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第一福星 作者：水晶翡翠肉 文案 裴云一朝穿越，成为刚刚出生的大魏朝九皇子。 母妃不受宠。 哥哥遭遇排挤。 日子艰难拮据。 眼看着马上就要一起毁灭了，奶娃子裴云一攥拳头，不仅母妃哥哥福运气连连，日子越来越好，他还拉上一群皇族小团子开启事业、家庭、爱情皆丰收的美好生活。 一句话简介：一不小心成为皇家第一福星！ 阅读须知： 1.主角身上有挂，出生视力就很好。 2.架空历史，不是明清背景，不是明清！不是明清！妃嫔名号、称呼、级别都是架空！ 3.轻松温馨风格，无脑宠。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励志人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就是这样的崽崽！ 立意：好好学习，用心待人，共创美好未来！ VIP作品简评 裴云一朝穿越，成为大魏朝刚出生的奶娃娃九皇子，同时面临着母妃不受宠，哥哥遭排挤，日子过得紧巴巴等困境，他一攥小拳头，带着他的“耳聪目明”和“嗅觉灵敏”技能，攻略两岁七公主、三岁六公主、五岁五皇子等人，走出困境的同时，一不小心成为皇家福星，带领大魏走向强盛之路。 本文情节温馨治愈，是篇充满童趣的轻小说作品。萌娃的可爱，少年的逗趣，情感的滋生，事业线的发展，主角的点滴成长中都让人充分领略生活的美好。 第1章 穿越时空 初春。 天刚蒙蒙亮。 大魏朝后宫流霞阁的产房里已经喧闹起来。 “娘娘，用力！” “深呼吸！对！对对！对对对！” “再用力！用力！” “娘娘！再用力啊！”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娘娘，再用力，再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呃……”谁在大声嚷嚷？ 不知道社畜都是在周末补觉的吗？ 有没有眼力价儿啊？！ 睡梦中的裴云烦躁地伸手去抓被子，想要蒙头补觉，结果一抓一个空，一抓又是一个空。 他隐隐感觉周围不太对劲儿。 一阵莫名的窒息感突然间袭来。 心里、肺里、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瞬间发出「哇呜哇呜」婴儿的啼哭声。 是他发出来的？ 怎么会发出这么个声音？ 他惊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庞，五官极其精致，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十分虚弱，但她依旧温柔地唤一声：“云儿。” 云儿？ 什么情况？ 裴云愣住，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陌生女人声音又响起：“娘娘。” “看，九皇子这么快就不哭了，真乖。”年轻女人问。 陌生女人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要哭一哭，哭一哭呼吸顺畅了，也就好了。” 年轻女人微笑。 陌生女人又道：“九皇子长得真是俊美，像娘娘。” 年轻女人惆怅道：“若是像陛下就更好了。” “像的，鼻子像的，都是有福之人。”陌生女人赶紧补充。 “是有三分像。”年轻女人目光描绘着裴云五官。 裴云仔细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内容和语气。 越听越是心惊。 心惊地发现刚刚的窒息感，正是所有新生婴儿对环境的不适感，现在……他扬起自己粉粉嫩嫩的小拳头。 穿、穿越了？ 他真的穿越了？！ 他不敢相信，可是数个女人的说话声传入耳中，他得出一些简单的信息，他是穿越了，从二十一世纪穿到历史书上并不存在的大魏朝。 父皇是当今圣上，母妃是兰贵人，亲哥是六皇子裴枫，他则是刚刚出生的九皇子裴云。 大魏朝的九皇子啊。 他整个人都是蒙的。 许久之后，想要看一看周围的情况，可是他视力实在不行，他不知道其他刚出生婴儿是什么样子，反正我这个穿越者的视力范围也就二十公分左右。 所以他看了个寂寞。 只好老老实实地听兰贵人等人的说话内容。 听了大约一刻钟的月子期间各项事宜。 突然感觉胃里一阵饥饿，控制不住地扭动一下小身体，喉咙里发出「嗯唧」一声，接着便听到兰贵人温柔的声音响起：“云儿是不是饿了？不急，母妃这就喂你。” 一个又大又软又暖暖的东西贴到他的小脸上。 他瞬间懵了。 这…… 这合适吗？ 这不合适吧？ 成人的大脑在纠结，婴儿的小身体已经做出本能的反应，小嘴巴张开，自然而然地含住，稍稍用力，清甜的乳汁涌入口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温暖了四肢百骸也安抚了内心。 一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消失不见。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很快地肚子饱了，小身体舒服了，人也犯困了。 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睡醒了又吃，吃饱了又睡。 整个人处在混混沌沌的状态之中。 就这样过了十几二十天吧。 他总算没有那么困了，脑子也清楚了，视力也提高了，看出来屋内古色古香的摆设，床榻、桌子、椅子、屏风等等莫名地透着简朴的味道。 正看着，一个宫人搬来红木小几，轻轻放到床榻上。 啊，是兰贵人要用膳了。 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他「咿呀」了一声。 兰贵人立刻转头看过来，温柔一笑：“云哥儿醒了啊？” 裴云又「咿呀」一声。 兰贵人把裴云抱起来，亲昵地问“小家伙又饿了？” 裴云并不饿。 他就是想看兰贵人月子餐是什么样子的——一碗稀稀的稀饭，一盘小青菜，一碟野菜炒鸡蛋沫。 就、就这三样？ 不是吧？ 这、这这也太寒酸了吧？ 第2章 福气来了 隆庆帝知道吗？ 哦对。 隆庆帝一直没有来过。 裴云突然意识自家妈妈不受宠。 两个儿子还不受宠？ 什么原因？ 性格不好？ 双商不高？ 不够美貌……他想不明白。 可是兰贵人似乎不在意这些，那么平和温柔耐心照顾他。 不行！ 兰贵人不在意，他在意！ 他好不容易有个亲妈，一定要让亲妈过上好日子！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奶娃子，连大魏朝发工资的大老板隆庆帝的面都见不到，根本没有办法争宠……就在他发愁的时候，一只小球滚入余光中。 他转头看去。 是一只绿色的小藤球。 紧跟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噔噔地跟着跑进来，蹲下小身子，快速地抱起小藤球，迅速站起来，似是察觉到有人，侧首朝这边看过来。 兰贵人忙下床行礼：“见过七公主。” “你是谁？”七公主声音稚嫩，但吐字清晰。 “臣妾是流霞阁兰贵人。”兰贵人道。 “兰贵人是什么人？”七公主一脸茫然。 “是住在这儿的人。” 七公主四处打量：“这里好小，一点都不好，本公主走了。” 兰贵人尴尬了一下。 裴云直接汗了一把。 这些日子虽然吃了睡睡了吃，但也从兰贵人和宫人零零散散的对话中，知道兰贵人之上还有嫔、妃、贵妃、皇贵妃和皇后，七公主的母妃就是贵人之上的宜嫔，不但宫殿气派，而且极其疼爱七公主。 可是，七公主身边怎么没有个宫人？ 这样独自在宫殿行走，十分危险。 裴云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兰贵人也察觉到了，赶紧唤一声：“七公主！留步！” 七公主不理会。 裴云只好帮着喊：“啊啊啊！” 这个「啊啊啊」声又奶又亮，非常悦耳。 和七公主平时听到的都不一样，她小步子一顿，好奇地转头看过来，看见襁褓中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挥舞着。 真可爱！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裴云跟前，问：“这小娃娃是谁？” “回七公主，他是九皇子。”兰贵人跟着坐到床榻上。 “他就是九皇子？”七公主惊讶地问。 兰贵人惊喜地问：“七公主知道九皇子？” 七公主点头：“嗯，母妃说过，宫里添了个九皇子。” “宜嫔娘娘说得是。” 七公主盯着裴云看。 好小。 好白。 好嫩。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娃娃，新奇的不得了，小手手不安分地戳一下裴云的小脸蛋。 滑滑的！ 弹弹的！ 七公主继续戳戳戳。 这、这熊孩子！ 戳上瘾了！ 戳破了怎么办？ 裴云一把抱住七公主的小胳膊，阻止七公主乱戳。 七公主小身体一僵。 “七公主不怕，九皇子喜欢你，想和你玩。”兰贵人道。 七公主闻言小脸呆了呆。 她一直在宜嫔羽翼下成长，一点伤害都不能出现，促使差不多年纪的皇子公主都不愿意和她玩，可是现下九皇子抱住她的胳膊，是喜欢她，想和她玩。 她心中突然涌出莫大的喜悦，转头问：“真的吗？” 兰贵人点头：“真的，你是他的七姐姐嘛。” “我是七姐姐？”七公主第一次听这个称呼。 “对，他是你的九弟弟。” 七公主像是发现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一样，露出甜甜的笑容，重新看向裴云，小声道：“九弟弟，我是七姐姐。” 裴云：“……”小屁孩，我是你哥。 七公主又开心地唤：“九弟弟。” “呃……” “叫七姐姐啊。” “呃……” “你怎么不说话啊？” “呃……” “九弟弟，你什么时候会说话呀？” “呃……”见七公主没有离开的意思，兰贵人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派人通知宜嫔，免得七公主一使性子又跑走，中间出个什么意外的话，她难辞其咎，宜嫔也伤心难过。 没一会儿宜嫔神色匆匆地来了。 “明熹！”宜嫔进来就唤。 七公主转头看向宜嫔：“母妃！” “你怎么又乱跑了？”宜嫔赶紧走过来检查七公主身子。 “我没有乱跑，我一直在这儿。” 兰贵人先向宜嫔娘娘行了一礼，然后仪态端正说道：“宜嫔娘娘，七公主说的没错，她确实踢藤球踢到这儿，就一直在这儿待着。” 七公主猛点头。 宜嫔望向兰贵人，只见兰贵人肌肤胜雪，一双杏眼含情脉脉，十分美貌，只是脸色不太好，她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出月子，当即道：“兰贵人，你刚刚生下九皇子不久，不宜久站，还是赶紧躺下吧。” 温清兰本来身子就虚，站这一会儿身上已经冒虚汗。 实在撑不下去了。 她也就没有客气，缓缓坐到床上。 一五一十地说明七公主出现的经过。 “是九皇子喊住了明熹？”宜嫔问。 “嗯，七公主是个有爱心的，听到九皇子的挽留，就过来陪九皇子玩耍，不然，臣妾可留不住她的。”温清兰夸奖七公主。 宜嫔听的十分受用，转向七公主，惊讶地发现七公主又跑到九皇子面前，不安分的小手手摸摸九皇子的小脸，摸摸九皇子的小手，摸摸九皇子的衣裳，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谁都愿意看到自家孩子开心的样子。 宜嫔自然也是。 她高兴的同时对九皇子和温清兰心生好感，特意看一眼九皇子，惊叹出声：“九皇子长大必定是风姿无与伦比。” “宜嫔谬赞了。”温清兰笑着回一句。 见宜嫔没有离开的意思，命宫人搬来椅子。 宜嫔真的就坐下来和温清兰说话。 不知不觉就说了半个时辰。 这时候裴云累了，不想理熊孩子七公主，闭上眼睛装睡。 “母妃，九弟弟睡着了。”七公主回头道。 “那我们回去吧，让你九弟弟好好睡一睡。”宜嫔道。 七公主好不容易有个玩伴，她不愿意离开，道：“我不回去，我在这儿等九弟弟醒。” “你在这儿，你九弟弟睡不好，会哭闹的。” 七公主小脸凝了一下，问：“九弟弟会哭闹吗？” “你睡不好，你也不会哭闹啊。”宜嫔道。 七公主回想了一下，确实这样，眼睛睁大：“那怎么办？” “我们过两日再来看他。” “不要过两日，本公主明日就来看九弟弟。”两日太久了。 “行行行，明日便来看。”宜嫔哄着道。 七公主这才伸手拉起宜嫔的手道：“母妃，我们走吧。” 宜嫔望向温清兰道：“兰贵人，你好好歇着吧，莫要累着，今日之事，多谢。” “宜嫔娘娘不必客气。”温清兰还是下了床行了礼。 宜嫔拉着七公主离开流霞阁。 七公主抱着藤球走着，不停地说着九皇子的好。 宜嫔笑问：“明熹就那么喜欢九皇子？” “嗯，他是我弟弟！”七公主昂起小脸骄傲地道。 听到「弟弟」二字，宜嫔脸上掠过伤感。 她本可以给七公主生个亲弟弟做依仗。 可惜流产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母妃，你看那边。”七公主突然指向不远处。 宜嫔转头看去。 数个宫人正在拆凉风亭。 凉风亭在假山旁，是七公主每天必去的地方，拆了以后，七公主以后上哪儿玩耍？ 她当即差宫人询问缘由。 宫人跑着回来道：“娘娘，管事太监说，凉风亭本是好好的，可是昨夜电闪雷鸣又疾风骤雨的，受了损。” 宜嫔向凉亭看一眼：“修一修不就行了？为何要拆？” 宫人道：“因为它塌了。” “塌了？” 宫人点头：“嗯，也不知道哪里受了损，一个时辰前突然塌了一角，好在亭中无人，也就无人受伤，皇后娘娘得知后，这才命拆了重建，免得伤及性命。” 宜嫔大惊问：“你说什么时候塌的？” 宫人答：“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七公主就在流霞阁！ 如果不是流霞阁里的九皇子留住七公主，七公主必然会跑到凉风亭里玩耍，那么就会，就会…… 宜嫔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是一阵阵的后怕，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七公主的小手。 “母妃，疼。”七公主皱起小眉头。 宜嫔赶紧松了松手，怔怔地望着七公主鲜活的小脸，突然道：“明熹，你说得没错，九皇子是你弟弟！” 第3章 我有弟弟 呀！ 母妃也认为九皇子是弟弟了！ 七公主高兴点头：“嗯。” “走，我们回宫，给你弟弟备礼。”宜嫔道。 七公主好奇地问：“给弟弟备礼？备什么礼啊？” “明熹觉得呢？”宜嫔心里的害怕已经褪去，涌上来的就是对小小裴云的感激，她觉得备什么礼品都不够。 七公主歪着小脑袋思考：“备什么礼呢？” 宜嫔道：“你好好想一想。” 七公主想到了：“母妃，我想给九弟弟好多好吃的。” “那可能不行，他现在还小只能吃奶。” “七弟弟吃谁的奶？”七公主昂着小脸问。 “自然是兰贵人的。” 七公主很天真地问：“给兰贵人吃，会变成奶，然后然后，九弟弟可以吃到吗？” 宜嫔眼神温柔：“可以的。” 七公主立刻决定：“那就是给兰贵人送好多好多好吃的。” 宜嫔点头：“行，那就给兰贵人送吃食。” 七公主昂着小脸道：“我还要给九弟弟备礼。” 宜嫔低头问：“备什么？” “我先回去看看。” “行。” 宜嫔带着七公主回到了钟秀殿。 来不及坐下来，母女两个便开始给温清兰准备吃食。 温清兰这边和裴云正呼呼睡着。 母子二人招待宜嫔母子一个时辰，实在是累极了。 一口气睡到了傍晚。 温清兰悠悠醒来的时候，裴云也睁开了眼睛。 “呀，我们云儿也醒了。”温清兰温柔一笑。 裴云又是「咿呀」一声。 “饿了吧？”温清兰把裴云抱起来，喂了一顿。 裴云饱饱地躺在床上，惊觉自己不但视力极佳，听力超乎寻常，不但听到窗外虫鸣鸟叫，也听到远处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 片刻之后，宫人来报宜嫔和七公主来了。 裴云非常好奇二人来做什么，歪着脑袋向外看。 没有看到宜嫔和七公主，倒是看到四个衣着华丽的宫人或端着托盘或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是做什么？”温清兰不解地问。 “送给你和九皇子的。”宜嫔带着七公主笑吟吟走进来。 七公主一眼看到醒着的裴云，她开心地喊：“九弟弟！” 裴云：“……”熊孩子又来了。 七公主小松鼠似的蹦蹦跳跳到床前：“九弟弟，你醒啦？” 裴云懒懒地「咿呀」一句。 可是七公主热情的很，不停地说话。 温清兰笑笑，掀开被子要起身行礼。 宜嫔先一步拦住：“兰贵人，不必行礼，快躺好，快躺好。” 温清兰只好躺下：“宜嫔娘娘，为何如此多礼？” 宜嫔便把凉风亭塌了一事说出来。 温清兰听的心惊，庆幸七公主躲过了一劫。 裴云也吓了一跳。 宜嫔真诚地说道：“都是托你们的福气。” 温清兰道：“宜嫔娘娘抬举我们了，七公主是福大命大。” “兰贵人快别这么说，是你们救了七公主，这点薄礼不算什么，你就不要再客气了。”宜嫔拉着温清兰的手，亲热地说道：“两个孩子能够玩得来，也是一种缘分啊。” 温清兰是个性子温顺的，也没有拒绝宜嫔的示好。 看着自家妈妈和宜嫔相谈甚欢的样子，裴云大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上午还在发愁如何过上好日子，现下就有了办法。 是。 他是见不着高高在上的隆庆帝，但是他可以见着后宫的皇子公主们，可以通过俘获皇子公主的心，和一些妃嫔们交好。 那么！ 那么，就算亲妈一直不受宠，管事的妃嫔和宫人们也会优待亲妈，就像宜嫔这样。 等到他长大，可以大刀阔斧地去做些事情，就可以让亲妈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么一想，他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 接着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盯着裴云。 裴云「咿呀」了一声。 七公主高兴极了，一直玩到夜幕降临才和宜嫔离开。 这时候温清兰才拆开礼品。 里面除了丰富的晚膳外，还有各种补品鹿茸、阿胶、人参、当归、枸杞等等，第二天御膳房更是送来精心烹制的鸡鱼肉蛋，清淡却十分滋补。 不用问，肯定是宜嫔做的。 温清兰特意派宫人去感谢了宜嫔的帮助，然后看向床上躺着的九皇子裴云，道：“小家伙，都是你的功劳！” 裴云心道：“那是！” 温清兰细滑的脸贴到裴云小脸上，轻轻地蹭来蹭去：“云儿，母妃感谢你。” 裴云闻到温清兰身上的清香，感受到温清兰身的温度，也体会到柔软的母爱……这些都是上辈子孤儿出身的他没有感受过的。 他在心道：“不客气妈妈，以后我会更厉害，让妈妈吃香的喝辣的，以生我为荣耀！” 温清兰像是能听懂裴云心理话似的，戳戳裴云的小脸蛋道：“你倒是个会嘚瑟的。” “咿呀。” “宜嫔对咱们好，咱们要记着，知道吗？” “咿呀。” “我们也要对七公主宜嫔好。” “咿呀。” 温清兰满眼温柔地摸摸裴云的小脸。 裴云心暖暖的，一转头，七公主又来了。 “九弟弟。”七公主开心地喊。 “咿呀。” “九弟弟你醒了。” 七公主虽然喜欢摸裴云，但是动作是轻柔的，这令裴云好感倍增，更加真心地对待七公主。 七公主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回了钟秀殿，然后拿来许许多多的小玩具，转着拨浪鼓逗裴云：“九弟弟，你看这个，拨浪鼓，响的。” 裴云不能表现太过，差不多像个普通婴儿「咿呀」一声。 “好玩吧？”七公主问。 裴云又是「咿呀」一声。 温清兰在旁边附和：“好玩，七公主转的响。” 七公主听了越发高兴：“嗯，兰姨，这个送给弟弟了。” “谢谢七公主。”温清兰道。 “这个竹蜻蜓，也送弟弟了。” “送弟弟了？”温清兰问。 “嗯，等九弟弟长大了，玩。” 七公主干脆把一篮子玩具都送给裴云，然后趴在裴云面前，声音嫩嫩地问：“九弟弟，你喜欢吗？你喜欢吧？” 裴云又伸出小手，抱一下七公主的小胖脸，表示喜欢。 七公主激动地说道：“兰姨，九弟弟又抱我了，又抱我了。”她现在自愿喊温清兰兰姨了。 温清兰轻声道：“云儿，不要抱那么紧，仔细伤着姐姐伤着自己。” 裴云松开了小手手。 这时候钟秀殿的宫人来喊七公主回去用膳。 七公主冲裴云挥小手，快快乐乐地跟着宫人出了流霞阁。 走在石板路上，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六公主，六公主是惠妃娘娘的女儿，比七公主年长五个月。 平时七公主见着六公主都是「六姐姐六姐姐」地喊。 可是这次她没有喊，故意把下巴昂的高高的，大步向前走，像只骄傲的小小的胖胖的天鹅似的，完全也不理会六公主投来诧异的目光，更不理会宫人们的行礼。 六公主很是好奇。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淡的七公主，忍不住喊：“七妹妹。” 七公主回头看六公主，学着宜嫔平日里教训宫人的语调和气势，道：“你喊本公主做什么？” 六公主不知道七公主这是闹哪一出，忍不住问：“你为何不同我说话了？” 七公主郑重地说道：“本公主宣布，以后都不同你玩了。” 七公主是个热情的孩子。 她想要和皇子公主们玩，可是她次次追着公主皇子的喊哥哥姐姐时，哥哥姐姐都跑开，包括眼前的六公主，她为此伤心过好多次。 “为何啊？”六公主不解地问。 七公主一脸骄傲：“本公主有弟弟了！天下第一好看！哼！” 第4章 吵架 “你弟弟是谁？”六公主好奇地问。 “我不告诉你！”七公主回答。 “你骗人的吧。”六公主不记得宜嫔生孩子了。 “骗你是大妖怪！”这话对同龄皇子公主是很严重的发誓。 六公主立刻相信了。 七公主接着道：“我弟弟天下第一好看！比你好看！比你们都好看多了！” 六公主有点生气道：“七妹妹，你——” “哼，我以后都不同你们玩了！”七公主底气十足地抢白。 “七——” “我们走！” “七妹妹。” 七公主根本不理六公主了，一甩头，带着宫人们大步向前走，荒腔走板地哼着「我有弟弟了，我有弟弟了，我的弟弟最好看了」，心里痛快的不得了。 回到钟秀殿，吃个午膳睡了午觉，抱着藤球，蹦蹦跳跳又去找裴云，突然察觉有人跟踪自己。 回头一看是六公主。 她现在可以和弟弟玩，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了，于是回头直接骂六公主是「跟屁虫」。 六公主气的转头就走，不理七公主了。 七公主欢快地来到裴云的床边：“弟弟。” 她现在已经不喊「九弟弟」，直接就是「弟弟」了。 裴云「咿呀」一声。 “你刚刚吃饱饱呀？”七公主声音嫩嫩的。 “咿呀。”这两日温清兰吃得好，立竿见影的奶水足，他很轻松地就吃得饱饱的。 “真棒！”七公主摸摸裴云的小脸问：“你想姐姐吗？” “呃……”上午才见过面的。 “姐姐都想你了。” “呃……”裴云无言以对。 “弟弟，我刚才碰到六公主了。” “呃……” “六公主知道我有弟弟了，她就偷偷跟着我，告诉你，她很坏的，老是不和我玩，我们都不同她玩，喔。”七公主一副小大人模样，用商量的口吻同裴云说话。 裴云心道：“真是小孩子。” 七公主继续道：“等你可出去玩，姐姐带你，不和坏人玩。” “过几日就可以出去了。”温清兰接话。 “真的吗？”七公主惊喜地问。 温清兰点头：“嗯，过几日弟弟就满月了。” “过几日是几日？”小孩子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七公主是小孩子中的小孩子。 温清兰道：“四日。” 七公主掰着肉肉的小手指头，认认真真地数「一，二，三，四」，然后伸出来给温清兰看：“兰姨，就是这些日子，我就可以带弟弟出去玩了？” 温清兰见状笑道：“对！” 七公主开心地在裴云跟前叽叽喳喳的。 裴云激动不已。 他穿越过来已经憋在屋子里，真的太想出去看看。 温清兰也是憋了快一个月了，她很期待出月子，特意命宫人向皇后娘娘询问满月宴事宜。 满月宴说是大事，也不是大事。 得宠的皇子公主，满月宴是大操大办，有声有色，像裴云这样不受宠的皇子公主子的满月宴，就是交由后宫宫人们流水线制作，根本不需要温清兰插手。 温清兰也不在意这些。 她每天翻箱倒柜地给裴云挑选衣裳首饰，确定把裴云打扮的可爱无比了，她才为自己挑选。 裴云躺在床上看着。 “云儿，母妃穿这身好看吗？”温清兰换了身衣裳问。 好看！超好看！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 裴云发出「咿咿呀呀」的奶腔，赞美妈妈的美丽。 温清兰心头一软，转而道：“可是母妃觉得这身太素了。” 裴云：“……” 温清兰又换了一身，问：“云儿，这身如何？” 裴云看着。 不等他咿呀，温清兰自我否定：“这身似乎艳了点。” “呃……”温清兰又换了一身：“这身好像有点旧了。” “呃……” “唉，太久没有添新衣裳了。” “呃……” “咦，这件不错，是吧，云儿。” “呃……”温清兰挑选好衣服的这天，也到了满月宴这日。 一大早宫人们准备一桶热水到侧间。 “云儿，母妃要给你沐浴了。”温清兰抱起裴云。 没一会儿，光溜溜胖乎乎的裴云进入浴盆中。 温清兰和宫人们都在旁边照顾着洗着。 裴云怪不好意思的，想用小手捂住重要部位，奈何小胳膊太短，吭哧吭哧了半天，小手也够不着捂重要部位。 算了。 小孩子不知道羞的。 “九皇子真是肉乎乎的。” “九皇子长得真俊。” “九皇子真白。” “九皇子真好看。” 宫人们不停地夸奖着裴云。 赞美的话真顺耳，裴云乐呵呵地听着。 很快沐浴完毕，他小脸红扑扑地躺到床榻上。 温清兰去侧间泡澡发汗，祛除身上的寒气，排出身上的毒素，疏通经络。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裴云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温清兰已经通干了头发，换上新衣裳，稍稍化了下妆，光彩照人，他「咿呀」了一声，伸出小手。 温清兰抱起他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终于可以出去了！ 裴云兴奋的小手挥舞。 母子二人走出屋子里。 春日的阳光正好洒了进来，清新又温暖。 感觉太棒了！ 他高兴差点哭了，赶紧先看看蔚蓝的天空，视线慢慢下移，是远处的红墙青瓦，亭台楼榭，目光回归到院子。 一扇影壁挡住了院门，增加些许含蓄之意，上面雕刻着花草鸟鱼，院内很醒目的是一棵合欢树，树下一张石桌围四个石凳。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院落，不华丽，古韵清净。 他像看不够似的，抻着脑袋打量。 可是温清兰觉得裴云是刚出月子，不能在外久待，没一会儿就抱着裴云走进屋内。 裴云以为一会儿就可以去满月宴了，也就没有「嗯唧」，老老实实地等着。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 三个时辰过去了。 流霞阁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平时叽叽喳喳的七公主也不来了，这时候他才知道大魏朝的满月宴是在晚上举行。 他等啊等呀的，终于等到晚上。 温清兰又上一层妆。 没一会儿就有宫人来请。 温清兰抱着裴云道：“云儿，今日是我们云儿的满月宴，我们乖，一会儿你父皇要抱你的话，你一定不能哭，知道吗？如果他不抱你……就算了。” 最后一句话，温清兰眼中有一瞬间的暗淡。 裴云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心想温清兰也知道隆庆帝不会看他，他还是「咿呀」一声，算是回答温清兰了。 温清兰在裴云脸上亲了一下：“乖。” “娘娘。”宫人在外面唤。 温清兰在裴云襁褓边插了辟邪的桃木枝，又给裴云蒙头，这才朝满月宴走。 一路上裴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听到喧闹声越来越近。 终于走进满月宴上。 有宫人喊一声：“兰贵人到，九皇子到。” 裴云头上的缎面被掀开，他先是看到黑褐色的天空，慢慢转头看见了灯火璀璨处，一个颜色鲜亮的戏台子。 戏台子前、左和右方坐着一群人，衣着华丽，精神饱满，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七公主。 “弟——”七公主张嘴就喊。 宜嫔抢先一步捂住七公主的小嘴。 裴云收回视线，立刻听到身边一些人的窃窃私语声。 “兰贵人这是刚生完孩子吗？” “怎么变更美了？” “是啊！我生一个，就老了十岁。” “兰贵人都生了两个了。” “她真美啊。” “是不是用了什么药吧？” “应该不会。” “你怎知道？” “兰贵人出身低微，又失宠多年，听说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哪有闲钱用什么药的，能吃顿肉都不容易。” “听宜嫔说，九皇子是个有福气的，福气养人，养好的。” “真的假的？” “宜嫔就是这么说的。” “可是并没有人信。” “呃……”在妃嫔们嘁嘁促促的私语声中，温清兰稳稳地走向宴席主位，端庄优雅地行礼：“臣妾温氏兰贵人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刚出月子，就不用行此大礼，快起来吧。”皇后道。 温清兰缓缓起身。 裴云借此机会，看到了隆庆帝，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身黄袍，五官俊美，体态挺拔，端的就是一副好威严，果然没有抱他的意思，倒是皇后走过场似的抱了抱他，说了些夸奖的话，然后道：“兰贵人先入座吧。” “是。”温清兰应。 裴云重新回到亲妈温清兰的怀抱，便宜亲爹还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果然不能把太多希望寄托在隆庆帝身上。 他还是稳打稳扎地走下去，保证亲妈的衣食住行用，再想征服隆庆帝这个高难度角色，于是他的目光转向别处，正好看见穿着宫装的七公主蹦蹦跳跳跑过来了。 说真的，隆庆帝还没有七公主可爱呢。 “弟弟！”七公主开心地喊。 裴云向七公主伸出小手。 七公主一把抓住裴云的小手：“弟弟，我等你好久了呀。” “咿呀。” “你刚才看到了姐姐没有？” “咿呀。” “就知道你看到姐姐了。”七公主拉着裴云的小手亲了亲。 “七妹妹，这就是你的弟弟吗？”六公主忽然跑过来问。 “不许你看他。”七公主一把拦在了温清兰和裴云跟前。 “凭什么？”六公主上前一步。 “凭、凭，他是我一个人的弟弟！” “胡说，九皇弟是父皇的儿子，也是我弟弟。”六公主道。 “就是我一个人的。”七公主提高声音。 “也是我的弟弟。”六公主坚持道。 两个孩子在大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就这样吵了起来。 温清兰发现时，已经插不上话了。 宫人们说话在旁边劝慰着也没用。 两个孩子越吵声音越大。 皇后听到了。 隆庆帝也侧首看了过来。 第5章 兄弟姐妹 “发生了何事？”隆庆帝询问。 皇后差人去看一看，得到回复后，道：“陛下，是六公主和七公主拌嘴呢。” 隆庆帝缓缓地问：“为何拌嘴？” “为了争九皇子。” 隆庆帝挑了挑眉。 皇后解释道：“七公主说九皇子是她一个人的弟弟，六公主说九皇子也是她的弟弟。” 隆庆帝不解地问：“九皇子干了什么？” 皇后笑着说道：“他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能干什么？无非就是长得好看，惹七公主他们喜欢，所以就争了起来。” 隆庆帝向来主张孩子们自己解决事情，妃嫔和宫人们不得轻易干涉，可是六公主七公主二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道：“皇后，派人去看一看，别伤着彼此了。” “是。” 皇后派人朝裴云跟前走去。 躺在温清兰怀里的裴云看看七公主，又看看六公主。 凭他在孤儿院生活多年判断，七公主是好的，六公主也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不知道六公主的母妃是什么身份。 不管了，反正隆庆帝是指望不上了，他得靠自己，说不定和六公主做朋友也有好处，于是他伸出小肉手拉了六公主的小手。 六公主声音一下停了。 七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裴云，似是不敢相信一样。 裴云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冲六公主说话。 六公主兴奋的不得了：“七妹妹，看！九皇子也是我弟弟！” 七公主瞬间说不出来话。 六公主惊喜地说道：“他拉我手手了呢。” 七公主转头看向裴云：“弟弟，你——” 六公主太高兴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七公主的变化，很兴奋地说道：“九弟弟长得好看！” 七公主闻声又转头看看六公主，再看看裴云，再一次听到六公主不停地说「九弟弟喜欢我」，她根本没办法还嘴，她的弟弟，她这几日最爱的弟弟喜欢别人了。 她心中一恸，往温清兰肩头一趴，「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温清兰一愣。 六公主一呆。 宫人们一下子吓坏了，连忙上去哄。 正在看表演的宜嫔，也看到七公主趴在温清兰的肩头，不过她身边的表演声音过大，她没有听到七公主的哭声，以为七公主又和裴云玩捉迷藏呢。 皇后派来的宫人却听的清清楚楚，赶紧上前安抚。 七公主谁也不理：“弟弟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温清兰拍着七公主的肩头，轻声道：“七公主，不是的，九皇子——” 七公主哭道：“就是的，呜呜呜，本公主好难过，呜呜呜。” “不难过，七公主不难啊。”温清兰继续轻拍七公主。 七公主哭的更大声了。 眼看着七公主是安慰不了，温清兰和一众宫人们都没了法子，害怕七公主哭出个好歹，正要去禀报隆庆帝皇后和宜嫔了。 七公主的哭声突然一止。 温清兰等人诧异地顺着七公主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裴云的小手手正抓着七公主的小手。 温清兰见机道：“七公主，快看，弟弟有话和你说。” 七公主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清澈的眼泪，一低头，豆大的泪珠往下滚落。 裴云「咿呀」一声。 七公主哭腔浓浓地问道：“你干什么？”都不叫弟弟了。 裴云又顺势抱住七公主的胳膊。 七公主虽然因为弟弟而哭的伤心难过，但是弟弟是第一个对她好的小玩伴，她心里是特别特别爱弟弟的。 见弟弟拽着她的手，像是要做什么，她习惯性地低头，没好气地问一句：“你干什么呀？” 裴云小手一把又搂住了七公主的胖脸。 七公主一个没站稳，小脑袋又向下低了低。 裴云小嘴在七公主脸上亲了一下。 七公主是经常亲弟弟的，表示喜欢弟弟，现在弟弟亲她了，她一下子明白弟弟的意思，看着裴云问：“弟弟，你最喜欢的是姐姐，是不是？” 裴云「咿呀」一声，表示是，虽然小孩子都是很可爱的，但是七公主在他心里，是最最最可爱的。 七公主眼睛发亮：“弟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咿呀！”真的不能再真了！ 七公主瞬间开心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孩子，喜欢大家一家玩，其他皇子公主都不理她，她才和裴云一对一模式玩耍。 突然冒出了一个六公主，打破了她和裴云的亲昵，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弟弟告诉她，他们还是最亲的，她心态一下就稳住了，可是她还是希望弟弟只和自己玩：“弟弟，我们不同六公主玩，好不好？” 裴云没有说话。 “七妹妹，你们为什么不同我玩？”六公主问。 “你以前都不同我玩！”七公主站起身道。 “我以前怕你哭啊。”七公主一哭，宜嫔必然要生气。 “我……” “你现在不爱哭了，我们一起玩，不行吗？”六公主也不是讨厌七公主，主要是宜嫔太宝贝七公主了，她不敢和七公主玩，可是现在看着七公主和那么好看的九皇子玩的很自然，她就想同七公主一起玩了。 七公主想回答「不行」的，可是刚刚弟弟拉了六姐姐的手，说明弟弟也是喜欢六姐姐的，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能老想着自己，而且六姐姐都说了不理自己的原因，确实是自己以前爱哭了，于是她说：“弟弟最喜欢的是我。” “嗯！”六公主承认。 “你不能和我抢弟弟。” “我不抢，我们一起玩。” “那好吧。”七公主点头了。 六公主惊喜地问：“你愿意让我和九弟弟玩吗？” 七公主点头：“愿意。反正我弟弟最喜欢我。” “我知道，九弟弟都亲你了。” “嗯！”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七公主斩钉截铁地道：“对！” 转眼间两位公主就围着裴云看。 “九弟弟眼睛好亮！”六公主道。 “嗯，里面有星星的。”七公主道。 “有吗？” “有，你看！” “哇，真的有啊！” 六公主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越发喜欢了。 七公主接受了六公主以后，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一个玩伴，这种感觉特别充实，都是弟弟的功劳，她越喜欢弟弟了。 弟弟裴云看着两位公主成为好友，自己不但多了六公主这么一个小玩伴，也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 宫人们却是惊呆了，他们惊讶于六公主七公主的转变，前一刻还吵的人仰马翻，这一刻就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了，而这一切都是奶娃子九皇子做到了，太不可思议了。 皇后派来的宫人更是惊叹不已，忙回去向皇后和隆庆帝说明刚刚发生的情况。 皇后惊讶：“也就是说，是九皇子劝和的？” 宫人道：“是啊，九皇子抱着七公主的小脸亲了一下，七公主就不哭了，和六公主成为好友了。” 皇后闻言看向隆庆帝，等待指示。 隆庆帝把宫人的话听进去了，他自小兄弟姐妹夭折意外很多，长大又夺嫡，促使他现在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他一直很看重亲情这方面，总是教导孩子们相亲相爱。 平时也是有些效果。 但是他知道七公主一直没有人一起玩耍，没想到九皇子能够得了七公主的喜欢，还可以拉着六公主一起玩，还算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他的眼神淡了下去，道：“和好就是行了，不必过多干涉。” “是。”皇后应。 “一会儿赏他们的母妃一些物品。” “是，陛下。”皇后道。 “还有——”隆庆帝顿了一下。 皇后静待隆庆帝发话。 隆庆帝道：“九皇子今日满月，多赏赐兰贵人一份。” 兰贵人失宠多年，多年也未得什么赏赐，皇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赏赐些什么，问道：“陛下，赏赐兰贵人些什么呢？” 隆庆帝道：“你看着办吧。” “是。”皇后心里有了数。 这边裴云和六公主七公主玩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流霞阁。 很快地，隆庆帝的赏赐也来了。 饰品、布匹、补品、银子都有。 温清兰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到赏赐，感动的不得了、当然，她没有傻傻地认为这是隆庆帝的突发善心，她知道是小儿子调节了六公主和七公主的功劳，她谢了恩之后，搂着裴云亲昵地说道：“小家伙，你真是母妃的小福星呢。” 裴云心道：“那是自然。” “母妃谢谢你。” 裴云突然发现隆庆帝挺看中兄弟姐妹情的，这和他要俘获皇子公主心不谋而合，很好，那他继续做下去，可以事半功倍，心里不由得得意起来，发出畅快的「咿呀」声。 “哟，这个声音大啊。”温清兰摸裴云的小脸蛋。 裴云又「咿呀」了声。 温清兰笑着抱了裴云一会儿才去沐浴，沐浴完毕之后，睡在裴云身边，温柔地和裴云说一些小故事之类的。 裴云听的津津有味，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床边就趴了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 “（九）弟弟！”六公主七公主一起大声地喊。 第6章 朕就是这样的宝宝 “咿呀”裴云应一声。 六公主道：“七妹妹！弟弟声音好好听！” 七公主纠正：“「弟弟」是我喊的，你应该叫「九弟弟」。” 六公主虽然也贵为公主，但是性子温和许多，立刻改口道：“九弟弟声音好好听。” “嗯！”七公主猛点头。 “九弟弟，你醒了啊。”六公主凑近裴云道。 裴云用手摸摸六公主小脸。 六公主开心地咯咯笑：“九弟弟，喜欢六姐姐不？” 七公主也凑过来让裴云摸：“弟弟，你也摸姐姐脸脸。” 裴云自然也摸摸，把两个姐姐逗的乐呵呵的。 “六公主，七公主。”温清兰走了过来。 六公主七公主扭头看向温清兰，一起唤：“兰姨。” 温清兰温声道：“九皇子差不多饿了，臣妾喂一喂他，你们先出去玩一玩，一会儿九皇子再去找你们玩，可以吗？” 七公主已经习惯了温清兰给裴云喂奶时回避一下，她自觉地拉着六公主的小手出去了。 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 温清兰笑笑，抱起裴云，掀开衣裳。 裴云吃了个饱。 温清兰把裴云竖着抱着，轻轻抚摸后背，消消食。 裴云舒服的直哼唧。 温清兰笑道：“真是个会享受的。” 裴云「咿呀」一声。 “还咿呀，你是真会和母妃对话呀。”温清兰在屋内走了两步，道：“咦，云儿好像长大了一些，正好宜嫔和皇后娘娘赏了些布匹，可以给云儿做身新衣裳，不用总穿哥哥的了。” “咿呀。” 温清兰在裴云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云儿想不想穿新衣裳。” “咿呀。” “那就给云儿穿新衣裳。” “咿呀。” 温清兰笑着叫来宫人，问：“咱们还有线吗？” 宫人摇头：“回娘娘，没有多少了？” “够做一身衣裳的吗？” 宫人道：“应该不够了，上个月份利发得少，除了十两银子外，也就一些炭火，没有针线，奴婢是用以前攒下来的针线给六皇子做了双靴子送到佛堂的。” “今日是不是又要领份利了？” “是。” 份利。 份利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工资福利，除了银子外，还有饰品、布料、书画、古董、针线、冰、炭火、水果、点心等等，都是由后宫内务发放。 妃嫔等级和受宠程度不同，发放的数量和种类不同。 温清兰一直不受宠，性子又弱，份利一直不多。 只是裴云想不到自家妈妈连针线都缺了。 “一会你去取份利吧。”温清兰道。 “是。”宫人道。 宫人走了出去。 温清兰轻轻叹息一声，喃喃道：“希望今日有针线吧。” 裴云心道：“有的有的！” “小家伙怎么知道有的？”温清兰似是听懂裴云心里话。 “我猜的。”裴云在心里道。 这一句温清兰没有听懂，抱着裴云走出内室，走进院子。 看见六公主七公主在水缸边看鱼，她过去看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宫人喜滋滋地回来了：“娘娘。” 温清兰抱着裴云走到宫人前：“如何？” 宫人拎着一个竹篮道：“娘娘，你看。” 温清兰并没有看，道：“在这儿看成什么样子，进厅里。” “是。” 到了厅里，宫人就把这个月的份利都拿了出来——十五两银子，一罐茶叶，一盒针线，一盆盆景，一小篮子水果，一包糖，一包蜜饯，一盒胭脂，一个步摇。 “这是这个月的份利？”温清兰惊叹。 “是！” “怎么这么多？”温清兰很久没有领到足额的份利了。 宫人道：“因为六公主的母妃惠妃娘娘啊。” “惠妃娘娘？” “是，奴婢刚刚去领份利时，惠妃就在内务司看份利单了，说是内务司给咱们的份利不对，把内务司的人骂了一顿，内务司给我们加了份利。”宫人极其开心。 她跟着温清兰五六年了，本来以为六皇子出生就跟着沾光，月钱会跟着翻倍，日子会更上一层楼。 哪曾想是贫苦生活的开始。 其他宫其他殿里的宫人份利年年攀升，只有他们流霞阁里四个宫人多年不变，有时候还会和兰贵人一样，莫名其妙地被扣掉。 她也知道内务司就是会有人拿银子讨好得宠的妃嫔，苛待失宠的，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兰贵人性子好，从来不打骂人。 她和其他宫人也就心甘情愿地伺候兰贵人。 不料今日不但兰贵人的份利涨了一些，她和流霞阁的其他宫人也都涨了，她看到生活的希望，觉得隆庆帝会重新宠幸温清兰。 温清兰却是清楚地知道这不是隆庆帝的恩赐，是裴云的功劳，裴云救了七公主的命，和七公主一起认识了六公主，并且俘获了六公主的心，促使六公主七公主成为好友，这才入了惠妃的眼。 她突然想到宜嫔说裴云是福星，指不定小儿子真是一个福星，于是看向裴云小声道：“小福星？” 裴云在心里得意：“没错，朕，就是这样的宝宝！” 温清兰看出来裴云的得意，点了点裴云的小脸，然后在心里记下惠妃的好，接着安排宫人把份利收起来，给九皇子做新衣裳。 宫人立刻行动。 温清兰道：“走，我们和六姐姐七姐姐玩耍去。” 裴云答应。 他之前和六公主七公主玩耍时，总是心事重重的，现在惠妃惠妃敲打了内务司，内务司以后不会再克扣母妃的份利，他暂时不用发愁流霞阁生活上的问题了，可以很轻松地和六公主七公主玩耍了。 六公主七公主每日都到流霞阁来，有的时候一日两次，有的时候一天三次，裴云一点点地向她们展示婴儿的成长，她们觉得有趣极了，经常因为裴云的一些变化而兴奋不已。 “看，弟弟会吹泡泡了！弟弟再吹一个，再吹一个！” “九弟弟转眼珠珠了！” “弟弟又啊啊叫了！” “九弟弟哭了，好心疼啊，九弟弟，你不要哭了。” “弟弟会抬头了！” “看！快看，九弟弟噘嘴嘴了！” “弟弟胳膊和腿好粗呀，一节一节的。” “九弟弟会晃小脑袋了，咿呀咿呀真好看呀。” “弟弟翻身了！” “九弟弟会翻身了！” “弟弟好厉害呀！” “弟弟长乳牙牙了呀！” “呃……”六公主七公主渐渐感觉到养成的快乐，越发喜欢裴云。 这是温清兰宜嫔和惠妃都没有想到的，而这时候裴云已经七个多月了，胖胖的，肉肉的，白白的，嫩嫩的，五官更是漂亮的不像话，看一眼都会心里泛起柔软。 至于隆庆帝依旧没有来流霞阁。 裴云也不想提他，反正后宫一些妃嫔说是争皇帝的宠爱，其实也是和官场上的男人一样，争的是名，争的是利，争的是家族荣耀。 他也是帮母妃争取这些，争的还不错，内务司那边按时送来些瓜果蔬菜，又新鲜又好吃。 他最喜欢的就是西瓜，纯天然无功害，又甜又水润润。 可惜母妃只给他舔一舔。 温清兰难得严肃地说道：“都中秋了，你不能吃凉的，会生病的。” 裴云心道：“可是天气很热啊。” 温清兰自然没有听到裴云的心里话，但是她也觉得热了，道：“这天真热，云儿也热吧，母妃带云儿去沐浴。” 母子两个分别沐浴后，走到小院子时，顿感凉爽很多。 裴云一抬头看见又大又亮的月亮。 他太久太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月亮，在纯净的天空中，月亮似乎就在头顶上，他伸手指给温清兰看。 温清兰道：“月亮。” “啊！”裴云已经上可以发出「咿呀」之外的一些音节。 温清兰眼神突然暗淡，声音低落：“马上就到中秋了。” 裴云不解地看向温清兰。 温清兰眼睛突然湿润了：“你哥哥还在佛堂里。” 裴云一直知道六皇子在佛堂里祈福，平日里宫人们会送些吃食、衣裳、鞋子等等过去。 “他都两百五十八天没有回来了。”温清兰道。 “啊。”裴云应声。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呃……” “陛下已经不记得他了。” “呃……” “都怪我，都怪我生他的时辰不对。” “呃……”许是今日满月过于伤感，温清兰太想念六皇子裴枫了，忍不住就低声说了起来：“我如果早生他一日，或者晚生他一日，就不会撞上边疆战败。” 战败？什么战败？ 裴云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样就不会把「不祥」的帽子扣在枫儿的头上，他就不会跟着我过那么久的苦日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派去佛堂祈福，都怪我，都怪我。” “呃……” “都怪我。” “呃……”温清兰伤感地说着。 裴云认真地听着，提炼出有用的内容。 果然。 温清兰曾经很受宠，一直期待着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哪知道六皇子一出生，边疆就传来战败的消息，于是相信祥瑞灾异的朝臣就认为六皇子是不祥之人。 隆庆帝心里有了疙瘩，慢慢冷落温清兰。 过了三四年再次宠幸温清兰，温清兰再次有了身孕，依旧没有抚平他心里的疙瘩，恰好南胶之地出现灾异。 皇子去佛堂祈福是很正常的，本不该彼时四岁多的六皇子去佛堂，他偏偏六皇子和年长的二皇子一同去佛堂。 一去就是半年多……看来隆庆帝这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是消失不了了。 好在裴云没有在满月宴的时候刷存在感，不然隆庆帝认为他是「妖孽」更惨了，他又一次坚定从「皇子公主」路线是正确的。 只是他心疼亲妈，心疼五岁的亲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手轻轻抚摸温清兰的脸颊。 温清兰看着裴云，想念六皇子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控制不住抱紧裴云啜泣。 好一会儿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裴云正直直地望着自己，心里又酸又暖又难过，道一句：“小家伙。” 嗯！ 是小家伙！ 妈妈，别难过！ 小家伙会把家里的另一个小家伙给弄回来的！ 第7章 蘑菇 温清兰擦了眼泪，然后握住裴云的小手手。 裴云「啊」了一声，以示安慰； 温清兰明白裴云的心思：“真是贴心的小家伙。” 裴云在心里道：“是的是的，我最贴心啦。” 温清兰心情稍微好一点。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 温清兰立刻护着裴云的小身子，道：“云儿，天有点凉了，我们进屋吧。” “啊。”裴云答应。 进了屋里，温清兰把裴云放下，洗掉脸上的泪痕。 可是眼中还是含着化不开的思念，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做梦还在喊着「枫儿枫儿」的，眼泪流了一大把。 第二天精神便不太好。 裴云一眼看出来。 宫人也关心询问：“娘娘，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怎么了？”温清兰反问。 宫人道：“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要不要请太医？” “不必了。”温清兰摸摸脸颊道：“可能昨晚睡的不太好。” 宫人伸出双手要抱裴云：“那奴婢来照顾九皇子，娘娘歇息歇息吧。” “没关系，我来，你们忙你们的。”温清兰是真的疼爱裴云，她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把孩子交给奶娘或者宫人，她从裴云出生那一刻起，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实在不行，才会让宫人们帮忙。 宫人只好收回手：“是。” 温清兰给裴云穿好了衣裳，喂一些母乳，又配一些辅食。 