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龙 作者：百年星辰 文案： 数百年的等候，我终于等到了你 百年前，在结束了人类与魔族的秘宝之争后，作为盟友的白银之龙却在庆功宴上杀死了国王之子，抢走了人类的秘宝。 叛徒的白银之族隐秘身形躲藏起来，秘宝从此下落不明。 百年后，一位叫柯林的少年在一次偶然做的噩梦里梦见一个青年不断在耳边呼唤着他，让他来到愿望之地，然而那是白银龙族曾经栖息的地方。 龙族X人族 也许你们并不会相信，这个坑来源于最近做的一个梦。 第1章 背叛之殇 亚斯特拉大陆上的每一个人在儿时都会听过这么个睡前故事，那是人类通过祖祖辈辈口述传承下来的古老传说：上天为了怜悯在这片残酷大陆生存的弱小种族，给予了他们一份蕴含强大力量的秘宝，其中最为弱小的人族的秘宝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它能让世间万物听其号令，统治整个亚斯特拉大陆。 这些秘宝在数千年前降临于纷乱的世界中，一位人族的公主拥有了开启秘宝的力量，她用秘宝的力量平息了各个种族的纷乱，同时也结束了百年的纷争，并创造出当时人族最为强大的国家——奥德尔。 这个故事很多人都听了不下十遍，它发生的时间太过遥远，已经无人能证明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不过对于每一个来自奥德尔国的人来说，比起这个传说的印象远不如近百年前那场秘宝之争结束后来自龙族背叛更深刻。 一百年前，居住在深渊的魔族觊觎人类的秘宝，它们联合了可怕的炼狱红龙对奥德尔王城发起进攻。奥德尔国最英勇的王子率领他的军团奋勇反抗，然而人类的力量远不如这些天性好战的种族，更不用说那件神赐的秘宝百年已无人开启，奥德尔国存亡危在旦夕。 王室开始寻求精灵和矮人族的帮助，但是每一方势力都在想方设法谋划人类的秘宝，完全没有想去帮助奥德尔国的想法，王室四处碰壁，就在所有人走投无路之时，龙群中最与世无争的白银之族突然选择无条件加入了人类的阵营中。 那一天，当夺命的火焰烧红了天际，那仿佛地狱般的景象里，人们都无法忘记那一幕：奥德尔国最勇敢无畏的王子和他的勇士们骑上了白银色巨龙的背上，像划过的流星般从炼狱的大火中俯冲下来，利落砍下敌人的头颅。 炼狱红龙被银龙的光明力量压制，很快就被打得东奔西逃。有了强大温柔的银龙一族协助，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势如破竹，很快将把魔族势力击退到了深渊边界。 持续了十多年的秘宝之争以魔族宣布关闭通往亚斯特拉大陆的深渊之门而划下了句号。但是谁也想不到，就在奥德尔国空前盛大的庆祝仪式上王子作为王室代表将于白银之族签订友好协议，就在这个时候白银族之首的巨龙突然对毫无防备的王子张开了大口，把他和手中展示的秘宝一口咬下并带到了高空，人们悲惨地看见那条巨龙嘴角流下属于王子的淋漓鲜血。 银龙首领背叛了人类抢走了秘宝，它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震惊的人类很快反应过来，王子的勇士们愤怒地拿起武器对余下的银龙们发起攻击，得到秘宝的白银之族无心作战，在远方首领的呼唤下飞离了人类的领地，从此，银色巨龙和秘宝一同在亚斯特拉大陆销声匿迹，王子也失去踪影。 奥德尔国王室失去了优秀的未来明君，人类也失去了上天所赐的秘宝。从那以后，奥德尔作为人类最大的国邦，它在亚斯特拉大陆经历了风雨飘摇的一百多年，靠着人类积攒下的财富和智慧才勉强恢复了战乱最初的繁盛时期。 秘宝之争前后的故事被史学家事无巨细地记录在册里，消失已久的白银之族也被视为禁忌存在。 ……… 龙族历来是贪婪狡诈的。 当作为魔法师的柯林在图书馆闲来无事随手翻开一本召唤魔法书，书页开头第一面就写到如下几句话： 龙族历来是贪婪狡诈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万不可召唤或是与其签订契约。如于其中一族签订契约，则需赠送其喜爱的事物方能友好相处，栖息于深渊的炼狱一族偏好红色发光的水晶，居于深谷的黑岩一族热爱黄金铜器，位于深海的碧蓝一族喜爱玻璃水晶，至于居于密林的白银一族… 柯林翻过后页，后面巨大的“危险勿近”词语跃然纸上。 就算是笨蛋都看得出来，研究龙族的学者就恨不得把叛徒一词直接标注上去了。 即便百年前留下创伤难以愈合，作为求知欲旺盛的魔法师们还是忍不住去寻找消失已久的禁忌一族的踪迹。 柯林也有不亚于同僚的好奇心，如果不是现在急需大力研发有利于骑兵空战的天马品种，他也许会选择调到采集部去，毕竟常年待在魔法研发室真的会长出毒蘑菇的。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没有做那个恶梦。 一想起昨天睡在暗不见天的研发室所做的梦，柯林身体剧烈哆嗦了一下，他后悔不应该手多去碰同伴刚培养出的梦魇豚鼠，虽然对方声明能够吞噬掉可怕的梦境并制造出美梦让人安睡。 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梦魇豚鼠怎么看都属于彻底失败的作品。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让柯林根本不敢继续独自待在房间里，他现在只能选择待在人多的环境才能暂缓恐惧。 梦里柯林穿上了王子的衣服，变成了秘宝之争里王子的模样，更惨的是画面就开始在庆功宴上王子给人类和龙族展示天赐秘宝的那一幕。不过柯林没见过秘宝是什么模样，所以梦境的宝盒里只有闪瞎人眼的光芒，就在他举起那闪闪发光看不见形体的东西时，一阵疾风袭来，柯林的视线由人群转向高空，同时无比真实的剧痛传遍全身，鲜血瞬间从破开的伤口涌出，一点点滴落下去。 就好像真正经历了人族王子被白银一族背叛的过程。在远离了人类的居住地后，柯林很快被银龙从百米高的空中扔了下来。 一般人都会在这个时候惊醒过来，可是这场噩梦让柯林身不由己，他梦见自己重重地摔到地面上，身体骨头裂开的痛处钻心至极，连一句哼声也发不出来，埋葬他的是高耸得遮蔽苍穹的幽深密林。 就在柯林濒死之时，一个神秘的银发青年跑过来突然抱住了自己，金色眸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停呼唤着王子的名字。 柯林无法忘记青年炽热的体温和绝望的悲伤，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银发青年所说的话： “我尊贵的王之子啊，请你不要离我而去，我无法承受这份永别的痛苦，如果你心意已决，我恳求你的灵魂能回到白银一族愿望之地，再来看我一眼吧。” 银发青年刚把话说完，柯林视角就陷入一片漆黑。 醒来天已大亮，柯林发现他的汗已经从衣袍渗透进床褥。 太可怕了，柯林赶紧起床去洗了个冷水澡，不顾感冒的风险匆匆披了件魔法袍跑去了图书馆，许久才冷静下来。 第2章 寻找天马 这时他的衣袍里的通讯水晶突然震动起来，柯林拿起来发现水晶画面显现的是看守所人员急切的大脸。 柯林匆忙看了一周围正专心学习的众魔法师，特意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实在抱歉，柯林魔法师，”看守员用手不停抹去脸上的汗，“我们管理疏忽，您培育的那头金色天马从笼子里跑掉了。” “什么？”柯林吃了一惊，他把召唤魔法书随地一放，提起衣袍急匆匆地往研发部门的生物所赶去。 魔法学院的广场听到人群传来一阵阵惊呼，柯林一眼就看见那头金色天马扑腾着翅膀从人群里窜出，本就惊慌失措的天马在冲撞了几个魔法师后被突然防护魔法罩吓着了，它更加仓皇失措地乱窜。 后面紧跟着数十个看守员在那挥动魔法捆绳，试图想要套住天马的头部，不料天马速度太快，绳索堪堪系在马腿上。 还没等看守员们协力拽下来，他们却被天马猛烈挥动翅膀上升的力道拉了过去，柯林下意识拿出身上的魔法杖抑制天马的速度，结果悲剧地发现他把那玩意落在研究室。 “快拉紧绳子！”柯林焦急喊道，他心里其实又惊又喜，三年多的精心培育还未到交于骑兵试验的地步，这匹金色天马竟然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如果通过魔法不断复刻下去，说不定会让骑兵团的战力上升几个等级。想到这，柯林差点笑出声，可惜现在不是值得庆祝的时候。 眼见天马几乎要挣脱看守员的束缚，周围的魔法师们一同挥动法杖使出法术拉住天马，柯林也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抢在看守员前面抓紧了魔法绳索。 抑制速度和行动的魔力对高魔抗的天马几乎无济于事，那一圈圈魔法光束反倒让它更慌乱了，开始毫无章法在空中乱转。 柯林突然双脚腾空，他眼看着自己被天马带上了高空。 柯林下意识往身后一看，原先在一边的看守员都在地上朝他呐喊，他竟然一个人被天马带到了空中。地面的人影越来越小，柯林双脚离地的距离越来越大。 空中几个坐着飞毯的魔法师紧跟着柯林，试图想要把他从高空救下来，结果惊讶地发现天马快得超过了飞毯飞行最快的速度，渐渐地也跟不上了。 不是吧！ 柯林目瞪口呆，他紧紧地拽紧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魔法绳索。 怎么办？柯林想不到自救的办法，他的瞌睡药粉和镇定水都不在身边，再说他只是一个魔法研究员，根本不会训练马匹，那都是看守员的事情。 眼见天马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了王城，远离了人类的生活环境，飞向广袤无垠的山林。柯林害怕得吞了一口唾沫，因为他昨晚做的噩梦似乎又重现眼前。 老天，饶了我吧。 柯林提心吊胆地看着天马飞进了密林深处，远处的城邦已经没了踪影。 不知何时这匹金色天马终于没了力气，开始慢慢降落下来。只是它滑翔降落的途中柯林首先被茂密的树枝撞个正着，后来这蠢马翅膀开得太大，同样被拌住了。 就这样一人一马以极为狼狈的姿态摔进铺满落叶的丛林地。 “你这个蠢货！”柯林骂了天马一句，幸亏地上落叶做了缓冲，不然真的变成肉泥了。 他以后应该想办法提升一下天马的智力和抗压力才行，太专注提升速度力量和魔抗是完全行不通的。 天马很快从地面站起，它似乎听懂了柯林的话，气鼓鼓地喷了个响鼻，拍着翅膀撒开蹄子冲进了密林深处。 “给我回来！不准走！”柯林赶紧拽了一把魔法绳索，不料绳索不知何时被天马的挣脱开来，另一端松垮垮地掉在地上。 柯林从地上爬起拍去衣袍上的落叶，朝着天马离去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去。 这可是他三年几乎不吃不喝泡在研究室培育的新品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它，骑兵团还等着成果，不然很多人付出的心血全白费了。 柯林将绳索上残留的金色马毛取下来，他把它攥在手心双手揉搓，心中默念咒语。随后一束蓝色的火苗从手心飞出，慢腾腾地飘在半空转了一圈，很快锁定了目标，火苗朝着天马行进的方向飞去。 柯林喘了一口气，他没有留意偶然几束照进地面却逐渐黯淡下的阳光，那是天色已晚的证明。 眼下对试验体天马寻找的急切心战胜了往常对黑暗的恐惧，柯林生怕火苗熄灭，专注地一边跟随亮光一边不停地施加咒语。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已是漆黑一片，柯林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树木轮廓了，要不是那火苗一直发着微光，他恐怕连自己的双手也看不见了。 不知从何刮来一阵猛烈的风，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几声似狼又像熊的嚎叫。柯林裹紧衣袍，密林里气温低得吓人，他几乎要冻成冰棍了。 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这时火苗被阴风吹得窜了一下，它突然停了飘荡。 就在柯林感到疑惑之时，他正好踹到了什么东西。 柯林大感不妙，他连忙蹲下来借着火苗的光摸索着，结果摸到了熟悉的翅膀和马肚子，手同时上传来冰冷的温度，一闻，鼻腔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柯林慌乱不已，这才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一匹强悍到十几个魔法师和看守员都无法制服的金色天马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他念起火焰魔法口诀，点亮周围的环境，最终确认眼前的尸体确实是他的金色天马。 这匹可怜的马儿的翅膀断了一只，腹部也被不知道什么大型猛兽划开一个大口，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它的眼睛大睁，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见天马的惨状，柯林咽了一口唾沫。到底袭击它的是狼还是熊，可是天马以战斗力卓越著称，这些猛兽根本制服不了它。 难不成…这片密林还潜藏着龙族吗？柯林深吸一口气，他不能被自己的设想所吓住，这个地方曾经是白银之族的一处栖息地没错，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百年，它们早就离开亚斯特拉大陆销声匿迹了。 不管怎样，他培育的金色天马死了，柯林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片树林中，他现在必须离开了。 快走。 火光一晃，就在柯林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十多米远的地方似乎躺着什么人。 第3章 密林初遇 如果柯林经历过百年前的秘宝之争的话，他会对眼前出现的像是尸体的东西非常警惕，并且会小心撤离这片诡异的土地，因为魔族里的骨骸人最常用的伎俩就是伪装成尸体的样子然后偷袭毫无防备的猎物。 然而好奇心使然，柯林悄悄靠近像是人形尸体的家伙，他发现这个人的姿势是背靠在一颗大树上，整个人浑身都沾满了血，如果忽视满脸的血迹，那么模样看着还是挺年轻的。 这个家伙死了吗？柯林惋惜地想，也许是被攻击天马的猛兽杀害了吧，只是对方抱着胳膊闭眼的样子与其说死亡，不如像在闭目养神。 尽管疑惑重重，柯林还是大着胆子蹲下去试探血人的鼻息，手指刚伸进去，却被鼻孔里呼出的灼热气息烫到缩了回去。 好高的温度！柯林吃了一惊，又探了探对方额头，他没想到这人还活着，但是整个人明显发起了高烧。 真是可怜的家伙啊，也许是受了不轻的伤，伤口被污染的原因吧。本着同为人类的亲近感，柯林想也不想，直接对着来历不明的人动用了治愈法术。 即便用了法术，这个人仍旧没有一丝苏醒过来的迹象，柯林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把同为人类的家伙带回魔法学院治疗。 柯林试着挽起对方的胳膊，将它扛上肩膀，同时拉起青年的身体试图背在后背。 看似瘦削的身材却出乎意料的沉重，直到背到背上柯林才发现青年的身体非常高挑，比自己大了一大圈。 身为魔法师，柯林并不适合做这种需要力量的活。他开始默念了减轻体重的法术，身体顿时感觉轻盈了许多。 不过往回走了没多久，柯林就坚持不住了，他刚才的力气全用在拽紧魔法绳索以免高空坠落的情况了，现在再背一个重得不行伤患，别说回到魔法学院，就连能否走出这片密林都是未知数。 柯林只能寻找深藏在密林中的水源，临时给重伤的青年降一下体温，对方身体的热度高得惊人，柯林能感觉到青年鼻子呼出的热气正喷在他的脖子上，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块置身于烤炉中面包，还有几分钟就烤焦了。 一边感应着水元素，柯林背着青年在密林里四处寻觅，他终于发现一片发着幽光的湖水。 在火光的映衬下，这一片清澈的湖水可以一眼望到底，里面的水生物受到光的惊吓，开始四处乱窜。 柯林把青年放在一边，他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放进湖水洗了洗，随后拧干去擦拭青年脸上的血污。 刚擦了第一遍白色的布很快就染红了，柯林重新放进湖水里又洗了一遍，当他再度给青年做清洁的时候，突然发现青年紧密的眼缝似乎睁大了一些。 柯林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当他想要仔细观察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捉住了自己手腕。 “你醒了？”柯林有些意外重伤青年的反应仍然如此敏捷，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他拿着湿布的手被对方紧握着尴尬地举在半空，进退两难。 青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他带着一丝警惕打量着坐在一旁的柯林，语气有些冰冷，“你是…人？” “对，我不是野兽。” “人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柯林没有留意到青年的语句有多么违和，他整个人完全被对方睁开的金色双瞳所震慑住了，从内心深处涌上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柯林壮起胆子解释，“我看你受了伤，所以想要救你。” “不用了，我没有受伤，”青年又淡淡扫了一眼柯林，终于放开他的手，“这些血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血？柯林还想问什么，只见青年突然站起身，脱去衣服，像无事人一样直接迈步跳进了湖水中。 柯林被青年的行为吓了一小跳，他开始担心对方身上伤口沾水的问题，但随后因为青年竟毫无顾忌地在湖水中畅游而选择了止住口。 湖面很快被青年身上的血迹染红，洗去了红色的血液后，青年的模样这才清楚地展现出来，柯林发现他的头发竟然是罕见的银色。 游了一会，青年从水中钻出来，他看了一眼仍停留在岸边的柯林，“你怎么还不走？” “我会走我会走，只是有件事情想问一下。”柯林被青年那双金瞳盯着感觉浑然不自在，可他又忍不住去关心对方身上的伤口。 可能是柯林的视线和表情太明显，青年一下就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我身上的血来自一头天马的。” “天…啊？”柯林怀疑自己听错了，天什么？ “天马，它实在太吵了，又闯进了我的地盘把我吵醒了，所以就把它顺手解决了。”青年一脸平静解释道。 柯林终于听清了青年的话，不过就算听不清他也不敢再让别人讲第二遍。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的试验品不听规矩冲撞了青年，就算是赔偿也得是柯林来补偿青年精神的损失。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反正看这青年自己描述能一招秒杀天马的架势，柯林就算想无理取闹也打不过对方，不如自己吞了苦水自认倒霉。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柯林扯出一张笑脸，难受地暗暗掐自己一把，“你没事就好，我们今后再见咯。” 当柯林向告别青年离去的时候，青年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怎么了？”柯林回头，他发现一眨眼的时间里青年就跳到了岸上，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窥探的金瞳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睛。 就在青年无缘由地朝自己伸出手的时候，柯林浑身寒毛直竖，潜藏在内心的恐惧在这一时间像是爆炸一般蔓延开来，他果断地使出了防护罩。 果不其然，青年伸出的那只手同样在施展某种法术，白色的光芒在碰触到防护罩的那一刻马上被反弹出去。 “干什么！？”柯林连忙后退好几步，虽然法术被防护罩弹开了，但是胸口不一会感到一股灼热的刺痛，他倍感委屈，“为什么攻击我！我和你没有仇怨，甚至还想救你！” 青年收回手，眼神中流露明显的失望，“放心，我没有攻击你。” “那你这是干什么？” “一个小测试。” “什么测试？”柯林此刻一点都不相信青年的说辞，他保持着防护罩开启，一边慢慢向后退去。 曾经有过五年的战斗魔法师生活的经历给了柯林一个不错的反应速度，这一次他没有事，但是下一次也不敢再赌一把了。 不过青年并没有把柯林的防御法术当真，他不再专注眼前这个人，而是把注意力用在清洗身上的血迹。 第4章 带进学院 柯林一路后退到再也看不到青年的身影，他找准时机转身就跑。 这一次他不敢停下歇息，在确定抵达人类城邦之前，柯林用尽他魔法师最大的奔跑速度，尽可能远离那个古怪的青年。 那个青年真的非常奇怪，先不说拥有一副异于平常人外貌的银发金瞳，他那似乎看透人心的一瞥就让柯林产生灵魂深处的恐惧。 柯林到现在除了负责检查他实验报告的大魔导师老师，他还真没怕过谁。那个强大能秒杀一匹天马的青年如果不是伪装成人类勾引猎物上钩的上级魔物，他根本想不出谁能让他恐惧到灵魂都在战栗。 不过自从百年前秘宝之争结束后，魔族关闭了通往人类世界的深渊大门，亚斯特拉大陆就鲜少高级别魔物存在了。曾经柯林所在战斗法师团处理掉的魔物都是一些只能攻击家畜家禽的小恶魔，这些东西非常弱，它们在面对一个士兵或者魔法学徒的时候根本不堪一击。 凡事都有例外，柯林默念身体轻盈的咒语，加快了逃命的速度。幸好他选的方向是正确的，不久后柯林看见远处出现的独属于奥德尔国人类建筑的轮廓，无数零星的灯火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闪烁着，那是人们点亮的火光。终于回到人类的世界了，柯林精神很快放松下来，此刻魔法也耗尽了，他不得不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实在是跑不动了，不过既然到达了密林和人类城镇的边缘，也就说明彻底远离了青年的地盘，他应该是安全了吧？ 柯林好奇回过头望向密林深处，这不经意的转身几乎把他的魂都吓了出来。 “哇啊啊！” 银发的青年不知何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此刻他穿戴整齐，就站在距离柯林只有两三米的位置，在幽闭的丛林中那苍白的肤色在银发的映衬下仿佛游荡在人世不安的亡灵，恐怖而诡异。 柯林魔力已经耗光了，无法再展开防护罩，他的身体下意识做出害怕的反应，全身每一处肌肤都在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为什么要跟着我？” “只是顺路，我要到奥德尔国的魔法学院去。 ”青年对柯林毫无兴致，他一点都不在乎抖成筛子的胆小鬼，眼里甚至还带着不易觉察的鄙夷之色。 “原、原来是这样啊。”等一下这人要去魔法学院干什么？柯林裹紧衣袍紧张不安，想了想还是选择暂时相信青年的话，哪怕心理催眠一下也好，不然自己的心脏几次都不够吓的。 “你应该认识路吧？呃，我是说…”柯林做了一个非常恭敬的邀请姿态，他完全不想和青年一同前行，“那我不送，您慢走？” 青年淡淡看了柯林一眼，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好，把银发和金眸隐藏于帽檐下，“我跟在你后面，这样好进去。” 你还真要进去啊！柯林内心咆哮，他是十万个不愿意将一个身份和意义不明的人到魔法学院，如果给学院的魔法师们带来危险，那么他会后悔一辈子。 柯林咬牙，壮起胆子质问青年：“要我带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身份和目的，不然就算杀了我也不会给你引路的。” 青年抬眼露出些许钦佩，眼前的魔法师并不像他想得这般懦弱。 “斯托亚，我的名字。去魔法学院目的是寻找一个人。” 这个人原来叫斯托亚吗？不是很常见的名字，但人类也不是没有这种怪名，柯林琢磨一会，继续问：“那你要找谁？” “一个脱离躯壳多年的灵魂。” 柯林觉得好像听到一个滑稽的玩笑，他怀疑斯托亚是不是在作弄自己：“灵魂？那你应该去墓地去找，魔法学院没有那种场所，我们是正经学院，不会像魔族那样用禁忌术制造死魔的。”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斯托亚有些不满，“我已经说清了身份和目的了，现在你只要负责带路就好。” “等一下，你得要向我保证一件事，”柯林心想魔法学院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他见拦不住斯托亚，只好说道，“不要伤害麻烦学院的任何人和生物。” 斯托亚叹气，当着柯林的面给自己设下了几道封印，“好了。” 柯林看见魔法阵上奇怪繁复的图案，他发现斯托亚的魔法路数和魔法学院完全不同，看这法阵的颜色像是光属性的。使用光魔法的人不多，这么纯粹的力量柯林也是第一次见，斯托亚的能力激起了他的求知欲。 “你的魔法好神奇，是从哪里学到的？” 斯托亚不耐烦地瞪了柯林一眼，柯林被这眼神再次吓到马上收回继续探求的念头。 “带路。” “是、是的！” 既然斯托亚已经做了保证，柯林不好拒绝，只能带斯托亚回魔法学院去。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多艰辛，柯林魔力耗光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借斯托亚的力量，只好在路过村落的时候雇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驶向奥德尔国的主城。 没有魔法飞毯，柯林感觉路途漫长而颠簸，但他实在是又累又困，直接躺在马车上的稻草堆睡着了，在睡觉前用脖子上的水晶石里存储的一点魔力给自己偷偷捏了一个防护法术，以防斯托亚伺机偷袭。 当马夫叫醒柯林的时候，太阳正好将云霞晕染成美丽的橙红色，原来他们在天亮的时候抵达了主城。 斯托亚早已从马车上下来了，背对着柯林正在望着大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们，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很好奇。 柯林下车给马夫支付了报酬，他站在斯托亚身后，正犹豫是否要提醒他该走了还是选择趁机偷偷溜掉，“那个…” “走吧。”斯托亚看了柯林一眼。 柯林苦着脸暗自撇了一下嘴角，他硬着头皮把斯托亚带到了魔法学院的大门前。 第5章 老师问责 魔法学院制度严苛，为了更好管理这里的魔法师们，也禁止秘术和研究学术内容外泄。在建立魔法学院之初，院长协同其他十几位高级魔导师给学院设下防护魔法阵，只有登记在册的魔法师和学徒们才能拥有进入学院的资格，其他无关人员只有接受魔法师引荐才能踏足。 柯林站在防护阵前，他飞快瞥了一眼身边的斯托亚，心里仍旧打着小算盘，他本就不相信斯托亚的封印证明，所以无论怎样也要想办法把对方阻拦在外。 只要我进去足够快，那么斯托亚就只有在门外傻站的份。 柯林舔了舔嘴唇，一旦他有机会进去联系到院长和大魔导师们，那么斯托亚潜入学院的阴谋就会败露。 深吸一口气后，柯林伸出手触碰那浅白色的魔法墙，曾经印在手上的身份识别纹路和魔法墙发生共鸣，得到认证，柯林整个人便可以穿过魔法墙进入学院。 就在柯林的一条腿刚迈进魔法墙，右手就被斯托亚抓住了。 “你应该知道如何把我带进去吧？” 斯托亚仿若能透视万物的眼神盯着柯林，再加上他带有警告暗示的疑问，柯林寒毛炸起。 “当然，”柯林咬牙，他的计策被对方察觉了，只好从墙一边退回来，“你把手掌展开。” 斯托亚仍紧握柯林的手腕不放，他伸出另一支手把掌心展露在面前。 看来对方同样对自己抱有警惕呢。柯林心里苦笑一声，他开始默念咒语，将印在手上身份识别的纹路复刻了一个转移到斯托亚的掌心中，“好了，得到我的引荐，你现在就能进来了。” 斯托亚得到纹路后，很快把手伸向魔法墙，在得到认证后他松开了柯林，直接走进魔法学院。 柯林紧跟在后踏进学院，却发现斯托亚脚步越走越快，身影一闪就融进一群刚从楼里走出的魔法师队伍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完了！柯林加快速度跑进到学院楼里，朝着院长室的方向直奔。 说巧不巧，一位试验品看守员一见到柯林就把他拦了下来。 “柯林魔法师，等一等！” “我现在有急事，等会再说！” “您终于回来了！”看守员硬是拽住柯林，一脸痛哭流涕，“天马出逃后拉琳女士就把我们骂惨了，还扬言把我们赶出去，请一定要帮我们呀！” 不提还好，一想到珍贵的试验品金色天马最后被斯托亚宰了，柯林本来正憋着一口气呢，如今见到不识实务的看守员，怒气直接上来了：“让开！” “求您了！”看守员差点要当场跪下。 柯林恨不得直接动手打昏看守员，正当他想付之于行动，又来了几个看守员见到自己便急冲冲迎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柯林往试验品观察室走。 “喂！”柯林直接被这些人推了进去，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大魔导师老师站在早已空旷的铁笼旁沉思着，看得出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柯林一见对自己向来严厉的大魔导师露出这般神色，吓得一肚子的怒火连忙收了回去，哆哆嗦嗦试探：“拉琳老师？” “噢你回来了，我亲爱的学生，”拉琳一脸愁容，“我听说你被自己的试验品吊到天上带走了，现在能否告诉我那个小家伙是否也跟着你一同回来了？” “老师…”柯林大脑飞速运作寻找合适的措辞，心中顺便把斯托亚骂了千百遍：“非常抱歉，当时那匹天马半路就挣脱了我的控制。事实上，当我去努力寻找它的踪影时，结果发现它竟然死在了不知名的猛兽的利爪下。” “你说什么？”拉琳睁大双眼，“它死了？” “是的，”柯林大气不敢喘，他察觉到了老师正处于发怒的前兆，“对不起，纵然我心里有万分愧疚，也无法弥补…” 拉琳不耐烦打断他的道歉，“柯林！你知道下个月就是王室骑兵团来验收我们研发部实验成果的事情了吗？” “我知道！”柯林将藏于衣袍的手攥成拳头。 “那你也知道违背约定的后果吧。” “知道…”柯林低下头。 眼下人族和沼泽地的虫族出现领地的纷争，没有秘宝的加持后，人类的战斗力正日益衰弱，已经弱小到连虫子都要来占便宜。这也就是为何王室投入大量资金让魔法学院大力研发可供战斗的生物和武器。 其他同僚的试验品研制似乎不太理想，只有柯林培育的天马有了实质的进展，然而天马的死亡不仅是柯林和拉琳老师三年的付出和王室投入的资金变成泡沫，也是人类重大的损失。 没有了重要战力的投入，人类将会在和其他势力斗争中落下败阵。 自从秘宝被白银之龙夺走后，再没有其他种族忌惮人类的力量。这百年间，人类一直被掠夺，可供生活的领地越来越少，只剩下奥德尔王城周边的几条山脉和河流交汇的土地了。 所以柯林难过又害怕，他害怕如果亚斯特拉大陆今后不再允许人族生存，那么他们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 “老师，我觉得现在应该重新开始，”柯林鼓起勇气，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笔记说，“天马的培养过程我都记录起来了，只要按照那个步骤来，那么一定会再出成果的！” “够了，”拉琳无奈揉捏着眉心，她此刻连教训学生的力气都没了，“这和那些魔法师们养育的小动物根本就不一样。柯林，我们的魔法和造物主最大的不同就是无法随心所欲培养自己想要的东西，认清现实吧。” 看着拉琳一脸坚决的模样，柯林绝望了。那匹金色天马是他经历上百次失败偶然创造成功的魔法生物，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逐出魔法学院的惩罚。 可能不久后，他会再次以战斗法师的身份安排到战场上，和那些贪婪的族群进行厮杀。柯林垂着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默默地想着，也许他会在战争中断个胳膊或者腿什么的，又或许会丧命在某个角落也说不定。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柯林叹气，反正他的家早就没有了，没有人会为此难过。 第6章 被威胁了 柯林的父母都是有天赋的魔法师，柯林也继承了父母的优良血脉，闲暇时间又跟着身为高级魔法师的外祖母学习法术，从小就成为了魔法小镇里同龄孩子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柯林最擅长的是水魔法，擅长到他甚至可以不需要消耗大量的法力和媒介，便能得心应手地利用周身的水元素捏造出魔法水人给自己干活。他也可以使用一般魔法学徒怎么都学不会的初级攻击法术，还跟着镇里猎人们到山里学习用法术狩猎野味。 按照常理，柯林在成年礼后会由外祖母和魔法镇的魔法师们一同引荐到奥德尔王室去，有机会给国王身边最厉害的圣魔导师当弟子。 然而在几年后，人类和黑精灵的战争突然爆发，魔法镇里除了未成年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几乎所有的身强力壮的成年人都走到前线去。 那场战争很快就以黑精灵伤亡损耗太大不得不与人类休战而告终，人类得到最终的胜利，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魔法镇大半的孩子都失去了家人，柯林的父母也死在那里。 从战场上回来的人非常少，镇长不得不把失去亲人的孩子们聚集到一起由大家一起照顾，善良的外祖母也加入到抚养孤儿的队伍中。 失去双亲的柯林当时只有12岁，但是他却是孩子里最大的那一个，再加上他本就会使用不错的魔法，由于镇里的劳力不够，所以柯林自然背负更多任务。 从那天开始，柯林白天跟着猎人们一起去狩猎，晚上就和孩子们在一起跟着外祖母和其他魔法师学习法术，偶尔和一些农夫一起种种地浇浇水，时不时帮着照顾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是因为和大家在一起生活，柯林觉得很快乐，失去父母的悲伤也被孩子们的欢笑冲淡了许多。 可惜美好的时光过去很快，一转眼柯林就到了16岁，那是一个孩子走向成人的年纪。 生日那天柯林也拿到了中级魔法师的等级认证，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盛大的成年礼，也不是作为圣魔导师弟子的引荐信，而是人族和黑精灵族第二场战争爆发的号令。 黑精灵并不满足在上一次战争中得到的微薄利益，它们又开始对着人类发动第二次战争。奥德尔国急需魔法师的力量，作为魔法师的柯林自然要跟随着父母的脚步步入战场。 柯林仍记得临别的那一天，外祖母和镇里的人特意给他们做了多年来许久不见的最丰盛的一餐，他永远都忘不了当自己信誓旦旦宣称会活着归来时外祖母热泪盈眶的面容。 殊不知这是柯林和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柯林进入了奥德尔军团后，成为战斗法师的一员，但是他所学会的攻击魔法太低级，所以他只能作为法师辅助进行训练。柯林并不满足现状，他开始跟着队伍里高级魔法师学习高级攻击魔法，一边在训练中磨炼战斗技巧。 战争犹如火炉一般淬炼着人的意志和能力，在五年漫长又艰辛的岁月里，柯林由一个有些天真的毛头小子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高级战斗法师，在残酷的战斗中跟着法师团击溃了黑精灵无数次进攻。 黑精灵低估了人类坚定的必胜心，本就未养足元气的它们在第二次战斗中节节败退，最后灰头土脸地逃回密林的洞穴中。 战争结束后，柯林没有想到自己存活了下来，当他离开军团后的第一天连夜坐着魔法扫帚飞回故乡，准备想给外祖母和镇上的大家一个惊喜，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片被战火摧毁的焦土。 战火不知不觉蔓延到了他所生活的魔法镇，一切昔日的美好似乎在一夜间都不复存在。柯林当场崩溃大哭，在废墟里呆坐了一整天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家可归的事实。 此时已经21岁的柯林只能再度离开故乡，在曾经的魔法师战友的推荐下，他进入了魔法学院进行学习，也就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恩师拉琳。 回忆终止，意识回归现实。 柯林已经收拾好了他在研究室的所有私人物件，在告别了拉琳后独自一人回到魔法师住所，默默等待着魔法学院下发的驱逐命令。 柯林坐在床上，留恋地看了一眼他所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魔法学院除了拉琳恩师还有图书馆的无数藏书之外，能让柯林依依不舍的事物并不多，留在这里的时间不知还有多少，与其在这里干坐着不如找点事情做，柯林干脆拿起从图书馆里借阅的书看了起来。 突然挂在门上的水晶铃铛传来一些响动，似乎有人站在他的住所外，柯林以为是宿舍长接到上级的命令叫他搬离宿舍，连忙急匆匆跑过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来人并不是宿舍长或是奥德尔军团的人，而是斯托亚。 烦心事太多了，再一次看到斯托亚后，柯林这才想起来他把这个人带进魔法学院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嘿！”柯林还没邀请，斯托亚就自作主张地走进来。 “我闻到了你的气味，”斯托亚不慌不忙地回答，随后话题一转，“你知道魔法学院的地下室钥匙吗？” 你是狗鼻子吗？柯林心情复杂，他差点忘记这个危险分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摸清了魔法学院的布局，连神秘的地下室都找到了。柯林下意识摇头否定：“魔法学院还有地下室？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最好坦诚一些，因为我知道你在撒谎，”斯托亚做出了像似威胁的手刀动作，“不要让我违背不伤人的承诺，好吗？” 柯林注意到对方拥有白色长而尖锐的指甲，突然了解了当初斯托亚所说的“顺手解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开始思考在魔法学院和斯托亚撕破脸的成活率。 魔法师施展高级攻击法术需要一段时间的咏唱咒语，柯林不敢尝试在没有先前布下防备法阵的情况下攻击斯托亚，很有可能他会被斯托亚率先击杀。 犹豫片刻，柯林只能说出魔法学院地下室钥匙的所在。 “在院长那里。” “院长在哪？” “院长室。” 柯林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老天，他竟然把危险分子引到院长室？ “带我去偷钥匙，不过要等晚上。”斯托亚随意坐在一旁的书桌上没有离开的打算，似乎赖定了柯林。 柯林眼角抽搐，“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当然，直到今晚之前，”斯托亚看了柯林一眼，“你也一样，留在这里不要走动。” 第7章 计策失败 可以说柯林被斯托亚变相监禁了，他哪里也不能去。再加上对方对自己的极度不信任，柯林不确定他暗中放出使魔与外界联系会不会再度被斯托亚察觉，为了保命他只能听从这类无理的要求。 他后悔因太过在意天马的死亡而忘记告诉拉琳老师有入侵者的存在，眼下想要联系到其他人已经没有机会了。 原本留在魔法学院最后的闲暇时光变得非常难熬，柯林看不下魔法书，只能坐在床上发呆，有时候偷偷往斯托亚那边瞄一眼观察对方的动向。 斯托亚自从坐在书桌上就不再行动了。他抱着胳膊，头微微低着，斗篷遮住了大部分的脸，柯林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再加上整个人过了好长时间都毫无反应的模样，看着像是进入了深眠。 有些人会在睡眠中仍保持着警觉心，曾经柯林听军团里的老骑士说过，在没有一点魔法防护和同伴守夜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就会练出就这种独特的戒备能力，只要感受到某种声音和杀意，那么就会很快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柯林不确定眼前这人会拥有这类能力，可他总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斯托亚，虽然自己已经有很多次让对方有足够的理由杀掉的小动作。柯林害怕死亡，但在将不明危险分子引入学院的良心谴责下，他仍不想错失任何补救的机会。 想到这里，柯林做一个既不引起斯托亚怀疑又十分合理的试探行为，他看了一眼斯托亚所在的书桌上被自己随意摆放的一瓶昏睡魔法药剂，随后从床上慢慢坐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桌。 就算惊动了对方也没什么，柯林可以找借口说为了今晚的行动而去寻找隐形魔法药水，而魔法药水恰巧就在桌子上，斯托亚哪怕再怀疑也不会为难自己。 现在就这样杀了我不值得，柯林心想。 三米，两米，一米…随着柯林离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脏跳动越厉害，几乎要跳出胸膛。 柯林停下脚步，此刻他们的距离只有三十公分，他甚至可以数清斯托亚隐藏在斗篷下浓密的银色睫毛。 幸运的是斯托亚仍保持着一动不动。柯林盯着对方一会并用手在斯托亚面前摇了摇，半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对方并不是老骑士所说的那种人，柯林伸出手拿起桌面的魔法药水，又大胆地晃了晃，瓶中的青蓝色透明液体发出悦耳的声音。 连如此明显的响动都无法惊醒沉睡的斯托亚，柯林露出了笑容。不过谨慎如他，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把手上的昏睡药水全部泼在斯托亚身上加深睡眠，不但能控制住对方行动，他也能放心离开居所寻求院长和大魔导师们的帮助。 只是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浮现还未付之行动，一股冷风袭来，柯林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咽喉。 柯林瞪大双眼，正好对上了那双愤怒的金色眼眸。 “看来你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些天真又愚蠢的计谋呢，”低沉的嗓音从薄唇吐出，斯托亚抢过柯林手里魔法药水，“说吧，你拿着这个想对我做什么？” 柯林努力保持镇定：“你、你误会了，那是我为了今晚的行动而研制的隐形药水。” “隐形药水？”斯托亚桎梏在柯林咽喉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 “是、是的。” “我受够你的谎话了，人类。” 柯林暗道不妙，距上一次人类与黑精灵战争已经过去了三年，他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接近死亡。就在斯托亚将魔法药水往自己身上泼撒之时，柯林心中默念了一道风魔法，强力的风压将两人推开，他挣脱出斯托亚的遏制。 随后柯林伺机抽出身上的法杖，以最快的速度给了对方施加几道雷击。 雷电在触碰到斯托亚的身体前被无形的屏障阻拦了下来，柯林很快了然那是斯托亚自己的保护魔法，他马上使用冰魔法召出无数冰棱，朝着斯托亚飞刺而去。 利用冰棱的干扰，柯林迅速捏碎了身上的吊坠宝石，里面储存的绿色辉光立即包裹全身，随后他一把推开窗户，想借着保护盾强悍的物理防护从十多米的高楼跳下以此逃离危险。 柯林正要蹬脚往下一跃时，不料衣袍被身后的斯托亚拽住，那人以不容抵抗的力道将他整个人从窗户边缘拽下来。 “啊！”柯林以狼狈的姿态跌落在地，刚想爬起身，很快就被斯托亚屈腿直接压在地上。 “你的速度是我见过的人当中第二快的，可惜这些攻击法术太低级了，”斯托亚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魔法药水慢慢淋在柯林身上，“顺便说一句，这种程度的昏睡药剂对我不起作用。” 柯林脸被迫贴在地面，痛得他闷哼出声，不一会，他察觉到比冰块更冰凉的液体一点点滴落在脖子上，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可惜一切太晚，药水在碰到皮肤的那一刻魔力便开始发挥了作用，柯林刚要念出醒梦的咒语，他就被强烈的睡意影响，很快失去了意识。 第8章 抵御入侵 当柯林从睡眠中苏醒过来，入眼是周围不见五指的漆黑，他迷迷糊糊地摸索出身边的法杖，施展出灯光魔法。 如灯泡般的光球瞬间照亮了房间每一处阴暗角落，三年生活的房间里每件熟悉的家具及摆设都清晰展现。 意识很快从混沌中清醒，柯林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这才发觉斯托亚已经不知去向，而整间屋子只留下他一个人。 万幸的是他竟然还活着。柯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依旧欢快，斯托亚并没有杀掉他，但却把他留在这里。似乎因为柯林的行为而改变了主意，斯托亚不再挟持着他去偷院长的钥匙，而是选择独自前往。 很快考虑到情况不妙的柯林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木雕时钟，钟盘上趣味十足的手指时针正好指向了数字10，他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门。 大魔导师海伦刚结束了对学生的魔法训练，打算去会议室和几个魔导师商谈一些学院事项，突然她看见有什么人竟然动用疾走魔法在过道上一路狂奔，还撞倒了几个无辜的巡夜人。 这让她想起今早在魔法花园因惹祸而逃窜的几个魔法学徒，海伦生气地直皱眉，她毫不客气地挥动法杖对着朝这边冲来的人影施加一道静止法术。 