,又把洛远刚拿回来的一斤猪肉,切成大拇指长的薄片,萝卜切块,切完之后,她看了眼时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小远,到外面看看,小衍来了吗?” 洛远听着直咂舌,看着他老娘今天难得大方地切肉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应着:“哦。” 挠着头走出来,现在自己院子里对着外面看,手里拿着半个萝卜啃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棉袄的青年手里拎着几个袋子朝他家这边走来,认出是陆一衍,他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妈!他来了,手里还拎着东西。” “记得给他开门啊!” “知道啦!” 洛远应着,将手里最后一口萝卜塞进嘴里,看着陆一衍快走到自家门口了,连忙把自家的木门打开,看着陆一衍人模人样的样子,带着些小情绪又客气地说: “怎么还拎着东西来啊?” 陆一衍心底紧张,但是面上不显,笑着说:“应该的。” 洛远对他点头,余光瞥了眼,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梢,他记得他去年和慧芝成的时候,去她家也就是带了两斤糖果和两斤肉而已。 洛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带着他进屋,洛远自然没话说,只是看着他真的重视洛染,心底多少也让他过关了。 张玉兰身前挂着围裙,沾满水的手在上擦了擦,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他拎着这么多东西来,笑意也深了些: “进来坐下,你叔也快回来了,小远给他倒杯水,再去楼上看看你小妹。” 陆一衍将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对着张玉兰多了些礼貌,态度更温和些:“大娘,我没事,你忙。” 他跟着洛远坐在沙发上,没人注意的时候,深呼了一口气,他走进来就观察着洛远和张玉兰的神色,也知道她们还算满意,心底的紧张缓了缓,耳畔也就多了几分红。 洛远倒了杯水递给他,见他这样子,取笑道:“这么紧张?你先坐着,我上去看看。” 陆一衍:“好,谢谢、大哥。” “啧。”洛远轻啧了声,说:“别叫得那么早,我爸还没回来呢。” 陆一衍眼底多了分笑,这意思是他和大娘同意了?心底多了分期待,朝着楼上看去。 洛远敲开门,探进头去:“小妹,陆一衍来了,下来吧?” 洛染撅嘴:“大哥,你先下去,我再等等。” 洛远失笑:“人家又不是来看我的,好了,没事的。”他心里也知道,这事多半要成。 洛染有些羞赧:“好了,我这就下去,你等我下。” 她站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看着镜子里脸颊通红的自己,轻咬了下唇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跟着洛远身后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看到下面坐着的青年,现在的沙发也就是村子里自己做的长板凳,身后也有靠背,只不过比较低矮,对于他的大长腿有些不友好,陆一衍背脊挺直地坐在那里,并没有靠在后面,时不时就转过来看向楼梯。 看见走下来的人儿的时候,眼底瞬间多了些许笑容,似chūn风拂面般,温和专注,惹人心动,洛染指尖轻颤了些,眸子微亮地看着他,又羞涩地躲开。 洛远没让洛染和陆一衍坐在一起,自己坐到陆一衍旁边,洛染坐在对面,在陆一衍的注视下,低垂着头,绯红染上脖颈。 张玉兰突然冒出头:“小远,过来给我搭把手。” 陆一衍对张玉兰这个助攻失笑,洛远耸耸肩,应了声,警告地看了眼陆一衍,才走进厨房,小声地和张玉兰嘟囔着什么,只不过坐在这边的两人,都没有听清。 旁人走了,陆一衍觉得放松了些,看着洛染依旧垂着头发模样,眼底盛了几分温柔,声音低低沉沉,似刻意压低了声音般: “很紧张?” 洛染咬唇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水光涔涔,羞涩又大胆地软糯:“我……有些不好意思。” 陆一衍脸红,又有些失笑,坦诚道:“我也有些。” 他话一出,洛染却多多少少放松了些,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她瞄了一眼厨房,糯糯问他:“你、你要怎么做啊?” 陆一衍沉吟了下,才笑着说:“过了洛叔那关,然后娶你回去。” 洛染突然问了句:“你回城了,会不会不要我呀?” 她软糯着声音,带着些迟疑,陆一衍却顿时有些慌:“我不会的!洛染,你相信我!” 洛染绞着手指,见他真的是急了,才连忙小声说道:“我信你!我就是、就是问问。” 陆一衍松了口气,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院子里有些动静,传来清脆又带着不高兴的一声: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四,将近四千五,我把之前少的九百字补回来了呀 等我!!!我今天不考试了,开始实训了,答应考试结束加更的,明天尽量实现,嘤嘤嘤 我上网搜了一下,那个年代的房子有人说三间房加院子(有房产证的)卖了620,然后有个说,家里六间房,买了360,一家60块,所以文中说,三百块买三间房应该对吧? 男主去买礼物,我上网搜了下,还打电话问了我妈(害羞),我妈说,她结婚那时候,是送点肉和糖,布也可以扯一些,嘿嘿 不过文中的年代比我妈那个更远一些,嘿嘿嘿嘿 男主不会在这里买房的,之后会回城,洛染她爸手里有个名额,可以回城上大学的那个(应该没错) 秦志晔接近洛溪,就是为了这个名额呀(因为他答应洛染回城的,洛染就是驴他的,嘿嘿) 第118章 屋里的人一顿,尤其是洛染, 刚刚羞红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紧张地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陆一衍看得直皱眉, 突然伸手握住她,温声道: “别怕。” 洛染颤着眼睫看向他, 眼底犹豫不定, 却是在看向他时, 轻轻地点点头,声音小的有些听不见:“好。” 洛溪快步走进来, 却在走进来的时候一顿,看清她们相握的手时, 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厨房的张玉兰和洛远听见声音, 也走出来, 洛溪呵呵冷笑两声: “我说,我早上走的时候, 怎么没人拦着我呢,感情是都瞒着我呢!” 她愤恨地看向张玉兰:“我之前喜欢他的时候, 你骂我没有羞耻心,怎么她就可以了!” 张玉兰皱了皱眉:“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人家小衍是正经来说亲的。” 洛溪红了眼:“我就不正经了?” 张玉兰还没有说话,她就转过来看向洛染:“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还和他在一起, 你就不膈应吗?” 她知道陆一衍那边行不通,就直接盯着洛染说事,洛染紧咬着唇瓣,怯生生地开口:“我……” 陆一衍握着她的手一紧,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嘴角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洛同志,你未免太霸道了些,再说,你不是和秦知青在一起了吗?” 洛溪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她冷哼一声:“是啊,我和志晔在一起了,那有怎样?当初明知道我喜欢你,她却勾引你依旧是事实!” 洛染被她的话羞rǔ地眼中泛着水花,她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陆一衍说让她别怕,她信他。 陆一衍神色微冷了下来:“我有些不懂,你的喜欢是正大光明,别人的喜欢就是勾引,是什么道理?” 他有些心疼地看向洛染:“更何况,一直都是我在主动追求洛染,洛同志日后再想说,就说是我勾引的洛染吧。” “你!”洛溪被他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愤恨地看了她们一眼,知道她们都是一伙的,愤愤地转身离开,不想再待下去。 张玉兰皱眉喊了一句:“你去哪儿?” “要你管!” 张玉兰一噎,也懒得再拦她,正好此时洛国栋也从外面进来,看了一圈屋里,似乎没有看到刚刚跑出去的洛溪一样,对着陆一衍平静地说: “来了?” 陆一衍心中微缓,对着洛国栋点头:“嗯。” “先坐吧。”洛国栋看向他身后,脸色微白的洛染,轻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叹了口气,这件事洛染算是无辜,却也是被委屈的那个,只希望陆一衍日后能好好对她。 陆一衍转身去看洛染,没有碰到,只是低下头,轻声问她:“没事吧?” 洛染轻摇头,软软地:“没事。” 让洛染坐下后,陆一衍才坐下,正好坐在洛国栋的对面,他看着洛国栋,不卑不亢,笑意温和,只是偶尔看向洛染的眼神里,夹杂着些担忧和心疼。 洛国栋和他随意聊了两句,没一会儿,张玉兰就走出来说:“行了,先吃饭。” 午饭很丰盛,jī肉炖土豆,肉片炒白菜,加上萝卜汤,还有炒jī蛋,加上两个素材,和过年时候也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没有去提洛溪,和平时一样坐着,只是这次,洛染和陆一衍坐在了一边,而洛远坐到了张玉兰旁边。 洛染吃饭时候多了几分拘谨,红着脸低头一个劲地吃米饭,陆一衍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记得昨天,她似乎多吃了两块jī肉,便给她夹了两块jī肉,面前坐着她一家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问她喜欢吃什么,洛染也只是轻轻摇头。 饭后,几人坐在一起,张玉兰也挑开了话题:“小衍,大娘知道你喜欢小染,但是,该说的,我都先和你说好。” 陆一衍认真地点头,她就继续说:“小染身体不好,我们家也从来没让她gān过活,我们知道,女孩子结婚后,总是该做些家务,我们对你也就要求一点,不能委屈了她。” 