裴云却吃的心不在焉。 他从昨晚就开始思考如何把六皇子裴枫给弄回来，至少是回来过个中秋，设想了很多种办法，都因为自己年纪太小太小而无法实施。 “云儿。”温清兰喊一声。 裴云回神儿，清澈明亮的眼睛，望向温清兰。 “不吃了吗？”温清兰手里拿着勺子。 “啊啊。”他还没有吃饱呢。 “还要吃啊？”温清兰问。 裴云张开红红的小嘴：“啊——”一副求投喂的样子。 “好好好，给你吃。”温清兰笑着喂裴云。 裴云吃饱了就要出去走一走，想要出去看一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把六皇子弄回来，于是冲着外面啊啊叫起来。 温清兰向来是最懂裴云的，问：“云儿要出去走走啊？” 裴云心道：“是的妈妈，多出去走走，你健康，我也健康。” “好，我们出去走一走。” 温清兰抱着裴云出了流霞阁。 中秋时节后宫各个园子虽然有些萧条，但是天空蔚蓝高远，空气清新凉爽，时不时还有阵阵桂花香气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裴云实在是喜欢秋天。 温清兰心情也舒畅很多：“天气真不错。” “啊啊。”裴云继续叫。 温清兰问：“云儿要到处走走看看啊？” “啊啊。” 温清兰笑道：“那我们就到处走一走。” “啊啊。” 温清兰悠悠闲闲地走着，道：“云儿，看，秋天也有一些花儿开了呢。” “啊啊。”裴云歪站小脑袋看。 温清兰伸手指着道：“这是月季花。” “啊。”裴云认识。 “这是喇叭花，好像快凋谢了。” “啊。” “呃……”温清兰虽然心里牵挂着大儿子，但是她照顾小儿子一点儿都不含糊，温柔耐心地告诉裴云路边花花草草的名称，并说出一些习性。 “啊啊。”裴云指了一种没见过的草询问。 “这个……母妃也不知道。”温清兰很诚实。 裴云望向温清兰，黑溜溜的眼睛眨巴两下，特别萌。 温清兰心里一软，笑道：“云儿，母妃确实不知道，天下很大，母妃一个闺中妇人，本来就知之甚少，等云儿长大了，多多开眼界，可以教教母妃啊。” “啊。”裴云表示没问题，不但教，还带母妃多多看世界。 温清兰在裴云小脸上亲一亲。 裴云咯咯笑两声，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转头看过去，目光穿过稀疏的绿植，看到一个身着花里胡哨锦衣的小孩子正蹲在墙角，像是在忙乎着什么，身边站在两个宫人。 “五皇子，你慢点，仔细弄脏了衣裳。”宫人道。 啊，又有一个皇子出现。 是五皇子。 裴云知道五皇子今年五岁，比六皇子大两个月，是杨妃的儿子，就是不知道五皇子是什么样子的性格，也不知道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他就盯着五皇子的小背影看。 五皇子像是察觉到什么，回过来道：“什么人？” 温清兰这时候才注意到园子还有其他人。 定睛看去是临华宫里的五皇子，她只是小小一个贵人，位份低于任何一个皇子公主，于是按照大魏朝的礼数，远远地向五皇子微行一礼：“臣妾流霞阁兰贵人，见过五皇子。” “流霞阁的？”五皇子声音奶乎乎的。 “是。”温清兰应。 五皇子道：“流霞阁本殿知晓，里面有棵合欢树。” “呃……”居然记住的是流霞阁里的合欢树。 “你起来吧。”五皇子很有派头地说道。 温清兰缓缓起身：“谢五皇子。” “你怀里抱什么东西？”五皇子看到温清兰怀里抱着一个小胖团子，好奇地问。 东西？ 从哪儿看上去是东西？ 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宝宝！ 裴云狂怒，并且发出「啊啊啊」的小奶腔。 “哇，是个小孩子！”五皇子惊喜地说道。 “没错，是九皇子。”温清兰回道。 “本殿看一看。” 不等温清兰向前走，五皇子大模大样地走过来，到底是五岁小娃娃，个子不高，昂着小脸也看不到裴云的模样。 裴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五皇子，长得还不错，有点隆庆帝的影子，却是他见过皇子公主里最胖乎的小胖墩。 见小胖墩一直看不到裴云，温清兰体贴地蹲下身来，让五皇子看一看裴云。 裴云因为「东西」二字不高兴，小脸扭到一旁，不给看。 五皇子非要看一看裴云，噔噔地跑到裴云面前。 裴云又扭向另一边，给你看后脑勺。 五皇子噔噔又跑到裴云面前。 裴云继续扭向另一边，再给你看后脑勺。 五皇子继续噔噔地跑到裴云面前，必须得看到小胖团子。 这小孩子真烦人。 裴云不想理五皇子，五皇子偏偏在他面前绕来绕去。 他正想推开推开五皇子，余光中瞥见五皇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定睛看去，是一把不知名的蘑菇。 蘑菇身是浅黄色的，橘色的蘑菇头上点缀着粉红色的小点点，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蘑菇，但是凭借他上辈子看新闻看纪录片的经历判断，这一定是毒蘑菇。 可是五皇子和宫人们却是不知的样子。 万一五皇子接下来揉揉眼睛摸摸嘴巴，一不小心就会中毒，轻则呕吐腹泻，重了可能会危机性命。 他虽然不喜欢五皇子叫他「东西」，可是五皇子还是个孩子啊，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受伤甚至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可是他太小了，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那他只能付出行动，于是毫无预兆地抓过五皇子手里的蘑菇。 五皇子一愣，着实没想到九皇子动作这么快，这么霸道。 温清兰也惊诧：“云儿，你抓五哥哥蘑菇干什么？” 裴云二话不说，把蘑菇扔在地上。 五皇子捡起来问：“你干什么？” 裴云伸手又抢过来，继续扔！ 五皇子再次抓起来，指着裴云道：“九皇子，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本殿刚刚采的，再闹我就打你！” 看的出来五皇子生气了，温清兰也不想和五皇子起冲突，赶紧把裴云抱起来，想要远离五皇子。 聪明的裴云顺势又抢过来蘑菇，扔到更远的草丛前。 五皇子捡不到了，他一寸寸地转头看向裴云，心里弥漫着一股怒火，突然冲向裴云：“我要打哭你！” 温清兰吓了赶紧搂紧裴云，向旁边闪去，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五皇子，不要生气，是弟弟调皮，你不要在意，臣妾马上帮你捡蘑菇。” 裴云倒是不害怕，五皇子是皇子，他也是皇子，有宫人在，他和妈妈都不会受到伤害。 果然宫人们抱住了五皇子。 五皇子没有办法近温清兰的身，便在宫人们怀里扑腾着嗷嗷叫：“我要打哭你！我要打哭你！” 温清兰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云安静地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发生什么事情？”宜嫔突然出现，身旁其他妃嫔。 “（九）弟弟！”六公主七公主赶紧跑向裴云，护着裴云。 “参见宜嫔。”宫人们向宜嫔行礼。 五皇子的宫人向宜嫔说明情况，言语之间就是说裴云无理取闹，抢了五皇子的蘑菇，才促使五皇子发火。 宜嫔心里偏向裴云，就觉得是小孩子闹着玩，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她身旁跟着的妃嫔，却觉得裴云这孩子过于无礼，一个个都议论起来。 “是九皇子惹了五皇子啊。” “一次次抢五皇子的蘑菇啊，有点无礼呀。” “九皇子才多大啊？” “七八个月吧。” “七八个月就这么凶的吗？” “五皇子好歹是个哥哥，九皇子会不会过分了？” “对，兰贵人是怎么教的啊？” “太没有礼貌了。” “不会又是个六皇子吧。” “指不定以后是个什么样子的。” “真是。” “呃……”这些嘁嘁促促的说话声，都落入温清兰的耳中，她虽然听不清楚她们说的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的六皇子已经因为流言蜚语去了佛堂，她的九皇子不能再被流言蜚语伤害。 一向软弱的她张嘴正要反驳，忽然听到五皇子痛苦的大叫出声：“啊！本殿的眼睛！好疼！好痒！” “五皇子，五皇子！”宫人们纷纷喊。 宜嫔等妃嫔闻声看去。 五皇子不停地用小手挠眼睛，越挠越用力，小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再深一些就要抓破了。 “不要让他挠。”宜嫔赶紧道。 宫人们立刻制住五皇子，把五皇子的小手扒拉下来。 众人赫然看到五皇子的眼睛红肿的像两个核桃一样，上面还有星星红点，像极了蘑菇的伞面，有点恐怖。 温清兰吓了一跳。 宜嫔倒抽了一口凉气。 妃嫔们惊的说不出来话。 六公主七公主也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8章 哭 果然是毒蘑菇！ 毒性很大！ 裴云开口提醒众人，可是发出来的却是「啊啊啊」的声音，别人根本听不懂，好在宜嫔懂得比较多，猜测道：“应该是中毒。” 中毒？！ 温清兰心头一骇。 妃嫔们大惊失色。 六公主七公主不知道什么意思。 宫人们都呆住了。 一个个都没有想到，会发生「中毒」一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现中毒一事儿。 “都傻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叫太医！”宜嫔命令。 “是。”五皇子贴身宫人小左子赶紧跑走。 另外一个宫人小右子弯腰要抱五皇子回去。 “别动他！”宜嫔喝住：“本宫听太医说过，中毒之后，不宜移动身体，歪则会加快毒素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小右子吓的浑身一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痒！好疼！”五皇子挣扎着要挠眼睛。 “抓住他，不能让他挠。”宜嫔吩咐。 小右子再次紧紧地抓着五皇子的两只手。 五皇子到底只是五岁的孩子，不管如何扭动，都逃不过小右子的桎梏，只能嗷嗷叫着：“好疼，好痒，放开本殿。” “五皇子，再忍一忍吧。”小右子害怕的全身发抖。 宜嫔也生出惧意，她强自镇定派人通知杨妃，然后和其他妃嫔一起安抚五皇子。 可是五皇子还是嗷嗷叫着，眼睛越来越肿。 “杨妃娘娘驾到。”一个宫人的声音响起。 宜嫔等人行礼。 杨妃不管不顾地冲到五皇子跟前，在路上她已经听说了五皇子中毒的事儿，可是看到五皇子猪头的样子，她还是吓的踉跄了两步。 “母妃，母妃。”五皇子眼睛已经肿的看不见东西了。 “母妃在。”杨妃双手颤抖地捧着五皇子的胖脸。 “母妃，好疼，好痒。”本来五皇子心里只有痒、疼和生气，杨妃一来，瞬间有了委屈，呜呜地哭起来：“母妃。” “忍一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杨妃心如绞痛。 “呜呜呜。”眼泪顺着五皇子的眼缝往外溢。 “不哭不哭。”杨妃想要搂着五皇子安慰，可是她又怕毒素蔓延，只能口头安抚着，转头问：“太医怎么还不来？” “应该在路上了。”宜嫔回一句。 “再去催！”杨妃提高声音。 “来了来了，李太医来了。”小左子的声音响起。 宜嫔等人赶紧让出通道。 李太医背着药箱走到五皇子身边，正要行礼，杨妃着急地说道：“不要行礼了，快看看五皇子怎么了？” “是，是是是。”李太医放下药箱，蹲到五皇子面前察看。 五皇子依旧呜呜呜地哭着：“母妃。” “怎么样了？”杨妃着急地问。 “回娘娘，确实是中毒。”李太医道。 “什么毒？” 李太医又行礼：“回娘娘，卑职暂时没有看出来，不知刚才五皇子做了什么？” “说，刚刚五皇子做什么了？”杨妃怒斥小左子小右子。 小右子制住五皇子的双手，不能动。 小左子却已经跪倒在地，面色如土，大脑一片浆糊，好一会儿才语无伦次地说道：“回娘娘，刚刚五皇子、五皇子，和、和和九皇子在争蘑菇。” 和九皇子争蘑菇？ 九皇子？ 兰贵人！ 所有人都看向温清兰。 除了宜嫔之外，其他妃嫔刚才就觉得九皇子行为过分，此时听到李太医说是中毒，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温清兰失宠多年，故意向五皇子下毒，表达内心的不满。 她们也不管这是否合乎常礼，反正就是这样认为，而温清兰怕的就是这个，赶紧解释道：“杨妃娘娘，臣妾和九皇子绝对没有害五皇子。” 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道：“兰贵人是好人。” 宜嫔觉得温清兰没必要下毒的，可是她暂时不方便说话。 裴云心道：“妈妈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杨妃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兰贵人。 “什么蘑菇？”李太医抓到关键点。 杨妃转而看向小左子，厉色问：“问你什么蘑菇？” 小左子回答不上来，他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看到被九皇子扔在草丛中的蘑菇，赶紧匍匐着去捡一把，递给李太医：“这个，就这个蘑菇。” 李太医目光一变。 杨妃问：“李太医，如何？” “这是哪儿捡的？”李太医急急地问。 “快回答！”杨妃呵斥。 “在墙角。”小左子浑身颤抖地指向墙角。 “谁捡的？” “不是捡的，是五皇子特意采的。” 李太医赶紧掰开五皇子的嘴查看：“五皇子是否食用？” “没有。”小左子如实说道：“五皇子还没有食用，九皇子就抢过去了，扔到地上，五皇子捡起来，九皇子抢过去，又扔到草丛上，这才惹的五皇子要打九皇子，还没有打到，就变成这样了。” 李太医闻言赶紧又给五皇子把脉。 “如何？”杨妃急急地问。 “多亏了九皇子啊！”李太医如释重负地说道。 小左子一愣。 杨妃不知道什么意思。 温清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宜嫔觉得事情就应该这样。 其他妃嫔惊讶，事情反转了？ 六公主七公主认真听着。 李太医看着手中的一把蘑菇，向杨妃解释：“娘娘，这些蘑菇不是普通的蘑菇，乃是毒蘑菇。” 杨妃等人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李医生继续点头：“它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毒蘑菇，长于阴暗潮湿的角落，小巧玲珑，看起来好看又脆弱，可是毒性极强，耳鼻眼碰到会发痒发疼，继而红肿伴有红点，一旦入口，轻则出现头疼腹泻昏厥，严重者会出现性命之危。” 杨妃骇然。 李太医继续解释道：“好在九皇子阻止五皇子食用，所以五皇子只是手上沾了毒素，触碰到眼周，才会红肿痒疼，否则……” 李太医没有说下去，杨妃却知道后果，她庆幸没有「否则」，赶紧问：“现下如何治疗？” 李太医望着五皇子红肿的眼睛道：“哭。” “哭？”杨妃不解。 “没错，这种毒蘑菇入口是最严重的，触到眼睛鼻子耳朵便没什么大碍，五皇子只需要哭一哭，洗刷一下红肿处，一会儿卑职开些外敷内用的药，五皇子三五日便可恢复正常，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五皇子眼周挠破皮的，需要多日才能恢复。” “这个没什么问题。”杨妃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要五皇子没有生命之攸就放心很多，她立刻转头道：“琪儿，快哭。” 五皇子一愣。 “快哭啊。”杨妃催促。 “母妃，我——”五皇子本来是难受、委屈和害怕的嗷嗷哭，听到李太医那么一分板，他觉得没什么好哭的，一下就哭不出来了。 “哭啊。”杨妃催。 “母妃，我哭不出来。”五皇子实话实说：“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也得哭。”这可是救命的事儿。 “我——” 五皇子试了试，还是哭不住出来。 杨妃急的不得了，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极其严肃道：“哭不出来晚上别想吃饭了。” 五皇子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大量的眼泪从红肿窄小的眼缝里挤出来，冲刷着眼周皮肤。 杨妃松了一口气。 温清兰也稍稍放心。 宜嫔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其他妃嫔们静静地看着。 六公主七公主心道：“五哥哥好丢人喔。” 裴云在心里道：“我一辈子记住此时此刻的五皇子。” 李太医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打开药箱，掏出几种药膏，搅和搅和，又写了一个方子，道：“五皇子，可以了。” 五皇子这才哼唧着停了下来：“母妃。” “哭的很好，晚上按时用膳。” “嗯。”五皇子应了一声。 李太医搅和好了药，提醒道：“五皇子，你别动，卑职给你上一遍药。” “嗯。”五皇子站正胖向体。 李太医用木片掘出褐色的药膏，均匀地涂在五皇子的眼皮和眼周，问：“五皇子，现下是什么感觉？” “凉凉的，咦，不痒了，也不疼了。”五皇子道。 “那便是了。”李太医盖上药箱，起身道：“娘娘，幸而五皇子是个福气之人，没什么大碍，娘娘派个人跟卑职去抓药，给五皇子吃上两日，便可痊愈。” “多谢李太医。” “娘娘客气了，这是卑职份内的事儿。” 李太医挎着药箱离开。 杨妃赶紧派宫人跟着李太医去抓药，又命宫人把五皇子抱回去，这才看向温清兰。 温清兰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兰贵人。”杨妃道。 “娘娘。”温清兰微微行一礼。 “多谢九皇子救了五皇子一命，刚才本宫是关心则乱，错怪你们了，还请你们原谅。”杨妃是武将之后，虽然她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是个急性，却不乏爱憎分明的特性。 知道温清兰九皇子「害」五皇子时愤怒到想杀人，发现错怪温清兰和九皇子又可以无比真诚地道歉。 “娘娘言重了，九皇子只是碰巧救了五皇子。”温清兰道。 “不管是不是碰巧，总之他救了琪儿，本宫记在心里。” 温清兰不再说什么。 杨妃转而看向九皇子裴云。 裴云看到了杨妃眼中的感激，觉得杨妃会为自己和兰贵人做些什么事情，当即大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努力地发出一个并不标准的字：“哥！哥！” “他在说什么？”杨妃问。 “他在说哥哥！”七公主解释。 “对。”六公主附和：“九弟弟喊五哥哥。” 真是两个好姐姐！ 裴云在心里给六公主七公主竖个大拇指。 “都会叫哥哥了。”杨妃冲裴云一笑。 “哥，哥。”裴云继续道。 “不错不错。”杨妃夸奖。 温清兰又稍稍放心。 宜嫔知道没事儿了。 其他妃嫔没想到温清兰母子非但没有害五皇子，反而救了五皇子，入了杨妃的眼，有的觉得羡慕，有的觉得温清兰走运，有的则是羡慕。 杨妃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担心着五皇子，匆匆说了两句话，便回到了临华宫。 五皇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眼周红肿明显消下去很多，但是看上去仍旧是肿的。 她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心疼地伸手摸摸五皇子的胖脸，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李太医的话，要是误食蘑菇的话……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还好还好，还好没有误食！ 她得多多感谢九皇子。 九皇子！ 九皇子那么小，肯定不知道蘑菇是有毒的，他只是单纯因为五皇子是哥哥，才去抓五皇子的蘑菇想要玩耍，就阴差阳错地救了五皇子的性命。 那孩子也只是奇了。 不会喊父皇，也不会喊母妃，偏偏会喊哥哥，应该是兰贵人频繁「哥哥」二字，他才记住的。 第9章 回来 杨妃那边琢磨着裴云的「哥、哥」。 裴云这边还在园子里。 宜嫔看着裴云道：“九皇子，你救了五皇子，真是小福星。” 裴云奶里奶气地「啊」了一声。 宜嫔心都化了。 好一会儿他才望向温清兰道：“兰贵人，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啊。” 温清兰见其他妃嫔都或不好意思或羞愧地走了，她实话道：“我是吓的。” “有九皇子这个小福星在跟前，你怕什么？” “怕他们说云儿害人。”温清兰想到大儿子六皇子。 当年也是一些人说六皇子不祥，六皇子真的「不祥」了。 看出温清兰又想到六皇子了，怕温清兰再次陷入伤感，宜嫔忙转移话题道：“刚大家都夸奖九皇子聪明又果断。” 温清兰点点头。 “对了。”宜嫔忽然道。 “怎么？”温清兰问。 “九皇子刚刚也碰了毒蘑菇，会不会？” 温清兰道：“不会，李太医临走前，看了云儿的脸和手，说是没有毒蘑菇汁水，不过，一会儿回去，我用酒再给他擦洗一遍。” “那就好。”宜嫔转向六公主七公主：“你们碰毒蘑菇吗？” “没有。”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道。 “刚才七妹妹要碰，九弟弟拉住七妹妹了。”六公主告状。 “你也要碰的！”七公主扭头对六公主道。 “是你先要碰，然后我也要碰的。”六公主道。 七公主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六公主说的是事实啊。 她和六公主五皇子一样，对世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跑到裴云身边时，就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蘑菇。 是她没见过的蘑菇，她立刻想要去捡。 六公主也要捡。 结果裴云拉着她们的衣裳不放，她们试图挣脱，忽然听到李太医说蘑菇有毒，这才作罢。 “你们差点去拣了？”宜嫔问。 “嗯！”七公主点头：“弟弟不让我们拣。” 六公主附和：“对！” 宜嫔望向裴云。 裴云奶乎乎地啊啊两声。 宜嫔一直认为裴云是福星，一举一动都是福及周围的人和事儿的，完全不会往「裴云认识毒蘑菇」上面想，心里充满着对裴云的感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把裴云从温清兰怀里抱过来，一路抱流霞阁。 “宜嫔娘娘，你抱了一路了，给我吧。”温清兰道。 “行，交给你。”宜嫔把裴云交给温清兰。 温清兰接过裴云：“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宜嫔笑着摸摸裴云的小脸：“时候不早了，下回坐。” “行，宜嫔娘娘慢走。” 带着七公主回到钟秀殿店。 宜嫔依旧在心里感叹裴云的福气，忽然想到一路上裴云小嘴不停地「哥，哥，哥」的。 她陷入沉思，觉得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次日一早恰好皇后召见，商量中秋相关的细节问题。 她整理一番来到正阳宫。 惠妃、杨妃等妃嫔都在了。 她行了一礼，便入了座。 皇后见人都到齐了，也说了后宫妃嫔过中秋节份利、祭祖、宴会等等，等着妃嫔们完善。 各个妃嫔都说了自己的想法。 没一会儿，隆庆帝就过来了。 “杨妃，琪儿如何了？”隆庆帝一来就询问杨妃，他也知道了五皇子中毒的事儿，昨日特意去看过，挺吓人的。 “回陛下，琪儿已经好多了。”杨妃道。 “那就好，墙角的毒蘑菇可处理了？”隆庆帝问。 “回陛下，昨日已经命宫人配和太医盘查并处理了后宫植物。”皇后接过话道。 隆庆帝满意地点点头道：“以后孩子们玩耍时，你们和宫人都要多加注意。” “是。”皇后杨妃等人一起应。 隆庆帝目光扫过众妃嫔，问：“对了，中秋节就要到了，你们应该筹备的差不多了。” “回陛下，已经差不多了。”皇后道。 “有什么别的提议没有？” 隆庆帝话音一落，宜嫔开始紧张，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正要起身发言时，听到杨妃惠妃同时出声：“陛下。” 宜嫔好奇地望向一起站起来的杨妃和惠妃。 隆庆帝不解地问：“杨妃，惠妃，你们有什么事情？” 杨妃望向惠妃道：“妹妹你先说吧。” 惠妃道：“还是姐姐先说吧。” “那姐姐谢过妹妹了。”杨妃看向隆庆帝道：“陛下，如今大魏太平，周边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都会过个团圆的中秋。” “没错。”隆庆帝点头。 杨妃道：“我们宫内也应该团圆团圆。” “是啊，可惜太后身体不适，在别院不愿意回来。”隆庆帝觉得有些遗憾。 杨妃顺着话茬道：“太后慈爱仁厚，哪怕不能回来，也希望我们团圆。” “没错。” 一向直接的杨妃难得绕了那么多弯子，终于可以说自己的目的了：“陛下，你看，佛堂里在祈福的二皇子和六皇子，是不是也可以回来过个中秋？” 二皇子？ 六皇子？！ 这正是惠妃要提的事儿！ 她的六公主整天往流霞阁里跑，本来身体不太好，现在吃嘛嘛香，更是逃过了「毒蘑菇」一事儿。 她昨日去流霞阁，听到裴云会说「哥」字，想必裴云和温清兰都想着六皇子回来过中秋，所以她才想着今日向皇后或者皇上提出这个要求。 结果！结果！ 杨妃捷足先登了！ 不过，她没有生气，本来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可能完成不了，既然杨妃提了，那她就顺势促成，于是道：“二皇子和六皇子祈福很久了吧。” “半年多了。”宜嫔接话。 惠妃闻言看宜嫔一眼，两人瞬间明白彼此在一条战线上。 宜嫔也没想到杨妃惠妃和自己一样，都是想要把六皇子接回来过中秋的，顿时大喜。 杨妃也在这一刻知道惠妃宜嫔也是受了裴云的帮助，协助自己，她继续道：“是啊，陛下，南胶之地百姓安居，也是二皇子六皇子祈福的一分功劳，想必佛祖也是看到了他们的诚心，也希望他们在中秋之际，与陛下您团圆。” 隆庆帝听后沉默，想到六皇子出生时的那场败仗，惨败，可是已经过去五年了，而且昨日五皇子之所以没有性命之危，也是多亏了九皇子。 按理说六皇子可以回来。 他看看杨妃、惠妃和宜嫔三人都期待团圆，根本不知道三人是一伙的，觉得妃嫔都是这么想的，道：“杨妃说得是，他们也是有功之人，他们也想与朕团圆，那就让他们回来几日吧。” 皇后惊讶。 杨妃惠妃宜嫔喜不自胜。 其他妃嫔们忽然想到兰贵人的受宠程度，哪怕有了「不祥」的名头，依旧生了九皇子，六皇子回来的话……她们各有心思，而温清兰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坐在院里的石桌前，一勺一勺地喂裴云吃鸡蛋羹。 “啊。”裴云张开小嘴巴，求投喂。 温清兰眼神温柔地又喂一口：“云儿，好吃吗？” 好吃！好吃！ 妈妈喂的饭最好吃了！ 裴云白嫩嫩的小脸上绽放纯净的笑容，惹得温清兰弯了好看的眉眼，他痛快地把一碗鸡蛋羹吃完了，心里想着杨妃惠妃和宜嫔今日应该会有所行动。 可是他又怕杨妃她们改变不了隆庆帝的想法。 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宜嫔的宫人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匆匆行了一礼，急急地道：“兰贵人，我们娘娘派奴婢来告诉您，明日六皇子就可以回来过中秋了！” 「啪」一声，温清兰手里的勺子掉了下来，整个人怔住，紧跟着杨妃的宫人和惠妃的宫人也都跑过来说这事儿。 “啊！”裴云叫一声。 温清兰回神儿。 “啊啊！”裴云又叫两声。 温清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向三位宫人询问事情经过，拿了银子给三位宫人，特意送他们出流霞阁，然后抱着裴云走进内屋。 门一关，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裴云知道温清兰太想念大儿子了，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摸温清兰细白的手面，温清兰这才意识到什么，抹一把眼泪，眼睛湿润地望着裴云：“云儿，你哥哥要回来了。” “啊。”裴云应。 “你哥哥要回来了。” 是的！是的！哥哥要回来了！ 温清兰兴奋地说道：“母妃真的太高兴了。” “啊。” “云儿，是你……母妃谢谢你。” 母妃！不用谢谢！ 温清兰又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情绪才由惊讶、兴奋、委屈哭泣到平静的喜悦，道：“我们准备迎接他，好不好？” “啊！”好啊。 “走，我们现在就去做准备。” 温清兰一扫前几日的怅惘，精神饱满极了，一边抱着裴云，一边指挥着宫人干活，本就干净的流霞阁，简直要反光了。 接着给御膳房送银子，麻烦他们准备六皇子爱吃的菜色。 又吩咐宫人把六皇子小时的玩具拿出来清洗…… 一整天都在忙着迎接六皇子，兴奋极了。 到了晚上温清兰也睡不着，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到流霞阁院门口张望。 等到裴云醒了，她抱着裴云走出流霞阁，一直朝佛堂方向走。 要不是妃嫔行为受限制，她一定会走出皇宫，走进佛堂里面见六皇子的。 “你哥哥怎么还没有出现？”温清兰焦急地向前看。 裴云也跟着看。 温清兰又道：“陛下会不会突然变卦，不让枫儿回来了？” “呃……”温清兰再道：“佛堂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呃……”温清兰继续道：“枫儿会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呃……”温清兰连回踱步。 晃的裴云有点头晕，伸出短胳膊要宫人抱。 温清兰也没有拒绝，把裴云交给宫人，继续踱步，不时自言自语，害怕途中出现什么问题。 “母妃！”忽然一个清亮又有些稚气的声音响起。 第10章 我不理你（捉虫） 裴云温清兰同时转头。 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孩子，小身板挺的笔直地站在十丈外望向这边。 这便是六皇子裴枫了。 裴云清楚地看到了裴枫的长相，五官俊朗，有温清兰的柔和，也有隆庆帝的锐利，又恰到好处地柔和在一起，说不来的俊朗，是他见过所有皇子公主里最好看。 不愧是他亲哥！ “枫儿！”温清兰高兴地唤。 “母妃！”裴枫突然迈起小短腿，噔噔地朝这边跑来。 温清兰蹲下身一把搂住裴枫，搂得紧紧的，良久之后，才放开，摸摸裴枫的小脸、小胳膊和小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枫儿，你瘦了，瘦了。” “母妃，你别哭啊。”裴枫伸出小手给温清兰擦眼泪。 温清兰眼泪流的更多了，根本控制不住。 “母妃，别哭。”裴枫眼睛也红了。 “好好好，母妃不哭，不哭了。”见状，温清兰赶紧伸手抹眼泪，稳稳情绪，温柔地问：“去见过你父皇了吗？” “见过了。”裴枫和二皇子进了宫就先去见了隆庆帝。 温清兰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问：“他怎么说的？” “问了一些佛堂的生活，然后让我和二哥好好过节。”其他的隆庆帝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走个过场。 温清兰也觉得隆庆帝不会说什么，道：“好，我们先回家。” “嗯。”裴枫点头。 温清兰起身，拉着裴枫的小手，回到流霞阁。 刚一坐下便不停地询问裴枫的日常生活，什么都要问一问，直直地问了十分钟，在宫人的提醒下，她才惊觉裴枫风尘仆仆，连口水都没喝。 她真是昏了头了，赶紧给裴枫倒了杯水，命宫人们带裴枫沐浴更衣。 “啊。”裴云这时候叫了一声。 “哎呀，母妃把你给忘了。”温清兰抱过来裴云。 就知道亲妃忘了他了。 温清兰连忙道：“对不住，母妃太高兴了。” 理解！很理解！ 裴云小胳膊搂着温清兰的脖子，小胖脸蹭着温清兰的脸颊，用行动表示理解妈妈对孩子的母爱。 温清兰心头软软的：“走，我们坐到石桌那里等哥哥。” 裴云同意。 很快地，裴枫出来了，换上新衣裳的裴枫，格外好看，看到温清兰怀里裴云的瞬间一怔。 “枫儿过来啊，看看弟弟。”温清兰道：“裴云，云儿。” 裴枫走到石桌前，盯着裴云看。 裴云也看裴枫，心想，哥哥真好看。 “云儿，叫哥哥。”温清兰道。 “哥、哥。”裴云已经完全适应大魏朝的生活，把六公主七公主两个小姑娘都当姐姐了，当面喊小屁孩六皇子哥哥也没什么羞耻的。 “嗯。”裴枫应一声。 “真乖！”温清兰亲昵地在裴云小胖脸上亲一下。 裴枫明亮的眼睛晦暗一下。 裴云捕捉到了裴枫的变化。 温清兰却没有注意到，说着裴云的一些趣事儿。 裴枫听着，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裴云暗想：“这个小正太，是个有心机的！” 温清兰问：“要不要抱抱弟弟？” 裴枫本来是不愿意抱裴云的，可是看到温清兰眼中满满的期待，好像只要他抱一下，她就满足了，于是他毫不犹豫走上前搂下裴云。 一搂即松，然后后退了两步，站到一旁。 温清兰没有发现裴枫的细小变化，裴云却是明显感觉到裴枫对自己的排斥。 “看，弟弟长得多像你。”温清兰道。 裴枫没什么反应。 温清兰开心地指出裴云像裴枫的地方，然后把裴云交给宫人，怕裴枫离开流霞阁太久，忘记了流霞阁的样子，便拉着裴枫的小手逛一逛流霞阁，说一些裴枫更小时候的事儿。 裴枫认真听着。 宫人抱着裴云跟着二人。 听到有趣处，裴云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温清兰转头问：“小家伙，听得懂吗？你就笑。” 裴云依旧咯咯笑。 裴枫默不作声地看一眼裴云，抿了抿小嘴，继续跟着温清兰逛流霞阁，才刚刚逛完，宫人便问午膳的事儿，温清兰问：“枫儿饿了吧？” 裴枫得知自己可以回流霞阁时，高兴得不得了，根本没心情去吃什么东西，就和二皇子飞快地跑出佛堂。 本来也没有觉得饿，母妃一提就饿了，他点点头。 “母妃这就派人去取午膳，都是你爱吃的。” 很快地，饭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小碟美食，香药藤花、番葡萄、荔枝白腰子、五珍烩、水煮羊肉、清炒菜花、清蒸螃蟹、面鱼儿……这些确实是裴枫爱吃的。 “吃啊。”温清兰催促。 “母妃，这太丰盛了。”裴枫道。 “还好。”温清兰温柔笑道。 “花了不少银子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裴枫出生起，流霞阁的日子就过得不好，温清兰的份利越领越少，膳食越吃越差。 也就参加宫宴时，可以吃得好一些，所以裴枫早早地就知道勤俭持家的道理，可是现在宫宴上的食物都摆在桌子上了。 “没用多少银子的。”温清兰道。 “母妃，你别骗我，本来份利就不多，你又经常送荤菜给儿子，肯定没多少银子了，吃了一这顿，你以后吃什么？”裴枫忽然起身道：“母妃，我现在把这些送回去。” “枫儿。”哪有把吃食送回御膳房的说法啊，温清兰赶紧拉住裴枫，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楚，六皇子真是和她过了太多苦日子，道：“枫儿，母妃现在有银子了，不在乎这一点。”她想给两个儿子最好的。 裴枫惊讶：“母妃哪来的银子？” “陛下赏赐的。” “不可能。”裴枫知道隆庆帝对他们母子两个多么冷漠。 温清兰便将裴云救了七公主五皇子六公主的事儿说了一遍，道：“母妃现在份礼都足量拿，平日里也没什么应酬，你弟弟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母妃攒了不少，这点不算什么，快坐下来吃。” 裴枫再次看向裴云，抿了抿小嘴，没有说话。 裴云把下巴扬的高高的，心道：“没错，是本宝宝的功劳！” 温清兰没想那么多，给裴枫夹菜：“吃吧。” 裴枫和二皇子虽然在佛堂里可以吃到温清兰和丽贵人送去的吃食，但也不能日日吃到，他和二皇子一样很馋荤腥的，可是这也太丰盛了，道：“母妃，银钱当使得细水长流。” “知道了知道了，先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嗯。”裴枫这才重新坐到凳子，拿起筷子道：“母妃，你也吃。” 温清兰只吃了两口，就不停地给裴枫夹菜，片刻之后，端起肉糜粥，一勺一勺地喂裴云。 裴云把勺子往温清兰嘴里推。 温清兰笑问：“云儿是给母妃吃啊？” 裴云「啊」了一声。 “真乖。” “啊。” 裴枫又又看一眼裴云，眼神有点复杂，却什么也没有说，低头继续用膳。 母子三人用完午膳，便在流霞阁闲聊。 下午六公主七公主来找裴云玩，看到面色严肃的六皇子，不敢靠近，也不敢搭腔。 六公主趴在七公主耳边小声道：“六哥哥好吓人。” 七公主点头：“我都不敢说话了。” 六公主道：“我们回去吧。” 七公主趴到裴云耳边道：“弟弟，六哥哥好可怕，我们明日再来找你玩。” 裴云「啊」了一声。 六公主七公主跑走了。 裴枫却是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皇子公主的不待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裴云喊一声：“哥。” 裴枫并不理。 “哥。”裴云觉得这个哥哥还是不错的，所以主动交好。 可是裴枫还是不理他。 “哥。” “呃……”不理。 “哥。” “呃……”还是不理。 热脸贴冷屁股都不行！ 不贴了！ 他也不看裴枫了！ 接下来发现裴枫看他，他就故意把小胖偏到一旁。 哼！不给看！ 很快到了晚上，吃了晚膳，散了步，裴云沐浴更衣之后，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他知道这样子是有利于身体和大脑的发育，他要多多运动，长得高一点，智商也高一点，做个高高的美男子。 这时候裴枫走进来了。 “枫儿，沐浴好了？”温清兰问。 “嗯。”裴枫应。 “春香去给你弟弟拿袜子了，马上就回来，你来帮母妃看下弟弟，母妃去沐浴，不然水就凉了。”温清兰道。 裴枫走到床边。 “仔细他摔着了。”温清兰提醒一句。 “嗯。” 温清兰进了浴室。 裴枫看向床上的裴云。 裴云自顾自地滚来滚去，不理裴枫，滚滚滚……裴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滚到床边，突然滚不回来了，眼看着就要掉下床了，他「啊啊啊」地叫起来。 裴枫一把抱住裴云小却胖的身体，好沉，他吃力地把裴云拱上了床榻，微微喘气，提醒道：“你小心点。” “啊。”裴云不领情。 裴枫又道：“你不小心会摔的，摔疼你。” “啊！”裴云气呼呼地和裴枫对话。 裴枫忽然想到母妃大着肚子的时候，他常常抱着母妃的大肚子，那时候肚子里的裴云常常会用小脚脚踹他，和他玩。 他很开心。 一直盼望着裴云的降生。 可是裴云还没有降生，他就去了佛堂，去了两百多天，再回来，裴云都长这么大了……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空降到流霞阁，帮助母妃过上好日子，还霸占了他的母妃，显得他越发的没用。 他心里难受，也很难接受。 可是这一刻裴云冲着他「啊啊」叫的时候，眉目间是母妃的样子，似乎又完美地和那个隔着肚皮踹他的裴云重合了，对肚子里「裴云」的情感一下子回来，什么帮助母妃过上好日子什么霸占母妃都变成亲兄弟的佐证，他不再介意，反而觉得亲昵，他终于喊出来：“弟弟。” 裴云不理他。 裴枫喊出一声弟弟，心里就没什么负担，接着喊：“弟弟。” 裴云把小胖脸偏到一旁。 裴枫向前走一步问：“弟弟，你生气了？” 第11章 不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 裴云翻个身，小脸贴在床上，圆乎乎的后脑勺对着裴枫。 裴枫一愣。 他从小就没有玩伴，也是今年和二皇子一起到佛堂祈福，才有了二皇子这个十岁的好友，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何和小孩子相处，只呆呆地站在床边，防止裴云掉下床。 没一会儿宫人回来。 裴枫坐到旁边看着裴云。 裴云看宫人打络子。 裴枫向裴云解释道：“弟弟，这个络子是围在腰间的，它可以——” 话没有说完，裴云一转头，又拿圆乎乎后脑勺对着裴枫。 裴枫一下语塞。 一晚上都在碰壁，可是他又莫名地觉得弟弟真可爱，跟母妃肚里的弟弟一样一样可爱，心里的亲切感越发浓重。 温清兰沐浴完毕，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道：“枫儿，很晚了，你也该睡了。” 她很想和裴枫多处一处，可是裴枫已经五岁了，不能和母妃睡在一处了。 “嗯，母妃明日见。”裴枫道。 “明日见。”裴枫看一眼裴云才离开。 裴云心里爽了，裴枫这个小孩子就是欠收拾，他舒服又得意地躺在母妃的怀里，惬意地闭上眼睛，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裴枫俊朗的脸庞。 “弟弟。”裴枫喊。 裴云记着自己在生气呢。 “怎么了呀？云儿怎么不理哥哥？”温清兰问。 裴云啊啊两句解释一下。 温清兰也听不懂，只觉得裴云是和裴枫不熟悉，抱起裴云，边给裴云穿衣裳，边说裴枫多么期待裴云的出生等，然后带着裴云裴枫一起吃了早膳，便开始为晚上中秋赏月做准备。 她给裴云裴枫都选好了衣裳饰品等等，道：“枫儿，你还没有满八岁，到时候和母妃云儿一起入座。” “嗯。”裴枫点头。 “你们先到院子里玩一玩，母妃也要选衣裳。” “嗯，母妃你好好选。” 温清兰笑着点头，把裴云交给宫人。 宫人带着裴云裴枫来到合欢树下，拿出玩具逗裴云玩耍。 裴枫也加入其中。 裴云平时一副对玩具感兴趣的样子，抱着一个新玩具可以玩半天，其实是不想温清兰那么辛苦地哄自己，可是温清兰不在身边，他也不想装了，看着眼前的玩具，肉嘟嘟的小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弟弟，你不喜欢吗？”裴枫问。 不喜欢。 裴枫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付了，讷讷地问：“那怎么办呢？” 裴云昂头看合欢树，还是不理裴枫。 裴枫跟着裴云昂头看合欢树，突然间想到什么，道：“弟弟，哥哥给你做个好玩的玩具。” 裴云好奇裴枫会干什么。 只见裴枫忽然转身，喊了两个宫人进了一个房间。 出来时一个宫人怀里抱着竹篮，一个宫人怀里抱着粗绳。 “到这边来。”裴枫跑到合欢树下，有模有样地指挥着。 两个宫人依言照做。 裴枫昂着脑袋指着合欢树道：“把绳子系到这条树干上。” 裴云立刻猜出来，裴枫这是要做儿童秋千。 果不其然，在裴枫的指导下，两个宫人很快地用竹篮和粗绳做成了可爱的秋千。 “弟弟，来坐。”裴枫道。 看起来不错，裴云想去尝试一下，他向裴枫伸出两只短胳膊。 弟弟有反应了！裴枫高兴得不得了，问：“要哥哥抱吗？” “啊。” “好，哥哥抱你。” “啊。” 裴枫向前一步，抱起裴云，还是好沉，但是他坚持住，吭哧吭哧地走到秋千前，命宫人扶住晃悠悠的竹篮，小心翼翼地把裴云放了进去。 “弟弟，哥哥推你喔。”裴枫道。 “啊。”裴云应一声。 裴枫小手抓着粗绳，轻轻地推起来。 裴云忽然想到上辈子孤儿院也有一个秋千，记忆中只坐两次便坏了，后来求学工作，便没有再坐秋千。 可是他依旧记得微凉的风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有一种在大自然怀抱里徜徉的感觉，说不出来的舒适和惬意。 和此时此刻的感觉一模一样，裴云自心底留出喜悦。 “弟弟，喜欢吗？”裴枫问。 裴云「啊」地回应。 裴枫又道：“喜欢啊。” “啊。”喜欢！特别喜欢！ “那弟弟还生气吗？” “啊。”不生了。 裴云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想晾一晾裴枫，让丫不要那么高冷不要那么嚣张不要那么排斥人。 他可是很会耍脾气的！ 现在裴枫不高冷了不嚣张了不排斥人了，他就原谅哥哥了。 “真的不生气了？”裴枫确认一遍。 “嗯，哥、哥。”裴云喊道。 又主动喊哥哥了！ 裴枫高兴地像是吃了一盘羊肉泡馍一样，嘴角不自知地扬起起来，心里满足的不得了：“哥哥，带你玩。” “啊。” 不得不说，裴枫真的是个细心又耐心极好的好孩子，一直是轻轻地推着竹篮，完全不会有摔着磕着裴云的危险。 裴云安安稳稳地玩着，越发觉得这个哥哥真的好得不了。 就在这六公主七公主过来了。 两个人一眼看到了裴枫，本来打算回去的，可是看到白白胖胖嫩嫩的小裴云，坐在竹篮里，像是时奶乎乎的小胖猫一样可爱，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就走了进来。 “九弟弟。”六公主唤。 “弟弟。”七公主也唤。 裴云立刻回头：“啊啊啊！”兴高采烈的。 六公主怯怯地看裴枫一眼。 七公主身子也向一旁倾斜。 “啊啊。”裴云拉六公主七公主的小手。 “九弟弟，干什么呀？”六公主问。 裴云用手拍竹篮。 七公主问：“弟弟，你是让我们也坐吗？” 不愧为七姐姐，和母妃一样地懂我心啊！ 裴云冲宫人伸出两只短胳膊。 宫人把裴云抱了出来。 裴云指着竹篮道：“啊，啊，哥，哥！” 六公主七公主裴枫都明白了裴云的意思。 可是三个孩子自出生开始就没有接触过。 六公主七公主对裴枫的印象就是冷着一张脸，气场很强，她们不敢惹，倒是裴枫摒弃心中的杂念，道：“六妹妹，七妹妹，你们想坐吗？” 六公主七公主同时看向裴枫，没想到六哥哥的声音这么温和，她们心里的恐惧突然减半，不由自主地点头：“想。” 一直在皇子公主圈里遭到拒绝的裴枫，这次居然得到肯定了，他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冒出丝丝缕缕的喜悦，心里感谢裴云，看向六公主七公主问：“你们谁先坐？” 六公主道：“七妹妹小，七妹妹先坐。” 七公主道：“六姐姐，我坐一下，就让给你喔。” 六公主点头。 裴枫扶着七公主上了竹篮，然后轻轻推竹篮。 不管六公主还是七公主，宫殿里都有非常华丽的秋千，也经常坐秋千，但是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看习惯了一板一眼的正经秋千，看这种粗制烂造的不正经秋千，也觉得眉清目秀，新奇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快乐。 “弟弟，看姐姐坐篮篮里了！”七公主开心道。 “啊啊！”裴云捧场地拍小手手。 七公主更加开心了，道：“六哥哥，你推高一点。” 六哥哥？ 这个称呼令裴枫心头一暖，真的把竹篮推高了。 听到七公主欢快的笑声，他心里也高兴，推了七公主，又推六公主，又推七公主，又推六公主，又推裴云，他也不觉得累。 没一会儿六公主七公主就和裴枫打成一片。 中午坚定地留在流霞阁用了膳，还不愿意回家，和裴云裴枫一起坐到窗前的软榻上玩小木块。 小木块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积木，四个孩子玩着玩着都犯困了，片刻后趴在软榻上睡着了，睡的横七竖八的。 裴云更是头枕七公主，脚蹬六皇子。 温清兰和宫人们见状都摇头失笑，接着温清兰先抱起来裴云放到床上，然后命宫人抱走六公主七公主，她又亲自抱起裴枫，放到裴云身边睡着。 裴云睁开眼睛时，裴枫正趴在床边看他。 “弟弟，你醒了？”裴枫问。 裴云看到裴枫眼中的光亮，定是因为多了六公主七公主这样的玩伴，所以才那么开心的。 唉，裴枫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五岁的孩子，心里面是渴望同龄人的陪伴的。 “饿了吗？”裴枫问。 “啊。”饿了。 裴枫温声道：“不要着急啊，母妃马上就过来喂你了。” 裴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云儿。”温清兰走了过来。 “啊啊。”裴云高兴地冲温清兰伸胳膊。 温清兰笑着把裴云抱起来，喂了辅食之后，便开始准备中秋晚宴的事儿，傍晚母子三人已经准备妥当，衣着光鲜地走出流霞阁，朝赏月园走去。 才刚刚到门口，遇到了惠妃和宜嫔。 “九弟弟，六哥哥。”六公主唤。 “弟弟，六哥哥。”七公主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朝裴云这边跑来。 “九弟弟，你穿的真好看！”六公主夸奖裴云。 裴云表示：六姐姐慧眼。 七公主道：“弟弟像是小仙女下凡！” 裴云：“……” 温清兰等人都笑起来。 七姐姐真是会说话。 仙男！他明明是小仙男！ 裴云决定不理七姐姐一分钟，于是转头看向别处，一下看到了胖胖的五皇子，五皇子的胖脸已经消肿，星星点点的小抓痕倒是还存在。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胖胖的五皇子正一脸羡慕地看向这边。 就在这时候，耳力异于常人的裴云听到人群中一个尖细的低声：“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兰贵人入座。” 第12章 和你们一起玩 什么安排妥当？ 为什么独独等兰贵人入座？ 什么意思？ 是要陷害兰贵人吗？ 裴云瞬间警觉起来，赶紧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说话人。 “云儿，看什么呢？”妈妈温清兰问。 裴云望向温清兰，眨巴两下黑溜溜的眼睛。 温清兰温柔一笑：“是不是觉得这儿很热闹啊？” “啊。”裴云回应一下。 “一会儿更热闹，有唱曲的，有烟花，有杂技，有美味佳肴，可以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温清兰介绍宴会流程。 “啊。”哦。 “热闹吧？”温清兰笑着问。 “啊。”热闹。 “你就会啊。”温清兰温柔地摸摸裴云的小脸。 裴云咯咯一笑。 “走，我们入座。”温清兰抱着裴云坐到宴会座前。 裴枫坐旁边。 六公主七公主到各自母妃那儿打个卡，又过来找裴云和裴枫，像两只小鸟儿一样，不停地叽叽喳喳，裴云却是不受干扰地捕捉四面的声音，务必揪出那个尖细的声音。 “云儿，喝点水吧。”温清兰看裴云一副忙碌的样子。 “九弟弟，吃橘子啊。”六公主递过来一瓣橘子。 七公主道：“弟弟看，桌上好多好吃的。” 裴云这才发现桌上已经摆了很多点心水果。 宫人还在不断地送来各种吃食。 “兰贵人慢用。”尖细的声音突然出现。 裴云抬眸看见一个瘦瘦的宫人，送来四盘水果。 “等一下。”温清兰喊住宫人。 “兰贵人请说。” 温清兰望一眼其他贵人桌上，并没有眼前的四盘水果，偏她一个人有，问道：“这水果——” “是本殿送的。”忽然一个孩子的声音出现。 裴云温清兰等人一起转头看去，看到胖胖的五皇子，除了看到他的胖，就是他胖脸上一道道清晰的抓痕，他浑然不觉，挺直了腰板，自认为气度不凡地道：“你下去吧。” 尖细声音的宫人离开。 五皇子向温清兰解释道：“这些水果是本殿和母妃特意挑选送给兰贵人和九皇弟享用的。” 温清兰道：“多谢杨妃娘娘赏赐，多谢五皇子用心。” “小小心意，兰贵人不必客气。”五皇子气派很足，转头看裴枫，六公主，七公主，最后目光落在裴云身上。 裴云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有人要害妈妈呢。 原来是五皇子计划送水果，嗯……不愧是五皇子。 他总算可以放心地欣赏中秋宴会了。 