柯林发觉他的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正奇怪怎么回事，刚想再给自己添加失重咒语，不料迎面对上了海伦气得发红的脸，“海伦女士？！” “柯林魔法师，”海伦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遏制自己的怒火，“请问你还记得魔法学院的第274条规定吗？” 柯林当然知道，那是严禁任何魔法师在过道使用加速相关的魔法或药水，违规者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现在根本不是谈论是否违反院规的时候，“海伦女士，请听我说，有入侵者要闯入学院的地下室！” “我希望你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而不是逃避责任给我开的无礼玩笑，”海伦将法杖一顿一顿轻拍于手心，眉毛轻挑，“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学院魔法墙受外来者的攻击。” 一提到这个柯林冒出冷汗：“对不起，因为那个入侵者是我把他放进来的。” “什么？你！”海伦大惊失色，她顾不上责骂柯林，立即施展瞬移魔法消失在走道上。 柯林解除了海伦给自己施加的静止法术，跟着海伦留下的魔法痕迹追了上去。长腿)老啊姨整理 海伦女士在魔法学院里十大魔导师里位列第二，是仅次于院长的存在。她的行动力和号召力不负大魔导师之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联系了还在学院里的大魔导师们前往院长室的过道集结。 柯林紧跟大魔导师们来到院长室门前，惊讶地看见院长室门口大开，而院长本人此刻竟一副安然的模样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海伦皱眉，她低声对身边几位大魔导师传递几句暗语，收到命令的大魔导师们马上消失不见了。 随后她谨慎走进院长室，简单扫了一眼四周的布局，似乎在确认是否存在入侵者留下的痕迹，直到看见留在桌面上无规则摆放的、仅残留着一点青蓝色药水的玻璃瓶。 眼熟的玻璃瓶让柯林冷汗直冒，那不就是自己亲手调制的昏睡药水吗？斯托亚竟然把它用在了院长身上。 海伦通过颜色很快明白了药水的用途，果断地给院长来了一发清醒电击。 斯托亚已经成功偷走了钥匙，柯林不敢再多停留，连忙给自己施加双重瞬移魔法，朝着地下室飞速移步。 就在他刚抵达通向地下室通道时，发现从被打开的门扉深处传来重物敲击在墙上的震颤和各种使魔的怒吼。 一定是斯托亚那混蛋！他和大魔导师们打起来了！ 柯林想都不想直接闯进去，迎面却是刺目的光芒，他连忙眯眼，依稀看见前方似乎站着一个人影，而人影的上方竟是漂浮的五六个白色光球。 光球很快汇聚成一份，上面的雷光仍不断闪烁，崩裂出的无数白色火花朝着那几个大魔导师不停飞射而来。 大魔导师们分别开启了防护罩抵御，但是身边的使魔躲闪的速度太慢，当场被火花击昏在地。 光球的魔法光焰喷射十分密集，大家虽然能抗住进攻却无法抽手回击，战斗陷入僵局。 而斯托亚背对着所有人在四处张望，完全没有把学院最强的魔导师们放在眼里。他的斗篷被魔法产生的灵风掀开，由蓝色丝带系起的银色长发随意飘动，发丝下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耳。 庆幸的是在场的人没有留意到突然到来的柯林。 柯林深吸了一口气，他执起法杖，回想着自己所掌握的最高级的攻击法术，心中咏唱着冗杂的咒语。 法杖上的蓝色宝石在咒语咏唱下变成诡异的血红，昭示着不属于寻常路数的禁忌之术。 这是柯林三年前在跟随法师团四处征战时从黑精灵那里缴获的魔法书里的咒术。虽然内容残缺大半而且文字晦涩难懂，但是通过简单的黑精灵语学习，柯林好不容易掌握了其中一个比较完整的法术，没想第一次尝试下就展现出强悍而可怕的破坏力。 这是柯林第二次去使用这种禁忌的魔法，因为这类魔法使用的代价就是消耗一部分魔法师的生命力。 柯林怕疼更怕死，所以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再也没敢使用过这类自杀性的法术。但命运总会喜欢和人开玩笑，作为魔法师的他，责任和灵魂深处的本能在不停地驱使着自己不断朝着危险迎上去，哪怕前路是悬崖峭壁。 黑色的光芒慢慢在他的脚下铺开，诡异的法阵纹路向四周蔓延，直至首尾相接形成完美的圆环。 几分钟时间里，禁忌法阵完成。 柯林胸口一阵巨痛，由着高级魔法师生命力凝结的血红刺剑从他的身体里浮现出来，展露在法杖之前。 他死死盯着银发青年的背影，挥动着法杖朝前一指。 刺剑犹如脱离了弓弦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红线，朝着斯托亚的心脏飞射而来。 第9章 致命重伤 斯托亚注意到了那充满杀意的魔力波动，他偏过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柯林，眼里闪现诧异的神色。 血红的刺剑撞到了斯托亚无形的保护罩，在高速冲击下在迸发出炸裂的星火。 柯林继续驱动着刺剑不断施加魔力，他必须想办法破开对方的防护。这一次不比之前，他知道如果不能对斯托亚造成毁灭性伤害，那么等待自己必定是对方死亡的报复。 随着魔力加强，防护罩在刺剑的攻击下产生无法直视的灼眼白光，柯林隐约听到在某一时刻响起不已觉察裂痕声。在魔法不断冲击下他的攻击产了奏效，柯林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笑了起来，却忽视了自己的生命力被禁忌的魔法不断消耗的事实。 鲜血从柯林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流过嘴唇顺着下巴滴落，整个人显得可笑又狼狈。 保护罩出现的裂痕逐渐增多，而柯林的魔力也全部消耗殆尽，当他继续咏唱咒语时，无形中将消耗更多的生命力以填补魔力不足的空缺。 “轰！” 保护罩终于被刺剑击碎，发出了震耳的轰鸣，斯托亚所站的位置产生了浓密的爆炸滚尘。 与此同时，浮空的光球也发生了变化，它开始逐渐变小，似乎失去了主人的掌控。但是在即将消失之际，迸发出的火花竟开始毫无章法地四处乱射，身边的大魔导师们不得不加强了防护。 不幸的是其中一束朝着柯林迎面而来。 柯林此刻全部的魔力已经耗光，连简单的防护盾都无力开启，他只能慌乱地用魔法杖拦在身前充当盾牌。 残留的光束威力依旧惊人，它很快穿透魔法杖的木杆，击中了柯林脆弱的胸口。 “哇啊！”柯林被光束一击即败，发出痛苦的惨叫。 鲜血从紧捂胸口的指缝中不断涌出，柯林仍艰难地看向烟尘弥漫的前方，他只需要寻找到一个成功击溃对方的证明。 不远处鲜红的刺剑在浓尘中依旧醒目，正好和模糊的人影交叠，似乎成功刺入了斯托亚的心脏。 付出的一切都有了意义。柯林露出苍白的笑容，就在他以为攻击奏效后，遮蔽的浓尘突然被风魔法一吹而散，隐藏的人影清晰显露出来。 斯托亚竟然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那把由柯林生命力凝结的禁忌红剑。 什么？！柯林激动地咳出一口鲜血，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他几乎拼尽性命使用了禁忌魔法，居然没有让对方受到一点损伤。 只见斯托亚的手稍微收紧力道，刺剑发出嘲弄一般的碎裂声，随后化成稀碎的红光飘散在空中。 光球消失后，大魔导师们找到了攻击的间隙，对着斯托亚施加强力的攻击法术，然而这些都被对方重新展开的护罩轻易化解。 斯托亚的手带动衣袍向前一挥，释放出神秘的白色光弧，瞬间将众魔导师击倒在地。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倒地不起的柯林身上。 柯林满心绝望，看着斯托亚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那令人畏惧的金色双瞳中是让人无法看透的情绪。 血液不断的流失让身体渐渐冰冷，让本就消耗了大半生命力的柯林意识变得更加模糊，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外祖母逐渐放大的慈祥面容，她温柔地将自己抱在怀中，轻轻哼唱出儿时的睡前歌谣。 好像死亡并没有自己所见的那么可怕，柯林满意地闭上双眼。 …… 当海伦和院长一行赶到地下室时，发现那里只留下昏迷不醒的一众魔法师们，入侵者早已不见了行踪， 他们安排人对魔法师们进行紧急救助，幸好每个人都是被击昏倒地，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院长首先观察了一下地下室的四周布置，发现除了一些墙壁和地面遗留下的魔法攻击的痕迹外，作为最重要防护阵的基石——水晶柱并没有任何的损毁。 海伦跟随其后，她轻轻抚摸着一旁晶莹剔透的水晶柱，透过淡蓝色的柱体看向被封印在内的人类遗骸，冰冷的脸色柔和了一些：“幸好入侵者的目的并不是破坏这些基石，要是我们失去了这些由历代最强大的圣魔导师圣骸为根基所建立的保护魔法，那么不仅是魔法学院，还有奥德尔国，甚至是整个人类的文明在亚斯特拉大陆都将不复存在。” 院长表示赞同：“但是那个入侵者的身份并不简单，他竟然可以无视学院大门外的魔法禁令，还能轻易进入我的办公室窃取钥匙。” “是柯林把他带进学院的，不过那孩子绝对是被对方要挟了。”海伦叹气，“但是如果入侵者不是冲着破坏圣骸而来，我无法理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听到两人在谈论柯林，拉琳从后面走了过来，神情非常急切：“容我失礼打断各位的谈话，我听说我的学生柯林先前就已经到了地下室，可为何他并没有在这些昏迷的魔法师里面？” “是吗？”海伦直皱眉，她重新观察那些正在接受治疗的魔法师们的面孔，果然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其中一位刚苏醒不久的大魔导师听了他们的对话，开始慢慢回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你们要找的柯林是不是一个有浅黄色短发、绿色眼睛的高级魔法师？” “是的，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拉琳语气急切。 大魔导师回答迟疑不决：“我猜想他可能是被那个入侵者给带走了。” “为什么？” “我不清楚，但是在被击昏前我敢肯定那位柯林魔法师已经受到了致命重伤，如果不是被入侵者带走的话，他应该无法独自离开。” 海伦皱眉：“你还记得那个入侵者的模样吗？” 大魔导师沉思一会：“银发金瞳，还有一双尖耳。也许是来自精灵一族，还可能是其他种族的故意伪装，但绝对不会是人类。” “啊，我可怜的柯林！”拉琳悲伤地捂着脸，她后悔在那天对那孩子展露出的无情与苛刻。那可是她最有天赋最可爱的学生，没想到会在她疏于管理下丧命于不知名的入侵者手中。 海伦默默拍了拍拉琳以示安慰，“我们应该往好处想，也许他没那么容易死，毕竟柯林也是经历过人类与黑精灵族的地域之争里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法师。” 第10章 人类习惯 远处似乎传来群鸟的欢快奏唱，空气中混杂青草和沉木的香味，和煦的微风带着有些潮湿的水汽轻抚着肌肤，令人惬意。 柯林睁开眼睛，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气息包萦绕周身，如果不是胸口无法忽视的疼痛和鼻腔里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阵刺激着他的神经，柯林还想着在一片美好光景里重新沉睡下去。 被痛感折磨着无法入眠，柯林不由得睁开眼环视周围。 他所在的地方这并不是魔法学院的地下室，更不是自己的房间，或许它和人类生活区域都沾不上边，这是一个奇特的洞穴。 洞穴内部环境非常宽大，就像能容纳魔法学院所有魔法师的议会厅，但是温度并不阴冷，因为洞穴的顶部上方有一块大的不规则的圆形缺口，柯林可以通过缺口看见外面的湛蓝碧空，阳光就是从这里照射进来。 有了光照，洞穴不会是纯粹乏味又冰冷的岩层和石块。这里早已被无数植被所覆盖，无人打理的它们在日光的沐浴下放肆生长，上面还开满各种柯林无法辨识的奇异花朵，有些茎干无法支撑起花朵盛开的重量而被迫垂下，它们朵叠着一朵，遮蔽了柯林一大半的视线，他整个人几乎要被淹没在花海中。 他算是抵达天堂了吗？ 不过柯林倒想先用手拨开垂在脸上的花朵，那些花瓣随风不停摆动，弄得他脸颊非常痒，可惜他身体就像被黑精灵族炼成的战斗傀儡一般失去掌控，连想眨眼都显得那么吃力。 柯林需要有人来帮他，至少按压一下胸口上的伤，不知道伤口有没有止住血。可惜这里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恰好，从洞穴的另一头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朝这里走过来。柯林心中充满了期待，那一定是一位神秘的、强大的、将自己从危机中摆脱并运到了如此梦幻的洞穴中的性格孤僻魔法师，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容貌。 柯林的眼睛使劲往角落瞟，直到看见斯托亚熟悉的身影从洞穴深处出现。 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完全放空。 斯托亚将刚狩猎到的猎物尸体扔在一边，直接走到柯林面前蹲下来，看见对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瞪瞪地看着破口外的天空，满脸是震惊的表情。 “我只能帮你治愈了胸口上的伤，但是你消耗的生命力再也补不回来了，”斯托亚倒显得非常淡定，完全没有之前可怕的架势，“除了寿命缩短之外没什么大问题，你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柯林愣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斯托亚口中说出来的。 你不杀我？他张了张嘴，发现从嘴里发出的却是意义不明的呻吟声。 “我能从你的表情中看得出你想说什么，所以不用发声，”斯托亚说道，“我之前就对你承诺过我不会伤人，更不会杀人，至于那些威胁的话不过是想吓唬你而已。” 开什么玩笑？柯林眼角抽搐。 斯托亚耸肩：“我原来以为你是胆小怕事的性格，想通过一点胁迫来控制你拿到去地下室的钥匙，没想到你最后连命都不要了，竟然敢用黑精灵的献祭法术。”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柯林想把斯托亚大骂一顿，他简直把自己害惨了。 “看来我的消息有误，魔法学院地下室确实没有我要找的。”斯托亚看了一眼柯林发干的嘴唇，他想了想，摘下藤蔓上的一片叶子仔细地卷成漏斗，在接过一点泉水后，小心地靠近柯林的嘴角，“喝点水？” 柯林犹豫片刻，微微张开了嘴。 此时斯托亚突然手一抖，叶子里的水一滴不漏地全洒到外面。 斯托亚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来我不太会照顾人类。” 柯林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认真还是故意的，不过接下来的不断尝试，斯托亚手又抖了好几次，直到第七次才柯林勉强喝到了一点水。 此时柯林的领口几乎湿透了，他不得不相信斯托亚说的完全属实。 “我们从出生就会自己进食，而且也很少受伤，伤口愈合又非常快，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斯托亚似乎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起来，“不过你们人类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喂食方式，但是介于我们关系并不亲密，所以我不可能对你那么做。” 柯林一脸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斯托亚到底想说什么。 斯托亚十分认真地继续说道：“但是我会尽全力让你的身体回到之前的状态，毕竟我的目的不是伤害人类，如果你要是死了，那么我就和你们人族的隔阂永远消除不了了。” 消除隔阂？好有趣的说辞，柯林是第一次听到竟然有种群愿意与人类交好的。 从千百年前到现在，在人类历史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族群会对弱小的人类表示出善意，如果不是上天曾经赐予的秘宝，那么人类这种懦弱的物种早就消失在亚斯特拉大陆了。 所以斯托亚到底是什么种族的呢？ 柯林好奇地看了一眼斯托亚又尖又长的耳朵，精灵？虽然都有一对长耳朵，但是精灵真的不长这样，而且也没有他这么好看。 “我的种族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斯托亚将狩猎的猎物的肚子用锋利的指甲轻松划开，干净利落地剥皮去掉内脏，随后把它们放在一张大叶子上。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柯林看着斯托亚处理猎物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培育的那匹金色天马，忍不住直皱眉。 虽然斯托亚再三保证不会伤害自己，但是柯林还是对那双眼睛和发色心存芥蒂，即便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斯托亚，可是身体潜藏的那无法解释的恐惧感一直消散不去。 斯托亚将猎物处理干净后把它们串起来，像模像样地架在弄好的烤架上，问：“你们人类是不是喜欢这样把东西烤熟了加上有味道的香料食用？” 柯林点头，心想斯托亚还挺了解人类的。 只见斯托亚用魔法将柴火点燃，可是凶猛的火焰几乎从洞穴的顶口飞窜出去，烤架上的肉块瞬间变成了焦炭。 柯林顿时目瞪口呆。 “抱歉，烤焦了，”斯托亚皱着眉把焦炭化的肉从架子上取下来，对柯林问，“你能忍受吃生食吗？” “不能。”柯林气得嘶哑着嗓子回答道。 第11章 曾经往事 斯托亚没再说话，这一次他认真地控制火焰，将新的肉串重新放上烤架，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开始慢慢翻转肉串。 柯林看着肉块在高温下变了颜色一点点蜷缩起来，析出的汁水在蒸发后带着独有的烤肉香气四处飘散，同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斯托亚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肉散发出的浓厚香味，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柯林尚未恢复的体力，急需食物来补充能量，此时已经被肉香勾起了食欲。斯托亚还没将烤熟的肉送到他嘴边时，柯林早就像雏鸟一般张开大口等着投喂。 野兔肉的鲜甜在入口的那一刻刺激了所有的味蕾，碳火烘烤出的焦香萦绕鼻间。斯托亚技术算不上好，可是多亏野味天然独特的肉质，柯林满意地眯起眼睛。 斯托亚看着柯林眼里带着欣慰：“很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就不会有问题了。” 什么？柯林看见他突然露出这种从未见过的眼神，吓得忘记了咀嚼。 “能大口吃下东西，就说明你的身体会很快康复，” 斯托亚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曾经有一个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柯林张大眼睛，他很想知道斯托亚的人类朋友到底还教了他什么。 斯托亚见柯林腮帮子没那么鼓了，又给他喂了一块烤肉，继续说道：“我以前和人类打过交道，不过那段时间对你们来说很是遥远的事情了。” 见斯托亚主动提起这件事，柯林竖起好奇的小耳朵。 “一直以来，我和我的族人都觉得人类是最柔弱的生物：人类既没有虫族天生防护的甲壳，又没有精灵族灵巧的行动力，寿命和龙族相比又短得可怜，可以说一无是处。” 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可以表达得委婉一些，柯林窘迫得满脸通红，他突然不想往下听了。 “不过后来我改变了观点，”斯托亚回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人类确实是有其他种族无法具备的能力，智慧与意志力。” “也许你很难相信，曾经你的一个族人在第一次见到我就竟然向我发起了挑战，说是要以一场胜利来让我们改变看待人族的态度。” “然后呢？”柯林吃了不少肉，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了，他可以和斯托亚进行简单的对话。 “然后他用人类的智慧打败了我。” 柯林不由得为那位素未谋面的同类发出赞叹，虽然不确定斯托亚属于什么种族，但是从不久前大魔导师们和他的那次交手来看，斯托亚的实力恐怕已经超乎人类的认知。 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方式打败了斯托亚，同时让斯托亚选择了接受人类，这让柯林对那个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斯托亚回忆的眼神变得非常温柔：“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个人是你们人类当中最勇敢最具有智慧的。” 谁？传说的那位王子殿下吗？柯林下意识想到了他。 要是在奥德尔国问到谁是亚斯特拉大陆最英俊最勇敢最聪明的人，每一个人都会毫不迟疑地提起那个百年前驾驭白银之龙带领人类抵御魔族入侵的王子殿下。 不确定斯托亚所说的那个人是否就是王子殿下，但是柯林很快推理出为何斯托亚为何会潜入魔法学院去寻找的一个不知名的灵魂了。 毕竟人类的寿命最多只有一百年，然而有些人还未能幸运地活到那个时候。岁月变迁，斯托亚的那位人类朋友想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斯托亚，你要找的那个灵魂，是否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斯托亚金色眼瞳明显收缩，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人类果然很聪明，一下就能联想到我所做的事情了。” “你不会是想复活你那位朋友吧？”柯林继续问。 历史上曾经有一个大魔导师，因为过于思念自己早已夭折的女儿，他开始研究魔族的禁忌法术，在杀害上百条无辜的生命为代价后，结果复活出来的只是一块拥有着人类灵魂却只会蠕动的腐肉。 大魔导师残害了生命，也玷污了灵魂，他最后受到奥德尔国最严厉的刑法。 想到这柯林脸色阴沉，如果斯托亚决意要触犯人类最大禁忌的话——那么他就会不惜以自己最后的生命为代价，发动第三次献祭之术。 就在柯林阴侧侧地看着斯托亚时，斯托亚正好也扭过头看向柯林，四目相对，摩擦出无形的火花。 斯托亚没有说话，敏锐的目光让柯林的灵魂开始战栗，身体不由自主僵直起来。 “噗，”斯托亚突然笑出声，“不要胡思乱想，我寻找他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而已。” 柯林还没从惊恐状态中回过神，他嘴巴又被斯托亚突然塞过来一块烤肉堵住。 “人类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哪怕没有天赋和资历，也会想尽办法去了解其他种族的优势加以利用，”斯托亚继续烤着肉，“我曾见过有人痴迷于黑精灵和魔族的秘术，捕获各种灵魂用于炼制死灵，也看过尝试将自己的身体永久改造成其他种族的样子。如果他的灵魂也遭受这样的对待的话，我绝不会饶恕。” 柯林眨眨眼，原来斯托亚和自己想到一块了，他终于放下戒备。 不过斯托亚的担心多余了，魔法学院虽然会出现几个践踏法律的叛逆魔法师，但是院规向来视亵渎灵魂的法术为禁忌。所以地下室除了历代出色的圣魔导师们的圣骸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曾尝试等待他的出现，这百年来，他没有来见我。”斯托亚垂眸。 “你…在等你那位朋友的灵魂？”柯林吃了一惊，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嗯，既然他不愿来找我，那我就主动去找他。” “可是生命重生后就是另一个模样了，那时他还会认得你吗？” “至少我会认出他。”斯托亚淡然一笑。 第12章 魔法残留 柯林见斯托亚信心十足，好奇追问到底是什么办法辨识灵魂，只是对方闭口不提，似乎是涉及到斯托亚种族身份的秘密。 斯托亚不说，柯林也不强求，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对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利。 不知不觉，肚子一不小心就吃撑了，柯林不再张嘴接过对方喂来的烤肉，随后他看见斯托亚施展白色光球，非常粗暴地把吃剩的烤肉和残骸全部吸收进去。 “你不吃一点东西吗？”柯林发现斯托亚从头到尾一口肉都没碰。 “太少了，不够填满牙缝。”斯托亚似乎开了个玩笑，只是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在斯托亚收拾好残局后，身影瞬间消失在洞穴中。 斯托亚这一走就是一整天，湛蓝色天空渐渐转换成神秘的靛蓝色幕布，上面挂满璀璨的繁星，柯林也没见他回来。 不过以斯托亚的能力，柯林并不担心对方会在路途遭遇什么危险，按理来说他才是最应该被担心的那一个。 夜晚，从远处吹来的凉风灌进洞穴中，发出好似夜枭的低沉鸣唱。柯林一个人惬意地躺在各种奇异植被组成的天然地铺上，数着天上如钻石般闪耀的星光。 在进食后又得到几个小时的充分休息，曾过度透支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大半，柯林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 柯林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曾经被魔法光束击中的胸膛，浸透血液的魔法师衣袍在风干后变得又皱又硬，完全不成样子。他扯下歪在一边的领带，解开胸前被血染黑的白衬衫，露出赤裸的胸口。 也不知道斯托亚用了什么高级魔法，它对伤口治愈得非常彻底，表面的皮肤完整，全然不见受伤的痕迹，只是身上大量干涸的血迹让柯林无法忘却曾经濒临死亡的痛苦。 太好了，我还活着。 身上的汗渍和血迹让柯林浑身难受，但他的魔力不足去做衣服复原和身体清理。 柯林扫视着四周，他眼睛一亮，方才处于平躺的视角看不见洞穴完整的轮廓，想不到这里居然存在一片天然湖泊，湖面大概占据了底层三分之一的面积。 火光照不透黝黑的湖水，柯林试着将手伸进去探了探，惊喜地发现湖水竟然是流动的温泉，他毫不客气解下所有的衣服，慢慢把身体放进温暖的水中。 就像被柔软的棉絮包裹一样，身体的沉重和酸痛感消失殆尽，柯林长呼一口气，感觉从肌肤毛孔到灵魂都被彻底洗涤。 血迹和汗水顺融进泉水中顺着水流冲散了，身上的污渍被很快被洗净，露出原来的肤色。 无形中被遮蔽的东西也显现出来。 柯林意外地发现胸口多了一块神秘的印记，那是由白色的花纹相互缠绕、连接，组成一种繁复的圆形图案。 柯林对这类图案并不陌生，斯托亚曾经施展法术的时候就会出现相似的魔法纹路，如今出现在胸口，想必是先前为自己疗伤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柯林想到这里也就安心了。斯托亚从来没有和他透露过自己的魔法路数和来源，不过如此高级的治愈法术会留下明显的魔法残留并不奇怪。 可是这样类似标记的图案出现在胸口未免也太难看了，柯林胸口都被搓得通红，却无法洗掉上面纹路的一星半点。 柯林最终选择放弃了折腾，他爬上岸用干燥小法术弄干身上的水珠，穿回没被血液弄脏的裤子，随后将魔法师外袍简单地裹在上半身用于防寒。 他重新躺下来，看见天空的星辰比之前更加闪亮绚烂，忍不住开始像孩童时期那般数起了星星，数着数着星星变成重影，眼皮也越来越重，面对席卷而来的困意，柯林不再等着斯托亚回来，他选择了闭上双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柯林再度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而斯托亚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不远处，正在专注烤着一只非常肥硕的野鸟。 “早！”柯林故意扯出表示友好的微笑，心底却切实被对方突然出现吓得不轻。 “嗯。”斯托亚一直处于背对状态，也许是太过投入于烤制鸟肉，他没有注意到柯林的不安。 柯林见斯托亚没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绝不是胆小如鼠的家伙，但是斯托亚的出现太突然，他还没真正习惯和斯托亚友好相处的方式。 不久前他们还是以命相搏的敌人，下一秒就放下武器坐在一起闲谈过去，实在是太戏剧性了。 谁让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斯托亚看着烤得差不多了，他从野鸟身上撕下来一条腿，递给柯林。 柯林裹紧衣袍连忙从地上坐起，饥饿让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烤鸟腿直接啃起来，心里的胆怯和埋怨最终都化作感激。 斯托亚看了柯林一眼，惊讶道：“原来你自己可以坐起来了，我还以为我需要在这里照顾你一整年才行。”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弱，这种程度的伤根本不算什么！”柯林感觉自己又被对方无形中羞辱了一遍，没好气地回怼道。 “嘴硬。”斯托亚摇头，把剩下烤好的野鸟肉用干净叶子托着，放到柯林的面前，“看你的体力也恢复差不多了，再过几天我就把你送回人类世界，之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意思就是说，你不会再涉入人类领土了吗？”柯林咬着肉含糊不清地问。 “当然不是，我会隐蔽自己的行动，不会让你们发现，”斯托亚顿了顿，“直到把转生的他找到为止。” “噢，那祝你好运。” 柯林漫不经心地道一句祝福，他对斯托亚和那个朋友感动天地的友情没有兴趣，只想着如何处理斯托亚在魔法学院留下的烂摊子。 唉，回去后他一定会被拉琳老师痛骂一顿了。 第13章 毫无道理 之后的这几天，斯托亚很少在洞穴里停留，只有柯林快要饿肚子的时候他才带着捕获猎物出现。 柯林不知道是否是斯托亚同样不愿和自己共处一室，还是对方胃口大到一直保持着不停捕食的状态才能保证生存。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难得的是斯托亚对人类的习性把握到一个精确的地步，那就是都在柯林平时的餐点前准时将食物准备好。 几天后，柯林身体恢复到已经可以轻松地在洞穴中来回跑动的地步了，只是他不被允许进入洞穴更深处探索，连动用魔法跳出洞口的行为也被禁止了。 看来斯托亚并不想将这里的方位透露给柯林。 斯托亚的一切都是神秘的，他将自己的种族、能力、习性都特地隐藏起来，恐怕连名字都是虚假的。柯林无法理解一个愿意和人类交好的族群为什么活得那么卑微，连和自己聊天时都不愿透露实情。 难道自己不值得信任吗？ 想到这柯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一点他确实没资格去说斯托亚，毕竟自己同样对对方无法达到彻底的信赖，更不用说人类种群并不和平，一直在互相勾心斗角。 不过算了，反正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斯托亚再一次回到了洞穴中，这一次他不再像往常一样带回猎物，只是平静地看着柯林，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你该离开了。” 柯林简单收拾好一切，对他点了点头。 斯托亚立刻施展光魔法，前方很快生成白色纹路构筑的魔纹，“站上来吧。” 柯林惊奇地看向魔法阵上的漂亮纹路，还是忍不住多嘴：“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魔法吗？” 这一次斯托亚并没有回避他，“可以说这是远程的瞬移，能从这里直接到达人类世界。” “真厉害。” 柯林试着刚踏上一只脚，突然他想起来什么，立刻退了回去。面对斯托亚不解的表情，柯林连忙解释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才不是舍不得这里不愿意走呢！” 有些事他需要和斯托亚说清楚才行。柯林深吸一口气：“斯托亚，我想你说的是：你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喜爱人类、对人类充满好感，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着像你那位朋友一样可贵的品质。” 斯托亚没有说话。 柯林继续说：“有善良勇敢的人，也有像我这样胆小怕事的人，但是更可怕的是阴险狡诈的家伙，他们可能会因为利益而利用、欺骗你，当你表露出友善的时候，背叛就会悄然而至。” “谢谢你的提醒。”斯托亚发出淡淡的笑容，明显并没有把柯林的劝诫放在心上。 柯林叹气，虽然人类的力量对斯托亚不值一提，但是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小心一些，奥德尔国现在并不如表象般安稳。 该说的都说了，柯林终于站在了魔法阵上，看着斯托亚开始施展法术。 魔法产生了强劲灵风，在洞穴里像囚禁的野兽般咆哮冲撞，它卷起了无辜绿植的脆弱根茎，带到了天空。 老天啊，这是什么可怕的魔法？柯林此刻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他的袍子都要被风掀走。要不是自己作为传送的主体，柯林差点连同衣服都被一起卷出去。 由于之前的衬衣又破又烂，被血液和汗渍沾染得不能再看，柯林很难把它们复原，只能随手扔在一边。现在他上半身只披着一件魔法外袍，要是现在被吹走了，那么传送到目的后柯林就只能非常尴尬地光着上半身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作为一名高级魔法师，柯林还是要一点面子的，他决不能背负上“半裸魔法师”这般丢脸绰号，更不能丢了大魔导师拉琳的脸。他一个劲死死地抓住衣袍，不让遮羞布飞走。 突然，魔法像是被堵住了源头一般中断了，强烈的风骤然消失。 柯林茫然睁开眼，发现地上魔法阵光芒竟然开始淡去，他并没有成功转移到外面人类世界，而是仍然停留在原地没有丝毫挪动。 “斯托亚，发生什么事了？”柯林看向斯托亚，却见斯托亚直直看向自己，眼里露出从未见过的震惊。 “怎么了，别吓我！”柯林又喊了一声，他发现斯托亚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口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衣袍被风扬起，露出赤裸的胸膛，除了上面一块明显的魔法残存的痕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块痕迹是不是有问题？柯林不安地看着斯托亚慢慢走向自己，看着他抬起手试图触摸着自己胸口上的魔法纹路。 柯林不习惯这样被人触碰，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斯托亚顿住，默默收回了手，视线转移到柯林的脸上，半晌，突然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斯托亚？”柯林见斯托亚变得有些古怪，传送魔法不见再次启动，他弄不清缘由，“你怎么了？” “你知道愿望之地吗？”斯托亚沉默了一会，突然发问。 面对斯托亚没头没尾地说出“愿望之地”，柯林心开始急促跳动，他想起了不久前做的一场噩梦，梦中的青年抱着自己不断发出的祈求。 迟钝的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斯托亚和梦境中青年的容貌过分相似了。 “我…”柯林犹豫一会，打算把离去的梦境隐瞒过去，“不知道。” 斯托亚直视柯林的眼睛：“不，你撒谎了。” 柯林心里一阵慌乱，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斯托亚露出这种反应，连忙摆手解释：“请原谅我，那些事只是听说的，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绝不可能是道听途说，那个地方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斯托亚十分肯定地说，“除了你。” 柯林惊恐得瞪大双眼，不知道为何，他发现斯托亚变得非常可怕，那双金瞳像是盯上了猎物一般看着自己。哪怕对方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柯林总觉得下一秒斯托亚将会伸出獠牙，咬断自己的咽喉。 想到这，柯林后退了几步，他飞快瞟了一眼洞穴顶部的大洞，暗暗施展法术。 第14章 仓皇出逃 “斯托亚，请你冷静想一想，”柯林对斯托亚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当斯托亚说出如此肯定的话语时，柯林马上就想到了对方一定是将自己误认为那位人类朋友的转生。 “我猜想你过度思念那位早已离世的友人，然后独自度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在某些情况下你无意间将那件事的记忆片段和过去互相组合在了一起，导致了记忆错乱？”柯林看斯托亚仍直直盯着他不为所动，连忙接着比划，“我的意思是，就好像现在我胸口上的图案，只是你当初治愈伤口时留下的魔法残留，然后现在被你自己错认成寻找友人的证明，实际上那个身份的证明和这个完全不一样。” 斯托亚像是听到有趣的事情般笑了笑，直接伸手对着柯林胸口上的纹路一指。 柯林发现自己胸口那块“魔法残留”突然发出了明亮的光，同时体温在这片光亮的影响下在渐渐升高。 嘶，好热，柯林难耐地捂住胸口，却无法阻止图案继续发光。虽然温度并不致命，但是像发烧一般的热度让他浑身难受，忍不住将紧裹的外袍扔在地上。 “我不会认错的，哪怕过了一万年也是如此，”斯托亚指着纹路说，“这是白银之印，是我在你临终前特意往灵魂上刻下的标记，为的就是能寻找到转生的你。” 柯林咽了一口唾沫。 斯托亚开始向前挪步，“另外，关于‘愿望之地’，也是我在你临终前唯一一次对你提起的地方，那里对于我们一族有非常深远的意义，平时是绝不会轻易向他人透露。” 见斯托亚说得有理有据，柯林脸色惨白一片。原来那个噩梦并不是简单的魔法影响，竟是他前世的真实经历。与此同时，种种迹象也透露了眼前银发青年的真实身份。 白银一族、银发金瞳还有神秘的光魔法，这些迹象都指向唯一的答案。 斯托亚竟然是白银龙族！ 柯林不敢再想，连忙动用刚恢复不久的魔力给自己施加三级弹跳魔法。 老天！他怎么会和叛徒的白银一族牵扯上了！ “嗖——”的一声，柯林的身形像兔子一样从大洞中窜了出来。 这一跳让他直接蹦上了高空。柯林低头俯瞰着地面，发现这里一片高耸无际的山林，原本所处的洞穴正好位于最高的山峰之中。 五级重力减轻！八级飞跃！二次瞬移转换！ 柯林疯狂给自己身体附加多道法术，他顾不上确认方向，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没命地飞奔。 突然从空中闪过一道白影，出现在柯林的身侧。 柯林下意识偏头，这一看把吓得魂都要飞了：这是一头形体修长的四翼白银巨龙，它正不紧不慢煽动翅膀跟随在柯林身边，而那可怕的金色巨瞳正一眼不眨地着身为猎物的他。 这让柯林突然想起在梦境中自己被白银之龙的首领一口撕碎的场面，这些画面和现实竟开始慢慢重叠，惨状即将重现。极度的恐惧让柯林的心脏在这一刻吓到停止了跳动，失去了意识。 失去法术驱使的身体从高空中直直坠下，在柯林和地面发生剧烈撞击前，那条银色的巨龙收起翅膀俯冲下来。 那一刻斯托亚化成了人形，稳稳地抱住了早已昏死过去的柯林。 “太好了，这一次我终于接住了你…” ……… 陷入昏迷的柯林悠悠转醒，当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由无数水晶组成的晶簇穹顶。 一颗布满精美花纹的巨大白色光球高悬空中，在光球不断散发的光辉下，四周的透明水晶竟然发出璀璨夺目的色泽。 柯林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忘得干干净净，他开始研究起这些绚烂无比的“水晶”，结果发现这些东西竟然是一块块巨大的天然钻石。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钻石，不仅穹顶，连地面都是用砖石铺成的，清一色的钻石组合成了这个巨大的洞窟。 柯林惊呆了，他想站起身细细观察这些奇景，却感觉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那是一条白色的细绳，将他的腰部紧紧捆住，另一端竟然和被打磨平滑的钻石地面连接在了一起，地面上还留有一个不知是谁设立的大型魔法阵。 柯林很快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想起斯托亚那双可怕的眼睛，顿时慌乱不已，想着施展魔法砍断束缚自由的细绳。 然而他连点火的小魔法也用不了，但是体内的魔力并未耗尽，柯林感觉身上似乎是被施加了某种封印魔法。 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柯林气得猛地拽了一把牢固的细绳。 “别白费力气了。”斯托亚的声音从洞窟另一头传来，只见他慢慢走进柯林，手上还抱着一块奇怪的卵形宝石。 “你想干什么，不是要让我走吗？”柯林看着对方一步步靠近，害怕得身体颤抖起来。 “我是来救你的，”斯托亚脸色十分凝重，他将手上的宝石放在一边，“你的生命力本就在使用禁忌之术后就所剩无几，刚才竟然还敢乱用魔法，寿命都被耗尽了，现在就靠我的力量吊着你最后一口气。” 什么？柯林愣在原地。 斯托亚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一个办法，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柯林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做？” “跟我建立永恒契约，这样你的生命就会延长下去。” “只是这样？”柯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斯托亚突然笑出声，“当然不是，其他的附加条件我以后会告诉你，但是现在必须听我的，躺下来。” “我拒绝！”柯林警觉地往后退，将细绳拉到了极限。和恶龙建立契约，那决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如果真要这样，他还不如去死。 “不要命了？” “我宁愿死也不要结契！”柯林惊慌大喊。 斯托亚脸色阴沉下来，强硬地把柯林按在地上。 第15章 缔结契约 柯林身体被斯托亚钳制着无法动弹，同时四肢不知何时攀附上如蛇一般冰凉丝滑的细绳，随后细绳慢慢捆上缠紧，将身体拉扯到四肢大张的姿态。 “放开！”柯林怒气冲冲，在跟斯托亚撕破脸后，他已经不需要装作友善的态度和对方沟通了。 斯托亚松开钳制的手，他温柔俯视着柯林，冷静而郑重：“新生的王之子啊，可否告知我你此世的姓名？” 柯林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对斯托亚提起过自己的名字，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偏过头冷哼一声。 “不愿跟我说吗？”斯托亚并没有露出失望或是遗憾的表情，反而是早有预料般默念起不知名的咒语。 柯林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开合，在诡异法术的驱使下，喉咙发出震颤，“柯…” 闭嘴！闭嘴！ “柯林·艾拉费兹。”柯林听到自己被迫发出的声音。 “很好。”斯托亚点头，完全不理会他和柯林之间产生的诡异气氛，开始咏唱某种神秘的咒语。 不，与其说是咏唱，不如更像是在歌颂着什么。柯林听着从斯托亚发出晦涩难懂的音律，歌声低沉而悠扬，在静谧的山洞中久久回荡，回音中夹杂着几声欢悦的龙吟。 这些可怕的声音难以抗拒地穿透了柯林的身体传达到了灵魂深处，竟和斯托亚的歌声产生了共鸣。 柯林地看着自己身体发生无法理解的变化，他紧绷的肌肉在慢慢松解，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做好了接纳准备。 更神奇的是，他身边那块卵形的宝石发出绚烂的颜色，在斯托亚歌声的影响下光滑的表面被篆刻如花纹一般漂亮的字符。 也许这是来自龙族的语言，要是能解读出来其中的含义就好了。 想到这柯林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斯托亚哼唱完一段后，突然俯下身靠近柯林。 柯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吓得猛缩肩膀。 “斯托亚这个名字只是为了便利沟通而取的称呼，”斯托亚低下头，“现在，让我告诉你我的真名。” 建立双方契约的基本条件之一是互相告知本名。但柯林一点都不想知道斯托亚的名字，他恨不得耳朵在那一刻失去听力。 但他无法阻挡，脸侧被贴附上唇瓣的柔软触感，灼热的气息传至耳畔，像是在亲吻一般，耳边清晰地响起那一声饱满流畅的龙语。 柯林听不懂那复杂的发音，但是斯托亚的名字在说出后，声音就永久地刻在了他的身体深处，再也无法摸消了。 斯托亚说完并未离去，他开始温柔地亲吻着柯林的脸颊、侧颈还有赤裸的胸口上的印记。 