陆一衍看向洛染,洛染也正看向他,眸子明亮,陆一衍转头,语气温和却认真地承诺: “洛叔,大娘,我想娶她,也不会让她受委屈,希望你们把她jiāo给我。” 张玉兰看了洛国栋一眼,就转过来继续说:“你要写信告诉你父母一声,这结婚不是儿戏,还是该走的礼数都要走的,你懂吗?” 陆一衍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知道,我昨天已经写好了信,待会回去就会寄回去。” 两方继续说着,陆一衍既然上门了,那么彩礼、嫁妆、婚期自然都要说清楚。 陆一衍也神色认真地点着头,张玉兰说到彩礼的时候,顿了一下,陆一衍是知青,她不知道他的家底,也不知道他能给多少,也就问了: “小衍,我不清楚你的情况,所以这彩礼应该给多少合适?” 她怕陆一衍不懂,就拿了洛远举例:“当初小远和慧芝说亲时,彩礼钱是给了一百五,说好等慧芝嫁过来,再给两个孩子买辆自行车。” “你一个人在这儿,所以这方面大娘也不会过多要求你。” 陆一衍对着张玉兰笑了笑,他能听出张玉兰话中的真诚,他思索了一下,对着张玉兰说:“大娘,我知道你的好意,却也不想在这方面委屈洛染。” “我和洛染说好,之后会回城,所以在这里不会买房,其他的不算,彩礼钱我给三百,你看可以吗?” 听到他说清给多少时,张玉兰惊了下,她原以为能给个八十八,凑个好听的数字就不错了,结果他居然给了比小远的彩礼钱还翻了个倍,惊得去洛国栋,却看见洛国栋也抬起头,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给这么多。 不过洛国栋皱了皱眉,问他:“回城?” 陆一衍看他们都是不知情的样子,也有些惊讶,回头去看洛染,见她绞着手指,就知道这是她自己的主意,轻笑了下,他解释道: “洛叔,虽然我对洛溪无意,但是等我和洛染在一起了,村里肯定会有些不好听的话,我不想让洛染受委屈。” 洛国栋抿了抿唇,看了洛染一眼,也不再反驳,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彩礼钱不需要这么多。” 陆一衍在这方面很坚定:“洛叔,我希望洛染哪方面都不会比其他人差。” 张玉兰碰了碰洛国栋的手臂,她看中的就是陆一衍对于洛染的这份重视,她笑着应下来: “好,那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陆一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对着洛国栋他们鞠了一个躬,神色认真:“谢谢你们愿意把她jiāo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洛染在旁边一直低着头,此时见他如此模样,却是悄悄地红了眼眶,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娇气,不好意思地抹掉眼泪。 这事谈好之后,洛国栋还是要去上班,陆一衍在洛家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张玉兰让洛染去送他,洛染羞答答地应下。 *** 快要过年了,此时村子里很热闹,两人走了一条比较安静的小路,洛染垂着头走在陆一衍的身边,没一会儿,陆一衍突然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停了下来,洛染有些茫然地抬头。 就见陆一衍弯下腰来,眼底神色温柔,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有些心疼:“刚刚哭了?” 他看见了她偷偷擦眼泪的模样,只觉得心底都要化了。 洛染有些羞,有点不想承认,被他握着的手也微微挣了下,没挣开,她也就没了动作,轻咬着唇瓣,眸色闪躲着否认:“没,我没有。” 陆一衍失笑,却没有一定要她说实话,只是蹭了蹭她的脸颊,轻声道:“以后不要哭了。” 洛染不解地瞥向他,他笑,声音低低沉沉,却也十分认真:“因为,会心疼啊。” 洛染瞬间红了整个脸颊,手心中有些濡湿,眸子一眨一眨的,糯糯道: “好。” 仿佛是贴着陆一衍说的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因为害羞带着些颤音,似从耳朵痒到心尖,苏苏麻麻的,陆一衍喉尖滚了滚,眼底神色暗了暗,想要亲她,却因为地点不对,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他弯着嘴角,眼底泛着柔情,揉了揉她的发丝,看着不远处的洛家,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 “好了,快回去吧。” 洛染不解地看他:“妈说,让我送你。” 陆一衍眼底笑意多了些,张玉兰的意思不过是让他们多待一会儿罢了,他说:“你送我回去,然后我再送你回来?” “啊,不用啊。”洛染乖乖地摇头。 “嗯,”陆一衍拖长了尾音,含笑说道:“我这么漂亮的姑娘,可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回来。” 洛染羞红了脸,想要甩开他的手,转身跑回家,可是陆一衍却没有松手,他似乎有些泄气,带着些委屈: “还没分开,我就有些想你了。” 洛染眸子全是茫然,瘪嘴,比他还委屈:“那、那怎么办?” 陆一衍想了一下,他转身,看着脚下的这条路,大约五百米远处有一棵柳树,他指着那个柳树,对着洛染说: “陪我走走吧,走到那棵柳树那里,我再把你送回来。” 重复走两遍这条路,似乎没什么意义,可是洛染却没有拒绝,微微垂着头,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勾住了他的小拇指,低低地应他:“好。” 陆一衍瞬间觉的气血有些上涌,不敢再看她,握着她的手,安静地向前走去,只是莫名觉得耳垂有些烫,止不住地弯起嘴角。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却暧昧丛生,一条路不长,两人走得不算快,也是很快到了尽头,送洛染回去的时候,陆一衍垂眸,低低对她说: “到了,快回去吧。” 洛染红着脸点头:“嗯。” “过年前,我再来。” “啊?”洛染有些不解,过年前再来? 陆一衍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笑得温柔:“嗯。”他没有多说,只是想着早些把彩礼钱送来,然后尽早定下,她是他的。 洛染没有再问,糯糯地说:“那我先走了。”语气中莫名出现类似不舍的情绪,她双手背在身后,一点点慢慢向家中走去。 陆一衍在她身后看着她,指尖忍不住捻了捻,轻叹了声,明明已经说开了,只差婚期没有定下来,怎么还越发心急了。 看着洛染进了大门,陆一衍才转身离开。 没有多久,村子里也多多少少都知道洛家那个小女儿说亲了,就是和知青大院的那个陆知青,都是住在一个村的,他们也没有那么嘴毒,毕竟洛国栋是队长,上工工分都是他安排的。 秦志晔听到消息的时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时宁安筠正在他旁边,往日温柔的神色平淡,问他:“你最近很忙?” 秦志晔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和她多说,嗤笑一声:“有话直说。” 宁安筠双手紧了紧,心底多了几分不忿,却还是尽量温和着声音:“你最近和洛溪走得很近?” 秦志晔刚想承认,就看见她泛红的眼眶,似乎在忍着情绪,快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秦志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别管那么多,行吗?” 宁安筠偏过头去,紧咬着唇,没有哭出声音,擦了擦眼泪:“好。” 秦志晔皱了皱眉头,把她拉过来,见她哭了,心底越发烦躁,他抿了抿唇,不算安慰的解释一句:“别哭了,你别在意她。” 宁安筠心底微酸,眼泪却越发止不住,带着些许苦涩:“秦志晔,我没法不在意的。” 秦志晔有些头疼,他从来不会安慰人,他被哭得烦了,不耐地说了句:“你烦不烦?你之前喜欢陆一衍的时候,我有说过一句吗?” 话刚说出口,秦志晔就有些后悔,他是知道的,两人在一起后,宁安筠对陆一衍的心思早就淡下去了,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道歉的话。 宁安筠睁大了眼睛看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后退了一步,眼底渐渐恢复清明:“秦志晔,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我先接近你的,如今的结果是我该受的,我们就这样吧。” 她没法去说分手,因为她发现,他们的确连说在一起都没有。 只不过是在一起时间久了,她渐渐喜欢他,她能感觉到,即使他没有说,却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所以就这样默认在一起了。 宁安筠眼底渐渐蕴了泪,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重来一世,却只想着依靠别人,她突然清醒,这不是她啊,即使她恨洛溪,可是也没有必要将自己变成和洛溪一样的人啊。 她扯开一抹笑,有些释然,显出脸颊上的浅浅的梨涡,笑得清丽动人:“秦志晔,对不起,谢谢你。” 她顿了顿,她说:“秦志晔,我们扯平了。” 前世是我负了你,今生我全部还回来了。 秦志晔眼神早就冷了下来,他没有想到一直安安静静的宁安筠会突然和他说,他们之间算了,冷冷地看着她说,他们扯平了,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她走。 不然,他也不会费心思瞒着她洛溪的事情。 他冷着眉眼,凉凉地开口:“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同意我们算了?” 宁安筠却是不想再和他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秦志晔一把拉住,他眼底多了些锋芒,刺得人生疼,他冷冷地喊她:“宁安筠。” 宁安筠咬着唇瓣,对于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力,跌坐在chuáng上,她捂着脸,带着几分哭腔地说:“秦志晔,你放过我吧,我做不来不在意,也不想再和你有关系。” 秦志晔皱了皱眉,站在她面前,有些不耐烦地:“不过就是一个洛溪,我都说了,你不用在意她!” 