裴枫六公主和七公主知道毒蘑菇一事儿，五皇子差点打了裴云，所以心里都对五皇子有意见，态度上冷冷淡淡的，和裴云一起看向舞台。 没人和五皇子说话，五皇子故意咳嗽一声。 裴云裴枫六公主七公主都不理五皇子。 倒是温清兰温柔问道：“五皇子还有何吩咐？” 五皇子四周看了看，指着跟前：“本殿也要坐在这听曲儿。” 温清兰：“……” 裴云等：“……” “来人啊，给本殿加个凳子。”五皇子不把自己当外人。 宫人搬来凳子。 五皇子想要挨着裴云坐，结果裴云坐在温清兰怀里，温清兰左边裴枫，右边七公主六公主。 他想了想，就坐到温清兰的斜后方，离裴云近点。 温清兰很是无语。 裴云等人交头接耳地说着舞台上的事儿。 五皇子很想融入其中，没话找话道：“马奶葡萄好吃。” 裴云等人：“……” 五皇子接着道：“兰贵人本没有的，是本殿求母妃给的。” “呃……”裴云等人：“只有本殿母妃有。” 七公主实在忍不下去了，扭头道：“胡说，六姐姐母妃也有的。” 六公主的母妃是惠妃，级别和五皇子母妃杨妃一样，自然也能得到珍贵的马奶葡萄。 有人和自己说话了，五皇子立马来了精神：“那你们怎么不拿来？” “六姐姐，你去拿。”七公主对六公主道。 “好。”六公主很快端来一盘一模一样的马奶葡萄，放到桌上。 五皇子张了张小嘴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七公主对着五皇子哼了一声，摘掉一颗马奶葡萄就往嘴里塞。 六公主喂了裴云半颗：“九弟弟，好吃吗？” 裴云「咿呀」一声回应六公主。 裴枫给六公主七公主剥了橘子。 大家都是团结友爱的样子，可是没有五皇子的份儿。 五皇子也伸手摘一颗马奶葡萄，吃下去，十分夸张地说道：“哇，好甜！” 可是并没有人附和。 他继续抓话题，目光落在裴云身上，道：“九皇弟怎么还不走路？怎么还不走路呢？”故意说了两遍。 裴云裴枫六公主和七公主一起回头看傻子一样看五皇子。 五皇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觉得自己受到瞩目了，开心地晃荡着悬空的两条小短腿：“我会走路。” 六公主呛道：“九弟弟还小！当然不会走路！” 五皇子道：“我也小，我都会走路了，走好远。” 七公主不高兴地问：“你几岁了？” “五岁！” “五岁？” “嗯！”五皇子很骄傲的样子。 七公主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睁大眼睛，道：“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说你小？太不可思议了叭！” 裴枫闻言低头偷笑。 裴云用两只小胖手，捂着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五皇子小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转头发现大家都在笑他，他的小心心受伤了。 可是裴云裴枫六公主七公主并不知道，见五皇子半晌不说话了，也都不再理五皇子了，继续热热闹闹看着烟花杂技吃着月饼，一直到宴会结束。 隆庆帝和皇后娘娘先行离开宴。 妃嫔们一个个按照秩序出园子。 温清兰转头想要裴枫和宫人们拉着六公主七公主一起离开，免得走散了，结果看到还坐在斜后方的五皇子。 “你没有走啊！”七公主先问。 裴云裴枫六公主还有温清兰脸上都是一脸惊讶，根本不知道五皇子刚才和他们一起为烟花鼓掌，吆喝着杂技好看。 这次五皇子真的生气了！ 他从凳子上滑下来，滑的太急，打了踉跄，扶着裴云的小腿站稳后，小胖手离开裴云的小腿，然后气呼呼地对身边的宫人道：“我们走！” 就这样，五皇子带着三个宫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温清兰等人哭笑不得，一起回到流霞阁。 六公主七公主知道六皇子明日就要去佛堂了，都不愿意那么早就回去。 宫人也没有办法。 温清兰便又在石桌上摆了些月饼点心的，一边赏月，一边给孩子们讲一些故事，不管是裴云裴枫，还是六公主七公主，都从温清兰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于宫廷的生活气息。 他们听的津津有味，眼睛发亮。 一个故事说完了，温清兰劝着六公主七公主道：“看，弟弟都要你们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再见呢。” 六公主七公主一起看裴云。 裴云点头。 六公主惊喜道：“九弟弟会点头了！” 七公主道：“弟弟，再点一次！” 六公主跟着道：“再点头一次。” 裴枫适时地道：“再点一次，六妹妹七妹妹就回去了。” 瞧瞧裴枫这话说的多聪明啊，既满足了六公主七公主想看「裴云点头」这事儿，又解决了温清兰的「赶不走两位公主」的烦恼。 裴云觉得自家哥哥就是个非常灵活机智的人，当即冲六公主七公主点头。 两位公主满足了，心甘情愿地走了。 温清兰命人关上院门，把裴云交给宫人，搂着裴枫说了很多生活上的小事儿，其实就是非常非常关心裴枫，母子两个很晚才入睡觉。 可是温清兰一晚上睡的并不好，时不时起床，到隔壁屋子看一看睡熟的裴枫，十分的舍不得。 第二天早上，裴云醒来时，就看到温清兰在软榻上给裴枫整理行李，他没有打扰二人母子两个相处，静静地看着。 “枫儿，天要冷了，注意加衣。”温清兰道。 “母妃，别担心，孩儿都知道的。孩儿去那儿，也是有宫人照顾的。”裴枫是带一个宫人去佛堂的。 温清兰还是不放心：“饭要按时吃，不要太累了。” “嗯，孩儿知道。” “有什么事情，就让宫人递信回来。” “嗯。” “有个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不要耽搁了。” “嗯。” “呃……”温清兰说什么，裴枫统统都点头答应，她越发觉得对不住大儿子，不由得哽咽起来：“还有——还有——” 裴枫心里也不舒服：“母妃。” 温清兰拉着裴枫的小手，自责地说道：“枫儿，是母妃没本事，才让你受这么多苦，母妃要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把你生出来，就不会——” “母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什么时候生孩儿，对他人来说都有错。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孩儿在佛堂真的很好，可以和二哥一起学习很多东西，除了会想你和弟弟，真的非常好。”裴枫安慰温清兰。 温清兰更难过了。 裴云在心里赞同裴枫的话，裴枫不祥的身份，在后宫中处处受限制受歧视，并不能好好地生活学习。 佛堂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可以更自由更轻松地生活，还可以向二皇子、主持和师兄弟们学习到更广阔的知识。 真的不错的。 等他这个弟弟稍微大一点，可以发力了，再把裴枫接回皇子所，到时候的裴枫有了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和能力，可以从容面对各种不公，在皇子所也可以做到左右逢源。 所以，妈妈，别难过！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像是听到了裴云的心声一点，温清兰笑着点头：“嗯。” 裴枫道：“母妃也要注意身子。” “知道。” 裴枫开始向温清兰输出。 输出着输出着，就输出到裴云这儿了。 他一回来就母妃说了弟弟救了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的事儿，可是他觉得弟弟只是走运而已。 他作为哥哥的还是要照顾弟弟照顾母妃，所以他捧着裴云的小胖脸，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弟弟，你要乖乖的，哥哥回来带吃最好吃的，最好玩的。”他只要弟弟母妃好好的就行了。 “哥。”真是好哥哥。 裴枫笑。 “弟弟真好。” 当然好了！ 哥，你去学习吧！ 母妃交给我了！ 等你回来，朕把「江山」都打好了！ 裴云又在心里面嘚瑟了。 裴枫却不知道，而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有出息，要给弟弟和母妃最好的生活，坚定地看看母妃，看看弟弟，道：“母妃，弟弟，我、我走了。” 温清兰道：“母妃送你。” “啊！”裴云也要送。 送了很远，温清兰才抱着裴云回来，可是她心里实在太难过了，简直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于是她暂时把裴云交给宫人带一带，转身进了屋里，消化一下悲伤的情绪。 宫人抱着裴云在院子里走动。 六公主七公主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弟弟，六哥哥。”七公主喊。 六公主四处看了看，看到裴云，没有看到裴枫，问：“六哥哥呢？” 宫人回答：“六皇子一早就走了。” 六公主七公主一脸震惊：“走了？去哪儿了？” 宫人回答：“去佛堂了。” 去佛堂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才能回来了，六公主失落地说道：“我没有哥哥了。” 七公主跟着道：“我也没有哥哥了。” “本殿可以做你们的哥哥！”五皇子的声音忽然出现。 第13章 有钱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一起望向五皇子。 五皇子衣着依旧华丽，胖脸上的抓痕消失大半了。 七公主立马摆起小脸，问：“你来干什么？” 五皇子回道：“本殿来玩。” 七公主直截了当地道：“我们不跟你玩。” 六公主点头附和：“对！” 裴云直直地望着五皇子。 五皇子一愣。 以前他都是跟着四皇子四公主后面跑，可是四皇子四公主年初进了太学上课，没时间同他玩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跑去打扰他们学习了。 于是他这大半年来就在后宫溜达一圈，溜达来溜达去，也没有找到有趣的皇子公主，整日里逗狗撩猫采植物，搞得动植物都害怕他。 终于他遇到了裴云，开始就闹的很不愉快，他因此躺在床上好几日，但是母妃说九弟弟救了他。 他心里是感激的，第一次想和一个小婴儿交朋友。 后来又看到六公主七公主和六皇子都围着裴云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玩耍，他羡慕的不得了，更加想和他们玩了。 一次次地靠近他们，他们却一次次地拒绝。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们不同我玩？” 七公主大声道：“因为你是坏人！” 五皇子为自己辩解：“我是好人！” “你是坏人！” “我是好人！” “你都要打哭弟弟了，你不是坏人是什么？” 五皇子想起采蘑菇那日，自己确实要打哭裴云，但是他是有原因的，赶紧解释道：“那日，九弟弟老拿我蘑菇，我才要打哭他，可我没有打到他，母妃说九弟弟救了我，不然我就死翘翘了，我得感谢九弟弟，我想和九弟弟玩的，我真的没有打到他，不信你问他！” 五皇子又短又肉乎的小手指，指向裴云。 裴云本来就想看戏的，可是三个孩子都把问题踢到他这儿了，都是单纯没坏心眼的孩子，那他就帮忙解决一下吧，于是点头：“啊。” “看，九弟弟说我没有打他。”五皇子道。 温清兰也说过五皇子没有打到裴云，可是六公主七公主一直不相信，很生五皇子的气，现在五皇子和裴云都说没有打到了，她们也就信了。 不过七公主还是不高兴，道：“可是你要打哭他啊！” “我、我……我以后都不要打他了啊！”五皇子发誓。 “以后你就打不过九弟弟了！”六公主大声道。 七公主不解地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趴到七公主耳边嘀咕：“九弟弟长大就变厉害了。” 七公主立刻点头：“弟弟是最厉害的！他肯定打不过的！” “嗯！他敢打九弟弟，我们一起打他！” “对！” 六公主站直了小身体。 七公主也没有什么担忧的了，道：“好，我相信你了。” 五皇子开心地说道：“那我们一起玩吧。” 七公主没有立即答应。 六公主也有些犹豫。 可是五皇子认为她们默认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问：“六妹妹，七妹妹，九弟弟，我们玩什么呢？” 六公主七公主都没有接话。 裴云也不知道玩什么。 五皇子环顾四周，看向合欢树下的竹篮问：“那是什么？” “秋千！”六公主回答。 五皇子的母妃杨妃身份高贵，份利也多，还有杨家人时不时送点过来，因此五皇子根本不缺银子，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 可没有见过这么朴素的秋千。 “这是六哥哥亲手做的。”六公主道。 “哇！好厉害呀，那你们坐秋千，我来推你们，我超级有力气的。”说着五皇子就高兴地朝秋千跑去。 他也是高兴过头，根本没有平衡住身体重心，平地就来了个趔趄，直接摔趴在秋千跟前，发出「啊呀」一声。 六公主七公主一愣。 裴云一呆。 宫人们赶紧搀扶：“五皇子！有没有摔着？疼不疼？” “没事，本殿没事儿。”五皇子站起来，回头看裴云三人。 裴云三人看到五皇子本就悲惨的胖脸上，沾了各种草屑，像极了狼狈的熊猫，呆呆的。 裴云想笑。 六公主没忍住「扑哧」笑出来。 七公主小手捂着嘴偷笑。 五皇子诧异地伸手摸胖脸，一摸一把草屑，一摸又一把草屑，他不在意说道：“呀，本殿好厉害，鼻子上长草了。” “你额头上也有！”六公主提醒。 “下巴也有！”七公主紧跟着道。 “有吗？”五皇子小胖手胡乱摸。 看着五皇子摸不到重点，两位公主嫌弃地上前，帮着五皇子摘掉脸上的草屑。 宫人们在旁边看着。 裴云在心里感叹，小孩子真是天真又美好，刚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就可以互相帮忙。 “好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盯着五皇子的胖脸看，道：“没有草了。” 五皇子小胖手摸脸：“呀，真的没有了。” 七公主皱起了小眉头。 “七妹妹，怎么了？”五皇子问。 “你脸好大！”七公主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本、本殿吃得多！吃得多，脸就大了！”五皇子为自己辩解：“本殿吃少，脸就不大了！” “五皇子，脸上的草屑没有了，还是要洗下脸。”宫人道。 五皇子点点头。 宫人带着五皇子在流霞阁洗脸后，五皇子欢快地跑过来。 可能因为刚才一起摘过草屑，建立了非一般的战争友谊，六公主七公主觉得五皇子也没有那么差，两个互看一眼，一起趴到裴云的脸胖。 七公主道：“弟弟，我们和他一起玩，可以吗？” 六公主补充：“可以你就点点头。” 真是可爱的孩子。 裴云在心里发笑，点头：“嗯。” 七公主这才转头，问五皇子：“你以后会对我弟弟好吗？” “会！”五皇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那我们一起玩吧。” 三个人就这样冰释前嫌，然后一起在裴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六公主七公主也「五哥哥，五哥哥」地喊了，把五皇子喊的特别高兴。 宫人提醒他要回去涂药。 他直接拒绝：“不回去。” 宫人道：“已经到了涂药时辰，再不涂，杨妃娘娘会怪罪。” 五皇子看向宫人身上：“你带的药呢？” “刚才殿下洗脸的时候，已经用光了。” “那你回去拿，不要耽误本殿玩。” 宫人不得已，赶紧跑回去拿了药，很快地给五皇子涂上，五皇子欢快地玩到接近中午，他还想要在流霞阁里用膳。 六公主道：“不能在这儿用膳！” 五皇子问：“为何？” 七公主道：“弟弟好穷的！” 宫人囧了一下。 裴云汗颜，不过仔细想一下，和五皇子三人对比，他确实是最穷的。 五皇子失神一下，像是在想什么东西。 六公主接话道：“就是，你那么能吃，把饭饭吃光了，九弟弟就没有东西吃了。” 七公主点头。 五皇子立马道：“好！那我就不在这儿用膳了。” 三个孩子和裴云拉拉小手，就带着各自的宫人离开。 流霞阁一下安静下来，裴云小手指向屋内。 宫人暗叹九皇子真是聪明，小小年纪就会指挥人了，于是抱着裴云走进屋内。 温清兰正在伤感地抚摸裴枫的旧衣裳。 “啊！”裴云喊一声。 温清兰接过裴云，对宫人道：“你下去吧。” 宫人离开。 温清兰抱着裴云，说着裴枫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知道温清兰这个时候需要释放一下情感，裴云便认认真真地听着，一直听到午膳时间，温清兰才停下来。 看得出来，她这一番输出，心情确实好多了。 裴云也放心很多，乖乖地吃了午膳，开始睡午觉，午觉刚一醒来，坐在合欢树下石桌前醒神儿。 六公主七公主就抱着藤球过来了。 “五哥哥没有来吗？”六公主问。 “没有呢。”温清兰笑道。 “他不来，我们两个踢球给弟弟看。”七公主道。 “本殿来了！”五皇子的声音响起。 裴云等人闻声看去。 只见五皇子抱着一个托盘，累的吭哧吭哧地走进来。 “这是什么呀？”七公主问。 五皇子把托盘放到石桌上，胖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细密密的汗水，然后「哗啦」一下掀开红绸，一排光芒闪闪的银锭子赫然出现。 “哇！”六公主七公主一起感叹：“好多银子啊！” 裴云吃惊不已。 温清兰直接吓了一跳问：“五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五皇子豪气地说道：“给九弟弟！” “为什么给九弟弟？”温清兰不解。 “六妹妹和七妹妹说，九弟弟好穷，本殿把银子给他了，他就不穷了。”五皇子为自己慷慨的行为而得意。 温清兰则是吓的不得了：“这怎么使得！” 她看向五皇子的宫人：“你们怎么让他带着银子来这里？” 宫人根本不知道五皇子抱的是银子，纷纷道：“奴婢不知。” 温清兰赶紧起身，稍微整理一下着装，抱着裴云，带着三个孩子，直接去给杨妃请罪，道：“娘娘，臣妾完全不知道五皇子拿了银子，也没有暗示和怂恿五皇子拿娘娘的银子，请娘娘明鉴。” “本宫知道。”杨妃笑眯眯地说道。 温清兰诧异地看向杨妃。 “不过，这是琪儿自己的银子。” 温清兰惊讶。 裴云也感叹：小胖墩这么有钱的吗？ 第14章 娘娘吃人啦 “五哥哥哪来这么多银子？”七公主不解地问。 “是他外祖母、外祖父一些长辈给的压岁银子。”杨妃没有隐瞒，确实都是压岁银子； “看吧，就说是压岁银子，你们都不相信。”五皇子插嘴。 七公主不解地问：“压岁银子不是都要交给母妃的吗？” “对啊！”六公主点头：“我的压岁银子都是给母妃的！” 七公主接话：“我也是！” 裴云在心里「噗嗤」一声，原来大魏朝皇子公主的压岁钱也是上交的。 杨妃笑着道：“是啊，你们还小，还不知道如何使银子，母妃们帮你们存着，等你们长大点，再给你们，你们五哥哥太喜欢银子了，本宫就给他一部分。” 一部分。 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可是六公主还是道：“给太多了。” 七公主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好多好多啊。” “六公主说得对，日后本宫少给他些。”杨妃笑眯眯道。 五皇子立马反驳：“不行，母妃——” “琪儿，是妹妹们说太多了，可不是母妃说的喔。”杨妃知道五皇子这两日为了和裴云他们玩，可费了不少劲儿，故意拿六公主七公主来压五皇子。 果然。 五皇子看了看六公主七公主，老实了。 杨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顺的五皇子，心里面越发觉得五皇子去流霞阁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对温清兰更加友好，道：“兰贵人，银子你就收下吧。” “娘娘，这个使不得。”温清兰本来出身不高，待字闺中时也没有接触多少银子，进宫时倒是从家里带来些银子。 可是没多久出了裴枫不祥之事儿。 家里人怕影响家族，也就和她断了联系。 她身上的财物早就消耗的差不多。 是裴云通过俘获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的心，她才得了隆庆帝的奖赏和正常的份利，攒下了一些银子，也就一些而已，远没有五皇子的压岁银子多，她怎么能接受五皇子一个孩子的这么多银子。 “不是给你的，是五皇子给九皇子的。”杨妃道。 “九皇子也是不要的。”温清兰道。 “你怎么知道九皇子不要的？”杨妃笑问。 “他还小，用不着这些银子。” 杨妃不接温清兰的话茬，转而说道：“本宫听五皇子说，九皇子已经会摇头点头了？” “是。” “那就让九皇子来决定要不要，如何？” 温清兰看向怀里的裴云。 杨妃直接唤道：“九皇子。” 裴云转向杨妃，小脸白白嫩嫩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清澈明亮又天真，让人不由自主心里软化。 一向直率又大条的杨妃也忍不住温柔起来，唤起了裴云的乳名道：“云儿，五哥哥要把银子送给你，你要不要呀？” 裴云眨巴两下亮晶晶的眼睛。 哎哟！ 这孩子眼睛太好看了！ 心都要化掉了！ 杨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引导裴云点头，真心想把银子送给小家伙。 结果裴云摇了摇小脑袋。 杨妃温柔地问：“云儿不要啊？” 裴云点了点小脑袋。 “这、这孩子真的能听懂本宫说话啊！”杨妃惊奇。 “母妃，九弟弟特别聪明的！”五皇子道。 “对，特别特别聪明。”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附和。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谬赞了。”温清兰道。 杨妃道：“兰贵人谦虚了，九皇子不但聪明而且好看，本宫喜欢，既然他不愿意要五皇子的银子，那本宫就赏他点别的。” 温清兰赶紧道：“娘娘，这——” 杨妃故意把脸一摆，道：“本宫赏他也不行吗？你这个母妃也太霸道了吧。” 温清兰连忙道：“不不不，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娘娘，臣妾知道六皇子能够回来过中秋，也是娘娘的帮忙，娘娘已经对臣妾母子三人很好了，况且九皇子太小，受不起……” “怎么会受不起，他救了琪儿的命，又和琪儿成为好友，值得任何赏赐和谢礼。”杨妃当即令人备了金镯子、玉佩、食材和药材等。 这些可比五皇子的银子贵重。 温清兰再拒绝就显矫情，只得收下。 杨妃则冲裴云拍拍手。 裴云知道杨妃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当即倾身求抱抱。 杨妃瞬间心都软成一汪清泉，连忙起身抱裴云，软软香香乖乖的一团，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惹人爱的小孩子，当下就不撒手了。 中午特意留了六公主七公主和温清兰母子一起用膳。 向来急性子的她，一直接受不了温清兰温吞软弱的一面，哪怕裴云求了五皇子，她都是用行动报恩，没想过和温清兰成为好友。 可是看到温清兰耐心为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布菜，温温柔柔地劝他们肉菜蛋均衡食用，三个孩子居然都听了。 她突然发现温清兰其实是个温柔大气的女人，是可以处一处的，当下便和温清兰聊了起来。 等到温清兰离开杨妃的宫殿时，不但温清兰觉得自己和杨妃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连裴云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五皇子开心地说道：“我母妃和九弟弟母妃是好友了。” 六公主道：“我母妃也和九弟弟母妃是好友了。” 七公主道：“我母妃是第一和弟弟母妃是好友的！那时候，那时候，我踢藤球到流霞阁，然后看到——” “七妹妹，你藤球呢？”六公主打断七公主。 七公主连忙朝手里看，一脸茫然：“哎呀，我藤球呢？” “在这儿呢。”宫人捧着藤球道。 七公主松了一口气，接着说自己和裴云初遇时候的情形，三个孩子一路上像几百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然后开始边走路边踢藤球。 温清兰一脸温柔地看着。 裴云打着哈欠想睡觉。 忽然一个不阴不阳的「哎哟」传过来。 温清兰面色一凝。 裴云一下精神了，转头看到了苏嫔。 苏嫔衣着装扮类似温清兰，但是长得却差了一大截，她的脚边停着一个藤球，她低头道：“哎哟哟，这是谁的藤球啊？” “本公主的。”七公主道。 “真好看。”苏嫔道。 “多谢苏嫔娘娘夸奖。”在后宫之中，皇子公主和嫔是平级的，一般都是互不行礼或者互相行礼，不过得宠的皇子公主或者嫔气势是高于对方，所以七公主也就口头上说了感谢。 苏嫔讨好地笑道：“本宫说的是实话。” 七公主不接话了，上前捡了藤球。 苏嫔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温清兰。 温清兰向苏嫔行礼：“参见苏嫔娘娘。” 苏嫔语气很怪地说道：“本宫现在哪敢让你行礼啊。” 温清兰低头不语。 “起来吧。”苏嫔道。 “谢苏嫔娘娘。” “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去了临华宫。” 苏嫔向前走两步，看看温清兰怀里的裴云，又看看温清兰，她依然记得一起进宫时，温清兰是如何的得宠，自己是如何的卑微，如何的难过。 好在温清兰失宠了，依然是贵人，而她是嫔。 可是现在这个贵人又出来活动了。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哦，是杨妃娘娘那儿。” “是。” “听说，你近来和杨妃惠妃宜嫔走得很近？” “苏嫔娘娘误会了，不过是日常来往。” “是吗？那到本宫那儿坐一坐。” 温清兰又微微行了礼，拒绝道：“多谢苏嫔娘娘美意，九皇子正犯困，臣妾想回去——” 苏嫔提高声音：“你觉得本宫位份太低，不配和你叙旧？” “臣妾——” 苏嫔转身就走。 温清兰不得已跟着。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三个孩子站在原地呆了呆。 五皇子小声道：“苏嫔娘娘好凶。” 六公主点头。 七公主小声道：“像妖怪一样！” 妖怪？ 五皇子脑子骤然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以及他看过的神话书，当即煞有其事问：“六妹妹，七妹妹，她会不会吃了兰贵人和九弟弟？” 六公主七公主一起转头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极其认真地道：“本殿是看过书的，书上说，妖怪是吃人的！妖怪是妖怪的时候，吃鱼吃虾吃鸟吃兔子吃老虎吃好多好多的野兽，妖怪变成人，就会吃人的！” 六公主七公主小脸一呆。 她们本来觉得五皇子是胡说八道，可是五皇子的情绪过于充沛了，没有形成坚定价值观的她们受到了极大冲击，很快就觉得五皇子的话很有道理，心里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害怕，一起问：“那怎么办？” “对啊，怎么办？”五皇子小胖茫然。 “怎么办？怎么救兰贵人和九弟弟啊！”六公主问。 “找母妃！”七公主坚定地说道。 五皇子六公主找到了主心骨，一起点头：“对，找母妃！” “我去找我母妃！”七公主道。 “我找我母妃！”五皇子道。 “我也去找我母妃！”六公主道。 七公主道：“好，我们一起！” 五皇子六公主点头：“嗯！” 想法一定，三个孩子不约而同转身朝各自母妃的宫殿跑去，边跑边喊：“苏嫔娘娘要吃人啦！” 第15章 好想到二十二 宫人们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跟着追上去。 裴云这边已经到了芳芷殿的正殿里。 苏嫔施施然地坐到了主位上。 宫人连忙给她上茶。 她闲闲地端起茶碗，才刚刚抿了一口，「砰」的一声摔到地上，破口便是大骂：“不懂规矩的东西，上的是什么茶？” 宫人身体发颤：“回娘娘，是您近来爱喝的洞庭碧螺春。” “是谁告诉你本宫近日爱喝洞庭碧螺春？” “奴婢奴婢……”宫人回答不上来。 “还不去泡西湖龙井！” “是。” 宫人赶紧退下。 苏嫔看向温清兰笑道：“这下人啊，就是这样，给她三分颜色，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温清兰知道苏嫔并不是真的冲宫人发难，是做给她和裴云看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惹不起如今的苏嫔，低着头道：“娘娘说得是。” “唉，说起来我们许久未见了啊。”苏嫔道。 “娘娘平日繁忙，臣妾——” “本宫哪有你忙啊。”苏嫔阴阳怪气地打断温清兰。 “臣妾只是闲人一个。”温清兰低声道。 苏嫔换了个坐姿，悠悠闲闲地察看自己的手指甲，没有理温清兰，也没有请温清兰入座的意思。 温清兰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她一路抱着裴云，两只胳膊已经发酸。 裴云察觉到亲妈的辛苦，也知道苏嫔是在找茬。 他得保护好亲妈！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远远近近的脚步声。 他知道是谁来了，抬眸看一眼极其得意的苏嫔，心生一计，开始扭动小身体，不顾温清兰的安抚，由哼唧慢慢变成哇哇大哭。 “云儿，不哭不哭。”温清兰安抚。 裴云继续扭动。 苏嫔睨一眼，勾勾唇，心想，就慢慢让温清兰母子受罪。 “宜嫔娘娘驾到！七公主驾到！”门外响起尖细的声音。 裴云听的真真切切的，继续哭。 温清兰心急地哄着。 苏嫔奇怪宜嫔这时来干什么，紧跟着又听到宫人喊「惠妃娘娘驾到！六公主驾到」「杨妃娘娘驾到！五皇子驾到！」。 怎么都来了！ 来干什么？ 知道她会惩罚温清兰？ 不不不！ 她们是为了九皇子而来！ 是的！ 九皇子走了狗屎运，救了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入了宜嫔三人的眼，使温清兰得了不少好久。 只是她没有想到宜嫔三人会这么重视九皇子。 她心里极其不爽，再不爽，她也斗不过宜嫔三人，赶紧自座们上起来，快步走到温清兰跟前，假模假样地问：“九皇子怎么哭了？” 温清兰也不知道裴云怎么会哭，又心疼又着急。 “本宫来抱抱。”苏嫔说着要抱裴云。 裴云发出更大的哭声。 “苏嫔！你干什么？！”七公主出声大喊。 “你住口！”六公主喊。 “不许吃我九弟弟！”五皇子跟着吼。 苏嫔动作一顿。 七公主三人噔噔地跑进来，一把推开苏嫔，垫起脚尖，一起检查裴云的小脸小手小脚小身体。 “弟弟受伤了吗？”七公主问。 “没有。”六公主没有看到伤痕。 “有牙印吗？”五皇子问。 七公主六公主小脸一凝。 五皇子正正经经地说道：“书上说，被妖怪咬出牙印，流了血，也会变妖怪。” 七公主六公主赶紧又检查一遍。 五皇子道：“没有。” 七公主六公主一起点头。 三个孩子吐了一口气，才意识到九弟弟在哭，赶紧安慰。 苏嫔不知道五皇子三人在闹哪一出，看见宜嫔三人款款走进来，连忙向宜嫔三人行礼。 宜嫔三人本来是在各自宫殿中忙碌，听到自家孩子说什么「苏嫔娘娘要吃人了」，均是吓了一跳。 细细询问才知道苏嫔是要为难温清兰。 她们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儿，一个个朝芳芷殿这边走。 没想到一进芳芷殿就听到裴云的哭声，她们都是喜欢裴云这个好看、可爱、聪明又乖巧的小孩子，当下就是心疼不已。 还没有说话，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就冲上去一顿呵斥苏嫔，然后查看裴云，做得比她们三个大人都好，她们感到欣慰的同时，担心裴云的情况。 性子急的杨妃问：“九皇子如何了？” 温清兰要给杨妃她们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九皇子怎么了？” 裴云闻言一下不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杨妃。 杨妃心疼极了，赶紧过来抱裴云。 宜嫔惠妃见状也过来查看。 苏嫔跟着要起身。 杨妃丢过来一句：“谁让你起来的？” 苏嫔赶紧又行礼。 杨妃三人带着七公主三个孩子一起安抚裴云，还特意叫来了太医，确定裴云只是认生，没什么问题，大家都放了心，杨妃这才转向苏嫔。 苏嫔已经行礼了一刻钟，全身都发酸。 “起来吧。”杨妃抱着裴云道。 “谢杨妃娘娘。”苏嫔直起身子，身体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说吧，你找兰贵人何事？” “臣妾只是想叙叙旧。” “为何不给兰贵人赐座？” “臣妾——” “九皇子哭闹不止，你为何无动于衷？” “臣妾刚才要抱一抱九皇子——” “还敢狡辩！”杨妃一拍桌子。 苏嫔吓的一抖。 裴云也惊一下，心想杨妃不愧是武将之后，脾气真不一般，怪不得五皇子心态那么好，都是在杨妃麾下练出来的。 杨妃赶紧安慰道：“九皇子不怕。” 裴云自然不怕，他将小脑袋靠在杨妃肩头，乖乖巧巧的。 杨妃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温柔，瞬间心里又柔又软的。 宜嫔惠妃看了都羡慕。 “臣妾——”苏嫔还想要解释。 “看看地上的碎茶碗吧！”杨妃指着地面道。 苏嫔一愣。 是。 茶碗是苏嫔摔的。 也是她故意不喊宫人收拾。 她就是做给温清兰看，好好地出一出温清兰给她带来的委屈，可她还没有正式出招呢，七公主六公主五皇子宜嫔惠妃杨妃这是来了一串，一副要生吃的样子，她根本接不住招儿。 “苏嫔，你可知九皇子是大魏的皇子？”宜嫔突然开口。 苏嫔心头一惊。 “兰贵人身份再不如你，九皇子也是陛下的亲儿子，他出事儿，你承担得起吗？你苏家承担得起吗？”宜嫔说话也是轻柔的，但是直击要害。 苏嫔脸色一下白了。 “今日是给你个教训，你好自为之吧！”杨妃起身离开。 温清兰等人跟上。 苏嫔愣在原地许久，突然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刚刚好坐到了刚刚坐了摔碎的茶碗上，她疼的尖叫。 这声音传入裴云的耳中，真是自作孽啊。 裴云等人很快到了流霞阁，温清兰一一感谢了杨妃、惠妃、宜嫔、五皇子、六公主和七公主。 杨妃惠妃宜嫔三人都知道相对于裴云的救命之恩，她们这这点帮助就是九牛一毛，杨妃道：“兰贵人不必客气，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本宫。” “找本宫也可以。”惠妃道。 宜嫔道：“本宫也行。” 温清兰感动极了，她入宫多年，觉得人心凉薄，想不到还能遇到真心之人。 “找本公主更行！”七公主突然接话。 “找本公主，本公主跑得快！跑快找母妃！”六公主道。 “本殿也跑得快！”五皇子道。 七公主六公主一起道：“你那么胖，跑不快！” 五皇子道：“本殿是灵活的胖子啊！” “那也是胖子啊！”七公主歪着脑袋道。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来。 杨妃等人都笑了。 苏嫔整的这一出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这事儿却给了裴云启示，他一直以为温清兰不受宠有不受宠的好处，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是他忘了，温清兰有两个儿子。 哪天六皇子头上「不祥」的帽子摘掉，温清兰的位份还没有升上来，他们母子三人岂不是就成了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他得尽快长大，可以说话可以走路可以交友就可以靠自己了，嗯，接下来他继续认真地培养自己，多喝羊奶，多吃鸡蛋，多多吃肉，多多运动，多多睡觉，于是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每天来看裴云，不是看到裴云在睡觉，在吃东西，就是看到裴云在手舞足蹈，把三个孩子萌的嗷嗷叫。 转眼间冬至、春节、元宵都过去了。 六皇子裴枫在杨妃三人的帮助下每个节气都回来住了三日，苏嫔也没有再捣乱。 裴云平平淡淡地过了抓周，开始学走路。 七公主六公主五皇子都兴奋的不得了，每天一大早就抢着跑过来，拉着裴云的小手在流霞阁在园子里在路上走来走去。 有的时候七公主来得晚了，就是六公主五皇子拉裴云走路，有的时候六公主来得晚了，便是七公主五皇子拉着裴云的小手走路。 今日五皇子还没有来，七公主六公主开心地拉着裴云在园子里走。 五皇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七公主开心说道：“五哥哥，你来晚了！” 五皇子本来就不高兴，又不能教裴云走路，更加不高兴，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裴云发现五皇子今日不太对劲儿，他现在会奶乎乎地说几个字了，道：“五哥，肿么？” 五皇子看过来，叹息一声。 七公主翻译：“五哥哥，你怎么了？” 六公主道：“五哥哥，你说话啊。” 五皇子皱着眉头道：“本殿要进太学了！” 七公主道：“那就进啊。” 五皇子捧着胖脸，拧着眉头道：“进太学，每日都要念书的，就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六公主不解地问：“你不是每日都念书的吗？” 七公主道：“对啊，你整天书上说书上说的。” 五皇子解释：“我每日是看书，不是念书。” 七公主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 “看书看的是画！念书念的是字！” 七公主六公主裴云：“……”合着这么久以来，五皇子一个字都不认识。 “本殿真想一下长到二十二岁。”五皇子一脸憧憬。 “为何？”七公主问。 “二十二岁就可以命令本殿孩子念书，本殿不用念啊。” 七公主六公主裴云：“……”做你孩子真惨。 五皇子发愁的都快要哭。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 四个人同时一静。 第16章 是她儿子 “有人在哭！”五皇子突然来了精神。 “好像是个小孩子。”六公主睁大好看的眼睛道。 七公主昂起小肉脸，四周查看。 听力异于常人的裴云直接指出方向：“在那儿。” 五皇子三人看过去。 园子角落处的一株株球形植物缝隙间，隐隐约约浮出一个颤动的小人影。 “呀，真的有人呢！”五皇子小声道。 “本公主去看看。”七公主好奇心向来重。 “七妹妹，你去吧，本殿来拉着九弟弟手手。”五皇子道。 七公主猜出了五皇子的心思，跨出的小步子迅速收了回来：“本公主不去了。”就不让你拉我弟弟手手。 五皇子：“……” 裴云晃着六公主七公主的小手手，道：“一起，一起丫。” 宫人们提议先去看看。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致拒绝，并且命宫人们远远地跟着，不许发出声音，也不许干涉他们。 宫人们只好答应，悄悄地猫在他们身后，警惕着四周，以免皇子公主有危险。 五皇子三人按照裴云的步调慢慢向前走。 裴云以为会惊动角落中的小孩子，结果小孩子一直呜呜呜地哭着，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靠近。 他们慢慢地走到球形植物前，终于看到一个穿着宫装的小孩子，两岁左右，瘦瘦小小的，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只橘色的猫咪，耷拉着小脑袋继续哭着。 “猫死啦？”七公主突然开口。 小孩子吓的一抖，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看过来。 “八弟弟！”七公主认出了小孩子。 真是八皇子！ 裴云在宴会上见过八皇子几次，知道他是余贵妃的儿子，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愿意和人交流的样子。 八皇子搂紧橘猫赶紧站起来。 站的有点急，小身子晃悠了一下。 橘猫低低地「喵」一声。 “没有死啊！”七公主惊喜道。 八皇子口齿不清地回道：“米有。” 七公主问：“那你哭什么？” 八皇子看看七公主，又看看裴云等人，都是他熟悉的皇子公主，于是软乎乎地回道：“母妃要送九它，送粗宫。” 七公主见橘猫虽然小小的，但是胖胖的，特别可爱，不解地问：“为什么送走它？” 八皇子吸了吸鼻子，道：“母妃不稀饭它。” “为什么不喜欢它？”七公主像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因为我打喷嚏！”八皇子适时地打了个喷嚏，他小手揉了揉鼻子，又连续打了两个，鼻头已经泛红。 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不懂原因，可是裴云知道八皇子这是对猫毛过敏。 他向七公主三人解释：“猫，生病。” “弟弟，你是说八弟弟养猫会生病吗？”七公主低头问。 裴云点头，不愧是他七姐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七公主转向八皇子：“我弟弟说得对不对？” 八皇子点头。 七公主冲裴云竖大拇指：“弟弟，你真聪明！” 裴云咯咯一笑。 “那你就别养了啊。”五皇子对八皇子道。 六公主附和：“对啊，生病很难受的。” “可系我稀饭猫猫。”八皇子声音弱弱的。 他真的喜欢小猫咪，什么小猫咪都喜欢。 一听到母妃说把猫咪送走，他就和母妃生闷气，生完之后，偷偷摸摸地抱着猫咪离家出走，也不知道该走去哪儿，躲在园子墙角，委屈地哭起来了。 “你喜欢猫猫也不行啊，它都让你生病了呀！”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生病是会死人的！” 七公主又道：“你都死了，你还怎么喜欢猫猫！” 五皇子道：“你死了，你母妃也会伤心死掉的！” 七公主补充：“然后就没有人养你的猫猫了！” 五皇子又加一句：“你猫猫也就死了。” 五皇子三人一步步地递进。 八皇子起初是觉得心里委屈，经五皇子三人毫不留情地制造出几乎全家死光光的画面，他心里骤然生出莫大的恐惧，一时间难以排解。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瘦瘦的小身体一抽一抽的。 裴云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哎呀，他又哭了。 宫人们：“……” 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一会儿，裴云伸手扯了扯八皇子的袖子。 八皇子泪眼朦胧地低头看裴云。 裴云吃力地发出声音：“猫、我养。” 八皇子没有听懂。 七公主翻译：“我弟弟说，他来养猫猫。” 裴云点头：“你来、看。” 七公主翻译：“我弟弟说，他养猫，你可以过来看。” “这个好，这样的话，猫咪就不会被送出宫，你可以每天到流霞阁看猫猫了。”五皇子赞同地道。 六公主点头：“对。” 八皇子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橘猫猫，他想自己养活，可是母妃不会同意的，给九弟弟养的话，他可以每天看到，还不用「全家死光光」了。 小小地权衡一下利弊，他止住呜呜呜的声音，点点头。 “答应了？”七公主问。 “嗯。”八皇子低声应。 “好，那我们走吧。”五皇子道。 四个人一起走到了流霞阁。 流霞阁里的温清兰正在院子里给裴云做衣裳，看见裴云三人回来了，还带着八皇子，八皇子怀里还抱一只猫猫。 她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原因。 裴云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宫人们补充着。 温清兰算是弄明白事情经过了。 她也愿意养猫，就是怕八皇子的母妃余贵妃不愿意，于是派宫人去请余贵妃，结果余贵妃在和皇后、惠妃、杨妃等人商量事情，并不在章华宫。 宫人便把八皇子的贴身宫人请过来了。 三个贴身宫人看到八皇子的瞬间，心都落进肚子里了，余贵妃离开时，特意交待他们看好八皇子。 哪知道一转眼八皇子就不见了。 他们快吓死了。 要不是流霞阁的宫人及时出现，他们要以死谢罪了，当即对着温清兰裴云千恩万谢，准备抱八皇子回去。 八皇子不愿意回去。 温清兰道：“不如就在这儿用了膳再回去吧。” 三个贴身宫人也不敢强求八皇子，商量一下。 一个贴身宫人回去禀告余贵妃。 剩下两个贴身宫人看着八皇子，道：“叨扰兰贵人了。” “客气了。”温清兰命人找了一个大笼子，先把橘猫猫关进去，然后给八皇子洗了脸洗了手换了裴枫的衣裳。 八皇子停止了打喷嚏。 温清兰又给了宫人一些银子，麻烦御膳房多备些孩子用的膳了，到了中午，一道道美食送过来。 裴云、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围坐在小桌上。 温清兰和宫人在旁边看着。 “哇！好多好吃的！”五皇子道。 “有本公主喜欢吃的羊肉片！”七公主道。 六公主开心：“我喜欢的桂花糕！” 七公主给裴云夹了一片羊肉：“弟弟也爱吃羊肉！” 裴云向七公主说感谢。 四个人开心的不得了，然后一起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什么东西都吃过，但是没有和这么多兄弟姐妹一起吃，有点拘谨有点新奇还有说不尽的开心。 “八弟弟，你喜欢吃什么？”七公主道。 “我、我都、阔以。”八皇子道。 “那你夹啊，多吃点。”七公主催促。 “我、我。”八皇子小肉手搓着衣裳道：“我不肥用筷纸。” 两三岁的孩子不会用筷子很正常，七公主没说什么，六公主问：“那你会用勺子吗？” 八皇子没回答。 他一直很瘦小，吃的也不多，对山珍海味都没什么兴趣，平时也是余贵妃和宫人们追着投喂给他，他也就吃那么一点点，从来没有主动吃过什么东西。 “拿着。”七公主直接把勺子塞到八皇子手里。 八皇子呆了一下。 “看你样子也知道你不会用勺子了，你看我弟弟，我弟弟那么小，都会自己用勺子吃饭饭，你这么大都不会。”七公主有些嫌弃八皇子道：“你学学我弟弟吧。” 八皇子乖乖地转头看向裴云。 裴云一直致力于培养自己的德智体美，吃饭是最基础的，他小肉手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舀米饭舀肉粒，小嘴吧唧吧唧地吃着，像只小仓鼠一样，特别好看特别可爱。 八皇子突然间就有了食欲，握了握手中的勺子，学着裴云的样子，笨拙地舀了一勺莹润饱满的米饭送入口中，轻轻咀嚼两下。 大米的甜香回甘，一下子充满口腔。 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大米的美好滋味。 又学着裴云的样子，主动舀了一勺鸡汤，慢慢地浇到米饭上，白白的米粒上面瞬间裹了一层油光润泽的外衣，看起来很诱人。 他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鸡汤的咸鲜包裹着软软的米粒，香、咸、鲜安抚着舌尖，好像是在寒冷的冬天里抱着毛茸茸的猫咪一样，又暖又美。 好好吃！ 他一勺接着一勺的吃。 两个贴身宫人们都看呆了。 匆匆赶来的余贵妃愣在屋外。 这、这、这个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饭，小嘴油乎乎的孩子—— 是、是她儿子吗？ 第17章 一个倒一个 余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她在隆庆帝还是皇子时，就是隆庆帝的侧妃，和隆庆帝感情不错，早早地生下大公主。 大公主得到她和隆庆帝的宠爱。 可大公主却是没有福气，打小就不爱吃不爱玩，一直瘦瘦巴巴的，四岁时一场发热不幸夭折了，她伤心欲绝。 多年之后终于有了八皇子，简直就是大公主的翻版，瘦瘦巴巴不爱吃也不爱玩。 太医多次强调「食是人之根本」，只要八皇子能吃能玩，身体就可以强壮起来，抵御小风小寒。 她也想了各种办法喂养八皇子，宫里有的没有的，她都给八皇子找来，可是八皇子都是兴趣缺缺的。 她快都愁死了。 可是！可是！ 现在八皇子在主动地吃鸡汤泡饭。 一勺，两勺，三勺，四勺……她不知道八皇子具体吃几勺鸡汤泡饭，反正她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 温清兰并不知道八皇子向来胃口不好，一直在旁边温柔地说着「慢一点，慢一点吃，不要噎着了」，一抬眸看到门口站着的余贵妃。 她赶紧起身，正要行礼。 余贵妃迅速做了个手势，示意温清兰坐下，不要打扰孩子们用膳。 温清兰以及其他宫人也不敢声张。 温清兰又缓缓坐了下来。 余贵妃站在屋门口，无声地看着八皇子用膳。 八皇子把一小碗鸡汤泡饭全吃光了，又学着裴云的样子，捧起小碗，几乎把小碗扣在了小脸上，呼噜噜地把碗底的汤汁喝个干净。 “好了。”裴云放下碗。 八皇子跟着放下碗，身心满足地道：“好辽！” “八弟弟，你没有吃干净。”七公主指着八皇子的小碗。 八皇子捧着小碗给七公主看：“干净。” “没有干净，上面还有两粒在那儿！”六公主指出来。 八皇子低头，真的有两颗米粒倔强地趴在碗沿上。 “快点吃了，粒粒皆辛苦。”五皇子道。 八皇子点点头，放下小碗，重新拿起小勺子，在碗沿扒拉半天也没有扒拉到。 裴云看不下去了，用公勺一勾，勾出两粒米，递到八皇子嘴边：“吃。” 八皇子小嘴凑上前，吃到两粒米，亮晶晶的眼睛不自知地弯了弯，好看极了。 一旁边的余贵妃心里突然划过暖意，见孩子们都吃好了，她才咳嗽一声。 温清兰带头行礼：“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裴云等皇子公主见着妃以上都要行礼，也跟着温清兰行了礼。 “都不要客气，快起来吧。”余贵妃微笑着走进来。 “母妃。”八皇子唤。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余贵妃故意摆了脸色。 八皇子瞬间耷拉下小脑袋，一五一十交待偷跑之事。 余贵妃声音凉凉的：“你可知道错了？” “嗯。”八皇子点头。 余贵妃问：“哪儿错了？” “偷偷跑粗来。”八皇子声音弱弱的。 “还有呢？” “抱猫猫。”八皇子声音更小了。 余贵妃故意不说话。 八皇子问：“母妃，不送猫猫粗宫，好不好？” “贵妃娘娘，猫猫九弟弟养了。”五皇子插话进来。 “对呀，这样八弟弟就不会打喷嚏了。”七公主道。 “八弟弟可以每天来看一看，就不会哭啦。”六公主接话。 裴云点头：“嗯嗯。”大家说得都很好。 余贵妃见多了大皇子、二皇子、二公主和太子的板板眼眼规规矩矩，忽然觉得这些小皇子小公主们一派天真，顿时觉得亲切。 而且她也没有真的怪罪八皇子的意思，可是又觉得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八皇子。 听裴云他们一个个都帮着八皇子说话，她也有了台阶下。 她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道：“看在你哥哥姐姐弟弟的份上，母妃这次就不罚你了，以后切不可偷跑出来，知道吗？” 