在柯林看来，斯托亚就像是用餐前的礼仪，那是对食物的一种祷告。 “等一下，斯托亚，”慌乱之下柯林眼睛一转，“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之所以如此牵挂那个人，是因为他本身的智慧和勇敢的品质吸引了你，而让你不停追寻着他的踪迹？” 斯托亚不为所动，开始用手慢慢解开柯林身上仅剩的一条裤子。 “听我说完啊！”柯林连忙喊道，“然而在转生后，他本来具有的那些特质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人类才有的卑劣胆小和狡诈，原因是他的灵魂依附到一个非常没用的躯壳里，然后就变成了我。所以我现在绝对不是你所期望的那个人。” “所以你希望我如何对你？”斯托亚停下解开裤子纽扣的动作。 “…呃，”柯林想了想，“你应该放弃我，然后去重新找一个同样拥有这些优秀品行的人类做朋友。” “放弃？” “是的是的！”柯林连忙点头，“就像以前你们一族离开的那样。” 斯托亚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我想你可能对白银一族有很深的误会，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是真实。” “什么？”柯林还没琢磨出斯托亚话里的意思，他的裤子就被对方撕了个粉碎，“这是干什么！” 柯林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的衣袍丢了，如今裤子也变成了烂布，浑身光秃秃的一件像样的遮蔽物都没有了。 “我们从未抛弃也没有背叛人类。”斯托亚郑重其事说完，开始解下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 看见斯托亚在自己面前展露出人形的躯体，柯林又惊又怕，他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但是明白斯托亚绝对是在进行契约建立过程，便开始胡乱猜想起来。 “你不会想要融合我的灵魂吧？”柯林在图书馆看到魔族的一种禁忌法术，那就是夺去生命力融合灵魂，以此达到延长寿命的法术。这样看来，斯托亚所说的让柯林活下去，确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延续。 斯托亚不再理会柯林胡言乱语，他一边咏唱一边覆上这具年轻的身体。就这样，两具赤裸的躯体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诶？唔唔！”柯林心里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他还想继续问，却被斯托亚直接用手捂住了嘴。 斯托亚解开其中一条绳索，扛起了柯林的腿，把它分得更开。 柯林的视线被遮挡，他看不见斯托亚的动作，只能惊恐地盯着斯托亚的脸，同时感受到屁股后面碰到了什么粗硬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 柯林仔细回想他所见过的契约型魔法，但是这一切好像超过了他的认知。只听见斯托亚深吸了一口气，咏唱的歌声变得断断续续。 接着那根东西抵在了柯林的肠道入口，开始慢慢插进去。 也许是肌肉松解后，插入的感觉并不疼，当进入一定程度后，柯林发现他的屁股似乎接触到了斯托亚的腹部。 这姿势好像不太对，柯林浑身一震，迟钝过头的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个粗硬又发烫的棍子到底是什么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柯林惊恐得大叫，斯托亚把他的男性器官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别动！”斯托亚努力平息愈发急促的呼吸，开始继续咏唱。 第16章 行动证明 如果柯林在他二十几年的时光里有进入过小巷的酒吧，或者是去参加军营里的交际舞会，又或许是稍微领会到某些女郎和男人的狂热眼神，他也不至于无法理解斯托亚此刻所做的行为。 “唔唔。”柯林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他被迫感受着斯托亚深埋体内的滚烫，把身体的缝隙全部填满的错觉。 斯托亚停止了咏唱，似乎契约缔结已经进行到某个阶段，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对上柯林困惑不解的眼睛，深情而认真：“柯林·艾尔费兹，你愿意交付自己的一切，成为我的结契者吗？” 不愿意！ 柯林很想地对斯托亚大喊一声，但是他的嘴正被对方紧紧捂住。柯林明白斯托亚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否定的话语一旦说出，那么永恒契约就算缔结失败了。 斯托亚不慌不忙地在柯林的脖颈处施加一道咒语，随后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 “斯托亚！你…”不要太过分了！ 柯林说不出后面的话，他的声音又被控制住了。之前是被迫揭露真名，而这一次则是不能去拒绝结契的另一半。 可恶！ “你愿意成为我的结契者吗？”斯托亚重复了刚才的话，“请告诉我。” 柯林咬了咬牙，干脆闭上嘴。 斯托亚并不意外，他开始引诱柯林说出更多的话，“如果你继续沉默，那么我们就永远都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契约完成。” 开什么玩笑？柯林大惊，他知道斯托亚这句话肯定是认真的，因为对方正把埋在肠道里的性器往里面又顶进去了一些，看样子是铁了心跟他僵持下去了。 “还是不肯说吗？”斯托亚干脆搂住柯林的腰，将头埋在肩窝，湿润的触感在柯林纤细的脖颈不断游走，像是在寻找脆弱的血管一口咬下去。 柯林害怕极了，连忙向斯托亚发出求饶。但是他却惊恐地发现，拒绝声音无法从嘴里发出，而说出的话在嘴里变了另一个意思。 “请…继续。” “好。”斯托亚故意一口咬住柯林的喉结，并在对方的腰上轻轻地掐了一把。 腰上的软肉和喉结被斯托亚无情对待，柯林欲哭无泪，他平时最害怕被人攻击到这两个脆弱的部位，结果全中招了。 “你这个…”混蛋！柯林气呼呼地瞪着斯托亚，“快…”放开我！ “为什么拒绝我？”斯托亚松开柯林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喉结，“你真的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吗？” “你会让我回到奥德尔国吗？”柯林苦着脸问，他可不想永远留在这里。 “会。” 柯林眼睛一亮。 原以为被斯托亚盯上后自己会永远留在山林，现在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柯林决定退让一步，只要斯托亚不限制他的自由并留下一条命，就算是和恶龙的契约也认了，“我答应你。” 斯托亚勾起嘴角。 接下来的契约建立非常顺利，柯林跟着斯托互相立下了誓言后，那块绚丽的卵形宝石上也多了几道繁复难懂的龙语。 身下的魔法阵开始慢慢消失，天真地以为到此结束的柯林松了一口气，他动了动被绳索死死捆绑的手臂，对斯托亚说：“契约已经完成了，能不能把我松开？” “暂时不行，因为还剩最后一步。”斯托亚摸了摸柯林的脸。 已经等不了这么久的柯林装出可怜的表情，“我又不会跑。” 斯托亚沉思一会，将束缚四肢的绳索松开。 得到解放的柯林不停活动酸麻的手臂，他看了看斯托亚还压在自己身上，“起来，斯托亚，我喘不过气了。” 只见斯托亚双臂支撑着慢慢起身，柯林感觉体内的性器被缓缓拔出，高兴得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柯林单纯把这件事归类与魔法结契的过程，甚至还把身体的奇怪反应当成了契约的负作用。 下一秒柯林就开心不起来了。斯托亚其实并没有完全从自己身上起来，而是在将性器拔出一点后，又重新挤了进来。 “啊！”柯林大叫一声，这种感觉就像是图书馆的书本突然掉落在脑袋上的猛然一击，砸得他眼冒金星。但是并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像触发了体内某种禁忌法术一般，让柯林倍感难耐。 “你在干什么？”柯林慌乱不已，他的身体竟然在和斯托亚的东西互相摩擦下产生了奇妙的快乐感。 斯托亚同样感觉到了，这是他千百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呼吸加重几分，又狠狠撞了进去：“...这是契约者在缔结契约后必须用这样的行动做出证明。” 两个人抱在一起蹭来蹭去这算什么证明？柯林被斯托亚撞得眼花缭乱，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 斯托亚舒服地哼了几声，这种将心爱之人紧紧相拥的那份满足感还有彼此身体交合的愉悦填补了他千百年的孤寂，他速度加快起来，“柯林，我感觉很开心，你呢？” “呜呜…难受死了。”柯林害怕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往外挪动。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禁术！ 柯林难受得想哭，他悲惨地发现斯托亚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力道大得根本没有逃离的希望，连忙哀求饶。此时脖子上的法术尚未解除，乞求的话语在说出口后全变了意思。 “快一点！别停下来！” 啊啊，不是这样的！柯林崩溃大喊。 错误的鼓励让斯托亚动作更凶残，开始用牙不停啃咬柯林的胸口，从脖颈到胸膛上上下下都布满了惨不忍睹的牙印。 前胸被咬得又红又疼，柯林不停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不敢再乱说话，双手只好拽着斯托亚的银色长发试图与之拉开距离。 只是斯托亚这一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就再也合不上了，龙族的超强精力和持久力让他把柯林折腾得死去活来。 无意间得到长久生命的柯林这下想死也死不了了，他无法在漫长的交合中昏死过去逃过一劫，也不能让斯托亚的行为立刻停止，身体和意识被迫在彼此的交合中不断沉沦下去。 第17章 痴情偏执 柯林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他从来没有和谁建立过契约，想不到竟是如此的漫长而艰难。以至于他浑身乏力累趴在地上的时候，斯托亚仍紧贴着不放，难缠的样子就像不小心被粘上了涂抹强力胶的粘鼠纸。 穹顶上白色的光球黯淡下来，钻石洞窟不再闪耀刺眼，再加上斯托亚停止了折腾，柯林得以安稳地睡了一小会。 醒来的时候柯林胸口非常沉重，原来是斯托亚搂着他同时将头埋在了胸膛。这人，不，是这条龙以人类形态抱着自己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正香。 柯林没见过斯托亚这个样子，这和他所想的白银一族完全不一样。历史将他们描述得残暴凶恶，披着一张伪善面具的龙，为了秘宝背叛人类。 可斯托亚竟然说出截然相反的话。 从未背叛，从未抛弃。到底是谁在撒谎？ 柯林回想起那个梦境，如果那些都是前世真实发生的过去，那么斯托亚没有理由说白银一族是无辜的，他要如何解释白银一族的首领为何要将王子杀害？ 柯林至始至终并不认为他和所谓的王子有着前世今生的关联，或许他本就不能跟对方相提并论。 就现在对柯林来说，虽然之前斯托亚把自己害得不轻，但是看在对方在后面所做的补救，可以说两方的恩怨纠葛两清了，柯林也应该回到人类世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至于斯托亚自己怎么看… “嗯…”斯托亚浓密的银色睫毛微动，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柯林脸色复杂看着自己，“身体感觉怎么样？” 柯林一愣，没料到斯托亚突然提起这个，“还好。” 斯托亚起身，被扯散而披散的银色长发也随之离开了柯林的胸口。看着柯林身上的乱七八糟的鲜红印记，斯托亚突然想起了什么，施展法术解开了对方身上的魔法封印和语言限制以及束缚在腰上的绳索。 得到自由的柯林刚坐起来，却因屁股后面莫名的酸胀感不得不重新躺在地上，他勉强翻了个身撑着地面重新站起。 双腿无力地发颤，柯林只能扶着墙才能保持平衡。虽然和斯托亚签订的契约消耗太多体力还被各种羞辱，但却能拖着一条命继续苟活，也还算不错了吧。 柯林想起斯托亚没有说完的话：“斯托亚，你之前说过这个契约除了延长生命，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其实延长生命不是目的，而是属于附加条件，”斯托亚迟疑一会，“永恒契约的目的是让我们成为彼此的终生伴侣。” “…伴侣？”柯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分不清伙伴和伴侣的区别，“是建立长久的友谊凭证吗？” “你在说什么？”斯托亚挑眉，“我虽然不太会将龙语准确翻译成别族语言，但根据我的理解这个终生伴侣这个词在你们人类的语言里，应该不是朋友的意思，而是指丈夫和妻子的关系吧。” 柯林一下惊呆住了，呆滞的程度这比图书馆所有的藏书一同砸在脑袋上还要严重，“所、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夫妻。” 柯林大脑一片空白，斯托亚又加了一句，“刚才我们做的那些也属于丈夫和妻子之间必行的义务。” 也就是说，斯托亚刚才把那根男性器官插进自己的身体里捅来捅去原来是在和自己交配吗！ 柯林险些晕倒，这时他才发现那些誓言和承诺之所以那么古怪，弄清有这层意思后全部得到合理的解释。 老天！他可不是龙性恋啊！ 大脑一片空白的柯林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的，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许久才从蹦出一句话：“那个契约，可以解除吗？” “晚了，”斯托亚沉着脸，“除非死亡，否则这个契约会永远与你我相伴。” “可是我…”柯林想说他没办法像夫妻那样爱着身为龙的斯托亚也不可能是以前那个王子殿下，结果嘴巴直接被捂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斯托亚脸色不太好，“但是不要说出来，更不要死去。” 柯林沉默了。 斯托亚看得出柯林在抗拒，“也许在你们人类的眼里，龙族是很可怕的生物吧？” “也不是，”柯林摇头，“至少魔法学院的魔法师们一直以各种渠道寻求龙族的合作，与龙族签订契约得到强大的力量。” 不过被视为叛徒的白银一族排除在外。 斯托亚顿了顿，“那你们知道龙族是可以和任何种群通婚的吗？” “我不知道。”柯林惊讶地看向斯托亚，发现对方的眼神明亮，如黄金般闪耀。 “我们龙族在亚斯特拉大陆是最古老的物种，但是数量却是所有种族中最低的，为了保证能繁衍下去，龙族与生俱来就拥有和其他种族的繁衍能力。” “所以当年恶龙抢白精灵公主的原因是为了繁衍后代？”柯林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龙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正好看上了公主身上的装饰才一同抢过来。 “嗯，不过能做出这种事情只有炼狱一族，”斯托亚解释，“它们为了族群强盛会和多个对象进行交配繁衍，并且大部分这些对象都是通过强占得到的。所以你们人类在跟他们合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因为他们看上的不一定是你的供品，也许还包括了你自己。” 柯林感到一阵恶寒，“那么你们…” “白银一族例外，”斯托亚将自己的衣袍递给光裸着身体正瑟瑟发抖的柯林，“我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为什么？” “也许是从出生就注定了吧，”斯托亚垂眸，“就像是现在的我，无法爱上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像是表白的话让柯林满脸通红，他活到现在还没遇到这么直白的求爱，“可是…”他并不是龙性恋啊。 斯托亚毫不客气地打断柯林，“因为这样我们这一族痴情又愚蠢，如果面对求爱失败，亦或是伴侣死亡，有些家伙就会想不开选择结束一生。” 柯林无语，这也太偏激了吧？ 斯托亚叹气：“所以为了避免单相思的悲剧发生，白银一族会选择隐蔽身形，远离其他的种族生活，然后与同族的龙进行繁衍。” 柯林皱眉，如果当初王子殿下没有因为奥德尔国遭难而去白银一族栖息之地寻求合作，那么斯托亚也不会爱上王子。 真是太不幸了。 第18章 愿望之地 “好像是诅咒一样的爱情，你想过要破除吗？”柯林问。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诅咒？”斯托亚皱眉。 “你为王子殿下苦等了这么久，而现在他也变了另一个人，”柯林摇头，“像我这种人，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地方？” 见斯托亚明显犹豫了，柯林苦笑一声：“看，你自己也想不通吧，你之所以和我缔结契约，只是因为我有和王子殿下一样的灵魂，为了这个灵魂你等了这么多年，这难道还不是诅咒么？” 柯林说完，吐了一口气，虽然他无法解除和斯托亚的契约，但是这些话也能让对方冷静下来，毕竟他们不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如果可以，柯林何尝不愿时光回溯12年前，回到那个没有战乱的年代，一家四口在魔法小镇快乐的生活。 “斯托亚，我要回去了，”柯林披上外袍，“魔法学院还有一些事情要我去处理呢。” “等一下，你是希望让我喜欢上‘柯林’这个身份，放弃过去的你吗？”斯托亚突然抓住柯林的手臂，“明明是同一个灵魂，为什么要纠结这么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柯林无奈地抽回手，他发现斯托亚病得不轻，说什么都没用了，“算了，先让我回人类世界，我们都给彼此留一个空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斯托亚拦在柯林面前，“我跟你一起走。” “你去了会出事！”柯林急了，“人类对你们白银一族是什么看法又不是不知道，魔法学院都记住你这张脸了，要是被追杀我可帮不了你！” 斯托亚深情地看着柯林，最终选择了妥协：“那我送你回去。” 斯托亚从钻石洞窟深处拿出几件合适的衣服给柯林穿上，他轻轻地牵着柯林的手往出口带，同时将之前刻满繁复纹样的卵形宝石递给柯林，“把这个也带上。” “看着很贵重的样子，我怎么能…诶呀！”柯林刚想拒绝就被斯托亚硬塞过去。 “这是我们缔结永恒契约的证明。” 柯林非常苦恼，这个像是龙蛋一般的大小的美丽宝石捧在手里非常沉重，他这一路上拿着会很吃力。 就在他这般想着，突然间卵形宝石变了形状，龙蛋般的宝石肉眼可见地缩小成了一个宝石环形圈。 “怎么变成这样了？”柯林惊讶看着斯托亚。 “它变成什么样，都是由你心里所想。”斯托亚不紧不慢将环形圆圈拿起，勾起嘴角，他牵起柯林的手，将小环套进柯林的无名指上。 “呃。”柯林一脸窘迫，他才明白这原来是枚戒指，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想结婚吗？２^3，０;６]９２.3/９６/追更 见柯林忍不住盯着这枚戒指看，斯托亚眼神柔和起来，“你带着很好看。” 柯林尴尬得咳嗽一声，将视线移到某处，“好了，把我带回人类世界吧！” 话音刚落，柯林发现斯托亚不见了，一头带着银白色鳞片的四翼巨龙停在那里，那双熟悉的金色瞳孔正温柔地看向柯林。 柯林被斯托亚突然变身吓到了，连忙后退了几步，“你是斯托亚吗？”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斯托亚将高昂的头低下尽量与柯林平视，随后把四翼展开摊在地面，“来，从我的翅膀爬上去，骑在我的背上。” 柯林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斯托亚。可是对龙族的恐惧就像印在灵魂深处那般，斯托亚的龙型让他深感不安。 斯托亚非常耐心地看着柯林一点点接近自己。 柯林试着伸出一只脚，踩在斯托亚的翅膀上，洁白的羽翼留下一个难看的印子，他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上来吧。”斯托亚忍不住笑出声。 巨龙形态的斯托亚高兴地眯起眼睛，咧开的吻部露出无数尖锐可怕的牙齿，柯林耳边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低吼。 “哇啊！”柯林冷汗直冒，仓皇失措地跑回了洞窟里。 斯托亚：“…” 柯林害怕极了，斯托亚的龙型和梦境中的白银龙首领太过相似，他生怕对方下一口就会咬碎自己。 等了一会，柯林见斯托亚变回人形走进来，“我觉得我们还是换另一种方式吧。” 柯林连忙点头。 斯托亚搂着柯林的腰，轻松将他抱起，“抱紧我。” 柯林听从斯托亚的吩咐搂住脖子，随即周围扬起狂风，两人慢慢升上高空，随后周围的环境发生剧烈的拉伸。 斯托亚开始加速飞行，速度比柯林所乘坐的任何飞行用具和使魔还要快，根本看不清景色，只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 不知怎么，柯林想起刚才自己面对斯托亚龙形吓得要死的场面，开始内疚起来。 毕竟自己不是王子殿下，无法像对方那样轻而易举地站在斯托亚的背上奋勇杀敌，他刚才的态度让斯托亚一定很失望吧。 斯托亚感觉到柯林的不安，询问一句：“感觉很难受？” “不，不是。” “但是我感觉到你很难过。” 柯林打算转移话题：“斯托亚，刚才我们所在的那座满是钻石的洞窟是什么地方？那里真漂亮啊！” “那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愿望之地，是白银一族与伴侣许诺终生的重要场所。” 柯林一愣。 “不过自从我的族人都离开了亚斯特拉大陆后，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斯托亚发出喟叹，“但是我要留在这里，希望等到你的到来。柯林，幸好你终于出现了。” 柯林沉默不语。 第19章 回到学院 站在奥德尔国主城城外的山林一处，斯托亚将怀中的人轻轻放下，“到了。” 柯林确认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斯托亚。” 斯托亚看着柯林的眼神太过直白而暴露了内心的不舍，连搂着腰部的手迟迟不肯放下：“柯林，你会回来吗？” “当然，当然会的…再见！”柯林拼命点头 ，暗暗使劲挣脱了斯托亚的双臂，头也不回就走。 二级加速。 柯林偷偷给双腿施加了速度魔法，急匆匆往城门跑去，直到进入奥德尔主城内绕了几个圈后，才在某处隐蔽的巷子里停下来。 “呼。”他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巷子外面热闹喧嚣的街道，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似乎有些事情重未发生过。 柯林将手上的契约戒指摘下来，正好瞥见小巷角落的一处排水口，琢磨着是否该把它扔进去。 扔吧，反正也不会再见了，这东西无关紧要，柯林心想。可又害怕斯托亚知道这件事后会非常生气，他犹豫许久，最终把戒指塞进了口袋。 进入魔法学院，柯林首先要回到宿舍。他需要把灰头土脸的自己清理一下，好去见海伦大魔导师。 由于太过匆忙，柯林在过道上不小心和一个魔法师迎面撞上。 “柯林，你回来了？”那个魔法师看见柯林，即兴奋又惊讶，“听说你也被入侵者攻击了，没受伤吧？” 柯林一看，原来这个人竟是跟自己在同一间研究室工作的同僚泽安布。 “没事。” “没事就好，我听他们说那个可恶的入侵者还攻击了几个大魔导师呢，”泽安布非常焦急，“听说是精灵族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闯来的，竟然想入侵地下室，幸好被老师们赶跑了。” 柯林愣住，原来斯托亚入侵魔法学院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吗，不过有一部分真实消息似乎被隐藏了下来。 泽安布关切地看了看柯林，突然发现对方头发凌乱，衣着打扮十分怪异：“你穿的这一身是什么，是野兽的毛皮吗？” 柯林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斯托亚给自己衣服有点不正常，像是用白狐狸皮毛制成的丛林猎人服饰。 “这是我正在研发的魔法师衣袍，”柯林随口扯了个谎，“针对虫族的毒气而制作的防护衣，目前还在试验中。” “你真厉害，能培育出天马又能研发防护衣，”泽安布毫无疑虑地相信了柯林的说辞，“我干这么久只能弄出一只梦魇豚鼠。” “其实你那只梦魇豚鼠也不错，它帮了我大忙，”柯林不想和泽安布继续闲聊下去，“不过我必须先去洗个澡，然后到拉琳老师那里做报告，回来再跟你说。” “好。” …… 柯林回到个人寝室匆匆洗了澡，换上寻常的魔法师衣袍，把备用的魔法杖戴在身上。当他正想往海伦所在的教师室赶去，突然发现桌面上的通讯水晶球正不停闪烁。 到底是谁？柯林连忙走上前开启通讯，只见水晶球上展现出拉琳的面孔。 “你果然回来了，柯林，”拉琳故作严肃的面容里藏不住的笑意，“你的伤还好吗？”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您的关心。” “那我放心了。” “对了老师，我…”柯林一想拉琳一定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什么，连忙要解释，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了。 “有些事情别和我说，先到议会室去，院长想找你谈一谈。” “好的，拉琳老师。” “嗯。”拉琳说完就中断了通讯，水晶球很快黯淡下来。 糟糕，柯林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跳，他拉开了宿舍的大门。 拉琳叫他去的议会室属于高级魔法师们议论要事的地方，能有资格坐在那里的只有魔法学院的高层人物。所以院长为何要见柯林，不用细想都知道了。 该来的总会要来。 议会室的魔法门感应到柯林的存在后，缓缓打开，柯林僵直着身体走了进去。 当柯林走进议会室，细微而嘈杂的交谈很快停止了，他能感受到有无数的视线瞬间汇聚在自己身上。 会议桌前坐满了人，位于正中间的是一个有着醒目红胡子的老人，在他的两边挨着的魔法师分别是海伦和拉琳。 每个人的表情严肃而凝重。柯林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坐上那缓缓移动到自己身边的魔法椅子。 “柯林魔法师？”苍老而持重声音突然响起。 “是。”柯林抬起头，正对上院长探究的目光。 “欢迎你的到来，柯林魔法师，”院长露出和善的笑意，“请不必紧张，我们这次邀请你的目的，只是想了解不久前发生的魔法学院入侵事件的始末。” “好的，您请问。”柯林双手紧握。 “好，请各位发问吧。”院长对从魔法师宣布。 “那么，关于入侵者的身份和目的，你知道多少？”海伦首先抛出这个问题。 柯林抿了抿嘴，他刚才还在考虑要不要把白银一族的事情揭露出来。 如果告诉他们入侵魔法学院的是一头还留在亚斯特拉大陆的白银之龙，那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奥德尔国一定会把关注的重心从入侵人类领地的虫族转移过来。这必定会削弱对虫族的攻击，同时加重奥德尔军团的作战负担。 斯托亚目前对人类并无恶意，柯林是知道的，但是白银一族的背叛印在了所有人心中，人类不会相信柯林的解释。 “柯林，请你认真回答。”拉琳皱眉看着自己的学生。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权衡之下，柯林选择掩盖一部分事实，“也并不清楚他的目的，因为我是被胁迫的。” “那他是如何胁迫你的？”海伦继续问。 柯林把追逐出逃试验品误入密林再到被斯托亚威胁进入魔法学院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 身旁的羽毛笔不停在笔记本上来回摆动，将柯林的供词一一记录下来。 在听到柯林的讲述后，拉琳沉思了一会：“我听说你被入侵者击伤后带走了，有这样的事情吗？” “是的。”柯林心怦怦直跳。 海伦用犀利的目光扫了柯林一眼，“当时在场的魔导师们说你受了致命伤，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柯林咬了咬牙，“是的，当时我确实受了致命伤，是那个人治好了我。” 第20章 身份取代 柯林的这句话像突然激起平静水面波纹的石子，沉闷死寂的会议室里响起了激烈议论声。 “安静！”院长用不得不摇了几遍响铃。 等议论声平息后，院长不解地看着坐在会议室中央的柯林，“柯林魔法师，为什么那个入侵者会救你命？” “我也不太明白，”柯林装作困惑，“他说自己无意伤害人类。”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在座一位大魔导师突然大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入侵魔法学院？为什么会攻击我们？这是分明是羞辱！” “他治好了你，就这样把你放了吗？”海伦问。 柯林点头，明目张胆地撒谎：“是的，没有任何条件放了我。” 海伦一点也不死心：“难道他在和你交谈之间真的没有透露过为何闯入地下室的原因吗？” 柯林摇头，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不能再说下去了。 院长沉思了一会，“柯林魔法师，想必你还记得那个入侵者的治愈魔法的纹路吧？可以形容一下吗？” 柯林一惊，难道院长是想要通过斯托亚的魔法路数来确定身份吗？以院长的年纪和渊博的学识，一定对各个种族的魔法有很深的了解。如果他要如实回答的话，就和直接透露入侵者是白银一族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了。 “让我想一想…”柯林故作深思，其实他是记得那些如龙语一般的纹路，而且那块最鲜明的标记纹路正印在自己的胸口，“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释放的魔法颜色是纯白的光。” 院长摸了摸红色的胡子，似乎苦恼于稀少的线索，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周围的魔法师互相低声交谈起来。 “各位还有要问的问题吗？”院长只能敲了第二遍响铃。 会议室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院长最后敲了一遍响铃，宣布道：“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柯林魔法师，你可以走了。” “好的，院长。”柯林点头向大魔导师们行礼后，偷偷看了拉琳一眼，发现她似乎和其他人一样在思考着这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柯林说的话成为了最有效的证词，从目前情况来看暂时是这样。 “再见，各位先生女士们。”柯林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寝室后，泽安布第一时间问询赶来问候。 在柯林开门后，泽安布怀里抱着一只不安分的小动物急匆匆地闯进来，“柯林柯林，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柯林很快看到他怀里的梦魇豚鼠，那是本该放在研究室的观察的动物，“你怎么拿着这个小家伙过来？” “其实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泽安布很不好意思，“魔法学院研究室的命令刚发下来，我想我必须离开这里了。” 柯林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泽安布的告别还是让他难过：“你怎么也…” “你知道我很没用的，只会弄这些小玩意，”泽安布摸了摸豚鼠，“奥德尔军团不满意这些东西，所以魔法学院对我下了驱逐命令。可是我离开后，这只梦魇豚鼠没办法带走，只能麻烦你了。” 柯林没有接过豚鼠：“你离开魔法学院后打算去哪里？” 泽安布苦笑着说：“我本来是要回家继承父亲的魔法师塔继续工作的，可是几天前父亲寄信过来说那群虫子把那座城市全摧毁了。” 柯林慌了：“那你怎么办？” “法师团的人给了我介绍信，”泽安布眼里闪烁着光，“我要加入法师团去跟那些臭虫子决斗！” “可是，泽安布，”柯林听完直皱眉，“你连治愈魔法的领域都没深入学习多少，怎么战斗？” 泽安布擅长的领域其实是在培育改良使魔方面，这样连初级攻击都不会的魔法师步入战争，等待他的命运只有死亡。 “这我知道，”泽安布低下头，“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法师团的命令魔法师是不能违背的。” “那也不行，他们疯了吧！” “柯林，我们已经没有地方能去了，”泽安布打断柯林往下说的话，“奥德尔国西边就是黑精灵领地，北面是一大片危险未知的密林，南边只有大海。如果不和虫族抗争，我们连主城都会失去的。” 柯林满脸忧心。 “别露出这种表情，再怎么说我也是魔法师啊，哈哈，”泽安布干巴巴地笑着，“而且魔法师很珍贵的，总不能让我直接拿去当炮灰不是？” “你把介绍信给我。”柯林咬牙暗自下定决心。 “你拿来干什么？”泽安布虽然不明白柯林的用意，还是将信封拿出。 柯林接过信看了一眼，“你没在上面签名吧？” “唔，”泽安布抿嘴，“刚才一直在纠结这件事，还没签。” “那就好。” 柯林不由分说地拿起钢笔签上“柯林·艾尔费兹”。 “啊啊，柯林你在干什么？”泽安布失声大叫，“这是我的推荐信啊！” “现在是我的推荐信了。”柯林在泽安布抢过信前把它收进了衣袍里。 泽安布抱着豚鼠的手臂激动得发抖：“为什么要这样？” “首先，我是攻击形魔法师，拥有五年的法师团作战经验；其次，你的能力不足，还不够资格步入战场；最后，反正我也是会被赶出魔法学院的，不如提早离开也好。”柯林说得头头是道，一下堵上了泽安布的嘴。 “你代替了我，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泽安布摇头，“而且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我没问题的，”柯林安慰泽安布，其实他也是头一次这么大胆，“你可以去白精灵的领地碰运气，或者找个隐蔽的地方继续培养使魔。总之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泽安布动了动嘴角，眼底泛出泪光，好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柯林…你、你可真傻。” “不，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柯林露出无畏的笑容。 全是假的，其实他内心害怕得不行。柯林经历了五年难以想象战斗，那种血块和肉沫横飞的场面，满地残骸的腥臭黏腻，每回想起来就是一段漫长的噩梦。 “对了，泽安布，我有个小请求。”柯林想起什么，“你能不能把改良后的梦魇豚鼠送给我？” 第21章 随军记录 泽安布一下就愣住了：“咦，你怎么知道我把梦魇豚鼠改良…不对等等，你到前线带着它干什么？” “行军路上能做个好梦。不过记得给我的一定是调整后的新品种！” 泽安布培养了许多使魔，虽然这些小动物在奥德尔军团的眼里就和小巷里的老鼠乌鸦一样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在一般的情况下还是能发挥不错的效果。 柯林朝泽安布伸出手，“看在我顶替你的份上，把你珍藏的火鸟尾羽和冰晶叶给我，还有一些调配药水和魔法卷轴。” “真是过分！”泽安布努力地瞪圆眼睛怒视柯林，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行吧，我去找一找。” 玩笑无意间冲淡了凝重气氛。柯林看着泽安布将大包的东西扛过来全倒在床上，里面各种各样诡异奇妙的材料和魔法卷轴全乱作一团。 “我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在这了。” “那我不客气了，”柯林收下所有的材料和卷轴，“真难得，竟然连魔族的魔法书都有！” “这是我到市场购买宝石的附赠品，听说是百年前秘宝之争遗留下来的东西，”泽安布揉着鼻子有些窘迫，“反正我也看不懂，不过就是贪便宜。” “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也许以后能用上。”柯林打开卷轴。 “别乱来，那可是黑魔法！”泽安布连忙抢夺卷轴，“魔法学院严厉禁止的东西别去碰！” 柯林死活不撒手，“有什么关系？我都要被魔法学院驱逐了。你不会以为我以前靠着那点人类的攻击法术活下来的吧？” 在过去五年人类与黑精灵战争中，柯林为了活命，除了掌握法师团里常用攻击法术外，还专门收集学习其他种族的魔法。 他的魔法攻击路数多且杂，自然而然的被各种派系魔法师排斥，但就凭借那些杂乱的攻击法术，柯林成为法师团活到最后的人之一。 柯林将卷轴抢过来整理好，又琢磨一旁药剂上的标识，“我最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外祖母说过，有时候了解的东西越多，遇到困境就越有办法去解决。” 泽安布看着柯林将床底的收纳包拖了出来，心里十分难过：“你现在就要离开吗？” “到晚上再走。院长已经在魔法学院周围增强了防御，我现在离开很快会被老师们知道的，”柯林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收拾好，“虽然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但我们顶替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发现。泽安布，你也早点做准备吧。” 泽安布嘴唇止不住颤抖：“柯林！” “怎么？” “你会活下来的对吧？” “当然！”柯林猛地一把拽过收纳包，身边斯托亚赠予的白色衣袍被牵扯过去，一枚炫丽的宝石戒指不经意从里面掉出，滚落到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 奥德尔1510年某月某日，奥德尔皇家骑士团成功潜入沼泽腹地，摧毁了一批正在繁殖的开腹黑甲虫的巢穴。 闲暇时分，柯林在自己的笔记中详细地记录了这些天的经历。 在他加入法师团的两天后，就被派到亚斯特拉第三大山脉的北端负责支援骑士团进攻，他们负责使用魔法烧毁虫族巢穴，目前已经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巢穴被摧毁，过程进展非常顺利。 写完后柯林将纸从笔记上撕了下来，扔进了篝火中。 这东西称不上日记，也不能当信寄出去，柯林之所以保留这样古怪的习惯，不过是想让自己害怕和烦躁的心冷静下来的一种方式。 如果没有真正参与进去，柯林是想不到人类抵抗虫族的入侵比击退黑精灵族更加艰难。 这些虫族没有智力，也无法交谈，并不像智慧的精灵那样可以休战讲和。它们的一生最终目的都为了繁衍，正因为这种漫无目的的疯狂繁衍，造成了奥德尔国大部分地区因它们的活动被摧毁。 这些状况是突如其来的。 至今没人知道这些原生在沼泽深处的家伙为什么会突然暴动，开始对外边的人类领地下手。亚斯特拉大陆的地方所经过的地方都被虫族自身代谢的毒液所侵蚀，化成腐臭的泥潭。 木炭在燃烧中不停发出爆裂声，驱散了沼泽的阴冷和黑暗，只是空气中尸体腐败的气味像恶灵一般依附在周身。 天空被不详的阴云所遮蔽，下了几个小时的暴雨刚刚停息，却仍是灰黄的颜色，好像阳光的恩泽从未降临亚斯特拉大陆，一切都是破败的泥泞。 雨水给了奥德尔军团不小的阻碍，它们浇灭了燃烧虫巢的火焰。刚孵化的幼虫密密麻麻地从巢穴中四处扩散，即便无法做到攻击人类，但是它们携带的大量腐蚀性体液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化为白骨。 柯林所在的法师团刚结束了一场恶战，他们建立起防护罩挡住了幼虫的行动，大部分人得以存活下来，可是却失去了不少的同伴。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柯林深知道这件事，冒着危险进入沼泽腹地是人类无奈之举，他们已经和后面的军团切断了联系和补给，如果不能在随身的食物和抗腐蚀魔法消耗完之前摧毁所有的虫巢，那么他们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漫长的战斗使所有人筋疲力尽，入夜后，大部分人在防护罩里寻找一处干净的地方进入浅眠，而柯林和其他几个骑士担当了守夜的任务。 坐在篝火边，柯林偷偷从收纳包里拿出从泽安布那里得到的卷轴细细阅读起来。有效的药水不多了，防护魔法只能维持几天，他需要从魔族亦或者是精灵族的禁忌法术记录中寻找到一个更有效的办法来消灭那些虫子。 善于学习是人类的优势，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柯林使劲地看着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试图从中了解魔法的效用。 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有些魔法需要难以寻找的素材作为召唤亡灵战力的基石，而有些则需要血肉的献祭为代价进行的魔法攻击。 柯林离开魔法学院太仓促了，他根本没有多少准备。 第22章 召唤魂灵 就在柯林翻找材料的时候，篝火上架着的木炭突然塌落，引得火星乱飞，他吓了一跳，连忙拿起铁锹重新堆好。 篝火的突然塌落似乎并不是意外，与此同时柯林感觉到地面深处传来骇人的震颤。 “咚！” “咚咚！” “咚咚咚！”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从远处靠近。 众人在匆忙地四处张望下，只见环绕的破败密林参差错落，被迷雾遮掩的深处一片灰暗。不辨虚实的迷雾里，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让本就潜藏危机的沼泽更令人胆寒。 他看向身边几个同在守夜的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与惊诧。 “快起来，准备作战！”年老的骑士一声大喊，惊醒了熟睡的所有人。 在摸不清来者的时候情况下，所有人后背相靠，警戒地环顾周围无法目视的危险。 只是无人预料到，真正的危险来自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正朝着奥德尔军团所在的方向延伸。 “当心！” 当有人察觉到危机来自地陷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哇啊啊！”柯林张皇失措，试图想抓住什么，可曾经坚实的土地变成了绵软的碎土。在失去支撑后，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开裂的地缝深处下坠。 柯林一头砸向未知的地面，无法描述的绵软地面支撑了他全部的体重，让身体停止了坠落。柯林还未从混乱的思绪缓过来，在施展魔法灯火，整个人就被所照亮的场面震撼到了。 他站在的离地面七八米的裂缝旁，周围竟展现的全是黑洞洞的洞穴，这些洞在裂开后露出了堆积成山的上百万具散乱的尸骨，它们从洞口中纷纷掉落下来。 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在这些混乱不堪的骨头中还夹杂着成吨虫子退去的壳。 柯林很快猜想到这里恐怕是虫族的地盘。 虽然知道猖獗的虫族不会满足于将巢穴建于表面，但是柯林没想到沼泽地下几乎要被蛀空了，不知花了多少年它们才在这里建造出庞大的地下王国。 不过在奥德尔军团进展开烧毁巢穴行动后，组成巢穴的结构变得又脆又软，最终导致整片地面塌陷。 “是虫子！”黑暗中有人惊呼。 柯林连忙高举灯火往远处一照，受惊的白色幼虫竟然从孔洞中钻了出来，身上带着剧毒的粘液正四处喷射。 “啊啊！” 几声惨叫过后，几个人从岩壁上跌落，撞进数不清的虫堆中，他们全身肌肤肉眼可见地被腐蚀殆尽。 惨叫声回荡在深不见地的巢穴中。 虫潮爬出洞穴往土层上逃生，有一部分正朝着柯林方向奔来。 柯林直冒冷汗，他赶紧使出火魔法攻击虫潮，却无意间点燃了下面的蜕皮，成堆的虫蜕被引燃，火焰瞬间蔓延整座巢穴。 迫不得已的放火反倒引发更大的危机，大火堵住了逃生的道路，并将所有幸存的人逼到了绝境。被毒液侵蚀痛不欲生的同伴无法逃离，最后整个人被火海吞没。 魔法师们驾驭着扫帚和飞毯在空中试图消灭涌出的幼虫，同时冒着危险冲进火海中拯救陷入裂缝的战友。 然而还是有一部分不幸的同伴坠入了裂缝更深处，成为了白骨堆中的一部分。人们哀嚎着惨叫着不停躲避火焰和虫潮，没命地往高处攀爬。岩壁在碰触下很快化成碎块，人们无用的挣扎反而引发更剧烈的坍塌。 柯林惊恐地目睹了全程，他为之前的过失懊悔不已。 老天啊，看我都做了什么。 但是柯林没有选择，为了消灭不停奔涌而来的虫潮，他只能拼命地使出强力的火焰魔法不断攻击。 猛烈的火势点燃了周围的虫蜕，也点燃了柯林自己的衣袍。 蜷缩在胸前口袋里的豚鼠发出不安的叫声，柯林仓皇扔下着火的外袍，拿起随身的魔法扫帚想要逃离，却发现它早在自己跌落的时候折成了两段。 糟透了！ 柯林仰头看着在半空疲于奔命的魔法师们，火焰遮蔽了天空同时埋没了他们的身影。 无情的火舌卷起其中一位魔法师的扫帚，大火点燃的扫帚后并很快蔓延到魔法师的衣袍。 “不要！”柯林失声惊呼。 下一秒这名可怜的同胞在慌乱下撞进了高温的烈焰中。 目睹一切却无力拯救的柯林急得几乎咬破了嘴唇，他躲进一个洞穴中，使用冰魔法构筑临时的防护屏障，同时将收纳包的魔法卷轴全部倾倒出来。 