他抓不到重点,却也只能反复告诉她,不要在意洛溪,也许只是潜意识地挽留,他却意识不到。 宁安筠感觉有些累,不再开口说话。 秦志晔有些烦躁地伸手摔了一旁的茶杯,茶杯掉落在地上“吧嗒”一声,惊得宁安筠微颤一下,秦志晔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做什么,却知道不能让她离开,他烦躁地坐在她旁边,半晌说了一句: “我刚刚不该提起陆一衍,你也别闹了。” 宁安筠沉默地一言不发。 秦志晔不是个好脾气的,见她依旧这副模样,眼底神色渐渐又冷了下来,伸手将她拉过来,将她脸扭过来看着自己,冷冷地说: “你在闹什么?就因为洛溪?” 宁安筠依旧不说话,秦志晔低低咒骂了一声,突然就去吻她,宁安筠惊慌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是推搡他:“你放开我!” 秦志晔哪里会理她,拉过她的手,把她压在chuáng上,堵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手上动作不断,宁安筠不断挣扎着,却是力道越来越小,秦志晔也渐渐温柔下来,一手去捧她的脸,动作一顿,手底一片湿润,他抬起头看向她,却见她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秦志晔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松开她,烦躁又不解,带着几分泄气:“你到底在哭什么?你说话啊!” 宁安筠面上渐渐浮现几分痛苦,眼泪越流越凶,秦志晔心底有些慌,却没有表现出来,皱眉说:“我他妈的都不碰你了,你还哭什么?” 宁安筠突然攥着他的衣袖,指尖泛着白,她脸颊毫无血色,惨白带着几分痛苦地:“疼,秦志晔,我肚子好疼。” 秦志晔眼底疑惑,见她脸色真的惨白,身子微微颤着蜷缩起来,也慌了,着急地问她:“你怎么了?” 宁安筠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满满的哭腔:“疼,我好疼。” “妈的!”秦志晔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谁,赶紧将她抱起来,朝着外面跑去,见她满脸痛苦的模样,根本来不及去镇子上,跑到外面,遇到一个大娘,连忙问: “大娘,村里有医务室吗?” “村里没有啊!”那大娘看到宁安筠的脸色,也有些惊慌,和他说:“你赶紧去村头,去镇子上,看她这脸色太差了。” 秦志晔低低咒骂了声,抱着宁安筠就往村头跑,说实话,碧水村离镇子上不远,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可耐不住秦志晔现在心慌,总感觉làng费这半个小时,宁安筠会撑不住。 宁安筠被他抱在怀里,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软弱,虚弱着声音,哭着喊他:“秦志晔,秦志晔,我疼……” 秦志晔急地眼睛也有些红,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gān巴巴地说了一句:“没事的。” 懊恼地往村头跑,路上遇到了洛染和陆一衍,他也只是皱眉看了一眼,没有理会,洛染拉着陆一衍,侧过身子,让他们跑过去,看着宁安筠的神色,眸子微闪,她这个样子怎么有些像是…… 陆一衍小心地护着洛染,见他们二人的模样,也轻皱了下眉头,低头问洛染:“没事吧?” 洛染摇头:“我没事。” 迟疑了一下,她蹙着眉头问:“宁知青是怎么了?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 陆一衍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却是没有对洛染说,他总觉得这些事情会污了她的耳朵,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说:“应该会没事的,我们走吧。” 宁安筠拽着秦志晔衣领的手越来越无力,唇色也渐渐惨白,秦志晔心下慌乱,不知怎的,突然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尽力温声地说了一句: “你肯定会没事的,你、我……你撑住啊!我以后离洛溪远点,还不行吗?你……” 他越说越烦躁,夹杂着心慌和不安。 偏生提到谁,就碰见谁,刚到村头时,就看见洛溪正在往这边走来,看清他们后,脸色变得铁青,伸手就要拦着他们,秦志晔本就着急,被她这一举动气得脸色难看,绕开他,骂了一句: “你他妈的有病啊!” 第119章 洛溪被骂得都懵了, 呆楞楞地站在原处, 等人跑得不见人影了,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委屈又愤怒,眼眶都红了,转身就往两人那方向追去。 她心里是想着, 这对狗男女,宁安筠那贱人居然真的敢勾搭她男人, 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刚跑到村头,拖拉机已经开走了, 主要是开拖拉机的那人看见宁安筠的脸色, 也不敢耽搁,就比往日开的时间都早了些。 秦志晔坐上车后, 心底虽然还是紧张,却也没有办法,烦躁地看了看四周,一回头就看见洛溪气喘吁吁地跑到村头老槐树那里,皱了皱眉,没有再多看。 很快到了镇子上,秦志晔和开车的大叔道了声谢,就抱着宁安筠向医务室跑去,医务室里,今天慧芝正在值班, 看见两人的模样,皱眉上前,让人将宁安筠放在推车上送进病房。 秦志晔这时才松了口气,虽然是大冷的天,却也跑出了一头的汗,抬手刚想擦擦汗,余光瞥见手上的痕迹,目光一凝,手指微颤,看着一手的红色,他突然觉得脸色有些发白。 洛溪没有追上秦志晔,正气恼地往洛家走,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想,脚步顿了顿,她眯着眼睛回头。 她算着,系统空间的期限也快到了,她又可以向系统空间要东西了。 这边,洛染和陆一衍一起回了洛家,今天两人一起去了镇子上,刚刚回来,手里拎着一些东西,张玉兰让陆一衍别急着走,在家里留顿饭。 最近洛家喜气洋洋的,不仅是洛染的事定下来,还因为洛虎马上就要回来了。 洛染手里拿着一袋饼gān,自己吃了一块,递一块给陆一衍,陆一衍也不接,笑着张嘴,洛染红着脸喂他,两人小声说着话的时候,洛溪刚好走进来。 两人一顿,陆一衍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从洛染手里拿过饼gān,自己喂着她,还轻声地问她:“喜欢吃这个吗?” 将她的注意拉了回来,洛染坐的离他很近,小声糯糯地说:“挺好吃的。” 陆一衍瞥了一眼包装袋,同她笑得温柔:“下次再去买。”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都是吃过饭就行,很少有人会làng费钱去买一些零食,洛染听到他的话,弯了弯眼睫。 洛溪刚好路过他们,听见他们的对话,轻嗤了一声,对于洛染这副没见识的样子,很看不上眼,却也不乐意见他们一副幸福的样子,眸光闪了闪,突然勾起一抹笑,转身进了房间,什么也没说。 她不说话,其他人也就当作没看见她一样。 吃饭时,张玉兰喊了她一声,她说不吃,张玉兰也就不再喊了,招呼着一大家子吃饭。 等到晚上的时候,洛染坐在桌子上吃饭,就听见张玉兰的八卦:“我听说,今天秦知青抱着宁知青跑到镇子上的医务室了,哎呦,听说那宁知青脸色十分惨白啊。” 洛远和洛染对视一眼,洛远耸着肩听她继续说。 张玉兰声音小了一些:“听人家说,宁知青那副样子特别像……”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洛染,有点不想将这话说给她听,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说是,就跟小产了一样,秦知青急得眼睛都红了。” 洛国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好了,天天就知道八卦,在孩子面前,也什么话都说。” 张玉兰撇了撇嘴,吃了口馒头,余光瞥到洛溪的房间,又突然觉得口中的白面馒头也没有那么好吃了,叹了一口气,低低说道: “也不知道小溪和那个秦知青之间断没断。” 洛染低着头,之前一直没有搭话,这个时候才抬起头,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大姐和我们一趟车回来的,应该也撞见秦知青他们了,她回来时候,脸色不难看。” 张玉兰抬眼,也没有多问洛染,她也知道自家这两个闺女有嫌隙,她想着,脸色既然不难看,那么两人应该已经断了吧? 和别人猜的不一样,宁安筠并没有小产,虽然疼了一路,但是最后还是保住了。 住了一天院,两人就回了知青大院,两人都沉默着,毕竟两人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怀孕。 尤其是宁安筠,她低垂着眉眼,心底又起了几分犹豫,泛着几分苦涩,她刚想好要远离秦志晔,谁知这个孩子就来了。 秦志晔手插在口袋里,往日吊儿郎当的脚步也有些沉重,到了知青大院,他拉住宁安筠,垂眸问:“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有些慌乱,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孩子。 宁安筠挣脱开他的手,别开头,冷淡地说:“我会自己考虑的。” 秦志晔皱眉:“那是我的孩子!” 宁安筠有些疲累,她无力地看向秦志晔:“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 秦志晔看着她微白的脸色,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只好放她离开,等她进了房间后,有些烦躁地踢开脚下的石块。 恰好这时,陆一衍刚刚回来,秦志晔看见他,微微眯起眼,突然想到洛染,还有之前洛染和他说的话,他眸子冷了冷。 事过几天,洛染听张玉兰的去给陆一衍送东西,却在路上遇到秦志晔,她一顿,就想转身换条路走,便听见秦志晔微凉的声音: “洛染看见我躲什么?难道是因为心虚?” 洛染抿了抿唇,站在原地不再动,轻咬了下唇瓣,才轻声喊了句:“秦知青。” 