八皇子开心点头：“嗯。” “至于猫猫……” 八皇子瞬间紧张。 “兰贵人，你们真的愿意养？”余贵妃问。 温清兰道：“九皇子很喜欢，臣妾愿意养。” 余贵妃看向八皇子：“既然兰贵人愿意，那就送你九弟弟。” 八皇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余贵妃深知儿子喜欢猫，也是她命人找来一只温顺乖巧的小橘猫给儿子的。 哪知道儿子一靠近猫咪就打喷嚏，她才不得不把小橘猫送走。 现在小橘猫养在流霞阁里，儿子时不时来看一看，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哭鼻子，算是两全其美了。 她望向温清兰道：“有劳兰贵人了。” “贵妃娘娘言重了。” 余贵妃低头看八皇子，发现八皇子又去和裴云玩耍了。 她走到温清兰跟前，小声问：“兰贵人，本宫看今日桌上鸡汤很不错，不知是否出自御膳房？” 温清兰回道：“回贵妃娘娘，确实出自御膳房。” “不知是哪个厨子做的？” “臣妾不知，就是觉得鸡汤鲜美，派宫人和御膳房提了鸡汤，御膳房就给做了，贵妃娘娘若是想知道，臣妾命宫人去问一问。”温清兰根本不认识御膳房的厨子，谁做的她和裴云都吃，并不讲究。 “不用麻烦了，本宫就是问一问。”看来不是某个厨子特意做的，余贵妃笑了笑，又道：“兰贵人，今日八皇子着实麻烦你了。” “贵妃娘娘见外了。” 余贵妃笑笑，转向八皇子道：“晖儿，叨扰了兰贵人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回去吧。” 八皇子闻言小脸一凝。 七公主问：“你现在就回去啊？” 八皇子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再来啊？”六公主问。 八皇子摇摇头。 他自小身体就瘦小，风不能受，寒不能御的，整日就待在章华宫里，他明白母妃是为自己好，也就习惯了听从，抬步朝余贵妃跟前走。 余贵妃拉着八皇子的小手，和温清兰告别。 八皇子边走边回头看裴云等人。 很快到了章华宫。 八皇子又是一个人了，连小橘猫都没有了。 宫人们想尽办法逗他玩，他也兴趣缺缺。 晚膳时，余贵妃没有让小膳房备膳，而是照着温清兰今日膳食备了一桌子，特意让八皇子做鸡汤泡饭。 八皇子根本不愿意动。 余贵妃以为八皇子是午膳吃太多了，所以晚膳不爱吃了，结果次日早膳勉强喝两口粥就不吃了。 她忽然想到八皇子和裴云他们在一起一派天真的样子，也不知道裴云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裴云四人此时此刻在流霞阁里看小橘猫。 经过一晚上的适应，小橘猫已经开始喝水了，红红的小舌头，啧啧地舔着碗中的清水。 “好可爱呀。”蹲在笼子旁的七公主喜欢的不得了。 “舌头好小！”六公主道。 “啊，它不喝水了。”七公主又道。 “喝好少。”五皇子道。 小橘猫趴在笼子的一角，晒太阳，不理叽叽喳喳的裴云四人，一阵风吹了过来，小橘猫将毛茸茸的小爪爪揣了起来。 “呀，它冷了！”七公主道。 “怎么办？”六公主问。 “给它拿被子呀。”五皇子道。 “我回去拿!”七公主道。 “我也回去拿。”六公主道。 五皇子点头。 裴云道：“用我——” “不用你的，你太穷了！”五皇子直接拒绝裴云。 裴云穷是穷了点，但也没有穷到让人嫌弃的地步吧。 可是五皇子他们根本不给裴云说话机会，一个个跑走了。 没一会儿，一个挎着篮子，一个端着托盘，一个背着布袋子来了，婴儿被子，小毯子，小藤球，拨浪鼓，木蜻蜓……什么都有。 全部都送到了小橘猫跟前。 四个人是第一次养猫，自以为给了小橘猫最好的东西，同时逗小橘猫玩耍，结果小橘猫忽然向他们亮起了尖尖的爪子，喉咙发出奶乎乎的怒吼。 四个人吓的同时后退一步，你看我，我看你。 好一会儿五皇子道：“九弟弟，猫猫不喜欢你小毛球。” “不许说我弟弟！”七公主立马凶起来。 五皇子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裴云，也不敢说七公主，突然又有了想法：“六妹妹，是你——” “是你！是你拨浪鼓吓着小猫猫了！”六公主打断五皇子。 裴云七公主一起指五皇子。 五皇子看看手里的拨浪鼓，忽然觉得好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最大，于是问：“那你们说怎么办？”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九弟弟！”八皇子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裴云四人转头，见八皇子牵着余贵妃的手，站在影壁前。 “八弟弟！”七公主先去迎接八皇子。 “八弟弟，你来了。”五皇子六公主一起开心上前。 裴云觉得小孩子就应该是好奇的，他也应该上前去迎接，于是他晃悠悠地跟上前，可是他走路还不太稳，快要走到八皇子跟前的时候，忽然失去了重心，小身体向一旁倾斜。 他努力平衡都没有办法。 八皇子见状，赶紧抱住裴云，可是他太瘦小了，支撑不住裴云的重量，两个小家伙一起倒向七公主，七公主倒向六公主，六公主倒向五皇子，然后五皇子「啪叽」一下摔趴在草地上。 第18章 相亲相爱 “晖儿！” “五皇子！” “六公主！” “七公主！” “九皇子！” 一瞬间影壁前喊声一片。 温清兰闻声出来，看见裴云五皇子他们叠罗汉似的叠成一团，看不清楚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她心头大骇，赶紧上前帮忙。 一群人很快把裴云五人扶起来。 “谁推我的？”不等余贵妃他们说话，五皇子先开口。 “谁压着我了？”六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摔倒了。 “我怎么摔了？”七公主也是一头雾水。 “系我压。”裴云和八皇子一起说。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看向小小的裴云和八皇子，一起问：“你们也摔倒了吗？” 裴云和八皇子点头。 五皇子三人一起问：“疼不疼？” 裴云和八皇子一起道：“不疼。”他们都压着七公主身上了，根本就没有碰到地面。 “那就好了。”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道。 “姐姐，你疼不？”裴云问七公主。 七公主小胖手捧着裴云的小胖脸，开心地说道：“好弟弟，姐姐不疼！” 八皇子见状，询问问六公主五皇子疼不疼。 温清兰余贵妃和宫人们都愣了一下，他们以为裴云五人会哭一场或者互相指责，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么互相关心的温馨画面。 温清兰眉眼一弯。 余贵妃心里不由得温暖无比。 宫人们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想到是自己照顾不周，才促使皇子公主们摔倒的，一个个迅速下跪请罪。 温清兰看向余贵妃。 余贵妃道：“小孩子难免磕磕碰碰的，没什么的，你们不必自责，以后仔细点就行了，都起来吧。” 宫人们大喜，他们都知道余贵妃是个严格的主儿，但凡八皇子有点什么损伤，必然会牵连众多宫人。 可是这次九皇子抱着八皇子摔倒在七公主身上，余贵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和颜悦色的说话。 他们一个个目光都放在裴云身上，早就听说九皇子是个小福星，原来是真的，纷纷对九皇子产生了敬畏之心。 九皇子裴云并不知道这些，他和五皇四人互相检查了一下身体之后，跟着温清兰等人向余贵妃行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余贵妃道。 裴云等人站定。 余贵妃知道裴云他们都没什么事儿，可是她还是担心八皇子身子弱，留下什么隐疾，所以请了太医到殿里把裴云五人都检查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她才命宫人们把她备的礼拿上来。 “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温清兰问。 “这是谢礼。”余贵妃道：“昨日九皇子收留了八皇子，又收留了小橘猫。” 温清兰委婉拒绝：“那都是小孩子玩闹。” “他们是小孩子玩闹，我们却是大人，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余贵妃道。 这算是谢礼，也算是上级对下级的赏赐。 温清兰也不好推辞，说了感谢之词，便命宫人收下谢礼，和余贵妃一起看向屋内裴云五人。 五人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一样，不停地扭动晃头，抻着小脑袋向院子里看，就是想要看院子里的小橘猫。 温清兰没说什么。 余贵妃道：“晖儿九皇子五皇子和两位公主出去玩吧。” 裴云很平静地接受。 五皇子四人眼睛瞬间放光，拉着裴云就朝院子里走。 院子里的小橘猫看见八皇子，立刻「喵」了一声。 “八弟弟，它还认识你啊！”七公主惊奇地说道。 八皇子脸上立马浮现喜悦，小步子迈的飞快，蹲到笼子前：“猫猫。” 小橘猫「喵喵」叫。 “猫猫。” “喵喵。” “阿——嚏——”八皇子又开始打喷嚏了。 “八弟弟，你离远一点。”五皇子把八皇子拉到石凳上坐。 “对，不然你又老打喷嚏了。”六公主跟着说。 “好好坐着。”七公主道。 八皇子乖乖地坐到石凳上，只要能够看橘猫就很开心了。 裴云陪着八皇子坐在石凳上。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又拿起玩具逗小橘猫玩。 八皇子赶紧制止：“不阔以。” 五皇子问：“为什么呀？” “猫猫稀饭安静，不然，它肥咬人。”八皇子认真道。 裴云五皇子六公主和七公主还真不知道这点，等到八皇子把猫猫的衣食住行用都说完之后，四个人张大了小嘴巴，他们真没有想到瘦瘦小小又说话不清楚的八皇子居然那么了解养猫。 “八哥哥。”裴云竖大拇指。 七公主直接道：“八弟弟，你太厉害了！” 六公主点头：“嗯嗯，好强的！” 五皇子感叹：“八弟弟，你好有文化啊！” 裴云七公主六公主：“……”这和文化好像没什么关系。 八皇子一直都是在章华宫里，经常听到宫人们的奉承，第一次听到过同龄人的夸奖，而且九弟弟他们眼睛又那么亮那么真诚。 他心里弥漫出喜悦、温暖和憧憬，小嘴抿了又抿，还没有抿住，扬起了浅浅的弧度，眉眼都弯了，看起来鲜活活泼。 “八弟弟！”七公主又喊一声。 “七姐姐。”八皇子主动喊。 “我们一起给猫猫弄被子啊。” “章华宫有。” “那你让宫人去拿，我们再给小橘猫弄一套。” 八皇子点头，命人去拿了小橘猫的用具，然后和哥哥姐姐围着小橘猫转，给小橘猫弄好被子、猫碗、猫盆、猫玩具，一切都做好了，四个人累的都出了汗。 最小的裴云在旁边看着。 “弟弟，你饿了没有？”七公主转头问。 裴云点头：“嗯。” 这时候温清兰也意识到该用膳了，便对余贵妃道：“贵妃娘娘，到了用膳时间，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 “好啊。”余贵妃答应的干脆。 温清兰微微愣了一下，她其实是客气一下，结果余贵妃一点也不客气，行吧，就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她起身，又拿了些银子给宫人，让御膳房多备些菜。 没一会儿，御膳房就送来了午膳。 温清兰余贵妃坐在一桌。 裴云五皇子等人坐在旁边的小桌前。 温清兰时不时看孩子们一眼。 余贵妃的目光几乎就钉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她昨日亲眼看见八皇子和裴云他们在一起玩得好吃得好，以为八皇子就此爱玩爱美食了。 结果回到章华宫，八皇子故态复萌，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她只能带八皇子来流霞阁再看一看。 起初她还担心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年纪大一点，会欺负不爱说话的八皇子，结果一进流霞阁就来一场叠罗汉，五皇子他们非但没有怪八皇子，反而关心八皇子，她非常开心。 此时又见八皇子主动拿起勺子一个个吃馄饨，脸上都是笑容，她更加确定八皇子是需要玩伴，准确地说，是八皇子需要裴云五皇子六公主和七公主。 这个时候她才向温清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看来，八皇子是真的很喜欢九皇子他们啊。” “小孩子都喜欢一起玩的。”温清兰笑道。 “以后八皇子可以常来流霞阁吗？”余贵妃本可以直接让八皇子每日来流霞阁玩耍，可是她觉得这样对不住温清兰的友好，更对不住裴云八皇子他们之间的兄弟姐妹情，所以她以询问的形式说出来。 温清兰道：“当然可以啊。” “多谢。”余贵妃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温清兰和裴云。 “只是流霞阁窄小，八皇子不要嫌弃才好。”其实皇子公主来流霞阁没什么不好的，可以陪裴云玩，而且隆庆帝规定七岁以下的皇子公主可以出入很多地方，由各自母妃宫人负责照顾的，并不需要温清兰多费心的。 “流霞阁虽小，但是妙趣横生。”余贵妃道。 “贵妃娘娘过奖了。” “本宫说的是事实，来，兰贵人多吃一些。”余贵妃给温清兰夹了一块肉。 温清兰说了谢谢。 余贵妃转头看向八皇子，八皇子已经吃了一小碗馄饨，并且把汤喝光了，又开始跟着六公主吃桂花糕，这些平时八皇子都是不吃的。 余贵妃欣喜不已，用完午膳又在流霞阁逗留了一会儿，见裴云困的都打哈欠了，她才拉着八皇子告辞。 出了流霞阁，她还能感受到了八皇子的快乐，一抬头看见苏嫔带着宫人从梨花园里出来。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苏嫔极其端正地行礼。 “起来吧。”余贵妃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 苏嫔想和余贵妃攀谈几句，混个脸熟，说不定就能通过余贵妃，见着隆庆帝了，结果余贵妃一刻不停地走了。 她非常气恼，抬眸看向远处「流霞阁」三个字，她再次转头看余贵妃，又看向余贵妃拉着的八皇子。 他们也去了流霞阁？！ 第19章 吃得壮壮的 不可能！ 高高在上的余贵妃怎么可能看得上温清兰母子？ 可是余贵妃出现在这儿又是干什么呢？ 苏嫔疑惑时，余贵妃已经带着八皇子回到了章华宫。 母子二人一起端端正正喝了茶水，接着各自午睡。 整个章华宫安静无声。 将近三刻钟后，余贵妃醒来。 “娘娘醒了。”宫人道。 “嗯。”余贵妃应。 宫人扶着余贵妃坐起来，问：“娘娘睡的如何？” “不错，本宫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余贵妃感觉身体松外轻松。 宫人接话道：“八皇子也睡的极好。” 余贵妃微讶问：“他也醒了？” 宫人给余贵妃穿衣裳：“是，也就比娘娘早一会儿。” “他在做什么？” “在用如意糕。”宫人嘴角带笑地说道。 余贵妃大吃一惊：“在用如意糕？” “是，许是在流霞阁时，跟着九皇子他们到处玩耍，消耗极大，八皇子一醒来就说饿了，想要吃九皇子喜欢的如意糕，嬷嬷就取来给八皇子吃了。”宫人们道。 “是吗？”余贵妃惊喜：“快帮本宫梳洗，本宫要去看看。” “是。” 余贵妃迅速装扮一番，到了八皇子的屋子前，正好看见八皇子正坐在圆桌前，吧唧吧唧吃掉最后一口如意糕。 她微笑着走了进去：“晖儿。” “母妃。”八皇子唤。 余贵妃递给八皇子一杯茶水。 八皇子小手捧着，一口饮尽道：“母妃，孩儿阔以粗了吧？” 余贵妃接过茶碗问：“去哪儿？” 八皇子兴高采烈地道：“粗流霞阁，找九弟弟。” “你现在就要去流霞阁？” 没有得到母妃肯定的回答，八皇子积极性一下褪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余贵妃的脸色，道：“母妃你不系和兰贵人说，孩儿以后、以后阔以常粗流霞阁玩吗？” “你听到了？” “嗯。”八皇子点头。 居然听到了！ 怪不得从流霞阁回来时，不闹不气，还很开心的样子。 原来是什么都知道，很聪明啊。 余贵妃在心里面得意于儿子的聪明，面上却没有显出来。 八皇子忐忑地唤一声：“母妃。” “嗯？” “你系不系，不让孩儿玩啊？”八皇子低头抠着小手指。 “母妃没有如此说啊。” “那你不说话……” “母妃不说话，是怕你身子不好，不能——” “母妃，孩儿身子很好很好！”八皇子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体很好，立刻从凳子上滑下来，连跳两下道：“母妃，看孩儿跳好高好高。” 余贵妃「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宫人们跟着抿嘴笑，他们从未见八皇子这么活泼的一面。 八皇子也看出来母妃这时候的好心情，走到母妃跟前，靠在母妃身上，小小地撒了个娇：“母妃。” 余贵妃很受用，笑问：“干什么？” 八皇子低声道：“我要粗去玩。” 余贵妃心情大好：“可以的，不过母妃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能玩半日。” “为何？” “因为你身子不太好啊。”余贵妃并不是走慈母一挂的，可是今日看到温清兰那么温柔地对待孩子们，她突然觉得偶尔温柔一下，挺好的，于是她抱起八皇子，轻声道：“你看你多瘦啊。” 八皇子看看自己的小手，回想一下九弟弟白白胖胖的小短手，暖暖软软的，嗯，还是九弟弟的手好看。 余贵妃放柔了声音：“一天都在玩的话，肯定会受不住的。” 八皇子小脸疑惑：“那怎么办？” “暂时玩半日，等你身子强壮了，再整日同九皇子玩。” “还有五哥哥六姐姐七姐姐。” “行。” 八皇子觉得母妃说的很有道理，问：“那我如何强壮？” “按时用膳，比平时多用一些，就可以强壮起来。” “好。”八皇子爽快答应后，真的没有闹着去流霞阁，一个下午都乖乖地待在章华宫里，心情都不错。 晚膳时也没有让余贵妃和宫人们投喂，主动拿起勺子吃了半碗小面叶、一个虾饺、两勺肉丁和半碗鸡汤。 虽然没有在流霞阁吃得多，但也是八皇子在章华宫吃得最多的一次。 吃得热量足够，胃里温暖，身体舒服，晚上八皇子睡眠也极好，没有出现惊醒或者闹气的情况。 可把余贵妃和宫人们高兴坏了。 “八皇子醒了吗？”余贵妃问。 “母妃，孩儿醒了。”八皇子开心地迈进来。 余贵妃看向八皇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不过才两日，她感觉儿子就胖了一些，也活泼了一些。 “母妃，孩儿现在阔以粗流霞阁了吗？” 余贵妃笑道：“可以，可以，用过膳就去。” “孩儿粗九弟弟那儿用。”八皇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裴云。 “那怎么行，你九弟弟没有准备你的膳食，你把你九弟弟的那份吃了，你九弟弟不就饿着了吗？” 八皇子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能饿着九弟弟。” “嗯，我们用了膳再去，而且昨日你父皇那边赏了些吃食，只有皇后和母妃这边有，你带些给九皇子他们吃，他们一定很高兴的。” 八皇子一听猛点头：“母妃，那我们用膳吧。” 余贵妃满意地弯了眉眼。 早膳之后，余贵妃暂时没什么事儿，便带着八皇子一起到了流霞阁，一眼看见裴云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正在小院子里踢藤球。 不管有没有踢到，反正四个人就追着球跑，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八皇子羡慕地发出声音：“九弟弟！” 裴云转头看过来，声音奶乎乎：“八哥哥，一起，一起丫。”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也和八皇子熟悉了，道：“一起来。” 八皇子眼睛亮晶晶的，昂头看余贵妃。 余贵妃道：“去吧。” 八皇子开心地跑过去，跟着裴云四人一起追藤球。 他年纪小个子小又瘦巴巴的，根本追不上藤球。 可是他开心，开心的眼睛发亮，小脸通红。 余贵妃也看出儿子的激动了。 “贵妃娘娘。”温清兰前来迎接。 余贵妃也就不再看八皇子，开始同温清兰闲聊。 差不多半个时辰，裴云五个人都累了，满头大汗地围坐到石桌前，看到桌上摆了樱桃、桃子、葡萄干、窝丝糖、枣泥酥、茯苓饼等等。 “哇，好多好吃的！”五皇子感慨。 “哪儿来的？”七公主问。 “谁送的？”六公主问。 裴云汗了一把，这三个孩子是认定流霞阁很穷很抠，所以在流霞阁看到这些，下意识觉得是别的宫里送来的，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在流霞阁里见过樱桃等珍贵水果。 “我送的！”八皇子道。 裴云四人一起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道：“母妃说，系父皇给的，我们一起吃丫。” 七公主嫌弃地说道：“父皇好小气。” 六公主道：“给好少。” 五皇子道：“就是就是，都不够我们吃的。” 八皇子点点头，只给了皇后和母妃，还给这么少。 裴云伸手拿樱桃吃。 “九弟弟，你居然开始吃了！”五皇子指着裴云。 七公主伸手抓一把樱桃给九皇子：“弟弟，你吃。” “你都抓给九弟弟了，本殿吃什么啊？”五皇子问。 “弟弟小，要多吃。”说着七公主又去抓樱桃。 “那我也抓。”五皇子道。 “我也抓。”六公主道。 八皇子看着裴云四人都吃起来，他非常开心地跟着吃，不知不觉间就把桌上的吃食吃的一干二净，然后一起玩秋千，中午依旧在流霞阁里用膳。 皇子公主都吃的饱饱的。 温清兰余贵妃不得已带着五个孩子到梨园里去消食，顺便看一看梨花，梨花此时看的正盛，一朵朵点缀着树木，格外的好看。 “好漂亮哇！”六公主感慨。 “白白的，像星星一样。”七公主道。 “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个又大又水又甜的梨子。”五皇子道。 六公主七公主闻言一起看五皇子，觉得五皇子把这么好看的景致，归到吃上，实在太煞风景了。 五皇子浑然不觉，问：“怎么了？” 七公主嫌弃地道：“你就会想到吃。” “你不吃，到时候又大又甜，我一口一个，嗷呜一个！”五皇子长大嘴巴，「嗷呜」一下闭上，然后就不动了。 裴云发现五皇子不大对劲儿。 八皇子也感觉到了。 六公主问：“五哥哥，你怎么了？” 七公主道：“五哥哥你说话啊。” 五皇子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 裴云问：“牙掉辽？”不管是古代还是二十一世纪小孩子到了年纪都是会换乳牙的。 五皇子也到了年纪，第一颗牙齿快掉了，这些天都很小心的，可是刚刚嗷呜两下，牙齿好像撑不住了，他哭丧着一张胖脸：“快掉了。” 六公主道：“那你快点回临华宫吧。” 七公主点头：“是啊，把掉下来的牙齿扔到房子上。” 六公主道：“或者床地下。” 八皇子突然接一句：“不然就肥变妖怪！”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下呆了。 裴云看着八皇子认真的模样想笑，但他忍住了。 可是五皇子当真了，他赶紧捂着嘴，带着两个宫人往临华宫跑去，六公主问：“八弟弟，你怎么知道会变妖怪？” 八皇子道：“你们说的丫。” 裴云三人才想起来，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时，动不动就来一句「说谎就会变妖怪」「耍赖就会变妖怪」等等吓对方，八皇子居然记住了，还把最会弄虚作假的五皇子吓到了，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八皇子跟着咯咯笑。 温清兰余贵妃见状都微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裴云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他没有看到人，但是他听出了苏嫔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他没有去拆穿苏嫔，而是继续跟六公主他们玩一会儿。 到了午睡时间，六公主七公主跟着宫人回去了。 余贵妃和温清兰告别。 “贵妃娘娘，八皇子慢走。”温清兰行礼。 “贵妃娘娘，八哥哥慢走。”裴云行礼。 “不必多礼的。”余贵妃笑着。 裴云看着余贵妃和八皇子离开，他拉着温清兰的手：“母妃，我们肥家。” 温清兰温柔一笑：“好。” 走了大概五十步，裴云突然蹲下身。 “云儿，怎么了？”温清兰跟着蹲下来。 “母妃，看，蚂蚁。”裴云指着地上的蚂蚁道。 温清兰看看阴沉沉的天色，道：“可能是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看看。”裴云不愿意走。 温清兰向来疼爱孩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然而裴云并不是看蚂蚁，他只是听到苏嫔在跟踪余贵妃，想要听一听苏嫔到底要干什么，事实确实是苏嫔跟踪余贵妃，并且抄了小路，制造偶遇，行礼道：“参见余贵妃。” “起来吧。”余贵妃不冷不热地说道。 怕余贵妃又走了，苏嫔赶紧说话：“这是八皇子吗？似乎胖了些，活泼了些，臣妾差点没认出来。” 没有哪个妈妈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孩子的。 余贵妃也是。 她面色不由得缓和。 苏嫔继续道：“看起来更英俊了。” “苏嫔过奖了。”余贵妃依然维持住威严的样子。 “臣妾是实话实说。”苏嫔睨了一眼余贵妃的表情，接着道：“臣妾刚才看到八皇子似乎是在和九皇子玩耍。”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九皇子和兰贵人真是招人喜欢啊。” 苏嫔这边阴阳怪气地把温清兰的名号也给带上了，可是温清兰根本没有听到，她很认真地陪裴云看蚂蚁，道：“云儿，看，这儿还有蚂蚁。” “嘘。”裴云小手指竖到小嘴边，示意妈妈不要说话。 温清兰看到儿子白白嫩嫩的样子，心都软化了，小声道：“好，母妃不说话。” 裴云继续听苏嫔和余贵妃的对话。 第20章 送你入学 苏嫔看一眼余贵妃身边的宫人们。 余贵妃明白了苏嫔的意思，道：“你们先带八皇子回去。” “是。”宫人们道。 “母妃，孩儿先回去了。”八皇子十分有礼。 余贵妃点点头。 八皇子跟着宫人们离开。 苏嫔又夸了八皇子一句。 余贵妃这次没什么反应了。 于是苏嫔接着刚才的话，道：“宜嫔、惠妃、杨妃和她们的皇子公主也都喜欢兰贵人母子。” 七公主、六公主、五皇子三人每日都到流霞阁同裴云玩耍，宜嫔三人喜欢兰贵人母子也没什么奇怪的，余贵妃笑了笑，问：“苏嫔想说什么？” 苏嫔道：“贵妃娘娘，臣妾记得陛下曾经独宠兰贵人。” 余贵妃平静地说道：“不错，兰贵人年轻貌美，得陛下独宠属实应该。” 苏嫔四周看了看，随行宫人离得远远的，没有人听到她说话，于是道：“确实是应当，可是现下兰贵人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她有两个儿子。”苏嫔有些咬牙的意味。 余贵妃点头：“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儿。” 眼看着余贵妃没什么情绪波澜，苏嫔继续加把劲儿，道：“可是臣妾听说，宜嫔去年就在说九皇子是福星，惠妃杨妃更是逢年过节便要接六皇子回来，似乎都想把兰贵人提上来。” “哦？”余贵妃好奇起来。 苏嫔觉得余贵妃有反应了，心里有些畅快道：“宜嫔只有一个七公主，以后无法再孕，找个皇子做依仗也能理解，惠妃也是只有八公主一个女儿，杨妃的五皇子一看就不是……” “不是什么？” 苏嫔笑笑，没说下去。 她心里就是觉得不管是杨妃还是五皇子都不是争夺正位的人：“可是八皇子不一样，八皇子俊美无双，智慧卓然，日后必然非同一般，若是贵妃娘娘也同宜嫔三人一样，一心帮助兰贵人，难保兰贵人不会再次得宠，到时候六皇子九皇子联手——” “苏嫔。”余贵妃唤一声。 “是。”苏嫔应一声。 她就知道余贵妃会打断她，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余贵妃肯定已经知道温清兰母子三人一旦得宠，势必会抢夺储君之位，影响到余贵妃和八皇子的位置。 她想此时余贵妃心里一定掀起了滔天巨浪，恨不得就此和温清兰一刀两断。 哪知道余贵妃语重深长地唤一声：“苏嫔啊。” 苏嫔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虚虚地应一声：“娘娘。” 余贵妃问：“你可知太子俊雅无比，才智过人，身体康健？” 苏嫔一愣。 余贵妃骤然严肃：“先皇时期储君争夺后，陛下重振朝纲，重塑后宫，长幼有序，妃位有制，难道不是杜绝悲剧再次发生？” 先皇子嗣众多，为了储君之位争夺的十分激烈，一些皇子因此丧命，所以隆庆帝一登基，就对朝堂和后宫进行改制，就是杜绝争夺储位的流血事件发生。 “贵妃娘娘，臣妾……” “你把陛下和太后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余贵妃质问。 “臣妾没有。”苏嫔一直以为余贵妃是个有野心的人，所以她才来找余贵妃，没想到余贵妃不但不上套，还把事情拔高一个层次，她顿时手心冒汗。 “你最好没有，今日你是同本宫说这些，本宫若是禀告陛下，平白惹了一身腥，本宫不愿做此事。可是过些日子太后回宫，再听到你说这些话，当心治你的罪。”余贵妃是很冷很傲，却是个坦荡之人。 苏嫔赶紧认错：“是，臣妾知罪。” 余贵妃不再理会苏嫔，转身就走。 苏嫔缓缓起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生气，本来本来以为可以通过余贵妃来打压温清兰，结果却在余贵妃这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真不知道温清兰和那个什么九皇子的哪里好的，迷的这些贵妃妃的一个个都跟失了神智一样。 她生气地转身朝芳芷殿走。 才刚走两步，就看见路上行走的裴云和温清兰。 “参见苏嫔娘娘。”温清兰道。 苏嫔又一次想要刁难刁难温清兰，可是温清兰旁边站着九皇子，九皇子如今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睡在襁褓里的孩子了，会走会说，还得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看中。 若是惹了九皇子，她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不能急，凡事都得慢慢来，她先了解一下九皇子的性格，命兰贵人起来，便把目光落在裴云的身上道：“咦，九皇子长这么高了，一岁多了吧？” “一岁多。”裴云昂起小脸回答。 “九皇子说话真清楚。” “嗯。”裴云点头。 “真可爱。” “谢、夸奖。”裴云道，刚才他已经把苏嫔和余贵妃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完，知道苏嫔不喜欢自己，他也不喜欢苏嫔，可是他还是对苏嫔露出一副很友善的笑。 见裴云这么配合，苏嫔继续问：“九皇子平时都玩什么？” “球。”裴云回答。 “什么球？” “就球。”就是球。 “那喜欢吃什么啊？” “饭。” “什么饭？” “就饭。”就是饭。 “呃……”苏嫔在心里翻个白眼，这都回答的什么玩意儿。 裴云依旧面带笑容对苏嫔，好像对苏嫔很感兴趣的样子，还故意与苏嫔攀谈。 苏嫔刚才说裴云说话清楚，不过是场面话，其实她现在根本听不到裴云说什么，她又不能冲皇子发火，只能压着怒火听，脸色越来越难看。 裴云继续叽里呱啦说，见时辰差不多，终于停止了。 苏嫔赶紧道：“好了，也耽搁了那么久，你们快些回去吧。”她逃似的走了。 裴云微笑着拉着温清兰的手朝流霞阁走。 刚进流霞阁大门，大雨哗啦啦地下起来。 温清兰道：“下雨了。” 裴云点点头。 温清兰向外看一眼：“苏嫔应该还没有到芳芷殿吧。” 是的。 苏嫔还没有到芳芷殿，噼里啪啦的大雨伴着风打到她的头上、脸上和身上，又冷又疼，她提着裙子向前疾走。 脚下一打滑，摔趴在地上。 “娘娘！”两个宫人上前搀扶。 她狼狈的起身，在心里恨死九皇子了，都是九皇子叽里呱啦和她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她才耽搁了时辰，不然早已经到芳芷殿了。 她气的大骂宫人：“一群没用的东西！养你们不如养狗！不知道早早地带把伞吗？！” 这骂声不但传入宫人耳中，也传到裴云耳中，小小的裴云勾唇笑了笑，然后回答温清兰道：“没有到。” 温清兰道：“那苏嫔怕是要淋雨了。” 裴云没接这个话茬，转而道：“母妃，喝水水。” 温清兰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问：“云儿渴了呀？” “嗯。” “好，我们去喝水。”温清兰抱着裴云进了阁内。 裴云喝了水就开始犯困，睡了午觉，醒来后还在下雨，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还没有过来。 他躺在床上思考今日发生的事儿。 主要就是围绕着苏嫔，去年苏嫔想要找妈妈的麻烦，直接喊妈妈到芳芷殿里，一阵训斥，可是今年他有了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做后盾之后，苏嫔就不敢找妈妈麻烦了。 可见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的帮助是大大的。 他在心里感谢和喜欢这几个小伙伴，同时还想俘获更多的人心，这样不但可以保护好妈妈，还可把哥哥接回来。 这么想着，心情跟着不错，在床上滚了两下。 一转头看见八皇子来了。 “九弟弟！”八皇子开心地喊。 “你来辽！”裴云从床上趴起来。 “嗯，母妃不让我来，我想来，就来辽。”本来余贵妃是不愿意八皇子来的，看着八皇子实在想来，到底同意了。 “弟弟。”七公主的声音传来。 “九弟弟。”六公主也来了。 “九弟弟。”五皇子也来了。 温清兰走进来问：“这下雨天，你们都来了，淋着没有？” “没有。”五皇子四人一起说。 一个个都是宫人撑着伞抱着过来的，哪里会淋着，温清兰向外看了一眼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你们也没有办法出去玩了。” “不出去玩，我们看雨啊。”五皇子开心地提议。 “五皇子，你明日不是要进学了吗？”温清兰问。 五皇子胖脸一垮：“兰姨，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儿。” 温清兰哭笑不得。 宫人们闻言都捂嘴憋笑。 裴云问：“五哥哥，你牙呢？” 五皇子一咧嘴，一个豁牙出现。 八皇子好奇地歪头看：“不见辽。” 七公主问：“扔床底了吗？” 五皇子点头：“扔了，本殿不会变妖怪了。” 八皇子猛点头。 六公主道：“五哥哥，你还能吃东西吗？” “能啊，其他牙牙可以吃的。”怕六公主不相信似的，五皇子拿起桌上一块甜心吃给大家看。 裴云正好也饿了，拿了一块吃。 七公主见弟弟吃了，她也吃。 六公主八皇子跟风吃。 五个人把桌上的一盘点心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就在厅里玩起了踢藤球，踢的桌椅凳子砰砰响。 温清兰知道孩子们爱玩爱动是天性，她也不阻止。 五个人玩的累了，一个人搬一个小凳子，哼哧哼哧地坐在走廊里看雨，从左到右分别是八皇子六公主裴云七公主和五皇子。 也就是说裴云是C位。 “明天继续下雨就好了。”五皇子突然感慨。 “为什么呀？”七公主问。 “下雨就不用进学了呀！”五皇子道。 裴云伸手扶额。 八皇子道：“进学，长大，涨学识，好事。” 五皇子伸着脑袋道：“你小屁孩懂什么，学不会打你手心。” 八皇子闻言看看自己小小的手心，有点怕怕的。 六公主摸摸八皇子的脑袋道：“八弟弟不怕，学得好不打。” 八皇子点点头：“我学好。” 六公主跟着奶乎乎地道：“我也学得好。” “你们学不好的！”五皇子道。 “为什么我们学不好？”六公主问。 “太难了！书上好多字啊。”五皇子一脸愁苦。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五皇子了。 五皇子提议道：“要不，你们明日送我进学好不好？” 裴云四人一起点头。 五皇子总算有些开心，又一起玩了一会儿，差不多雨停了，五皇子四人才离开。 第二天裴云一觉睡到大天亮，八皇子第一个过来，接着六公主七公主都来了。 八皇子道：“走吧。” 裴云问：“去哪儿？” 八皇子道：“送五哥哥粗太学。” 裴云猛然间才想起来这事儿。 六公主七公主似乎也忘了。 接着六公主道：“现在已经晚了，卯时五哥哥就上课了。” 卯时？ 那就是早上五六点钟。 也太早了吧！ 上学太苦了吧。 怪不得五皇子那么抗拒。 “现在什么时辰了？”七公主问。 “辰时了。”六公主道。 “啊，都辰时了，那怎么办？”七公主问。 “粗太学，看五哥哥。”八皇子提出自己的想法。 “好，我们现在去。”六公主七公主立刻下决定。 裴云感觉小孩子们的行动力真的很强，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也想看一看太学是什么样子，于是就跟着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走。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裴云走不动了。 八皇子走不动了。 七公主走不动了。 六公主也走不动了……然后一个个趴到宫人的背上，裴云这时候发现隆庆帝的那句「皇子公主行为一般不受限制」是多么好用，根本没有人拦着他们。 他们来到太学前，可是太学的宫殿门口站了两名带刀侍卫，说是没有入太学书，是不能进去，皇子公主也不行。 这下「皇子公主行为一般不受限制」失效了。 七公主问：“怎么办呢？” “他们会午休，我们在这儿等吧。”六公主道。 “就这么等着吗？”七公主问。 “不然呢？”六公主反问。 七公主摸了摸小肚子。 八皇子立刻道：“七姐姐，我有吃的！” 七公主开心地问：“在哪儿？” 八皇子从宫人的行囊中掏出桂花糕，如意糕，梅子等等，大方地说道：“一起吃丫。” 裴云也饿了，跟着六公主七公主点头。 四个人一起到太学旁边树下的石桌前，像四只小仓鼠似的围在一起，咔嚓咔嚓啃东西。 完全没注意到从太学出来一个个人朝这边看过来。 “八弟弟？”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 第21章 给你核桃 八皇子抬眸望向七公主六公主和裴云：“谁喊我丫？” 七公主咬一口如意糕：“我没喊。” 六公主喝一口水后，说道：“我也没有喊。” 裴云道：“我也没。” 七公主加一句：“八弟弟，你听错了吧。” 八皇子四周看了看，除了宫人，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于是点头：“嗯，我听错辽。” 四个人继续咔嚓咔嚓地吃糕点，然后一起听到一声清晰的「八弟弟」，他们转头看去，看见太学门口站着身着简洁华服的小少年，五官清秀，气质俊雅。 “三哥哥。”八皇子唤。 三哥哥？ 太子裴应齐？ 裴云知道隆庆帝目前已经有十一个儿子了。 排行老三的就是皇后的儿子裴应齐。 五岁册封为太子，今年九岁多。 “真是八弟弟。”太子裴应齐抬步走过来。 “系我，三哥哥。”八皇子站了起来。 裴应齐打量着八皇子的模样。 他虽然早就住在皇子所里了，但是平时回去都能看到和母妃一起管理后宫的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等人，也就可以看到她们的儿子女儿。 最常见的就是八皇子，因此他对八皇子也是最熟悉的，道：“八弟弟，你长胖一些了。” “我每日吃好多！”八皇子自从认识裴云开始，一日比一日饭量大，肉眼可见地变胖了不少。 裴应齐笑着说道：“胖了更好看了。” “嗯！”八皇子重重点头，心里高兴自己变好看了。 “六妹妹七妹妹也在啊。”裴应齐看到了六公主七公主。 六公主七公主向裴应齐行半礼：“见过三哥哥。” 裴云见状跟着行礼。 裴应齐笑着拉起六公主七公主，目光落在裴云身上，只见小家伙长得粉粉嫩嫩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孩子一样，好看的不得了，问：“这位是？” “系九弟弟！”八皇子道。 “是救了五弟弟六妹妹和七妹妹的九弟弟？”裴应齐没有见过裴云，但是听到一些裴云的传说，没想到长得这样好看，心中大为欢喜。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一起点头：“嗯。” 裴应齐低头对裴云道：“九弟弟好啊。” “仙哥哥好。”裴云虽然是成人的灵魂，视力、听力和嗅觉是开挂一般的存在，但是他的语言和行为能力是和同龄小孩子一样的，知道正确地发音是「三哥哥」，结果喊出来的就是奶乎乎的「仙哥哥」。 裴应齐「噗嗤」一声笑了。 “九弟弟，不系仙哥哥，系三哥哥。”八皇子拉着裴云的小手，纠正：“三哥哥。” 七公主拉着裴云的另一只小肉手，对着裴云做口型：“弟弟，看姐姐嘴巴，跟着姐姐念，三——哥——哥——” 裴云跟着念：“仙——哥——哥——” 七公主道：“三！” 裴云道：“仙！” “三哥哥！” “仙哥哥！” 裴应齐朗声笑起来，觉得弟弟妹妹都是十分的可爱，笑着道：“七妹妹，你们不要难为九弟弟。” 七公主八皇子这才作罢。 裴应齐看向裴云，温声道：“仙哥哥就仙哥哥吧。” 裴云乖乖点头：“仙哥哥。” 这一声仙哥哥真的是奶乎乎的，裴应齐心都化了，他平抚一会儿，才开口问：“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八皇子回答：“送五哥哥进学！” “进学？”裴应齐觉得这个时辰不对劲儿。 “可是我们睡过头了。”七公主道。 裴应齐闻言想笑。 六公主道：“然后我们就在这儿等五哥哥，告诉他，我们来送他了，他进学一个时辰后，我们送他了。” 裴应齐忍着不笑问：“可是中午下学，还有一段时间呢。” 七公主问：“还有多久呢？” 裴应齐抬头看了看天色，回答：“还有一个时辰呢。” “介么久！”八皇子根本不知道一个时辰是多久，反正就是觉得很久。 “嗯，要不，三哥哥去把五哥哥喊出来，看看你们，然后你们就回去找母妃吧，总在这儿等，也很辛苦，好不好？”裴应齐问。 “好。”裴云一起答应。 “那三哥哥去太学了。”裴应齐转身就走。 “仙哥哥。”裴云喊一声。 裴应齐回头看裴云。 裴云从石桌上拿两颗核桃，递到裴应齐面前：“仙哥哥吃。” “给我的？”裴应齐惊讶。 “嗯。”裴云点头。 裴应齐顿时心里暖的不像话，他从来不知道后宫之中，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又乖又暖又好看。 他真想捏一捏裴云的小脸蛋，可他是太子，不能乱来，于是硬忍住了，只接过来两颗核桃，道：“谢谢九弟弟。” “仙哥哥，不客气。”裴云嘻嘻笑。 哎呀！ 太可爱了！ 连带着手中的两颗核桃也极为可爱。 裴应齐冲裴云笑笑才抬步离开。 看着裴应齐离开的背影，裴云也没有想到太子的脾气这么好，不过看太子有些疲惫的脸色，一定学习太辛苦了，所以给他两颗核桃补补脑，感谢他愿意帮忙找五皇子。 “五哥哥！”七公主突然大声喊。 “七妹妹、九弟弟、八弟弟、六妹妹。”小跑着出来的五皇子，加快了步子，一口气跑到裴云等人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来了！” “五哥哥，你生气不？”八皇子先开口道。 “怎么了？”五皇子问。 “我们没有送你进学。”六公主道。 七公主解释：“我们没有起床。” “没关系，你们现在来了啊。”今日是五皇子第一次进学，说好了弟弟妹妹送他进学的，他都走进太学了，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现。 他很郁闷很难过的。 可是刚刚太子说弟弟妹妹在太学外面等他，他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什么郁闷什么难过都没有了。 “那你就是不生气了？”七公主问。 “不生气，我是哥哥嘛！”五皇子拍着胸脯，觉得哥哥就应该多承受一些。 “好，来吃。”裴云拉着五皇子坐到石桌前。 五个人继续咔嚓咔嚓地吃。 五皇子的宫人提醒：“五皇子，该上课了。” 五皇子立马一脸愁苦，不想去上课。 裴云道：“五哥哥，得好好、念书！” 五皇子道：“念书好难啊。” 裴云点头：“对啊，我也不肥，你学肥，教我。”这个想法在裴云脑子里很简单，但是说出来却是磕磕巴巴的。 好在五皇子听懂了，道：“九弟弟，你是说，五哥哥好好念书，念好了以后，教你？” 裴云点头：“还教、七姐姐。” 裴云的捧场王七公主立马附和：“对，教我！” 六公主跟着七公主走，道：“五哥哥，也教我！” 八皇子只顾着吃，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反正跟着喊就对了：“也教我！也教我！” 弟弟妹妹期待的目光同时投向五皇子，五皇子瞬间觉得天将降大任到自己的肩头，感觉自己是无与伦比的重要，于是点头：“好，我好好念书，以后教你们。” 裴云四人一起点头：“嗯。” 五皇站起身，胖身板站的笔直：“那我去上课了！” “去吧。” 五皇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太学。 裴云四人也完成了诺言，心里都轻松了，咔嚓咔嚓把石桌上的食物全部吃光了。 七公主摸着肚子道：“哎呀，我肚肚好大。” 六公主道：“我也鼓鼓的。” 然后两个人一起裴云和八皇子，发现四个人肚子都是鼓鼓的，忍不住伸手小手手，你摸摸我的肚子，我摸摸你的肚子，然后一起咯咯笑起来。 裴云笑完之后，知道大家都吃的太多，得走路消化一下，不然积食会生病的。 他便带头向前走。 几次宫人提出或抱或背着他们，裴云都严词拒绝了，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见九弟弟这么坚定，他们也像九弟弟一样，于是四个人一起走。 看看树。 看看花。 看看湖。 看看假山。 看看鱼。 到亭子里逛一逛。 忽然听到八皇子肚子「咕噜」一声。 裴云三人一起看向八皇子憋憋的小肚子问：“你饿啦？” 八皇子点头。 裴云三人再看看自己憋憋的肚子，确实饿了，这一次裴云没有再坚持自己，一个个趴到各自宫人的背上。 很快就到了流霞阁。 不但看见了温清兰，还有宜嫔、惠妃和余贵妃。 “母妃！”四个人一起喊。 温清兰四人赶紧接过来自家的孩子。 “母妃，你怎么在这儿？”六公主问惠妃。 “母妃来接你啊。”惠妃笑着说道。 七公主歪着脑袋问：“母妃，你也是来接我的吗？” “不是，母妃是来接你弟弟的。”宜嫔故意道。 “接我弟弟，就是接我。”七公主笑嘻嘻地道。 宜嫔惠妃和余贵妃虽然没有带各自的孩子，但是她们一直多派宫人打听孩子们的行为举止，知道孩子们在太学门口又是等待又是吃东西的，想想都觉得可爱，她们也就没有插手。 眼看着孩子们误了饭点，她们心急地来到流霞阁，和温清兰一起等待孩子们回来，顺便备了很多食物。 宜嫔笑问：“饿了没有？” 七公主回答：“我特别特别特别饿！” 六公主道：“我可以吃一只鸡！” 七公主道：“我可以吃一头牛！” 六公主道：“我可以吃一头马！” 七公主道：“我可以吃一只老虎！” “我阔以吃一百只脑斧！”八皇子插话进来。 六公主七公主一顿，两个人还想说什么，小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 七公主小声问：“七姐姐，比一百大的是多少？” 六公主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七公主道：“那我们输给八弟弟了！” 六公主道：“输了。” 七公主一脸不服气。 裴云憋笑，但凡六公主七公主知道「一百零一」这个数字，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温清兰等人见状都笑起来。 就这样欢欢乐乐地走进殿内，宫人们陆续端上来鸡鱼肉蛋，裴云四人围坐在桌前，开始大快朵颐，吃的多了，就得消食。 四个人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 六公主困的直哼唧，七公主坐在秋千的竹篮里睡着了。 八皇子拽着秋千绳子一磕头一磕头的。 裴云也控制不住小身体的本能，趴石凳上睡着了。 温清兰、宜嫔、惠妃和余贵妃四人忍俊不禁，可是心里面都喜欢孩子们的这种天真烂漫的状态，笑着命宫人把自家孩子都抱起来。 宜嫔惠妃和余贵妃向温清兰告别。 温清兰接过呼呼睡着的小裴云。 进了屋内，她也跟着睡了个午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裴云醒来。 “云儿，醒了。”温清兰温柔地开腔。 “嗯。”裴云揉揉眼睛坐起来，忽然感觉腿部又硬又疼。 温清兰面色一凝，问：“怎么了？” “疼。”裴云想要伸手摸腿，可是腿僵硬的不得了，小胳膊又短短的，够不着腿。 “哪儿疼？”温清兰一下子紧张起来。 “腿、腿疼。” 温清兰赶紧去握裴云的腿。 裴云疼的嗷嗷叫。 温清兰吓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候李太医过来了，说是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个人上午走路太多了，所以腿都疼了，六公主三人现在都在各自宫殿里嗷嗷叫着呢。 余贵妃怕温清兰太过担心，所以特意派李太医来向温清兰说明一下，只需要揉一揉，歇一歇，两天就没事儿了。 “多谢李太医。”温清兰松了一口气。 “兰贵人不用客气，大人走路久了，也会腿疼，何况是孩子呢，歇一歇，下次再走这么久，就不会疼了，不用担心。”李太医道。 “是。” 温清兰起身送走李太医，转身看向裴云。 裴云知道是今日点心吃太多，为了消食，他带头走那么多路，所以大家都累着了，好在大家都没什么事儿。 “还疼不疼？”温清兰完全不会责怪孩子，担心地坐到床边，握着裴云的小短腿，开始给裴云揉一揉。 裴云痛呼一声。 “不疼不疼，母妃轻轻揉。”温清兰安抚。 裴云点头。 温清兰放柔了动作。 裴云感受到温清兰的细心呵护，唤一声：“母妃。” “干什么？”温清兰问。 “母妃好。” 温清兰温柔地笑了：“云儿也好。” 裴云真的觉得温清兰特别特别好，是他见过最好的女人，给了他两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母爱，暖暖的，柔柔的，令人安心令人满足。 “下次不能跑那么远了。”温清兰道。 “嗯。”裴云点点头。 “今日就不要下床了，歇一歇。” “嗯。” “真乖。” 温清兰给裴云揉腿揉了好一会儿，裴云舒服多了。 为了不让温清兰担心，他就躺在床上，估计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腿疼，不能过来玩了，哪知道一刻钟之后，永悦宫的宫人背着六公主、钟秀殿的宫人背着七公主、章华宫的宫人抱着八皇子来了。 裴云扶额，真正的孩子玩心都这么重的吗？腿都疼的嗷嗷叫也不妨碍玩耍吗？ “九弟弟！”六公主三人兴奋地喊。 裴云能怎么办？ 当然是接待了。 四个孩子没有办法到处跑，就在窗子前的软榻上坐着看画书，翻开一本书，对着寥寥数笔组成的画，裴云都看不懂画的什么，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三人能够把海陆空三个领域的各种动植物编在一起，并且说的还挺吸引人的。 