他必须改变这个困境！ 柯林疯狂地翻找着散落一地的法术卷轴，开始解读着生涩难懂的文字。 自己是引燃大火造成这一切惨剧的元凶，并且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奥德尔军团所有人因此全军覆没，他就算活下来也没有脸面回去了。 柯林摊开其中一张十分破旧的卷轴，只见上面魔法纹路诡异，颜色鲜红可怖，不知被谁用鲜红的颜料所描绘，似乎在昭示某种不详的信号。 这是魔族独有的黑魔法，上面的文字记载着该法阵以血液为祭品，以亡者的尸骨为媒介，驱使着地狱的亡灵现世，与召唤者并肩作战。 而巢穴深处正好有大片成堆的遗骸，给了柯林施展招魂魔法的绝佳机会。 魔法效果强力，但代价同样高昂。可眼下火势已经蔓延到洞穴内，防护屏障裂出吓人的裂痕，柯林下定了决心。 他紧握着卷轴撞破防护冰墙，顾不上一切只身闯入火海，站在开裂的峭壁前用刀划破了手腕。 柯林展开卷轴，用魔族的语言吟唱着咒语，带着契约效力的血液从手腕的伤口处流出，滴落在堆积成山的尸骨上。 魔法产生的风暴让火焰如巨兽一般躁动起来，火海中央散乱的骨头在不停跃动，活跃得仿佛火山口沸腾的岩浆，在一阵不安的颤栗后到达爆发的极限。 飞行于上空的魔法师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火海中竟然出现了血色的巨型魔法阵，数以万计的亡魂组成的大军从魔法阵中冲了出来，开始对残余的幼虫进行扑杀。 亡魂穿过迅猛的火焰四处飘荡，它们在柯林的指挥下从巢穴中带出苟延残喘的同伴。 惊魂未定的人们还未从火灾和虫潮中缓过神，就被眼前托着自己的亡魂吓了一跳，索性只是这些亡魂并未做出害人的行径，在营救困于大火的人类后很快飘散离去。 在亡魂大军操控下，燃烧的火焰得到了控制。 第23章 盘旋飞鸟 在陷落地缝地同胞被成功获救后，谨慎的魔法师搜查着逐渐熄灭的火海，开始寻找施展奇怪魂灵魔法的人。 “魔族！魔族出现了！” 柯林看见高空几个驾驭扫帚的魔法师一脸惊恐，其中一个指着自己的方向大喊。他疑惑地偏头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之外这里并没有任何诡异的魔族身影。 一道魔法的光束冲向自己，正好打中了柯林正在操控魂灵的手臂。 “啧！”柯林捂住本就受伤的手困惑不解地看向高空，发现昔日的同伴竟对自己大打出手。如果仅凭使用异族的禁忌法术来判定敌友的话，柯林怀疑这群过度讲究派系的魔法师们是否已经陷入了极端，到达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要打了，是我！” 柯林刚阐明身份，却见几十道攻击的魔法朝着自己瞄准射击过来。他停下咏唱亡魂的法术，狼狈地躲避着攻击。 来自友军的疯狂进攻就像密集的雨点一般，凶狠又无情，完全没有人认真地听着柯林的声音。柯林不得已开启防护盾往反方向逃跑，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次用火失误竟然造成几十个同胞的疯狂报复。 更想不到的是，当作为召唤者的他被攻击后，亡魂大军不由自主地开始反击进攻的对象，它们瞬间将法师军团视作了敌人。几团白色透明的灵魂冲向高空将飞行的魔法师从扫帚上拉扯下来。 几个魔法师被亡魂从高空拽了下去。 柯林赶忙转身停下逃跑的步伐，操控着步入疯狂的亡灵大军让他们彻底停下反击。 一切都乱了套。 柯林并不愿相信同伴们的攻击来自毫无道理的同党伐异。谨慎如他们，既然能将军团大部分人的性命托付在柯林身上，让自己担任起守夜的任务，就足以说明了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只是不知为何，在彼此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层厚障壁，柯林任何的解释和回应都无法传达到同伴那边。 为了不让这场误会到达无可挽救的地步，柯林努力地控制着亡灵军团，一边快速飞奔与同伴拉开距离。 柯林顾不上身体受多重魔法共同施加的重负，他跳出巢穴一路拼命狂奔。直到原来的奥德尔军团化成了远方的模糊黑影，同时被相互掩映的腐木遮蔽起来化作了黑暗的一部分，他才敢放缓脚步。 被召唤出亡灵军团在失去魔力的控制后很快回归了地狱。柯林颓丧地靠在一块石头上，无力地喘息。 看着被同伴击伤的手臂，柯林苦笑一声，由于无力再动用法术治愈伤口，只能扯下衣角的破布缠绕勉强止血。 逃离了危险后，柯林放松下来的身体却感觉像是背负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连呼吸都变得吃力。筋疲力尽后的五官变得迟钝，视线也因大量失血而模糊。 不管怎样，柯林需要好好休息一会，至少等养足精神再回去，他必须弄清楚被同伴袭击的缘由。 过了一会，柯林感觉胸口有东西在动，他掏出怀中瑟瑟发抖的梦魇豚鼠，轻轻抚顺着它乱成一团的毛发。在这昏暗迷雾沼泽中，拥有这么一只小东西聊以慰藉，那也是不错的事情。 梦魇豚鼠趴在柯林的怀里到处嗅了嗅，似乎没有闻到食物般的梦境香甜，眼睛湿漉漉地重新缩回了口袋中。 抱歉了小家伙。 柯林轻轻摸了摸鼓起来的小包，心里默默道歉，我现在疼得睡不着。 寂静的夜里，他仰躺着望向天空，这片似乎永远都是昏黄色的、也不见任何一只飞鸟自由翱翔的苍穹，透过腐败的枝杈也无法窥探的蓝天和白云，只有虫子与死亡如影随形。 虫族的繁衍永无休止，柯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要持续多久，这场看不到未来的战争才能平息？ 恍惚间柯林听到远处几声闷雷，他看向仍旧蜡黄的天色，隐约看到一只巨型的飞鸟在高空盘旋。 飞鸟展开巨大的羽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依依不舍地在这片早已没有生机的死亡之地回旋，不停哀嚎。 那低沉如雷声的闷吼原来就是它所发出的。 柯林不明白，为何它的声音是如此的悲伤，以至于连自己的情绪都被影响，眼角都湿润起来？ 想必是它也失去了家园吧。在这片百年前还是枝繁叶茂的密林里，曾经是许多鸟类与走兽的乐土，如今被来自深渊的虫族所侵蚀，变成了荒芜。 我也想回家了。追!文二三O-6&久二;三久]6; 可惜那个名为家乡的故土早已消失，不复存在，柯林发出感叹。他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利用里面存储的魔力建立起自身保护屏障。天穹的飞鸟仍在盘旋，让人隐隐觉察不安，看来这里并不适合休息，他应该寻找一片更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可是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到处是泥潭，那些看似坚硬的石堆和杂乱的枯草丛里也许还栖息着某种虫类。 柯林撑着坐起来，很快因为过于疲乏重新摔了回去，身体因魔法的加持早已不堪重负，可以说只需一只刚孵化的幼虫的攻击就能夺取他的性命。 展开保护屏障的吊坠在幽暗的夜色越是下发出温暖的光芒，更衬得出周围的可怖。 柯林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像石灰那般惨白粗糙，更可怕的是原先健康的指甲变成了尖锐的黑色。 身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变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是变得同样粗糙的皮肤质感，像增长了涂抹了泥水干燥后留下的痕迹，鼻子和耳朵变得又尖又长。 柯林无法理解这样的突发状况，他连忙从收纳包中拿出表面光滑的金属块，试图将自己此时的变化完全显现出来。 金属物质平滑的一面犹如镜子，柯林看清里面的人脸后大吃一惊。 在完全失去人类特征的面孔下，是不正常的雪白，刻满皱纹的粗糙皮肤像干涸而龟裂的湖底，眼白变成诡异的黑色，曾经的绿色眼睛像褪色般变成了灰白。 这些典型而显著的特征都让柯林想到一个充满罪恶的种族——魔族。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一直关照的同伴在看到自己时脸色大变并做出无情的攻击。 柯林还记得那张黑魔法卷轴上的文字，如果他没有解读错误的话，过度使用魔族禁忌的副作用就是变成这幅鬼样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人类的原状，柯林沮丧地闭上眼，他可不想永远都变成这样。 天空的巨鸟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柯林抬头发现在它正好迎上了一大片黑压压不停移动的云朵。 这片乌朵移动速度极快，仔细一看竟然是铺天盖地的虫族军团。柯林皱眉，伴随无数虫族振翅引发的剧烈轰鸣声，带着敌意的乌云开始对这只离群的巨鸟发起进攻。 第24章 天生之敌 也不知何故，巨鸟在面对凶残的虫群并没有退缩的迹象，而是在刻意迂回后收起了翅膀，借着俯冲的力量飞快地朝着对方冲过去。 从形体的优势来看，巨鸟固然比远小于自身十几倍的虫子更为强大，但是离群的鸟儿怎能抵过上百万只社会性群体的虫类？ 就在两者相遇的那一刻，巨鸟的怒吼与虫类振翅的鸣响声交杂一团，发出更加激荡的轰鸣，在苍穹下不停回荡。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炸裂开来，几十道刺目的光芒将昏暗的夜空照得一片雪亮。 柯林紧张地关注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他因失血过多而头脑昏沉，看不清高空中两方的厮杀，可却偏偏那只巨鸟让他感觉莫名的悲伤。 就像失去了一切而选择了孤注一掷那般，独行的巨鸟发出悲怆凄凉的咆哮，每一次的攻击都如此的绝决，似乎要从虫族大军中夺回自己的所属。 笨蛋，快跑啊。柯林哀叹一声。 犹如闪电的光芒顷刻间模糊了巨鸟和虫族的身形，更为激烈的爆鸣声接连不断响起。 突然上方的枝杈被什么东西所压断，几个沉重的物体从高空坠落下来，砸进了沼泽泥水中。 随着耳边传来越来越多沉闷的落地声，柯林感觉某种态势在悄然改变。 柯林连忙点亮火光，将地面砸出大坑的物体照亮。原来坠落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只死去的巨型甲虫的尸体，这些家伙的肢体和内脏全数被摧毁，独留下身上最为坚硬的外壳。 飞翔于高空的巨鸟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在它接连不断凶狠的攻击下，地面的虫族残骸越来越多，几乎填满了沼泽里的池水，有的地方开始堆叠成小山。 柯林吓得加固了防护屏障，防止这些沉重的空壳坠落将他砸成肉沫。 没想到巨鸟的力量不弱于庞大的虫群，柯林错误地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并将其当成了被虫族盯上的狩猎对象，殊不知它才是虫族的天敌。 随着那夺目的光芒减弱，虫族的嗡鸣声也渐渐衰弱下去，柯林眯着眼睛仔细往空中看去，那团乌云似乎有了逃亡的迹象。 想不到向来猖狂的虫群竟然表现出了畏惧，柯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 巨鸟并未恋战，它朝着仓皇逃命的虫族吐出了最后一口白色的光束，接着无数炸裂声响彻云霄，焦漆黑的浓烟中更多的残肢碎片往下掉落。 结束了一场激战后，巨鸟没有远去，而是继续在空中留恋地盘旋一阵，开始朝着某一处地方慢慢滑翔，似乎打算要降落在这里。 柯林看得胆颤心惊，在空中光芒消散后他赶紧收起魔法光束，努力地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随着大地传来一阵明显颤抖，接着是一片枯木败林倒伏的呻吟声，柯林发现这只巨鸟的体型似乎太过巨大了，他无法想象在自己百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头超乎常理的大型猛兽。 现在该逃跑的是我自己。 柯林恨不得把自己骂个半死，他刚才怎么还有闲心去观战呢！ 他强撑着沉重的身体爬向的枯木林中，试图利用这些胡乱倒伏的枯枝败叶遮掩自己的身形。 听着一阵阵越来越近的声响，柯林的心脏加速鼓动，几乎要跳出胸口。 隐约间，他看见了一抹银白色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 柯林眨眨眼，一度怀疑是否出现了幻象。 一头银白色的巨龙停在了里柯林只有十几米远的乱石堆上，它仰头伸起多米高的脖子，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柯林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如果排除其他因素的影响，如果这头龙不是斯托亚，他找不到其他白银一族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想不到斯托亚就是天上飞行的那只巨鸟，作为龙族的他无意间展现出那种可怕到极致的战斗力。 不论是帮人类处理了虫族这一隐患也好，还是无意间救了柯林也罢，不管怎么说，柯林并不希望让斯托亚发现自己。 柯林不愿和龙族牵扯上任何关系。虽然这件事在进行缔结契约后已经成为了妄想，但是他真的做不到和被人类认定的背叛一族友好相处。 赶快忘了我吧。柯林紧张地握紧拳头，透过杂乱的枝叶看向斯托亚那显眼的黄金色竖瞳。 不知为何，在昏暗的沼泽下，斯托亚那银白色的身躯竟然展现某种不受污秽所沾染的神圣光辉，好似被上天所眷顾的光明化身那般。 这让柯林突然想起挂在魔法学院大厅上那副王子的俊美画像，就像勇者与他相伴的神兽一样，他们站在一起竟是出奇的相称。 真让人嫉妒！柯林不甘地想着，他摸了摸依旧粗糙可怖的魔族面孔，和传说的王子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光与暗两面。 这样看来他和王子完全不一样啊。 虽然他被斯托亚当成了王子的转生，但是并没有继承到对方的英勇气概和无畏精神，反倒变成一个非常倒霉的家伙。柯林大为不解，明明从未做过任何的恶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当斯托亚往藏身处扫视过来时，柯林吓得压低身子，可是那道视线在看向这边后就并未有转移的迹象。 完蛋，被发现了！ 柯林吓得大气不敢喘，听着愈发清醒的地震般巨响。 头顶的枝丫发出呻吟般的摇晃，柯林麻木地抬头，正好对上巨龙凌厉的眼睛。 斯托亚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他用魔族语言冰冷地向柯林问话：“魔族，告诉我，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柯林连忙用魔语编造出拙劣的谎话：“我…我只是路过沼泽，不想被困在了这里。” “你是困在这里，还是故意留在这里？”斯托亚那双金色眼瞳露出渗人的杀意，“你可见过这里出现的人类？” 在死亡和身份暴露两种选择面前，柯林咬着牙选择了将身份隐藏，“没、没有，我不知道什么人类！” “卑劣的魔族啊，我能嗅出你每句话里撒谎的气味，”斯托亚明显发怒了，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啸，“你可知道激怒我的后果吗？” 柯林被这一声龙啸吓得差点说出了身份，他不理解为何斯托亚会这般愤怒，连忙不停哀求：“饶命！求您放过我吧！” 第25章 暴露身份 “如果不想死，那就不要试图用谎言欺骗我。”斯托亚滚烫的鼻息喷在柯林的头上。 感觉就像岩浆一般，柯林被烫得猛地收缩脖子，脑袋埋得更低了。他瞥见斯托亚四肢隐藏在银白色鳞片下的龙爪，似乎下一秒就会用它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不管怎样，命得保住才行。柯林脑筋一转，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强大的龙啊，想必您应该知道我为何要隐瞒真相的原因吧？” “说。”斯托亚不想听废话，伸出尖锐锋利的爪子，轻轻按在柯林的匍匐下来的手臂上。 无声的威胁让柯林冷汗直冒，撑着一口气继续说：“因为您要找的那个人不愿意见到您。” 这句确实是实话。只要柯林以一种方式进行回答，斯托亚再怎样学会读心也猜不透眼前的魔族就是他要找的本人。 “不可能！”斯托亚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这样…曾经承诺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龙啊，您有所不知，人类本就和魔族无异，”柯林叹气，其实这句话他早就警告过斯托亚了，“有时候，他们有些人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利用一切，哪怕是爱人和亲友。” “他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斯托亚明显地慌乱起来。 柯林感觉到按着自己手臂的龙爪颤抖起来，斯托亚在动摇，不过更惨的是自己受伤的那一部分正被死死压在上面。他强忍的痛处，深吸一口气：“龙，还请您远离那个狡诈的族类吧，千万不要被利用了。” 斯托亚呲牙大吼，恨不得下一口就咬碎对方的脖颈：“闭嘴，我不准你侮辱人类！” “可这就是人类啊。”柯林不明白斯托亚为何会拼命维护自己，难道是前世王子的光辉形象让他对全人类改观了吗？ 真是个笨蛋，王子百年前早就死去。 “不要再寻找下去了，那个人类早就不在了啊。”柯林苦笑起来，何必苦苦追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影呢？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逆鳞，斯托亚瞪起金色眼睛，恨意从身上全数倾泻而出：“魔族，我要杀了你！” 柯林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为什么斯托亚变卦了，他可没有说谎啊！ “尊、尊贵的龙啊，不是说只要我不对您隐瞒，就会饶我一命吗？”柯林一时间吓得血色尽失，本就惨白的肤色更加难看。他双手交握，对着斯托亚拼命祈求，“请放我离开吧！” “我没说过那句话，”斯托亚冷冷说道，“更何况你说他死了，那我留着你的命还有用吗？” 喂！ 柯林气得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开始犹豫是否为了活命透露自己的身份：“我想您可能不知道，我曾经是一个人类，对，我没说谎。您这么热爱人类，想必不会杀了我吧。” “可你竟然堕落成魔族，我就只能处决你了，”斯托亚高傲地蔑视眼前的魔人，“人类可不是你这样的存在。” 柯林强忍着说出真相，从腰侧偷偷抽出佩刀，对准斯托亚即将低下的头颅。 既然我说什么你也不相信，那么我就做给你看，让你明白什么是卑劣的人族！ 斯托亚靠近柯林欲张开大口，却不经意间从空气中嗅感觉到了什么，它出现明显的愣神：“你…” 柯林借此机会高举佩刀，朝着龙族十分坚硬的下颚刺去。其实他并不指望佩刀可以刺穿龙鳞，只是想给天真的斯托亚一个教训。 没想到伴随一声清脆的碎裂，佩刀在距离斯托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应声而断。 怎么会这样？ 柯林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看向手中碎成几段的佩刀。 这把刀几经淬炼品质上乘，加上魔法加持，完全能隔开虫族坚硬的甲壳，为什么会在斯托亚面前碎得如此彻底？ 他看着低下头颅的斯托亚，等待着暗杀失败后白银之龙的凶残报复。可是等了几分钟，却不见斯托亚动手，反倒是那对龙眼中露出了惊诧。 “柯林？”斯托亚后退了一步，松开了钳制柯林手臂的利爪。 “我不是！”被识破身份的柯林气恼地从地上爬起来，用着身上残存的魔力对着斯托亚不停发动魔法攻击。 可是那些魔法在还未触及到斯托亚的身体就在空中炸碎，迸发出亮眼的火花。 “柯林，不要再打了，”斯托亚语气好像犯错的孩子，“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把你认出来，明明闻到了你的气味，却不相信就是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柯林更加生气了，“看吧斯托亚，这就是我们人类，你还不明白吗，我可是为了自己可以把你杀掉的混蛋。” 斯托亚却愧疚地低下脑袋，“请不要这样，我知道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柯林施展出一连串魔法攻击，直到魔力全部耗光，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四肢匍匐在地任由自己捶打的斯托亚，而对方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柯林？”斯托亚不解地望向站在原地一脸冷漠的爱人，试图探过头用脑袋蹭一蹭对方的身体。 柯林后退几步，避开了斯托亚的撒娇，“有些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才行，斯托亚。我不是曾经的王子，对你们龙族也并不感兴趣，我只想作为一个普通人独自活着，独自死去。” “我知道你不是曾经的王之子，可是柯林，我们之间已经立下了的契约…” “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行吗？”柯林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就装作不认识我，立刻回到自己的巢穴，或者是像你的同胞那样离开亚斯特拉大陆远离人类，然后找一条漂亮的母龙相爱并孕育子嗣。” “我做不到！”斯托亚拒绝非常坚定，“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孕育后代。” “闭嘴！”柯林气得面红耳赤，他直接操起魔杖，朝着最没用的白银之龙的脑袋上砸去。可是同之前一般情况，魔杖在半空也化为了碎渣。 “请不要白费体力，柯林。”斯托亚连忙喊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效果，彼此无法互相伤害。” “那你马上给我滚，我们不要再见了！”柯林扔下破损的魔杖，指着昏暗的远处。 斯托亚没办法，起身对着柯林张开大口，直接将他整个含进嘴里。 “放开我！”柯林又惊又怒，不停拍打斯托亚的龙喙。 第26章 狡猾奸诈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沼泽的风貌逐渐隐藏在浓密的白雾中再也看不清了。柯林拍打了斯托亚一阵后无力地放下双手，他撼动不了斯托亚的执着，只能任由对方带着自己向着远处飞行。 空气中传来清新的草木香味，伴随着水汽的湿润，不再是腐败死亡的气息。 斯托亚最终落在一处郁郁葱葱的山谷中，柯林也被轻轻放在垫满柔软棉绒的草地上。 柯林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这里既不是曾经养伤的山洞，也不是缔结契约的愿望之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旁高悬于山峰之上滂沱而下的瀑布，那条银色水带激起的水雾四处弥漫，同时下方汇聚成的河流往更山谷深处流去，滋润了周围万千草木。 他不解地看向斯托亚，为何把自己带到这片美丽的秘境。 斯托亚化成了人形走向柯林，单膝跪下对着他受伤的手臂使出治愈法术。 “这里是我的家，我真正生活的地方。”斯托亚看出柯林的疑惑，“别害怕，你在这里很安全。” “我不想待在这里，让我回去。”柯林见斯托亚又对自己做了同样的事情，烦躁地拍开了对方施展治愈法术的手。 斯托亚坐在一旁，静静地望向柯林，“不要再深入那片沼泽，虫族对人类来说很危险。” “如果我不回去，我的同伴会更危险！”柯林吃力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开始用生命来要挟，“如果你不放手，那我就死给你看，斯托亚，你以后就跟我的尸体一起过吧！” 斯托亚露出震惊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嘿！”柯林见斯托亚没有过多的反应，只好重新警告了一遍。 斯托亚闭上眼沉默一阵，突然发出叹息般的笑声：“有时候，我真的分辨不出你到底是现在的柯林还是转生前的王之子。” “…你在说什么？”柯林尴尬坐在那。 “我是说，你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斯托亚深情地看向柯林，突然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柯林避开斯托亚的触碰，向后挪了一点，“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侮辱他？” “我说的是事实，你的容貌哪怕发生了改变，但是性格却和以前出奇一致。”斯托亚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办？就算你欺骗我，恨我，甚至想杀掉我，可我还是忘不了对你的情感。” 真的一样吗？柯林下意识捏了捏脸，突然发现他不再是之前粗糙不堪的皮肤，手上肤色也变回了人类应有的样子。 禁忌魔法的副作用消退完毕。 他已经变回人类了，柯林踉跄从地上起来，拒绝了斯托亚的搀扶，“我该走了。” “别走。”斯托亚低声哀求，就像不久前柯林乞求自己放过一命那样。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王子，做不到像他那样英勇无畏率领军团拯救人类，甚至连他的百分之一也不及，”柯林一瘸一拐，“像我这样平庸的人，只能成为英雄的追随者，为人类生存而战，然后平凡死在那片沼泽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斯托亚抓住柯林的衣服，“柯林！我们可以合作，就像以前那样，你踩在我的背上去和敌人战斗。” “做不到，我惧怕龙族，甚至所有人都憎恨你们，”柯林提醒道，“别忘了，当年王子是怎么被你们的族长咬死的？” 斯托亚打断柯林的话：“不，那是某种势力精心谋划的一场骗局。” “拿什么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因为我就是白银一族的族长。” 斯托亚的话让柯林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亲手伤害你？”斯托亚继续说道，“当时我们才分别不久，才仅仅一天的时间，我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发生那种事。” “这句话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这么多年龙族和人类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柯林叹气，他努力挣脱斯托亚，“我要走了。” “我希望至少你会相信我。”斯托亚加大力道。 “别天真了，我算得了什么，我还能改变人类和龙族的关系不成？”柯林奋力挣扎，“放手，让我跟白银之龙在一起那被我的同伴当成人类的叛徒！” 斯托亚有些着急了，他不由分说地将柯林扑倒按在地上。 “哇呀！”柯林吓了一跳。 “听我说，柯林，你可知道当年身为王子的你是怎么寻求同我们白银一族合作的吗？”斯托亚突然提出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为什么问这个，”柯林不解斯托亚的意思，“你们白银一族不是无条件帮助人类吗？” 他记得史书上是这么写的，当年秘宝之争人类战力不及魔族和炼狱红龙，所以开始寻求其他种族协助，而白银之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条件和代价答应协助的种族。 “原来那些事你们是这么记载的吗？你可真是狡猾啊。”斯托亚笑出声，透过柯林的眼睛似乎回想起某件事，“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些看似没有条件的协助可是当年的你利用了不少小手段骗取到的。” “胡说！王子不是那种人，”柯林着急了，不断挣扎。 “那个时候，我们并不信任人类，也无意交好，我们白银一族作为绝对中立的种族生活在亚斯特拉大陆上，”斯托亚娓娓道来，“可是偏偏就是那个时候，你带着一群人闯进了我们的领地，要借用白银龙族的力量击退魔族和炼狱之龙的进攻。” “可是我们并不想涉入其中，直接拒绝了你的要求。只是没想到你们并不死心，胆敢窃取我的东西。” “等一下，王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柯林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 “这要问你自己。你计划夺走了我的结契宝石，把我引了出来竟然说要和我打赌，输的一方要答应获胜者任何条件。”斯托亚故作冷笑，“你知道那枚结契宝石的意义吗，就是我和你缔结契约的那一块。” 柯林十分窘迫，总感觉前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为了拿回结契宝石，我接受了条件，”斯托亚掐了一把柯林的脸，“谁想到你并没有偷我的宝石，而是用小偷幻术隐藏起来了…真是败给你了。” “呃…”柯林不知该说什么好。 “打赌失败后，作为败者的一方我答应了协助人类的计划。”说到这里斯托亚咬牙切齿，“但是柯林，你可知道打我们龙族结契宝石主意的代价吗？” “那是前世的事情，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吧？”柯林没有底气了。 “真是这样吗？”斯托亚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表情。 第27章 历史重现 斯托亚的手指勾起柯林胸前的衣服，握紧后猛地往外一扯。 随着清脆的裂帛声响起，纽扣崩裂，柯林的领结连同衬衫尽数扯下，赤裸的胸膛展露出来。 “这是干什么！”柯林急得大叫，“我是男人，没法跟你这头公龙交配！” “你得为以前做过的事情负责到底，也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斯托亚手上动作不停，在扒开柯林的上衣后，手掌直接按在胸口上。 熟睡的梦魇豚鼠被斯托亚的行为所惊醒，它吱吱地从口袋中逃了出来，躲进草丛中。 斯托亚开始默念奇怪的咒语，那透明如长蛇的细绳从指缝中钻出，瞬间将柯林的手脚捆紧。 “我不是母龙，”柯林咬牙切齿，“别费心了，我根本生不出蛋，你就算对我做再多那种事都没用。” “谁说不行？”斯托亚勾起嘴角，“龙族只要到了发情期内和任何种族交合，都可以让对方怀孕，哪怕是雄性也没有关系。” 柯林脸色惨白。 “只要把你留在这里就好，怎样都行，”斯托亚眼神痴迷，“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龙族的繁殖期，到那个时候受育率会非常高。当然，就算是现在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直做，直到你怀上我的子嗣为止。” 柯林一想到自己不停和龙族交合，大着肚子产卵的场景，他吓得身体冰凉：“别这样！我是人类，生不出龙的…斯托亚，求你放过我吧！” “你觉得我会停下来吗？”斯托亚扯下身上的斗篷，欲解开衣扣，“不听话还到处乱跑，我现在就让你永远留在这给我生蛋。” “你这个疯子！”柯林激动得面红耳赤，趁着斯托亚解开衣扣的间隙手忙脚乱地试图逃离，却被对方一手握住脚踝拉了回去。 “忏悔吧，是你先擅闯白银一族栖息地，并且惹怒了我，现在又违背了承诺，”斯托亚提着柯林的腿将他翻过来，盯着他平坦的腹部，“千百年来，我一直期盼着，在那个龙族繁殖的时节，和命定之人所结合的身体里不停灌注填满自己的一切，直到孕育出新的生命。” 柯林胆颤心惊看着斯托亚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吓得晕厥过去。 斯托亚看着昏迷不醒的柯林，将他重新抱回柔软的绵软垫上，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可怕吗？” …… 意识处于一片混沌中，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柯林的脸颊上蹭来蹭去，他昏昏沉沉地想要睁开眼，却不知为何身体愈发沉重，本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一秒却直接坠入更深处的黑暗中。 画面转换，柯林的视角停留在地面大红色的地毯。 一只被布满雕花的厚实盔甲所包裹的脚踩在价值不菲的金丝红线编织的丝绒毯上。 视线拉远，柯林发现自己正俯首单膝跪在一个身披华贵长袍的人面前，庄严而肃穆，直到被对方双手扶起。 眼前是一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人，老人看向自己慈爱的面容里夹杂着无尽的忧愁。 柯林对这张陌生的脸毫无印象，但他认出老人头上精美而熟悉的蓝宝石皇冠。 这顶皇冠，是曾经常出现在奥德尔历代国王加冕画像上的重要物品，如今竟然正戴在眼前的老人头上。 再环顾周围金碧辉煌的装潢和摆放的精雕玉琢金器银饰，不用细想，柯林很快意识到这里唯有皇家成员才有资格尽享其荣耀的地方。 “拉尔，我最为勇敢的孩子啊，”老人开口说话了，“前路漫漫，哪怕一切没有定数，你都是否定下了决心？” “是的，父王。请您不要继续劝阻，我已决意离去。” 父王？柯林惊讶听着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境，梦到了过去的王子，又或许说是前世的自己。 “愿上天保佑你，我的孩子，”老人眼睛湿润，双手颤抖起来，“我会让最强壮的勇士们跟随你，协助你，直到你寻找到愿意对人类献出援手的善良族群。” “再见了，父王，”王子恭敬地朝国王再次行礼，“为了奥德尔的荣光，为了人类的未来，我必定将凯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殿，带领着勇士们远离故土，开始了艰辛的旅程。 秘宝之争过去百年，然而这段往事却在梦境中悄然重现。柯林无法理解是命运的注定还是偶然的巧合。但是随着梦境的延续，简单记录在书页上的那段百年前的过去，随着王子的视角一路清晰明了起来。 经历了漫长的跋涉，一队疲惫的人马最终停歇在幽静的湖水边，架起火堆。 柯林手捧清凉的湖水冲洗着脸上的尘埃，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倒映着天空幻蓝幻紫的霞光，也映出了另一副的面容。 这张脸他在教堂上见过无数次，那是来自前世王子的、能让这片大地黯然失色的俊美容颜。 柯林用披风擦拭脸上的水珠，倚靠在旁边粗壮的树干下。 第四次和矮人族的交涉再度失败，柯林听到王子发出的幽幽叹息，尽管做出最大的让步，却无法撼动矮人国王觊觎人类秘宝的想法。 不论是精灵族也好还是兽人族也罢，哪一方都开出了人类无法承诺的条件。那就是以交出秘宝为代价，换取某一族的强大支援，以此改变战局。 然而失去了秘宝，就意味着弱小的人类在亚斯特拉大陆失去了生存的资格，这跟魔族投降没有区别。 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机会。 “殿下。”前去探查的骑士归来，将远方密林的讯息带回。 柯林睁开眼睛，从地上起身，“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再往前翻过一座山，我们就到达白银一族的栖息地了。” “好，”柯林感受到了王子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启程。” “可是殿下！”骑士盔甲半掩下的脸肌肉紧绷，“人类从未和龙族有过任何交好，哪怕是中立的白银龙族，如果不小心激怒它们…” “就算这样，我也必须要去。” “殿下！”骑士还想说什么却被立即打断。 柯林耳边的声音依旧坦然，“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我失败了，请你们将我的剑带给父王。” “是…” 这句话沉重犹如巨锤，敲打着柯林的心口。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他想不到王子是面对如此残酷处境所做出的艰难抉择。 可是当看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抚摸着佩剑的手微微发颤，更为震撼。 原来英勇无畏的王子，内心同样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情绪吗？ 第28章 银龙幼崽 灼热的篝火和厚实的铠甲挡不住夜晚的刺骨寒意，不断地侵蚀身躯。 冰冷感觉直接传达到柯林的内心，他看着那骨节分别的手变得强硬苍白。 但寒冷并不只是来自周围骤降的气温，还有面对未知危险的怯懦。柯林看着王子颤抖的双手紧握，默默将脱下的手铠重新戴上。 或许这才是他作为人类最真实的内心吧。柯林突然感觉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前世重合到了一起。 为什么自己即便平日懦弱不堪，也会在某些时候奋不顾身地做出大胆的举动，这一切在柯林看到王子时，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那是王子的责任和使命，他的背后有着自己所要保护的子民。 所以他必须隐藏自己的怯懦和恐惧，勇往直前。 当天际泛出白色，燃尽的篝火中的最后一点星火在一缕灰烟消散后跟着熄灭了。 队伍也开始重整待发。 王子将沉重的头盔重新佩戴上，柯林感觉到那犹如千斤重的王冠，几乎要把整个人压垮。 他戴好铠甲，拽紧缰绳，轻盈地跨上骏马，整个人精神十足，完全不见昨夜的颓丧：“启程，我们去白银一族之地！” 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不一会骑士们只能拽着马匹艰难前行。 他们离龙族的巢穴越来越近，龙群的活动引发的震颤更加明显。面对在亚斯特拉这片大陆上最强大凶残的巨型生物，来自强者的无形压迫让每一个人握紧了身上的武器。 走过那互相遮掩的茂密丛林，站在山峰高处，神秘白银一族生活的秘境渐渐展现在他们眼前。 正如柯林亲身感受的那样，在翻滚的云雾下是层层叠叠的群山环绕的绿植遍布的广袤大地。 在无际的天空中似乎回荡着几声欢悦的龙吟，只见一群犹如飞鸟的白色身影穿梭在起伏的山峦间，在温暖的光芒下闪烁梦幻的银色。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由与祥和。 这个从未被探索过的秘境让所有人深感震撼，在那一刻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亵渎了这片纯净和神圣的气息。 王子很快回过神，提醒了呆愣原地的骑士们：“我们走吧。” 从陡峭的山壁上艰难爬下，他们谨慎前行。 突闻前方传来几声尖细稚嫩犹如雏鸟的啼叫，随从的人们赶紧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扒开茂密的草丛。 眼前是由各种绒毛和枝杈编造而成的巨大巢穴，几头年幼的白色生物正窝在巢中不安乱叫，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起它们的不安。 柯林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是白银一族的新成员，虽说看着幼龙刚孵化不久，身上银白色鳞片还未长全，但是这些小家伙的体型却足以有一个成年人的大小。 幼龙们互相争吵打闹，用着翅膀不停拍推挤身边的兄弟姐妹，直到把其中最小一只从窝里挤了出来，摔在外面的灌木丛里。 “这是怎么回事？”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骑士们愣住了。 王子看着摔在外面不停哀叫的银龙幼崽，没有了窝的保暖，它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他皱眉迟疑了一会，“你们先别动，我去看看。” “殿下危险！”身边的人连忙拦下王子。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别为我担心，”柯林察觉到王子沉稳的声音中有些紊乱的呼吸，“身为王，必须作为人类跨出和龙族交流的重要一步。” “遵命。”骑士们拿出长弓，巨箭在弦，四处戒备以防突发的不测。 王子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在那只一瑟瑟发抖的幼龙面前，伸出手试图抚摸它的身体。 “嗷！”幼龙不安地撑着柔弱的身体站立起来，张开羽翼不全的翅膀不住拍打，对着眼前入侵者露出獠牙示威。 骑士们紧张起来，将弓拉满。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王子将手举起，同时偷偷摘下脖子上的挂坠，轻轻摇晃着。 幼龙很快被眼前闪闪发光的漂亮宝石所吸引，它忘记了眼前的陌生来客，小尾巴跟随着宝石摇晃起来。 “啾啾。”幼龙发出愉悦的声音，它盯着美丽的宝石，伸出了爪子。 王子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故意不让幼龙碰触，同时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小心地盖在幼龙身上，并安抚着摸了摸它不断抬起的脑袋。 带着人类体温的暖和披风温暖了幼龙冰冻的身体，不一会幼龙明白了眼前人的善意，它舒服地眯着眼躺在王子的身边，任由对方的抚摸。 藏身在草丛的骑士们看到这个景象，都出惊讶的表情。 与此同时，还在巢穴里的幼龙们也停止了喧闹，纷纷盯着那个被陌生人抚摸得四脚乱蹬的同伴，眼睛似乎露出羡慕。 “你该回到自己的窝里了，”王子推着不停朝自己怀里乱蹭的幼龙，被逗笑了，“听话，别闹。” 初次的接触非常顺利，这或许就是人类与龙族友好的开端。 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时候，突然头顶上传来呼啸的狂风，天空顿时阴暗下来，随着一声巨响，瞬间地动山摇。 大家都被剧烈的抖动弄得晕头转向，当王子定神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凶恶的竖瞳。 “殿下！”不远处的人紧张大喊，拔箭拉弓瞄准了这头银龙的脑袋。 王子举手示意阻止了骑士们的行为。 归巢的巨龙扔下口中的猎物，张开双翼对着王子发出警告的怒吼。 在极可能出现的死亡面前，柯林察觉王子身上衣服被渗出汗水湿透了，心跳加速跃动，但是却见他从容地站起，对着眼前比自己大几百倍的巨龙呼唤道：“尊贵的龙啊，请容许我为自己的唐突和无礼道歉，我无意伤害您的子嗣。” 躺在王子身边的幼龙也跟着一同对着巨龙叫唤，似乎在为他说情。 银龙看了一眼自己的幼崽，很快安静下来，但是眼中仍存在警戒和敌意，不停地对着王子呲牙。 王子意识到自己离幼龙太近，小心地后退了几步。 就在两方对峙之时，从远处又飞来另一头身形更加庞大的双翼巨龙。 第29章 命运交汇 柯林倒吸一口气，如果眼前两头银龙将他们一行视为敌人，那么以亚斯特拉大陆最顶端的存在，龙族只需稍吐龙息，便能将这王子这支队伍立刻烧成灰烬。 王子看着第二头更为巨大强壮、离自己只有几米的银龙，他的手心开始发汗，不由自主摸上了剑柄。 只见这头银龙张开巨口，发出并不是威胁的低吼，而是熟悉的人语：“愚蠢的人类啊，你们肆意侵入我们的土地，破坏这片安宁，用意为何？” 王子很快将表露的惊诧藏于眼底，他放下防备展开双臂：“龙啊，我们的国家遭受魔族的侵犯，我的子民饱受战争摧残，人类存亡危在旦夕。我无意用脚步玷污这片净土，只祈求强大的白银一族能施舍力量拯救世人。”扣}扣%群⑵，3)06九:⑵3九6日更' “哼。”银龙不屑喷出鼻息，“奸诈的人族啊，神赐于你们凌驾于世间的秘宝，为何不将它再次开启？” 王子摇头，“自从奥德尔的女王逝去，千百年间已无人再次将它开启，那个秘宝只能被永久在地窖下封存掩埋。” “不论如何，我们白银一族无意参与是非，”银龙不再对话，它拍动翅膀飞向高空，声音高昂，“滚吧，在我们发怒之前离开这里！弱小的人类啊，如果一切都已注定，那么你们就在战火中泯灭吧！” “请等一下！”王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留在巢中的母龙不断怒吼着不得不撤离原处。 初次谈判的失败让所有人大为沮丧。 在远离龙群栖息地几公里外的丛林里，骑士们开始争论着如何面对惨败而归的情况做出对策。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和白银一族的对话彻底失败，无人能强硬扭转这个困局。 在众人热烈讨论中，唯独王子站在一边闭眼深思，镇定自若。 如果不是柯林的意识和王子紧密联系，他根本无法感受眼前冷静的人也有如此烦躁和焦急的时候，但王子从未从外表流露出半点不安。 这或许就是身为王之子的责任吧。 过了许久，久到月亮高悬夜空，王子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坚定的光。他打断了骑士们喋喋不休的争论：“诸位请安静，听我一言，其实我们还有和白银一族合作的机会。” 骑士们睁大眼睛。 “不过还请各位勇士倾力协助我。”王子在说完的那一刻，在场每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故事的发展就如同斯托亚所述那般，王子为了得到和白银一族里最有权威的首领谈判机会，他们开始谋划了一场危险又大胆的计划。 “传说中，白银一族里的每一条龙都拥有一块独一无二的绝世宝石，一旦得到了这块宝石，那意味着有了可以和龙族建立契约的能力，”王子侃侃而谈，“结契之人不仅能得到龙族的力量，也可拥有和它们那般漫长的生命。”