秦志晔嘴角轻扯开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带着些嘲讽的意味:“秦知青,呵,洛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是这样的人,一边和我透露着,要是我能回城,就和我在一起的意思,转身就和陆一衍定了亲。” 洛染身子轻颤了下,秦志晔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是也依旧轻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怎么?没有一点解释的意思?” 他说不清心里是感受,伤心?那倒是没有,顶多是被人欺骗的愤怒而已。 洛染紧紧捏着手指,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可是是他先来的。” 秦志晔轻扯了扯嘴角,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底的情绪也没法对她发,他捏了捏眉间,他沉声说: “我当初动了心思带你回城。” 洛染轻轻说了一句:“大姐说,你和她在一起了。” 秦志晔眉眼冷了冷,又是洛溪?他张口说了一句:“我是想从她那里要到回城的机会。” 他望着她的头顶,眼中神色晦涩难辨,在宁安筠那里没有解释的话,此时却说了出来,因为他没法对宁安筠开口,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却是为了带另一个女人离开,他也知道对于宁安筠来说,自己就是一个混蛋。 秦志晔抿了抿唇,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 洛染咬着唇瓣,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秦志晔又突然轻嗤了一声:“果然,陆一衍说的没错,你就该离我远一些。” 他垂眸,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说:“算了,你去找陆一衍吧。” 离开前,她终于抬眸看向他,看见他向来张扬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灰败,不知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宁安筠。 她轻步走过去,步子踏地很小,却又很坚定,秦志晔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又想起他刚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她领着他去大院,肌肤白皙如瓷,一双杏眸含着几分笑意,似乎在泛着光,每一处都合了他的心意,他想,他该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 他突然觉得眸子有些湿,他该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却还是和宁安筠在一起了,扯不开嘴角,所以啊,还是不要去说喜欢她了。 等到秦志晔回了知青大院,才发现洛溪今天也来了,看到洛溪盛气凌人地站在宁安筠面前,他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快步走过去,下意识地将宁安筠护在身后,有些警惕地: “你要gān什么?” 洛溪看着他护着宁安筠的模样,脸色微变,没有忍住地高声道:“你不是说你和她没关系吗!” 秦志晔双手环胸,有些不耐烦地:“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傻吗?” 知青大院的人不少,此时都围在一旁,窃窃私语着什么。 洛溪脸色一会儿白一会红,她终于忍不住骂道:“秦志晔,你混蛋!” 这番话对秦志晔来说,不痛不痒的,他甚至都不想理会,侧头看了一眼宁安筠,却发现她在哭,眼神瞬间沉了一下,他看向洛溪,声音微凉: “你对她做了什么?” 洛溪冷笑:“我能对她做什么?呵,现在知道疼护着她了?当初骗我的时候,可没见你眼里有过她。” 宁安筠身子颤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难堪,尤其是旁人指指点点下,她又想起前世也是这样,不管洛溪做了什么,她似乎总是把所有错都怪在其他人身上,然后去鄙夷别人,却仿佛看不见自己的一点错处。 秦志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把自己的私事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她难道觉得,她这话说出来,别人会以为她是受害者? 秦志晔心底原本对她还有一分愧疚,却也因为她的行为而消失地一gān二净,他懒得再理她,就想拉着宁安筠离开,就听见洛溪突然说: “我怀孕了!” 秦志晔下意识地看向宁安筠,见她要挣脱开自己的手,极快地皱了下眉头,紧紧拉住她,他眼神微沉地看向洛溪: “你脑子没毛病吧?”什么话都往外说。 洛溪一手放在小腹上,轻抬头看他:“我昨天去镇子上查出来的,秦志晔,你要对我负责!” 秦志晔怒极反笑:“你怀孕了,就要我负责?谁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 洛溪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他会不认账,气急败坏地:“秦志晔,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眼眶都有些红,她没想到秦志晔会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护住宁安筠,更没有想到,她都怀孕了,秦志晔还会不认账,她声音多了几分哭腔: “孩子是谁的,你难道不清楚?你说过会很快去我家提亲,我才把自己jiāo给你的,秦志晔,你不认?” 秦志晔不耐烦看到别人哭,可是他心底也隐约清楚,这个孩子的确是他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宁安筠,却见她正微抬头看着他,眸子里是难堪和伤心,不一会儿,眼角就滚落一串泪珠。 他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再睁眼,他眼底多了几分凉薄,他拉着宁安筠的手紧了紧,冷声问洛溪: “你想怎么办?” “娶我!” “不可能!”秦志晔没有一丝犹豫,他冷声说:“去医院打掉,钱我出。” 洛溪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似乎听错了般,颤着声音:“你什么意思?” 秦志晔抿了抿唇,移开视线,不再看她,话再说一遍,就简单多了:“我不可能娶你的,你去把孩子打掉,我出钱。” 他话音刚落,洛溪却是突然上前打了他一巴掌,用了全劲,甚至她的手心还有些发麻,她紧咬着唇瓣,忍着眼泪再一次问他: “你说什么!” 秦志晔头偏了偏,脸颊有些红肿了起来,他舌尖抵了抵腮帮,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大拇指擦过嘴角,瞥见上面那一丝血色,轻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弄: “我说,我不可能娶你的!” “孩子我都不知道是谁的,你说是我的,我就得认?” 洛溪气得止不住眼泪,她扬手就想再去打他,却被秦志晔一把抓住,他凉凉地看向她: “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洛溪此时正在气头上,她哭着说:“秦志晔,你混蛋,要不是你说的会娶我,我怎么就那么轻易、那么轻易就……现在你居然还不承认?” 秦志晔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你都说了,一句话,你就能陪着人睡,我他妈认了这个孩子,鬼知道我以后头上几层绿!” 周围人的眼神终于刺得洛溪有些难堪,她去推搡秦志晔,不停地捶打他:“秦志晔,你混蛋!我他妈的是不是只有你,你真的不知道?你摸着良心说,什么叫我能轻易陪人睡?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秦志晔理亏,也知道自己刚刚太过毒舌,任由她胡乱打了,只是将身后的宁安筠护得周全,见她似乎没完没了了,才烦躁地说:“你还会难堪?我他妈以为你早就不要脸了!” 洛溪知道今天以后自己在村子里的名声算是臭了,也不管不顾了,看见他护着宁安筠,眼神一厉,突然扑过去打宁安筠: “狐狸jīng!就是你勾引的秦志晔,我打死你!” 宁安筠头发被她拽住,她又疼又怕地去拉秦志晔,哭得越发厉害:“秦志晔,你拉开她!” 秦志晔本就对宁安筠多几分愧疚,见此,对洛溪仅剩的几分愧疚也消了去,一把推开洛溪,护住宁安筠,皱眉问她:“没事吧?” 宁安筠崩溃地在他怀里大哭。 而洛溪却是被他一推,撞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肚子一疼,就倒在了地上,她脸色瞬间惨白,惊慌又无措地哭喊: “疼!我肚子好疼!救救我!” 秦志晔听清她的话,神色一僵,皱眉松开宁安筠,刚上前一步,就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犹豫。 洛溪没有想到,他真的这么心狠,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不知是因为身上疼的,还是因为他的态度,哭得止不住眼泪。 站在秦志晔身后的宁安筠,看着洛溪的惨样,突然眸子闪了闪,想起自己前世的模样,双手紧了紧。 一旁的知青看不下去了,也怕弄出人命来:“秦同志,你快把洛溪同志送去医院吧,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秦志晔也反应过来,宁安筠却是突然拉住他的衣袖,一脸痛苦地捂着小腹蹲下,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虚弱无力地喊着: “秦志晔,我……好疼……” 秦志晔眉头轻皱了下,回头眼神微深地看了一眼宁安筠,他蹲下来扶着她,声音却有些凉:“你是真的疼?” 她突然疼得那么及时,他又不是傻子! 