裴云听的津津有味。 于是六公主三人说的更加来劲儿，一个个脑洞大开。 累的时候，宫人们就会给他们四个人揉。 傍晚的时候，五皇子也下学了，知道裴云四个人腿都疼了且都在流霞阁，带着豪华的礼品来看他们。 “你们怎么回事儿？”五皇子问。 “累的。”七公主道。 “找你累的。”六公主补充道。 “走好多好多好多路。”八皇子道。 裴云点点头：“嗯嗯。” 五皇子问：“你们怎么不让宫人背着？” 裴云道：“吃太多，消食。” 五皇子问：“你们把糕点全吃啦？” 裴云四人点头。 “怪不得，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吃点，这样你们就不会腿疼了，现在你们真惨啊。”五皇子长长叹息了一声。 “呃……” “像你们这样的，以后怎么进学啊？”五皇子做出嫌弃的表情。 “呃……” “你看我，进学一天，都学会念书了。”五皇子一脸骄傲。 “五哥哥，你念的什么？”六公主问。 “千字文。” “怎么念的？” 五皇子当即摇头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六公主问：“还有呢？” “本殿一天学这一句，还不多吗？”五皇子质问。 八皇子接：“还有系，系，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五皇子震惊地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继续奶乎乎地背诵：“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虽然咬字不清，但是是背诵对了。 六公主七公主和裴云瞠目结舌，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两岁多的八皇子居然会背这么多的千字文。 五皇子觉得自己的作为哥哥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他尴尬地扭动了一下胖身体，问：“八弟弟，你光会背，你认得字吗？” 八皇子是跟着余贵妃学会了一些部分《千字文》之类的开蒙书籍，背诵没有问题，可是他并不认识字，诚实地点头：“不认得。” “我认得！”五皇子找到了骄傲点。 裴云怕五皇子又产生厌学情绪，赶紧道：“五哥哥，教我。” “好！”五皇子立刻命宫人回临华宫去拿书来。 没一会儿宫人拿来一本千字文，五皇子又命宫人在软榻上放置一个小几，他「啪」的一声，把千字文拍到桌上，指着「千」字念：“千！” 裴云四人看五皇子，不知道五皇子这是闹哪一出。 五皇子道：“跟着我念啊，千！” 裴云四人一起念：“千！” “字！” “文！” 五皇子小嘴巴拉巴拉开始讲「千字文」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些字，讲的天马行空的，但是大致意思是对的。 赶来接五皇子回去的杨妃，看到此情此景，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她是知道五皇子多么抗拒念书的，杨家一家子都不喜欢念书，她也没想要五皇子读出个什么名堂，但是肚子里有点墨水是好的，一直头疼五皇子的读书问题。 可是裴云这几个孩子一下子就让五皇子愿意念书了，还学会了十一个字。 真的太好了。 她没有上前打扰孩子们。 等到五皇子说完了之后，她才出现，拉着五皇子回临华宫，一路上不停地夸奖五皇子。 五皇子发现念书也没有那么让人反感，而且可以让九弟弟他们以崇拜的目光看自己，于是他接下来就按时进学，从太学回来，就去找裴云四人，教他们学千字文。 裴云休息一日之后，腿都不疼了，可是温清兰她们还是让他休息了三日。 三日之后，裴云四人终于可以在后宫里瞎溜达了，到流霞阁，到钟秀殿，到永悦宫，到章华宫……各处逛着，发现流霞阁是最小最朴素的，不过也是让裴云喜欢的，因为他和母妃生活在那儿。 把宫殿逛完了，就逛园子，虽然春天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园子里已经绿意盎然，处处花开，处处生机勃勃。 裴云忍不住想，大魏朝皇宫这里的土质真是太好了，种菜种粮食什么的，肯定可以丰收。 可惜这些花园是景观，毁了也不太现实，流霞阁也太小了，什么都种不了，他也就想一想，然后和六公主他们摘果子吃。 中午到余贵妃的章华宫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又在章华宫睡了个午觉，玩到傍晚才离开章华宫。 带着两个宫人朝流霞阁走，路过一个凉亭时，看到苏嫔正和几个妃嫔在喝茶，他稍稍听了一耳朵，谈论的都是胭脂水粉茶艺插花首饰衣裳的事儿，并没有说母妃的坏话也没有计划着谋害母妃。 他也就不再听了。 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看苏嫔等人，看到苏嫔她们笑的开心。 忽然想到母妃除了有事儿或者带他到流霞阁旁边的小园子逛一逛，基本不出流霞阁，从来没有像苏嫔她们这样在风景雅致的凉亭里闲聊。 记得有几次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喊母妃到大园子里喝茶，母妃都找各种借口推辞，可能心里还想着亲哥「不祥」的帽子，不想出去刷存在感，不想有人一看到她，就想到哥哥的「不祥」，从而影响哥哥。 唉！ 母妃还是那么在意孩子的。 好母妃。 他收回目光，带着宫人回到流霞阁，看见温清兰正坐在合欢树下打络子。 “母妃。”他唤一声。 “快来快来，母妃刚打了一个络子，看看这个挂在身上好不好看。”温清兰笑着道。 裴云开心地扑过去。 温清兰将一个鱼形的络子挂在裴云腰间。 “好看！”裴云道。 “有点大了。”温清兰蹙眉。 “我长快。” “也对，你长得快。” 母子两个人正说着，皇后娘娘派人前来通知，说是明日贵人以上的妃嫔去正阳宫议事。 温清兰自从失宠之后，都不用去给皇后请安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有议事权了，她十分不解。 裴云问：“母妃，何事丫？” “母妃不知道，明日去正阳宫看一看。”温清兰有些忐忑。 裴云点点头。 第二日早上裴云醒来的时候，温清兰已经去了正阳宫，他独自用了早膳，在流霞阁等待，平日里的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没有过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不会是母妃又出什么事情吧？ 他左等右等，终于把温清兰给等回来了。 只见温清兰脸色十分不好看。 “母妃。”裴云小跑着上前。 “云儿。”温清兰勉强一笑。 “抱抱。”裴云伸出小胳膊。 温清兰把裴云抱了起来，看清楚温清兰的的表情，吃力地往外蹦字问：“母妃，皇后、找你、何事？” 第22章 太后娘娘 “找我说太后的事儿。”温清兰答。 太后的事儿？ 太后是隆庆帝的生母, 出身名门，十五岁便进宫成为先皇的妃嫔，一直没有得到先皇的特别宠爱, 却得到了其他妃嫔的特别对待, 一不小心服用了半碗毒药, 伤了身子, 一直身子都不太好。 隆庆帝登基之后，寻找各种药材名医治疗。 也不知道治疗效果如何。 反正裴云自出生以来，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就住在别院，他问：“说太后, 什么、事呀？” 温清兰答：“说太后要回来了。” 太后要回来了？！ 这可是后宫的大事儿啊！ 裴云继续问：“肥来、做什么？” “不知道。”温清兰摇摇头。 裴云看着温清兰的脸色问：“母妃怕？” “嗯。” “为何？” “怕她觉得母妃没有教好你，把你送人。” “送谁？” “送给其他没有孩子的妃嫔。” 怪不得！ 怪不得温清兰脸色这么难看！ 是个母亲都不愿意和孩子分开的！ 裴云也不愿意和温清兰分开，道：“不送人！” 温清兰点头：“对，不送人，我们现在学规矩, 好好学，只要把规矩学好了，太后觉得母妃教养的好了，就不会把你送走。”她怕裴云年纪太小, 学不好, 可是她没有办法了。 想不到裴云点头：“我学。” 温清兰心里涌出鼓鼓暖流，几乎烫到她，她真觉得有这个儿子, 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望着裴云道：“好, 母妃现在就去找人, 找人教你学规矩。” 裴云点点头。 温清兰把裴云放下。 “不用找了, 本宫把人带来了。”宜嫔的声音传来。 裴云温清兰闻声转头。 宜嫔带着数个宫人进来。 “本宫说是谁捷足先登，原来是宜嫔啊。”余贵妃走进来。 “你们都在啊。”杨妃笑着出现。 “真是巧啊。”惠妃也来了。 裴云温清兰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行礼。 宜嫔四人走进来。 温清兰道：“贵妃娘娘，你们这是？” 余贵妃道：“自然是给你送人了。” “我们也不想九皇子换个母妃。”杨妃说话就是这么直接。 不过，这也是余贵妃等人的真实想法。 她们今日去正阳宫商议迎接太后回宫的事儿，就说到皇子公主规矩问题。 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太后虽然住在别院，但是一直知道后宫情况，觉得温清兰一个人教不好两个孩子，想把九皇子裴云送人。 她们都是当母亲的，都明白温清兰的害怕，也得到过温清兰和裴云的太多帮助。 仪事结束，她们就找了宫里的礼官教裴云规矩，规矩学好了，她们在旁边帮帮腔，相信太后也不会强人所难了。 “没错。”宜嫔点头。 惠妃道：“好好学规矩就成了。” 余贵妃点头：“对。” 温清兰心里涌出感动，当下就要给余贵妃等人行大礼。 余贵妃赶紧拦住道：“赶紧学吧，后日太后就回来了。” 杨妃道：“一定要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 惠妃道：“这两日，本宫也让六公主在永悦宫好好学礼。” 宜嫔道：“七公主也是。” 温清兰点头。 余贵妃等人没有再耽误时间，留下一个礼官便离开了。 温清兰很谦逊地同礼官说话。 礼官不愧为礼官，行为举止板板眼眼又不失美感。 温清兰温声对裴云道：“云儿，我们现下就学吧。” 裴云点头：“嗯。” “先向师傅行礼。”温清兰道。 裴云恭恭敬敬地向礼官行一礼：“见过师傅。” 礼官端端正正回一礼：“见过九皇子。” 这互相拜礼之后，裴云开启了学习模式。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说话、微笑、吃饭、走路、起坐、行礼、睡觉等等处处都是规矩。 他又太小了，身体协调性不行，常常一行礼，「啪叽」一下摔倒了。 可是为了使母妃安心，他还是很努力。 很快地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站有站相，坐有坐姿，吃饭无声，行礼到位。 温清兰十分欣慰，又担心裴云做的不够，问礼官：“大人，你觉得如何？” “回娘娘，九皇子年幼，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好了，相信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也不会苛求。”礼官也知道小孩子的重心不稳，所以只要九皇子明白一些重要规矩，做到形似就行了，结果九皇子的表现出乎他意料的好，令他赞叹不已。 温清兰听到礼官都这么说了，那么陛下皇后和太后那边就肯定可以过关了，她道：“这两日辛苦大人了。” 礼官行礼：“娘娘客气了，那卑职就告退了。” “大人慢走。” 温清兰裴云特意把礼官送到门口。 温清兰望向裴云。 裴云把自己学的那一套，向温清兰又展示一遍。 温清兰笑着道：“云儿做的真好。” 裴云也觉得自己做的很好。 不知道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做的怎么样，这些天太后回来的消息闹的人心惶惶的，妃嫔、皇子公主和宫人们几乎不在后宫时溜达了，六公主他们都没有来流霞阁了，他挺想念的。 不过他还是以正事儿为主，问：“明日、太后肥来？” “是啊。”温清兰拉着裴云进屋内。 “我们、迎接？”裴云问。 “我们不迎接。”温清兰作为一枚小小的贵人还没有迎接太后回来的资格，她抚摸着裴云的小脸道：“皇后、余贵妃、杨妃、惠妃他们带着太子和几个大一点的皇子公主去迎接太后，我们就在流霞阁里待着，等着他们召见。” “什么、时候、召见？” “母妃也不知道。” “呃……”合着这还是看太后心情的事儿。 果然后宫宫斗胜利者就可以站在后宫之上。 温清兰道：“总之，这几日我们都不要出去了。” “嗯。”裴云点点头。 “真乖。” 晚上温清兰如往常一样，给裴云讲些神话小故事。 裴云在温清兰温柔的声音中熟睡。 第二天早上裴云醒来，发现流霞阁出奇地整洁。 温清兰和宫人们都穿的极其正式。 他起床之后，穿的也是正式的新衣裳，规规矩矩地用了早膳。 没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太后已经到了慈安宫。 隆庆帝、皇后娘娘、余贵妃、杨妃、惠妃、宜嫔、大皇子、太子等等都去慈安宫了。 裴云问：“太后、可好？” 宫人答：“奴婢没有看到太后娘娘。” 裴云：“……” 可是温清兰已经有些紧张。 裴云淡定很多，他满心都是对太后的好奇，很想知道这个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老太太，在流霞阁里等待着太后的召见。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第四天的时候，慈安宫那边终于来人了，通知温清兰和裴云次日到慈安宫请安。 温清兰顿时紧张起来。 裴云安抚：“母妃，不慌。” 温清兰看着裴云清澈的眸子，才算慢慢镇定下来，再一次和宫人确定衣裳、首饰、妆容有没有犯了太后的忌讳，足足折腾一整日。 第二日一早，温清兰早早就醒来了，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然后喊裴云起来。 “云儿，云儿。”温清兰轻声唤。 裴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母妃美丽的脸庞。 “云儿，起床了。”温清兰声音温柔。 “母妃。”裴云瓮声瓮气地喊一声。 “云儿，起床用膳，一会儿我们要去慈安宫了。” “嗯。”裴云起床了，穿上非常得体的衣裳，吃了些早膳。 裴云吃得不多。 温清兰不解地问：“怎么不吃了？” “会出恭。”一会儿到了慈安宫，频繁上厕所就不太好了。 太乖了！ 温清兰心疼不已的，感觉自己这个母妃做的很失败，但凡她的位份再高一点，儿子都不会这么难做，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向上晋升，现在只能尽可能保护儿子。 母子两个早膳完毕之后，一起走出流霞阁。 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比平时更加谨慎。 他们走了差不多一刻钟。 温清兰裴云都看到了前方的慈安宫。 温清兰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裳道：“云儿，前方就是慈安宫。” 裴云应了一声，他和五皇子他们来过这儿，只不过慈安宫大门紧闭，他没有进去看过，此时目不斜视地跟着温清兰进了慈安宫，只用余光打量。 不愧是太后住的宫殿，是他见过的最大宫殿，道路、路灯、太平缸、石桌等等都是极好的。 “兰贵人到！九皇子到！”慈安宫的宫人喊道。 裴云赶紧收回心神，跟着温清兰踏进了宫殿中，看见惠妃带着六公主正在前方行礼。 他借机打量正位上坐着太后，就是一个胖胖的老太太，长得是五官端正，但是浑身的严肃之气，令她看上去像是恶势力的老大，挺吓人的。 她的身边坐着太子和皇后娘娘。 殿中两旁边坐着余贵妃、杨妃、苏嫔等人，每一个位分都比温清兰高。 惠妃和六公主行礼寒暄完毕。 温清兰恭恭敬敬地行大礼：“臣妾兰贵人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皇后娘娘金安。”有太后和皇后在，就不需要再单独向余贵妃等人行礼。 裴云跟着磕头念词：“孙儿裴云参见皇祖母，孩儿参见皇后娘娘，皇祖母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太后出声：“起来吧。” 裴云温清兰又磕一头：“谢谢皇祖母（太后）。” 然后一起慢慢起身。 “哀家去别院的时候，九皇子还未出生，这一回来，九皇子都会走了，九皇子，抬起头来，哀家看看。”太后声音有些浑厚。 温清兰呼吸一紧，唯恐裴云做的不合礼数。 裴云却是很自然地抬起小脸看太后。 太后点点头：“不错，长得有几分像皇帝。” 太后旁边的太子裴应齐借机地冲裴云眨了下眼睛。 裴云考虑到自己和母妃的人身安全，并没有理裴应齐。 裴应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的裴云也可爱极了。 “好了，入座吧。”太后道。 温清兰拉着裴云的小手，坐到殿中最角落的位置。 裴云感觉温清兰手心里都是冷汗：“母妃。” “云儿，做很好。”温清兰紧张的声音微颤。 “母妃，没事儿，我能、做、很好。”裴云再次安慰。 温清兰点点头：“嗯。” 这时候七公主八皇子来到，分别给太后磕头，看得出来他们闭目不出的这几日里，真的学到了规矩，一个个行礼和说辞都像模像样的。 入座以后，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看向裴云，他们已经六七日没有见面，想念的不得了。 七公主想要开口喊弟弟，宜嫔抢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小嘴巴，小声道：“别乱来，母妃早和你说过了，太后在，你喊出声，不但你受罚，弟弟也跟着受罚，忘了吗？” 七公主赶紧摇头。 宜嫔放开七公主。 七公主没再喊，可是她还是想和弟弟交流一下，于是小手放在桌上轻轻地冲裴云挥一挥。 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都运用不同的技巧，冲裴云打招呼。 裴云心里暖融融的，但他只是冲几人微微一笑，继续乖乖地端坐在温清兰跟前，一直听着太后和众位妃嫔聊天。 太后询问众妃嫔宫中情况。 众妃嫔拍拍太后的马屁。 家长里短地说着。 温清兰没有接任何话茬，仿佛要隐身了一般。 裴云倒是认真听着，然后提取有用的信息。 就这么聊了快一个时辰，皇子公主们都有些坐不住了，襁褓中的十一皇子开始哼唧了。 太后停下来，命宫人好好照顾十一皇子，她的目光扫过其他皇子公主，除了她最爱的太子端端正正外，还有一个小豆丁……小豆丁是谁来着。 她看了看貌美的温清兰，才记得小豆丁是九皇子。 这个九皇子一直端坐着，不声不吭，倒是个懂规矩的。 也坐了这么久了，她道：“都坐乏了吧，出去走一走吧。” 裴应齐和皇后赶紧扶太后站起来。 太后道：“虽然这春日到了尾声，但是后花园的景致不减。” 裴应齐接话：“必是那些花花草草知道皇祖母要回来了，所以都舍不得凋谢，想要看看皇祖母呢。” “你这小子，嘴甜的很。”太后笑着：“比你老子嘴甜。” 裴应齐道：“父皇是藏在心里不说，给孙儿机会在皇祖母面前多多表现，让皇祖母多疼孙儿一些。” “越发会说了。”太后笑出声。 皇后等人跟着附和几句。 一群人走出宫殿，朝后花园去。 裴云一直拉着温清兰的手走在最后面。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不时回头看裴云。 裴应齐偶尔也回头看裴云。 苏嫔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乱看什么？” 裴云看到苏嫔也捡着一个小孩子，那便是七皇子。 “学学太子，看看他把皇祖母哄的多开心。”苏嫔小声道。 “我不学。”七皇子咕哝道。 苏嫔语气时带着怒火：“你不学你想干什么？” 七皇子不作声。 “一会儿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知道吗？” “知道了。”七皇子老老实实地跟着苏嫔走。 苏嫔回头不高兴地睨了温清兰一眼。 温清兰没有看到，可是裴云看到了。 太后走到一处凉亭前，沉浸于美景之中，忽然冒出诗性，让皇子公主背诗。 苏嫔一听，赶紧拉着七皇子上前背诗一首。 太后听了点头，夸奖了苏嫔和七皇子。 苏嫔满意了，还特意冲温清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太后兴致很好的样子，问：“还有会背诗的吗？” 妃嫔们都想在太后面前表现，怂恿各自孩子上前背诗。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背了。 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偏偏苏嫔不让人省心道：“九皇子还没有背呢。” 温清兰身体一僵。 余贵妃等妃嫔没料到苏嫔说这么一句话，真是会找事儿。 裴应齐五皇子等都看向裴云。 裴云想不到还要才艺表演。 苏嫔道：“七皇子像九皇子那么大的时候，是会背诗的。” 太后看向裴云道：“九皇子会背吗？” 温清兰知道裴云没有背过诗，想说明裴云才刚刚会说话。 裴云却拽了一下，打断温清兰。 温清兰低头看裴云。 “母妃，我背。”只有他表现好了，就能说明温清兰教育得好，裴云坚定地迈出一步，小小的身子挺的直直的，端端正正地向太后行了一个站礼，行的标准，又可爱。 余贵妃等妃嫔暗叹裴云学规矩学的不错。 裴应齐在心里道：“九弟弟太可爱了！”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四人非常骄傲。 温清兰紧张的全身都绷紧了。 太后看的好奇。 苏嫔一脸看笑话的样子。 裴云道：“皇祖母，孙儿、不肥背系。”裴云尽量发音了。 苏嫔捂嘴笑，温清兰真是教得好啊，等着送给别人养吧。 太后问：“那你会背什么？” 裴云回答：“会、背、千字文。” “你背，哀家听一听。”太后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裴云奶乎乎地背到这儿，停下来。 “怎么不背了？”太后问。 “五哥哥和八哥哥，就教、这些。”裴云如实道。 “是五皇子和八皇子教你的？”太后问。 “嗯。”裴云点头。 “五皇子八皇子呢？”太后在人群里寻找。 杨妃和余贵妃愣了下，忐忑地让自家孩子出去。 五皇子和八皇子一年多没有见过太后，记忆清零，只觉得陌生的太后气场过于强大，他们心里面是害怕的。 “五皇子，八皇子，是你们教九皇子的？”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五皇子小脸凝着回答：“回皇祖母，是我教的。” 八皇子奶声奶气地道：“皇居母，系我、也教。” “你们都是怎么教的？”太后问。 五皇子回答：“我拿书教的。” 八皇子道：“我系寄几背，背给九弟弟听。” “你们关系很好？”太后又问。 五皇子点头：“九弟弟是我好友。” 八皇子跟着道：“九弟弟也系、我好友。” “那怎么就教这么一点《千字文》呢？”太后又问。 五皇子八皇子在来之前，学了各种规矩各种话术，可是面对太后的压迫感，他们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 一旁的杨妃、余贵妃等人弄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裴云很平静地看着。 苏嫔觉得太后是要把五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一起批评了，她幸灾乐祸地等待着。 五皇子本能地回答问题：“因为因为我就学这么多。” 八皇子有点紧张了，说话有点急：“皇居母，皇居母，我我肥背完，可系，九弟弟太小辽，我背完，他记不住。” 太后转头问：“九皇子，是这么回事儿吗？” 裴云回答：“系！” 他是想说「是」，可是发出来就是「系」，一本正经的奶乎。 太后没忍住笑出声，道：“好好好，都很好，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学习的，来人，把哀家从别院里带来的东西，一会儿给五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分点。” “是。”宫人应。 太后看向裴云三人道：“以后继续学习。” 裴云三人回答：“是。” “怎么不「系」了？”太后问。 裴云三人都不说话了，多多少少都有点害羞。 温清兰、杨妃和余贵妃同时松了一口气，杨妃余贵妃觉得自家孩子优秀之余，觉得裴云真是浑身都是福气啊，背几句千字文，就给他们挣到了太后的赞美。 六公主七公为裴云三人高兴。 裴应齐点点头。 苏嫔心里冒火，明明是七皇子先出来背诗的，结果七皇子什么都没有，反而是《千字文》连一半都没有背出来的九皇子得了赏赐，连带着五皇子和八皇子也得了好处，她要气死了。 “好了，也到了午膳时辰了，一起用膳吧。”太后道。 “是。” 太后向前走。 裴云回头去拉温清兰的手：“母妃。” 温清兰又激动又担心又开心的：“云儿，你真厉害。” “嗯，走，我们用膳。” “走。” 裴云温清兰依旧跟着众人的后面，再次回到了慈安宫，饭菜已经摆好了。 太后皇后余贵妃等大人一桌，皇子公主们两桌。 太子裴应齐跟裴云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等人一桌，他还记得裴云前几日在太学前时，裴云这几个孩子小仓鼠一样吃东西的样子，一个个活泼可爱，今日却老实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唤：“九弟弟。” 裴云小胖手交叠向太子行了个小礼。 裴应齐又喊：“五弟弟。” 五皇子也向裴应齐行礼。 裴应齐看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同样得到行礼，他不解地问：“你们都怎么了？” 裴云五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看向屏风另一侧的太后等人，还是谁都没有说话。 裴应齐明白了，小声问：“你们是不是怕皇祖母？” 裴云五人不敢说。 裴应齐道：“没关系的，皇祖母很好的。” 裴云没有说话。 急性子的七公主忍不住小声道：“三哥哥，我害怕。” 裴应齐问：“为什么？” 七公主声音又小了些，道：“皇祖母好严格，会罚我的。” 裴应齐笑问：“你没有做错事儿，为什么会罚你？” “我调皮呀。”七公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皇祖母喜欢调皮的孩子的。” “你骗人，母妃说，皇祖母喜欢安静。” 裴应齐解释：“皇祖母以前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听不得声音，现在身子好多了，闹一点没有关系，只要别在她睡觉的时候闹腾就行了。” 七公主听的不是这样的，她眨巴两下眼睛问：“谁说的？” “我说的。”裴应齐怕七公主他们不相信自己，又加了一句：“你看，皇祖母疼我吗？” 七公主点头，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都知道太后最喜欢太子。 裴应齐小声道：“我最了解皇祖母了，我说皇祖母不会罚你，就不罚你。” 七公主睁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啊，我是太子。” 七公主想了想，问：“三哥哥，那我能和弟弟说话吗？” 裴应齐反问：“哪个弟弟？” “九弟弟。”七公主特意向裴应齐解释道：“别人叫九弟弟，单我叫弟弟，我和弟弟是最好的。” 裴应齐笑道：“可以呀。” 七公主担心地问：“皇祖母不会罚弟弟吗？” “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七公主认识裴云以来，从来没有分开那么久过，前几天就特别特别想弟弟，还在钟秀殿哭了一场，今天见到弟弟，就想飞过来抱弟弟，可是母妃说抱弟弟，会让弟弟受罚，所以她就忍着了。 三哥哥说不会罚弟弟，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裴云跟前，一把搂住裴云，开心地说道：“弟弟，姐姐好想你啊。”然后又捧着裴云的小胖脸蛋问：“你想姐姐吗？” “想了。”裴云是真心的。 七公主又抱紧裴云。 五皇子六公主和八皇子见状，都羡慕的不得了，一起征求太子的意见，然后同时围向裴云。 不过是分开六七日，好像分开六七年一样，挨个抱裴云，摸裴云的小手，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九弟弟，你想我吗？” “九弟弟，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弟弟，你背《千字文》好厉害啊。” “九弟弟，你这几日做什么了？” “九弟弟，你也抱抱我。” 裴云根本就插不上话，好在五皇子他们也知道这儿是太后宫中，不能像在流霞阁那样放肆，声音都小多了。 他还是担心规矩不规矩的事儿，趁着五皇子他们说话的间隙，道：“坐好，坐好，都坐好。” 五皇子等人都坐好了。 裴云道：“规矩点，知道吗？” 五皇子等人点头。 “不能、打扰、皇祖母他们。” 五皇子继续点头。 裴应齐在一旁边看着小小的裴云，把五皇子他们制的服服的，又是惊叹又是佩服的，还觉得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友好，笑着道：“那我们用膳吧。” “嗯。” 裴云转头道：“仙哥哥，你用膳啊。” 裴应齐笑着拿起筷子。 这时太后身边的刘嬷嬷绕过屏风走过来，看见裴云、太子和五皇子几人年纪虽小，却都会自己吃饭，其中裴云很得皇子公主们喜欢，不但太子五皇子这些大一点皇子给裴云夹菜，连八皇子都剥了一只虾到裴云碗中。 裴云挨个说谢谢，有礼貌又不失孩子的天真。 刘嬷嬷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看着。 裴云早就发现了刘嬷嬷的存在，他装作不知道，专心地补充能量，看见五皇子吃的很快，他道：“五哥哥，慢点吃，会、噎着、的。” 五皇子吃饱了，有力气了，声音也大了：“不会的，我——” “嘘。”裴云小手放到嘴边道：“小点，皇祖母、要静养，小点，小点声，我们，小点声。” 刘嬷嬷听后愣了一下，真想不到九皇子是个这么有心的孩子，不由得露出微笑，又观察了一会儿皇子公主，然后回到太后跟前去伺候了。 裴云用余光睨了刘嬷嬷一眼，继续吃饭，吃饱喝足了之后，在慈安宫里玩一会儿，太后皇后和妃嫔们那边也结束了，太后需要休息，就让大家跪安。 裴云跟着皇子公主们回到了温清兰的身边，一起给太后行礼，走出大殿，走出慈安宫。 慈安宫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太后吐了一口气。 刘嬷嬷上前给太后揉肩道：“太后许久没有应酬，今日见了这么多人，怕是很累吧。” 太后道：“是啊，很累，不过他们也该很累。” 刘嬷嬷回想妃嫔们的表现道：“一个个都谨言慎行。” 太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拍拍肩头道：“这儿按按。” “是。”刘嬷嬷继续按。 太后有一种岁月流逝的感慨：“说起来，我走这一年多，宫里添了不少人。” 刘嬷嬷问：“太后是指妃嫔吗？” “孩子也添了几个。” “是，九皇子、十公主、十一皇子都没有见过呢。” “不过，太子还是最俊的。”太后提到太子眼中带笑。 “许久不见，太子越发懂事了。”刘嬷嬷跟着太后多年，知道太后看中太子，就说太后喜欢听的。 “是啊，别的皇子公主也不错，你觉得谁最好？” 刘嬷嬷想了想，回答道：“最好自然是太子，处事稳重，待人谦和，还有九皇子挺不错的。” “九皇子？”太后忽然想到背《千字文》的裴云，小小的，白白的，肉肉的，说话还不清楚，但是眼神清澈又认真，点头：“他是个不错的，可惜母妃是兰贵人。” 刘嬷嬷接话：“母子两个都很谦逊有礼。” “是啊，前些日子有人说九皇子不太懂规矩，本来哀家还想着，听她们的意见，把九皇子送给敬贵人养，敬贵人也是个老人了，孩子没了，也没有再孕的可能了，正好兰贵人有两个孩子，送一个给她教养，也不错，你觉得如何？”太后向刘嬷嬷询问。 刘嬷嬷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她知道敬贵人并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主儿，把九皇子送过去，就是去吃苦的，说不定一生就毁了。 温清兰身份低微，性子软弱，但是看得出来心地善良，疼爱孩子，她想到裴云那可爱懂事的样子，到底不忍心，于是将自己在用膳时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 太后问：“他真的说，皇祖母需要静养了？” 刘嬷嬷点头：“奴婢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思，实属难得。” “嗯，这也说明兰贵人记得哀家。”太后又问：“太子也很照顾他？” “奴婢看到太子给九皇子夹菜，九皇子也给太子剥虾，兄弟姐妹间处的都不错。”刘嬷嬷如实说。 太后想了想，道：“兰贵人教的不错啊。” 刘嬷嬷没有接话。 太后道：“看来，兰贵人也不是只有皮囊。” 刘嬷嬷道：“太后说笑了，长得好，也不是兰贵人的错啊。” 太后笑笑道：“你说得是，那就让兰贵人自己养着吧。” 这些话就这么落入裴云的耳中，他心中大喜，看来他和母妃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跟着母妃了。 回到流霞阁，才刚刚坐下，太后的赏赐就来到了，同时还有太子送来的礼品。 温清兰知道太后的赏赐，可是太子送东西过来，她诧异地看向裴云：“云儿，你认识太子？” 第23章 吸引注意 “认识的。”裴云回答。 “你怎会认识太子？”温清兰以为裴云只和五皇子几人玩耍, 不记得他和身份高贵的太子有过交集啊。 “在太学、门口、认识的。”裴云如实道。 “你怎么没有说过？” “忘辽。”裴云确实把太子给忘了。 温清兰赶紧道：“那你现在和母妃说说。” 裴云便将在太学认识太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温清兰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你给了太子两颗核桃？” “嗯。” 温清兰惊讶地问：“他要了？” 裴云点头。 “你……这……”温清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都知道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是陛下皇后和太后的掌中宝, 所有人都敬而远之, 可是裴云这个小家伙巴巴地送上两个核桃：“你胆子太大了！” 裴云眨巴两下眼睛。 “还不承认吗？”温清兰佯怒。 裴云知道温清兰不是真的生气, 但是他还是配合亲妈的表演, 小身体向前一扑，抱住温清兰的腿，奶乎乎地唤一声：“母妃。” 温清兰瞬间心就化了。 裴云继续唤：“母妃。” 温清兰抱起来裴云，道：“你啊, 不知道害怕。” 裴云道：“害怕。” “下次看见太子，注意分寸。” “为何？” “陛下皇后和太后对太子寄予了厚望，尤其是皇后娘娘，对太子又疼爱又严格，以前有个宫人带太子到池塘边玩水, 皇后觉得很危险，就把四个宫人挨个打二十板子，许多日下不了床。” “啊。”这么严格。 “你若同太子玩，就得小心再小心, 不然皇后也会罚你。” “嗯嗯。”裴云点头。 温清兰裴云一起看礼品——太后送的是金银首饰, 太子送的是吃食，都是非常珍贵的。 这也说明了温清兰裴云这次慈安宫请安非常成功，但是皇后那边不说让她养着九皇子, 她还是担心着, 就在这时候皇后派人来说, 九皇子表现不错, 让兰贵人好好教养。 这！ 这就是说不会把裴云送养了！ 温清兰连忙谢恩。 她真的太高兴了, 前几日听到皇后说要把裴云送养时，她感觉天都要踏下来了，这几日心头是褪不去的惶惶不安，总是害怕一觉醒来，裴云就不在身边了。 可是小小的裴云像是什么都懂得一样，一边安慰她一边努力学规矩，在慈安宫表现的那么出色。 她蹲下身，握着裴云的小手：“云儿，你不用去别的妃嫔那儿了。” “嗯！”裴云没想到太后的动作那么快，他都没有来得及和亲妈说送养失败的事儿，太后就通知了皇后，皇后又把消息传到了这边。 “都是你自己争取的，云儿，你真是母妃的骄傲。” “嗯！”裴云丝毫也不谦虚。 温清兰爱极了儿子的这种自信，满心欢喜地抱着儿子吃太子送来的吃食，去看橘猫，又带着裴云玩秋千，不过她没有忘记太后的存在，暂时还不希望裴云出门。 “我们暂时就在流霞阁来玩，好不好？”温清兰问。“好。” “真乖。” 裴云真的就不出流霞阁了，吃饭、睡觉、玩秋千、撸橘猫、听妈妈讲故事，日子过的很惬意，就是有点想念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人。 不知道他们这几日闷在各自宫殿里面做什么。 忽然听到远处噔噔杂乱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向影壁。 一个小人影冲了进来，而后站定。 七公主！ “弟弟！”七公主大声喊。 “七姐姐！”坐在竹篮里的裴云伸出两条短胳膊。 七公主飞奔过来，一把扑向裴云，才刚刚碰到裴云的小胳膊，秋千就荡了出去。 她一个没站稳，「啪叽」一声摔地上了。 不待宫人扶，她一个骨碌爬起来，抓住秋千绳，开心地唤：“弟弟！” “七姐姐！”裴云开心喊。 “弟——”七公主突然一顿。 “怎么了？”裴云问。 “弟弟，我摔疼了。”七公主小嘴扁着，眼睛红了。 看来是真的疼，裴云忙问：“哪疼？” “手疼。”七公主翻开手面。 裴云看到七公主肉肉的手心里沾了几颗碎石头，他伸小手，啪啪拍掉道：“还疼吗？” “不疼了，弟弟你真好！”七公主一把抱住裴云。 裴云问：“你怎么、来？” “母妃让我来的，六姐姐八弟弟五哥哥都来了，他们没有我跑得快！我第一个见到弟弟！”七公主骄傲的不得了。 果然六公主五皇子和八皇子陆续都来了。 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也来了。 温清兰赶紧出来迎接。 裴云笑容满面地看着五皇子四人：“你们、怎么、来辽？” 五皇子道：“我哭来的！” 六公主道：“我也哭了！” 七公主附和：“还有我！” 八皇子道：“我也哭，我找母妃，找三哥哥，然后皇居母、皇居母和母妃说，说让我粗去玩。”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起点头，然后叽叽喳喳地说他们这几日的生活。 裴云算是明白了，就是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在各自宫中憋的太难受了，一直要出来。 可是母妃们谨慎起见，不敢乱来，于是他们都难过的哭了一场。 聪明的八皇子在请安时，看见了太子裴应齐，就说自己不能出去玩，说自己想九弟弟，说自己想哭。 裴应齐了解了情况，便和太后反映了这个情况。 太后也是哭笑不得，说自己身子都好了，不需要静养了，再说了，静养，也不是没有声音地养着。 于是撤销了皇后这种「一刀切」的做法，让孩子们平时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规矩是规矩，但也不能为了规矩束缚了孩子啊。 宜嫔等人大喜，回去之后就和孩子们说了。 当然，她们也嘱咐了孩子们不能放肆，太后在宫中，还是要稍微收敛一点，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是忙不迭地答应，然后迈起小短腿就朝流霞阁这边跑，他们累的到现在还喘息着。 裴云命宫人送上茶。 五皇子四人捧起茶碗就咕噜噜地喝着。 裴云趁机听一听屋内温清兰五人谈话，和五皇子他们说的一致，他也就不再细听，目光汇聚到五皇子四人身上，然后看向八皇子道：“八哥哥，你瘦辽。” “嗯！”八皇子放下碗：“饭饭不好吃。” “贵妃娘娘那儿不是有小厨房吗？”七公主问。 整个后宫之中，也就隆庆帝、太后、皇后和贵妃娘娘那儿有小厨房，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其他人都得跟着御膳房走，想要开个小灶，就要给御膳房银子。 “可系，看不到九弟弟，我不想吃。”八皇子诚实道。 裴云拉着八皇子小手：“八哥哥，以后、我们、一起吃。” 六公主看到八皇子和九弟弟那么亲近，她也想和九弟弟亲近，赶紧就道：“看不到九弟弟，我都不开心了！” 七公主不服输地道：“看不到弟弟，我哭好几次！” 一个个都说了，五皇子急了，道：“看不到九弟弟，我念书都念不好，母妃打了我好几次，我屁屁都打红了，我哭的嗷嗷叫！”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一副「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的目光看着五皇子，五皇子继续道：“九弟弟，你也拉我手手。” 六公主道：“九弟弟拉我手。” 七公主道：“弟弟，拉姐姐手。” 于是五皇子四人一起挤裴云，挤着挤着就挤出乐趣，一起咯咯地笑起来，开始你挤我我挤你，挤倒在地上就一起蹲在草地上看野花，叽里呱啦说起来。 “九弟弟，看，这儿有朵小花儿。” “弟弟，看，小花儿对我摇头呢。” “我这儿也有小花儿，它饿了。” “你怎么知道它饿了？” “它嘴巴都张开好大呀！” “你知道它吃什么吗？” “对啊，花儿吃什么？” “花儿吃银！” “那就是花妖怪了！” “呃……”温清兰宜嫔等人见状也都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次微笑，中午一起在流霞阁用膳，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更好了。 于是第二天开始各自生活又进入正规，五皇子又开始好好念书了，下了学就跑过来教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千字文》，太后皇后真的没有再约束他们。 他们也开始在后宫里走动，但是知道太后的权威，都是远离慈安宫玩耍，见着妃嫔时都是规规矩矩的，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舒畅的。 转眼间就进入了夏季，后宫里树木茂盛，鸟儿鸣叫，非但不觉得炎热，反而有一种轻盈的愉悦。 午睡醒来的裴云躺在凉席上，享受着夏季的美好，就在这时听到了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的脚步声，他知道六公主他们来找他去郊游了。 所谓的郊游就是在五皇子书上看的野炊，六公主他们一直想要玩一玩，他也挺想玩一玩的，所以大家就约定今天午后去玩，没想到他们三个人来那么早。 他看一眼身边睡着的温清兰，轻轻唤一声：“母妃。” 温清兰没有反应。 他趴到温清兰耳边，唤：“母妃。” 温清兰悠悠转醒：“云儿。” “母妃，我和六姐姐、他们去玩辽。” “去哪儿？”温清兰迷迷糊糊地问。 “去小园子里。” “嗯，带上宫人。” “嗯，母妃你睡吧。”之所以裴云要把温清兰喊醒了说，主要就是怕温清兰太过担心。 “嗯。”温清兰又入睡了。 裴云缓缓坐起来，轻手轻脚地爬到床沿，慢慢从床上滑下来，吭哧吭哧地穿上鞋子，走出屋子，就看到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朝这儿走来。 怕六公主他们大喊大叫，裴云首先做了个「嘘」的手势。 七公主问：“兰姨在睡觉？” 裴云点头：“嗯。” 八皇子道：“我母妃也在睡觉觉。” 裴云问：“你们都和母妃说了吗？” 六公主三人一起点头。 “那我们走吧。” 四个人把郊游的物品都交给宫人，手拉着小手，晃晃悠悠走到小园子里，来到一棵百年老槐树下。 六公主用扫帚笨拙地扫干净地上的树叶，七公主八皇子晃晃悠悠地铺毯子，身体最小的裴云在旁边看着。 “好了，坐下吧。”七公主道。 “九弟弟来。”六公主拉着裴云坐到毯子上。 八皇子把宫人手里的水果、甜心和水壶都摆到毯子上。 七公主拍手道：“哇，这就是郊游了。” 六公主八皇子兴奋的眼睛发亮。 说实话这也是裴云两辈子以来，第一次郊游，虽然是和平均年龄三岁多的孩子，但是还是新鲜感满满的。 “介儿好酿快啊！”八皇子开心地说道。 “还有鸟儿叫。”七公主道。 六公主吸了吸鼻子：“还有花香。” 裴云点头：“嗯嗯。” “我们吃东西叭！”八皇子道。 “好！”六公主七公主给裴云手里塞了水果和甜心。 说好了是郊游，结果变成了野餐，行吧，反正郊游也是吃的，他就和六公主三人一起吃起来。 吃着吃着吃到了沙瓤西瓜，特别甜。 “西瓜是谁带的？”六公主问。 “我带的。”八皇子道。 “好甜！”裴云道。 九弟弟说好甜了，八皇子开心地说道：“系皇居母给的。”八皇子的母妃余贵妃身份高贵，在隆庆帝、皇后和太后面前都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平时可以获得不少好东西，八皇子就带过来给裴云等人享用。 “那是谁给皇祖母的？”七公主问。 “系那个……”八皇子想了想。 “谁？”六公主问。 “系那个韩争民。”八皇子道。 “不是韩争民，是韩争鸣。”六公主纠正。 八皇子点头道：“他系皇居母亲戚。” 七公主插话进来道：“可他一点都不好。” 八皇子点头：“他都快五岁辽，他不懂事，他欺负银！” 六公主问：“他欺负你了吗？” 八皇子道：“三哥哥拦住辽。” 七公主气愤地说道：“他真坏。” 裴云知道这个叫韩争鸣的，是太后的侄子淮阳王韩羽的儿子，差不多五岁了，很得太后喜欢，所以太后回宫不久后，就把他接到慈安宫住些日子。 他一直没有见过真人，据说十分顽皮。 “说谁坏呢？”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插进来。 裴云四人转头四顾，没找到人。 “在这儿呢？”声音又响起。 裴云四人寻声看去，看到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上坐着一个小小小少年，穿着华服，眉目明艳，气质张扬，身边也没有带一个宫人。 “系韩争鸣。”八皇子道。 六公主七公主没想到正主就来了，顿时心虚起来。 裴云盯着韩争鸣看。 韩争鸣一下从树上跳下来，完全没有摔倒，双手背到身后，问：“就是你们说我？”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裴云道：“对，我们说你辽。” 韩争鸣转头看裴云，他刚才就看的是裴云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小家伙小小的一团，挺可爱的，看一看正面，五官精致，白白嫩嫩的，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好看的一个，顿时来了兴趣，道：“你也说我了吗？” “我米有，但是，我也算说你辽。”裴云现在说话顺畅多了。 韩争鸣一下蹲到裴云跟前问：“怎么算的？” “我哥哥姐姐说辽，就是我说辽。”裴云认真地道。 “有义气啊。”韩争鸣盯着裴云看，觉得这小家伙绷着的小脸可爱极了，忍不住捏一下裴云的小脸。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一起喊：“不许捏九弟弟！” 韩争鸣笑着道：“他们对你真好。” 裴云道：“他们系我哥哥姐姐。” 韩争鸣道：“我也是你哥哥呀。” “不要你当哥哥。”裴云道。 “为什么？” 裴云想了想，道：“你不乖。” “我怎么不乖了？”韩争鸣不解地问。 “你偷偷跑出来，皇祖母都不几道，皇祖母肯定担心。” 韩争鸣闻言一愣，这个小家伙太聪明了吧，居然知道他是偷跑出来的，他就喜欢聪明又好看的孩子，他道：“好，那我现在回去，不让你皇祖母担心！” 裴云点点头。 韩争鸣立刻起身，大步走了，走了数丈远，忽然觉得可以和九皇子再玩一会儿的。 算了，还是先回慈安宫吧，下次见面再一起玩，于是他的步子迈的极其坚定，很快走到了慈安宫的门口，这时候太后刘嬷嬷和裴应齐正在在慈安宫里焦急地等待着。 “争鸣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太后问。 刘嬷嬷道：“看门的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各个门没有人把守吗？”太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刘嬷嬷道：“可能没有从门里出去。” 太后不由得提高声音：“那还不多派些人找！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皇祖母，你不要太担心了，争鸣弟弟一向聪明，他应该是在慈安宫里闷着了，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裴应齐劝道。 “齐儿，你是不知道，那小子野的很，上个月跑出王府，遇到人牙子，要不是他父王找的及时，他怕是不知道到哪儿当小工了。”太后疼侄儿，连带着疼这个侄孙儿。 裴应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都想不到他小小年纪都是怎么跑出去的，跟耗子会打洞似的，跑出去以后就没有主动回来过，都得人找着才行。” “姑祖母！”韩争鸣的声音传进来。 太后裴应齐刘嬷嬷一惊，赶紧看向门口。 韩争鸣乐呵呵地走进来。 刘嬷嬷大喜：“太后，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太后立刻板起一张脸。 韩争鸣皮是皮了点儿，但是规矩是懂的，他先向太后太子行了礼，然后才上前挽着太后的胳膊道：“姑祖母，孙儿就是出去玩一玩。” 太后没好气地问：“玩哪儿去了？” “园子里，摘果子吃呢。”韩争鸣从口袋里掏出三个果子，道：“给你们带的，最大的给姑祖母。”突然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应该给九皇子一个果子吃的。 太后一下被气笑了，心里的担心什么的都没有了，问：“你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跑出去以后，都是你爹三申五令才回来，今日如何主动回来了？” “九皇子让我回来的。”韩争鸣道。 “九皇子？”太后都忘了九皇子这个孩子了，经韩争鸣一提，她又想刚回宫的那次白白胖胖的奶团子背诵《千字文》的样子，十分可爱。 “嗯，就是他。” “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乖。”韩争鸣把和裴云的对话说了一遍，故意模仿出来裴云奶乎乎的样子和声音。 逗得太后刘嬷嬷听的笑出声。 裴应齐道：“九弟弟就是这么可爱。” 太后闻言，看向裴应齐，道：“应齐，你好像对九皇子不一般。” 裴应齐就把裴云给他两颗核桃的事儿说了一遍。 太后听后惊讶：“他这样有心？” 裴应齐道：“皇祖母，九弟弟的事情不止这些，还有呢？” “还有什么？”太后更好奇了：“就给皇祖母听一听。” 裴应齐便把裴云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说了一遍。 太后听的连连惊叹。 刘嬷嬷早听说了这些事儿，只是太后好像对九皇子没兴趣的样子，所以一直没有提过。 韩争鸣不停地「哇哦」「哇哦」的，实在想不到小小的九皇子，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裴应齐总结一句：“九弟弟是极好的。” 