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去偷那块宝石吗？”其中一个骑士紧问。 王子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我偷取宝石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以此为要挟，得到和白银一族重新对话的机会。” “可是那样的宝石向来珍贵而且藏在非常神秘的地方，不容易得到，而且这么做岂不是会激怒龙族？” “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你们去偷宝石，只需要将它‘藏’起来，只要藏在龙族不知道的地方，那它们不会为了杀掉我们而永远失去宝石。”王子从腰边口袋里拿出几十颗橙色的珠子，“这是我曾花重金让精灵族的匠人打造的隐匿珠，你们将它带在身上，可以消去气味和脚步声。” 王子把每一颗隐匿珠子分发给骑士们，“现在我要让你们做的事是在龙族里寻找到它们的首领，并且找出对方生活的巢穴。” “殿下，难道您要打白银龙族首领的主意？！”身边的骑士大惊失色，“那可是龙族之首，比起其他白银之龙要更加强大可怕！” “遵从我的命令！”王子收起笑意面色严肃，“为了奥德尔国为了人类，我早已有了牺牲的觉悟。为我骄傲吧，追随我的勇者们。” “遵命，殿下！”骑士们异口同声回应了王子。 就这样，计谋就此展开。 在深沉的夜色下，数十名勇敢的骑士们带着隐匿珠肩负重要的使命分散开来，再次潜入了龙群栖息地。他们将在这里潜伏下去，一直到寻找到白银龙族之首的巢穴为止。 只是没有人预料到，冥冥之中命运开始交汇，传奇的故事拉开序幕，它经过每一个卖艺人之口，编撰成可歌可泣的赞曲，后世传扬。 每过七天，按照之前的约定，王子会来到某颗大树下，等待着勇士们的消息。 然而别说那块传奇珍宝模样如何，就连那位白银之首到底长什么样，是何种存在都无人知晓。 在第三次的汇合里，王子又再度询问三十位骑士，得到的依旧是没有结果的讯息后，愁眉不展。 柯林感受到王子越发焦虑的心情，他明白如果再不带着胜利回去，那么奥德尔整片大地都将在炼狱之龙的吐息下化作焦土。 当最后第三十一名骑士归来，王子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令人振奋的消息。 “殿下，在西北角的瀑布下的洞穴里，栖息着一头四翼的银白巨龙！” “你说…它长着两对翅膀？”王子露出惊讶的神色。 骑士气喘吁吁：“属下没有看错，确实比其他龙多了一对翅膀，而且身形和它们完全不一样。我猜想，那或许就是白银之龙的首领了。” “好，我知道了！”王子喜出望外，他赶紧让那位骑士带路，一同来到了那条四翼龙所在的地方。 柯林透过前世的视角看向远处那瀑布下方的洞穴旁，一头四翼的巨龙正趴在河边沐浴着阳光。 那是他和斯托亚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柯林感觉心脏猛然一跳，阳光下银白色的巨龙身姿优雅，同时发出圣洁的辉光，纯白的四翼收拢于身后，犹如刚从天上降下的使者，王子一眼就看呆了。 一定就是它了。 王子打定了主意，他在骑士们的掩护下慢慢走进了那条神圣的巨龙。 第30章 大胆赌局 眼前这条漂亮的四翼巨龙正在沉睡，面对王子的悄然靠近毫无察觉。 柯林透过前世的目光看向百年前的斯托亚，忍不住感叹龙族真是一群长寿的物种，哪怕过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连尸骨都化作尘沙，它们都亘古不灭。 虽然前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否是龙族首领，但是王子的心中隐隐中有着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对那块结契宝石势在必得。 不过直到现在柯林才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他此刻只想感叹命运的作弄，原来这一切的结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 王子一路无阻，隐匿珠附加的精灵高级法术很好地将他的气味和声音隐藏起来，他不需要特别的小心便可绕过银龙庞大的身躯走进身后的巢穴里。 龙族的巢穴十分宽阔，有时候它们会为了藏匿喜爱的珍宝而特意增加五六个甬道，这些通道七横八竖，如果一不小心就会在这里迷路。 王子将记号分别在洞壁做上标记，他必须抓紧时间，因为入口的那条龙随时醒过来。 藏匿珍宝的甬道很快就被找出，龙族喜爱闪亮的东西，其中银龙最爱的钻石，所以它们会到处收集，不知过了多少年这里宝物早已堆积如山，几乎填满了洞穴。钻石种类繁多缤纷绚丽，要站在犹如大海的宝库里寻找那块独特的宝石就变得非常困难。 王子毫无头绪，他并没有见过传说的结契宝石，只能徒手在茫茫宝物中翻找。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心中受到某种指引，看见某一处角落里发散发与众不同的辉光。 王子的心就像被拨动后的发出美妙乐曲的琴弦，他爬上那座由宝石堆满的小山，只见一枚发出独特炫彩光芒的宝石就这样静静躺在众多宝物上面，似乎为他的到来等待了许久。 柯林同样感受到了那激动到极致的心情，他看着前世的自己轻轻触碰卵形宝石，感受着上面仿若湖水流动的多彩纹路，赞叹一声。 王子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玻璃小瓶，拔出木塞将里面的液体全数倒在宝石上，随后念了一句咒语。 那颗梦幻般的多彩宝石在药水的作用下隐去身形，很快消失不见了。 就如同被人盗走的那般，王子看着失去宝石光辉的那座小山微微一笑，慢慢退出了洞穴。 回到人群中，王子对着他的追随者宣告了这个消息：“我的勇士们，‘窃取’宝石的计划已经成功，我们现在可以将隐匿珠扔掉，让龙族知道我们的行踪，主动地寻找我们。” 忠诚的骑士们按照王子的吩咐纷纷扔下隐匿珠，他们刻意沿路留下属于人类的气味，回到了原先停留的大树下，默默等候。 就在他们刚架起篝火时，远方突然传来数百头龙族的怒吼。 “小心警戒！”骑士们纷纷拔出了武器。 四周响起愈发猛烈的风声，连高耸粗壮的大树竟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禾草般不停飘摇，篝火跟着被折断的枝叶和地上碎石被一同卷上了高空。龙群的怒火犹如疯狂来袭的飓风，侵袭万物。 随着几声巨响后，大地剧烈摇动，劲风骤然停歇。 王子将深深插进岩土下的宝剑拔出，抬头仰望眼前降临的庞然大物。 数百头白银之龙飞舞于高空，紧密环绕在他们周边，来自强大上位者的威压无形之中压迫着每个人的内心。而为首的那头白银之龙正立于众人面前，展开了洁白而神圣的四翼，扬起的头颅傲然睥睨着如同蝼蚁的王子。 “狡猾的人族！”为首的白银之龙发出人语，“你们竟胆敢窃取结契宝石，是想威胁我等一族参与进人类与魔族的纷争吗？” “龙啊，我也是身不由己，”王子起身，气势与龙群之首不逞多让，“但是强大如您，还请借力驱逐魔族拯救奥德尔的子民。” “愚蠢！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银龙首领发出一声低吼，顿时群龙跟着咆哮。 受到可怕的压力让王子身体紧绷，但是却装作毫不在意一般：“如果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们，那么永远都无法知晓结契宝石的所在。龙啊，不如让我们做个赌约吧！” 银龙首领瞪着愤怒的金色竖瞳，怒视眼前渺小脆弱的人类。 看出对方的迟疑，王子继续说道：“赌约由您决定，败者任由胜者处置；但是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将窃取的结契宝石双手奉还。龙啊，您看如何？” “那好！”银龙首领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愚蠢的人类，你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忏悔！” “请吧。”王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即便面容淡然，柯林却感觉到胸口那颗心脏狂跳不已。 “龙族向来崇尚强大，”龙族首领眼中透出轻蔑，“我就看看你们人类是如何用那微弱力量来战胜我，得到统领白银一族的权利。” “我以奥德尔国王子之名接受这个赌局。”王子微微一笑，拔剑起誓，“龙啊，赌局是否现在开始？” “我会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爬上那座最高的山峰，到时候来接受我的怒火吧！”龙族首领说完一跃而起，带领着族人飞向远方。 龙群离去后，王子彻底放松下来，他撑不住疲乏的身躯，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喘息。 “殿下，您这是决定要和群龙首领搏斗吗？”骑士们迎上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的王。 哪怕奥德尔国最英勇的王子，其本质上还是个人类，完全没有办法打赢白银一族的最强大领袖。 “别为我担心，”王子闭上眼稍作休息，“再强大的龙族总会有弱点，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还是可以战胜对方。” “您打算怎么做？”一个骑士问。 “勇士们，请听我的安排！”王子重新站起，将另一个大胆的计划告知在场所有人。 第31章 孤注一掷 第二天悄然而至，清晨的微光洒向龙族秘境最高的山峰，人类与龙族的决斗无声展开。 沐浴在淡金色日光下，一条身型优美的白银巨龙伸展强劲的四翼飞越山峦，跨过数条河川，冲破了层层云雾，来到了约定的山顶。 黄金色的眼眸一瞪，很快看见了位于山顶之上的王子。 巨龙直接张开大口，对着那道人影释放刺眼的魔法光柱，险峻的高山在龙族强大的力量面前顷刻间化作脆弱的碎石，崩塌下来。 激起的浓烟很快被银白巨龙翅膀扇动引起的阵风吹散，出夷为平地的山峰显露如死一般寂静。 白银首领发出胜利的龙啸。 突然，一声不自然的哨声在另一座山头响起，巨龙扭头看去，意外发现那里竟出现美丽的七彩色泽，就像结契宝石在光照下的绚烂模样。 白银首领急切地冲了上去，想要弄清是否就是它失去的宝石，却不经意被从邻座山峰上突然伸出的魔法绳索套住了脖子。 就在它还未反应过来，绳索被猛然收紧，一个矫健的身影借着拽紧的力道冲破了迷雾，一跃而上跳在了白银首领的背上。 巨龙回头，却看见奥德尔国王之子对着它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竟然没有爬上那座山！”它瞬间明白了刚才那座山顶的影子不过是人类低劣的幻术。 “我怎么可能愚蠢到要听从你的安排！”王子将绳索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他拔出长剑试着插进银龙背来稳定身形，却发现龙鳞坚不可摧，佩剑无法刺破。 巨龙发现自己被戏弄后勃然大怒，它不停在空中翻滚、俯冲加速，想要甩开背上麻烦的人类。 随着速度不断攀升，增大的风压开始压迫人类脆弱的身躯。 明显感到来自周边的窒息感，只见王子强忍着不适，他屏气凝神拽紧绳索就像驯服一匹脾气暴躁的烈马那般，紧紧趴在龙背上随着对方的动作做出反应，似乎寻找着某些时机。 他们穿越深邃的山谷，又冲开蓝天之上的白云，随后在宽广的河面滑翔盘旋。 耳边传来呼啸风声，眼前尽是高耸入云的苍翠群峰和蜿蜒河川。 王子暗叹着壮观瑰丽的景色，随后咬破手指，在龙背上用鲜血画上一道魔法印记。 “你对我做了什么，狡猾的人类！”银龙首领突然感觉身体发痒难耐，它不得不开始低飞，试图冲到山峰岩壁上，摩擦上面粗糙的纹路来缓和诡异的骚痒。 正在银龙首领穿过一座山峰之时，王子吹起响亮的哨声，突然几十道箭矢迎面射来。 银龙首领不以为意，挥动翅膀拍飞了利箭，却没想到箭矢后带着几袋紧捆的布袋。 布袋被打破，里面喷出了灰色的尘雾，几乎全部沾染到巨龙的羽翼上，漂亮的银白色鳞片和翅膀变得黯淡一片。 “给你的惊喜。”王子笑着说。 “敢耍小聪明！”银龙首领瞬间远离了群山，它朝着河水冲进去，想要借着水流冲洗身体的同时将王子击垮。 王子咏唱法咒，灰白的粉末在几秒钟后发挥了作用，在魔法的作用下它们变化成了一只只白色细小的虫子，开始往龙鳞的缝隙里钻去，与此同时，王子施加在巨龙身上的魔法再度生效。 这是仿照了专门针对龙族的寄生虫幻术，尤其是面对这种喜洁爱美的白银一族简直是致命一击。 白银一族首领发出崩溃的吼叫，它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小，并且发出刺目白光，似乎是通过变换某种形态将折磨龙族的寄生物逼出来。 只是哪怕龙族形态小化，王子手中的魔法绳索同样收紧，依然死死地钳制着对方。 趁着巨龙改变体型，王子赶紧扑上去抱紧它的身体，生怕失去了对对方的控制后从高处摔下来。 一阵白光过后，王子发现龙族的身体竟然缩小得像人类一般大小，他惊讶地看向眼前所抱紧的银龙首领，发现它竟然变成了一个银发青年人的模样。 灰色的寄生虫失去龙鳞的躲藏后很快散开。 “可恶的人类，竟然逼得我变成这样！”银发青年怒目圆睁。 “我不会让你逃掉的！”王子露出自信的笑容。 银发青年发现王子和自己贴得非常近，甚至整张脸直接对了上来，一时慌了神：“卑贱的人类，给我滚开！” “休想！”王子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抱着青年一边用咬破手指流出的鲜血在对方的脸上画上了魔法纹路，开始念出不属于人类魔法的禁术。 魔法纹路发出诡异的黑色光芒，银发青年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很快从高处减速往地面俯冲下来。 王子终于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没有料想过自己的法术会让白银首领失控，从万米高空下坠。 周围场景在高速下模糊，他们地面越来越近。 “你怕死吗，人类？”银发青年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王子，露出玩味的笑容，似乎对一切掌握于心。 “当然怕，但是…”王子看出对方的意图，收起惊恐表情，挤出了笑脸挑衅道，“有您相伴我非常开心。” 这句轻挑的话让眼前的银发青年突然睁大眼睛，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在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之时，一股浮动的气流朝上升起，托起了王子的身体，终止了下落的速度。 银发青年轻盈地站到地面，随手抹去脸上的魔纹，看着眼前死死抱住自己的王子阴晴不定：“你…可以放开我了。” “恕我失礼，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王子执着于赌局输赢，脑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银发青年感受对方紧贴的身体，脸色发红，“放开吧，我认输。” “您是说要认输？”王子露出了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是的，我败了，”银发青年偏过头，重复了一遍，“人类，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的难堪。” “那么说的话，”王子露出胜利的喜悦，“白银一族的领袖啊，您应该记得答应过我的约定吧。” “我会遵守承诺，”银发青年说，“我与族人将会协同你们对抗魔族和炼狱之龙。” 第32章 传奇故事 王子放开了白银首领，同时将束在青年脖子上的魔法绳索解开，还不忘恭敬行礼：“请宽恕我。” “不必道歉，这没什么。”银发青年淡漠地转过身，或许是心有不甘，又或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白银的首领啊，”王子没有留意到对方不自然的反应，“容我代表奥德尔国人民感谢你们一族无私的助力。” 银发青年默默从人形变回了龙身，不可一世的龙终于低下高傲头颅：“人类啊，不必多礼，这是你们应得的回报。是我低估了你们，你们这些看似脆弱又渺小的人族，却有着和身体完全不相称的勇敢与聪慧。” “您过誉了，白银一族的首领，”王子恭敬道，“其实我从未想过自己能靠着小手段战胜您，不过是孤注一掷罢了。” 巨龙的眼中露出了敬佩，“那么，容许我与族人准备的时间，我们将带领你们飞上高空为人类夺取胜利。” “太好了！”王子兴奋不已，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遗漏的事情，“对了，根据约定，我想是时候告诉您关于结契宝石的位置了。” 白银首领听后反倒沉默了一会，低声道：“那块宝石并不重要，你想要可以直接拿走。” “这可不行！”王子直率拒绝了，“我无心觊觎龙族力量和寿命，这一切只为找机会与您平等交谈。现在目的已达到，作为龙族最珍贵的宝物，我不会贪婪占有。” 白银首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见王子笑了笑：“其实结契宝石我们并没有带走，只是在上面施加了小偷幻术隐去形态，过不了几天，药水失效后它就会回归本质。” 巨龙睁大双眼：“原来如此！你们居然成功欺骗了我！” “请原谅。”王子欠身。 “哼，”白银之龙发出一声低沉闷哼，但却并未释放怒气，它扇动着翅膀飞离地面，“不管怎样，三天后出发，你们做好准备吧。” “好！” 待龙族首领远去后，先前的伪装揭下，王子身形摇晃起来，乏力感瞬间涌上身躯，他疲惫地躺倒在地不停喘气。 人类想要战胜龙族是多么的不容易。 但柯林并不相信以这样的程度就能击败强大的种族，恐怕是王子的不断坚持和拼命一搏让白银一族首领改变了观念，让它们选择了帮助人类。 画面突然一转。 神秘静谧的山林转变成废墟上的冲天火光，上百条红色的巨龙朝着破败奥德尔王城喷吐地狱的火球，黑压压的恶魔大军攻破了一道道城墙，朝着人类最坚固的堡垒发动攻击。 和平的奥德尔不复存在，遍地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火龙低空飞过，一路喷出如熔岩般炽热的火柱，将抵抗的军队灼烧成焦炭。 来自深渊的魔族们得到炼狱一族的助力，它们驾驭着用尸骨炼化的魔物，挥动沉重巨大的斧头和棍棒，将一旁人类士兵瞬间拍成肉沫。 魔族操控巨大的魔纹在天空展开，魔法的巨石砸向王城城墙，击破最后的防护。邪恶的魔族巫师操控着亡灵军团，浩浩荡荡朝着王宫前进。 身披盔甲的国王站在高处，看着魔族大军逼近王宫，而人族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铺满了整片土地。他整个人面如死灰。 经历了多次恶战，他有三个孩子皆英勇战死，另一个仍率领军队做殊死抵抗。 苍老的国王悲痛地抚去着紧锁木盒上的尘土，那份封存千年的人间至宝，已无人再度开启。 上天不再眷顾人类，它将他们视如尘埃。 一声刺耳的尖啸传来，一只形体巨大的炼狱红龙出现在王城高空，血红的双眼盯着站在高处的国王，它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滚烫的火焰即将喷发。 突然一道破空的光束从天而降，吹散了弥漫的硝烟，直接刺破红龙的胸膛。接着又是几声响彻云霄的龙啸，声音穿云裂石，击破苍穹。 密布的乌云被某种强大的气浪掀开，被遮蔽已久的光辉普照在几乎沦为废土的大地上。 “快看啊，那是什么！”幸存的士兵指着远处惊呼。 老国王惊讶地睁大双眼，只见白色的身影犹如上天指派的使者一般从天而降，在阳光照耀下闪烁迷人的光芒。 银白的巨龙的如鸟儿一般张开双翼，朝着魔族大军俯冲下去，同时施展神圣的光之魔法。 魔族的防护罩被很快击破，在光明的力量面前，来自深渊的恶魔军团被瞬间击溃。 炼狱的红龙首领发出怒吼，很快调转方向朝着那群白色的龙群冲去。 来自地狱深渊的赤红之龙和向往光明的银白之龙开始了宿命的对抗。 空中瞬间爆发出无数道耀眼的光芒。 白银首领朝着红龙喷吐一口光焰打乱了龙群的阵型，骑在背上的王子高举长剑释放出神圣魔法，在与敌方擦肩之时，朝着红龙的眼睛刺去。 失去视力的红龙如同移动的靶子，被白银龙族轻松击杀并从高空坠落，尸体砸向早已混乱的魔族大军。 人类与白银一族彼此超高默契的配合，在对抗魔族与红龙时势如破竹。 魔族和红龙被击垮，狼狈撤离了奥德尔领地，而人类在白银一族的帮助下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从银龙首领的背上跳下，王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到了老国王面前。 “我的孩子！”老国王早已站在王城前，他看着眼前最小的儿子，热泪盈眶，“你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拯救了奥德尔国，也拯救了所有人。” “父亲，我回来了。”王子单膝跪下。 “你是我的骄傲。”老国王将他拉起紧紧抱在怀中。 天空阴霾消散，阳光普照，大地复苏。 这最伟大的时刻，永久地记载在奥德尔国的史书中。画家将它润色描绘，歌曲家把它编撰传颂，文学家总是时常将它提起。 勇敢的王子救国的事迹作为人类荣光，变成了无数著名的画作，一首首优美的诗歌和传奇人物传记，后世传唱。 可是没人预料到，在几天后举行的庆典中，发生了历史上最令人悲伤、最愤怒和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第33章 无情拒绝 那是在庆典前夜发生的故事，柯林从梦境中看见了未曾记录在历史上的事情。 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是却在那一刻，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轨迹。 王子收到来自白银龙族首领的请求，在皎洁弦月高挂夜空之时，他来到了王城后花园的湖边赴约。 自从白银一族帮助人类击溃了魔军后，龙群被当成了救世的英雄，并得到最高规格的款待，国王将位于奥德尔北方的一处茂密的丛林作为龙族的栖息地，作为人类与白银一族的友好证明。 微风吹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一同吹起了草丛的萤火，它们跟随同天空的星辰闪烁。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如果“浪漫”这个的词语都无法精确表述，那么王子已经找不到形容词表达今夜的景色。 白银之龙的首领站在湖面，它早已变身成了俊美的银发青年，就这样静静站在那等候着。 听到草丛另一边的响动，青年转过身看向前来的王子，“你终于来了。” “抱歉，”王子对着银龙首领行礼，“我来迟了。” 明天就是庆典，救国的英雄自然要在民众前露面，作为王子必须对明天庆典的流程进行反复排演，不容丝毫偏差。当王子结束了一天工作后，已是深夜。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银发青年露出微笑。 经过秘宝之战，他对王子的看法改观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高傲冰冷，而是变得温和友好。 “嗯！”王子同样以笑回应。 银发青年随后看向倒映着弯月的湖面，眼神幽深，“明天的胜利庆典，作为人族的英雄，你有什么感想吗？” 王子慢慢收起笑意，认真回答：“我并非英雄。其实这场胜利属于奥德尔国的人民，属于你们白银一族…而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尽的责任而已。” “你完全是看轻了自己，”银发青年皱起眉，“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多么的优秀吗？” 王子摇头，“白银一族的首领啊，我不过是普通的人类，在强大的您面前，我还是太过渺小。” “不！”银发青年急了，他执起王子的手，一族领袖的尊贵和矜持顿时全无，“你对我来说绝不是普通可言！” 王子被银发青年冲动的行为所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感谢您的抬爱。” 银发青年这才发现自己的逾越，连忙松开手，扭过头去。 两人陷入沉默。 银发青年沉默着，似乎在为某些事踌躇不前，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再度转身：“尊贵的王之子啊，我邀你前来于此，只为询问一件事。” 王子直起身：“如果您有任何要求，我会尽力而为。” 银发青年看向眼神坚定澄澈的王子，暗暗握紧双拳：“奥德尔的王之子，你可愿，与我缔结永恒契约？” “永恒契约？”王子眼里露出一丝迷茫。 “就是…”银发青年脸颊微红，“你可以得到白银一族永恒的生命，成为我的眷属，与我相伴一生。” 王子很快明白过来，他恭敬地对眼前的白银首领表达歉意，“容我拒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什么？”银发青年吃惊，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否定的回答。 世人追求着强大与永生，没有人会抗拒这个契约带来的利益。 可是王子拒绝得非常干脆。 “因为我无法撇下我的国，还有我的子民，”面对可能因拒绝而引发来自龙族的怒火，王子低下头对着白银首领单膝下跪，“请宽恕我的无礼，这里是我的故土，我所眷恋的土地，我早已发誓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里。” “可是…”银发青年声音发颤，“得到了漫长的生命和我的力量，你完全可以利用它永远地保护这片土地。” “可是您有所不知，尊贵的龙啊，”王子仍旧低头，“人类心存贪欲，如果我答应了您要求，那么与龙族签订契约便可得到永生的传说便成为真实，那么白银一族将会陷入灾难。” “可笑！”银发青年勃然大怒，“白银一族向来强大，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人利用！” 王子沉默不语。 银发青年看着眼前长跪不起的人，眯起眼试图威逼：“人王之子啊，如果我现在偏要把你强行带走呢？” 王子眼神一暗，拔出腰间的宝剑架在脖子上，顿时锋刃刺破皮肤，鲜血涌出，“很遗憾，我想您应该不能将我的灵魂带离奥德尔吧。” “住手！”银发青年没料到王子竟如此决绝，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不会强求你。” 王子慢慢放下宝剑，站起身。 “你可以走了，”银发青年一脸颓然，“今天的事情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王子看着青年恢复成白银之龙的模样，心情有些失落，“请留步！” 白银首领身形顿住：“你可是改变了主意？” “不是的，”王子摇头，“我希望您能参与明天的庆典，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想交于您。” “我不会去的，”白银之龙冷漠道，“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的族人，到此为止吧。” “等等！” 王子只能望着白银巨龙飞远的背影，长叹一声。 柯林看着前世的王子默默抹去脖子上血迹回到宫殿，忍不住感叹：原来当初自己的回答和现在一样啊。 回到王之子的寝宫，一眼可见华贵的长桌上除了摆放着明天准备的礼服和王冠，还有一个精妙的木盒。 柯林感应到里面放着力量无比强大的东西。 只见王子轻轻开启木盒，里面垫子上躺着一把镶嵌满宝石的小巧匕首。 他拿起匕首，上面顿时发出诡异的光芒。 “神啊，请原谅我，”王子捧着发光的匕首黯然神伤，“我隐瞒了所有人，隐瞒了我早已拥有使用人类秘宝的能力。” 什么！ 柯林大吃一惊。 原来前世的自己竟然能开启秘宝动用力量！可是为什么王子要选择隐瞒这一切，冒险寻求别族帮助，为何要让奥德尔国陷入灭亡的危机之中？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柯林无法理解自己当年的行为。 秘宝之争中死去了太多无辜的人了。 第34章 回忆终止 不对，其实柯林是知道的，他明白哪怕奥德尔国被全盘攻陷，王子也要死守开启秘宝的能力。 他不仅为了现在的人类，也为了人类的将来。 寝宫大门被突然打开，一个衣着不凡的男性冲进来，看向王子手中发光的秘宝，震惊又愤怒。 王子看见来者，脸色发白：“王兄？” “我都听到了，”被叫做王兄的男子向前拽紧王子的衣襟怒吼，“为什么！你明知道奥德尔可能会被魔族毁灭，为什么还要欺瞒父王隐藏自己的能力！” “王兄，我希望您知道，”王子不紧不慢地扯下对方的手，“这个力量不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就像千年前索丽娅女王那样靠着它统治了整片亚斯特拉大陆，可是你想，她去世之后奥德尔变成了什么样子？” 女王去世，强大的奥德尔国失去了掌控秘宝的力量，大部分领地不久后被各势力瓜分、蚕食，人类陷入无尽复仇的战火。 “可现在为了守住奥德尔国我们牺牲了太多的人！”男子咬着牙，“要是你当初能使用这个力量…” “不！”王子回绝，“如果早些将秘宝抛弃，奥德尔国绝不会变成这样！” 腹部迎来一记重击，王子一个踉跄艰难扶住墙壁，他忍着痛继续道：“王兄，我们现在有了白银一族的协助，奥德尔国靠着龙族的威慑就已经足够继续生存。虽然我无法保证今后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但是我知道人类绝不能靠着这个东西而活！” “你这是违背上天的旨意！你在亵渎神！”男子气愤不已，“拉尔，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敢相信父王竟然要将奥德尔国的未来托付给你这样的人！” “请原谅我，我必须这样做。”王子目视男子愤怒离去的背景，闭上双眼。 千百年里，这个神赐的秘宝早已沦为被各族肆意掠夺的东西。人类如不能永远掌控使用，它就不再是守护人类的力量，而是将奥德尔国拉入万丈深渊的魔物。 与其期望着随时可能失去的强大庇佑，不如把它交与龙族摧毁，让人类摇摆不定的奥德尔政权中不停思考着自身的未来。 柯林叹了一口气，如果百年后再将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讲述，恐怕依旧无人会理解他此刻的想法吧。 如果在庆典没有发生那样的意外，如果王子计划顺利地执行下去，奥德尔国或许可保几百年的安宁。 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天，当和煦的日光照在重获新生的奥德尔王城，天空中漂浮着无数美丽的彩球，鸟儿欢唱着宣告战争的终止，幸存的民众早已聚集一堂，为救国的英雄们欢呼。 王子身穿精美的礼服站在台上，向台下奥德尔的人民招手示意。 乐队为这一天的到来奏响欢快的乐章。 一切是如此的欢乐，和谐。 只是…王子看向天空愁眉不展，在一群飞舞的白银之龙中唯独看不到那熟悉的四翼巨龙的身影，它果然没有前来。 老国王向众人说着退位的宣言，随后拿起装着秘宝的盒子，庄重地交付到王子的手上：“拉尔，我最为骄傲的孩子，现在我将奥德尔国的未来还有它一同交给你了。” “父王。”王子单膝跪下，双手捧起盒子，接过了王权。 顿时人声一片欢腾。 随后王子站起身，面朝他的子民，高举着秘宝，昭告着新王的诞生。 天空传来一声悠长的龙啸，一只四翼的白银巨龙从天而降，落在王子面前。 “白银之龙的首领啊，”王子看见它归来高兴不已，“我以为您不愿再来见我了。” 白银首领没有说话，它的眼神毫无波澜地看向眼前的人类。 “你怎么了？”王子看见那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色，他终于感觉到眼前银龙不对劲，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白银的巨龙突然张开大口，狠狠一口将王子咬下。 在众人的惊诧声中，白银巨龙飞向了高空。 “啊…” 柯林听到王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一刻噩梦重现。 身体被撕裂，龙的尖牙咬碎了骨头和内脏，鲜血涌出。 一切都变了样，湛蓝的天空似乎被死亡的红色淹没。 口鼻被灌满了血腥，王子看望了一眼被咬断的手，只见它被含在巨龙口中，却仍紧握着那只封锁着秘宝的木盒。 为什么？ 剧痛让他无法说出心中的疑问。 突然巨龙松开了口，将王子的身体从高空抛下。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王子眼前变得模糊，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自己抱着白银首领从高空下坠的感觉。 你怕死吗，人类？银发青年这般问道。 怕极了，其实我更害怕的是你。王子心里回答道。 可是即便如此，我要利用你们白银一族，还有我的生命、我身边的一切去拯救人类。 随着坠地的沉闷响声，身体像被击打的瓷器一般彻底粉碎。 朦胧中，王子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变成人类模样的银龙，对方露出自己从未见过迷惘和悲伤。 耳边似乎传来银发青年哭泣般的低语。 为什么强大如你，竟会露出这种表情？ 王子突然想伸手拭去青年脸颊的泪水，可是死亡冰冷很快传遍全身，黑暗遮蔽了世界。 …… 当柯林再度睁开眼，还是原来的天空和白云，和昏迷前所看到的一样，一切如旧。 可是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同。 柯林坐起身，捏了捏眉心，看向身边蜷缩一团的梦魇豚鼠。 托了它的福，柯林梦到了过前世的一切，什么都想起来了。 第35章 奉献牺牲 柯林试图起身，可是手腕和脚踝的绳索跟随他的动作越缠越紧，似乎要将他永远留在这里一般。 “你醒了？”斯托亚抱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团棉絮归来，他将它们仔细地铺在地上，故作哄骗道：“窝也差不多弄好了，在伤好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柯林默默看向斯托亚，只见对方和梦境中那个高傲强大却又无比温柔的银发青年慢慢重合在一起，心底蔓延难以描述的酸楚。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副模样，未曾改变。 斯托亚看着柯林魂不守舍，故作轻松开了一句玩笑：“要不你就留在这里给我生蛋吧。” “嗯。” 斯托亚这才注意到柯林的反常，连忙捧起他的脸，发现眼神黯淡无光，“柯林？” “我没事，”柯林摇头，突然跪在化作人形的白银首领面前，就如同百年前身为王子的他拒绝了银发青年那样，“尊贵的白银之龙啊，如果我愿将自己一切全数奉上，您是否给予我力量救赎人类？” 斯托亚一愣，垂眸看向眼前的人：“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 “原来如此，”斯托亚顿了顿，“可是柯林，你说过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王了，还要选择继续牺牲自己吗？” “不管我变成怎样，我都无法舍弃人类，”柯林低下头，“希望您能让白银一族能回到亚斯特拉大陆，继续保护他们。” “柯林，你说的向我奉献一切，”斯托亚语气发冷，捏住柯林下巴逼着他抬头，“可否包含自己的心？” 柯林一怔，唯独这个他做不到。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都从未回应我的感情，所以这个条件不成立！”见柯林沉默，斯托亚更加生气了。 “斯托亚…” “更何况，你的命还有身体早已属于了我，就算我拒绝，”斯托亚眯起狡黠的眼睛，“你又能怎么办呢？” 柯林倍感头疼，“那等我寻找回人类的秘宝，用它作为交换条件，可好？” “你是认真的吗？”斯托亚怀疑自己的听力出问题。 “那个东西本就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只有白银一族才有资格保管它，不被他人所用。”柯林苦笑，“可是庆典那天…” 如果当初早一点注意眼前的四翼银龙并不是斯托亚，一切或许有挽回的机会。 “当年杀害你的，并不是我，”斯托亚皱眉，同样想到不好的记忆，“这百年来，我一直追寻那个混蛋的踪迹，可惜它们藏得太隐蔽了。” “这不是你的错，”柯林扭头躲开对方捏住下巴的手，“不如说，是我亏欠你们的。” “不过秘宝对我们倒无所谓，可是你要怎样让人类重新相信我们？”斯托亚继续问，“如果达不到信任，被当做叛徒的白银一族哪怕回到亚斯特拉大陆，可是随时面临你们人类的报复。” “抱歉。”这个问题同样是柯林最头疼的。 斯托亚叹气：“算了，我开玩笑的，反正以你们人类现在的力量，连小小的虫族都无法应付。” 柯林吃惊：“尊贵的龙啊，您这是答应了吗？” “别说敬语了，继续叫我斯托亚，”斯托亚抱臂，“我已经答应你了，所以你的回应呢？” 柯林眼睛一亮，其实早已做出了对策：“我可以回到奥德尔国，潜入王城书库去寻找百年前的记录，说不定能找到伪装成你的模样，带走秘宝的那头龙的线索。” “我说了秘宝不重要，我不要那种东西，”斯托亚有些失望，“柯林，我觉得你应该回想起来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柯林记起斯托亚那晚的表白，苦恼道：“对不起，我没有学会去爱任何一个人，也做不到将心给你，不过你指的是我的心脏的话，请尽管拿去。” “蠢货！”斯托亚大发雷霆骂了一句，“算了，你的身体我就先收下了，那种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一把将柯林推倒绵软的垫料上。 “可是虫族…”柯林心里仍对人类念念不忘。 “别担心。”斯托亚说完，突然朝空中发出几声龙啸。 声音响彻云霄，传达至远方，连树林里的群鸟被惊吓到在空中盘旋不停。 “我呼唤了我的族人，让它们回归亚斯特拉大陆，”斯托亚在柯林一脸震惊中解释道，“不过柯林，你知道为什么虫族进犯奥德尔的领土吗？” 柯林想起虫族侵袭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想了想推测道：“因为白银一族的离去吗？” “当然，我们的存在无形中压制了虫族的生存，只是后来为了避免人族的纠纷，白银一族离开亚斯特拉大陆后，虫族没有了龙族束缚，自然开始大量繁衍。” 柯林很快明白过来。 斯托亚见他一动不动，“所以你的报答呢？” “什么？”柯林茫然。 “我替你们解决了虫族，还得背负叛徒之名。既然你要决定奉献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请您息怒，我知道了，”生怕斯托亚反悔，柯林连忙点头，他半知半觉地躺好，将捆绑的双手举到头上同时闭紧双眼，如同走上刑台的罪犯，“请吧。” 斯托亚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什么表情？明明是你主动提出的，怎么像是我要强求一般？” 柯林睁开眼一脸茫然，他知道自己付出的代价就是变成斯托亚繁衍后代的工具，就像之前那样，“难道龙族不是这样交配的么？” “还是我来吧。”斯托亚解开柯林身上的绳索，并脱下双方身上全部的衣物。 搂着柯林因紧张发颤的身体，斯托亚叹气，“放松，我又不会吃了你。” 柯林脸色发黑，龙族的繁衍过程令他感到恐惧，他害怕那些孕育的巨型龙蛋会撑破自己的肚子，将身体撕得粉碎。但是他不能有任何拒绝。 斯托亚看出了柯林的想法，“别怕，之前让你生蛋的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 “是么。”柯林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有留意到某根灼热的东西顶在了臀缝处。 “不过这句也是玩笑话。”斯托亚露出笑容。这个笑在那一刻让任何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什么？”柯林吃了一惊，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笑容的含义，屁股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一捅到底，“啊哈！” 第36章 彼此结合 天色渐渐暗沉，黑色夜幕上繁星璀璨。 秘境依旧如此神秘美丽，山崖高悬的瀑布汹涌澎湃融入了河流，激起十几米高的浓密水雾，遮蔽了跃动的萤火，遮蔽树林与流水，同样遮住躺在草丛里纠缠的躯体。 “啊…” 柯林声音变得沙哑，只感觉斯托亚的手紧锁住自己的腰，一下又一下往死里撞着，那滚烫炽热不停地碾过身体深处，各种纷乱的情感交织，痛苦又甜蜜。 他的全身开始发热就像发起高烧一般，斯托亚的身体也变得火热，他们紧密相贴互相交缠，就像从诞生开始就肉体相连，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离。 背德的感觉让柯林多次想要推开紧抱自己的银发青年，可每当斯托亚不容拒绝地撞击他的身体中，无数记忆和影像就像焰火一般在脑海中炸开。柯林回想到很多画面，也遇到很多事，可是这些场景都无一例外都出现了斯托亚的身影。 在柯林还是王子的时候，他和斯托亚打赢了纷争之战。在那之后的几天闲暇时间里，作为王子的他带着斯托亚领略了奥德尔国的风光。 他骑在斯托亚的背上，一路放声高歌，他们在农田低空盘旋，在河流旁嬉戏，在长满野花的大地上翻滚，就像无拘无束的孩童一般嬉闹。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天，可那是没有任何顾虑和束缚的最美妙的时光。那时候他舍弃了王子的身份，而银龙首领不过是长相俊美的银发青年。 在那一天，柯林还记得自己像是玩笑一般大胆地给身为白银龙族之首的银发青年起了一个人类的名字——斯托亚。当然，那时的戏言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呃啊…” 后穴迎来又一记猛烈撞击，致命的酥麻感打断了柯林的回忆。 “呼…你不专心，柯林，”斯托亚喘息着，他俯下身盯着柯林的眼睛，“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的，啊！”柯林瞳孔剧烈收缩，他看着斯托亚放大的脸，恍惚间又陷入了回忆。 他看见和龙族决斗时，紧抱着斯托亚从高空坠落的画面，斯托亚看着自己，脸上带着自信与得意的嘲笑。可画面一转，斯托亚又变成悲伤欲绝的无助孩童，他紧抱即将死去的自己不停祈求着。 下一秒场景又回到了现实。 柯林眼冒金星，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是王子拉尔还是魔法师柯林。只感觉不管过了多久，斯托亚一直以那样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不曾离去。 “看着我，柯林。”斯托亚对着他说道。 他金色眸子里的光，依旧绚烂。 柯林茫然看向斯托亚，突然嘴唇接触到某条柔软湿润如小蛇一般的物事，它朝着深处探去，勾起了他的舌头互相缠绕、舔舐。 耳边响起的水声似乎盖过了瀑布的水流，盖过了身体不停碰撞发出的暧昧声响。 小蛇似乎戏弄舌头一阵后，便灵动地游出了柯林的嘴唇，朝着下巴、脖颈一路向下，不舍地留在他的胸口顽皮地啃了几口，随后滑到腹部、肚脐，随后将柯林身为男性的器物一把吞下。 “啊啊！” 柯林吓得睁大眼睛，他没有想过草丛这里会有一条可怕的东西。 他撑起身，只见斯托亚银色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腹部上，不停动作着。 “有蛇…” “别害怕，”斯托亚抬头，口中似乎含着什么，声音含糊不清，“这里只有我。” 柯林头脑昏沉，思索刚才奇妙可怕的感觉，那条蛇似乎还在他的身边。 随后他被重新推倒，蛇再度缠绕周身，它吮着自己的男性物事猛力一吸，突然有什么像装水的气球一般炸裂开来，柯林倒吸一口气，胸口顿时充斥着甜蜜和幸福。 “啊…” 不知何时空虚的后穴又钻入那坚硬滚烫的东西，身体迎再次来酸胀的满足。 “斯托亚…”柯林感受着从背后紧抱着的火热躯体，紧绷的肌肉蕴含无尽的力量，不停冲击着，似乎要把他的内脏捣烂、捣碎，挤出甘甜鲜美的汁水，滋润身下的草地。 “嗯…我在，”斯托亚回应着，“永远都在。” “我好热，好热啊。”柯林呻吟不断，伴随身体感受从未有过的蚀骨销魂，是生病一般的高温。 斯托亚牵起柯林无力的手，带着他触碰冰凉的河流。 高温的不适很快得到缓解，柯林迷糊地翻身爬向清凉的河水。 就在他双手伸进水流中，身后那如熔炉般滚烫的躯体又死死地依附上来，朝着体内深处不停捣弄着。 “啊，不要。”柯林被撞得昏昏沉沉，身体一半是水流，一半是火焰，冰冷与灼热交织。 耳边一声声是斯托亚诱惑的喘息，安全感充盈全身，打消了他所有的不安。 “唔，我已经出不来了，怎么办？”斯托亚似乎在撒娇，“不如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吗？” 柯林害怕得连连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不是你。”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遇到你。”斯托亚的脚勾起柯林紧绷的腿，死命纠缠。 “啊，饶了…我吧，尊贵的…银龙首领…嗯。”柯林感受到对方在自己体内又一次地爆发出一股股滚烫，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是王子的身份，“我不该…唔，侵犯您的…领地，拿走最珍贵的…啊啊…结契宝石。” “现在我看到…呼，你已经把它弄丢了，”斯托亚舔舐柯林的耳垂，交握着他失去戒指的右手，“那枚戒指竟然不见了，愚蠢的人类啊，承接我的怒火吧。” 说完，斯托亚啃咬柯林的后颈，开始了数不清的第几轮撞击。 “龙啊，请息怒…啊啊…我会帮您找回来…别…唔哼，”柯林大脑混乱不堪，身体下意识地往外爬动，“我现在就去找回来，让我…嗯啊…我会还给你，不要……啊，不要继续了，我要死了。” “嗯…我不会让你死的，”斯托亚将柯林拉了回来，压在身下，“我会让你一直这样，永远与我相连。” 