宁安筠身子一僵,心底有些发寒,秦志晔瞬间感受到她的变化,突然觉得喉尖有些gān涩,闭了闭眼睛,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直待在陆一衍屋子里没有出来的洛染,此时也跑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洛溪时,一脸慌乱和着急,跑过去,想要扶住她,却又不敢轻易动弹,无措地问着: “大姐,你怎么了?” 陆一衍也跟着走出来,也是皱着眉头,完全想不到外面会乱成这个样子,皱眉看了一眼洛溪,却完全同情不起来,甚至想把洛染拉过来。 洛染无助地看向陆一衍:“一衍,大姐她……” 陆一衍走上前去,看见洛染眼中的担忧,便抿唇准备将洛溪抱起来。 一旁的秦志晔突然低低骂了一声:“艹!”他放开宁安筠,转身快速抱起洛溪,朝外面跑去,只是在转身之际,他深深看了一眼洛染。 他知道,洛溪对陆一衍什么心思,也知道洛染因为陆一衍和洛溪的矛盾,若是宁安筠真的有事,他可能还会有些犹豫,可是宁安筠没事,那么,他做不到看着她为难。 他对不起的人很多很多,为数不多的心软全给了她,就似乎是隐隐约约亏欠的她。 宁安筠蹲在地上,埋着头,眼泪打湿了手掌。 洛染拉着陆一衍的衣袖,隐隐不安地看向外面,眸子里有一分担忧,陆一衍轻声安慰着她。 洛染咬了咬唇:“我要回去和妈说一声。” “我和你一起去。”这事的确应该通知洛叔他们,毕竟不算小事。 洛溪点头,拉着陆一衍转身,余光瞥了一眼宁安筠,眸子微闪过一丝情绪,却很快淡去。 洛家听洛染回家说清事情后,张玉兰直接气得瘫在沙发上,却又忍不住心疼地哭起来,洛国栋脸色微黑,虽然如此,一大家也赶紧朝镇子上赶去。 洛溪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到底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病房外,陆一衍轻拍着洛染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洛家人对着秦志晔完全没有好脸色,洛远更是一拳打上去,秦志晔都受了下来,舌尖抵了抵被洛远那一拳打得有些松的牙根,什么话都没说,听到结果后,付了医药费,转身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病房中的洛溪。 洛溪醒来后,知道了结果,也只是趴在枕头上哭泣,对于张玉兰说她的话,她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心中情绪挤压到一定程度,她就崩溃地哭道: “我知道错了!我也承受了后果!你还要我怎样?能不能别说了!” 张玉兰被她态度弄的心凉,洛远看得直皱眉,转身去找了慧芝,也不愿多待在病房里。 即使再怎么心凉,晚上的时候,张玉兰依旧留了下来,洛溪刚小产,她放心不下。 陆一衍将洛染送回去,洛染靠在他怀里,轻颤着眼睫,低低问他:“我会像大姐那样吗?” 陆一衍直视她:“我不是秦志晔,你也不是洛溪。” “我会对你很好,你不会像她一样。” 洛染只去看了洛溪一次,洛溪就出了院,她每天都木着脸色,直到洛虎回来,洛虎回来后,听了家里的情况,却没有多说什么,他过完年,没有几天就走了,只是和张玉兰说,让她照顾好自己,其他人的事,既然管不了,那就别去管了。 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在隐晦地指着洛溪。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年不久后,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洛溪的神色越发yīn沉,她动不动就看向知青大院的方向,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眼底闪着不明的光。 陆一衍只看见她两次,就皱着对洛染说:“以后离你大姐远一些,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洛染只是眸子不解地看向他,却是乖乖巧巧地应下,基本上不和洛溪说话。 直到有一次,洛染吃饭时,发现饭菜里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洛溪,就知道她是要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依旧加更了,明天应该没有加更了 因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难受,有点虚(肚子疼得难受) 昨天帮人推文,感觉还不落好,对方很冷淡,感觉自己在倒贴,委屈巴巴,以后不帮陌生人了 对了,小天使们,这个世界结束,就没有下个世界了 之后我再jiāo代七儿和洛染的关系 这本书写了很久了,一个学期了呢 很开心遇到你们,这本书写的比较累,中间好多次都想放弃,找编辑说了几次想完结,最后坚持到了现在 还是有点愧疚呀,有小天使想看末世的,可是我没法写了,一是因为我不会写那个(我很少看,还有点怕),另一个就是有点累了,对不起呀 我想这本书完结后,休息一个星期左右再开文(不要嫌弃我懒呀),就开那本《穿成男主小姨子》,你们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给我加下收藏,到时候支持我一下(有点不要脸.jpg),还有那本《渣女》,本来打算暑假双开的,但是我没有那个能力 哎,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的,你们别嫌我烦呀,我就是有时候有想说的话,就说给你们听(星星牌卖萌.jpg) 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啊,你们又陪我走过了一本书,突然还有点小感性了,谢谢你们呀,实名表白各位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120章 洛染不动声色地吃着饭, 余光瞧着洛溪忍不住翘起嘴角的模样,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冷光。 有些人不仅蠢, 而且毒。 张玉兰也没去想今天洛溪怎么会反常地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对她彻底寒了心,也不再搭理她, 她夹了一块肉放到洛染碗里,笑着问她: “这也快二月份了,小染你和小衍的婚期也该定下来了。” 洛染陡然脸红, 眸子里泛着羞涩, 张玉兰也没要她搭话,她又不是不了解自己闺女的性子,直接和她说: “让小衍过两天来家里吃饭。” 洛染羞涩地低下头, 却又有些欢喜地糯糯道:“我知道了, 妈。” 洛溪冷笑一声, 她早就看洛染不顺眼,她过的顺心,自己就堵心,自然看不得她这副幸福的样子, 却又想着她刚刚吃下去的菜,露出一抹笑, 让人只觉得心底发寒。 洛染抬眸看了她一眼, 咬着唇瓣,似乎有些不安,轻蹙了下眉头。 洛溪自然看到了她的神色, 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放下筷子,冷冰冰地:“我吃好了。” 其他人都当作没听到她的话,她也不在乎,直接离开。 洛染和陆一衍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两人在一起除了一起看书,偶尔也会去镇子上转转,有一次,两人直接去了县城,看了一场电影。 最常做的,就是两人在村子里走走,偶尔会到后山去,渐渐入chūn,陆一衍还时不时地给洛染采一些花。 偶尔有村子里的看见他们,也会嘀咕两声,或是觉得小两口感情好,又或是联想到洛溪。 两人婚期也定下来了,定在了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底,四月不好听,五月又要忙着上工,再往后,张玉兰看着陆一衍紧抿唇的样子,也不想再往后拖,日子定下来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一衍十分开心。 两人蜜里调油,感情稳固,婚期定下来那天,洛染陪着陆一衍在村子里走到了晚上,明明是早就逛遍了的村子,偏生陆一衍兴奋地停不下来。 他也努力克制自己,就是笑得十分温润,望着洛染的眼神明亮泛光,让人一眼就瞧出他的欢喜。 天色暗下来,他突然就拉着洛染停下来,洛染听着他仍旧有些兴奋的声音:“小染,我们要结婚了?” 洛染看着他的模样,杏眸里全是笑意,弯着唇对他点头,陆一衍眼神一亮,突然趴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你别动,我想亲你一下。” 话音刚落,也没等洛染回答,就搂着洛染的腰将她拉向自己,吻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唇。 洛染颤了颤眼睫,尽管十分羞涩,却是没有反抗,嫩白的双手轻轻拉住他的衣领,轻启粉唇,任由他胡作非为。 当晚,陆一衍把洛染送回家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只是回了知青大院后,就发现知青大院乱成一团,陆一衍敛了敛心底的欢喜,皱眉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一知青和他说:“宁知青流产了,血流了一地呢!”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在里,却也差不离了。 陆一衍瞥到洛溪在里面,又问:“这事又和洛溪有关系?” 那人皱眉,显然对洛溪也很厌烦:“她给人家饭菜里下了药,宁知青吃完饭就流产了。” 又问了两句,陆一衍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下午的时候,洛溪就来了知青大院,大院里经常吃大锅饭,尤其是向秦志晔这样不会做饭的,就会出饭票,肉片,别人做好了,他领一份就行,如今宁安筠怀孕,他自然是帮宁安筠也领了。 可是宁安筠吃完饭就觉得肚子疼,不过一会儿的时候,就流了一地的血,秦志晔眼都红了,问了做饭的刘大姐,才知道,今天做饭的时候,洛溪主动说要帮忙,谁也没想到她心眼会坏到这样,就出了这事。 宁安筠已经被送到镇子上的医院了,小孩没了,大人身体没事,就是要住几天院,但是最近有些明白了自己心意的秦志晔怎么可能会轻易揭过此事? 知道了又是洛溪搞的鬼,打人的时候没有一点手软,洛溪也不是个任人打的,两人就直接打了起来,洛溪是又打又咬,一旁人根本就拉不了架。 