太后突然对裴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时候宫人过来提醒太后喝药，太后暂停谈话，缓缓喝药。 裴应齐转而看向韩争鸣。 韩争鸣和裴应齐这样的俊雅的人是格格不入的，所以两个人都在太后身边，也玩不到一起，收到裴应齐的目光，他下意识地防备问：“干什么？” 裴应齐小声问：“你、你在哪儿见到九弟弟的？” 第24章 他捏我 韩争鸣四周看了看, 没有看到其他人，手指指向自己，问：“你在问我？” “对, 你在哪个园子见到九弟弟的？”裴应齐道。 “我不告诉你。”韩争鸣得意地走向太后。 这个韩争鸣！ 简直……还是九弟弟可爱。 裴应齐忍不住又想起了裴云。 他统共就见裴云两次, 第一次在太学, 第二次在慈安宫吃饭, 他还想见裴云第三次第四次……所以他给裴云送了吃食，希望次日兰贵人可以带上裴云到正阳宫谢恩，他顺便和裴云在正阳宫玩一玩。 结果兰贵人就派了个宫人过来表示感谢，第二天根本就没有到正阳宫。 他试着在后宫溜达, 希望碰见裴云。 可是一次都没有碰见。 他又不敢去流霞阁找裴云，怕母后父皇不高兴，更怕给九弟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哪知道韩争鸣一出门就碰上九弟弟，这家伙真是太幸运了, 他也想去看看，于是把目光放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喝完了药。 裴应齐端上茶水。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 裴应齐道：“皇祖母，刚喝了药, 不如出去走一走。” 太后问：“去哪儿呢？” 裴应齐顺势答应：“去园子里。” “哪个园子？”太后问。 裴应齐不说话, 看一眼韩争鸣。 太后也想到了九皇子所在的那个园子，便开口问道：“争鸣，刚刚你去了哪个园子？” 韩争鸣自己也想去看看九皇子, 就不理会裴应齐的心机, 回答：“小园子。” 太后便道：“那我们也去小园子里看一看。” 裴应齐高兴了。 一行人便缓缓地出了慈安宫, 慢悠悠地走向小园子, 远远地便听到了奶里奶气的声音「五哥哥！」「五哥哥你下学了！」「五哥哥来坐坐！」「五哥哥给你果子吃！」「五哥哥你又换新书书了丫」。 太后、太子和韩争鸣都互看了一眼, 继续向前走，看见裴云、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正围坐在槐树下的地毯上叽叽喳喳的，五个孩子胖乎乎的，一团一团的，可爱极了。 太后不由自主地弯了眼睛。 裴应齐目光盯着裴云身上。 韩争鸣也看着裴云。 “不要打扰他们，我们在这儿看看。”太后道。 裴应齐韩争鸣一起点头。 “人之初，性本善！”五皇子摇头晃脑地吟唱。 裴云四人跟着晃头小脑袋吟唱：“人之初，性本善。” 七公主问：“五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呢？” 五皇子回答道：“就是人生下来以后，就是好人。” 八皇子问：“长大就不系好人辽吗？” 五皇子回答不上来。 六公主道：“是好人是好人，我母妃长大了呀，我母妃就是好人！” 七公主道：“我母妃也是好人！” 五皇子八皇子不遑多让：“我母妃是好人！” 裴云道：“天下母亲都系好人！” 八皇子问：“那皇居母系好人吗？” 太后闻言一怔。 裴应齐皱起眉头，八弟弟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呢。 韩争鸣觉得有趣极了。 刘嬷嬷等众宫人吓了一跳，都觉得小孩子说话没个忌讳，这怕是要得罪太后了。 裴云极其认真地回答：“系！皇祖母系好人中的好人，天下最好的人！”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问：“为什么？” 裴云回答：“皇祖母也系母亲，系天子的母亲，就系天下最好的人啊！” 五皇子闻言一起点头。 八皇子很上道地道：“皇居母笑起来好看。” 裴云加上一句：“超好看！” 有谁不喜欢孩子纯粹的夸奖呢，太后眉眼立刻弯了。 裴应齐笑了，还是九弟弟聪明。 韩争鸣越发觉得这个九皇子有意思了。 刘嬷嬷等人则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惹到太后呢。 他们都不知道这些都是裴云故意说的，这边裴云见太后都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跟着五皇子吟唱《三字经》。 裴应齐小声问：“皇祖母，我们要不要上前？” 太后还没有说话，听到有人喊「皇祖母」，抬眸一看，是裴云在喊。 “参见皇祖母。”裴云五人一起「啪」的一声趴在地上，然后撅起小屁股，四肢一用力，颤悠悠地站起来，小身子晃悠了一下，但是没有忘记恭恭敬敬地行礼。 太后看的心里一软，点头道：“都起来吧。” 裴云五人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一副拘谨的样子。 看不到刚刚的活泼鲜活，太后忽然有些不适应，想说些什么，温清兰、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都来找孩子了，她们一到，直接令小园子的气氛严肃又庄重，太后也没有了什么兴致，裴应齐韩争鸣也都兴趣缺缺。 太后道：“都回去吧。” 温清兰等人应：“是。” 知道自己不走，这些妃嫔不敢先离开，太后便道：“走吧。” “恭送太后（皇祖母）。”裴云温清兰同时行礼。 太后转身走。 裴云抬眸看一眼，看见韩争鸣正冲这儿吐舌头。 他也冲韩争鸣「略略略」。 韩争鸣捂嘴偷笑。 裴云目光转向温清兰。 温清兰等人缓缓起身，然后开始询问裴云等人有没有行礼，有没有说错话等等之类的，确定大家都做的很好。 温清兰、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才放心，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宫殿。 裴云累了一下午了，到了流霞阁就到软榻上躺着。 温清兰过来给他扇风：“云儿，热不热？” “不热，母妃不扇。”裴云不想累着妈妈。 温清兰知道儿子的孝顺，也就不扇了，拿起旁边的针线。 “母妃。”裴云唤一声。 “嗯。”温清兰应。 “做鞋鞋。”裴云摸着鞋样道。 温清兰一针一针地绣着鞋子的暗纹，道：“是啊，做了给云儿穿，云儿可以到处跑着玩。” “带母妃一起玩。” “好。” “去后花园玩。” 后花园是后宫最大最漂亮的园子，大家都喜欢去，温清兰也喜欢去，可是温清兰失宠后，也就上次去给太后请安时，去了后花园，当时她满心都是儿子，根本没有看风景，她道：“等你长大了，母妃再去。” “长大辽，带母妃狩猎！” 温清兰笑着捏一下裴云的脸蛋：“好。” 裴云知道温清兰把他的话，当成童言，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他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这些日子看似都在玩，不过他的听力、视力和嗅觉都没有闲着，从各个人的口中全方位了解太后，今天更是从太子裴应齐和韩争鸣处认识了不一样的太后，他觉得接下来太后会召见他。 “娘娘，慈安宫来人了。”宫人突然道。 温清兰吓了一跳：“来人干什么？” 裴云在心里笑了，觉得太后比他想象中还要心急，他坐了起来道：“母妃，我们去迎接丫。” 温清兰赶紧起身。 “兰贵人金安，九皇子金安。”慈安宫宫人行礼。 温清兰连忙上前道：“不必客气，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慈安宫宫人道：“兰贵人，太后说，淮阳王府的韩小公子在慈安宫多日，略显寂寞，特请九皇子明日到慈安宫陪伴半日。” 温清兰道：“单请九皇子一人，还是其他皇子公主也去？” “奴婢不知。”慈安宫宫人微微低头道。 温清兰不放心地问：“那本宫也可以去吗？” “回兰贵人，太后只说了九皇子。” “好，本宫知道了，有劳了。” 温清兰给了些赏银。 慈安宫宫人离开。 温清兰又开始害怕起来。 裴云十分淡定，安慰了温清兰一会儿之后，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第二日早上，在温清兰的忧心和嘱咐中离开流霞阁，一进慈安宫就看到了韩争鸣。 “九弟弟！”韩争鸣开心地喊。 “韩小公子好。”裴云笑着说道。 韩争鸣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叫我韩小公子？” “不然，叫你什么哇？”裴云问。 韩争鸣道：“叫我韩哥哥，争鸣哥哥。” 有一点点小恶心，裴云问：“为什么叫你哥哥？” “咱们昨日不是说好的吗？”韩争鸣问。 “说好了什么？”裴云歪头问。 “你说我不乖，不叫我哥哥，我就乖乖地回来了，你是不是得叫我哥哥了？” “可系，我米有说，你乖了，就叫你哥哥啊。” “九弟弟！你！”韩争鸣显然没有想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九皇子，心居然是黑的！ 在旁边看着的太后刘嬷嬷都笑起来了。 刘嬷嬷道：“九皇子是个聪明的。” 太后道：“这下吃瘪了。” 韩争鸣觉得很没有面子，伸手捏裴云的小脸：“你太坏了，这个小狡猾鬼。” 裴云立刻奶乎乎地叫：“疼疼疼，你不许捏我。” 韩争鸣并没有用力，却狠狠地道：“就捏你。” “不许捏。” “就捏。” “不许捏。”裴云用力推了韩争鸣一把。 韩争鸣没防住，本能地后退两步； 裴云噔噔地跑到太后身后，小手拽着太后的衣裳，小脸贴到太后的腿上，委屈巴巴地道：“皇祖母，他捏我脸脸。” 太后身体一僵。 刘嬷嬷也一愣，九皇子这…… 韩争鸣愣住，完了，姑祖母最讨厌小孩子没有礼貌就冲上前的，他赶紧看向太后，准备请罪。 太后一寸一寸地转头看去，看到裴云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上，有韩争鸣捏出来的一片红晕，黑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子一般的光亮，清澈又可爱，她脱口而出：“不怕，皇祖母教训他。” 刘嬷嬷：“？？” 韩争鸣：“？？” 第25章 樱桃肉 太后看向韩争鸣：“争鸣！” 韩争鸣突然惊醒, 他打出生开始就得到太后的喜欢，但他和他的父王一样，深知太后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然后才是他们的姑祖母姑母, 所以他们再怎么调皮捣蛋, 都是在规矩方圆之内, 从来不敢突然冲上去抱太后大腿。 太子也没有这样过。 可是裴云这样做了！ 太后非但没有生气，好像维护起来了。 他不敢置信地唤：“姑祖母。” 太后严厉道：“你过来。” 韩争鸣不知道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呆呆地走上前。 太后道：“向你九弟弟赔不是！” 韩争鸣惊讶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快点。” 韩争鸣惹过王子，也惹过太子, 太后都没有说过什么，这次却命他赔不是。 他不情不愿意地转头，看到裴云像只胖胖的小兔子一样，缩在太后的身边，白嫩嫩的小脸上有红红的一小片, 是他捏的。 他都没有用力，居然就红成这样了。 慢慢地心里顿时内疚起来，什么面子不面子，统统都没有了, 他说道：“九弟弟, 对不住，我不该捏你脸的。” 裴云没有说话，静等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继续道：“让你九弟弟捏回来。” 韩争鸣望向裴云。 裴云小胳膊立刻抱紧太后的腿, 道：“我不要捏, 不要捏他。” 太后低头问：“为什么不要捏？” 裴云回答：“捏疼。” 太后又问：“你是说, 捏脸疼, 所以你不捏争鸣吗？” 裴云重重地点头：“嗯。” 太后听后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在心里感叹：“真是个好孩子。” 韩争鸣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裴云看着韩争鸣, 用商量的口吻道：“你以后也不许捏我脸脸喔。” 小脸白白的，眼睛亮亮的，小嘴红红的，九皇子长得真的太可爱了，韩争鸣又想捏九弟弟的小脸脸了。 “听到没有？”太后问。 韩争鸣压着手上的痒意，低头道：“听到了。”唉，不能捏九弟弟的小脸蛋了。 “好了，九皇子不用怕了。”太后看向裴云。 裴云也看向太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后退两步，重心不稳，「啪叽」摔倒在地上。 太后刘嬷嬷心疼地「哎哟」一声。 韩争鸣吓了一跳。 可是裴云没哭也没有闹，小手小脚撑着地面，“嘿哟”一声站了起来，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土，恭恭敬敬地道：“孙儿裴云，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后这时候才知道裴云折腾这一出是为了行礼。 刘嬷嬷满意地点头。 韩争鸣越发觉得裴云可爱了。 没有听到太后说话，裴云继续保持行礼的姿势，小身体颤颤悠悠的，看上去惹人怜爱。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赶紧道。 裴云站直小身子，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太后看的心里舒适极了。 是。 她是喜欢常说「不要拘着孩子」，但也是真的喜欢懂规矩的孩子。 太子和韩争鸣二人一直都是看着她的脸色捣蛋撒娇，从来没有坏了规矩，所以她一直很喜欢，但是偶尔也会觉得少几分孩子的天真烂漫，少些自然，少些亲昵。 可是就在刚刚！ 裴云突然迈起小短腿噔噔地跑过来，贴到她的身上，软软温温的，又害怕地说一声「皇祖母，他捏我脸脸」，好像没有把她当皇祖母，而是当成奶奶。 她瞬间体会到不一样的祖孙情，心里升起喜悦，忍不住就想要保护九皇子，并且也这么做了。 这时候九皇子似乎才想起来她不仅仅是奶奶，还是太后，然后匆匆行礼，结果摔了一跤，她突然就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问：“摔疼了吗？” “疼。”裴云如实回答。 “哪里疼？”太后问。 “手手疼。” “给皇祖母看看。” 裴云把小肉手摊开给太后看：“皇祖母，看。” 太后看到肉乎乎的小手心里红红的，应该是摔到时，手心拍在地面上，拍红的，她赶紧道：“刘嬷嬷，带九皇子洗洗手，看看有没有伤着。” “是。”刘嬷嬷弯腰道：“九皇子，跟奴婢走吧。” “嗯。” 裴云乖乖地跟着刘嬷嬷走。 太后看着小小的裴云走路晃晃悠悠的，越发的可爱，不由得就面带微笑地跟着裴云二人。 韩争鸣也跟着走。 刘嬷嬷拿着上好的锦帕，仔仔细细地给裴云擦干净小手，问：“九皇子，还疼吗？” 裴云道：“不疼辽，擦干净、就不疼辽。” 刘嬷嬷笑：“好了，都干净了。” 裴云抽回干净的小手手道：“谢谢刘嬷嬷。” 刘嬷嬷听的心里软乎乎的，转头看太后。 太后眉眼不自觉地弯了。 韩争鸣走过来道：“九弟弟，走，我们去玩。” “谁说要和你玩？”太后转头问。 韩争鸣微微一怔，辩解道：“姑祖母，你不是说，把九弟弟叫过来陪我玩吗？” “你差点捏哭他，他还怎么和你玩？” “我——” “九皇子。”太后不理韩争鸣，温和问：“你叫什么名字？” 隆庆帝的儿子女儿众多，算上夭折的几位皇子公主子，已经有二十个孩子，太后估计也就记得太子的名字叫裴应齐，所以裴云并不吃惊太后问的问题，乖乖地回答：“皇祖母，孙儿叫裴云。” “哪个云？”太后问。 裴云小手朝天上一指，声音奶乎乎的：“那个云！白白云！” 太后瞬间笑了：“好，云儿，你要跟争鸣出去玩吗？” 裴云看看韩争鸣，不说话。 太后大致猜出来裴云的意思，问：“那和皇祖母去浇花，好不好？” 裴云瞬间眼睛发亮：“好。” “姑祖母！”韩争鸣不愿意了：“说好让九弟弟陪我的！” “你九弟弟不愿意啊。”太后道。 韩争鸣走到裴云面前：“九弟弟，跟我玩。” 裴云直接道：“我不跟你玩。” “为什么？” “我要、浇花花。” “你会浇花吗？” “我不会，可系可系，我会看丫。”裴云歪着小脑袋道。 “你——”韩争鸣就不明白了，裴云长得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看上去也是乖乖巧巧的，说话怎么就那么气人，而且气人的还有点……可爱。 “我什么？”裴云问。 “你是混球！” “我不系。”裴云否定。 “你就是，小混球！” 两个小家伙拌起嘴来，太后非但没有闹哄哄，反而觉得慈安宫多了些鲜活之气，她笑着问：“争鸣，你也去浇花吗？” “我不去。”韩争鸣赌气。 太后道：“云儿，那我们去。” 裴云点点头。 祖孙两个人朝小花园走。 韩争鸣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可是他想和裴云玩啊，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控制不住迈开步子，跟着到了小花园，太后和裴云一起转头看过来。 韩争鸣道：“我可不是来看浇花的。” 太后问：“那你来看什么？” 韩争鸣回答道：“我看花！” 太后刘嬷嬷忍俊不禁。 裴云觉得韩争鸣这个孩子真是挺傲娇的。 好在不是什么坏毛病，他也就不管韩争鸣了，真的和太后一起看浇花，看宫人浇花，然后一起看花，一起听书。 很快地，就到了午膳时间。 太后道：“云儿，午膳和皇祖母一起用，好不好？” 裴云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摇头。 “怎么了？”太后不解地问。 “我想和皇祖母用，可系——” “可是什么？” 裴云有些着急的样子，道：“可系母妃不几道，我和皇祖母用膳。” “这个简单。”太后道：“皇祖母派人去和她说一声。” 裴云忙不迭地点头：“谢谢皇祖母！” 太后笑道：“刘嬷嬷派人去流霞阁，和兰贵人说一声，九皇子今日在这儿用膳了。” “是。” 太后道：“云儿，我们用膳吧。” 裴云点头。 坐上椅子，太后问：“云儿，看看菜色，喜欢吗？” 裴云朝桌上一看。 哇！ 不愧为太后！ 一桌子美食，比宴席还要别致精细！ 吉祥如意卷、爆炒凤舌、荷包里脊、清炖肥鸭、桂花鱼翅等等，裴云都认不全，他诚实道：“皇祖母，好多、我不认识。” 太后顿时有一种可以带孙儿见世面的优越感，和蔼地笑出声，然后把桌上的美食名称都和裴云说一下。 裴云道：“皇祖母好腻害！” 太后笑着道：“这有什么厉害的？” 裴云伸手小小的大拇指：“皇祖母全认识！好腻害！” 太后笑出声。 刘嬷嬷在一旁也弯了嘴角。 韩争鸣在心里道：“这小家伙可真会拍马屁！瞧把太后拍的多开心！” 太后心情愉快道：“我们用膳吧，来人，伺候九皇子用膳。” “皇祖母，我寄几、会用膳！”裴云道。 “你会自己吃？” “嗯！”裴云点头。 “那你自己用。” 太后记得隆庆帝三四岁的时候，一群宫人追着喂饭呢，不知道裴云这么小的一个小豆丁是如何用膳的。 只见裴云稳稳地坐在凳子上，轻声让宫人把他喜欢的菜夹到碗中，然后肉肉的小手抓着小勺子，舀一勺鸡蛋到嘴里。 小嘴吧唧吧唧却没有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模样带着贵气，又不失孩子的天真可爱。 很快把鸡蛋吃光了，他继续舀碗中的菜和饭。 根本不需要别人喂。 突然一粒米粘到碗沿，眼看着就要丢了，他奶乎乎地嘀咕“哎呀，米米差点掉辽，太浪费辽，要吃掉！”红红的小嘴凑到碗沿，把一粒米吃了下去，继续吧唧吧唧地吃，吃的特别香。 太后韩争鸣看的新奇又有食欲。 吃饱之后，太后停下筷子，问：“吃饱了吗？” 韩争鸣道：“饱了。” “好饱，好好吃。”裴云露出笑容，笑的极其好看。 “云儿最喜欢吃哪道菜？”太后问。 “肉肉。”裴云指着桌上的樱桃肉道。 “这叫什么？”太后笑着问。 裴云小手挠了挠小脑袋道：“樱桃肉！皇祖母说过的！” 太后有一种当老师的成就感，笑着点头：“没错。” 裴云目光继续盯着樱桃肉。 太后见状问：“云儿你还要吃吗？” 裴云摇头：“我不吃，我吃饱饱了。” 太后不解地问：“那你怎么还盯着它看。” 裴云转向太后：“皇祖母，我母妃、米有吃过樱桃肉，我想带、给母妃吃。” 太后闻言心口一暖，转头无声地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明白太后这是感动到了。 裴云小手指互相抠着，目光清澈地望着太后，声音小小的：“皇祖母，阔以吗？” 第26章 去慈安宫 “可以啊。”太后柔软地说道。 裴云眼睛瞬间发亮：“谢谢皇祖母, 皇祖母你系好人！” 太后刚刚因为裴云的孝心，心里潮潮的，此时又因为裴云一句简单纯粹的「皇祖母你系好人」而笑起来。 这个裴云真是让人哭又让人笑又让人不得不喜欢的孩子！ 她道：“来人, 再做一份樱桃肉, 送到流霞阁。” 裴云开心道：“皇祖母, 我寄几、拿回去。” 太后看向裴云。 裴云眼睛亮亮的, 简单又清澈。 太后心里跟着轻盈明亮起来，道：“行，皇祖母成全你的孝心，一会儿做好了, 你就带回去。” “皇祖母你系大好人！”裴云又道。 多么匮乏的语言啊！ 可是太后再也控制不住朗声笑起来。 刘嬷嬷跟着笑。 韩争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太后面前失宠了，可是他非但没有觉得难受，还觉得挺开心的。 裴云则是耐心地等着樱桃肉。 没一会儿，小厨房就送来一个食盒，食盒里除了樱桃肉外, 还有太后加的一些点心。 “好了，送给你母妃吃吧。”太后道。 “嗯，皇祖母再见。”裴云欢快地行礼。 “去吧。”太后笑着道。 裴云转身走。 “九弟弟。”韩争鸣唤。 裴云回头。 “你什么时候再来？”虽然一个上午韩争鸣生气好几回，可是他真的觉得裴云很有趣。 “什么时候呢？”裴云仔细想。 “对啊, 什么时候呢？”韩争鸣十分期待。 “我不告诉你。”裴云狡黠地说道。 “你！”韩争鸣无言以对。 太后刘嬷嬷都笑了。 韩争鸣告状道：“姑祖母, 你看九弟弟他多坏！” 太后道：“你不是常这样对太子吗？” 韩争鸣语塞了一下道：“我去睡午觉。”转身走了。 太后笑着转头看裴云。 小小的裴云正好带着宫人走到门口，他个子太小，没办法像大人那样, 一抬脚就跨过门槛。 不过, 他也没有让宫人抱, 而是两只小手扶着门框, 把小短腿抬的高高的, 先跨过一只小短腿，再跨过另外一只小短腿，然后累的吁一口气，带着宫人走了。 太后忍不住抻着脖子想要继续看裴云。 “太后，九皇子已经走了。”刘嬷嬷提醒。 太后这才收回目光，眼中带着笑意：“云儿真是不一样啊。” “有些像太后。”刘嬷嬷道。 “像哀家？”太后觉得新奇。 “嗯。” “哪里像？” “孝顺。” 太后略微思考了一下。 确实如此。 她不管是对先帝的父皇母后，还是对自己的父亲母亲，她一向都是孝顺，就连现在疼爱韩争鸣，也是因为孝顺父亲母亲而衍生出来的情感。 她道：“还真是，你说云儿的亲力亲为，是不是也像哀家？” 刘嬷嬷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道：“奴婢记得太后在闺中时，就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去了庄子，才能够活的很好。” “没错，这么一说，云儿还有好多地方像哀家呢。” “可不是嘛。” 太后越想越觉得裴云和自己相似。 裴云早就发现自己和太后相似之处，孝顺、独立和吃过苦，可是这些都是从妃嫔、宫人和皇子公主口中提取出来的有效信息，不知道事实如何，所以他应召到慈安宫，遭到韩争鸣捏脸时，快速躲到太后身后，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太后生气，他一定会老老实实请罪，相信太后也不会和他这样的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可是太后不但没怪他，反而很喜欢的样子，于是他做的越来越顺手，也觉得自己做的非常好，此时走起路来也是自信满满的。 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小小的模样是多么的萌。 身后的宫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觉得自家九皇子太可爱了，不由得也跟着开心。 很快地就走到流霞阁。 一进院子，就看到温清兰正在殿内来回踱步。 “母妃！”裴云唤。 温清兰转头看过来。 “母妃！”裴云朝殿里跑。 “云儿！”温清兰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疾步走出来。 裴云一下抱住温清兰的腿。 温清兰这次没让他抱，轻轻扯开裴云小胳膊，蹲下身，察看裴云的身体情况，急急地问：“云儿，韩小公子有没有欺负你？你有没有做错事儿？太后有没有罚你？” “米有米有米有。”裴云笑着回答。 裴云若是去其他地方，温清兰还可以派宫人或者亲自去看一看，可裴云去的是慈安宫，她根本不敢靠近。 一上午都处在各种臆想之中，比如裴云得罪韩争鸣，比如裴云得罪太后，比如裴云受罚……差点把自己给吓死了，此时终于见裴云了。 她再三确定：“太后真的没有惩罚你？没有要惩罚你？” “米有！米有！不信你问她！”太后指向宫人。 宫人笑着说道：“娘娘，太后非但没有惩罚九皇子，还很喜欢九皇子呢。” 喜欢九皇子？ 不可能吧。 温清兰看见裴云脸上得意的小表情，感觉宫人也没有必须骗她，她一把将裴云抱起来，抱到屋内，放到腿上，问裴云今日上午发生的事情。 裴云便把大致情况说给温清兰听。 当然他隐去了一些他对太后的惊险试探，只把结果给说了出来。 可是温清兰还是听的胆战心惊，仿佛太后是毒蛇猛兽一般，一个不留神，就可以把裴吞下肚。 “皇祖母好好的。”裴云道。 这个温清兰不知道，只知道太后不喜欢她。 “她稀饭我的。”裴云又道。 温清兰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给、我母妃、肉吃。”裴云抬了抬小手。 宫人这才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 温清兰注意力一直在裴云身上，没有注意到宫人手里还拎着食盒，便问：“哪来的？” 宫人答道：“是九皇子说娘娘没有吃过樱桃肉，太后娘娘便让慈安宫的小厨房又做了一份，带回来给娘娘尝一尝。” 温清兰难以置信地看一眼裴云。 裴云嘚瑟地扬起小下巴，模样欠欠的可爱。 温清兰把裴云放下，走到桌前。 打开食盒，赫然看见一碟色泽莹润，如同一颗颗樱桃一般的肉粒，带着淡淡香气。 樱桃肉！ 她继续看下面是什么，看到了团圆蛋香酥、香滑芝麻糕和松子百合酥等，做工极其精美细腻，是御膳房厨子都做不出来的。 这就是慈安宫小厨房的手笔。 真的是太后给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太后会单独赏赐给流霞阁吃食。 裴云道：“我说，我说，母妃米有吃过，皇祖母就给辽。” 温清兰在得宠的时候吃过这些的，只不过失宠多年，也参加过几次大型宴会，然而都没有再吃过眼前的这些吃食，现在小儿子把这些送到她的面前。 她感动的眼睛又红了。 “母妃，不哭。” “母妃没有哭，母妃是高兴的。”温清兰捏着手帕拭眼泪。 “那母妃笑。”裴云理所应当地接话。 温清兰本来感动的稀里哗啦，裴云奶乎乎的这句，她没有忍住真的笑出声，弯着眉眼捏捏裴云肉脸蛋道：“你个小家伙，淘气的很。” 裴云嘻嘻笑完之后，道：“母妃，吃，你吃。” 温清兰从接到太后口谕开始，就担心裴云，早膳没有吃，午膳也没有心思吃，此时终于感觉到饿了，道：“云儿吃饱了吗？” “饱饱。”裴云摸肚子。 “云儿要不要再吃点？” “不要。”裴云摇摇头，他在慈安宫吃的不少。 温清兰看一眼裴云鼓鼓的肚子道：“那母妃吃一点，留下来的，一会儿给你当零嘴。” 哎呀妈妈真是太好了，处处都能想着他，裴云心里也感动了，觉得自己努力的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他开心地坐到妈妈跟前问：“母妃，好吃吗？” “好吃！极好吃！”温清兰道。 “母妃、你多吃点。” “嗯。” 温清兰吃着。 裴云在一旁看着，没一会儿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打了好一会儿，小小的他控制不住本能，往桌上一趴，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躺到床上了，一定是母妃把他抱到床上的。 “醒了。”温清兰坐在床边绣花。 “母妃。”裴云喊一声。 “诶，要不要起来？”温清兰温柔地问。 “嗯，母妃，我要核桃。”裴云瓮声瓮气地说道。 温清兰笑着答应：“好，一会儿让宫人给你拿。” “嗯。”裴云在床上滚了两下，然后坐起来。 温清兰给他穿衣裳鞋子洗脸问：“饿了没有？” “嗯。”小孩子总是饿的很快。 “吃点点心垫一垫，晚上再用晚膳好吗？” “好。” 裴云吃了一些温清兰中午剩下来的团圆蛋香酥、香滑芝麻糕和松子百合酥后，问宫人：“核桃呢？” 宫人端了一盘子过来。 裴云拿了两颗，对温清兰道：“母妃，我出去辽。” “去哪儿？”刚吃完东西就要出去，温清兰不解问。 “去慈安宫。”裴云答。 “你说你要去哪儿？”温清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27章 尝鲜 “我要去慈安宫、呀。”裴云又回答一遍。 温清兰大惊：“你去慈安宫做什么？” “给皇祖母核桃吃。”裴云抬步往外走。 “云儿。”温清兰赶紧拉住了裴云。 裴云回头。 温清兰蹲下身道：“不要去那里了。” 裴云问：“为何？”平时他去哪儿, 母妃都是不阻止的。 温清兰解释道：“太后不缺核桃的。” 裴云点头：“我几道。” “那你还送？” “我想给太后啊。” 温清兰温柔地说道：“以后再给太后好吗？” “不好。”裴云知道母妃想用缓兵之计，让他慢慢忘了「给皇祖母送核桃」这件事情，从而减少和太后的接触, 免得得罪太后, 却并不知道他已经得到了太后的喜欢, 只是太后的「喜欢」是出于新奇, 他必须加固这种喜欢才行，所以他一定要主动去一趟慈安宫。 “云儿听话。”温清兰温柔劝着。 裴云想给温清兰做做思想工作，可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何况他说话也费劲儿, 于是拿出了小孩子的优势，耷拉着小脑袋不说话，摆明不让去就闹气。 温清兰唤：“云儿。” “呃……”不理母妃了。 “云儿。”还是不理母妃。 “呃……” “母妃是怕你得罪太后。” “我不会。”裴云低头道：“送给皇祖母，就肥来。” 温清兰向来对裴云没什么脾气，再说, 送给太后两颗核桃，也不是什么坏事，代表孩子的一片心意，相信太后也不会怪罪, 于是她道：“那母妃和你一起去。” “不要。”裴云拒绝。 “为何？” “皇祖母没让你去啊。” “呃……” “那你去了这一次, 就不许去了。”温清兰开始和裴云谈条件。 “嗯！”裴云自然是答应，反正下次就是太后请他去了，母妃也阻拦不了的。 “那你去吧。”温清兰到底松口了：“早去早回, 知道吗？” “几道啦！”裴云立刻迈起小短腿朝外面跑去。 温清兰赶紧让宫人跟着。 裴云很快跑出了流霞阁,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心想, 还好母妃温清兰性子软弱没什么主见, 不然他真的没办法实施自己的计划，转头看一眼追上来的宫人，也没有说什么，大步走着。 没想到下午的天气那么热。 他走了一会儿，额头冒汗，小脸通红的，不过他没有停下来，一口气走到慈安宫。 又看到了慈安宫高高的门槛。 宫人又道：“九皇子，奴婢抱你吧。” “不要抱。”裴云严词拒绝：“我寄几走。” 宫人只好在旁边站着，看裴云动作。 裴云和上午一样，两只小肉手，扒着门框，用力地抬起一条小短腿，“嘿哟”一声翻过去，可是另一条小短腿，累的抬不起来了，耷拉在门槛上。 他用力抬两次未果，重心不稳，「啪叽」一下摔到地上。 正好太后刘嬷嬷出来看到了。 “云儿！”太后赶紧唤。 “九皇子！”刘嬷嬷叫。 宫人赶紧把裴云抱起来。 “九皇子，怎么样？”宫人担心地问。 “米事，米事。”裴云道。 “你是怎么伺候的？”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宫人吓的赶紧跪地：“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刘嬷嬷询问裴云情况。 裴云说了一声「米事」，便满眼开心地喊：“皇祖母！” 太后本来很生气的，忽然听到这奶乎乎的一声「皇祖母」，心里软乎的不得了。 “皇祖母！”怕太后听不到，裴云又喊一声。 “诶！”太后应。 “呀。”裴云发出一个声音。 “怎么了？”太后问：“是不是哪里疼？” “不系，我还米有向皇祖母行礼。”裴云当即就行礼。 太后就喜欢裴云这种先把他当奶奶，然后再当皇祖母的做法，笑容不由得更浓了，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皇祖母看看，有没有摔疼？” “米有。”裴云起身道。 太后佯装生气：“还没有，皇祖母都看到你摔着了！” “是我寄几摔的！不关宫人事儿。”裴云解释。 宫人听了感激涕零。 太后却是不买账。 裴云道：“小孩子阔以摔，摔摔长得快。” “摔摔长得快，你听谁说的？”太后没想到这个小团子，还知道「摔摔长得快」这句话。 裴云认真地思考道：“我、我、我忘辽。” 太后一下笑出声。 刘嬷嬷也笑了起来。 裴云对身边的宫人道：“起来吧。” 宫人不敢起来。 太后道：“这次有九皇子帮你说话，就饶了你。” 宫人赶紧谢恩，而后站到裴云。 裴云突然又「呀」了一声。 太后笑问：“你又怎么了？” 裴云小肉手摸身体，吐了一口气道：“没丢。” “什么没丢？” 裴云小肉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两颗核桃，递给太后，道：“皇祖母，送给你。” 太后惊讶：“送给皇祖母？” “嗯。”裴云重重地点头。 太后伸手接过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两颗核桃，她诧异地问：“你跑过来，就是送这个给皇祖母的？” “嗯！这个好吃，一百个好吃，孙儿最稀饭的！” “是你最喜欢吃的？” “嗯，孙儿最喜欢吃辽！” 最喜欢吃的送给皇祖母！ 太后突然间觉得手里的核桃相当有份量，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她再次看向裴云，发现裴云小脸红红的，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水，黑溜溜的眼睛清澈明亮。 不等她询问热不热，倒是小家伙开口：“皇祖母稀饭吗？” “喜欢，喜欢，皇祖母最喜欢了！” 裴云一下笑了，笑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嘴角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好看极了。 太后心都要化了。 “好辽！”裴云像是完成一件大事一样道：“我走辽！” “你去哪儿？”太后问。 “肥去，不然，母妃担心我，母妃，都不让我来的。” “为什么不让你来？” “母妃说，皇祖母、有核桃，可系，我想给、皇祖母、我稀饭吃的，然后然后我说，给皇祖母、我就回来。”裴云说的磕磕绊绊。 太后却是听懂了，心里更加暖了。 “皇祖母安。”裴云向太后行礼。 太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走辽！”说完，裴云转身，又趴到门框上，然后一条腿一条腿地迈过门槛，带着宫人离开了。 太后站在原地出神。 刘嬷嬷唤：“太后。” 太后回神儿，看向手中的两颗核桃，这么多年来，她收到各种金银首饰山珍海味，还有各种华丽的祝福语，头一回收到两颗核桃，普普通通的两个核桃，简简单单一句「给皇祖母，孙儿最稀饭的」，却比她这些年收到的一切礼品和奉承更加的有力量。 刘嬷嬷道：“九皇子确实有孝心，不仅对兰贵人，对太后也是啊。” “是啊，是他主动要送哀家核桃的。”太后眼睛酸酸的。 刘嬷嬷点头。 太后语重深长地说道：“兰贵人生个好儿子。” 刘嬷嬷突然觉得兰贵人是有福了，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好儿子裴云离开慈安宫后，一路朝流霞阁走。 还没有到流霞阁，就看到门口的温清兰。 裴云小跑着上前。 温清兰问：“怎么样？” 裴云把事情说了，一切很顺利。 知道太后也没有怪罪，还夸了儿子，温清兰也放心了。 “九弟弟！”六公主的声音响起。 裴云回头看去，不但看到了六公主，还有五皇子七公主和八皇子。 温清兰笑道：“他们今日来了两趟了，都没有看到你，现在又来了。” 裴云笑着去迎接：“六姐姐、五哥哥、七姐姐、八哥哥！” 七公主首先冲上来，拉着裴云的小手道：“弟弟，你怎么又跑去慈安宫了？” 六公主凑过来问：“你不怕皇祖母啊？” 裴云摇摇小脑袋：“我不怕。” 八皇子一脸崇拜地说道：“九弟弟，你太腻害辽！我都害怕皇居母，皇居母好严厉的！” 五皇子不提太后事儿，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九弟弟，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想学《三字经》了吗？我今天学的还没有教你呢！” 五皇子现在真像个夫子啊！ 裴云都笑了，安抚了哥哥姐姐之后，一起进了流霞阁继续向五皇子学习《三字经》，学了两句之后，一起看看橘猫，又一起踢踢藤球，快快乐乐的一天就过去了。 裴云吃了晚膳，消了食，沐了浴，一躺到床上，就呼呼睡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裴云正在吃早膳的时候，慈安宫那边就来人了。 这次来的不是普通宫人，而是刘嬷嬷。 刘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隆庆帝见到都要敬三分。 温清兰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迎接。 裴云也从凳子上滑下来。 “兰贵人金安，九皇子金安。”刘嬷嬷行小礼。 “刘嬷嬷快别客气。”温清兰赶紧扶刘嬷嬷道。 见桌上还摆着早膳，刘嬷嬷问：“兰贵人还在用早膳？” 温清兰声音温温柔柔道：“嗯，刚刚用上，刘嬷嬷用了吗？” “兰贵不必客气，奴婢已经在慈安宫用过了。”刘嬷嬷转头看向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裴云问：“九皇子没有吃饱吧？” 裴云点头：“我还阔以吃。” 刘嬷嬷笑道：“看来奴婢是来早了。” 温清兰心里有些忐忑问：“不知道刘嬷嬷有何事指教？” 刘嬷嬷道：“指教不敢当，是太后她老人家说，后花园的果树上面结了不少果子，想带九皇子和太子去尝尝鲜。” 九皇子和太子？ 云儿已经可以和太子比了吗？ 第28章 睡着了 难道太后真的很喜欢裴云？ 温清兰看向裴云, 看到裴云扬起小下巴嘚瑟的小样子，好像在说「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的宝宝」，她转而看向刘嬷嬷道：“现下就去后花园吗？” “不急不急, 先让九皇子用完膳。”刘嬷嬷笑道。 温清兰点头道：“那一会儿本宫送他过去, 刘嬷嬷先回——” 刘嬷嬷道：“兰贵人不用客气, 奴婢在这儿等着九皇子就行了。” 温清兰微微一愣, 觉得有些劳驾刘嬷嬷了。 可是刘嬷嬷却是非常温和，看向裴云时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道：“九皇子，你继续用膳吧, 吃饱了咱们再去慈安宫。” 裴云点点头，然后转向温清兰道：“母妃。” 温清兰看向裴云：“云儿。” 裴云道：“我们用膳吧。” 看出来刘嬷嬷要等裴云的决心，温清兰没有再说什么，赶紧命人给刘嬷嬷搬了椅子。 刘嬷嬷坐在一旁看温清兰用膳。 温清兰有些拘谨。 裴云却是很自然，小胖手攥着勺子, 一勺一勺地喝肉粥，一口一口吃包子，模样乖巧的很。 很快地，早膳结束了。 刘嬷嬷起身。 温清兰给裴云洗了小手, 道：“到了太后那里, 要乖乖。” 裴云点头：“母妃放心，我会好乖好乖的。” 温情兰给裴云整理了一下衣裳道：“还有，要早点回来。” “好。” “去吧。” 裴云走到刘嬷嬷跟前道：“刘嬷嬷走吧。” 刘嬷嬷又向温清兰行了一礼, 带着裴云出了流霞阁。 裴云道：“刘嬷嬷, 你等急辽吧？” 刘嬷嬷回道：“奴婢等一等九皇子是应该的。” “啊, 你米急啊, 我等八哥哥六姐姐用膳, 我都急的。” 裴云虽然说的是皇子公主们间的日常生活，但是刘嬷嬷却听出来九皇子这是关心自己呢，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就和裴云多说了几句。 裴云声音奶乎乎地配合着，继续提取刘嬷嬷话里的有用信息，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到。 转眼就到了慈安宫。 一进慈安宫，太子裴应齐和韩争鸣开心地迎接：“九弟弟！” “仙哥哥，韩小公子。”裴云礼貌地喊。 “等等，你叫他什么？”韩争鸣问。 “仙哥哥。”裴云答。 “仙哥哥？你哪里仙了？”韩争鸣上下打量裴应齐。 裴应齐本来觉得「仙哥哥」就是「三哥哥」的意思，经韩争鸣这么一提醒，才发现仙哥哥也可以是仙气飘飘的意思，立马觉得这个称呼好极了，当即就站直了身子，贵气俊雅的他还真有三分仙气，道：“仙吗？” 韩争鸣白了裴应齐一眼。 裴云非常捧场地说道：“仙！仙哥哥仙！” 韩争鸣道：“小云儿，你怎么回事儿，跟他那么好！” 裴云立刻往裴应齐身后躲。 “不许欺负九弟弟。”裴应齐转身拉着裴云的小手道：“走，我们去找皇祖母。” “嗯！”裴云点头。 裴应齐拉着裴云朝殿内走。 这个小云儿！ 为什么不和他好！ 韩争鸣气的跺脚！ 裴云这边和裴应齐到了殿里，看见正在喝茶的太后，声音清亮地喊：“皇祖母！” 太后抬眸一看，看到一个肉肉粉粉的小团子过来，她眉眼瞬间弯了下来，把茶碗放下道：“诶！云儿来了！” 裴云行礼：“孙儿参见皇祖母。” “别行礼了，走，我们去摘果子吃。”太后道。 裴云立马接话：“我要摘多多果果！” “好。” 太后向裴云伸出手。 裴云呆了呆，然后把小手伸向太后的手中。 太后瞬间感觉到裴云的小手软软的肉肉的，心也跟着软的一塌糊涂，道：“走，我们去摘多多果果。” “嗯！”裴云重重点头。 太后拉着裴云的小手走在前面。 韩争鸣见状对裴应齐道：“看，姑祖母喜欢九弟弟了。” 裴应齐道：“我看到了。” 韩争鸣问：“你不难过？” “我难过什么？” “姑祖母以前最喜欢的孙儿是你啊。”韩争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裴应齐很淡然地问：“然后呢？” 韩争鸣笑道：“姑祖母现在最喜欢九弟弟了，你不难过？” “不难过。” “别硬撑。”韩争鸣继续挑拨离间，就是想要九弟弟更喜欢他一点。 “没硬撑，九弟弟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裴应齐轻飘飘地问。 韩争鸣本想通过裴云，刺激一下裴应齐，结果裴应齐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喜欢九弟弟了，离间失败，只能闷闷地跟着裴云太后走。 裴云太后很快走进了后花园的一个果园里。 裴云还没有来过这里，一下就闻到了一些果子的清香，抬头一看，看到了桃子、李子和杏子等果子。 他上辈子也没有看到这么多天然的水果啊，控制不住地感叹道：“哇哦！好多果果啊！” 韩争鸣道：“想吃吗？争鸣哥哥上树给你摘！” 裴应齐道：“仙哥哥也给你摘。” 太后道：“哪轮到你们摘？” 韩争鸣扭头道：“姑祖母，我想去摘。” 裴应齐回头看太后。 裴云跟着道：“我也想摘，摘给皇祖母吃。” 太后又笑了，道：“云儿还小，先不摘，让两个哥哥摘。” 裴云乖乖地应：“好吧。” 太后这才道：“齐儿，争鸣，你们两个小心一点。” 韩争鸣裴应齐立刻去爬树，他们都已经开蒙学习，不但学习文化知识，也学习一些功夫，上树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没一会儿就爬了上去。 裴云昂着小脸看。 韩争鸣摘了一颗李子，扔下来道：“九弟弟，给你捡。” 太后厉色道：“仔细砸着你九弟弟。” 韩争鸣不敢冲裴云扔，扔向宫人的布袋里。 很快摘了不少了。 韩争鸣裴应齐一起下来。 裴云赶紧跑到宫人跟前，抓一把李子，抓一把杏子，可是手太小了，也就各抓了三颗，噔噔跑到太后面前，非常孝顺道：“皇祖母，你吃！” 太后笑着看向刘嬷嬷：“刘嬷嬷，洗一洗。” 刘嬷嬷接过来李子杏子，立刻有宫人递来了水，她将六颗果子洗干净，递向太后。 太后拿了一颗李子，递给裴云一颗道：“云儿吃。” 裴云道：“皇祖母吃。” 太后笑着道：“云儿先吃。” 裴应齐韩争鸣走过来问：“甜吗？” 裴云拿着李子一口咬下去，瞬间小胖脸皱成了丑橘，迅速把李子吐出来，小眉头拧起来：“啊，果果太坏辽，酸到我辽！皇祖母不能吃的！” 模样过于可爱了。 韩争鸣裴应齐没忍住大笑起来。 太后也没有控制住。 刘嬷嬷跟着笑。 其他宫人都低头憋笑。 果园里立马充满了欢笑声。 裴云转向韩争鸣裴应齐：“你们不许笑！” 韩争鸣裴应齐笑的更大声了。 裴云觉得好囧，囧的趴在太后的腿上，把小脸埋起来。 太后笑着道：“不许笑，都不许笑了。” 韩争鸣等人才止住笑，但是心里都是乐呵的。 太后道：“好了，都不笑了。” 裴云这才抬头道：“果果没熟。” 太后道：“熟了，是你拣了个半生不熟的，不信你尝这个。” 裴云接过太后递来的一颗李子，他看了看，和刚才那个李子长得一模一样，道：“酸的。” “甜的。”太后道。 “皇祖母骗人，和那个长得一样。”裴云软软的控诉。 太后指着李子道：“你看，不一样，这个颜色深一些，不信你试试。” 裴云小心翼翼地咬。 韩争鸣裴应齐抻着小脑袋，等着看裴云皱小脸。 裴云也做好了酸哭的准备，结果一口咬下去，浑然天成的清甜味道涌入口腔，他眉眼一弯：“甜的。” 太后笑：“皇祖母没有骗你吧？” “嗯，好甜，皇祖母好腻害！”裴云继续拍马屁。 太后虽然还没有吃到果子，但是心情非常好，还特意教裴云韩争鸣和裴应齐认甜果子，于是果园里弥漫着浓浓的祖孙情。 一直到了正午。 太后突然发现今日，他和韩争鸣裴应齐的关系近了很多。 这自然是裴云带动的，于是心里越喜欢裴云，午膳的时候，亲自往裴云碗里加菜，膳后又留裴云在慈安宫说话。 裴云起初还能说说话，可是没一会儿，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他努力控制自己不睡，又控制不住，一会儿瞌睡一会儿醒，不自知地就变成了不倒翁似的，身体东西南北地晃悠，小脑袋有节奏地点着。 韩争鸣见状捂嘴笑，这个九皇子简直就是乐趣宝藏。 裴应齐呆一下，他从没有见过哪个皇子公主会困成这样。 太后觉得好笑又觉心疼的不得了，亲自上前抱起了裴云。 韩争鸣裴应齐惊讶，他们何曾见过太后抱孩子啊，他们记忆中太后都没有抱过他们呀。 “太后，重，奴婢来抱吧。”刘嬷嬷赶紧提醒道。 “一个小娃娃能有多重。”太后温声道。 裴云虽然困成了不倒翁，但他还是知道太后抱他了，于是心安地趴在太后的肩头睡去。 这一下令太后心里暖融融的，感觉自己抱住了一个全身心信任自己的珍贵宝贝，也确实是个大宝贝，她笑了笑，怕惊醒裴云，用口型问：“睡——熟——了？” 刘嬷嬷不敢说话，猛点头。 太后继续用口型：“走——” 刘嬷嬷扶着太后。 两个老太太不约而同地放轻步子，几乎是猫着身子进内屋。 韩争鸣裴应齐你看我我看你，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都受到了冲击。 这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吗？ 这还是行为举止都板板眼眼的刘嬷嬷吗？ 第29章 圆脑袋 太后和刘嬷嬷二人走到床前。 太后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心领神会, 赶紧上前铺床。 太后抱着裴云在床边等待。 “好了。”刘嬷嬷回头做口型。 太后走到床头，想要把熟睡的裴云放下，可是她自从隆庆帝长大和身子受损起, 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抱过孩子了, 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裴云不舒服地「哼唧」一声。 太后吓的不敢动。 刘嬷嬷几乎是用气声道：“太后, 奴婢来。” 太后声音极低问：“你怎么来？” “太后别动。”刘嬷嬷指挥。 太后别扭地抱着裴云。 刘嬷嬷是抱过裴应齐韩争鸣, 但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动作有些生涩地接过裴云，轻轻地放到床上，给裴云脱掉鞋子, 盖上毯子。 “好了？”太后问。 “好了。”刘嬷嬷应。 太后不放心地盯着裴云看，在心里感叹，这孩子长得就是惹人疼的样子，又乖又软又可爱又聪明又有孝心，简直就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 见太后站在床前不动, 刘嬷嬷小声提醒道：“太后，我们出去吧。” 太后点点头。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内屋。 韩争鸣开口便问：“姑祖母，小云儿——” “你声音小点。”太后低声呵斥。 韩争鸣转头问裴应齐：“我声音大吗？” 韩争鸣也就是正常说话音量，可是裴云正在睡觉, 不能受干扰, 知道太后是关心裴云，裴应齐高兴地点头：“大。” 韩争鸣语塞。 裴应齐放低声音问：“皇祖母，九弟弟睡了吗？” 太后点点头。 裴应齐道：“那皇祖母也午休吧, 孙儿回去了。” 太后道：“你明日还要进太学, 下午就不用过来了。” “孙儿下午可以过来了。” “不用过来了, 你好好休息吧。” “呃……”裴应齐下午想过来和裴云玩的, 可是太后都拒绝了, 他只好道：“是，皇祖母，孙儿走了。” 太后笑着点头。 裴应齐离开了。 太后看向韩争鸣道：“你过几日也该入太学了。” “我知道，我都准备好了。”大魏朝的太学里除了有大魏朝的皇子公主和王公大臣的孩子，还有其他国家的皇子公主，韩争鸣这次来皇宫，除了看太后外，也是为了入太学念书。 太后嘱咐：“切不可调皮了。” “我知道的姑祖母，九弟弟什么时候入学？” “他早呢。” “他那么聪明，不能早点入学吗？” “入学那么累，晚点好。”太后道。 “呃……”太后之前都是和他说「早点入学」的，行吧，韩争鸣算是明白自己彻底失宠了，可是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转而问：“九弟弟睡熟了吧，我去看看。” “他都睡熟了，你看什么？” “睡熟的小孩子好看。” “不许去，你也去午休。” 韩争鸣见太后表情严肃，也不敢忤逆，乖乖地去午休了。 刘嬷嬷道：“太后，你也午休一会儿吧。” 太后点点头：“你也休息休息。” “是。” 两刻钟之后，太后醒了。 刘嬷嬷上前问：“太后，可起？” 太后道：“起啊。” 听出太后心情不错的样子，刘嬷嬷边拉开幔帐，边问：“太后今日睡的如何？” 太后道：“睡的极好，好久没有睡那么久了，感觉身子特别舒展，这是怎么回事儿？” “必是跟着九皇子到处走动，身子热乎了。” 太后肯定地点头，问：“云儿醒了吗？” 刘嬷嬷笑着道：“还没有，奴婢刚才去看了一眼，九皇子睡得可香了，一定是把这儿当家了。” 太后听了高兴。 刘嬷嬷伺候太后穿衣。 