斯托亚将柯林翻了个身，保持着交合的姿势，让他躺在自己的怀中，一边转移注意力：“数一数，天上几颗星星？” “看不清了，”柯林眼前一阵朦胧，他伸出手试图拨开浓密的水雾，“一、二、三…” “唔…很棒，就这样。”斯托亚听着柯林的数数，跟着有节奏地动作。 第37章 龙族回归 一颗星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天际。 “那是…流星？”柯林迷糊地看着早已逝去的流星低喃，累得无力垂下手。 “嗯，”斯托亚回应。 “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柯林似乎在许愿，“斯托亚，你要向流星许愿吗？” “不需要了，我的愿望已经成真了。”斯托亚抱紧怀里的人。这百年间，他已经看着这片天空无数次，也对着人类传说中能带走愿望的流星许下数不清的希望，只期盼着和那个消逝的灵魂能有一次相遇的机会。 “是什么？”柯林扭头，无意间嘴唇蹭到了斯托亚的脸颊，像是特意亲吻一般。 斯托亚没有说话，他迎上对方的唇瓣，疯狂地交缠。 “蛇…”柯林挣扎起来。 “唔嗯。”斯托亚感受怀里乱动的爱人，那是如此鲜活的生命，如此的温暖。 “呼…”胸口无法遏制的激动和喜悦，让斯托亚全部将它释放在柯林的身体中。 “嗯啊…”柯林身体一抖，似乎被斯托亚凶狠的行动所触弄到，被迫跟着一同释放出来。这一次终于承受不住，昏睡过去。 滚在绵软的绒垫上，斯托亚埋进柯林的肩窝闭上眼睛，如同流浪的旅人找到了归宿那般，他拥抱住失而复得的温柔。 ………… 柯林是被远方的龙群咆哮声惊醒的，他睁开眼，只见斯托亚压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一人一龙正一丝不挂地相拥一起。 “斯托亚，”柯林沙哑地喊着银发青年的名字，他被压得动弹不得，“快起来，你的族人好像回来了。” “嗯，”斯托亚仍紧闭着眼，只有耳朵动了动，“知道了。” 柯林急了，他不希望自己这副羞耻至极模样被龙群看光，连忙努力挣扎：“你赶紧起来啊，这样可不能被看见。” 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露出漂亮的金色竖瞳。斯托亚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搂着柯林蹭了蹭，“这是我的地盘，他们不会进来的，继续睡吧。” “那可是你的族人，你不回应他们吗？”柯林突然怀疑眼前的银龙首领是否称职，或许从他独自留在亚斯特拉大陆那一刻就证明了，斯托亚是个独裁专横的家伙。 “没必要，”斯托亚突然抬眼看向柯林，似乎看入了他的内心，“你现在在想什么，是在埋怨我么？” “不，没什么，”柯林慌张扭过头，突然后穴遭到斯托亚报复性的撞击，“啊…你！” “我认为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必须做到双方坦诚了。”斯托亚撑起身，被吵醒的怒气让他忍不住想要欺负柯林一阵。 实际上，在里面真的太舒服了，斯托亚根本不想拔出来。 “呃啊，”柯林推着斯托亚，有些生气了，“你明是白银一族的领袖，不应该迎接回归的同伴吗？” “其实我让我的族人离开亚斯特拉大陆，那件事早已让他们积怨已久，”斯托亚叹气，“现在终于松口，他们回来也根本不想见我。” “你不能这样不负责。”柯林心想，斯托亚的首领之位不保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对于我们白银一族，失去伴侣后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斯托亚扛起柯林一条腿，深入进去，“唔哼…如果不这样避免人族的冲突，你还愿见我吗，不然我就只能去死了。柯林，你舍得吗？” “啊啊…轻点，”柯林被撞到酥麻处，身体猛地一个弹跳，“别干那种事，你之前也说过…呃哈，它很愚蠢。” “可是我相信不管多久你都会回来，”斯托亚凶猛地动作着，“所以为了你我不会死去，但你必须要为我的漫长等待负责。” 柯林咬着牙，他的臀部已经被撞得火辣辣一片，后穴都变得麻木，龙族的精力实在太持久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嗯啊，再这样负责下去，我就要死了。” “我不管。”斯托亚撒娇起来，亲啃着对方扬起头而展露出的脆弱喉结。 “啊…斯托亚，”柯林混沌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画面，他很快又清醒过来，“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白银一族，有没有红色眼瞳的龙？”柯林问。 “没有，我们一族几乎全是黄金眼颜色，少数是蓝或紫，哪怕改变了形态瞳色都保持不变。”斯托亚回答道，他看出了柯林不专心，开始掐着对方的胸口。 “唔呜…”柯林快感顿时蔓延全身，他咬牙忍耐下来，“我在想，那天伪装成你模样的，会不会是炼狱一族的红龙，只有它们才具备红色瞳孔。” “也不是不可能，”斯托亚深吸一口气，“毕竟在秘宝之争后深渊之门就关闭了，我再也寻不到任何线索。” “怎么样才能让深渊的之门再度开启？”柯林问。 他的前世能开启秘宝力量，不知道是否能感应它的存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柯林。”斯托亚喘息。 “什么才是时候？”柯林不明白，他突然发现斯托亚把自己身体拉得更开了，“啊呀！” “太紧了，我现在只想把你彻底打开，”斯托亚认真地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别抗拒我，放松。” “等一下，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柯林推着斯托亚胸口，他对某件问题实在太过好奇，不得不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你们龙族都是这样…啊，交配吗？” “看来我无法做到让你尽兴，”斯托亚不高兴了，动作加快，“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不…慢点，我是说你们会改变形态才能做吗？”柯林被撞得哼哼唧唧起来，“呃呃…” “当然不是，笨蛋！”斯托亚气笑了，“那是因为对象是你啊。柯林，你要是能变成龙的形态，我就不用这样了。” “也就是说，嗯啊…”柯林眼睛一亮，“你们会根据对方的种族改变形态吗？” “就是这样，”斯托亚面色阴沉看着分神的柯林，“不然以我龙族的体型，你能包容得进去吗？” 柯林下意识低下头，正好看见被打开到极致的身体，他和斯托亚身下那不停交合的部位，臀部早已被撞得通红一片，穴口发出暧昧的水声。 “啊！”他吓得连忙遮住眼睛，没想到场面是如此的刺激。 “你终于意识到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了，”斯托亚喘息一声，强硬掰开柯林的手，“睁开眼，不准闭上。” 第38章 爱的含义 “不，我不能。”柯林不愿再看了。 剥离了遮掩的衣服所暴露出羞耻的赤裸，抛弃常规礼节变成粗暴的皮肤接触，如野兽一般的喘息和交媾。 白日之下，柯林再一次受到如此清晰直观的视角冲击和身体感受，这对他来说超出了自己心理承受能力。 “转生的王之子啊，”斯托亚语气突然郑重起来，“我想，或许在我还未对情感有所感悟的时候，我的身体早就先于意识改变了。而让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 柯林睁开眼不解望向身上的银发青年。 “我是说…”斯托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非常感谢你能来到我身边。” 柯林还未回过神，双手就被牢牢按在头顶，没有了手臂的遮挡，他一眼就看见身下狂野的交合。 “放手！斯托亚…啊啊啊！”柯林激动得颤抖，他有些恐惧，更多的是心底越发兴奋的感觉。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白光，似乎有什么从前端爆发出来，柯林感觉腹部溅到一股不知名的液体。 “唔，呃！”后穴的突然紧缩夹得斯托亚直皱眉，他被迫一同释放出来。 释放后是无尽的乏力，柯林沉重地呼吸。身体高热还没散去，斯托亚又覆了上来。 “柯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斯托亚沉闷地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柯林摇头，对于这方面非常迷茫。也许他比一般人要迟钝一些，也可能他的外祖母没来得及教导自己什么叫做“爱”。 “不管什么模样，我都可以改变，”斯托亚看向柯林的眼睛似乎在发亮，“我希望能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 “抱歉，我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柯林思索片刻回答道，但他没有忘却之前和斯托亚说过的条件，补充了一句，“可我会努力爱上您。” 斯托亚露出震惊神色。 柯林紧张起来：“原谅我，我实在是很难…” 柯林的嘴唇很快被捂住，斯托亚对他微笑：“可以了，你不用再说，听到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尽管斯托亚有意掩饰，柯林还是看出对方的失落。他或许需要做一些挽救，补偿斯托亚等候百年的孤独空缺。 柯林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想，也许这一天多云的天气让人头脑昏沉，又或许是野花发出醉人的芬芳，也可能是什么湿润的水雾迷了眼。在他刚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身体已经付之行动。 他主动勾着斯托亚的腰，抬起头对着对方的脸落下一吻。 “你没必要这样。”斯托亚吃惊后很快化成苦笑。 “难道这不算爱吗？”柯林皱眉，他见过普通夫妻间也是这般亲昵。 “听我说，柯林，”斯托亚叹气，“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心，不要轻易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柯林困惑：“可是我们已经缔结永恒契约，算是‘别人’吗？而且还做了伴侣该做的事情。” “你就当做是一种强迫吧。”斯托亚眼光黯淡。 “不！”柯林打断斯托亚的话，态度坚定，“我已经决定将一切奉献给您了，是我自愿的，绝不后悔。” 斯托亚勾起嘴角，情况似乎还不坏，“如果你愿意学习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慢慢来，我教你怎么做。” “好的，实在是麻烦您了，”柯林认真点头，他没想过斯托亚心里有了的坏心思。 “诶？”下一秒柯林被斯托亚带着滚进一旁的河水里，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爬向浅水地，“这、这是做什么？” “做了一晚上，身上也弄脏了，我先带你清理一下。”斯托亚一把把柯林拉回来，开始帮着擦拭沾染在皮肤上的汗水和草叶。 柯林有些紧张，这里的河水湍急，站在水底后，水面直接没过了他的肩膀。 但是斯托亚不慌不忙拉住柯林，他的个子比柯林高一个头，身形也大了一圈。如果是龙形，这片河流对斯托亚来说不过是浅水滩。 “害怕吗？”斯托亚感受柯林抱着自己的身体，嘴唇有些发白。 “不，没有。”柯林哪怕是王子的时期也没学过游泳，他看着水的流速有些紧张，但还是下意识否定了。 但很快他整个人就被斯托亚托着抱了起来，柯林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四肢扒在斯托亚身上。 他们贴得如此之近，柯林不小心碰到束着斯托亚长头发的丝带，顿时漂亮的银色长发披散下来。 “失礼了。”柯林窘迫道。 “没关系，这样挺好。”这就是斯托亚的小心思，他希望能和柯林这样拥有更长的时间去亲密。 看着柯林不谙世事的样子，斯托亚原本清理身体的手，动作慢慢变了性质，他对着眼前恋人的身体爱抚起来。 柯林感觉到斯托亚的手指不停流连在臀部，甚至在穴口停留，“你在干什么？” “清理，有什么问题吗？”斯托亚一笑，将手指伸了进去。 “抱歉，请继续，”柯林满怀歉意，他隐忍着斯托亚不规矩的手，“是我误会了。” 斯托亚慢慢扩开后穴，在和柯林澄澈充满愧疚的眼神对视下，他再次贯穿对方。 “啊啊！斯托亚！”柯林上当后生气大叫，但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借着水的流速和冲击，斯托亚咬住柯林的肩膀，继续坏心眼地撞击。 柯林难耐地紧抱着斯托亚，他逃不了，只能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过分行为。如果不是水减轻了体重的负担，他会无数次滑下去，被可恶的东西狠狠穿刺。 斯托亚松开柯林的肩膀，笑着说：“有时候龙族比人类更加坏心眼、记仇，狡猾的可不止你们，这就是我要教你的。” “唔…”柯林狠狠瞪着斯托亚，“你这是在报复前世的我吗？”他记得在还是王子的时候曾和斯托亚湖边玩耍，不小心跨进深水地，挣扎中无意拔掉了斯托亚几根羽毛。 “并不是，”斯托亚温柔看向柯林，“其实我是在爱你啊。” 柯林愣住，原先苍白脸色泛起薄薄的红晕。 “我爱你，所以喜欢和你这样。”斯托亚解释道，同时身下加快的动作。 “啊！轻点，我知道了。”柯林感觉斯托亚像在哄骗自己，但是表情真诚得让他忍不住去相信那些话。 突然周围刮起了风，水雾淹没了两具躯体，瀑布冲击而下的水声同时将他们的喘息和呻吟掩盖。 第39章 离别哀歌 龙族的交欢十分漫长而持久，柯林最后累得被抱上了岸，奄奄一息躺在绒毛垫上，他看着坐在一旁精神抖擞的斯托亚，开始怀疑自己和对方做的交易是否正确。 “累了就睡吧，我就在旁边，”斯托亚轻抚着柯林微湿的发梢，“我不会再乱来了。” “别再碰我了。”柯林已经被折腾只剩下半条命，他不相信斯托亚的话，裹紧了盖在身上的衣袍往后面挪了一点。 “嗯。”斯托亚收回手，乖巧回应。 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柯林睁开眼时，天色昏暗，可能是几天后的某个傍晚。 迷糊间，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吃力地挪动麻木的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 柯林穿上散乱一地的衣服，一步一步忍着后穴肿胀感走出洞穴，正好看见龙形的斯托亚从远处飞回，平稳落在草地上。 “柯林？”斯托亚伸展出一只翅膀，撑着柯林踉跄的身体，“你还好吗？” “我没事。”柯林靠在斯托亚柔软的羽翼上缓了缓，意识慢慢清醒过来，“你去哪里了？” “去和族人谈了一些事情。”斯托亚简单回答。 柯林回过神，他记起白银一族已经回归了亚斯特拉大陆的事情，“斯托亚，请问我能知道你们商议的内容吗？ 柯林没有留意到自己对斯托亚的敬语明显带着疏离。斯托亚微微皱眉，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是关于龙族和人类今后相处方式的会议，我们在想办法去寻找一个能让双方友善沟通的机会。” “麻烦你们了，”柯林叹气，原来斯托亚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这样吧，我先回奥德尔军队一趟，先解决虫族的问题，然后再到书库…” “不准去，”斯托亚打断他，“你会受伤的。” “抱歉，可我需要做自己应尽的责任。”柯林说。 斯托亚皱眉，“我不能再看见你出事了，柯林，你总是这样乱来，之前又动用了魔族的禁术是吧？” “我没那么脆弱，”柯林解释道，“更何况造成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查出抢走秘宝的家伙来洗刷你们的冤屈，白银一族和人类的隔阂就无法修补。” “那些事由我们来处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斯托亚打断柯林想要说服自己的意图。 “另外，我们的交易希望你还放在心上，”斯托亚半威胁道，“你既然选择奉献了一切，我就有权利决定你的自由。” 柯林睁大眼睛，他没料到刚才还温柔体贴的斯托亚竟然变得如此蛮横。 “我知道你这么做只是想利用白银一族的力量保护人类，”斯托亚垂低下头看向柯林，“既然这样，希望你能利用到极致，别亲自动手。” “斯托亚。”柯林被猜透了内心，他窘迫不安，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斯托亚的心病，但是自己更不愿当旁观者，他需要参加进来，避免让龙族和人类陷入最坏的境地。 前世的他，亲手将中立的白银一族拉入战火，死后又让两个无辜的种族彻底决裂。 这是柯林一生的罪恶，他要用尽一切办法弥补。 “我希望你留在这，不要乱来，”斯托亚再一次警告，“我们之间永恒的契约让我能掌控你的行动。” 柯林乖巧地点头，埋在斯托亚的羽翼里，看不出表情：“放心吧，斯托亚。” 斯托亚眯起眼，似乎感应到什么，鳞片和羽毛全部炸开，“不要试图欺骗我，如果被我发现你有逃跑的行为，我会把你永远捆在这里，不停交配。” 柯林冷汗直冒，身体感觉更酸痛了：“当然不会。” “我宁愿你能将生命献给我，而不是死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嗯。”柯林讨好般顺了顺斯托亚炸起的翅膀，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对不起，斯托亚，有些东西是无法退让的，那是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事。 得到柯林再次的保证，斯托亚这才放心下来，变成人形后将途中狩猎而来的猎物进行剥皮剔骨。 柯林跟着坐下来，看着斯托亚学着人类的样子架起篝火，将串好的肉块插在火堆边烘烤，动作越发熟练。 正如同前世的自己亲手教的那样。 听着木炭在高温下细碎的炸裂声，迸发的火星随着气流升上高空，在橙色的晚霞中翩翩起舞。 斯托亚心情似乎非常好，他哼唱起熟悉的曲子，曲调苍凉悲壮。 柯林一怔，那是前世的自己无意间经常哼唱的行军曲，不过他从未教过，没想到斯托亚竟然听了进去，并且哼了出来。 “你也喜欢这首歌？”柯林问。 “你以前总是在唱，所以我就记住了。”斯托亚微笑，“这首歌有什么含义吗？” “行军曲，歌颂英勇战斗的士兵。”柯林简洁回答。吃肉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 其实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这首曲子是哀歌，用在悼念死去的同伴，用在歌颂英雄。 也是离别之歌。 还是不要让斯托亚知道比较好，柯林这般想着，却轻轻地跟着对方哼了出来。 一人一龙吃饱后，趁着斯托亚收拾残余的间隙，柯林开始寻找一同跟着自己的梦魇豚鼠。 或许这个地方太过安逸静谧，在柯林和斯托亚度过一天的混乱后，那个小东西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幸运的是斯托亚熟知它的气味，很快给柯林指明方向，“应该是那边。” “谢谢。”柯林走向斯托亚所指的那片草丛深处，正好看见梦魇豚鼠正在那里啃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柯林走近去想要抱起豚鼠，突然踩到了一块珠子般的东西，脚上一滑，险些摔倒。 “怎么了？”斯托亚灵敏地听见柯林闷哼声，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不小心绊到了石头。”柯林好奇捡起沾染泥沙和尘土的小圆珠，对着它施展洁净法术。 去掉污垢后，一块晶莹剔透的橙色珠子静静躺在手中。 柯林看着熟悉的珠子，心情复杂。 这是百年前他为了窃取斯托亚的结契宝石而专门佩戴的隐匿珠。 第40章 蝴蝶效应 隐匿珠在柯林把结契宝石“偷”到手后，很快就把它随手抛弃了，只是没有想到它就在这片草丛中静静躺了百年。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柯林偷偷将隐匿珠的能力暂时封印起来，藏进衣袍中，随后装作无事那般抱起了梦魇豚鼠，回到了斯托亚身边。 “其实我一直就想问，这是你的使魔吗，柯林，”斯托亚轻蔑地看了一眼在柯林怀中瑟瑟发抖的豚鼠，“这么弱，它能保护你？” “当然不是，”柯林不理解斯托亚为何不喜欢梦魇豚鼠，就差没有把它一口吃掉，“这是给人带来美梦的魔法生物。我平常有些失眠，就把它带出来了。” “你失眠了？”斯托亚关注点被成功偏移。 柯林小声咳嗽，“没那么严重，现在好多了。” “其实不需要梦魇豚鼠我也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斯托亚认真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柯林吓得连忙婉拒，他被折腾得才刚刚醒来，也不知道昏睡了多少天。 斯托亚继续说：“附近有催眠的植物，尤其是在开花的时候能散发迷醉的气味，如果需要我可以摘一些。” “啊，原来是这样，”柯林突然发现自己严重想歪了，他尴尬地揉揉鼻子，“不过不用了，有它就够了。” 斯托亚暗暗瞪了一眼柯林怀里的梦魇豚鼠，小家伙被眼神吓得钻进口袋里。 闲谈了一会，柯林躺在窝里昏昏欲睡，斯托亚看见他蜷缩的样子，变成了龙形趴在柯林的身边，并把翅膀展开盖在他身上。 柯林愣了，难道他从未因骤降的气温着凉的原因是这个？“斯托亚，你之前都是这样陪着我吗？” “人类全身几乎都是光秃秃的，只靠几件布料根本不耐寒，”斯托亚张着巨大的金色眼睛看向柯林，“我觉得这样你会暖和一些。” “谢谢你，我感觉舒服多了。”柯林摸了摸斯托亚身上的羽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会对斯托亚的龙形产生恐惧感，甚至还有一点喜爱上了。 柯林将梦魇豚鼠放在斯托亚旁边，故意打了个哈欠，“好梦，斯托亚。” “你也是。”斯托亚对着梦魇豚鼠故意喷了一声鼻息，在它溜远后才慢慢闭上眼睛。 斯托亚的呼吸变得平缓，柯林睁开假寐的眼睛，偷偷解开了隐匿珠的封印，从他的翅膀下爬了出来。 从斯托亚温暖的怀抱离开，柯林被莫名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噤。看着沉睡的斯托亚，柯林握紧双拳，他此刻比谁都要贪恋那份温暖，可是被施加在身上的责任和前世的罪恶驱赶着自己不断远离。 柯林朝着丛林深处走去，尽管下定决心，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再见。 即便说出来，斯托亚也听不到这句告别。 柯林朝着双腿施加了速度魔法，他回想着前世所经过的路程，一路飞驰。 ……… 没想到这路上奔波就用了好几天，当柯林回到奥德尔军团的大本营的时候，早已精疲力尽灰头土脸。没有人会怀疑一脸破败的他，柯林被当成在沼泽腹地遭遇虫袭后军团溃败而失散的一员。 当柯林听闻被派去摧毁虫巢的队伍已回归的时候，他来不及坐下歇息，连忙一路找了上去。 幸存的一位魔法师见到活着的柯林很是震惊，据他的解释，因为这那一支队伍在遭遇意外地陷后折损了一部分人马，随后又在折返途中遇到了龙族，慌乱中撞见了成年虫群，损失惨重。 柯林皱眉，难道是他们也看见了当时在空中和虫族搏斗的斯托亚？连忙问：“那龙是什么样的？” “体型很大，但它当时藏在沼泽里，身上都被泥盖住了，我们根本来不及看清模样，”魔法师回想起来面如土色，“看见我们就冲了过去，当时一口咬死了好几个人。” “怎么会有龙躲藏在沼泽里？”柯林怀疑他的同僚是不是看错了，别说洁癖的白银一族，就连栖息在深谷和地底的黑岩龙都没听说过具备这样糟糕的习性。 魔法师很生气，“就算没有亲眼见证过纷争之战，我还是见过龙族的尸骸，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那个形态绝对是来自龙！” “抱歉，请继续说，”柯林连忙摆手，试图平息对方的怒火，“从形态上，您觉得那条龙属于哪个种类？” “那头龙受伤了，翅膀明显缺了一只，只能爬行，但是我能听出它的声音是独有的龙族怒吼，嗯…”魔法师努力回想，“话说，这里曾是白银一族的地盘，对…没错了！那么应该只有它们了吧。” 柯林很想反驳开始陷入自问自答的魔法师，白银一族之前只有斯托亚一头龙在亚斯特拉大陆，而且他的族人不久前才回归。 这一切都是他人的口述，柯林不敢深信他这位同僚胡乱的猜测。当然他也不想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而去愚蠢地再度深入险境寻找那个奇怪的“龙”。 在聊了其他的情况后，柯林独自坐在帐篷边整理自己的物品，一边等待着法师团的命令。 听着旁边伤兵们一脸凝重的谈话，柯林从他们那里听到了白银一族的消息。 白银一族回归亚斯特拉大陆的声势浩大，一天前奥德尔军团大本营就收到来自王城的信息，当时奥德尔主城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高空飞翔的白色龙群。 一时间人心惶惶，王城开始紧急召回远征的所有军队。 也就是说，奥德尔军团等不及那些派出执行任务的队伍回归，也必须抛下从虫族那里夺回的领地，今夜返回守卫王城。 白银一族的“背叛”的阴影还留在每个人心中，柯林握紧拳头，他明知道全部的一切，却无法对着所有人解释。 因为曾经的王子已经换了另一种身份，他也不再是百年前的英雄了。百年间，尸骨腐朽，真相被隐藏，人们对可能会改变他们深信的一切产生抗拒。 第41章 潜入书库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意料，柯林来不及休息，他跟随着奥德尔军团主力行军几天后，回到了主城。 奥德尔的主城之外早已为抵御虫族入侵布下各种关卡，这一次白银一族的归来，奥德尔连守护王城的皇家骑士团都全部出动了。 昔日繁华的大街小巷没有了吆喝的小贩和为生计奔波的人们，变得清冷寂静，只有那些忠心捍卫王城的皇家骑士们在街道上来回巡逻。 没有鸟类欢叫，也没有沁人心脾的花香，更听不到孩童的嬉闹。整座城都处在紧张压抑的氛围中。 柯林不由得皱起眉。 龙族太过强大，哪怕是毫无敌意的迁徙都会给弱小的人类带来无尽的恐惧。 柯林不清楚斯托亚的行动，但他相信他所做出的一切，相信白银一族绝不会做出危害人类的行为，更何况清理大肆繁衍而开辟土地的虫族才是白银一族回归后的首要任务。 现在有关人与龙如何解除误会的关键点在自己这里，柯林望向远处的王城。他需要寻找一切关于被夺走秘宝的线索，就算信息少得可怜，至少要知道关于自己死亡之后在奥德尔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在抵达主城后，军团开始重新整编，柯林作为高级魔法师将成为保护王城的法师团一员，他拥有了进入王城内部的资格，去和一群魔法师们一起建立防护阵法来保护奥德尔的王室成员。 这项任务正好能让他能够进入王城的大书库查询资料，这对柯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机会。 想到这柯林庆幸不已，多亏了斯托亚将白银一族召回亚斯特拉大陆，无意间改变了整个局势，不然他还得为这潜入件事头疼不已。 为了保护奥德尔王权，偌大的王城早已被王室近卫们重重把手， 在全城戒备状态下，王宫的每一处玄关都配备了一小队士兵轮番守卫。 哪怕是前世的秘宝之争，魔族即将攻破城门，都没有像现在如此戒严。看来他们将白银一族的威胁性提升到了最大级别。 这样的状况对柯林潜入书库的难度不小。 按照前世的印象，如果从宫殿的侧门进去，拐角便是贯穿整个宫殿的长廊，一层只有武器库和各种物品储藏室，通过长廊直奔大厅，只有那里才有通往二层的楼梯，第二层除了国王和其他王族成员的寝室之外，还有会客室办公厅。 柯林要找的书库其实在一层，但是它的入口却在二楼的一个隐蔽的密道中。 王家书库存放很多贵重的文学典籍和魔法卷轴还有各种珍贵的工艺品。不知从何时开始某个时期的国王为了防止珍贵的东西失窃，特地设立了这样的密道机关。 柯林在结束防护工作后，借口离开了同行的魔法师们。 夜晚的宫殿内灯火依旧通明，数百盏蜡烛不停燃烧着，将每一处阴暗角落都照得透亮。再加上王宫每一处都有护卫巡逻，从里面潜入是不可能的，柯林只能借着王宫外墙明显凸起雕塑小心攀爬上去。 因为带着隐匿珠，柯林攀爬的声音成功被抹去。宫殿后方的小花园都是阴暗一片，哪怕下面有近卫打着火把来回巡逻，这里茂密的树林也无意间成了阻碍，没有人会留意到烛光照不到的宫殿墙壁上竟然会趴着一个人。 柯林轻松地爬到了二楼的阳台，他翻身利落跳了进去。透过玻璃，从拱形落地窗外面看进去，他记得里面应该是会客的小厅。只要走出小厅继续朝左走到办公室，里面正好有能够通往书库的密道。 对于如何开启紧锁的窗台，柯林轻车熟路 ，可是这里已经被人设下了一个防护魔法，他不能直接进去。柯林回想起精灵族的秘法，他撕下衣袍默念咒语弄出了一条布条小蛇，让它从窗缝中钻过去，并把设在防护魔法阵上的宝石挪开。 柯林走进去关上窗台，并将宝石放回原地，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一样。 随后他避开了在过道巡逻的近卫，溜进虚掩的曾经老国王的办公室，发现里面早已变了另一种模样。 现在的统治者并没有继承百年前老国王的工作习惯，这里已经堆满了不属于办公用具的各种杂物。 这里东西没有积灰，应该被佣人打扫过，但是给柯林的感觉就像被荒废的一样，这样看起来现任的国王无心料理国事。他看向记忆中熟悉的角落，那个开启密道门的把守早就被各种杂物遮盖起来。 柯林小心关上房门，随后将堆积如山的东西一件件搬到一旁的空地。 当他转动铁质镀金把手，灰尘抖落，一阵请轻微的机关运作声响起，紧密贴合在墙壁的密道之门正缓缓打开。 柯林担心响动过大会惊动一旁的近卫，他连忙钻了进去，转动把手关闭密道。 只要从深不见底的楼梯走下，就能成功地进入书库了。 尽管过了一百年，这里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柯林下了楼，用魔法点起灯火，看着诺大的书库周围摆满的各种王室珍藏。 从外边是看不清结构的，这个隐藏的房间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书库里的藏书堆满了高达穹顶的书柜。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进来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密室的存在。吃肉_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 柯林翻开一本满是灰尘的书，发现纸页脆得一捏就碎成粉末状，更不用说上面几乎被虫蛀空了。 不过书籍排布分类还算齐整，柯林顺着标注找到了过去的一些宫廷官员记录档案。 上面除了一些王室成员的外出活动和日常生活外，还记录了重要时期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百年前秘宝之争停战后，拉尔王子在庆典上被白银一族首领杀害，白银龙族突然背叛人类，随后带着秘宝离开了亚斯特拉大陆的事情。 柯林看到这段文字记录，不由得叹气。他继续往后翻阅：刚即位的储君拉尔王子身死后，王位面临后继无人，而作为国王私生子的赫姆成为了最有资格的继任者，接过了掌管国家的权利。 柯林看到这，他想起那天闯入寝室的赫姆兄长大声质问自己时的愤怒表情。 兄长是坚信秘宝可以守护人类的，所以他上位后在余生里一直在到处寻找丢失的秘宝，哪怕是临终前都在念着它。 可惜最后都没有搜寻到任何线索。 第42章 操控禁术 柯林非常不赞同王兄的理念，但是和王兄这般想的人还有很多，他实在做不到让所有人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宫廷官员对于赫姆生平的记录非常多，除了他在掌权之外所做的一系列针对国家的英明举措之外，就是他和妻子儿女其乐融融的生活画面了。 不过这些在百年之后，这些人，这些事，最后都化作尘土，被世人所遗忘。 柯林往后翻了下去。最后只有赫姆这一代国王急切地寻找人类秘宝，然而往后的几十年里，秘宝对于奥德尔国那几任国王女王来说，早已成为了传说的东西。 他们不再关注离开亚斯特拉大陆的白银之龙，也不去理会早已关闭的深渊之门，而是专注于如何更好地掌控奥德尔国家，如何同周围的势力保持一个和平正常的交流模式。 似乎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但是柯林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他重新翻了一遍。这本宫廷记录里事无巨细写了赫姆为了寻找秘宝，命令骑士团在亚斯特拉大陆不停搜索。 等一下，为什么只在亚斯特拉大陆寻觅？ 柯林皱起眉，白银一族在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一般人会想到它们带走了秘宝。反而是赫姆就像认定了秘宝并不会随着龙族的迁徙一样，而是永远留在这片大陆。 赫姆不是蠢货，他一定不得已那么做。 如果不是他为了安抚民心故意宣告白银一族将秘宝藏匿于亚斯特拉大陆，那么还有一种可能，要么赫姆知道那只伪装成斯托亚的龙的秘密，抢夺秘宝的另有其人。 前一种反而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赫姆这么做的话，他确实成功了，从某种角度上说，柯林自己的想法也达到了。人类已经无法再寄托希望于秘宝，他们只能绞尽脑汁地依靠自身的力量在这片残酷大陆中生存。 柯林没有多想 ，合上书后继续翻开其他书籍，突然某一本装订书册的绳子发生松动，破旧的书页从书皮里面全部滑落下来。 柯林连忙蹲下来捡起散落一地的书页，突然看到某一页纸上书写着的熟悉文字。 这是他的字迹，或许说是前世的王子所写上去的。 柯林很快认出了这本书的用途。这是一本关于魔法的理论书，它记录了许多著名魔法师对于各种种族魔法路数的思考和一些创新魔法的新构想。 书页泛黄，又薄又烂，看得出前世的自己非常喜欢这本书，上面做了很多笔记。 前世作为拉尔王子毕竟是一个骑士，基本是以刀剑砍、劈和刺为进攻的主要方式。但是那个时候他并不像拘泥于做一个传统的骑兵，更想做一个会操控魔法的魔战士。 所以不管前世今生，柯林当年和现在一样，总是喜欢去寻找和学习一些奇怪偏门的魔法。 柯林简单地翻了一遍，他一下又爱上了这本书，甚至有些爱不释手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把这本书直接带走。 看了一会，柯林发现这本书还有别的人翻过，因为上面除了自己的笔记外，还有另外陌生的字迹。 不过那个人所留下的字迹并不多，只在柯林可刻意标注的重点处圈一下内容。 尤其是这块地方，柯林看向那个用深色墨水打圈的内容。这里是一个著名魔法师提出的操控人心的魔法构想。这个大胆狂妄的构想是从魔族的召唤亡灵大军里面获得的灵感。 这位著名魔法师如是说道：如果魔族能通过魔法掌控脱离肉体的灵魂，那么如果我们对阵法加以改进，那么是否有可以用在来操控拥有肉体的灵魂，来达到控制活人所有行为呢？ 类似魔法师的设想还有很多，其实从更久远的时间里，很多人就为了拥有更好的使魔和帮手而弄出高度仿真的人偶，并试图在里面塞进某个灵魂使其自由行动。 还有一种更凶残冷血，就是摧毁活人的意志，将其取缔，这种被操控的人就成为了傀儡。不过比起一般的傀儡，这位著名魔法师提出的这个设想如果成真，或许被操控者的行动比一般傀儡更灵活而自然，而且解除法术后恢复自由身，并不会被一般人发觉其被掌控了。 柯林看见自己在这段话下面写了一些字，他记得这是在秘宝之争那段时间里写下的： 用在操控龙族还有其他种族上，应该同理。 在那个时候，当他们听说了炼狱之龙要协同魔族一起进攻人类领地的消息后，当时作为王子的他就开始寻找各种办法应对。 面对比魔族更强大的龙族，他们无法做到直接对抗，所以柯林在当时就提出了几个可能：他们可以通过比魔族更优厚的条件去策反炼狱之龙，毕竟这类红龙是墙头草，它们会选择为条件更优渥的一方服务。 当然奥德尔国在那时国力已经不比以前，这个想法显然不成立。柯林的另一个可能就是按照著名魔法师的猜想，研究出可以控制红龙灵魂的法术，来操控它们的肉体，以此来为自己所用。 为了这个设想，老国王曾下令利用死囚进行实验，在几个月后得到初步的效果。但是他们时间太紧迫，魔族已经攻破几层防护即将打到王城，更不用说他们要如何深入炼狱之地诱拐回一条成年攻击性十足的红龙。 不得已的情况下，当时作为王子的柯林只能另寻其他办法，他开始东奔西走寻找盟友。 实验似乎被迫中断了。 但是这个实验，让柯林不得不想起那条在庆典上袭击自己的龙。 初柯林以为的是白银一族的背叛，后来又怀疑是否存在魔族与红龙报复的袭击。 直到现在他看见了这些记录，柯林似乎才触碰到了真相的一角。 柯林冷汗直冒，当初他以为很早就中断了计划，难不成还有人在继续执行了下去？在老国王终止了实验之后，继续暗中执行到底是谁？是谁设下了谋害自己的阴谋？ 柯林不想去特意怀疑谁，但是他心中却浮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王兄，赫姆。 第43章 亡魂赫姆 前世的拉尔王子被杀死后，赫姆成为了利益既得者。 柯林闭眼，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思考下去，一切都那么合乎常理。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赫姆会如此疯狂，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赫姆，那会是谁？柯林想起了那晚赫姆突然闯入寝室试图阻挠自己事情，他的头越发疼起来。过了一会并未缓解，而且这种来自生理疼痛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就像不断被人用棍棒击打着大脑一般。 很快这份难以忍受的痛楚蔓延到全身，柯林感觉此刻他的身体快要炸开了，就像灵魂被人故意抽离一样，有种不断撕扯的感觉，就像撕扯破旧的纸张一般，好像快被扯碎了。 “啊…” 书从手上滑落，柯林抱紧身体跪倒在地，汗水滚落，他快要受不了了。 像是非人承受的酷刑一般，折磨的时间变得非常漫长。不知过了什么时候，灵魂终于停止被撕裂感，他身的上的疼痛才慢慢消失。 此刻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柯林全身是汗，无力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直到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他连忙爬起来，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开始怀疑是否有人在这里设下了防御的陷阱法阵。 可是这里并没有新鲜的魔法残留痕迹，书库许久没有人进入的迹象，连那些为了防虫防潮所放置的药物都因为百年的岁月而失去了效用。 可是柯林坚信刚才的感觉绝不是普通身体突发状况，他经常胡乱使用各种奇怪魔法，有时候会误触到灵魂系法术。那种来自灵魂的震荡与痛感让柯林不得不怀疑有人在王宫施行十分大胆的魔法，而且来源于某些不可说的禁忌。 他将散乱一地的书页草草收拾起来放进了收纳包里，偷偷从书库退了出来。 不适的感觉又出现了，柯林忍受痛苦一边开始寻找魔法释放的源头。 大致方向是王宫一层的左下角，或许是在更深的地下室。 柯林从窗外爬下来，贴在墙边慢慢靠近。他记得靠近出口这里也有一条暗道，不过是为了储存葡萄酒而设立的。比起王族们的安全，这里存放杂货的地方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在设计魔法阵防御和陷阱的时候，很多魔法师会忽略这里。 但是越是靠近这里，魔法释放的感觉却强烈。柯林躲在外墙角落，盯着拐角走廊内侧的入口处。 大门半掩，入口站着四个国王亲卫，他们正高度警戒着，似乎生怕有人打国王葡萄酒的主意。 柯林感到很奇怪，如果真的有小偷盗取了葡萄酒，那也不过是上百桶葡萄酒中的某一桶，因为一桶葡萄酒又大又笨重，只有五个人靠着滑块和绳索才能拖动，这点损失连一点皮毛都算不上，没必要让亲卫们大张声势地把守在门口。 除非里面有王室成员。 柯林等了一小会，他感觉身体好多了，但是里面的人施法似乎还在继续，连带着术式的施展，柯林感应到一种让他非常不安的气息。 似乎有什么不详的东西被召唤出来了。 这让柯林想起他之前动用魔族法术召唤亡灵大军一样，但是这个灵魂系法术似乎让人感觉更加纯粹一些。 不详感觉越发强烈，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强硬推开，但是出来的并非人，而是一个白色的虚影般的雾气。 两边的近卫被虚影吓了一跳，连忙架起盾牌执剑对着浮空的虚影。 “都不要碰！”另一个人急冲冲地从密道跑出来，命令身边的近卫。 柯林看瞪大双眼，那人哪怕衣服破烂狼狈不堪，从他着装华贵和标志性的金色卷发和大胡子上看，柯林很快认出这是奥德尔现任的国王。 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了，虽然柯林早有预料，但是还是为眼前所见大吃一惊。 在国王跑出来后，一个带着单边眼睛身穿高级魔法师衣袍的男人紧随其后，还有一群高级的魔法师，他们一同跟着那个诡异的虚影跑出宫殿，来到了广场上。 柯林悄悄跟在后面，躲进一旁草丛中。他想看清那个白色的虚影，他们动用不属于人类魔法的术式所召唤出的家伙，到底是谁？ 虚影在空中游走几圈，终于停了下来，举手朝着某个方向一指，低下头看向国王，语气傲慢无礼：“你们从白银一族的栖息地一路往北，去那里搜索，可能就发现世间至宝所在。” 世间至宝？柯林不确定虚影所指的是秘宝还是普通的珍品，偷窥的位置又故意往前面挪了挪。 国王对于这样的人，竟然没有因他无无礼而发怒，反而是露出十分恭敬和卑微的姿态：“可是那里是虫族的产卵地，而且白银一族已经回到了亚斯特拉大陆，哪怕您这么说，我们也…” “懦弱无能的家伙，白银一族根本不足为虑！”虚影呵斥了国王一句，苍老的声音不停回荡。 柯林突然感觉那个灵魂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眯着眼仔细辨认虚影的脸。 当虚影转过身，柯林终于看见了对方的模样。国王召唤的灵魂不是一般的古老魔法师或者预言家，而是曾是前世拉尔王子的兄弟——赫姆。 哪怕对方苍老得满脸沟壑，面容憔悴，柯林还是认出来了，绝对是他没有错。 柯林终于明白刚才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了。老国王担心白银一族向虫族那般进犯奥德尔，他极力寻求和平解决的方法，所以叫来魔导师们想办法召唤能征服龙族的人——拉尔。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所谓的拉尔王子已经转生了。 只见国王遭到赫姆的训斥后，本就佝偻的背弯得像拉满的弓，更加卑微了。 “快去！”赫姆催促起来，“在白银一族发现之前，把丢失的秘宝找回来！” 柯林一怔，他看着高空的虚影，心里充斥各种纷乱情绪。 果然是你，赫姆。 原本他根本不愿想太多，眼前这个曾经是被叫做兄长的男人，这个在历史书中不断被人歌颂的英明君主。竟然暗中策划了那件事！ 柯林握紧拳头，他很想站出来大声对着赫姆责问：哪怕是理念不同，彼此目的却是一致的，即便这样，你也要不惜手足相残吗？ 赫姆听不进任何的话语，化作幽灵的他变得易怒又固执，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奥德尔现任国王的行为，对着对方的忧虑和顾忌嗤之以鼻。 第44章 逆反分子 “可是…奥德尔的军队已经无力再和任何种族发生争斗了，”国王犹豫不决，“我的子民饱受战争之苦。” “没用的蠢货！所以才要让你们去找回丢失的秘宝！”赫姆大骂一句，雾气中的脸因发怒变得扭曲，“得到那个东西，开启它，人类才能拥有未来！” “够了！”柯林忍无可忍，他冲了出来对着百年还在地狱徘徊无法重生的亡灵大喊，“赫姆 ，你全错了。” 柯林一声大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人们露出各样复杂多变的表情，尤其是王族忠诚的信徒在看向这个不速之客的眼中时充满震惊和愤怒。 赫姆首先注意到了这个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公然忤逆和否定自己身为先代国王不可侵犯的权威的家伙。他傲慢地蔑视对方，开始思索着动用何种刑法实施惩戒，突然间似乎从那人身上看见了什么，眼神转变成惊恐，随后这份震惊很快被愤怒取代。 赫姆表情丰富起来，他怒不可遏对着一旁自己后代的王孙大声呵斥道：“这个无礼的家伙是谁？还不把他捆起来拖下去！” 国王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吩咐站立两侧的皇家护卫逮捕柯林。 护卫拔出了宝剑，甚至他们将柯林视为了刺客。 “等一下，诸位先听我一句！”柯林这下是拼了命，他施加瞬移魔法躲避着近卫和魔法师的袭击，一边大声呼喊。 但是没有人当真。 柯林已经不是拉尔王子了，但是赫姆还是那个赫姆，只要对方一句话，他就会背上否定王权的叛乱分子的罪名。但是柯林必须要出面质问赫姆，他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哪怕下一秒将会走上断头台。 “赫姆！”柯林顾不上用词和礼节，“当年杀害拉尔王子的根本不是白银龙族，而是你！” 在场所有人因这句话吓了一跳，赫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扭曲。 “不准胡说！”国王又气又怒，“快抓住他，让他闭嘴！” 柯林匆忙躲闪四处袭来的箭矢和光球，他的大腿突然被魔法师释放的火球击中，行动变得迟缓起来，随后被一蜂而上的护卫按倒在地。 柯林眼睛死死盯着赫姆，只见对方一脸怒色：“你之所以这么坚持让国王率领军队无视龙族的存在进入虫族领域，是因为你明白归来的白银一族并不会危害人类，它们从来没有图谋过秘宝。” 赫姆冷笑一声：“说吧，是谁指使的你，敢对奥德尔王室这般不敬？” 柯林对着护卫队释放电流魔法，趁着众人行动麻痹瞬间冲出了包围：“而且你让他们寻找秘宝，也清楚那个东西并没有被白银一族带离亚斯特拉大陆，是吧！” 