陆一衍刚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周围人惊叫一声,他抬眼看去,眸孔微缩。 洛溪被秦志晔一把推出去,直接撞到了墙上,额头高肿了一块,而且还流了血,不过一会儿,那血就滴了满脸,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恐怖。 秦志晔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动作一顿,却不想洛溪一擦脸,看到自己一把血,直接疯魔了:“啊!我的脸!秦志晔,我跟你拼了!” 说完,她也不管自己的伤,冲着秦志晔扑上去,不知从哪拿了一把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直插入了秦志晔的小腹。 就连秦志晔也感觉到腹部一疼,才发现这疯婆子手里居然藏了刀,凭着一股气,一巴掌直接甩洛溪脸上:“贱人!”将人打得头晕眼花,自己却也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两人都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尤其是两人恨不得将对方吃了的眼神,可是两人没人再动,洛溪晃了晃脑袋,只感觉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这才慌了神,哭着喊: “救命!救我!我不想死啊!” 她声音虚弱,秦志晔更是话都说不出来,陆一衍目光一凝,看着慌乱地院子,厉声道:“快去喊人!把他们拉开!” 他手心里也全是汗,他不过也就是才刚刚二十岁的年龄,也从来没见过这般场景,眼前的场景的确让人不敢靠近。 可是各知青也怕出人命,连忙慌乱地把人抬起来朝医院去,只是洛溪额头的血不止地流,那满脸的血直看得人发慌,秦志晔更别说了,那刀子都没人敢动,他自己捂着腹部,鲜血从指缝中露出来,整个人脸色惨白,翻着白眼,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此时天已经黑了,陆一衍紧抿着唇,眼底神色晦涩难辨,他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洛家可能也会遭殃,最起码的,不会让一个杀人凶手的父亲当队长。 更何况现在各地都传来整改的消息,四处都严打,陆一衍皱眉,只觉得洛溪实在是个惹祸jīng,他对于洛溪的惨状完全同情不起来。 众人帮忙抬人,有人去找车,有人去找队长,陆一衍没有犹豫,直接朝洛家跑去。 路刚走一半,就看见洛家人气氛凝重地朝着这边来,洛国栋的脸色不能再黑,而洛染就完全是红着眼眶,脸色惨白,陆一衍微皱眉,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轻声哄着。 洛国栋问陆一衍情况,陆一衍没有一丝隐瞒地把实情说了出来。 一家子马不停蹄地朝镇子上敢去,陆一衍抿唇,没有把自己心中的猜想说出来,当时两个人大出血的模样,他隐隐感觉两人可能……有些不好,尤其是秦志晔。 虽然他没说,洛家人也能猜到一些,因为没有车,一家人赶到镇子上,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刚进医院,就看见几个知青脸色不好地站在那里,不等洛家人开口,他们就支支吾吾地开口: “队长,秦知青和洛同志……” 说话的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可谁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玉兰听到这话,就算心中有些准备,也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洛国栋整个人就肃条了下去。 陆一衍皱了皱眉,他以为洛溪情况应该会好上一些的,不过他没有说话,因为洛染直接趴在他怀里哭了出来,紧紧咬着唇瓣,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安慰了洛染,却不知道洛染正在脑海中问七儿:“洛溪怎么死了?” 七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剧情完全崩坏,她害死了原女主的孩子,又一刀捅了秦志晔,原世界意识震怒,想要毁了洛溪,却因为天道阻拦,只毁了洛溪的金手指,可是金手指和洛溪的灵魂绑定,金手指被毁,灵魂受损,若是平常还好,可是她此时受了伤,直接没有撑过去。” 洛染在陆一衍怀中,抿了抿唇,没想到洛溪就这样死了,连带着把秦志晔也弄死了。 洛国栋忍着情绪把处理事情后续,上面的人来调察,却因为当事人都死了,现在又兴连坐,洛国栋队长的职位到是没撤,只是也做不久了。 宁安筠在病房中听到消息,也有些发愣,她原先还在考虑拿这个孩子怎么办,突然流产,她痛苦难过只余,还有一丝解脱。 洛染和陆一衍的婚期自然也因为这一事而拖延了下来,洛家低调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来上报大学生名额的时候,报了宁安筠的名字上去。 洛家是因为自家闺女害了人孩子,心里愧疚,倒是和原剧情符合上了。 宁安筠比以前安静了很多,得知自己可以回城后,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行李,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过沉重,仿佛噩梦一般想要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应该还有一章就能完结了,之后jiāo代一下七儿!! 我把那两人都弄死了,让宁安筠回城了,她本身说不上坏,之前为了报仇有点……,回城后,好好上学,自己有了能力,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第121章 五月初,洛溪去世带来的消沉已经渐渐减小, 即使心中还有些伤心, 却也顾不上了, 农村五月忙, 早早地准备好去上工。 今年因为洛溪和秦志晔的事,割麦子时候的气氛都似乎比往日安静了些, 洛远gān完自己的活, 还要四处看着别人, 让人别偷懒。 这一忙, 村子里陡然就热闹起来, 累了也就不会去想其他事,洛染今年依旧去看粮食,陆一衍去西地的时候,总要从她那里绕一圈。 忙完五月, 陆一衍有心提出和洛染的亲事, 却没好意思开口,毕竟洛溪刚走了两三个月,他垂眸看向身旁的洛染, 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失落。 最主要的是, 他当初答应洛染, 会带着她回城,可是现在,名额给了宁安筠, 他心底隐隐有些没底,最近看向洛染的次数都多了些。 洛染似乎感受到他的焦虑,抬眸茫然地看向他:“阿衍,你怎么了?” 陆一衍抿唇笑了笑,没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没事。” 不等洛染再问,他就说:“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两人刚从镇子上回来,发现村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刚到村口,就有人笑着对他们两人说: “陆知青,你还不知道吧?刚下来的消息,高考恢复了!” 她说着,眼神有意地朝洛染瞟,似乎是想看看她的神色,这高考恢复了,知青们都想着回城,至于这些和知青有亲的人会不会被接到城里去,谁知道呢? 洛染似乎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眸子微亮地看向陆一衍,和他相握的手动了动,糯糯小声道: “阿衍!你听见吗?高考恢复了!” 陆一衍比洛染更高兴些,忍不住抱了抱洛染,才对那人道谢,他拉着洛染往洛家走,此时才笑着对洛染说: “幸好恢复高考了。” 洛染撅着唇瓣,有些小性子道:“你好开心呀,这么想要回城吗?” 陆一衍温润的眸光看向她:“对,当初答应你回城,如果没做到,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洛染听出他开心的原因,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向他,在他肩膀处蹭了蹭。 两人回到洛家,就发现洛家的气氛又喜又忧的,几人隐隐看向陆一衍的目光让他明白了些什么,他开口说: “洛叔,如今高考恢复了,我打算去高考。” 洛国栋这两月抽烟有些多,此时心里愁,手里就点了一根烟,听到陆一衍的话,和张玉兰对视一眼,阻止了她要开口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点头道: “应该的。” 张玉兰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村子里又不是没有知青回城后抛妻弃子的事件,她看向自家乖乖巧巧的闺女,自从消息传开后,她就觉得头有些疼。 陆一衍桌子下握着洛染的手没松,没让洛国栋他们多想,就又说:“阿染和我一起去考试,她学习好,一定会考上的。” 张玉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家闺女是学习好,却还不到那种地步,却也没有反对,总得去试试啊,两人感情那么好,小衍这孩子也未必会做那丧天良的事。 陆一衍深吸了一口气,耳畔有些红,他垂眸说道:“洛叔,那我和阿染的亲事能不能提前办?最好在高考之前。” 他话一出,张玉兰眼睛一亮,就是洛国栋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他问陆一衍:“你可想好了啊?” 陆一衍失笑:“洛叔,只有阿染嫌弃我的时候,我只恨不得早些将阿染娶回去,我早就答应阿染要回城的。” 这时两人才想起来定亲的时候,陆一衍就说过会回城,洛远此时才笑着说:“我就说你们两人不用担心,小衍不是那种人。” 张玉兰瞪了他一眼,没接他的那话,心里的事放下了,也能笑开来了:“明天大队里会给你们统一报名,既然小衍有心,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怎么样?你们也有时间好好复习。” 陆一衍自然是没问题的,垂眸看了洛染一眼,见她脸颊微红地看向自己,就知道她也是答应的,就连忙应了下来。 时间也不算紧,就是村子里传的话有些难听,什么洛家因为陆一衍要回城了,连忙让自家闺女和人结婚,和人绑在一起。 洛家人也没在意,就是陆一衍听到后,每每都会沉了神色,那些人看得心虚,也就不敢说了,因为这事,陆一衍去洛家勤了些,就怕洛染会多想。 反倒是洛染,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陆一衍担心她的时候,她歪头眼角带着笑,好看极了,她就说:“没事的,我不在乎,你别管他们说什么。” 那副样子,惹得陆一衍直想将她揉进心坎里。 时间走着,很快就到了结婚那天,因为洛家人见过陆一衍的学识,心里都感觉他肯定能考上,所以他没在村子里买房,就在知青大院里结的婚,为此,他还窘迫地向洛染道过歉,温润的嗓音低沉:“委屈你了。” 他心急,想早些将她娶回来,可新婚之夜的房子却还不如她在家的闺房大,他心底觉得愧疚,便对着洛染承诺,一定会让她住上大房子。 洛染眉眼弯弯,吴侬软语地十分贴心:“好,我相信你。” 那小小的一间房,chuáng上是大红色的被褥,洛染面色红润地坐在chuáng上,为她更添上一层艳色,一双杏眸顾盼生姿,眼睫紧张地微颤,惹得陆一衍喉尖滚了滚,只觉得□□微紧。 他吻上她的时候,只觉得心中微dàng,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却比第一次吻她还要动心些,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是属于他的了。 两人没有很多时间度蜜月,狭小的房间里,两人坐在一起看着书,互相学习、互相讨论,时不时对视一眼,眼底的温情都要流露出来。 高考是洛染和陆一衍一起去的,回来后,洛染轻松了一口气,晃着陆一衍的手臂,眸子亮色灼灼,小声欢喜地喊他:“阿衍!” 陆一衍也忍不住地笑,他知她为什么高兴,食指弯曲,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温润哄她:“好了,别这么高兴,等结果下来再说。” 洛染自然是听他的,高考结束后,两人才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洛染时不时地朝着洛家跑,问张玉兰:“妈,最近有没有消息啊?” 张玉兰弹了弹她的额头,看着她嘟起嘴,又安慰她:“瞧把你急的,听说别的村有消息了,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别急!” 又过了两天,洛染拉着陆一衍一起回了洛家,终于等到了消息,邮差每次来村子里都是把消息送到大队里,洛国栋刚回来,一家人只见他满面红光,就知道是考上了,连忙问他: “你别光顾着自己乐,快说出来,怎么样啊?小衍考上了吗?哪所学校?” 就叫陆一衍和洛染此时也都有些紧张,见他还不说话,洛染也不由得撒娇道:“爸,你快说呀!” 洛国栋深呼了一口气,才说道:“考上了!都考上了!两人都考上了最好的燕京大学!” “什么!”张玉兰简直不敢想,自家闺女也考上了。 洛远要见地看见洛国栋手里拿着的录取通知书,连忙说:“爸,把通知书给我看看!” 张玉兰也要看,便伸手去拿。 一旁的洛染听到消息,激动地拉着陆一衍的手,欢喜地说道:“阿衍,我考上了,和你一样!” 陆一衍只觉得自己身后都紧张得出了汗,忍不住地抱住洛染,才觉得踏实了些,他笑着说:“对,我们都考上了,我能带你回城了!” 洛染和陆一衍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一时间村子里都热闹了起来,都在夸洛家人有福气,可不是吗,要只有陆一衍一人考上了,那还有可能抛妻弃子,谁知道能不能跟着享福,这洛染考上了,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亲闺女。 晚上回去的时候,陆一衍把chuáng头柜里的盒子拿出来,洛染跪坐在chuáng上,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她自然是知道里面放着什么,结婚第二天他就给她看过了。 陆一衍把里面的钱都拿出来,零零碎碎地,他父母之前知道他们结婚,又寄了五百过来,他当初给彩礼给了三百,加上买的一些东西,和办婚礼,手里还剩下八百多。 他顿了下,和洛染说着自己的打算:“我们马上就要去首都了,我们到那里先拿钱买个房,我们手里还剩下八百,到时候,学校里每月还会有补贴,也就够我们用的了。” 他没说的是,他定然会努力赚钱的,他知道,大学毕业后,学校里会分配工作,更别说他们还是最好的燕京大学,只要他努力,给洛染买个大房子,一定会实现的。 想到这,他说:“阿染,我们手里的钱可能买的房子会小一些,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买大房子的。” 洛染捂着嘴,轻轻笑出来,自从结婚后,她越来越习惯和陆一衍的亲密动作,也习惯向他撒娇,趴在他怀里,蹭了蹭他脖颈,软软地说:“我相信你。” 陆一衍脸一红,将钱收起来,搂着她的腰躺下,去亲吻她的唇,带着些许爱怜,事后,洛染累的有些迷糊,陆一衍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阿染,谢谢你。” 洛家人将他们送到火车站,他们刚到首都,就发现陆一衍的父母都等在了车站那里,陆一衍带着洛染见了他们,他们疼儿子,陆一衍总在信里说她好话,他父母对洛染也很满意,更何况她和陆一衍一起考上大学,就说明她本身也很优秀。 他们在首都买了房,原本陆父陆母是要他们回家住的,陆一衍没同意,他在村子里待的久了,也知道那些婆媳之间总有矛盾,远香近臭,为了不让洛染受委屈,他自是不会让他们住在一起的,不是不孝顺,只是需要一些距离。 两人在陆家附近买了房,首都生活因为陆家父母帮着,所以很顺利,两人在学校里学习也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洛染进校没多久,就有了一个追求者,让陆一衍顿时产生危机感,因为两人专业不一样,陆一衍每天都要去洛染班级表示一下存在感。 陆一衍没有等毕业分配工作,他学的计算机专业,大三的时候卖了一个程序,手里有了本金后,直接开始了创业,中间虽然有挫折,但是等到毕业后,已经是个规模不小的公司了。 他早就在首都买了一个大房子,对洛染的承诺他全都做到了,洛国栋现在不当队长了,毕竟当初洛溪的事情还是有些影响的。 洛远开始到城里打工,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人开始从农村进入城市,知道这个消息后,陆一衍就表示要把洛国栋他们接到首都来,却被拒绝了。 要说,陆家对洛染有什么不满,也就只有洛染陆一衍结婚四年还没有孩子了,但是陆一衍直接说了,是他不想要,他希望洛染大学四年可以度过一个完整的大学生活。 毕业典礼的时候,洛染突然晕倒,陆一衍疯了一般抱着她就往医院跑,学校里那些陆一衍有了钱可能会抛弃洛染的传言不攻而破,后来查出洛染怀了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陆一衍既是高兴,又是自责,洛染醒过来时,他坐在chuáng边,红着眼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仔细些的。” 洛染摸了摸他的脸,摇头道:“没事,不怪你。” 这件事后,陆一衍每个月都要带洛染做一次身体检查,这次陆一衍又要将洛国栋他们接过来,洛国栋这次倒是没在拒绝,洛染怀孕了,张玉兰不放心,想就近照顾着。 陆一衍他们也松了口气,如果洛远他们还在家的话,洛国栋他们留在村子里,他们也没意见,可是孩子都不在了,他们担心两人会感到落寞。 不过也没住在一起,陆一衍给他们单独买了一个房子,距离不远,他们也没有厚此薄彼,陆家那边也买了房子,两亲家离得远了些,只不过距离洛染他们都比较近。 陆一衍的公司正是关键时候,他也每天坚持回家,陪洛染说说话,洛染肚子大了起来,他总是忧心忡忡的,洛染走路,他都小心翼翼地扶着。 后来,洛染生了对龙凤胎,陆家和洛家都高兴极了,陆一衍自己进了病房,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一方大佬了,看着洛染满头细汗,虚弱着声音,对他哭着撒娇:“阿衍,我疼。” 他也丝毫没有掩饰地红了眼眶,抹了一把眼泪,不敢动洛染,声音里带着一些沙哑说: “阿染,乖,都是我不好,我们以后不生了,我们以后不疼了。” 没人知道,他听着洛染的哭叫声,有多么心疼,他恨不得飞到过去把那个让洛染这么痛苦的自己拍死,他只想着以后再也不生了,没有人值得他的阿染受苦受疼。 后来有人采访陆一衍:“你嫌弃你的妻子来自农村吗?” 陆一衍气质沉淀了些,更加内敛,却无人敢小瞧他,他眸色深沉看向那名记者,声音早已不像当年那般青涩,低沉醇厚: “你应该问我的爱人,当年我是个一穷二白的知青,她是队长最宠爱的闺女,她为何不嫌弃我,还会嫁给我呢?” “也许看出你是潜力股了呢。” 陆一衍垂眸:“如果不是为了实现对她的承诺,就没有我的今天,是她成就了我,更何况,在我眼中,我的爱人才是最优秀的潜力股,没人知道,当初我向她表白时,有多么急迫和不安。” 记者还想再问,却见陆一衍看着他的身后,露出一抹笑容,极其温柔,他猜到了来人是谁,回头看去,就见一名像是三十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身浅色风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风韵犹存地走过来,而陆一衍早就迎上去,抬手扣上了那名女子风衣的扣子,担忧说道: “怎么过来了?衣服怎么不扣好?你身子不好,待会着凉了怎么办……” 记者听不见陆一衍的絮絮叨叨了,两人恍若无人般,眼中只看见对方,女子一脸无奈温柔地看着男人,男人担忧地牵着她离开。 记者突然觉得,也许陆一衍说的是真的,不是在打好丈夫人设,他是真的数十年如一日地爱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也如同他所说,是一个美好温柔的女子。 陆一衍带着洛染远离了众人,亲自跑到楼下的奶茶店,买了一杯洛染大学时爱喝的奶茶,递给她,握着她的手,似乎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知青,温润地说: “走吧,我们回家。” 那年夏天,我僵直着身子,感受到你的视线从我身上划过,白衬衫湿了整个后背,我转头撞进你带笑含羞的杏眸,自此,我明白了什么叫怦然心动,懂得了什么是心疼。 