柯林还想继续说什么，可骑士和魔法师不间断的攻击越发密集，让他无法喘息。 柯林不得不趁机将怀里的书抛向空中，高声大喊：“赫姆！好好看清楚吧！这里就是你犯罪的证明！” 被抛向空中的书页很快四处散落，从某一处发射的水球魔法击中了其中的几张，本就脆弱的纸张在冲击下变成零碎的碎块。 “你在胡说，我根本不知道！”赫姆陷入癫狂，“不是我，那是白银一族干的好事！” 有人停下了攻击，将信将疑地捡起散乱一地的纸张，直到他们发现这些纸上的内容不过就是普通的魔法理论读物。 柯林将所有的猜想和盘托出：“当年你掌控了那道控制精神肉体的法术研究，用在了一头俘虏的红龙身上；而在庆典当晚，你正好偷听到王子和银龙首领的全程对话，而拉尔王子的一些理念正好与你格格不入，你想要庆典的机会谋篡，同时分裂白银一族和人类的关系。” “把这个家伙抓起来，给我处死他！”赫姆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改口，“不，不能处死，给我把他永久囚禁起来！” 看向赫姆更加癫狂的表情，柯林证明自己猜想对了。 “请问，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国王迟疑了，他发现这位被称作明君的先王陌生得可怕，对于眼前的“逆反者”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蠢货！别信他的鬼话。”赫姆大声喊道。但召唤魂灵的法术似乎到了时效，赫姆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开始慢慢消散，连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 近卫和魔法师刚想动身，就被国王打了个终止的手势。 “快抓住他！听我的命令！”赫姆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你们是想让人类都毁在这个混蛋的手上…” 赫姆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身影很快消失，就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吵闹的广场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就像一场草草收场的闹剧一般，荒唐又可笑。 国王没有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憔悴的面容让整个人更加苍老了。他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柯林，“我问你，那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陛下，实在抱歉，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柯林没办法直接表露自己的前世身份，这种在旁人看来是愚蠢透顶的玩笑。 现在的他不是拉尔，只是一个说话毫无分量的普通魔法师。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柯林赶紧又加了一句：“至于事实如何，我觉得只要跟白银一族进行交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愚蠢！你把龙族当成什么好东西？”国王闭上眼叹了口气，“谁会听我们说话？” “其实它们能…等等！”柯林还想说什么，只见国王早已转过身离开了。 跟随身边的一个魔法师回头看了眼柯林，悄声靠近国王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柯林突然发现这个魔法师有些眼熟，他眯着眼盯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自己的导师拉琳。 国王对着拉琳点了点头，同时向身边的护卫下了一道命令。 只见护卫受到命令后执起盾牌和长剑朝柯林围了上来。 “等一下，你们…”柯林刚要说什么，就被护卫的剑锋直指心脏。 骑士透过厚重的面甲，发出沉闷严厉的声音：“你被驱逐了，蔑视王权的无礼之徒。”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那是一场阴谋吗？”柯林急了，他朝着护卫身后远去的人群大叫，“国王陛下！” 第45章 传达消息 柯林被护卫赶出了城，狼狈得比任何却驱逐的异乡流浪者都要悲惨，他是被人装进一个麻袋里拖出去的。 被捕获的时候柯林仍旧拼命挣扎，他努力思考着如何让国王陛下相信自己的忠告，而无情的护卫直接击昏了他。 柯林迷糊间听到一只狗的叫声，当时正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呼哧呼哧撕扯着麻袋。当捆绑封口的绳索被啃断后，柯林才茫然地从袋子里爬了出来。眼前庄严肃穆的宫殿不见了，只有郁郁葱葱看不到边的高山和灌木丛，日光高照，在叶片间不断跳跃，一切都是老样子。 野狗看见人还活着，很快被吓跑了。柯林也不去管它，只是纳闷他为何会被装进的麻袋中，还吸引野狗的注意。柯林思索一会，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中了一支箭。 箭轻而细，杆子在不停和地面的磕碰中折断了，箭簇深埋腹部。 这是一把破魔的箭，能贯穿高级魔法盾，也能击破一般的物理防御。 柯林身上受的伤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射中的，他看着不停这些渗血的伤口直皱眉。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这么久，鲜红刺眼的血液早就在衣袍上晕开了，连麻袋都沾染了一大片。 原来是血腥味将野狗吸引过来。 他可以治愈其他的伤口，但是箭伤例外。如果不把箭簇及时拔出，魔法就永没有效用，伤口的血就会一直流到死。柯林咬着牙尝试握住箭柄往外拔，但是箭头埋得很深，轻轻一碰就疼得他冷汗直冒。 柯林捂住肚子无力靠在树上吸气，他还记得当初和斯托亚保证过能解决龙族和人类的问题的事，结果却弄成这副模样。 他没脸见斯托亚。 甚至他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前世勇敢强大的拉尔王子，或许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缓了缓，柯林撕扯腹部的衣物，让伤口露出来，他给自己施加冰魔法，试图麻痹腹部的刺痛。 那条野狗还围绕在他的周围，不舍得离去。 柯林突然想到一种让自己快速脱离痛苦的办法。他用魔法绳索套中了狗的脖子，一只脚踩将绳子压在地上不让它逃离，同时将绳子的另一端紧紧缠绕在箭簇上。 准备。 柯林大口吸气，放开了绳索。 “啊！——” 柯林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腹部钻心地疼痛，感觉到心和肠胃都被箭簇牵动起来，似乎要跟着它一同抽离身体之外。 剧痛让他昏厥过去。 柯林被一阵阵剧烈的痛疼醒，此时周围已经围绕不少食腐的秃鹫，它们在昏黄的天空盘旋、嚎叫，像死神一般静静等待着收割着灵魂。 箭簇被成功拔出，但却留下巨大的伤口，血液已经浸透了衣袍流了满地，失血过多让柯林头昏脑涨体力飞速流失，现在别说治愈的法术，他已经连驱赶鸟兽的火光魔法都没办法使出来了。 寒冷的风透过衣袍的缝隙直往身上钻，柯林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埋在雪地里的冰冷石像一般，又僵又硬。 斯托亚，我不想死。 柯林十分没用地大口呼吸，他此刻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气息从原来的急促到缓慢，他看见自己的手失去血色，变得干枯而苍白。 不行，我还不能就这样死去。 柯林连忙坐起身，撑着最后一口气扯下还没被血液浸染的干净衣袍，用手蘸着血将百年前被人刻意隐藏的真相写了下来。 随后他卷起碎布，用吊坠储存的一点魔法捕中了一只秃鹫，用捆麻袋的绳子将它绑在秃鹫的脖子上。 走！快把消息告诉斯托亚！ 受惊的秃鹫扑腾翅膀，慌不择路地飞上了高空。 完成这一切之后，柯林松了一口气，沉重的身体像装满石块的麻袋一般倾倒下来，他望着那翱翔于高空的巨鸟身影，无力地笑了笑。 远处似乎传来群龙不安的咆哮，好像仔细一听便可以从中分辨出那熟悉的声音。 恍惚间，柯林似乎看见了斯托亚的面容，他似乎还在篝火前哼着自己以前经常哼的那首曲子。 幸好他当初没有告诉斯托亚这首歌的歌词，柯林再次庆幸。 因为这首歌仿佛映照了不幸的自己。 …… 山谷与大海之间的僻静山林 那便是我的故乡 被太阳光辉沐浴的奥德尔城啊 是如此的神圣和伟大欺依灵]午爸)爸午九灵H资源 勇敢的人类啊 将按照神的旨意驱逐黑暗吧 我的心上人 请不要永远的等待 当蝴蝶香再度铺满亚斯特拉大地 你就能看见满天飞舞的白雪之鸟 那便是我的归来 …… 柯林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幽静的星空。 他从来没有一次这样清晰地发现天空的星星是如此多彩，每一颗都能反射出独特的光芒，甚至连两边高耸树林上的叶片纹路都能清楚地数出来。 他的身体也变得异常轻盈，轻到可以随风飘摇，就像卸去多年压在身上的重物一般。柯林站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身上的伤口不见了，肌肤的触觉也消失了，甚至他什么也触碰不到。 柯林低下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早已变成了透明的白色，变成随时被风飘散的雾气。 柯林回头看了一眼原先倒下的地方，一具苍白瘦弱的躯体静静躺在那。如果忽视那被猛禽和猛兽啃食得残破不堪的身躯，自己恬静的面容就像睡着了一般。 原来他已经死了。 柯林有想过他会在战争中死去，死在黑精灵的刀尖下，或者被虫族啃食一空，还可能被魔族做成傀儡。 但是没想到他会死在人族同胞的手上，死在赫姆的阴谋里，就如同前世那样。 柯林现在变成了亡魂，他碰不到任何的人与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分食肢解。 柯林叹了一口气，他不敢想象斯托亚知道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崩溃，没有人能接受心爱之人两次死亡，更不用说忠贞的白银一族。 他应该回去向斯托亚道歉，如果对方能看见自己随时可能消失的身体的话。 不过在回去之前，他要完成一件生前未能尽之事。柯林看着自己越发透明的手，有些错误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他飘在空中，朝着奥德尔城的方向返回。 第46章 梦中忠告 宫殿里，国王穿着蕾丝花边常服，独自在金光灿灿的华丽寝室里享用晚餐。 摆在眼前明是精致美味的甜点，可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切割肉排的样子仿佛分尸着心里某个讨厌的家伙，整个人就像一个厌世的独居老头。 不知独处是否已经成了平常的生活习惯，用餐完毕后国王抹干净嘴随手扔下了餐巾，挥退两边的仆人。他拿着酒瓶一个人走到阳台，靠在贴金的围栏上看着偌大的后花园出神。 夜晚的花园只能显现模糊的黑色轮廓，除了远处的湖水在月色下波光粼粼，户外剩下的光源就是来自不停在花园巡视的护卫所举的火把。 国王丢弃了之前用餐的尊贵仪态，他举起酒瓶仰头就是一大口，仿佛在醉生梦死中甘愿沉沦的酒鬼。 突然间，远山处传来龙族独有的长吟，国王顿时身体僵直，酒瓶不直觉从手中滑落，从高高的阳台上摔落在地。 “陛下？” 花园中的火光顿时全部聚集在阳台下，寝室外的护卫听到了响动直接闯了进来。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怯懦与无能，国王气红了脸恼怒地骂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要就寝！” 被骂的护卫低着头关上了门。 国王怒气十足拉上床帘，他一屁股跨上床，扯过被子，死死瞪着眼睛看着金线绣花床帘。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眼睛越瞪越小，不出一会，他闭上了眼睛。 国王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王宫的广场上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一群黑袍的高级魔法师环绕周围，他们将各色宝石和黄金摆放其中，为重新召唤亡灵做准备。 他们要召唤并不是征服白银一族的拉尔王子，而是传说中在亚斯特拉大陆伊始之时所诞生的强大猛兽的灵魂，能帮助人类击败所有进犯的入侵者。 人类遗失了传说统治亚斯特拉大陆的秘宝，神又给弱小的他们指明了另一条道路，赐予了更强的力量。 当魔法师们咏唱咒语，魔法阵起了效用，发出淡紫色耀眼光芒。 一时间地动山摇，猛兽巨大的形体在光芒中慢慢重组、显现。 每个人都为此刻欢呼，那就是能够让人类立足于亚斯特拉大陆物种之上的神兽。 掌控了它，人类就可以控制整片亚斯特拉大陆，正如千年前一般，靠着秘宝的力量掌控了所有的种族，哪怕是龙族都只能对人类俯首称臣。 国王欢喜不已，他开始幻想成为像奥德尔女王那般著名的世界之主，直到他看见那束光芒中乍隐乍现的幻影变成了实体。 光芒隐去，从魔法阵中竟出来了一头四翼的白银巨龙。 “是龙！” “快跑啊！” 众人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国王被慌不择路的人群撞倒在地。 白银巨龙很快发现了他，带着凶恶的眼神看了过来。 “不要过来！”国王像小丑一般往后爬去。 他不明白敬仰的神为何会背欺骗人类，竟然会将这头该死的白银叛徒召唤出来。 白银巨龙一步步走向国王，它张开大口露出骇人的尖牙。 “谁来救我！快救救我！”国王惊恐地发现忠心的王家护卫团竟然扔下了武器和盔甲，没命地溜走了，广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眼看那尖牙离自己越来越近，国王吓得失了禁，丑态百出。 “啊啊啊…” 就在那时，光芒乍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国王的面前，他伸出手，轻易拦下了白银之龙的攻击。 “住手。”白色的身影这般说道。 白银的巨龙惊恐万分，后退几步。 当白色身影越发清晰，国王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他又惊又喜大喊：“拉、拉尔？！真的是您吗？” 拉尔王子的模样停留在死去的那个年纪，他依旧是一身光洁的铠甲，金色的头发简单束于脑后，印着奥德尔双狮徽章的披风飘动，英姿飒爽。 “拉尔王子，请您救救我！”国王爬向拉尔，害怕地试图拽紧对方的披风，没想到手穿过了虚影。 拉尔头也不回，他拔剑直指巨龙，气势凛然。 却不想那头白银巨龙却露出了畏惧神色，它一步步后退，张开四翼飞向远方。 广场寂静无声。 国王还未从慌乱中回过神，他看见拉尔回过头，看着自己一脸严峻。 国王匆忙爬起身，窘迫用长袍遮住被尿湿的裤子，“太、太好了，您…终于来了。”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拉尔冷着脸，“奥德尔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可、可是…”国王语无伦次。 “如果你真在考虑人类的未来，就听我的劝告，”拉尔严肃地说，“别把时间浪费寻欢作乐上，记住你是奥德尔的王。还有，去和白银一族重新交好，赶快结束这场百年的误会。” “可是，白银一族不是叛徒吗？”国王战战兢兢地问。 拉尔闭上眼：“不，杀害我的不是它们，而是赫姆，是他贪恋虚无的力量，割裂了白银一族与人类的友谊。白银一族本就是中立方，强大如龙族，抢夺秘宝对它们来说毫无用处。” “这…” “赫姆才是真正的叛徒，他背叛龙和人类，哪怕他后面不停补救和改善，也拯救不了奥德尔衰弱的命运，”拉尔阴森森瞪着国王，“哪怕将失去的秘宝重新找回也无济于事，听懂了吗？” 国王慌了神，“当然，我会如实遵从您的命令。” “人类毕竟是弱小的，在我们强大到能立足于亚斯特拉大陆之前，绝不能寄希望虚无的力量守护。”拉尔的身体渐渐消失。 “等一下！如果白银一族…”国王大喊。 拉尔不见了，在国王面前只留下那道残缺的魔法纹路， …… 国王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大口喘息。 他疲惫地掀开被子，发现身下竟一片潮湿黏腻，国王气得暗骂一句，下床后将尿湿的裤子脱下来摔在地上。 随后他拉动了魔法响铃，叫来仆人准备热水进行洗漱。 “等一下，”国王叫住欲要离去的仆人，“给我把骑士长叫过来，让他挑选几个最忠诚勇敢的部下，明天给我执行一个重要任务。” 第47章 前功尽弃 柯林坐在奥德尔王宫的最高的塔顶上，看着亚斯特拉大陆亘古不变景色。 斗转星移，日升月落，这片天空永远还是这般澄澈空灵。世界按照着残酷永恒的规律一直在运作，似乎从未知晓万物的喜怒哀乐。 就像无情的神那样。 但是现在，有些过错即将得到弥补，人类将驱逐遮蔽百年的阴霾，迎来光明。 可是，柯林捂住胸口，已经不会再跳动的心却发出清晰的疼痛。他不明白，这分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他会感到难过？ 就像是丢失了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自认为自己失去的够多了，身为拉尔王子即将继承的王权、生命、荣耀还有他在这一世的家人和朋友。所以即便再丢失什么，好像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但是心中某种东西似乎要炸裂开来，柯林握紧拳头拼命压制着，直到终于承受忍不住了，那份感情化作不存在的眼泪从眼眶奔涌而出，他双手捂脸无声痛哭。 有时候越是刻意无视，越无法欲盖弥彰。 斯托亚。 每当回想起那个名字，就像触到某种电流一般，引得柯林灵魂的战栗。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对斯托亚、对白银一族只有利用。 柯林利用了白银龙族的善良和温柔，利用了他们的情感。这是柯林作为曾经的王之子，作为人类，这是在各种权谋下最有利最明智的手段。 如今，曾经人与龙的恩怨即将化作句号，白银一族回归，奥德尔也得到崭新的开始。 可是他和斯托亚之前的裂痕，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柯林没脸见斯托亚，他是狡诈、卑鄙无耻、善于玩弄感情的混蛋，这些人类的缺点几乎在他身上都得到体现。 或许…斯托亚早就知道了吧，柯林自我安慰道，他知道自己的心机，所以才选择了包容和无视。 也许自己的死亡是一件好事，至少斯托亚从该死的永恒契约之中解脱了。 对了，柯林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站起身，朝着魔法学院的方向飘去。 成为亡灵后，柯林的行动不再受任何制约，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误入禁忌而遭受攻击和指责，他可以自由地游荡在世间。 柯林回到曾经的寝室，原来作为高级魔法师的住处，这里在他不告而别之后又发生一些改变。 有一个新的魔法师入住了。 这是一个极为随便的人，满地是杂乱摆放的魔法书和药水，此刻这位魔法师躺在摆满魔法卷轴和各色宝石的床上竟然睡得很香，鼾声就像闷雷一般。 柯林在这件房子里搜寻很久，他终于在床脚和书柜的缝隙中找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他曾经丢失的戒指，也是联系斯托亚契约的证明。 是时候将这份东西还给他了。 它在微弱的月色下依旧焕发出通透的光彩，只是上面的纹路全部消失了。 柯林试着把它从缝隙中取出，虽然他不指望身为亡魂的自己真的能触碰到那个东西。可是随着指尖传来一阵冰凉坚硬的触感，柯林愣住了，他拿起戒指的时候仍处在茫然的状态。 他竟然碰到了，这是他唯一能触碰到的东西。 就好像在溺水前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柯林下意识将它重新戴在无名指上。 哪怕契约已经失效，柯林仍紧紧握住了戒指，生怕它再次丢失。 因为掌握在手中，柯林才开始对这个眼前越发虚无的世界有了一种真实感，他曾经存在过的真实感觉。 其实自己还是眷恋这个世界的吧。 有时候太冲动不能称之为勇敢，他的鲁莽让自己丢了性命，柯林苦笑。也许是当得知自己是拉尔的转生，又或许回忆起了过去，柯林就无时不刻想要变回曾经的自己，变回那个骁勇善战的拉尔。 他想变成斯托亚记忆中的模样。 可惜转生后孱弱的肉体和普通的容貌无法比及自己的野心。 柯林叹了口气，有些时候还是放弃思考比较好，他不能继续再想下去了。 天色微亮。 柯林飘出窗外，约定的时间要到了。 他需要亲眼见证人类与龙族的结局。 …… 国王果然按照自己的提示，派出了和龙族交涉的骑士团。数百个人骑在天马上，他们组成一支强悍的队伍，朝着白银一族的栖息地浩浩荡荡进发。 仿佛一切都注定了，白银龙族早早在几里之外等候这这支队伍的到来。 可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柯林说不上奇怪的地方，他只祈祷着自己临死前写的那些东西能传达到斯托亚的手上。 “尊敬的白银一族啊，”为首的骑士长不卑不亢，“我奉国王的命令，前来与各位友好商议，事关人类与龙族的未来，请让我见你们的首领。” “请回吧，人类，”为首的白银之龙扇动双翼，“我们乃中立一族，不再干涉其他纷争，也无意与你们交好。”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柯林惊讶看向白银之龙，它们这么处理，作为首领的斯托亚知道吗？ “我相信您们是愿意与人类友好交流的，”骑士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诧，“关于两族之间百年前的误会，我们已经弄清了真相，请容许我们进行合理的解释，洗刷白银一族的冤屈。” “不必了。”为首的白银龙冷漠无情，“真相对我们毫无意义，我们回归亚斯特拉大陆，意味着不再执着与人类的恩怨和过去。请回吧！” 不对，怎么会这样！柯林一脸震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必须要去找斯托亚问清楚，为什么白银一族会改变之前的看法，拒绝人类的友好信号。 柯林又气又难受，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了最好，冒着危险得到了百年前的真相，甚至为此失去了生命，他还说服了顽固的国王，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斯托亚，请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48章 毫无意义 柯林回到曾经斯托亚居住的巢穴，跑去他们初次相遇的那片丛林，甚至走遍龙族的愿望之地。 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斯托亚的身影，他就像从未存在那般。 柯林慌了神，开始毫无目的地乱转，他像失去航灯的轮船，没有了行驶的方向。似乎在那群白银之龙中，再也看不到张开四翼优雅飞翔的身影了。 你去了哪里，不再需要我了吗？ 柯林大声呼喊，但是没有人能听见一个死去的亡灵的声音。 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唯有手中的戒指，所能给予自己最后的慰藉。柯林伸出手，宝石在阳光下依旧光彩夺目，内里仿佛水一般流动着七彩的波纹，似乎在给自己指示了什么。 柯林一怔，他连忙按照宝石中流动的方向飘去，在飘荡了百折千回后，终于在一处深山中发现一个神秘陌生的洞穴。 洞穴隐藏在人迹罕至的群林深处，它被高高的苇秆完全遮蔽了。如果柯林没有按照戒指的指引，他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柯林小心地走进去，哪怕他完全能穿透这些遮挡的树枝灌木，却害怕惊动这里栖息的昆虫和鸟类，更担心会影响到可能会出现的斯托亚。 洞窟虽然窄小，却是一处天然的岩洞。仔细一听从里面传出潺潺的水流声，也不知从哪里冒出，又流向何方。 柯林往深处继续走，越往内部越黑暗。阳光无法担任照明的任务，他只能借着戒指微乎其微的光，摸索着往前。 突然从漆黑的远处发出一阵星辰般闪烁的淡蓝色微光，似乎在指引着他。 柯林惊喜万分，他顾不上什么，直接往亮光的地方冲去。 随着距离缩短，光线开始增强，狭窄的通道变得宽阔。 他撞进一片明亮中，眼前呈现的是一处巨大溶洞中，前方所站着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斯托亚！柯林高兴喊道。 而变成人形的斯托亚背对着柯林，低着头一动不动。 柯林刚想靠近，却发现在斯托亚面前是一面巨大水晶一般的墙壁，里面封存着一个非常模糊的人影。 水晶墙隐隐发着幽蓝的光，似乎带着蚀骨的寒冷。 斯托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水晶墙里的人影是怎么回事，柯林不得而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斯托亚开口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柯林一愣，难道对方能看见已经化为亡灵的自己吗？他试图喊了一声，发现斯托亚没有任何反应。 静默一会，斯托亚发出一声叹息：“这么多年你总是这样，永远不会为人类之外的任何事情妥协，连一刻都不愿为我停留。” 斯托亚看不见自己，柯林总觉得他在透过什么和自己交流。他好奇走过去，发现在对方所站的前方，随意摆放着一具残破的骸骨。 震惊之余柯林很快反应过来。 斯托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讯，还带回了自己被野兽啃食得一干二净的残骸，连那带着血字的衣袍也一同摆在了水晶桌面。 只见他伸出手，默默捧起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下白骨的头颅。 柯林感觉到斯托亚在通过白骨空洞的眼眶来审视自己的内心，哪怕身为亡魂的他没有任何形态，却像被看透了一般，赤裸裸展现在斯托亚的眼前。 “不管你现在是柯林也好，还是拉尔也罢，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也已经无法再阻拦你了，”斯托亚停顿许久，发出冷漠的笑声，“哈哈，或许这样结局也不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柯林慌乱起来。 “我们的契约已经终止，我也厌倦了漫长的等待了，柯林，”斯托亚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从现在开起，你要变成什么样子，或者要去做什么，都随你。” 斯托亚？柯林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说他一直坚信着斯托亚绝不会这样做。 斯托亚声音低沉又温柔，话语却如此残酷绝情。 “柯林啊，”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斯托亚淡淡地说，“我想，我不会再爱你了。” 柯林呆住了，这句话犹如沉重的铁锤砸向他的大脑，将他整个人砸得头晕目眩。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迷恋上你，人类到底有什么好的呢？你自己也这么认为的吧？”斯托亚继续说着，缓缓松开手，失去支撑的头骨从高处一下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柯林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弱小、自不量力、愚蠢又天真。”斯托亚笑了笑，“当初我就是被这样的你迷惑了。爱情对人类来说不值一提，只要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利用。” 不是的！柯林想要伸手，却穿透了斯托亚的身体。 斯托亚施展白色的焰火，点燃了骸骨和残存的衣袍。 住手！住手！柯林大喊，他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骨在白色成火光中烧成了灰烬。 百年的纠缠，最后以斯托亚选择了放手画上了句号。但是柯林却毫无解脱的快感，他感觉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却发出蚀骨的疼痛。 柯林茫然后退，看着眼前变得陌生的斯托亚，十分不解。 “我已经发誓，不会在和人类有任何的交集了，”斯托亚冷笑，“我们不会再次相见，所以你自由了，柯林。”吃肉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 不！柯林睁大眼睛，紧握着手中的戒指，不敢相信事情变成这样。 他后悔了。 看着斯托亚将尸骨烧尽，毫无眷恋地转身走出洞穴。 别走，别离开我，斯托亚！柯林试图再次抓住斯托亚的衣袍，却见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穿透了手臂，穿过了他不存在的身体。 柯林茫然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透过它看向斯托亚远去的背影。 半晌，柯林捂住脸，悲痛欲绝。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爱情的含义，可是这一切早都失去了意义。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最重要的东西在随着斯托亚的离开后全数失去，再也不会重现了。 第49章 等候陪伴 柯林藏身在浓密的大树上，远远地看着斯托亚。他蜷缩着身体，尽量树叶中躲藏得更隐蔽一些，哪怕对方无法看见亡灵的身影。 柯林一直以自己的生活方式生存，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去窥探某个人，更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去做了。或许只要每天都能看见斯托亚的身影，那么自己崩溃的内心就得能到一点慰藉。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和可悲，直到失去了一直拥有的才觉得弥足可贵。 明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结束，但是柯林却自私地不想将失去结契印记的戒指还给斯托亚了。每隔一段时间，他总是不安地摸着那唯一能触碰的存在，生怕它从自己的手上脱落。 每当远远看着斯托亚的时候，柯林小习惯就会不经意地显现出来：他开始攥紧带着戒指的手，另一只手不停摩挲上面不存在的纹路。 每一天循环往复，都是这般如此。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柯林就发现斯托亚再也没有变成人形，一直以白银之龙的样子生活。 每一天，柯林看着斯托亚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醒来，和同伴一起飞翔于山谷之间，开始新一天的捕猎。 有时候，作为一族之首的斯托亚会格外照顾一些养育十几多个孩子的族人，通常会将捕到的大部分猎物送予他们，以此满足龙族幼崽们一天的进食量。 有时候龙族遇到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斯托亚会和银龙们一起召开会议。他用柯林无法听懂的龙语和族人们交谈，比起人类之间的针锋相对，龙族谈论的过程非常融洽和友好。 不管怎样，这些问题最后都会迎刃而解。 每到这个时候，柯林就会感到十分羡慕，他们能拥有这般幸福的生活。 他很少参与到斯托亚的生活中，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们之间的交流和互动加起来不过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以至于柯林对白银龙族的习性感到十分陌生。 直到现在变成亡魂后他对斯托亚长时间的跟踪，才真正了解到对方真正的模样。 比如他知道了龙族一天可以睡十二个小时，还可以几天不眠不休。他也能通过白银一族独特的龙角纹路分辨出雄性和雌性；也知道他们日常大部分都时间都在族人之间的交流互动上：他们会一起捕猎打闹嬉戏，有时候甚至帮助照看幼崽。 就像一个和谐的大家族一样。 柯林还知道龙族不需要像人类那样活的非常精致，但也有些不可少的讲究，比如它们捕到猎物后直接用火烧去它们的皮毛，随后用爪子剖开肚子，剜去内脏后一口将生肉连同骨头吃下去。 用餐完毕后银龙们便到河边清洗喙和爪子上的血迹和毛发。 不过每一条龙性格也各不相同。 比如斯托亚，他相对于其他喜欢闹腾的银龙，性格比较孤僻一些，不是在非常重要的时间里，他会选择回到自己的巢穴中，要么睡觉，要么看着某一处发呆。 柯林躲在旁边看着斯托亚发呆，这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对方在思考着什么繁琐难解的族内问题。 斯托亚保持不变的姿势持续到晚上，每当夜幕降临，这个时候他就会挥动翅膀腾空而起，开始巡视着这片属于白银一族的领地。 似乎是他作为白银首领的日常任务。 通常在这个时候，柯林就会想办法溜进斯托亚的洞穴中，帮助他清理巢穴中杂乱的东西。 也不知怎么的，柯林发现自己在这里呆得久了，无形的虚影也能触碰到一些细小轻薄的东西。 随着伴随斯托亚的生活时间越长，柯林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他从一开始的偷偷远观到可以趁着对方离巢时候轻松走进，默默为对方整理东西。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毕竟斯托亚本身就非常洁癖，他基本会用火把不干净的东西处理掉。 到了应季，柯林会从远处带回收集到的蝴蝶香种子，将它们故意撒在斯托亚所栖息的土地上，妆点着长青的大地。他还在通过一路播撒弯角卷毛牛喜爱的牧草种，尝试将牛群引到龙族的栖息地，给白银一族更多的捕猎机会。还有将安神的树果种子种在龙族巢穴边，让不断闹腾的幼崽安静下来。 柯林总是刻意留下自己的痕迹。 即使龙族并不明白蝴蝶香在人类文化中是忠贞爱情的表达，即便它们完全可以强大到能横跨海洋去另往一个大陆上狩寻找食物，即便它们本就喜爱自己幼崽撒欢的样子。 但是柯林还是特意要这么做，他希望斯托亚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他想对斯托亚说出迟到了一百年的表白。 他还心存妄想，想着斯托亚能回心转意。 只是斯托亚从未注意到柯自己，甚至连名字都不再提起，显然他已经成功地把“柯林”完整剥离出生命之中。 而柯林仍甘愿像一个傻瓜，继续等待着。他不愿转生，生怕将两世重要的记忆丢弃，因为这是除了戒指之外他唯一能拥有的宝贵事物了。 渐渐的，斯托亚所在的地方长满了蝴蝶香，每到春天，这里就会开满蓝绿色淡雅的小花，在风中像一只只蝴蝶翩翩飞舞。 弯角卷毛牛种群越来越庞大，它们有很大一部分慢慢迁移到白银一族的栖息地繁衍生息。 安神树的种子也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它四季开出的白色小花散发的宜人香味安定了一窝又一窝的喧闹不休的龙族幼崽们。 柯林看着自己的杰作，高兴又难过。它们固然是美好的，这是这份美好和自己无关。 但是他始终坚信，只要静心等候，斯托亚总有一天会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一个灵魂一直陪伴着他。 就像曾经斯托亚等候了自己一百多年一样。 白银一族对待爱情是痴情且忠贞的，柯林从未质疑过这个想法，直到他看到从未见过的那一幕。 第50章 无力哀叹 那是毫无预兆的清晨。 柯林像往常一样等候天际露出一抹白色，默默看着远处的斯托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伸展翅膀，抖落下几片纷飞白羽。 远处传来族人的呼唤，斯托亚扬起头回应了几声。 正当他即将起飞时，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密林某一处冲出，降落在斯托亚的面前。 不速之客是一头雌性的银龙，她体态优美，比起雄性娇小又轻盈，白羽蓬松柔软。柯林见过她，是一头非常好看的银龙。 银龙的出现让柯林吃惊不小，他从来没有见过除了斯托亚外的第二头银龙出现在这里。这里是斯托亚的私有领地，此刻这头银龙的举动明显非常无礼。 但是斯托亚到显得非常从容，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到来。 只见这条美丽的雌龙优雅地低下头，将口中所含的东西放在斯托亚的面前。 柯林一眼就认出那个东西，它是一块五光十色的龙族结契宝石。 他顿时慌乱起来，连忙低下头确定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 白银一族的每一条龙只有一块独属于自己的结契宝石，宝石的意义非凡，如果不是求爱，他很少看见龙族会将它拿出展示在眼前。 斯托亚的那一块在自己手上，这一个想必就是雌性银龙的结契宝石了。银龙给他人展露自己最珍贵的宝石的意思显而易见，想必斯托亚不会不知道对方的意图。 斯托亚态度明显认真起来，他开始和对方用柯林无法听懂的龙语交谈，他们的语气时缓时急，时而严肃时而温柔。 像是在为他们自己规划着未来。 不会，斯托亚不可能这么做的。柯林看得心急如焚，他开始不停地安慰自己，回想斯托亚曾经对他许下的誓言，白银一族如同诅咒一般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曾经的承诺在两个般配的身影面前，就像虚幻的美妙泡沫，触手即破。 雌性的银龙说着，突然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的银发女郎。 柯林被眼前女子的美貌震撼到了，她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人类的女性都要美艳动人，甚至和传说中白精灵公主相比都毫不逊色。 只见银发女子对着斯托亚真诚地伸出双臂，仿佛要将一切献祭给神灵的圣女，敬重地对着斯托亚述说着自己的爱意。 就算内心再冰冷无情的人也无法去拒绝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求爱，没有谁能经受得住爱情的考验。 千万不要答应她！柯林胆战心惊地看着斯托亚，死死盯着那金色漂亮的眼睛。 斯托亚深深看着眼前的银发女子，他沉默了一会，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终于是答应了雌龙的求爱。 柯林顿时浑身冰冷，牙齿打颤。他明明失去了肉身，却感觉如同被冰封在刺骨寒冷的千年冰川中，无法呼叫，也无法喘息。 在接受了对方的请求后，斯托亚很快同雌性银龙一起转变成人形，再度变成了柯林熟悉的模样。 柯林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当他再次见到斯托亚改变了形态，却是为了另一个人所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银发女子捧起结契宝石飞上高空，对着斯托亚点了点头。斯托亚也跟了上银发女子，他们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虽然早有预感他们要去往何方，可柯林就想抓住心中最后的希望一般，连忙跟了上去，想要确定是自己的误判。他心里仍不愿相信这个可能逐渐变成事实。 眼见斯托亚和银发女子一起飞进了那龙族最为神圣的愿望之地。 柯林眼前一片空白。这一切就仿佛一记闷棍，将他的幻梦全部打碎，击溃了他本就破碎不堪的内心，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否定。 梦醒了，心也碎了。 柯林神情恍惚，他无助地漂浮在半空，像耍钢丝杂技失败的马戏团小丑。 他看向仍戴在无名指上的结契宝石，不停闪烁的光芒似乎在对自己发出无声的嘲笑。 柯林慢慢摘下戒指，摇摇晃晃飘回原处，小心地将它放回斯托亚的洞穴中，放在曾经属于它的位置。 那是身为拉尔王子时候最初看到它的地方。 在众多璀璨辉煌的金币和宝石中，那枚戒指变回了卵形大小，仍旧光彩夺目。 这样...或许就好了吧。 柯林心里想着，他配不上这般美丽的东西，也承受不了那沉重的契约。 他是一个卑贱至极的家伙，一个践踏斯托亚感情的人渣。他有无法放弃的事物，做不到像雌性银龙那样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爱情，也不可能为龙族繁衍生息。 柯林想了想，苦笑了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离开算了。 因为再过不久，斯托亚就会迎回自己的妻子，他们会在这里搭建一个巨大柔软的窝，美丽的妻子会为他产下一窝龙蛋，孕育出健壮的幼龙。 在来年的春天，当蝴蝶香再度开遍亚斯特拉大陆，白银一族又会多出几十个活泼可爱的新成员。 他们会一直恩爱下去，直到这个世界化为腐朽。 柯林叹气，对于结束的含义，他现在才真正有了切实的体会。 人类和龙族的爱情，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命运注定，这个故事以悲剧为结局。 走出洞穴，柯林正要转身，双腿像是被灌上了沉重的铅水一般，沉重无比，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 远处传来银龙幼崽的嬉闹声，他心中一根维持着冷静表面的弦在那一刻突然断裂。 混蛋！开什么玩笑！ 柯林开始疯狂地捶打树干，而手穿透过去像是打在棉花上。 为什么要我离开！为什么要拒绝我！ 他拼命地拔起地上唯一可以触碰的各种植物，报复性地将曾经种下的蝴蝶香全部摧毁。 柯林喘着气，看着遍地被摧残的花瓣，心里有了一种释放后快意。 可是这种幼稚至极的行为并不会得到永久的畅快，柯林很快重新陷入低沉的负面情绪中。 他曾为了拯救人类，不惜利用、摧毁、隐瞒触手可得的一切。谁会想到，最后这些所珍视的、践踏的、厌恶的事物和感情，全部从手中失去，一点也未曾留下。 柯林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第51章 无所遁形 柯林哭得天昏地暗，如果干涩的眼眶无法涌出泪水，只有嚎啕的声音也能称作哭泣的话。 他沉浸在无尽绝望与悲伤中，正努力地把早已失去的、不存在的血肉通过声音从口中倾倒而出，只有那样似乎才能将两世的痛苦全部排净，不安的灵魂才可得以解脱。 他哭泣得太过忘我，柯林根本没有注意到斯托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当他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抬起头才发现这个人早已和他近在咫尺。 柯林看着突然站在眼前的斯托亚，心里又惊又怕。害怕对方会察觉到自己，然后继续说着那天更加残忍的话语。但更矛盾的是，他又担心斯托亚将自己彻底遗忘，永远发现不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灵魂存在。 缓了缓，柯林默默站起身，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爱人。龙族毕竟是长寿的物种，不管过了多少年斯托亚仍然是这般强大和年轻，优雅俊美。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虚空抚摸着对方的脸颊，试图在离去之时，将斯托亚这张面容永远留在记忆中。 只是斯托亚注意力并不在柯林这里，他只顾着东张西望，对周围突然产生的一些细微的改变而露出困惑的表情。 斯托亚注意到了地面被摧残得所剩无几的蝴蝶香，疑惑着为何闻不出入侵者的气味。 他很快警觉起来，快速朝着自己的巢穴走去，似乎在担心有狡猾的盗贼要抢夺洞穴中储存的宝物。 不出一会，斯托亚飞快从洞穴中冲了出来，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 就好似宝物被一扫而空那般。 “柯林，是你吗！”斯托亚朝四周激动地大声呼唤。 柯林一愣，心里直发酸。他没想到自己终于等到了一直渴求的声音，为这一天，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显然斯托亚已经发现了他归还的那块结契宝石，发现自己的存在。柯林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等待着斯托亚对自己更为严厉的谴责。 “如果你现在就在这里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一谈，”斯托亚激动地喊了几声，发现无人回应，便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别担心，我有办法感知到你的声音。” 预想的责骂没有出现，柯林睁开眼看向面前的斯托亚。他已经无法理解斯托亚此刻的想法了，明明当初残忍地拒绝了自己，否定了一切，为何如今却要重新建立沟通的桥梁？ “你要是认可我的提议，我希望你能拿起那块结契宝石，让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斯托亚继续说道。