洛染,我爱你,感谢你愿意陪我共度一生,也谢谢你愿意相信当年一无所有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预计三千的,结果写了五千字才结束 啊,写到最后,差点哭了,我泪点很低的,爱情有很多种,这种平平淡淡、相濡以沫,几十年不变的爱情真的……反正就觉得很温柔啦 希望我的小天使们都能嫁给爱自己且自己爱的人,同样希望男人们都懂得婚姻的责任,不一定非要嫁给爱情,却希望嫁给一个负责的人 嘤嘤嘤,马上完结了,还有七儿没jiāo代,至于大家想看的番外,挑出三个写?番外等我两天?(嘿嘿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22章 洛染回到白茫茫的空间时, 还有些愣然, 不过就是一瞬, 她就回过神来, 她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长好, 此刻坐在空间里的一个高台上, 细长没有一丝瑕疵的双腿并拢jiāo叠,一手放于身前, 一手漫不经心地搭在高台上,美眸轻抬,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 她瞧着眼前神色莫测的七儿,轻笑一声,眼底闪过莫名的光:“想起来了?” 七儿淡漠的神色瞬间坍塌,眼神骤冷, 直直看向洛染, 似结冰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穿着白色的长袍, 自是陌上如玉, 风度翩翩, 可是此时,空间的白雾却陡然翻涌,凝聚在他丰润白皙的右手中,渐渐汇成一把长剑,直指洛染, 他似冷漠、又似一切话都揉碎了地说:“你一直都知道?” 洛染轻扯开嘴角,翻身而立,指尖溢出浓郁的白雾,不过一瞬,她身边就蔓延了白雾,七儿手中白雾所化的长剑虽然威力非凡,可是对洛染却起不到一丝威胁,白雾与白雾相撞,相辅相成,是本源,她望向七儿,嘴角弯着一抹笑,却是透着沁入心脾的凉意:“一直都知道?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只不过是颜楼那个世界,我接触到本源,意外想起来了而已。” 她和七儿是什么关系呢? 天地初,世间还未有法则,唯有一黑一白,一善一恶,万物生,黑白共存,善恶永生。 先天道而诞生出的意识,他懵懂无知,天真又残忍,文明突起,善恶开始分明,即使他超脱天道之外,却是善恶一体,集天地万物之善恶,永生不灭。 她和七儿,始于同源,毁于同源,他为善,她为恶。 明明曾亲密一体,却陡然之间恶为天地所不容,世间万物连同天道都无法伤她一分,可有一天,他分为了两种意识,站在了两个阵营,他背后是是天地万物,而她只有独自一人。 他最初只是万物善念,坚定不移相信她会为恶世间,她生性淡漠,本源之力让她肆意毁灭一方小世界,他化本源之力为刃,至她于死地,却不想她不死不灭,他便以身为牢,困她数百万年! 她被困前,全力反扑,那一次对战,三千天道受损,两人皆是重伤,待醒来后,却是都失了记忆,可他潜意识里似乎还记着使命,让她每个世界以不足为道的身份攻略男主,借由天道之力消弱她,她每次失败,所承受的痛苦皆是他的本源之力在作祟。 所以,三千天道,只厌恶她,却并不排斥他。 七儿见她眼底凉意,只觉得口中涌上一抹腥甜,握着长剑的右手止不住青筋bào起,他忍着自己心底的情绪翻涌,眼底暗涌如cháo,通红似要落泪,他却一字一顿地说:“洛染,你性本恶,该死!” 洛染腾空而立,却是忍不住仰头大笑:“该死?哈哈,好一个该死!”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底似夹杂着万千冰霜:“数百万年前,你不就是要杀了我吗?甚至不惜以身为牢,蒙我记忆全失,借由各方天道消弱我!” 七儿眼底似闪过一丝心疼,却转瞬而逝,他冷凛一声:“数百万年,你依旧不肯悔改。” 洛染轻嗤一声,却不愿再与他废话,茫茫空间中白雾肆nüè,两人双双持白雾欺身而上,白雾一片中,始终不见两人身影,却可以看见茫茫空间正在一点点断裂。 整片空间全是七儿的化身,洛染刚刚恢复,即使每个世界夺取了天道的能力,却也一时不敌七儿,长剑横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她脸上却不见惧色,勾起一抹风情万种,似笑非笑,她斜睨向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七儿大人?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善,你动手呀!” 她不悲不惧,却让他眼底一恸,他手中长剑微颤,却定定停在那里,无法前进一分。 洛染轻笑一声,笑声越来越大,其中悲凉和哀恸让人心下微滞,她眼角无意识地落下一滴泪:“善!善!善!你既为万物善念,那你告诉我何为善?” 七儿眼底暗cháo翻涌,却是说不出一个字,善?何为善?他是万物之善念,所以他就是善,可是、可是这就是善吗? 她突然低低地笑:“你随我走了百万年,可你能被称为善吗?” “既然为善,又怎么会被恶吸引呢?” “数百万年前,你总是劝我放苍生一条生路,你说天地万物平等,你说天地仁慈,你说我们本是本源、本是一体。” “我说,恶不为恶,本源枯竭。你说我不用担心、万事有你。” “可你困我数百万年,让我日日承受切肤之痛,生不如死,却不曾有一丝心软!” “你温柔以待天下万物,可是却唯独对我残忍!” “善!哈哈!善!你是天地万物之善,却唯独是我之恶!” 她似疯似癫般痴笑,却泪如雨下,打湿她一头青丝,七儿手中的长剑止不住地颤抖,他眼底红似滴血,他艰难开口:“善为大善。” 洛染眸子太过清澈,似乎早已看透了他,嘴角依旧在笑,却是清冷无比:“那你在等什么?杀了我啊!” 七儿久久不动,却是额头青筋bào起,似乎被她bī到无路可走,她又说:“何为善?何为恶?你当真分得清吗?万物所向便是善吗?” 她突然凑近他,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他手中的长剑猝不及防收回,却依旧划伤她脖颈间,一道血痕止不住地泛出血,他□□着指尖,却听着她异样地说:“你的本源之力是不是越来越弱了?” 七儿陡然睁大了眼睛,他声音早已因为情绪变得沙哑:“你如何得知?”却在下一刻消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似突然颓废,经不住打击地后退一步,眼底皆是不敢置信。 “哈哈哈!” 洛染笑得花枝乱颤,她伸出素手指向他,笑得十分张狂却又万分凄凉:“数百万年前,我就告诉你!你错了!可你不信我,不信我!哈哈哈!” “你忘了吗?我是天地万物之恶!若是万物所念皆为善念,我早已不复存在,若是万物善念大过恶念,数百万年前,我不曾还手,你又怎会奈何不了我?哈哈!可笑!你竟然连这点都参不透!” 七儿双手抱头,似是无法接受真相,崩溃地仰头长叹,茫茫空间在那一瞬间崩溃、化为碎片,最后全成虚无。 七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愣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纤细素手,他微怔然地抬起头,眼底崩溃的情绪还未散去,只那样愣愣地看着她,他甚至能感觉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洛染歪着头,见他望过来,扬起一抹笑,天真懵懂,可是手下动作却没有一丝留情,指尖白雾蔓延,在他身体内肆nüè破坏。 见他脸上渐渐蔓延上痛苦,洛染弯了弯眼睫,一派纯真无邪,又透着说不清的风情的残忍,她似情人间的呢喃细语:“数百万年改变得太多了,你居然会手下留情?若是当年,哪怕你知道你错了,也不会有一分犹豫。”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了,你怎么还奢求着我会手下留情呢?” “这数百万年来,我承受的痛苦总该要偿还的!” 七儿嘴角流下一丝透明血迹,他眼底闪过万千情绪,其中愧疚居然会占多,洛染觉得可笑,她眉目一冷,本源之力全出,他不作反抗,只轻扯开嘴角,似要问她什么,却被她挡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她眼底一抹嫌恶不加丝毫掩饰,七儿身边气息就在那一瞬间彻底萎靡,只一刹那,七儿身影如影涣散不见。 洛染闭眼再睁开,眼底似闪过一丝白光,她能感觉到自己本源之力多了些什么,她不是七儿,天地初,善恶本一体,又岂是那么轻易可以分割的? 他们本就最先诞生于世间,只是那时他们有两个意识,而现在,只有她! 洛染一身白色罗衣裙,腾空而立,她似在平地一般迈出一步,刹那间,这片天地间似多了些许法则,渐渐白雾扩散,竟又形成一方空间。 她只是坐在高台上,细白的双腿乱晃着,这是她作为洛染时最爱的动作,她能轻易感觉到三千天道的微颤和丝丝恐惧,她歪了歪头,眼底似乎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呆了多久,这里只有白雾在陪着她。 白雾凝实成一头白虎形状,趴俯在她身后,她向后斜靠,眼底迷茫一消而散,她轻轻闭上眸子,眼睫微颤,又漫不经心地撩开眼皮,似随意与白雾闲聊,又似一人自言自语:“……反倒是无聊了,我们去玩,好不好?” “去哪儿玩呢?” “三千小世界如何?每个世界走上几遭,总能打发时间的。” 三千天道似乎能听到她的话,都似乎有一丝□□,她仿若感觉不到一样,依旧自言自语道:“那便去看看吧。” 白雾凝成的白虎动了动,似乎在应和她一样,与她一起消失在这方空间,从此三千世界中时而就会多了一位名叫洛染的人,她似乎与往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七儿罢了,也没了那如影随形的疼痛。 三千世界,总会有让她停下来的地方或是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善和恶 和 对与错 有些不一样就是,善和仁慈、温和等一些美好的词挂钩词穷,咳咳,不解释了 还有啊,不要疑惑为什么七儿之前看似一直在帮助女主,因为他失忆了,然后数百万年相处,喜欢上洛染了,后来恢复记忆了的七儿最后想说什么,你们肯定能猜到吧,反正就是想说我喜欢你之类的,女主觉得这种喜欢有点恶心,所以根本不想听好了,小天使了,这本书的正文完结了!!! 嘤嘤嘤,抱抱各位小天使,谢谢各位小天使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陪伴,弯腰鞠躬,万分感激至于番外,你们想看吗?特别想看吗?其实说实话,有好多世界因为时间太长了,我有记不得当初写的时候那种感觉了(唉) 你们特别想看的话,告诉我写哪个吧,我回去多看两遍,找找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