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柯林难过地摇头，如果斯托亚当初没有说出如此决绝的那些话，如果他没有和那头雌性银龙结契，那么或许他们还有一些可能。 可惜太迟了。 柯林后退几步，留恋地看着斯托亚最后一眼。 再见…不，永别了，斯托亚。 他现在该去一个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不管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总之是能容纳一个灵魂的地方，让罪恶的他得到应有的惩戒。 柯林转过身，他害怕极了。似乎只要斯托亚再多说一句话，他就无法忍心离开了，然后变成一个为爱痴狂的傻瓜一样留在这里，看着对方和别人恩爱生活，一起孕育后代。 斯托亚等不到回应，脸色顿时阴翳起来，他开始默念一段冗长的咒语。一个巨大的魔法纹路从他的脚上飞速展开，蔓延至所能遍及的大地。 “你逃不掉的。” 柯林突然发现整个地面都在发出绚丽的白光，随即胸口产生一股异样的钝痛，那是不属于心理层面的痛感。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白色纹路出现在胸膛，柯林很快回想起来，那是斯托亚曾经在他的灵魂上留下的标记。 糟了！柯林看向斯托亚，发现对方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斯托亚眯起漂亮的眼睛，露出危险的表情，“我看到你了。” 柯林心情复杂，他看着斯托亚一点点接近自己，在对方正要伸出手触碰时，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柯林紧张得朝斯托亚喊了一句，当他说出口才尴尬地发现这句话有多么矛盾和不合时宜。 “抱歉，现在我暂时还听不见你说的话。”看见柯林如此抗拒，斯托亚面色变得阴沉。他又默念了另一句咒语，手直接按在了白色的纹路上面。 柯林发现自己行为开始不受控制，他的灵魂被斯托亚轻松攥在手中，被拉往某个陌生的地方。他顿时慌了神：“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害怕，马上就好。”斯托亚似乎听到了柯林的呼救，一边飞奔的同时还不忘安慰他。 环境因对方高速行动变得模糊起来，一切都在朝身后飞速移动着，直到他们最终停在那个被荒草掩盖隐蔽洞窟前。 一看到这个地方，柯林就倍感难过。他在这里亲眼目睹了斯托亚一边说着决绝的话语，一边残忍地将自己最后一点存在完全摧毁的场面。 斯托亚没有做多余的解释，他带着柯林步入深处，伸出另一只手将溶洞中那块巨大的水晶墙破开，把封存在里面的人形躯体带了出来。 柯林震惊不已，他终于看清那个奇怪人影的真正面目了，这个躯体长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是他在梦中无数次从湖面和镜子中所看到的自己，属于前世拉尔的脸。 原来如此。 斯托亚在百年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他将这具被摧毁的身体修补好，封存在冰冷的水晶下面，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目的就是等待着所爱之人灵魂的回归，让他重新复活过来。 “马上就好了。”斯托亚又重复了一遍，他控制着柯林的灵魂，不停咏唱咒语，将他慢慢地往那具躯壳里塞了进去。 柯林无力反抗，他开始感到一阵阵眩晕，随后眼前又炸出一片刺目的白光，一时间，这个世界失去了它所有的颜色。 第52章 双重折磨 柯林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 他梦见自己还是拉尔王子的时候，在某个盛大节日舞会上，第一次遇见了斯托亚。 这梦境是完全虚假的。秘宝之争还未打响，柯林还是拉尔的时候就很少去交际，他更不可能会在舞会上碰见人形的斯托亚。 但是就像某个浪漫歌剧家随手编写的小故事一样，柯林偏偏正好在舞会上看见了斯托亚，很快被对方圣洁高贵的气质所吸引了。 即使斯托亚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也无法遮盖掉他身上无法让人忽视的光彩。 少年情窦初开，春心只为一人萌动。柯林害羞得不敢上前搭话，因为他看见那个银发英俊的青年无情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美丽女士的邀约。 突然见，斯托亚偏过头，似乎朝着柯林的方向看了过来。 爱情使人盲目，柯林发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斯托亚眼神的暗示让他得到了前进的勇气。 他激动得冲出舞厅跑到了后花园，亲手采下那一支支盛放的蝴蝶香，扯下自己后脑束发的丝带，将它们小心捆成花束。 这是人类除话语外最能直接表达出爱意的行动了。 当柯林怀揣忐忑的心走回大厅时，却发现斯托亚的身边多了一个银发美艳的女子。 柯林目瞪口呆看着斯托亚和女子有说有笑，只见女子轻轻挽起斯托亚的胳膊，拉着他步入舞池。 别走！斯托亚！ 柯林连忙想着拉住他，却发现斯托亚和那名女子一同穿过自己的身体。 啊，柯林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呈现一片透明，连手上的蝴蝶香也掉落在地上，化作枯枝败叶。 原来我早就死去了。 ……… 柯林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容颜。 意识还有些茫然，连抬眼皮的简单动作都变得如此迟缓，但是柯林很想朝着斯托亚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个人的面容，他想要确定自己眼前深爱的人到底是真实还是幻梦。 他努力地控制着笨重的胳膊，操控不听使唤的手指，让它一点点往上面伸去。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大手轻轻包裹住了柯林，牵引着他一路往上。 斯托亚吻了吻柯林的手心，将脸贴了上去。 啊，这一切原来是真的。 柯林满足地叹息一声，他看向那双含情脉脉的金色眼眸，那湿润的眸子在幽蓝色暗光下发出流转的光彩，似乎有什么要从眼眶里奔涌出来。 “斯…托…亚。”柯林用细微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他曾赋予给这头银龙的人类名字。 “我在。”斯托亚呼出内心的沉重，他抱紧怀中脆弱的人类。 柯林微微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一天，能看见斯托亚的眼中再度倒映出自己的脸。 只是从今以后，斯托亚这个人，他的身份、他的心还有他的一切，不再属于柯林，而是归属于那位美丽的雌性银龙所有。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求得和斯托亚再度相遇的这一刻永恒，这就够了。日更2三龄|陆韭2三;韭陆' 柯林贪婪地看着斯托亚，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伤，可还是抑制不住那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对，这怎么能释怀！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斯托亚垂眸，轻柔地抹去柯林眼角的泪水，但是越是这样，柯林越是难过，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停下你施舍的温柔吧，那些早就不属于我了。 柯林连斯托亚的龙语都听不懂，他记不全对方的本名，甚至他们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伤害和利用。 对不起，斯托亚。 柯林强忍着把嘴边那一句表白的话语吞咽下去，他已经不配得到白银一族忠诚纯洁的爱情。 “对不…起。”柯林断断续续地说。 “如果你对我真的心怀歉意，那么你应该做出一些行动来补偿我的损失。”斯托亚说。 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柯林无法理解斯托亚的意思。他没有曾经王子身份，也没有任何的金钱，甚至连自己现在的身体都是对方赐予的。 柯林困惑地摇了摇头，他还能给什么呢，“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你走，”斯托亚脸上更阴沉了，托着柯林头让他视线移向一边，“看，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柯林眨眼，他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早已变了模样，已经不是原来布满幽蓝水晶的溶洞，而是光芒璀璨、由钻石晶簇所构筑巨大华丽的洞窟。 愿望之地。 怎么会来到这里？柯林瞪大双眼，不安看向斯托亚。 “就把你的一切赔给我，你作为拉尔和柯林两世的灵魂以此为补偿。”斯托亚淡淡地说道，眼中却暗藏汹涌。 不对！这绝对不行！ 柯林想起那头对斯托亚奉献结契宝石的银龙，对斯托亚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如果他没有弄错，那位银发女子才是他此刻的结契者，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柯林就算不甘心，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良心会更加备受煎熬。 柯林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越发沙哑：“你不能…这样做，因为，斯托…亚，你已经…有…” 话没有说完，柯林被对方的法术堵住了嘴。 “唔呜…呜…” 斯托亚眼中流露出疯狂之色，“听好了，你唯一能做到的补偿，就是将这具身体和灵魂重新刻上我的名字。” 斯托亚！你不能这么做！ 柯林拼命挣扎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斯托亚的怀抱，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在两人铸成大错之前。 哪怕此刻内心无比深爱着眼前的人，柯林的理性和骄傲不容许他成为那卑鄙无耻的第三者。 可惜灵魂还未完全和身体融合，柯林没有足够的力气逃离，他很快被斯托亚用绳索禁锢起来。 “斯…托亚！求你…” 因为法术的限制，柯林说不出再多拒绝的话，他看着身上早已破碎的衣服被撕扯碎片，看着斯托亚将结契宝石再度放到身边。 柯林无法逃离，他只能努力推开宝石，将它推向远处。 “你总是这样。”斯托亚叹气，“我有时候在想，在你的心中，是否还存留有关于我的那么一处地方？” 斯托亚，其实我早就对你… 柯林真的很想对斯托亚大声表白，但是他的良心让自己只能残忍地摇头回绝。 第53章 重新开始 不容柯林的拒绝，斯托亚咏唱带着曲调的咒语，催动着结契宝石发出耀眼光芒。 随后斯托亚动用法术封死了整片洞口，将两人彻底关在了一起，就像对待柯林迫不得已进行的初次结契那样。 斯托亚看着努力解开腰部绳索想要逃跑的柯林，笑得有些悲凉，他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 比起曾经不谙世事的懵懂，柯林现在对于两个浑身赤裸的人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柯林实在没办法无视斯托亚紧绷有致的身体下那昂扬挺立的雄性，心中欲望和理性不停交战着，尽管口中不停拒绝，但身体诚实的反应早已背叛了他。 他夹住双腿又羞又恼，不停思考着如何终止这场背德的契约，至少得让眼前陷入疯魔的家伙冷静下来才行。 柯林想到了什么，他赶紧拉动腰部的绳索侧过身，朝钻石拼接的透明地面呵了一口雾气，试图写下文字。 可是凝结水雾很快就被蒸发掉了，文字也失去了踪迹。柯林咬了咬牙，他拿过斯托亚扔在一旁的衣服，将手指用齿尖试图咬破写下字迹。 可是手指还未放入唇边，柯林的手就被牢牢锁住，衣服也被扔到一边。 “你写血书想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斯托亚似乎回想到了那不堪的记忆，两眼气得快要喷出了火。 柯林的心咯噔一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做法有些出格，更加激怒了斯托亚。下一秒，他就惊恐地看见斯托亚应激反应下的举动——直接将所有的衣物全数烧毁。 “住手！”柯林看着即将化为灰烬的衣服大喊道。 “再怎么逃都是徒劳的。”斯托亚金色竖瞳明显地收缩，眼神越发疯狂，他又在柯林唇部添了一道封印，“另外我也受够你不断拒绝了。” “唔呜！”柯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眼睁睁看着斯托亚扛起自己的大腿，侧躺的身体以一种羞耻的姿态张开，露出隐蔽的私密部位。 斯托亚哼唱起带着古老音律的咒语，他的动作却不像初次那样小心翼翼，而是毫不客气地将性器插入柯林大张的后穴中。 “呃啊！” 没有之前的温柔，只剩下发情野兽之间纯粹的交媾。 可是身体就像为此等待了许久一般，柯林的后穴没有任何的阻挠和排斥，直接接纳了对方的所有，甚至前端兴奋得完全抬头了。 他的大腿被拉到最大角度，臀部承受着更为耻辱的撞击。粗大的性器撑得甬道发涨发痒，每次插入和拔出，似乎都要牵动着一部分穴肉。 柯林气得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反应，他顾不上什么脸面，直接伸手往下身探去，大胆地握住斯托亚还露在体外的性器，试图把它从身体里拔出来。 “唔。”斯托亚深吸一口气，他扣住柯林的腰并加快了动作。 “哼嗯！” 柯林此刻连蹬腿踢人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他的行为根本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反而增添某种刺激。 斯托亚单手撑着身体，口中却不停哼着那段咒语。他俯视着身下的柯林因无力挣扎而露出的急切和不甘的表情，突然产生了想要狠狠欺负的欲望。 而柯林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甬道里的那根混账玩意上，完全没有看见斯托亚眼中的深意。两人身形紧密相连的部分发出噗滋噗滋的交合水声，他的手上顿时沾满了湿漉粘稠的体液。 可恶，怎么就拔不出来！ 暧昧的水声和肉体的撞击回荡在洞窟中，越发清晰，柯林可悲地发现他这具曾经的身体竟然异常敏感，早已经被撞得浑身发颤，或许不需要多久，他的理智就会因为对斯托亚的爱意和彼此交缠产生的肉欲所冲淡，变成欲望的奴隶。 不！斯托亚已经有了妻子，那才是他该去深爱的人。 一头雌性银龙，一个美丽的银发女子。 柯林不停给自己洗脑，但是身体却渐渐失去了大脑的掌控。尽管他动用了双手极力阻止，下身却没有逃过斯托亚任何一次致命的冲撞，反而有一只手在交合中开始慢慢地刺激着前端，成为了加速身体沉沦的共犯。 “啊嗯…唔…呜…” 心里在极度抗拒，身体却全盘崩溃。柯林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泪水从眼角流出。 斯托亚将一段咒语咏唱结束，看见柯林眼角无助的泪水愣了一下，很快又坚定地狠下心，伸手捏住柯林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解除了禁言之术，随后又施加上第三道吐露真名的语言魔法。 “转生的人之子啊，可否告知我你两世的名字？” 柯林被情欲沾染的眼神变得恍惚：“柯林·艾拉费兹，还有…拉尔·莫克诺·斯瓦列辛·奥德尔。” “很好。”斯托亚俯下身吻了吻柯林的侧脸，以示奖励，随后将嘴唇附在柯林的耳边，再次说出了他身为龙族的真名。 就像初次的感受一般，那个冗长拗口的名字以一种契约的形式，一点点刻在柯林身体和灵魂中，像是接过了对方所有的一切。 这一刻心情沉重无比。 “那么你愿意再次成为我的结契者吗，作为我终生唯一的伴侣？”斯托亚继续问。 柯林睫毛微动，他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下体的不断冲撞让他无法思考下去。 “嗯啊…我…愿意。” 此刻柯林若还保留着一些残存的理智，就会发现苛刻的契约内容和自己所目睹的银发女子“求爱”场面之间存在细微的矛盾。 可是他只顾着在意如何保持理性，去拒绝与斯托亚的结合，从而忽略了更多的细节。 柯林下意识偏过头，注意到不远处的结契宝石再度被刻满了繁复的魔法纹路，顿时慌张不已，连忙拿起那块宝石试图用手抹去上面的纹路。 柯林这一举动触怒了斯托亚。 斯托亚粗鲁将柯林翻过身，将双腿抗到肩上，以最大的力道冲撞着对方脆弱的肠道。 “啊啊！”柯林被撞得眼冒金星，但是手中仍紧紧握住这块结契宝石，不停擦拭着。 “你觉得这样有用吗？”斯托亚冷笑一声。 柯林吃惊地看着结契宝石上最后一笔纹路勾画完毕，魔法的光芒很快黯淡下来。 “契约缔结完成，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斯托亚解除柯林身上全部的语言封印，将结契宝石变成戒指，强硬地戴在柯林的无名指上。 “不…不要，”柯林捂住脸，罪恶感让他无法面对现实，“饶了我吧。” “我永远不会放过你的，柯林，”斯托亚阴险地说，“再多的求饶也无济于事。” 第54章 解除误会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柯林喘着粗气质问眼前疯狂的银发青年，“你明明有了深爱你的人，却这样背叛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斯托亚觉得莫名其妙。 “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柯林气愤不已，“嘴上说着厌恶人类，发誓不再和人类交好，结果最后却强迫我缔结契约。” 斯托亚像是被揭露了糗事一般满脸通红，他目光游离，气势顿时弱了很多：“呃…那天，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我听得很清楚，你说了一堆我的坏话。”柯林奋力推开斯托亚，终于将那根在体内肆虐已久的东西拔了出来。 斯托亚紧张起来：“原谅我，柯林，当时说的都是气话，真的。我以为你不再回来了，所以想要努力将你遗忘，才说出这些自欺欺人的谎言。” “不止这件事，你这个混蛋！败类！”柯林把刚才被迫封口的愤懑之情全部对着斯托亚倾倒而出，“你明明和那个银发女子缔结了契约，为什么瞒着她跟我牵扯到一起！” “银发女子？”斯托亚很快弄清了缘由，“唔，如果你说的是不久前闯入我领地的那个孩子的话，我想你一定弄错了，我并没有和她建立任何契约。” “为什么她会拿着结契宝石来见你？”柯林不解，“如果不是在向你求爱，你们为什么会去愿望之地？” 斯托亚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那个孩子爱上了一个人类骑士。在我明确声明白银一族禁止与人类往来的情况下，她竟然胆大妄为地私自带着那个骑士来到白银一族的领地。” 柯林惊讶地看向斯托亚。 “结果可想而知，她的行为被其他族人发现了，他们开始驱逐那个人类骑士，”斯托亚继续说道，“那个孩子不得不偷偷带着人类藏到愿望之地，想要通过结契的方式让他永远留在这里。所以她拿着宝石来到我面前表明了目的，希望能得到身为首领的我的首肯。” 斯托亚皱了皱眉，将视线移向别处，“起初我非常反对这样的结合，因为不希望我的族人会遭受到像我这样的事情。” 柯林心中一震。 “但是那个孩子的几句话触动了我，”斯托亚低下头，金色眼睛隐藏在银色长发的阴影下，“她说：‘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完美，爱情也是一样，我已经有了勇气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所以绝不后悔。而且我不想和我的家人一样，明明拥有着最强大的能力，却没有一颗敢爱的强大内心。’” 柯林坐起身：“所以你答应了？” “不，在此之前我还是慎重考虑了一下，先同她到愿望之地和那个人类见上一面，”斯托亚顿了顿，突然看向柯林，“我想看看那个人类是否有和那个孩子在一起的勇气。” 柯林很快从斯托亚的眼神里感应到了什么，“所以你作为首领，考验了他的勇气。” “嗯，他确实很勇敢，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表露出胆怯，”斯托亚点头，“但是他很快就改变了心意，拒绝了和龙族缔结契约。” “为什么？” “和你一样，他无法割舍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斯托亚深深看向柯林。 柯林沉默不语。 “我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可是那个孩子却说，她愿意变成人类离开故乡，跟随着那个骑士一起生活，直到对方永远离开这世界。”斯托亚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下去，“然后我允许了。” “斯托亚，其实我…”柯林想说什么，却被斯托亚很快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 “不，你根本不知道！”柯林气炸了，抢先打断斯托亚自以为是的话，他捧起斯托亚的脸，强迫转过来对视自己，“你不会以为我又会说什么长篇大论拒绝你的话吧，我告诉你，并不是！” 面对斯托亚错愣的表情，柯林鼓起勇气：“斯托亚，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爱上你了。” 斯托亚睁大眼睛。 “你是个十足的混蛋，从刚才就一直封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柯林恨不得把眼前让他又爱又恨的家伙大骂一顿，“要是早点解除误会，我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你…是真的爱我吗？”斯托亚好像在确定一件可能性极低的事情一般，小心翼翼地问。 柯林想了想，他最终放弃了一通复杂繁琐的赘述，毫无廉耻地跨坐在斯托亚的身上，搂着对方的脖子，亲吻起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如果不确定自己的感情，绝对不能随便用吻来表明。” 斯托亚眼睛亮亮的。 “我现在已经不是魔法师柯林了，也没有王子的头衔，”柯林搂紧斯托亚，突然感觉两人赤身裸体地只是单纯相拥，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我和那个骑士不一样，已经没有任何包袱了。斯托亚，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永远？”斯托亚问。 “是的，永远。”柯林忍不住流出热泪，恨不得把多年等待的委屈倾倒出来，说给斯托亚听。 不，斯托亚一定也清楚这样不停等候自己的痛苦。毕竟那漫长又漫无天日的一百多年里，没有人知道拉尔的灵魂去往了何方，又停留在哪里。 斯托亚就这样孤独地留在原地，他并不确定是否能等到那个人，对方是否还会保留曾经的记忆。 而不管是曾经的拉尔还是柯林，对白银一族只有利用，没有爱情。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柯林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开始默默守候在斯托亚身边。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也逐渐了解了对方常年守候的孤独和求而不得爱恋的苦痛。 柯林深情地看向眼前的银发青年，试着念出刻在灵魂中晦涩难读的名字：“阿尔克斯洛里斯耶尔格赫里顿，我爱你，永远爱着你。” 斯托亚金色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随即他露出了笑容，“我也爱你，柯林。” “叫我拉尔也可以，”柯林笑着说，“如果你喜欢的话。” “…拉尔。”斯托亚低喃地说出这个让他倍感怀恋的名字。 “嗯。”柯林，也就是拉尔，他再一次捧起斯托亚的脸，狠狠吻上心爱人的嘴唇。 第55章 融为一体 解除了误会后，两个人没有了身份和地位的顾忌，开始不停地在洞窟里放肆地做爱、接吻。 柯林毫无保留地敞开身体，接纳着心爱人的一切。他抱紧斯托亚，感受那令人安心的气息，一直高悬的心稳稳落了地，就像长时间漂泊的船寻到停靠的港口。 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久到根本无法算计岁月的流逝。失而复得的欢喜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迷恋斯托亚宽广温暖的胸膛，恨不得永远融化在上面。 比起柯林，斯托亚显然更加激动，像是在不断确定眼前人的真实性，他将柯林身体抱紧，不断揉捏、啃咬着。 柯林有时候因为对方力道过重而闷哼不断，就像身上的肉和骨骼要被斯托亚撕咬揉碎随后吞入腹中。 痛感和快感交织，柯林切实感觉到了斯托亚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爱意。 身体激烈的交合而不停迸发出体液，与身上的汗水混杂得一塌糊涂，他们疯狂的动作让晶莹剔透的地面变得一片泥泞，到处是两人留下的暧昧体液。 宽广的洞窟不停回荡着肉体的碰撞声、呻吟声和疯狂亲吻时唾液交融的水声。 被汗水凝结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就像两具死死交缠的身体，早已分不清彼此。他们不停地给对方打上专属的吻痕和牙印，抓痕和手印也遍布全身，只盼对方纯洁无垢的身心能彻底沾染上自己的污秽。 柯林坐在斯托亚怀中，他的一条腿勾在对方的臂膀上，身下被不停冲撞着，脆弱的前端也被斯托亚掌控。 “呃啊…” 摒弃了所有尊严和矜持，在爱人面前柯林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他甘心臣服于名为性爱的神灵，跟随身体的愉悦而行动。 柯林面对面看着斯托亚，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嘴唇相贴，呼吸交缠。 斯托亚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柯林想着，哪怕被欲望蒙上一层水雾，潜藏在浓密睫毛下的金色仍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柯林还从未这般仔细观摩着某个人的面容，此刻他离斯托亚如此之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爱上的并不只是斯托亚的温柔和痴情，吸引他的也并不只是那双眼睛，还有他高挺的鼻梁、柔软的薄唇、还挂着晶莹汗珠的浓眉，就连那对尖耳都那么可爱无比。 如果歌颂爱情的诗人见到斯托亚，那么他必定将笔下的令人神往的美之女神替换成斯托亚的模样。 斯托亚看见柯林正注视着自己，摄人心魄的眼眸一弯，包含无限柔情。 一切无需多言。 柯林看得心跳加快，忍不住亲吻过去。 多次的交合后，彼此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当柯林做出亲昵举动时，斯托亚必定会给予相应的回馈。 只见斯托亚将柯林猛地压在地上，一边啃咬着对方肩膀，开始更为激烈的撞击。 “啊啊…”柯林被撞得无暇欣赏斯托亚的面容，他抱住对方同样汗津津的身体，发出难耐的哼声。 柯林感受那体内粗大不停开拓、挤压着后穴，哪怕已绝顶了数次，身体仍旧兴奋地哆嗦着。尤其是斯托亚对着他胸口乳尖吮吸舔舐的时候，几处敏感部分被同时调动起来，可怕的情欲竟将柯林这根浸泡在水中的木柴一下子引燃，焚烧成了灰烬。 “呜呼…”他看不见斯托亚的表情，但是却清晰感受到对方舌尖在自己的胸口上不停游走，和他两颗小巧的乳头跳着优美的交谊舞。 更可怕的是，四周闪亮的晶簇每处光洁的表面如镜面般反映两人此刻交缠不清的身体。 只见柯林像猎物一样被斯托亚捕获在地，无法逃离，被摆成屈辱的姿势，接纳着征服他的狩猎者。 这般想着，他的后穴突然迎来猛烈的一击，再一次灭顶的高潮下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叫：“斯托亚，不要！” 一股热流随后洒向体内深处，柯林后穴突然绞紧让斯托亚一下就失控了，他呻吟一声很快释放出来。 “放松一点，”斯托亚喘了口气，轻轻揉了揉柯林的臀部，“我拔不出来了。” 柯林脸色通红，连忙张大双腿，赶紧让斯托亚将那根肆虐已久的东西拔出来，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具被斯托亚重新修补过的身体比起转生后健壮了许多，但是灵魂还没完全适应，连说话都有些吃力，所以很多酣畅淋漓的羞耻姿势其实是斯托亚支撑着柯林做的。 不过就算没有这样的约束，任凭是再精力充沛的人也受不住龙族漫长的交合。 柯林低下头，看着那根粗大暴着青筋的性器从身体里抽出来，连带堵在后穴的体液，流了身下一地。 经过多次放肆地交合，柯林早已经没有最初懵懂，现在更多的是羞涩，尤其当再度看见斯托亚的东西时，柯林总是会想到它插入身体挤压肉壁的那瞬间。 他们剥离了王子和龙族首领的外壳，从一个冷静矜持的禁欲教徒转化成发情的野兽，互相展露出彼此不为人知的一面。用最直接的肉体交配代替了含蓄的示爱方式，通过不停的爱抚和灌注爱液让彼此达到愉悦的巅峰。 斯托亚休息了几分钟，他意犹未尽地扛起柯林疲软的大腿，准备不知第几次的纠缠。 “别…我已经没力气了。”柯林无力地看着很快就恢复活力的斯托亚，又气又羡慕。 “你不用动，我来就好。”斯托亚说了一句。 看似安慰的话语并没起到令人安心的地步，反而更加让柯林慌乱起来。 “够了，我不能再…”柯林被迫看着自己的后穴再度吞咽下那傲然屹立的巨物，再看着斯托亚的腹部一点一点贴紧了他的臀部。 斯托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知道吗，拉尔，其实作为龙族的我们，是有两个生殖器官。” 柯林吓得咽了一口唾沫。 “可惜到现在为止，只满足我的一部分，”斯托亚使用魔法给柯林补充大量消耗的体力，一边说道，“所以还有另一部分，就拜托你了。” “你这个…”柯林想骂出口，可是他看见斯托亚俊美无害的脸时，气焰消退了一大半。只能不甘不愿地做起了雌伏的母兽。 第56章 事后谈心 柯林被斯托亚压在洞壁上，被迫看着上面忠实地反射出两人全身形象的镜面，那因激烈交合而红透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斑驳痕迹。 他难以置信，镜中沉醉在情欲中、眼神迷离的青年竟然就是自己。 柯林羞得闭上眼，他可以无视自己的样子，却无法逃离身后斯托亚那根不断贯穿自己身体的性器，更不用说对方突然长出的另外一根玩意。 那无法忽视的、不可拒绝地穿过了自己双腿在股间和前端不断顶弄磨蹭的龙族第二根性器。 柯林起初被吓得不轻，虽然对龙族存在的两条生殖器官有一定认知，却毫无清晰的概念，毕竟龙族的交配都是隐蔽而私密的。而且斯托亚一直以人形与自己结合，柯林也不会思考太多。 直到现在他亲眼见证并体验了一切。 柯林被其中一根贯穿后穴，同时又被另一根在股间不断磨蹭，就好像夹在二者之间一般。斯托亚那惊人的长度直接从腿缝中露出来，哪怕背过身也无济于事，只要柯林稍微一低下头，就能看见那一端从大腿间探出的那令人血脉偾张的场面。 由于这般关系，柯林那没有被抚慰的男性器官被那根性器充分地磨蹭着，双方都得到了双重的愉悦。 “呃…”斯托亚忍不住哼出声，身体猛然一抖，从他的脊背上冒出两双雪白的羽翼。 听到簌簌风声的柯林下意识睁开眼回过头，突然发现斯托亚的头部长出了几对犄角，而背后多出的那四只翅膀欢快地扇动着，无声显现他内心的极致喜悦。 “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了，”斯托亚红着脸，将头埋在柯林的肩窝里小声地说，“因为你里面实在是太舒服了。” 柯林听得面红耳赤，但一想到斯托亚身为龙族庞大的原型，身体害怕得抖了抖：“你可别变回龙啊。” “我尽量。”斯托亚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身上不属于人类的东西收回去。 可是过了一会，他头上的犄角和翅膀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身上多了一些银色的鳞片。 柯林紧张起来，正想询问斯托亚此刻的情况，突然感觉一条冰凉而细长的东西贴附在大腿上，有规律地不停摆动着。随后这条不安分的蛇状物开始往上，动作越来越大胆。 “啊！”柯林连忙低下头，他惊讶地发现两腿间多出来一条带着银色鳞片细长的尾巴，正毫无廉耻地将他的前端和斯托亚的另一根性器缠绕在一起。 “那是我的尾巴，对不起，我…”斯托亚语无伦次解释着，为自己失控的丑态而不住道歉。可是即便满脸歉意，斯托亚身体的动作未曾停歇，反而又快又猛。 “你这家伙…啊哈！”柯林骂不出来，因为他的前端很快被对方尾巴不停挑弄下着软了腰。 “呜哇…不要…”在后穴不断被撞击，而前面和斯托亚性器还有紧紧缠绕的尾巴不停挑弄下，柯林很快达到高潮。 他累得全身瘫软下来。 斯托亚及时他稳稳抱入怀中，不过这一次，当斯托亚身体站直，柯林发现自己的双脚腾空，离开了地面。 “呃！”柯林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想要抓住某个支撑点。 宽大厚实的羽翼突然收拢，将两个人包裹了起来。 安心感萦绕周身，柯林靠在柔软的翅膀上微微喘息，疲惫感顿时涌上心头。他顾不得身后更加激烈的交合，闭上眼昏睡过去。 …… 再度醒来，柯林发现自己躺在熟睡的斯托亚怀中，对方的羽毛严实地盖在自己身上，暖和又舒适。而周围环境也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斯托亚显然已经将他带离愿望之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中。 柯林看着沉睡的斯托亚，发现还是人形的他多出来的犄角和羽毛未收回去，就连那细长的尾巴还在身后，正随着斯托亚的呼吸轻轻地打着节拍。 看得出来经过漫长的交合，两个人都累到了极点。 柯林吻了吻斯托亚的睡颜，他悄悄离开了对方的怀抱，拖着劳累过度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洞穴，走到河边清理沾满各种体液的身体。 夜色撩人，清冷的月光撒向大地，照在沾染露水的草叶上，反射出美丽的银光。 这片土地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和安详。 浸泡在清凉的河水中，柯林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和斯托亚再度重逢后，他心中哀痛和苦闷都被来自爱情的喜悦所修补，但是一时的激情带来的愉悦悄然而逝，随之涌上心头的竟是一种的怅然。 柯林刻意无视这种感觉，他将头埋进水中，试图用冰凉的水洗刷不安。 可是越是这样，心中的忧愁越无法忘怀。 “拉尔？” 柯林听到斯托亚在呼唤自己，声音中带着一些慌乱和紧张，似乎是担心自己突然离去。 柯林连忙转身回应斯托亚：“我在这里。” 斯托亚光着身体走过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展现出健美的躯体越发白皙，而白羽和银发同样染上了一层圣光，就像一个从而降的神灵一般纯洁，神圣。 斯托亚看见泡在水中的柯林，紧蹙的眉头很快放松下来，也跟着一同淌进河水中。 “我不会随便离开的，”柯林看着斯托亚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在得到你的许可之前。” “原谅我，我不该对你多想，”斯托亚紧紧抱住柯林，“可我真的很害怕，你又会在某一天会永远离开我，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不会的，”柯林回抱住自己的爱人，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想再死第三次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嗯。”斯托亚依然闷闷不乐。 柯林知道这是斯托亚的心病，他很抱歉自己给深爱的人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他也不想这样，可是那心中的惆怅很难消退。 那是他对人类未来的忧虑。 不远处草丛一动，一个敏捷小巧的身影从柯林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柯林惊讶地说。他担心又有某个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打扰两人难得的清净。 斯托亚反倒对眼前的事见怪不怪：“那是你的梦魇豚鼠。” “梦魇豚鼠？”柯林更加惊讶了，“老天，过了这么久，它竟然还在！” 斯托亚叹气：“我也没想到放养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这类使魔似乎只要能吞噬足够的梦境，就可以一直存在吧。” 柯林很快联想到了什么，看向斯托亚欲言又止。 “它一直靠吃我的梦来生存，”斯托亚无奈地说，“毕竟那是你留下来唯一的东西，我不能随便处理它，就把这个家伙留下来了。” 柯林感动不已，将斯托亚抱紧，“谢谢你。” 斯托亚顿了顿，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拉尔，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好吗？” 第57章 互诉心声 柯林心头一跳，表面强装镇定：“当然可以。” 斯托亚沉思片刻，似乎在斟词酌句：“拉尔，你是否，还对人类世界心存眷恋？” “没有的事，别乱想！”柯林慌乱否定，心虚地低下头，“我跟你说过的，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了，也不会想别的事情。” 斯托亚沉默不语。 柯林顿时紧张起来，抬头看向斯托亚，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你有想过回去吗？”斯托亚眼神深沉，月色照不进的眼眸里，呈现的是漆黑一片。 柯林赶紧摇头，他撒谎了。 其实他根本割舍不下那个地方，可有时候却忍不住地去回想那些事：经过漫长的年岁，奥德尔到底变成什么样？好友泽安布和导师拉琳现在是否安好？ 柯林想回到过去被战火摧毁的魔法镇，回到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人们是否在原来的废墟上建立起一座新的城市，看看人群中是否还能看见熟悉的面孔。 柯林不敢和斯托亚实话实说，他害怕失去斯托亚，怕斯托亚将自己多余的念想当成一种感情的背叛，从而对他彻底绝望。 千万别让他看出来啊！柯林在心中祈祷。 可当柯林抬起头，却发现斯托亚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如炬，似乎直接洞悉柯林内心极力隐藏的真相。 柯林挤出一抹微笑：“斯托亚？” “你又在骗我，拉尔。”斯托亚淡淡地说，像在陈诉一句事实。 柯林僵在那里，脸色发白，双手颤抖着抓住斯托亚的胳膊，就像紧握住最后的希望：“对不起，请你听我说，我有时候确实这么想过，但只是不想让你误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打算了。真的，我会为自己的言行担保！” “其实，在得知你的死讯之后，我是真打算放弃了，”斯托亚叹了一口气，“我好累，拉尔。” 柯林的心提了起来，“别抛下我！求你！” 斯托亚张开眼，伸出手挑起柯林的下巴，逼着让他抬起头：“那个时候，我深爱着你，同样也非常痛恨你。我不明白为什么两种矛盾的情感会同时出现，聚集在你一个人身上。” “现在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斯托亚笑了笑，“因为你总是对我说谎，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永远都没有一刻为我停留，我恨透了这样的你。” “斯托亚，不是这样的！”柯林握住他的手，“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破坏了你的生活，所以才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下去。我没有办法，哪怕不愿回想，可还是忍不住思考那些事情。” 对视着斯托亚的复杂的神色，柯林鼻子发酸，“我以为我能为你做到永远遗忘，但是这实在太艰难了。不管从以前还是现在，奥德尔这片土地从来都没有一次得到长久的和平。过去，我的两位王兄和十几万士兵战死在秘宝之争里。转生后，我的家人和朋友全部死在黑精灵的斗争中，在此之后，我又必须为了保护我的朋友去对虫族而战。” “我实在没有办法，斯托亚，”柯林声音哽咽，“近百年来，人类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喘息的时间，我的一生都在战火中度过，为了人类，为了奥德尔，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情。” “我知道自己亏欠了你们，永远都偿还不清了，”柯林抱住斯托亚，“但我会尽可能补偿，用我的一切。斯托亚，就像你说的那样作为补偿。所以请别抛弃我，好吗？” “拉尔，你真是…”斯托亚眯着眼睛，收回捏着下巴的手。 “我不会再欺骗你了，我保证…唔！”柯林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却被斯托亚一手按住后脑，狠狠吻了上去，夺去了全部的呼吸。 柯林全部的感触都集中在和斯托亚交缠的舌尖上。唇齿相依，呼吸交融，暧昧的水声滋滋作响。 比起躯体交缠情浓时刻的接吻，此时的行为更像是灵魂的相融，两颗心在这一刻真正紧贴。 斯托亚松开口，放开了身下被吻得满脸通红快要窒息的柯林，“真是狡猾啊，你总是会说出让我欲罢不能的话语。” “斯托亚，我可能对你撒过很多谎，”柯林喘息着解释道，“但是我对你的心从未有半点虚假。” “骗子，”斯托亚眼睛却明显露出笑意，“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 柯林想了想，牵过斯托亚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其实很早的时候，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的心就属于你了。” 斯托亚一脸惊讶。 “当时的我太迟钝了，”柯林真诚地说，“更不用说加上王子的这层身份的束缚，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我表白。” “我很抱歉当初残忍地拒绝了你，在你离开后我的心情变得非常难受，”柯林眼角划过一条清泪，“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哪怕转生后再度回忆起过去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直到我又再一次死去变成亡灵，我才终于弄懂了自己的心。” “所以不管你有多恨我，我也不会离开你了，”柯林将头靠在斯托亚的怀里，“请别抛弃我，斯托亚。” 斯托亚抱住柯林，温柔抹去对方的泪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的，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狠下心撇开所有，可是在失去你的那段时间，我无时不刻都在陷在回忆里。” “我没有一天不去想你，我快疯掉了，”斯托亚叹气，“拉尔，我失去了你两次，你知道两次和深爱的人天人永隔的感受吗？” “对不起。”柯林声音沙哑。 “当感知到你对我撒谎的时候，我就非常害怕，”斯托亚加重力道，似乎要把柯林揉碎在身体里，“害怕你会再一次不告而别，我们不久前做的那些事都变成一场幻梦。” 柯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懊悔极了。 “白银一族就算无所不能，也是存在弱点的啊，”斯托亚叹气，“我们并没有你所想的这般强大，感情会让我变得脆弱，失去伴侣会让我痛不欲生，想要结束这一切，想要跟你一起…” “别说了！”柯林捂住斯托亚的嘴，害怕对方将那个残酷的词语说出。 斯托亚拉开柯林的手，“所以你必须补偿我受伤的心灵，光表明真心是不够的。” 柯林苦恼起来，“可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呢？” “有的，在这里，”斯托亚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他拉着柯林的手朝着对方平坦小腹摸去，“没准现在已经有了。” “有什么？”柯林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记起了什么，脸顿时变得通红一片。 夜色依旧撩人，但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同。 柯林知道，那是一种无形的、比契约更深刻的纽带将他和斯托亚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哪怕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