两个人从屋内出来，就听到裴云所在的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个人好奇地走到窗前，看见裴云正趴在床上，小短腿向下够地面。 一触到地面，他站直了小身体，然后找到床边的鞋子，坐在这边的脚凳上，自己穿鞋子。 那么小的孩子自己穿鞋子！ 刘嬷嬷看向太后，等待太后指示。 太后摇摇头，示意刘嬷嬷不要说话。 裴云吭哧吭哧地穿好了鞋子，呆呆地朝门口望，奶乎乎地唤：“皇祖母。” “九皇子醒了。”宫人过来。 “我皇祖母呢？”裴云一副很依恋太后的样子。 太后赶紧走过窗子，走进了屋内：“云儿，醒了啊？” “皇祖母，我睡着辽啊？”裴云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小脸呆呆的。 太后越发觉得裴云可爱：“是啊，你睡着了。” “那我母妃几道吗？” “知道的，皇祖母派人和你母妃说了。”太后拉着裴云的手，道：“刚刚醒来，先喝口水。” “嗯，皇祖母，我喝口水、就肥去。”裴云道。 “这么急？”太后问。 “嗯，母妃说，早点肥去，不然不然，她担心。” 走到桌前，刘嬷嬷递给太后一碗水，太后又递给裴云，裴云两只小手捧着，咕噜噜地喝光了，太后这才扯了扯裴云歪歪扭扭的衣裳，问道：“云儿什么时候过来？” “不几道。”裴云回答。 太后问：“那你不想皇祖母？” “想的。”裴云觉得太后是个很好的老太太。 太后拢了拢裴云的头发道：“既然想皇祖母，那就过来啊。” 裴云摇摇头：“不行的。” “为何？”太后不解。 裴云诚实在说道：“母妃不让、不让我过来。” 太后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刘嬷嬷也跟着警惕起来。 裴云也看出来太后的变化，不愧是皇太后，脸色一变，威严就出来了，一般人看着就是会害怕，不过他装作没有看见，继续道：“母妃说，说，我小，不懂事，会惹皇祖母生气，说皇祖母身子不好，不能闹、闹皇祖母。” 原来兰贵人是这么想的。 是从太后的立场出发想事情，太后心里舒服了，脸色也缓和了。 刘嬷嬷松了一口气。 裴云接着吐槽道：“母妃胆小小。” 太后笑道：“对，你母妃就是胆小，皇祖母问你，你愿不愿意天天过来找皇祖母？” “愿意！”裴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太后听了心里极为熨贴，问：“为什么愿意？” “因为因为皇祖母是奶奶。” “奶奶？你也知道奶奶？”太后惊讶裴云这么小，也没有去过宫外，竟然知道「奶奶」这个词儿。 “几道，五哥哥书里说，说，奶奶系好人，奶奶疼孙儿，奶奶和孙儿一起看星星，一起吃饭饭，一起种地。”裴云说的这些东西，确实存在于五皇子乱七八糟的书里。 太后终于明白裴云为何对她那么亲近了，都是受这些书籍的影响，她笑着道：“没错，皇祖母就是奶奶，那奶奶和你母妃说一说，让你每日都来慈安宫，好不好？” 裴云没有立刻答应，还想要几个免罪口谕，于是问：“每日来，就阔以见到皇祖母吗？” “对。”太后点头。 “那皇祖母不会烦我？” 太后笑出声：“你想的可真多，奶奶怎么会烦你呢，不会的。” “那我阔以在这儿踢球吗？”裴云指着院外问。 “可以啊。”太后道。 裴云继续问：“阔以坐秋千吗？” 太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有耐心了，不受控制地一句一句回答裴云：“可以。” “阔以养猫猫吗？” “可以。” “那好，我每日都来！”裴云开心地道。 “嗯，就这么定了。”太后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跟着太后多年，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温声对裴云道：“九皇子，奴婢送你回流霞阁。” “不用送，我寄几阔以回去。”裴云道。 太后道：“听皇祖母的，让刘嬷嬷送你。” “嗯，听皇祖母的。”裴云乖乖答应。 太后又笑了。 “刘嬷嬷，我们走吧。”裴云奶乎乎地道：“皇祖母再见。” “嗯，去吧。” 裴云跟着刘嬷嬷离开慈安宫，顺顺利利回到流霞阁。 刘嬷嬷道：“兰贵人，是太后命奴婢送九皇子回来。” 温清兰道：“辛苦刘嬷嬷了。” “不辛苦了，太后还说，以后九皇子想去慈安宫就去慈安宫，兰贵人不用拘着九皇子。” 温清兰愣了一下。 “太后很喜欢九皇子。” 温清兰早就感觉到太后喜欢裴云，可是没想到太后喜欢裴云到这种地步，可以令一向含蓄的刘嬷嬷直接说了「太后很喜欢九皇子」这句话。 她真是受宠若惊，忙道：“是。” “好了，兰贵人，九皇子安全到这儿了，奴婢就走了。” “慢走。”裴云温清兰送了送刘嬷嬷。 刘嬷嬷离开。 温清兰看向裴云道：“你怎么那么惹人喜欢？” 裴云昂着小脸嘚瑟道：“我好看！” “瞧你小样儿！”温清兰抱起裴云：“和母妃说说，你是如何惹太后喜欢的。” 裴云真的就说了。 温清兰也觉得自家儿子惹人疼，可是她向来谨慎，就让裴云不要太失礼了，裴云当然知道了，他这些天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他得让太后付出越来越多，这样就能越来越喜欢他，于是他开始每天都去慈安宫，在慈安宫吃，在慈安宫喝，在慈安宫玩，在慈安宫睡，好像慈安宫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一样。 太后刘嬷嬷和宫人越发关爱他。 “云儿，快来。”正在踢藤球的裴云，听到太后的喊声。 裴云立刻噔噔地跑到太后身前。 太后从宫人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一件华服，道：“看，皇祖母命人给你做的新衣裳，快试试。” “嗯。”裴云没有客气地答应了。 刘嬷嬷伺候裴云穿了新衣裳。 新衣服的布料、做工、装饰都是流霞阁比不了，越发显得裴云白嫩好看。 “好看好看，真好看。”太后道。 裴云点头：“穿着、舒乎！” “舒服。” “舒乎！” 太后笑着摸摸裴云的小脸。 裴云伸手开始衣裳。 太后疑惑地问：“云儿，你脱掉做什么？” 裴云道：“我要去踢球，会弄脏的。” “没关系，就穿着这衣裳坐，弄脏了再做。” “不行的，这系皇祖母、第一次给的衣裳，不能弄脏。”裴云一脸认真地说道。 太后脸上笑意更浓了，道：“好，这件收起来，皇祖母让人再给你做，你再穿着踢球。” “皇祖母真好！”裴云由衷地说道。 太后微笑着：“去玩吧。” 裴云又跑出去踢球，听到太后刘嬷嬷又在殿里夸他了，他很满意，继续和宫人踢球。 踢着踢着，听到慈安宫外传来鬼祟又杂乱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看见慈安宫门口探出来四个圆乎乎的小脑袋。 第30章 稀饭我多 是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 “弟弟。”七公主趴在门框上小声喊, 好像怕别人听到。 “姐姐。”裴云应。 “过来。”七公主招小手。 “过来呀。”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跟着招手。 裴云噔噔地跑到门口：“你们怎么来辽？” “来找你！”四个人一起道。 裴云开心。 五皇子问：“九弟弟，你怎么都不在流霞阁？” 六公主接话：“是啊，我们每天都找不到你。” 七公主拉着裴云的小手：“我一天找你一百回。” 六公主反驳：“七妹妹, 你没有找一百回。” 七公主解释：“一百回不是一百回, 是很多很多回的意思。” 八皇子道：“我也一天找九弟弟很多很多回！” 七公主接着道：“弟弟, 我都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八皇跟着道：“我也系我也系。” 裴云这些日子都在慈安宫, 确实很久没有看到五皇子四人了，他实话实说道：“我都在，皇祖母这儿呢。” 五皇子问：“在这儿干什么？” 裴云回答：“玩儿。” 六公主问：“玩什么？” 裴云回答：“可以玩很多东西。” 七公主问：“为什么不回流霞阁玩呢？” 五皇子三人猛点头。 七公主四周看了看，接着道：“你不害怕皇祖母吗？” 裴云回答：“不怕, 皇祖母特别特别好。” 五皇子四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来，我们一起玩啊。”裴云这些天都在慈安宫里玩耍，太后让他邀请其他皇子公主一起来玩，他本来就打算找五皇子他们的, 正好他们就来了，他热情地邀请。 五皇子四人向后退。 裴云拉着七公主的小手道：“进来啊。” 七公主挣脱裴云的小手，和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一起站到路上，都不敢进慈安宫。 “进来啊。”裴云邀请。 七公主道：“不要进去。” 五皇子道：“皇祖母很严格。” 六公主道：“她会罚人！” 八皇子道：“我也不敢进去。” 太后确实是个讲规矩的人, 处罚过一些违反规矩的妃嫔, 于是严格的名声就在妃嫔们间传开，不但温清兰怕太后，其他妃嫔们同样害怕, 她们的害怕影响到皇子公主们。 无论裴云如何说明太后很好, 五皇子四人都不相信, 也不愿意进来, 他想了想, 用比划着道：“慈安宫里面好大！” 五皇子四人一下来了兴趣。 裴云道：“里面有秋千！” 五皇子道：“临华宫也有秋千。” 裴云道：“这里的秋千大！我们阔以一起坐！” 五皇子四人心思有些动摇了。 裴云道：“还有藤球！系刘嬷嬷做的，特别好看！” “呃……” “还有风筝！” “呃……” “还有鸠车！”鸠车就是儿童小玩具。 “呃……” “还有竹马！”竹马就是一种用竹子做成简易小车，车头是马头，车尾是木轮子，哪怕宫里的皇子公主早早地就可以骑马了，但是还是流行民间的一句「四岁鸠车之乐，六岁竹马之欢」。 五皇子四人跃跃欲试。 裴云道：“有五匹竹马！我们可以一起玩！” 五皇子终于扛不住裴云的诱惑，道：“我现在长大了，懂规矩了，皇祖母不会罚我。” 六公主也受不住了，道：“我也懂规矩！” 七公主点头：“我也学了好多规矩。” 八皇子跟着道：“我也系，我也系。” 裴云鼓励大家：“你们特别腻害的！我们一起玩吧。” 五皇子四人都答应了，手拉手走进了慈安宫。 上一次五皇子四人过来的时候，各自母妃交待了，不许东张西望的，一个个是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殿内，还没有仔细看过慈安宫的院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比皇后娘娘的正阳宫还大。 “哇！”五皇子四人一起惊叹。 “大吧。”裴云问。 五皇子四人一起点头。 六公主道：“一百个大！” 七公主道：“皇祖母这里好好看。” 八皇子点头。 裴云指着院子里的秋千道：“看，秋千，大秋千！” 五皇子再次惊叹：“哇！好大的秋千！” 六公主七公主赶紧跑过去。 八皇子也跟着跑，可是他跑的太快，脚下绊了一下，「啪」摔倒了，他心里想着玩儿，也没有哭和哼唧，直接爬起来继续朝秋千跟前跑。 七公主道：“弟弟，过来，我们一起坐。” 五个孩子都挤在一个秋千上面。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个秋千上，兴奋的不得了，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慈安宫，接着又和裴云到后院玩鸠车玩竹马。 等到刘嬷嬷提醒用膳的时候，他们才想起中午了，一抬头看到了太后。 裴云眼睛发亮地喊：“皇祖母！” 太后笑道：“诶！” “我在玩，我和五哥哥，和六姐姐，和七姐姐，和八哥哥在玩，玩好多！”裴云和八皇子相近，他学着八皇子的说话方式。 太后知道五皇子四人来了，都是她的孙子孙女，她自然是欢迎的，于是和刘嬷嬷在远处观察着，看得出来这四个孩子心性单纯的，她也就任由他们玩耍了，一直玩到此时，她看着裴云道：“瞧你热的。” “皇祖母帮我擦擦。”裴云已经知道如何向太后撒娇了。 “你倒是会使唤皇祖母。” 裴云嘻嘻笑。 太后却真的给裴云擦小脸上的汗。 五皇子四人看的目瞪口呆。 “好了。”擦完裴云小脸蛋上的汗，太后看向五皇子四人。 五皇子四人一个激灵，都不知道干什么了。 八皇子首先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行礼：“参见皇祖母。”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跟着回过神儿，一起向太后行礼。 裴云道：“你们不要害怕丫，皇祖母系天下最好的人！” 本来太后觉得五皇子四人有点可爱，听裴云奶乎乎这么一说，她真的觉得五个孩子在一起可爱极了，不由得露出和蔼的笑容，顺着裴云道：“对，不要害怕，快起来吧。” 五皇子四人起来看太后，看到的是笑眯眯的太后，不是宴会上绷着脸的，也不是刚刚严肃的模样，而是笑出了皱纹，他们一下瞬间没有那么害怕了。 “饿了没有？”太后问。 裴云转头问：“五哥哥，你们饿辽米有？” 五皇子四人点头。 裴云昂起肉嘟嘟的小脸道：“皇祖母，他们说饿辽。” 太后道：“饿了就在这儿用膳吧。” 裴云又转头看向五皇子四人道：“五哥哥六姐姐七姐姐八哥哥，我们一起、用膳、在这儿，好不好？皇祖母这儿好好吃，我每天嗷呜吃好多！好不好？” 五皇子四人又点头。 裴云又昂起小胖脸道：“皇祖母，五哥哥他们答应辽！” 太后硬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她的这个九孙儿真的是太太太招人疼了。 她笑着对刘嬷嬷道：“摆膳吧。” “是。”刘嬷嬷去传膳。 太后低头看向裴云：“吃饭了。” “嗯！” 裴云带着五皇子四人坐上小圆桌。 太后坐在旁边的长桌用膳。 很快地一道道膳食上来了。 五皇子四人一声声感慨。 “吃吧！”裴云主人翁一般的招呼着。 五皇子开始还有些拘谨，吃着吃着就什么都忘了。 吃饱了之后，裴云问：“好吃吗？” 五皇子道：“好好吃！” 六公主道：“我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七公主拍拍肚子道：“我都吃撑了！” 八皇子点头：“我吃好多。” 裴云骄傲地说道：“嗯，我皇祖母家的、最好吃！” 又是一句马屁！ 可是不远处的太后和刘嬷嬷却听的非常开心，喜欢极了裴云那小嘚瑟小骄傲的样子，连带着也觉得五皇子四人不错，就让他们继续在慈安宫玩耍，给他们备了午睡的房间、水果、点心等等。 裴云五人一直玩到下午。 五皇子四人对太后的害怕消失大半。 裴云看着太后对五皇子四人也越发和善，心里是高兴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于是在即将离开慈安宫的时候，他拉着太后的手道：“皇祖母，借话借话。” 借话借话的意思就是借一步说话，太后懂这个，就跟着裴云到了旁边。 裴云让太后坐下。 太后便坐下。 裴云趴到太后耳边道：“皇祖母，你稀饭五哥哥他们吗？” 太后道：“喜欢啊。” 裴云又趴到太后耳边小声道：“那皇祖母稀饭、我多，还系稀饭五哥哥、他们多。” 太后终于明白裴云的意思，合着这小家伙也会吃醋呢，当即觉得自己这个奶奶又一次得到了小裴云的重视，心里满满的喜悦，道：“喜欢云儿多。” “真的？” “真的！皇祖母不会骗云儿。” “那拉勾勾。”裴云伸出肉肉的小手指。 太后轻轻勾着，跟着裴云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裴云开心了，道：“皇祖母，我明日、明日再来喔。”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流霞阁，派个宫人来和皇祖母说一声。” 裴云重重地点，接着拉着和五皇子四人手拉手，一直走到慈安宫门口，一起跨门槛，一起摔倒。 太后：“……” 刘嬷嬷：“……” 不等宫人们上前，五个孩子互相扶持着起来，互相关心，又互相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继续手拉着手离开。 太后忽然心里涌出一份感动。 她从进宫那一刻起，就看到先帝的皇子公主互相讨厌，长大以后又是互相斗争，然后一个个倒下，她一直认为是先皇的责任，隆庆帝也这么认为，她和隆庆帝掌权以来，一直避免血腥的宫斗。 希望皇子公主间是良性的竞争，希望会有一些温情在，希望兄弟姐妹间力气往一处使，共建大魏朝。 上次知道五皇子八皇子教裴云背《千字文》的时候，她很高兴，赏了三个孩子，就是释放兄弟姐妹应该互相帮助的一个信号。 可是很多人还是看不懂。 裴云倒像是明白一样，和兄弟姐妹处的那么好，她心里越发觉得裴云与众不同，暗暗想着以后要对裴云更好一些才行。 不过裴云不知道太后此时想法那么多，他和五皇子四人手拉手走在路上，叽里呱啦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忽然看见前方走的七皇子。 “七哥哥很烦人的。”七公主道。 “嗯，我们不理他。”六公主道。 五皇子八皇子一起点头。 七皇子的母妃是苏嫔，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脑子歪门邪道，都教给了七皇子，所以裴云也不喜欢七皇子。 五个人当作没看见七皇子，继续向前走。 “九弟弟！”七皇子喊。 裴云不作声。 “你又去皇祖母那儿了！”七皇子大声道。 第31章 告状 裴云还是不作声。 七皇子见状, 生气地站到小路正中央，把胳膊一伸，直接拦住了裴云五人的去路：“九弟弟！” 七公主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我拦九弟弟！”七皇子理直气壮地道。 七公主立马不高兴了：“你拦我弟弟干什么？” “我要问他话。”七皇子说的理所当然。 “问什么话？”七公主问。 “问他为什么去皇祖母那儿！”七皇子态度嚣张。 七公主心里不爽了：“凭什么告诉你？” 七皇子任性地说道：“不告诉我, 我就想拦他。” “不许拦！”七公主凶起来。 “我又没拦你！” 看到七皇子一副想找事儿的样子, 七公主上前一步, 把裴云护到身后：“拦我弟弟, 就是拦我！” “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是你！”七皇子希望别人不要插手。 可是七公主最爱的就是裴云，谁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弟弟，凶巴巴地说道：“我不管, 就是拦我了，走开！” 七皇子保持姿势：“我不走！” “不走，我就打你！”七公主向来不是好脾气的，喜怒哀乐也都是直截了当的，当即扬起了小手。 “你打不过我！”小孩子大一岁就是一岁, 身高、力气、语言等等各方面都会有一个质的提高，七皇子比七公主大一岁，也高很多，一看就可以打败七公主。 “胡说, 我可以打败你！”七公主一点儿也不怵。 五皇子走上前道：“我可以打过你！” 六公主也向前一步道：“我也可以！” 八皇子跟着道：“我们阔以一起打你！” 裴云本来是想嘴炮击退七皇子一下的, 结果他还没有开口，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个个都站了出来，把他护在身后, 护的严严实实的。 他努力扒拉着哥哥姐姐, 好一会儿, 才从七公主和八皇子之间扒拉出一条缝隙, 把小脑袋伸了出去。 七公主八皇子一起低头看过来。 七公主声音嫩嫩的：“弟弟, 别怕，姐姐保护你！” 八皇子摸摸裴云的小脑袋道：“九弟弟，不怕不怕喔。” 不愧为哥哥姐姐！ 裴云心里温暖极了，感觉自己这个穿越穿越的真好啊。 可是七皇子心里却是一惊，他是想单独教训教训裴云的，结果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一副要打他的样子，他不敢相信地问：“你们要打我？” 五皇子四人一起道：“对！” “你们敢！”七皇子说话挺狠，心里却是虚的。 “你看我们敢不敢？”七公主攥着小拳头上前。 七皇子吓的后退。 七公主狠狠地挥拳头。 七皇子吓的掉头就跑，边跑边回头：“我以后再打你。” “来啊，你别跑啊！胆小鬼！”七公主喊。 “胆小鬼！胆小鬼！”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一起道。 七公主还冲着七皇子背影做鬼脸：“略略略。” 五皇子三人也跟着做。 裴云哭笑不得，可是还是给予七公主夸奖：“姐姐好腻害！” 五皇子问：“我不厉害吗？” 六公主问：“九弟弟，我呢？” 八皇子道：“还有我还有我。” 真是小孩子啊，什么事情都要争一争，裴云笑着把五皇子四人都夸了一遍，然后五个人又是手拉手一起走到流霞阁门口。 五皇子问：“九弟弟，你明日还去慈安宫吗？” 裴云点头。 六公主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裴云笑道：“阔以呀，姐姐和八哥哥一起去。” 五皇子问：“我呢？” 裴云道：“你要进太学啊！” 五皇子又问：“那我下了学，去找你们。” 裴云点头。 五个人约好了明日的事情。 五皇子四人快快乐乐地离开了，裴云转身进了流霞阁里，看见温清兰正在亲自拿着金斗给他熨烫衣裳。 “母妃！”裴云唤。 “今日玩的可好？”温清兰将金斗递给宫人道：“收起来把，免得烫到九皇子。” “是。”宫人拿着金斗离开。 “玩得好。”裴云道。 “没有惹太后生气吧？”温清兰边叠衣裳边问，她如今已经能够接受裴云每日去慈安宫，提到太后时，也没有从前那样紧张。 “没有，五哥哥他们也没有惹。” “五皇子也去慈安宫了？”温清兰微微惊讶。 “还有六姐姐、七姐姐和八哥哥都去辽，在皇祖母那儿用膳，用好多。”温清兰是个温柔的母妃，平时里有什么事情都会和裴云说一说，所以裴云遇到一些事情，也会告诉温清兰，也算是一种亲子交流了，他道：“我们玩秋千、鸠车和竹马。” “没有闹腾吧？” “米有，皇祖母让我们、明日去玩。” 温清兰点点头：“太后虽然疼你，但是你也不能失了规矩。” “我几道，然后我们回来、遇到、遇到七哥哥了。” “七皇子！”温清兰动作一顿。 裴云点头。 “他做什么了？”温清兰一下紧张起来。 “他拦我路。”裴云如实说道：“我们好好走着，他拦路。” 温清兰赶紧问：“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什么也米做，五哥哥他们就把他吓跑辽。” “他伤害你没有？”温清兰立刻打量裴云。 “米有。” “那就好那就好。”温清兰松了一口气，四周看了看，看见宫人都不在身边，她压低了声音和裴云道：“云儿，下次再见到七皇子，离他远一点。” “为何？” “他、他和他母妃一样，爱告状。” 七皇子爱告状？！ 那七皇子回到芳芷殿一定会把刚才的事儿，告诉苏嫔，苏嫔那护短的性子，必然觉得自家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没有办法找位份高的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算账，她可以过来拿捏兰贵人啊。 可恶！ 没有想到这一点！ 裴云小脸一凝。 “以后我们都要远离他，知道吗？”温清兰继续道。 “几道。”裴云先安抚了温清兰。 “真乖。”温清兰摸摸裴云的脑袋。 裴云勉强一笑，心里想着苏嫔很快就会带着七皇子上门，他个子小小的，说话还不连贯，母妃又是软弱的，肯定要吃亏的，他得想办法才行。 大脑快速运转着，目光在屋内环顾，落到桌上的一盒枣泥糕上，灵光一闪，他伸手指着枣泥糕：“母妃。” “你想吃枣泥糕啊？”温清兰问。 “以前米见过。”裴云道。 “去年也有的，那时候你还不会吃东西，今年御膳房又做了一些，送过来给我们尝一尝的。”自从裴云和五皇子他们交好之后，御膳房偶尔也会送来些点心。 “好吃吗？”裴云问。 “好吃的，你尝尝。”温清兰捏一块送到裴云嘴边。 裴云咬了一口，好吃是好吃的，就是不能和慈安宫的点心比，不过没关系，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何况这种杂粮糕，对老人身体也很好，他道：“包起来，给皇祖母尝尝。” “你要把这个送给太后？”温清兰诧异。 “嗯。”裴云点点头。 温清兰问：“这个慈安宫没有吗？” “米有。” “可是会不会太寒酸了？” “不会，我稀饭，皇祖母也稀饭。” 温清兰想想裴云都送过两颗核桃，那么送一碟枣泥糕，也没有什么了，于是就命宫人拿来食盒装上。 裴云亲自走到宫人面前道：“你和皇祖母说，说，这个好好吃，我以前都米有吃过，送给皇祖母吃。” “是。”宫人应。 “去吧。”裴云摆摆小手。 “是。” “快点回来喔。”裴云又补充一句。 “是。” 宫人拎着食盒走了。 裴云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温清兰并没有发现什么，无奈一笑，然后命令宫人去御膳房取膳食，一转头发现裴云站在门口，像是思考什么大事件一样，她笑着唤一声：“云儿。” 裴云转头。 “过来洗手，准备用膳。” 裴云噔噔地跑到温清兰跟前。 温清兰亲自给裴云洗小手：“瞧你手脏的。” “我抓土辽。” 温清兰温柔地说道：“抓土以后要洗一下啊，下次记得要洗一洗。” “嗯。”裴云点头。 洗好了手，膳食也来到了。 母子两个刚坐下，裴云就听到了苏嫔和七皇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宫人的唱声：“苏嫔娘娘驾到，七皇子驾到。” 温清兰闻声脸色一变：“他们来做什么？” 裴云很平静。 温清兰似乎想到什么，问：“该不会是因为五皇子他们要打七皇子？” 裴云没有给予回应。 “这事儿和你无关啊。”温清兰道。 裴云从凳子上滑下来。 温清兰赶紧起身，命令宫人护着裴云，她整了整衣裳，准备迎接苏嫔。 苏嫔拉着七皇子面带怒气地走了进来。 “臣妾请苏嫔娘娘、七皇子安。”温清兰温柔行礼。 “本宫一点儿也不安。”苏嫔道。 温清兰缓缓起身，看向苏嫔，问：“娘娘不知有何事？” “何事？”苏嫔冷笑一声：“不妨问一问九皇子。” 温清兰看一眼被宫人护在身后的裴云，然后转向苏嫔，微笑道：“娘娘，九皇子还小，说话尚是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哪里惹着你了。” “九皇子小？”苏嫔哼声问。 “是，还小。”温清兰知道裴云很聪明，可是裴云就是年轻小。 苏嫔却是突然拔高声音：“他心大着呢！” 温清兰心下一紧。 苏嫔气冲冲地坐到正位上，道：“七皇子，你说。” 七皇子站到苏嫔面前，指着裴云道：“九弟弟他怂恿五哥哥六妹妹七妹妹一起打我！” 第32章 奶奶真好 “我米有。”裴云立刻反驳。 “你有！”七皇子仿佛是有了靠山一样, 底气特别足。 “我米有。”裴云据理力争。 “九皇子。”苏嫔插话进来。 裴云看向苏嫔。 苏嫔目光冷冷地看着裴云道：“你可不要说谎啊。” 温清兰赶紧向苏嫔解释：“娘娘，云儿年纪还小，还不知道什么叫说谎, 更加不会说谎。” 苏嫔看也不看温清兰：“兰贵人意思是七皇子说谎了？” 温清兰赶紧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苏嫔悠悠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臣妾刚才听九皇子说了路上发生的事情, 和七皇子说的似乎有些出入, 想必中间是有些什么误会。”温清兰不好直接指明五皇子他们没有打七皇子, 不然又会引起苏嫔的狂怒。 苏嫔睨了一眼，问：“什么误会？” “这个我们可以请五皇子六公主他们过来问一问。” “你请？” “臣妾请。”温清兰觉得这个时候宜嫔他们会愿意帮忙。 苏嫔却是一拍桌子，拔高声音道：“你算哪根葱！” 温清兰吓的一抖。 宫人们都不敢抬头。 裴云很是平静，平静地看着嚣张的苏嫔母子两个。 苏嫔继续嚣张：“兰贵人, 不要以为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你的九皇子玩了几日，你就真的以为自己和宜嫔她们关系亲近，可以大晚上把他们喊过来，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温清兰低头不说话。 “兰贵人，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苏嫔非得让温清兰回答这个问题。 温清兰答：“臣妾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臣妾只是一个贵人。”温清兰声音小了几分。 苏嫔扯了扯衣裳道：“嗯, 本宫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温清兰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苏嫔又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既然是九皇子怂恿五皇子他们打了七皇子，那么本宫只好来找九皇子，这样吧, 九皇子老老实实地给七皇子赔个不是, 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温清兰赶紧道：“娘娘，九皇子没有怂恿任何人打七皇子。” 苏嫔脸色一变：“兰贵人，你执意要护着九皇子吗？” “娘娘, 九皇子没有——” “兰贵人！”苏嫔突然打断道温清兰：“本宫也觉得你带两个孩子着实辛苦了些。” 温清兰一愣。 苏嫔道：“本宫也可以向皇后娘娘说一说此事, 相信皇后娘娘会改变心意, 重新考虑九皇子该养在何处。” 温清兰一下害怕了。 苏嫔看向芳芷殿宫人道：“把九皇子拉出来赔不是。” 温清兰赶紧道：“不行, 云儿没有做错, 不能赔不是。” 苏嫔皱眉：“拉出来。” “娘娘，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能这样。”温清兰去拦。 芳芷殿宫人看向苏嫔。 苏嫔摆了摆手。 苏芷殿宫人立刻将温清兰推到一旁，走向裴云。 裴云恰在这时听到远处慈安宫大宫人的脚步声，他一个转身，朝流霞阁外跑，跑边跑奶乎乎地喊：“我米有打七哥哥，我米有打七哥哥，我要告诉皇祖母，我要告诉皇祖母，皇祖母会帮我！” “云儿！”温清兰喊。 苏嫔没想到裴云会跑出去。 七皇子道：“母妃，九弟弟跑了。” “把他给我抓回来！”苏嫔道。 芳芷殿宫人立刻去追。 裴云已经跑出流霞阁。 前来送晚膳的慈安宫大宫人正好看到了。 她以为九皇子是在调皮捣蛋，哪知道流霞阁里又跑出来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宫人，再听裴云口中的喊词。 她瞬间明白过来苏嫔在流霞阁为难兰贵人母子。 苏嫔是瞎吗？ 看不见九皇子自由出入慈安宫吗？ 看不见太后对九皇子的重视吗？ 平日里好吃好喝好穿的必然留九皇子不说，亲自拉着九皇子手逛园子，抱着九皇子坐秋千，背着九皇子玩游戏。 太子和韩小公子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很显然苏嫔根本就不知道！ 她下意识地上前，想要护着裴云。 忽然想到自己不是刘嬷嬷，拿不住后宫妃嫔，把事情弄糟糕了就不好了，于是急急地赶紧转身，带着两个宫人疾步回到慈安宫，找到刘嬷嬷。 刘嬷嬷开口便问：“怎么样？九皇子可喜欢？” “奴婢把饭菜拎回来了。”大宫人道。 “为何？” “九皇子那边出事儿了。” 刘嬷嬷脸色一变：“怎么回事儿？” 大宫人忙把自己所见说了一遍。 刘嬷嬷匆匆走进桌前，将事情转述一遍。 正在用膳的太后，「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震的碗碟发出脆响，她厉声道：“反了她了！摆驾流霞阁！” 刘嬷嬷提醒：“太后，天已经黑了。” 太后态度坚定：“天黑就能欺负云儿吗？” “是！”刘嬷嬷应。 久不使用的凤撵出了慈安宫。 坐在上面的太后，一想九皇子大晚上跑出流霞阁，喊着要找皇祖母，她心里忍不住抽抽地疼，着急地催促着：“快点快点！” “是！”宫人们应着。 “再快点！” “是！” “太慢了！” “是！”宫人们真的怕颠坏太后，只稍稍加快了一点。 太后心急如焚，朝流霞阁看去，满心想着都是裴云。 裴云这时候已经回到了流霞阁，他到底是皇子身份，苏嫔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温清兰还是害怕他受到伤害，一把将芳芷殿宫人推开，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 苏嫔气的不得了。 温清兰不停地安抚裴云：“云儿不怕不怕。” 苏嫔大声呵斥：“兰贵人！看看你教养的儿子！” “她教的儿子怎么了？”太后的声音传进来。 太后！ 太后居然来了！ 苏嫔一愣。 温清兰大惊。 七皇子和宫人们震惊。 “皇祖母！”裴云转头唤：“皇祖母！” “云儿！”太后喊一声。 裴云从温清兰怀里挣脱，朝院子里跑，跑到太后跟前，看着太后着急从凤撵上下来，他内心突然间滚烫无比。 这些天他有计划地俘获太后的心，慢慢地发现太后是真心喜欢他看中他，真的亲自过来救他，是他的亲奶奶，他感动的无以复加，控制不住地想要释放一下，于是一张嘴就「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云儿，我的云儿。”太后赶紧上前，把裴云抱起来。 裴云趴在太后的肩头呜呜呜地哭：“皇祖母，皇祖母。” 太感动了。 奶奶真好。 太后轻拍着裴云：“不哭不哭，皇祖母来了。” 太后亲自抱九皇子！ 苏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清兰也不知道太后疼爱裴云到这种地步。 七皇子和宫人们都傻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太后抱一个孩子的，而这个孩子是九皇子！ 太后不管不顾，抱着裴云进了流霞阁。 苏嫔等人赶紧给太后行礼。 太后径直坐到主位，接过刘嬷嬷递来的帕子，给裴云擦眼泪道：“云儿，不哭不哭了。” 裴云抽泣着埋在太后的颈窝，小胳膊搂着太后的脖颈。 太后心里酸疼酸疼的，恨不得把苏嫔给撕了：“不哭不哭，云儿不哭了。” 裴云乖乖地说道：“皇祖母，我不哭。” 太后心软的不成样子，一直盯着裴云看，等到裴云慢慢平静下来，她才开口问：“和皇祖母说说，发生什么事情？” 裴云坐正小身体。 太后赶紧又给裴云擦了擦小脸。 裴云道：“系苏嫔娘娘。” “她做什么了？”太后语气严厉。 “她说我让五哥哥他们打七哥哥，我米有，可系她让我向七哥哥赔不系，我都米有让，我不赔。”裴云虽然说话不清楚，但是条理是清晰的。 太后听明白了道：“你做得对。” “然后她就说就说，把我送走。” “送哪儿？” “不几道，她让人拉着母妃，不让母妃动，要抓我，我就跑，我要找皇祖母，他们把我抓回来。”裴云道：“皇祖母，我怕。” “不怕不怕，皇祖母在呢。”太后转眸看向跪一地的人，声音难得的浑厚道：“哀家倒是要看看，她想作什么妖！” 苏嫔身体开始发抖起来。 “苏嫔。”太后唤。 苏嫔声音颤抖地应：“是。” 太后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有什么话说？” 苏嫔强撑着微笑道：“太后，臣妾、臣妾只是来缓和七皇子和九皇子的兄弟感情，小孩子玩闹——” “别跟哀家来这一套！说实情！”太后也是从后宫里出来的，妃嫔安了什么心思，她自然是一眼明了。 苏嫔吓的一个激灵：“是、是九皇子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在路上拌了嘴——” 不给苏嫔再多说的机会，太后直接发话：“来人，去，把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给给哀家叫过来！” “是！”宫人们应。 苏嫔瞬间感觉自己的血凝固了。 太后接着道：“把皇帝也给哀家请来。” “是！”刘嬷嬷应。 苏嫔这下不是血凝固了，是在逆流，她、她真的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啊！ 第33章 略略略 太后看向裴云。 裴云吸了吸鼻子：“皇祖母。” 太后摸摸裴云小脸：“不怕, 皇祖母给你主持公道。” 裴云又感动了一把。 太后问：“云儿渴了没有？” 裴云点点头。 慈安宫大宫人立刻送上茶水。 太后亲自喂裴云喝。 裴云道：“皇祖母喝，皇祖母先喝。” 太后心里舒坦很多，她先喝了一碗茶水, 又重新接过来一碗茶水, 亲自喂裴云喝, 道：“这次喝的不少啊。” “孙儿好渴的。”裴云道。 “还喝不喝？”太后声音温和地问。 “不喝辽, 皇祖母还喝不喝？” “皇祖母也不喝了。” 祖孙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 温清兰惊叹不已。 七皇子看呆了。 苏嫔心里却是越来越凉，她听宫人们说过裴云天天往慈安宫里跑，她以为裴云就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在后宫里跑着玩, 真的不知道他已经和太后关系这么好了！ “宜嫔娘娘到！七公主到！” “惠妃娘娘到！六公主到！” “杨妃娘娘到！五皇子到！” “余贵妃娘娘到！八皇子到！” 伴着宫人一个个喊声，宜嫔四人带自家孩子慌里慌张走进来，向太后行礼：“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安什么安，不够闹心的。”太后凉凉地道。 宜嫔四人一脸疑惑。 “行了, 一旁站着吧。”太后皱着眉头道。 宜嫔四人拉着自家孩子站到一旁，看到坐在太后怀里的裴云，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温清兰、苏嫔和七皇子，她们隐隐察觉到什么, 又不确定是什么, 想问又不敢问，于是宜嫔看惠妃，惠妃看杨妃, 杨妃看余贵妃。 余贵妃开口：“太后, 这么晚了您老人家怎么来流霞阁？” “来看孙子。”太后言简意赅。 余贵妃看出来太后喜欢裴云, 酝酿一下, 道：“臣妾见九皇子近日胖了些, 越发好看了。” “有人就不想要他好看。”太后没好气地接道。 余贵妃被噎了一下，接着道：“不知是何人——” “余贵妃，你也别试探，等皇帝来再说吧。”太后打断余贵妃，她如今已经后宫之最，不需要去奉承谁，也不需要顾忌他人的感受，无伤大雅的话，她想说便说。 余贵妃应了一声：“是。” 温清兰、苏嫔、宜嫔等人也不敢说什么。 整个流霞阁里只有太后和裴云的说话声。 很快地，宫人高唱：“皇——上——驾——到！” 温清兰等人赶紧行礼。 裴云也要行礼。 太后想了想，到底是放下裴云。 裴云恭恭敬敬行礼。 “都起来吧。”隆庆帝道，然后给太后行礼。 “皇帝就不必多礼了。”太后顺势又把裴云抱在怀里了。 隆庆帝诧异地看向太后怀里的小团子，只见小团子长得白白嫩嫩，眼睛黑亮，仿佛是年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童子一般，格外的好看。 “这是九皇子裴云。”太后道。 隆庆帝这些日子早上或者晚上都会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每每都能看到一些孩子的衣裳、鞋子、吃食等等，他询问过一次，宫说是九皇子的。 他近来繁忙，就没有关注，没想到太后会把九皇子抱在怀里，坐在流霞阁的主位上，周围一群妃嫔、公主和皇子，他不解地问：“母后，这是……” “你问问苏嫔吧。” “苏嫔？”隆庆帝四处寻找。 “陛下，臣妾在这儿。”苏嫔泫然欲泣。 隆庆帝看向苏嫔，苏嫔长得不是最好看的，但是苏嫔的衣着打扮，总是附和他的心意，看到苏嫔这副惊恐的样子，不争地问：“苏嫔，发生了何事儿？” “陛下。”苏嫔开始想哭。 “好好说话。”太后提醒。 苏嫔便道：“是七皇子，七皇子今日傍晚和九皇子他们在路上起了冲突，臣妾带着七皇子过来，向九皇子询问事情真相，然后太后娘娘就过来了。” “苏嫔！”太后再次拍桌子：“哀家都在这儿呢，你还敢谎话连篇！你眼里还有谁？！” 苏嫔吓的身体发抖。 “母后，你切勿动怒。”隆庆帝赶紧安抚太后。 “兰贵人，你来说，哀家和皇帝都要听实话。”太后道。 温清兰低头叙述，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太后开口：“七皇子，你是不是说九皇子怂恿人打你？” 七皇子道：“就是九弟弟怂恿五哥哥他们打我！” “你胡说！”七公主气呼呼道：“我弟弟就「略略略」了，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太后本来怒火烧心，听到七公主「略略略」差点没绷住。 裴云暗道：“姐姐啊，你真是可爱。” 隆庆帝转头问：“明熹，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父皇，皇祖母，是我要打七哥哥的！”七公主向来勇敢，特别是遇到裴云的事儿，她作为姐姐的使命感超级强烈。 宜嫔却吓坏了：“明熹，你——” 七公主向前一步道：“九弟弟除了「略略略」一下，什么都没有做，是我们从皇祖母那儿回来，七哥哥拦路，拦着九弟弟，不让弟弟走，我说拦我弟弟就是拦我，我不许他拦，他非拦，然后我就说拦我，我就打他。” “七弟弟说七妹妹打不过他，然后然后我说，我可以打过他。”五皇子也站了出来道。 杨妃惊了一下，自家儿子这么勇敢了？ “还有我，我说我和五哥哥七妹妹一起打他。”六公主站出来。 惠妃吃惊地看着六公主，她印象中自家孩子是讲道理的，居然也能说出来「打」。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都站出来了，余贵妃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儿子八皇子。 八皇子看到哥哥姐姐一个个大义凛然，心里面早就热血澎湃，想要和哥哥姐姐站到一起，所以六公主说完，他立刻向前一步，可是他太过激动，一个没站稳，「啪叽」坐到地上了，他小手小脚一撑地面，迅速站了起来，完全没有摔倒后的窘迫，反而有一种戏台上大英雄的英雄气概似的，大声道：“我也打，我也说打七哥哥辽！”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起点头：“嗯！” 七公主又补充道：“我们把弟弟护在后面，弟弟都没有说话，然后七哥哥就吓跑了，说以后打我，可是我们都没有打他，我们就是「略略略」他，弟弟也「略略略」他，他就吓跑了。” 五皇子点头：“对。” 六公主道：“就是这样的！” 八皇子重重点头：“我们系好人，好人不说谎！” 七公主道：“说谎会变妖怪！” 裴云也跟着点头：“我不说谎话。” 太后看向裴云，眼神不由得的温柔，接着看向厅内，继续道：“把这几位皇子公主身边的宫人都给我带上来，一个个说，胆敢有隐瞒，拖出去打死！” 流霞阁里一静。 隆庆帝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强势的太后了。 温清兰宜嫔等人都吸了一口气。 五皇子等皇子公主也不敢说话了。 苏嫔脸色发白。 皇子公主的宫人一个个出来说事儿，连芳芷殿的宫人也说的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说的一模一样。 事情到这里也就十分清楚了，就是七皇子撒谎，或者是七皇子苏嫔一起撒谎，不敢惹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这些份位高的，就拣温清兰这种性子软又位份低的捏。 太后看向隆庆帝道：“皇帝，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隆庆帝看向苏嫔：“苏嫔，你可知错？” 苏嫔抽抽搭搭道：“陛下，是臣妾的错，臣妾爱子心切，误会了七皇子的意思，错怪了九皇子。” “死不悔改！”太后气的将茶碗摔到苏嫔脚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苏嫔吓的惊呼一声，手上溅了茶叶沫子也不敢动。 流霞阁里一片死静。 裴云没想到奶奶脾气这么暴的。 太后指着苏嫔道：“真相摆在眼前，你非但不老老实实承认错，还有这儿遮遮掩掩，美化你的恶劣行为，可恶至极！”她是见过一些人，不限于后宫女人，还有朝堂上的一些男人们，也是如此，分明做错事情了，不好好承认，偏偏把孝道、大义、友情、亲情等等拎出来粉饰，把自己说的受了莫大委屈的受害者一样，她最讨厌这个。 苏嫔赶紧认错：“太后，臣妾知错了，臣妾——” “皇帝。”太后喊隆庆帝。 隆庆帝很少管理后宫的事儿，一般都是交皇后余贵妃德妃等人，可是他在这儿也听了一会儿，看出来苏嫔的行为失当，影响极不好，于是道：“苏嫔有失德行，降为贵人。” “这样就完了吗？”太后问。 隆庆帝看向太后，仿佛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太后看向七皇子，问：“七皇子今年几岁了？” 苏嫔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七皇子也已经被今晚的一切吓到了，他呆呆地回答：“四岁半。” 太后轻笑一声：“看，这孩子都四岁半了，连个「回皇祖母」都不会说，比他小的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哀家的云儿就不会这样。”她特别强调了哀家的云儿。 隆庆帝也觉得七皇子确实失了礼数。 苏嫔心里惶惶的，赶紧拉七皇子道：“快给你皇祖母跪下，快点赔不是。” 七皇子跟着跪下：“孙儿知错了。” 太后呵笑了一声，想了想，慢慢说道：“四岁半，四岁半，说起来，其实还小，品行还是可以纠正过来的，哀家记得德妃、汪嫔、敬贵人都还没有孩子，不如把七皇子送给她们其中一人养吧。” 第34章 升职 苏嫔吓坏了, 赶紧磕头认错：“太后，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 臣妾只有七皇子一个孩子, 请太后垂怜啊。” “苏嫔啊。”太后意味深长地喊一声。 苏嫔不解地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直直地望着苏嫔, 道：“你只有一个孩子是孩子, 别人两个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苏嫔瞬间想到了温清兰，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温清兰面前说过，要把九皇子送人，每每看到温清兰脸色发白, 她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快感。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孩子即将成为别人的孩子，她才明白温清兰一次次的恐惧，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赶紧向太后求饶。 太后不再理会。 苏嫔转而求隆庆帝：“陛下，陛下, 求陛下开恩。” 隆庆帝没说话。 温清兰等人看了沉默。 裴云五皇子六公主等人小脸都呆呆的。 七皇子忽然大叫道：“我不要离开母妃，我哪儿都不去！” 苏嫔一愣，赶紧拽着七皇子道：“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七皇子任性地道：“我就要说，就要说, 我哪儿也不去！谁说话都不行！” 看到这样毫无规矩的七皇子, 太后和隆庆帝更加觉得要把七皇子送走了，不然铁定长歪了。 太后问：“皇帝，你觉得七皇子送给谁养比较好？” 隆庆帝道：“全凭母后决定。” 太后询问温清兰等人。 温清兰等哪里敢拿这个决定。 太后想了想道：“七皇子的母妃原本是嫔位, 现下还当是嫔位才好, 那就送给汪嫔养吧。” “母后说得是。”隆庆帝点头。 “太后！”苏嫔顿时哭了起来：“太后, 臣妾真的知错了, 求求太后开恩, 饶了臣妾这一次吧，七皇子离不开臣妾，太后，陛下，不要把七皇子送走。” “把苏贵人带下去。”太后道。 “是。”宫人去扶苏贵人。 “太后。”苏贵人哭喊着太后。 “母妃！母妃！”七皇子去搂苏贵人，搂着搂着也哭起来。 隆庆帝叹息一声。 温清兰宜嫔等人都是做母亲的，她们的共性就是对隆庆帝这个男人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是对孩子是全心全意的，看到苏贵人和七皇子这种母子分离的场面，忍不住都红了眼睛。 五皇子四人都是呆呆的。 裴云看向太后，发现太后并没有什么触动。 其实他也没什么感觉。 是。 苏贵人是疼爱七皇子，但是她不会教育七皇子，她的狭隘、善嫉和虚假会让她走入歧途，也会彻底带坏七皇子。 趁着七皇子还小，跟着知书达理的汪嫔，一定会慢慢形成正确的三观，健康长大，到时候七皇子不但会孝顺汪嫔，也会适量地帮扶苏贵人。 他打心底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也支持太后这么做，太后在这时候唤一声：“刘嬷嬷。” “是，太后。”刘嬷嬷应。 “把七皇子送到汪嫔那儿，告诉她，七皇子以后就是她的孩子了，让她好生教养。” “是。”刘嬷嬷走向七皇子道：“七皇子，跟奴婢走吧。” “我不要走，我要母妃！”七皇子嗷嗷叫。 刘嬷嬷去抱七皇子。 七皇子伸手要打刘嬷嬷。 太后本来让刘嬷嬷出门，其实就是对七皇子的一种关怀，也是让汪嫔重视七皇子，结果七皇子居然连刘嬷嬷都敢打，她也没有什么耐心了，道：“刘嬷嬷，不要和他客气。” “是。”刘嬷嬷直接把人抱走。 “母妃！”七皇子大喊。 “时儿！”苏贵人哭的撕心裂肺。 不过慈安宫宫人也没让他们母子两个表现太久，极快地速度将他们都带走了，伴着他们喊声的渐渐远去，流霞阁里安静下来了。 太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隆庆帝道：“母后，是儿子不会，让你受累了。” 太后缓了缓道：“你平时也忙，后宫的事情关注的少。” “儿子以后会注意。” “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是，母后也应该注意身子。” 太后默了默，目光扫了一圈，落在温清兰身上须臾，才重新看向隆庆帝，忽然道：“皇帝，哀家听说，八公主出生了？” 隆庆帝回道：“是，前几日刚出生的。” 太后又问：“八公主的母妃晋升为贵人了？” “是，八公主出生那日便晋升了。” 太后点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道：“那顺便也把兰贵人晋升为嫔吧。” 温清兰心里一惊。 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都很为温清兰开心的。 她们知道自隆庆帝登基以来，防止恶劣宫斗发生，对后宫晋升制度进行变革，除了生孩子、献计立大功、娘家立战功、管理立大功、农业手工业立大功和国家喜事共同晋升份位之外，不会因为隆庆帝的个人喜好而升妃嫔的位份。 按照制度来说，温清兰生了两个儿子，应该是个嫔的，可是碍于六皇子不祥的身份，一直没有升上去，才处处遭苏贵人欺压。 如今太后提出来了，那就肯定可以升了。 隆庆帝看向太后怀里的裴云，点头道：“是。” 太后点头道：“兰贵人温柔善良，育子有方，升为兰嫔。” 隆庆帝道：“母妃说得是。” 温清兰赶紧向太后隆庆帝谢恩。 太后道：“兰嫔，起来吧，以后也当好好教育九皇子。” “是。”温清兰低头应。 太后扫一眼厅内的众人，身上的怒气和暴躁在这时候才算消失，整个人温和很多，道：“这么晚了，把你们都喊过来，辛苦你们。” 宜嫔等人赶紧道：“太后见外了，这是应当的。” “牙齿还有和舌头打架的时候，何况是兄弟姐妹呢，不要像苏贵人那样，孩子们一点点小事儿，就用大人的眼光闹的跟仇人似的，兄弟姐妹要互相帮助，力往一处使，一直为大魏朝做贡献。”这是太后的一个愿景。 “太后说得是。”宜嫔等人一起道。 “皇祖母，我一直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好相处。”一直没有说话的裴云开口。 太后眼神一下温柔了，摸着裴云的小脑袋道：“皇祖母相信你。” 裴云开心地靠在太后肩头。 太后笑容更浓了。 偷偷观看这一幕的温清兰宜嫔等人都在心里惊叹，她们都知道裴云这孩子招人疼，没想到还可以招太后喜欢。 隆庆帝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太后这般和蔼开心的模样了，连太子和韩争鸣都没有这个本事。 九皇子却做到了，他转眸看向九皇子，看着看着脑中浮现一个女人姣好的面容，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温清兰，只是温清兰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温清兰的脸庞。 “皇帝。”太后突然喊出声。 隆庆帝望向太后：“母后。” “时候不早了，你也歇息吧。”太后道。 隆庆帝恭敬地说道：“儿子送母后回慈安宫。” 太后看向怀里的裴云。 裴云知道太后年纪大了，这一晚上也劳累了，他要是过去，太后免不了又要张罗，于是道：“皇祖母，我明日、看你。” 太后笑道：“好。” 裴云又狠狠抱了太后一下。 太后心里又暖又甜道：“那皇祖母走了。” 裴云趴到太后耳边道：“我明日去早早。” 太后笑出声，把裴云放下。 “母后，走吧。”隆庆帝上前扶太后。 太后起身，整了整衣裳，道：“余贵妃，你们也回去吧。” “是，恭送太后，恭送陛下。”余贵妃行礼。 温清兰等人跟着行礼。 看着太后和隆庆帝走远了，温清兰等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目光一致看向裴云。 裴云问：“看我做甚？” 温清兰和宜嫔等人都非常熟悉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看着裴云问：“太后这么喜欢你？” “嗯！”裴云点头。 “怎么做到的？”心直口快的杨妃问。 “我也不几道，太后就稀饭我辽。” 温清兰等人无言以对。 不过眼缘这事儿真的不好说，可能裴云就是合了太后的眼缘吧，温清兰等人也没有追问下去，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宜嫔等人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 温清兰蹲下身望着裴云：“云儿，今日害怕吗？” 裴云点头，他是挺怕的，害怕太后不来，那他和母妃就惨了，结果太后那么喜欢他，他很开心。 温清兰搂着裴云：“云儿，都是母妃没本事。” “母妃腻害的。”裴云胎穿来到这个世界，是温清兰一点一滴哺育了他，给他纯粹无私的母爱，他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强很强的能力，至于其他的事儿，不需要母妃来做，他可以的。 “母妃不厉害，母妃都没有保护好你。” “母妃一直抱孩儿了。”温清兰根本不在意忤逆苏贵人，一直维护着裴云，裴云才能跑出去的。 “可是——” “母妃系最好的母妃。”裴云认真地说道。 温清兰捧着裴云的小脸：“你就哄母妃开心。” 裴云咯咯笑，然后道：“母妃，困了。” “那母妃给你沐浴，就睡觉，好不好？” “好。” 一晚上的折腾，都挺累，沐浴完毕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裴云醒得很早，他还记得自己和太后的约定，于是赶紧道：“母妃，你帮我穿衣裳。” “为何这样着急？”温清兰问。 “我要见皇祖母的。” 温清兰温声道：“太早了，太后怕是还没有醒。” “我几道，我说早早见皇祖母的。” “那你吃点东西。”温清兰边给裴云穿衣裳边道。 “不吃辽。” “吃口点心垫一垫。”温清兰让裴云漱口之后，往裴云嘴里塞了一口点心。 裴云边嚼边往外跑，一路上遇到很多宫人。 宫人一个个行礼，非常殷切。 “参见九皇子！” “九皇子金安。” “九皇子早。” “呃……”以前裴云也常遇到宫人的，可是宫人们都是懒洋洋地行一礼，今日都太自觉了，他忽然明白过来，好像大家都知道他是太后最喜欢的小人儿了。 真好！ 他第一次觉得当九皇子真好，于是更加开心地跑进了慈安宫，刘嬷嬷已经醒来了。 “刘嬷嬷，皇祖母醒了没有？”裴云问。 “没有，不过，这个时辰也是太后起来溜达的时辰了，奴婢去喊太后起来。”刘嬷嬷一见裴云就笑。 “我去喊皇祖母起来。” “你喊？” “嗯，我小声喊。” 刘嬷嬷笑道：“行，跟奴婢来吧。” 裴云跟着刘嬷嬷进了内屋，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趴到太后床边，轻轻地唤：“皇祖母，起床咯。” 太后依旧睡着。 裴云继续奶乎乎地唤：“皇祖母，吃早膳咯，有鸡蛋糕哟。” 太后还睡着。 裴云趴到太后耳边，小声道：“皇祖母，日头晒屁屁咯。” 太后刚刚就醒了，听到裴云进来，故意装睡，没想到这软软乎乎的小团子，趴在自己脸上喊起床，还来一句「日头晒屁屁」，她一个没有忍住，「扑哧」笑出声。 裴云道：“醒辽醒辽。” 太后笑着摸裴云的小脸：“你醒的真早。” 裴云道：“说好要早早来。” 太后笑着起身。 裴云和刘嬷嬷见状一起扶。 太后心情极好道：“你倒是个守信用的。” 裴云点头：“皇祖母昨儿救孙儿，孙儿得说话、算话。” 太后听了越发舒心。 刘嬷嬷跟着笑起来。 帮着太后梳妆之后，裴云拉着太后的手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儿，早膳就准备好了。 裴云和太后正吃着，流霞阁的宫人就过来找裴云。 太后问：“何事？” 流霞阁宫人只好如实答：“是陛下召见九皇子。” 第35章 回父皇 陛下召见？ 陛下怎么突然召见他？ 裴云陷入沉思。 太后问：“陛下召见九皇子所谓何事？” 流霞阁宫人道：“回太后, 奴婢不知。” 太后看向正在出神的裴云，小脸呆呆的，以为裴云是害怕隆庆帝, 于是问：“云儿, 你要去见你父皇吗？” 裴云点点头。 太后道：“你若是不愿意, 咱就不见了。” 呜呜呜！ 奶奶真好！ 裴云道：“皇祖母, 我去见。”他还是想知道隆庆帝为什么要见他。 “行，不用怕，有皇祖母在。” “嗯！”裴云点头。 太后笑着给裴云夹了菜，道：“先用膳, 用完膳，刘嬷嬷陪你一起去。”免得皇帝吓到孙儿。 “我寄几去。”裴云道。 太后就喜欢裴云这样独立的，点头道：“行，你寄几去。” 很快用完早膳，裴云先回流霞阁。 温清兰已经给裴云备好的衣裳鞋子。 “母妃, 这是做什么？”裴云问。 “当然要穿着得体。”温清兰赶紧给裴云换上。 知道温清兰胆小，裴云主动安慰：“母妃不怕。” “好，母妃不怕，云儿也不怕。”温清兰和裴云说了一些面圣的规矩, 然后捧着裴云的小肉脸道：“一会儿要知道喊父皇, 知道吗？” 裴云点头：“几道。” “你父皇是个看中规矩的，你一定要守规矩。” “几道。” “乖，母妃在这儿等你。” “嗯。” 温清兰将裴云送出流霞阁, 虽然知道裴云如今有太后这个靠山了, 可是她还是担心裴云的表现。 裴云倒是非常淡定, 跟着宫人来到隆庆帝的办公地点文德殿,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议事官员离开后，裴云才走进殿内，看见一身紫色龙纹袍的隆庆帝，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批折子。 “孩儿裴云，参见父皇，父皇万福。”裴云恭恭敬敬行礼。 “起来吧。”隆庆帝头也不抬。 “谢父皇。”裴云站起小身体，低头回答。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回父皇，孩儿在皇祖母、那儿、用早膳。” 隆庆帝抬眼看向裴云。 裴云依旧低着头。 隆庆帝看的是裴云黑黝黝的头顶：“你早上去慈安宫了？” “回父皇，系的。” “系的？” “回父皇，系的！” 隆庆帝虽然和太后一样，希望皇子公主和平相处，但是他并没有真的去和哪一个皇子或者公主亲近过，所以他听不懂一些孩子含糊不清的话，问：“系的是什么意思？” “回父皇，就系系的意系。” “说清楚。” “回父皇，孩儿早上去慈安宫辽。”裴云声音奶乎乎的。 隆庆帝语结一下，接着道：“太后今日用膳如何？” “回父皇，很好。”裴云答。 “今日太后心情如何？”隆庆帝状似无意地问。 裴云依旧恭敬地回答：“回父皇，皇祖母心情很好。” “太后喜欢你，你就多多陪陪太后。”隆庆帝放下手中笔。 裴云依旧小身体挺着，低着头：“回父皇，孩儿会的。” “嗯，那就好，你多大了？” “回父皇，孩儿快到两岁辽。” 隆庆帝接着问：“平日里在后宫做什么？” 裴云算是看出来了，隆庆帝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他，免得他和母妃蒙骗太后之类的，于是继续规矩道：“回父皇，孩儿还小，每日在后宫玩。” 隆庆帝又问：“你母妃平日里做些什么？” “回父皇，母妃做女红。” “听说，你和五皇子他们玩的极好。” “回父皇，系的！” 回父皇！回父皇！又是回父皇！ 隆庆帝按了按额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团子和他母妃温清兰一样的太规矩，做不出伤害太后的事情，可是这小团子一句一个板板眼眼又奶乎乎的「回父皇」，他听的脑壳都疼了。 忍不住想要呵斥一下，可是小团子又没有做错，反而是他此时说话不合适，小团子告诉太后，太后生气了，他也不好收场。 罢了！ 罢了罢了，他也不向这小团子打听太后和温清兰的事情了，就按照礼数关心一下，希望小团子好好侍奉太后，也算是帮他尽孝了。 于是他忍着「回父皇」三个字，简单地询问一些太后的爱好，以便讨好太后，哪知道这个小团子叽里咕噜一大堆，他只听懂了「回父皇」，他觉得这真的没法交流了，于是道：“你回去吧，好好陪伴太后，知道吗？” “回父皇，孩儿几道。”裴云认真道。 隆庆帝再一次按额角，摆手：“回去吧。” “谢父皇，孩儿告辞。” 裴云走了。 隆庆帝无语极了，他居然生了个这么「无情」的孩子，「无情」的合情合理，毫无可以指摘的地方。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他好像还没有看清楚裴云白天长什么样子，于是赶紧起身朝文德殿外走去，绕了弯子，看到裴云带着两个宫人走在大道上，他正打算让人把裴云喊住，忽然听到裴云声音清亮地喊：“仙哥哥！” 仙哥哥？什么仙哥哥？ 隆庆帝疑惑极了，只见裴云迈起小短腿，噔噔地向前跑，跑到太子跟前，叽里呱啦说的可开心了，然后拉着太子的手向前走，根本没有刚才的板板眼眼和「回父皇」，快乐的像只小鸟儿一样，把太子也带的很开心，然后韩争鸣、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过来找裴云了。 隆庆帝站在原地心情极其复杂。 他好像还不如一个小团子受欢迎。 小团子裴云已经知道了隆庆帝的表现。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很清楚隆庆帝和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太后都不一样，隆庆帝没有带过孩子，不知道孩子的可爱，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可爱，就对这个孩子及其母妃持久的宠爱，所以他根本没有打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靠近、亲近和讨好隆庆帝。 他只要做到规矩就好了，至于隆庆帝……说不定以后隆庆帝会主动靠过来。 那时候再想那时候的事情。 他现在并不想搭理隆庆帝，继续和裴应齐韩争鸣五皇子等人叽叽喳喳聊天，裴应齐问：“九弟弟，一会儿你还要去父皇那儿吗？” “不去辽。”裴云道。 “那你去哪儿？”五皇子问。 “我回流霞阁，见母妃。”裴云见了隆庆帝，得回去安一安温清兰的心。 裴应齐理解地点头。 韩争鸣问：“我也去流霞阁。” 裴应齐问：“你去流霞阁干什么？” 韩争鸣道：“今日好不容易休息，当然要到处玩一玩了。” “别别别，别去流霞阁。”五皇子道。 “为何？”韩争鸣问。 “太小了，流霞阁装不下这么多人！”七公主道。 昨天七皇子闹那么一出，一群人都进了流霞阁，把厅里院子里都站满了，五皇子他们从来没有待过那么拥挤的地方。 八皇子点头：“对。” 裴应齐韩争鸣今早也听说了七皇子的事儿，他们想了想，这个时候去流霞阁，似乎也不太好，韩争鸣道：“那就去慈安宫吧，慈安宫很大。” 五皇子眼睛发亮。 六公主问：“我们也可以去吗？” 七公主道：“我们昨日不是刚去过吗？” 六公主小声道：“我怕皇祖母会烦。” 韩争鸣道：“不会的，你们皇祖母很好的。” 裴应齐道：“就是，我们都听话，皇祖母很喜欢的。” 五皇子八皇子也想到慈安宫玩。 裴应齐看向裴云道：“九弟弟，你先回流霞阁，我们在流霞阁外等着你，我们一起去皇祖母那儿。” 裴云点头。 到了流霞阁就看到坐在石桌前的温清兰。 “母妃。”裴云开心地喊一声。 温清兰赶紧上前问事情经过。 裴云一一说明。 温清兰没有听出裴云行为举止的任何毛病，而且有太后在，隆庆帝也不会呵责裴云，于是放下心来。 “母妃，我去皇祖母那儿了。” “现在就去？马上要吃午膳了。” “我去皇祖母那儿吃。” “你又不陪母妃用膳了。”温清兰做出一副吃醋的样子。 裴云立刻拉着温清兰的手道：“我晚上陪母妃。” 温清兰一下笑了：“行，你去吧。” 裴云出了流霞阁，一转弯看到在路边等着的裴应齐等人。 “九弟弟！”五皇子四人一起大喊。 裴云小跑着上前。 五皇子突然道：“我们比赛吧。” 韩争鸣问：“比赛什么？” “比赛谁最快到皇祖母那里！”五皇子道。 七公主道：“肯定是我！” “那我们开始跑！”五皇子道。 “开始。”七公主几人附和。 于是一个非常不正规的跑步比赛开始。 五皇子七公主首先跑出去。 六公主八皇子蒙了一下，跟着跑起来。 裴应齐韩争鸣互看一眼，同时看向裴云。 裴云今日走了不少路，道：“我跑不动辽。” 韩争鸣道：“争鸣哥哥背你。” 话刚落音，裴应齐向裴云身前一蹲，手揽着裴云的小身体，背起裴云就跑起来了。 “裴应齐！你使诈！”韩争鸣气的大吼。 裴应齐和裴云都笑起来。 一群人都往慈安宫跑。 虽然裴应齐背着裴云，但是他年纪是最大的，而且在太学里学了些功夫，很快就冲到了前头，直直地跑向慈安宫，慈安宫里的太后和刘嬷嬷正在说裴云见隆庆帝的事儿，忽然听到外面噔噔的的脚步声。 “什么声音？”太后向门口走。 “是不是九皇子来了？”刘嬷嬷跟着上前。 “皇祖母！”裴云的声音响起。 太后刘嬷嬷抬眸一看，看见裴应齐背着裴云跑进来了，身后跟着一长串小团子。 第36章 治病 “姑祖母！”韩争鸣喊。 太后看着一排小团子, 惊讶地问：“你们——” 韩争鸣道：“我们来玩的。” 裴应齐点头：“嗯。” 裴云道：“我们来玩哒。” 五皇子四人昨日在慈安宫玩一整天，心里已经不怕太后了，哪知道昨晚亲眼看见太后在流霞阁里发脾气, 他们对太后又生出惧意。 只是这点「惧意」在「玩心」面前不足挂齿。 他们毫不犹豫地跑到慈安宫来, 看到太后的瞬间,「惧意」疯长,「玩心」暂时没了踪影。 四个人同时紧张起来。 六公主低声道：“七妹妹，我有点害怕。” 八皇子道：“六姐姐，别孩怕，九弟弟说皇祖母系好人。” 七公主点头：“嗯。” 五皇子道：“我也有点害怕。” 裴云回头道：“不要怕, 皇祖母最好辽！” 五皇子四人感激地看向裴云。 裴云望向太后道：“皇祖母，系不系？” 太后也听到了五皇子四人嘀咕的话，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威严，太子韩争鸣都害怕，整个后宫里也就裴云一个人不怕她, 她想要说什么，缓解五皇子四人的惧意，又怕吓着他们。 正好裴云说话了，她就顺着道：“系啊, 小云儿。” 裴云转向五皇子四人, 扬起下小巴，一脸的小骄傲道：“看吧，我皇祖母系全天下最好的人！最好的！”特别强调了「最好的」。 太后听的心里特别舒坦, 控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这一笑消解了她身上的威严, 看起来格外的和蔼可亲。 五皇子四人心中的惧意慢慢消散。 太后道：“对, 皇祖母是最好的人, 都进来玩吧。” 裴应齐背着裴云进来。 韩争鸣也走进来。 五皇子四人你看我我看你, 一起走了进来。 太后见此情景点了点头。 裴云道：“仙哥哥，放我下来。” 太后这才想起来问：“云儿，你怎么跑你三哥哥背上了？真是调皮。” 裴应齐慢慢蹲下来。 裴云灵活地从裴应齐背上滑下来道：“系仙哥哥要背我。” 裴应齐解释道：“是大家比赛，谁先跑到皇祖母这儿。” 韩争鸣接话：“九弟弟跑不动，我要背来着，太子耍赖，背着九弟弟就跑。”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道：“然后我就跑第一辽！” 太后捏一下裴云的小脸：“一步都没跑，还好意思当第一。” 裴云笑着往太后身上靠：“我就系第一。” 太后直接把裴云抱起来，然后温声问：“见过你父皇了？” 裴云点头：“嗯。” “你父皇说了什么？” 裴云如实回答：“问我，问母妃，问皇祖母。” 太后大致猜出来，隆庆帝就是好奇裴云是个怎么样的孩子，于是道：“你都回答好了？” “嗯，我懂礼数，我都说「回父皇」辽。” “好好好，好孩子。”太后摸摸裴云的脑袋道。 裴云咯咯笑。 太后转向裴应齐韩争鸣二人，问一些太学的事儿，又鼓励他们好好念书。 裴应齐韩争鸣一起道：“是。” 太后点点头道：“难得休息，一起玩一玩吧。” 裴应齐韩争鸣一起看向裴云。 太后看向裴云：“你也去玩吧。” “皇祖母再抱抱我。”裴云厚着脸皮道。 太后又笑着抱了一会儿裴云，然后让裴云和裴应齐等一起玩耍，玩秋千、藤球、竹马、鸠车等等，欢声笑语在慈安宫各个角落里穿梭。 向来威严肃穆的慈安宫里多了些童趣。 太后看了开心。 刘嬷嬷跟着微笑。 宫人们也觉得轻松。 玩了半天，裴云等人又在太后这儿用了膳，接着在屋里玩鸠车，玩着玩着翻起了困，除了裴应齐外，裴云等人直接躺在了软榻上。 躺的横七竖八的。 裴应齐道：“皇祖母，你看他们都睡着了……” “不碍事，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也是，困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太后命人把韩争鸣他们送到各个房里睡，她则亲自抱裴云。 “皇祖母，孙儿来抱吧。” “皇祖母抱得动。”太后抱着裴云进自己房间。 裴应齐跟着太后走进屋里，看着太后小心翼翼地把裴云放到桌上，脱了衣裳，脱了鞋子，盖上毯子……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皇祖母有了真实感有了鲜活感。 这是小裴云带来的，越发觉得九弟弟与众不同。 “走。”太后小声道。 裴应齐跟着太后走了出来。 刘嬷嬷道：“太后，庄太医刚刚从老家回来了，前来求见，想要给你请脉。” 庄太医是太后随身带的太医，专门负责太后的身体情况，前些日子从别院进宫时，家里出了点事儿，他请假回趟老家，今儿一到，就想着太后的身子，太后道：“请他进来吧。” “是。”刘嬷嬷请了庄太医。 庄太医一进门就磕头。 太后询问庄太医的家庭情况。 庄太医感激地说明后，看到太后的面色，道：“太后，许久不见，卑职见你精神饱满，面露红润啊。” 刘嬷嬷接话道：“是吧，奴婢也觉得太后精神头好了。” 裴应齐接话：“孙儿也这么觉得。” 太后摸着脸笑道：“你就会说好的。” “卑职句句实话，不如来给太后把把脉。”庄太医道。 “嗯。”太后将手伸了出来。 庄太医号了号脉，惊讶不已，接着询问太后回宫后生活起居，看了看太后的舌苔和眼睛，然后继续把脉。 刘嬷嬷问：“庄太医，怎么样？” 庄太医一边点头一边道：“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节律均匀。” 刘嬷嬷问：“什么意思？” 庄太医道：“太后您身子大好啊！” 刘嬷嬷惊喜地问：“真的？” “千真万确！”庄太医也高兴。 刘嬷嬷高兴之余，道：“不对啊，太后服用的还是庄太医留下的药，没有做什么啊，怎会大好的迅速？” 刘嬷嬷不由得警惕，庄太医问：“太后是不是常常走动？” “是。”不等太后说话，刘嬷嬷抢先道。 “比在别院的时候多？” “多得多，九皇——”刘嬷嬷不敢说裴云是个闲不住的。 太后接过话茬道：“哀家那个九孙儿，整日里喜欢跑园子跑后院跑大路的，哀家不放心，就跟在他后面跑，有时候也不忍心他走路，就抱一抱，背一背的。” “正是如此！”庄太医喜悦道：“太后可还记得，在别院时卑职便常说，太后须多多走动才是。” “记得，那时候哀家倦怠，走走也就不走了。”主要是别院生活无波无澜，太后也没有兴趣。 “可是九皇子在，太后愿意多多走动，精气血活动开，身子骨就跟着硬朗起来，脸色自然。”庄太医行礼道：“太后，卑职给您治病多年，总算有了成果！” 太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紧实好多了。 裴应齐道：“九弟弟居然还可以给皇祖母治病。” 刘嬷嬷跟着道：“可不是嘛，九皇子平时看到一个新鲜的花儿草儿的，都要拉着太后看，不看还不行，一来二去，倒把太后身子给看好了。” 太后一想到裴云拉着自己的样子，顿时就笑了：“可不是嘛，云儿那孩子就是黏我的很。” 刘嬷嬷道：“庄太医，太后还要不要再服用什么药？” 庄太医道：“暂时不用了，卑职过段日子再看看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太后身子已经恢复正常。” 刘嬷嬷开心道：“行。” 庄太医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九皇子，便道：“太后，可以多多和九皇子走动走动，他也可以沾沾您的福气。” “好。”太后笑着让人赏庄太医。 “谢太后。”庄太医恭恭敬敬行礼。 “刘嬷嬷送送庄太医。” “是。” 送走庄太医，太后刘嬷嬷裴应齐心里还是喜悦的，不过再喜悦也得睡午觉啊，可是裴应齐身为太子，肩上的任务极重，就先走了。 太后刘嬷嬷各自午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后越发觉得自己腿脚灵活，身子格外轻松，就说裴云出现之后，吃睡都好了，没想到真是裴云的作用，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小孙儿了。 她赶紧起了床，来到裴云床前，正好裴云醒来。 “云儿，醒了？”太后声音出奇的温和。 “皇祖母。”裴云瓮声瓮气地喊。 “诶。”太后应一声，亲自给裴云穿衣裳。 刚刚醒来的韩争鸣走进来，一眼看到太后给裴云穿衣裳，他惊讶了一下下，转念一想，太后对裴云一直以来的疼爱，忽而又觉得很正常。 “你也醒了。”太后道。 “姑祖母，侄孙儿要去太学练功了。”韩争鸣道。 “去吧。”太后继续给裴云穿衣裳。 韩争鸣看向裴云：“小云儿，哥哥去练功了。” “嗯。”裴云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韩争鸣看了手痒痒，上去摸了裴云小脸一下就跑。 裴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太后道：“这孩子欠揍。” 裴云没管韩争鸣。 片刻之后，五皇子四人也醒了。 太后主动喊来宫人陪裴云五人玩，她一会儿喂裴云吃水果，一会儿给裴云擦汗，对裴云好得不得了。 裴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可是又没有从太后和刘嬷嬷身上看出问题，一直到太阳即将落山。 “我们得回去了。”七公主道。 “慢着。”太后命人给裴云五人都备了厚礼。 裴云五人惊讶无比。 太后笑容满面：“云儿，明日你们五人继续来慈安宫玩儿。” 裴云终于控制不住，和五皇子四人一样，小嘴巴都张成了圆形，惊讶地看着太后。 第37章 换季 “怎么了？”太后问。 裴云仍旧处在吃惊之中, 他这一整日都和五皇子四人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自然是想明日再过来的，可是又怕叨扰到太后, 准备让五皇子他们过两日再来慈安宫。 没想到太后不但送他们厚礼, 而且还让他们继续来玩儿。 “云儿。”见裴云不说话, 太后摸摸裴云的小脸蛋。 裴云回神儿：“皇祖母。” “你们明日不愿意来玩了？”太后问。 “愿意的。”裴云回答。 “那你怎么这么惊讶呢？小嘴里都可以放个鸡蛋了。”太后看到刚刚裴云的萌态了。 “因为皇祖母太好辽！” “瞧你小嘴甜的。”太后又摸摸裴云的小脸蛋, 转而看向五皇子四人问：“你们明日也愿意来慈安宫玩吗？” 五皇子四人到底是小孩子，惊讶了一下下之后，就没有想那么多，一定点头：“愿意。” “好, 那你们明日再来。” “是皇祖母。”裴云五人一起道。 “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太后嘱咐宫人们照顾好自家皇子和公主。 裴云便和五皇子四人跨出慈安宫的门槛，可是心里还是疑惑满满，太后是好，可是今日好的有些突兀了, 就在这时候听到太后和刘嬷嬷的对话。 说是太后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把身子跑好了，不用吃药了，以后要多多跟着他和五皇子四人活动。 没想到啊。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没想到他整日里跑来跑去跑出一件好事儿, 那他明日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带着六公主他们去慈安宫了, 心里不由得开心起来，快快乐乐地回到流霞阁，把太后赏赐的金银首饰和布料都交给温清兰。 “太后怎么又赏赐东西了？”温清兰问。 “太后稀饭我丫。”裴云扬起小下巴。 “瞧你嘚瑟样儿。” 裴云继续嘚瑟。 温清兰忍不住捏了裴云一下小脸蛋道：“饿了没？” 裴云点点头。 “用膳吧。” “好。” 裴云用了晚膳, 消消食, 沐浴之后, 舒坦地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次日早上刚刚用完早膳，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就过来找裴云，然后四个人手拉手一起走进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问：“五皇子呢？” 裴云回答：“去上课辽！” 七公主点头：“好早好早就上课了。” 六公主补充：“天都没有亮。” 八皇子点头附和：“嗯嗯。” “真是辛苦。”太后感慨。 裴云点头道：“所以，我们、好好玩，以后好好学。” “没错，我们云儿说得对。”太后伸手摸裴云的小脑袋，眼中是满满的慈爱：“去玩吧。” 这次裴云没有跑去玩，而是拉着太后的手，道：“皇祖母也玩啊。” 他知道太后曾经中过毒，这些年一直调养着，调养来调养去调养胖了，却是虚胖，经常懒懒的，容易疲倦又容易生病，他也不知道专业医生，也不知道太后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一直都是看着太后喝药。 可是他这些日子带着太后运动，带好了太后的身子。 也就是说可以继续加强锻炼，可以让太后越来越好。 “这可使不得。”不等太后说话，刘嬷嬷先阻拦了。 他昂着小脸问：“为什么使不得？” 刘嬷嬷道：“太后身子刚好，不能乱来。” “刘嬷嬷，我不乱来，我小心心。”裴云认真地说道。 “不行啊，万一磕着碰着，那该如何是好啊？”刘嬷嬷担心极了。 “刘嬷嬷，不碍事。”太后已经尝到了运动的好处，倒是不介意和裴云四人一起玩，于是问：“玩什么？” “老鹰捉小鸡。”裴云道。 “行，那皇祖母陪你玩。” “太后。”刘嬷嬷还有些担心。 “刘嬷嬷，不用担心。”太后道：“哀家有分寸。” 裴云点点头。 太后问：“谁当老鹰？” 裴云道：“我当老鹰，皇祖母是大鸡，六姐姐姐和八哥哥是小鸡仔。” 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太后是大鸡的。 刘嬷嬷和宫人在一旁汗颜。 可是太后丝毫都不在意，反而觉得孙儿是个能做事儿，开心地道：“行，就按云儿说的这么玩。” “好，开始。” 刘嬷嬷和一众宫人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唯恐太后有个什么闪失，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结果发现裴云很会把握节奏，不快也不慢。 整个游戏没有危险性不说，太后真的玩开心了，跟着咯咯笑不停的皇子公主一起笑起来。 慈安宫里都是欢声笑语，轻松无比。 好一会儿裴云和太后等人都玩累了，一起歇着。 “太后，怎么样？”刘嬷嬷赶紧上前扶太后。 “出汗了，出汗了。”太后道。 “奴婢给你擦擦。” “先给云儿擦。”太后把裴云拉过来。 “皇祖母，好玩吗？”裴云小脸红通通地问。 “好玩。”其实游戏并不好玩，因为有最爱的孙子，太后才觉得好玩。 “我们明日再玩，好不好？”裴云问。 “好。”太后答应。 裴云开心了，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裴云每日都带着五皇子四人到慈安宫玩游戏。 不管是老鹰捉小鸡还是木头人不许动、丢手帕、踢藤球等等游戏，他都拉着太后一起玩，经常把刘嬷嬷和慈安宫大宫人也拉上玩。 玩的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冬，后宫不少妃嫔皇公主都染了风寒，隆庆帝知道后派人去询问一下，他则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摆驾到了慈安宫。 一眼看到太后正和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踢藤球。 他震惊无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和裴云等人停下来。 太后道：“皇帝起来吧。” 裴云四人向隆庆帝请安。 隆庆帝道：“你们起来吧。” 太后平时里在慈安宫里玩一玩就算了，真不好意思在隆庆帝或者别的妃嫔面前踢球之类的，便站正身子道：“皇帝，今儿你怎么有空这个时候来了？” “母后，外面冷，还是进去说吧。”隆庆帝道。 太后也有些累了，对裴云道：“云儿，我们到殿里歇歇。” 裴云四人突然十分规矩道：“是，皇祖母。” 太后隆庆帝先走。 裴云四人跟上。 太后坐到贵妃椅上，伸手又把裴云招到自己怀里。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三人站到旁边。 隆庆帝四周看了看，道：“母后，你这地龙不够暖啊。” 太后道：“哀家觉得很暖了啊。” 隆庆帝向太后解释：“近来天气越发冷了，后宫里多位妃嫔皇子公主染了风寒，儿子担心你受冷。” “皇帝不用担心，哀家身子骨好着呢。”太后笑道。 “以前换季节母后总会身子不适。”有时候风寒有时候肩膀疼，总是弄的后宫或者别院气氛凝重。 “那是以前。”太后中气十足地说道：“今年哀家一直挺好的，云儿他们也没有染风寒。” 隆庆帝看看太后怀里的裴云，又看看旁边的六公主三人，四个小团子一个个眼睛亮亮的，脸蛋红润润的，身体壮壮的，一看就是健康无比的。 再看太后，惊讶地发现太后瘦了，不是那种消瘦，是那种紧致且充满活力的瘦，他一脸地不解：“母后，你看起来不一样了，好像——” “瘦了，精神头好了，是吧？这都是跟着云儿玩耍的结果。”提及裴云，太后一脸骄傲。 “怎么说？”隆庆帝公务繁忙，近日都是晚上来请安，请完就走，很多慈安宫的事情都不知道。 “庄太医说哀家该多活动活动，哀家就跟着云儿活动，身子真的好了。”太后笑着道。 隆庆帝诧异地看裴云，裴云正在剥桌上龙眼，根本不看他，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忍不住喊：“九皇子。” 裴云昂起小脸看隆庆帝：“是，父皇。” 隆庆帝问：“是你带着太后活动的吗？” 裴云站直小身体，恭恭敬敬地行礼回答：“回父皇，系！” 隆庆帝问：“都是怎么活动的？” 裴云端端正正道：“回父皇，玩游戏。” 隆庆帝好奇地问：“什么游戏？” “回父皇，系老鹰捉小鸡。” “就这吗？” 裴云继续道：“回父皇，还有木头人，不许动。” 隆庆帝问：“还有吗？” “回父皇，还有。” 又是一串「回父皇」，隆庆帝脑壳疼，忍不住打断：“你可以一次说完。” 裴云还没有说话，太后不高兴地开口了：“皇帝，云儿一直在说，你怎么这般没有耐心？” “母后，儿子——” 太后抢先开口：“不知道小孩子说话都这样吗？” 隆庆帝想解释一下，一抬眼看见太后脸色沉着，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他也不敢解释，赶紧对裴云道：“九皇子做得极好。” “他叫裴云。”太后没好气地道。 在太后面前毫无脾气的隆庆帝，赶紧笑道：“云儿替朕孝顺太后，实在懂事，朕新得了些玩意儿，一会儿赏给你。” “皇帝得了什么玩意儿？”太后问。 “西边进贡的贡品。”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脸色缓和。 隆庆帝暗暗透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不能惹小九。 小九裴云乖乖地靠到太后身上，开心。 太后转而询问隆庆帝的身体情况。 隆庆帝道：“儿子一切都好。” 太后点点头：“多注意龙体。” “是。” 太后似乎想到什么，道：“哀家听说，又有地方闹饥荒了？” 隆庆帝面上显出疲色道：“是，已经派人援助。” “那就好。”太后叹息一声：“百姓苦啊。” 隆庆帝又和太后说一些朝堂上并不重要的事情，中午也没有用午膳就走了。 太后又叹息一声。 裴云忽然将腰间系的小金牌递给太后。 太后问：“云儿，这是干什么？” 第38章 一种植物 “给百姓！”裴云道。 太后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裴云的意思。 “买东西吃！”裴云又道。 “你是说, 把小金牌捐给百姓，买吃的？”太后试着问。 裴云重重地点头：“嗯！” 太后明白过来，裴云是把刚才「闹饥荒」的事儿听进去了, 所以慷慨解囊, 帮助他人。 “皇祖母, 给！”裴云把小金牌塞到太后手中。 太后低头看着小金牌。 裴云道：“买好多好多吃的, 就不饿辽。” 六公主也明白过来，把玉佩解下来给太后。 七公主交出一个金镯子。 八皇子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到姐姐弟弟都把身上贵重的东西都交给太后, 他赶紧低头看，看到身上挂着新荷包，立刻拽掉，交给太后：“皇祖母，我也给。” 太后看着手里满满的小物件, 又看看裴云四人，她一直把他们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看，结果一个个都那么热心，她着实有些感动：“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 裴云点头。 六公主三人难得受到太后的夸奖, 开心地晃动小身体。 “那皇祖母就把这些捐给百姓了。”太后道。 裴云四人一起点头。 太后忍不住搂了搂裴云四人，然后一起用午膳，下午便派人请来隆庆帝到书房里商量事儿。 裴云知道太后是和隆庆帝商量闹饥荒的事儿, 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剩下的就交给太后隆庆帝了, 于是他继续和六公主三人在慈宁宫。 不久后, 天色转阴。 “要下雨。”六公主昂着小脸看。 七公主道：“我们得赶紧回去, 不然要淋病了。” 八皇子道：“对，我们肥去吧。” “好。”裴云也答应。 四个人和刘嬷嬷告了别，回到各自宫殿，回到各自宫殿，裴云看着天色，有些担心饥荒地区的老百姓会受苦，心里祈祷着老天爷不要那么着急下雨下雪。 老天爷真的撑了四五天。 第六天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这时候他从太后那里听说了饥荒的解决方案，就是太后把裴云四个人捐款的事儿告诉了隆庆帝，然后母子两人商量出来一个「稚子善心」的噱头，找来心腹大臣捧哏，在朝堂之上大说特说。 稚子都知道捐赠，你们这些大臣不出出力吗？ 大臣们纷纷捐赠，解决饥荒地区的燃眉之急。 “云儿给皇祖母这个点子真好，下次再遇到一些朝廷腾不出来手的事儿，可以让各地富商出出血。”太后认为裴云听不懂，所以无所顾忌地说出来。 裴云却是明明白白。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在这个各种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有时候老百姓受苦，朝廷鞭长莫及，需要一些非常手段先救急，减少人员伤亡。 “这下哀家也安心了，可以好好过年了。”太后嘴角带笑。 裴云点头附和：“嗯嗯。” “云儿是大功臣。” “我系！”裴云一点也不谦虚。 太后笑出声：“大功臣，你想要什么？和皇祖母说。” “想要吃肉肉。”裴云毫不犹豫地道。 “这个太简单了。”太后道。 “想要和母妃一起吃肉肉。”裴云故意道。 “就这么简单？” “想要和母妃和皇祖母和哥哥、一起吃肉肉。”裴云循序渐进，说到正题。 果然太后问：“和哪个哥哥？” “六哥哥丫。”裴云道。 “六哥哥？”太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裴云还有一个亲哥哥六皇子，从小就成了「不祥之人」，后来又到佛堂里祈福，她回宫这些日子了，都没有见过六皇子。 “嗯，哥哥过年回来。”裴云道。 “好，等你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吃肉。” 裴云不说话了，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的样子。 “怎么了？”太后问。 “哥哥要好久好久才回来。”裴云低落地说道。 “那就让他早点回来啊。” “父皇不说，哥哥不敢回，我也不敢找哥哥。” 太后丝毫不在意地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让你哥哥早点回来没问题的，回头皇祖母和你父皇说。” “皇祖母你真好。” “又哄皇祖母。”太后笑。 “走。”裴云小手拉着太后。 “干什么？” “我们看雪，外面下雪了。” “好，看雪。” 裴云和太后一起看雪，雪越下越大，没一会儿院子里就铺满厚厚的雪，上一次裴云看到雪时，年纪还小，没办法玩一玩，这一次他要去玩玩雪。 “冷。”太后拉住裴云。 “皇祖母，我不冷，我想玩。”裴云一脸期待。 太后没有办法，就让刘嬷嬷把给裴云量身定做的红色大氅拿出来，给裴云穿上。 裴云这才走进雪地。 裴应齐韩争鸣正好来到。 “小云儿！”韩争鸣喊。 “韩争鸣！”裴云直接喊韩争鸣的名字。 “你怎么穿的跟个球一样！”韩争鸣哈哈大笑。 裴云一脸黑线。 太后裴应齐一起道：“就你会说话！” 裴云抓起地上的一团雪「啪」的一下砸到韩争鸣脸上。 韩争鸣一愣，然后冲向裴云：“你砸我。” 裴云吓的赶紧迈起小短腿，扑向太后，像极了一只红色的球滚向太后，可爱极了。 这下裴应齐也捂嘴偷笑。 韩争鸣道：“小云儿，你别跑。” 裴云大喊着：“皇祖母，保福我，保福我！” 奶乎乎的模样实在可乐，太后控制不住笑出声，把裴云抱起来，转头对韩争鸣道：“争鸣，不许吓弟弟。” 韩争鸣道：“姑祖母，你太偏心了，是他砸我雪的。” 太后道：“他那么小，砸了也不疼。” 韩争鸣：“……” 裴应齐笑起来。 “笑什么。”韩争鸣扭头将手里的雪，砸到裴应齐身上。 裴应齐愣了一下，抓起雪团和韩争鸣砸起来。 雪团乱飞。 飞到刚刚到来的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人身上。 四人呆了一下，见裴应齐和韩争鸣打雪仗打的挺快乐的，一个个都抓起雪团砸起来。 裴云急急地从太后身上滑下来，加入其中。 七个人身上帽子上都是雪。 太后怕他们生病，赶紧阻止。 七个人才停止下来，然后一起进了太后的暖阁，围着炭火喝姜糖水。 七公主道：“不好喝。” 五皇子道：“是药都不好喝！” 八皇子插话进来：“姜糖水不是药。” 六公主道：“是药，苦。” 裴云道：“不系药。” 五个小人吵了起来。 裴应齐稳稳地道：“姜糖水不算是药的，算是一种膳食，但是它可以驱寒的。” 裴云点头：“嗯，我说的系对的。” 韩争鸣伸手捏一下裴云的小脸：“对，你说得是对的。” 裴云「啪」的一下打掉韩争鸣的手，立马告状：“皇祖母，韩争鸣说过不捏我脸脸，他又捏。”然后裴云起身，钻到太后怀里。 太后拿桌上的红枣砸向韩争鸣。 韩争鸣接过红枣，吃了起来。 太后道：“不理那个小坏蛋，来，和皇祖母看书。” 裴云就窝在太后怀里看画书。 太后给裴云讲解着。 裴应齐韩争鸣等人跟着听着。 窗外的雪呼呼地下着，断断续续下了两日，后宫角角落落都是厚厚的一层雪，宫人们一大早起来扫雪。 太后怕裴云受凉，也怕裴云滑倒，就提前让宫人来通知裴云，这两日就不用去慈安宫了，好好在流霞阁暖里暖一暖，就怕冻着饿着她的好孙儿。 好孙儿裴云在温暖如春的流霞阁里吃着点心，喝着果汁，撸着橘猫，过的惬意无比。 “太后又送了很多银霜炭过来。”温清兰道。 “暖和。”裴云应一声。 温清兰顺口道：“不知道枫儿在佛堂有没有受冻？” “没有吧。”裴云也不知道。 “要是枫儿能早点回来就可以了。” “阔以的。”裴云道。 “你怎么知道可以？” “我和皇祖母说辽。” “母妃！”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裴云温清兰一起抬眸看去，不是裴枫又是谁呢？ “母妃！弟弟！”裴枫跑着进来。 温清兰拉着裴枫的手：“枫儿，你怎么回来的？” “皇祖母让我回来过年的。”裴枫高兴地道。 “太好了。”温清兰高兴的快哭了，不停地查看着裴枫身体道：“长高了。” 裴枫点头：“这次没瘦。” “是，没瘦。”温清兰很欣慰。 “都是母妃和弟弟送的东西多。”裴云打通了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这些人脉，又提高了份利，所以裴枫逢年过节都可以回来，在佛堂的日子过的也不错。 “没瘦就好，快，快进屋暖一暖。”温清兰拉着裴枫进来，帮着裴枫换了新做的舒适衣裳，又是一番关怀。 “母妃不用担心，孩儿一切都好。”裴枫道。 温清兰点头。 裴枫转头看向旁边的裴云：“弟弟。” “哥哥。”裴云喊。 裴枫拉着裴云的小手道：“弟弟，哥哥知道，是你让哥哥早点回来的，哥哥谢谢你。” “嗯。”裴云笑。 “哥哥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回来。” “带什么？”裴云问。 裴枫从包裹里掏出来弹弓、弓箭、狐皮、鸟笼等等。 “哇，好多东西啊。”裴云感慨。 “嗯，都是哥哥给你的。” 裴枫在佛堂里最担心的就是母妃和弟弟，知道母妃升了嫔，弟弟讨了太后喜欢，他特别高兴，可还是害怕有人欺负母妃和弟弟。 母妃常常在流霞阁待着，稍微好一些。 可是弟弟会到处跑啊。 于是有一天晚上他做梦，梦见后宫里皇子公主带着宫人一起打弟弟，他吓醒之后大哭一场，开始给弟弟做小弹弓和弓箭等等之类的。 “都系给我哒？”裴云问。 “嗯。” “发财啦！”裴云特别捧场。 送礼物的裴枫感觉特别有成就感，心里开心的不得了，道：“一会儿哥哥教你怎么用。” 裴云又看到一盆草，莫名的熟悉感，忙问：“这系什么？” 第39章 你是何人 “花！”裴枫道。 “什么花？”裴云问。 “胡花。”裴枫道。 裴云一脸不解。 裴枫便解释道：“它的名字就是叫胡花, 胡花开在胡人地区，佛堂二师兄弟云游时，看到了, 便带回来两株, 种到佛堂里, 我看着怪好看的, 就向二师兄弟索要了一盆，带回给你们，等到天气暖和了，就会开花了。” “枫儿真好。”温清兰摸摸裴枫的脑袋。 裴枫抿嘴笑。 裴云仔细盯着胡花看, 他上辈子在出租房阳台种过葱、蒜、韭菜、小青菜等等蔬菜，也认识一些蔬菜的幼苗，知道古代土豆、辣椒和番茄起初都是作为观赏植物存在，经人发现和改良才慢慢走上餐桌。 眼前的胡花是很好看，但是也真的像极了土豆幼苗。 “云儿。”温清兰喊一声。 裴云没听见。 “云儿。”温清兰又喊一声。 裴云看向温清兰：“母妃。” “云儿喜欢这胡花？”温清兰指着胡花问。 “嗯。”与其说是喜欢, 不如说是兴趣，裴云真的觉得这胡花就算不是土豆花，那也并不是一般的花。 “那就由你来养着。”温清兰摸着裴云小脑袋问：“如何？” 裴云看向裴枫，征求裴枫的意见。 裴枫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弟弟, 自然道：“你好好养着, 可别养死了。” 裴云抱起所谓的胡花，立刻宣誓主权道：“母妃，哥哥, 这系我花, 谁都不能碰, 宫人也不能。” “一会儿交待宫人们, 都不许碰胡花。”温清兰笑。 裴云点头。 裴枫道：“弟弟, 我来教你玩弹弓。” 温清兰拉住裴枫道：“枫儿，你走了那么远的路，刚坐下，就歇一歇，陪母妃说说话吧。” 裴云在旁边道：“对丫对丫，母妃想你。” 裴枫点头：“好。” 温清兰裴枫坐在软榻上聊起。 裴云抱着胡花坐在旁边，盯着胡花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各种疑惑，然后伸手轻轻扒拉花盆里的土。 温清兰见状问：“云儿，你干什么？” 裴云回答：“看根茎。” 温清兰不解地问：“看根茎做什么？” “吃。”这世界上相似的蔬菜太多，裴云也不确定眼前就是一盆土豆幼苗，所以他想看一看根茎，结果胡花现在的根茎还处在须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确定，就养着吧。 “你个小馋鬼，这可不能乱吃喔。”温清兰道：“不然，肚子会疼的。” “我不乱吃的。”裴云拍掉手上的灰土。 温清兰温柔一笑：“真乖，不过你手上的灰土还是没有拍干净喔。” 裴云转头道：“那我去洗洗。” 温清兰笑着点头：“去吧。” 裴云走出内屋，把胡花放在一个温度适应的地方，挨个嘱咐宫人们不许给胡花浇水，不许给胡花修剪，不许给胡花施肥等等，反正就是不许动胡花。 “是，九皇子。”宫人们全部都答应了。 裴云这才放心地走进内屋，爬到软榻上，挨着温清兰裴枫坐着，听裴枫说在佛堂里的趣事儿。 接近中午时，温清兰使了些银子，备了许多美食，裴云裴枫吃得非常满足，中午睡了个午觉，下午裴枫就在流霞阁院子里教裴云玩弹弓。 “哥哥一用力，就能打下一只鸟。”裴枫自信地说道。 裴云道：“我不信。” 裴枫拉紧了弹弓，手一松，一只鸟儿「啪」地落在地上。 裴云惊呆了：“哇，哥哥好腻害！” 温清兰问：“真的打中了？” 裴枫点头。 裴云再一次觉得自家哥哥真是优秀极了，他也拿着弹弓试了试，可是他人小力气小，根本拉不紧弹弓，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太小辽，我拉不动，我长大就阔以辽，我先学别的。” 裴枫觉得弟弟真的太可爱了。 温清兰笑。 “好不好丫？”裴云回头问。 “那弓箭也不行，我们用鸟笼抓鸟。”裴枫道。 其实就是把很大的鸟笼放在雪地里，里面撒些食物，等到鸟儿钻进鸟笼，一拉手绳，就能将鸟儿封在鸟笼里，裴云以前没有玩过这个，所以兴致勃勃地和裴枫玩着，到了傍晚抓了十几只鸟儿，都是麻雀。 他们观察了一会儿，也就把麻雀放飞了。 晚上裴枫又和裴云说了些佛堂周围的事情。 裴云听的入迷：“好好玩。” 裴枫问：“好玩吧。” 裴云顺势道：“嗯，我也去佛堂。” “你不能去！”裴枫立刻拒绝。 “为何？” “那里没有宫里好。”裴枫道。 是了。 佛堂到底是清修的地方，哪里会有宫里舒适，何况最亲的人都在宫里，裴枫是苦中作乐而已，裴云以前没有接裴枫回来，是因为他和温清兰都太弱了，自身难保，可是现在他觉得可以计划一下，重新看向裴枫道：“好，我不去佛堂。” “弟弟真乖。”裴枫笑着摸一下裴云小脸。 “嗯，那明日我们去、看皇祖母。”裴云想把裴枫引见给太后。 “皇祖母？”裴枫呢喃一句。 “嗯，皇祖母稀饭我！我们一起去。” 裴枫犹豫。 裴云拉着裴枫的手，不停地重复道：“一起去，一起去啊。” 裴枫到底受不了裴云的磨人，点头：“好。” 裴云开心了。 第二天早上日头洒在雪地上，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整个流霞阁里暖洋洋的，裴云起来之后，首先去看了看屋里的胡花，特意将胡花移到日头下面，然后才开始和温清兰裴枫用膳。 “母妃，我去看皇祖母。”裴云道。 “不是说过两日再去吗？”温清兰还记得昨日太后交待的，说是天冷路滑，怕裴云摔着。 “可系，路上都米有雪辽。” 温清兰整了整裴云身上的玉佩，问：“你想去慈安宫了？” “嗯，我想去看皇祖母。”裴云点头。 知道太后疼裴云，也知道太后需要小孩子陪伴，温清兰并没有阻拦，便道：“那就去吧。” “我和哥哥一起。”裴云又加上一句。 温清兰看向裴枫。 裴枫道：“母妃放心，孩儿会规矩行事。” 温清兰还是担心裴枫头上「不祥」的帽子，可是裴枫也不可能永远避着太后的，思忖片刻，温清兰便将太后的一些喜好告知裴枫，让裴枫多加注意。 裴枫点头应是。 早膳结束，裴云便拉着裴枫走出流霞阁，举目望去，还是处处积雪，不过各条道路上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所以走起来比较稳当。 很快地就到了慈安宫。 结果太后并不在，说是和皇后娘娘一起到后宫里看看之类的，也就是年终盘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裴云裴枫也就没有见着太后，便从慈安宫出来，重新回到流霞阁门口，看见宜嫔惠妃正在和温清兰聊过年穿搭的事儿，两个人同时止步。 “哥哥，我们不进去辽。”天气很好，裴云也不想回院子。 裴枫点头。 “我们走走。”裴云知道裴枫自出生以来，便和温清兰一样，并没有在后宫走动过。 “不好吧。”裴枫知道自己「不祥」的身份。 “没关系，皇祖母疼我。”所以裴云几乎可以在后宫横着走，没有哪个妃嫔和皇子公主敢招惹他。 裴枫是吃过苦的孩子，早就养着了谨慎的习惯，道：“那也不能恃宠而骄。” “我米有，我很懂事。” 看着奶乎乎的弟弟说出这话，裴枫忍俊不禁。 裴云道：“我们走吧，我们玩的小心心。” 见裴云真的想玩，裴枫也不忍心拒绝道：“好吧，我们不乱来。” 裴云带着裴枫在后宫走动，却不进各个宫殿，所以走的很快，走着走着就出了后宫，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前，看见院门半开着，一个宫人在院子里砍柴，砍的还挺熟练的。 “弟弟。”裴枫小声唤。 裴云昂起小脸看裴枫：“哥哥，什么事儿？” 裴枫不想打扰到别人，便道：“我们走吧，母妃应该闲下来了。” 裴云却是好奇这样一处小院子，住的到底是什么人，便道：“我想进去看一看。” “不经人允许就进去的话，不太好吧。”裴枫声音依旧很小。 “那就敲门。”裴云小胖手啪啪拍门。 砍柴的宫人转头看过来：“谁？” 裴云这才发现宫人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他推开院门：“你是谁？” 砍柴宫人上下打量着裴云，一身锦服，皮肤似雪，好看的不像真人一样。 “谁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裴云裴枫闻声看去，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少年从屋里出来，小小少年长得极其漂亮，仿佛是女娲娘娘精心绘制的一般，分分毫毫都恰到好处，清隽中带着矜贵。 除非基因突变，不然就算这小小少年长大了，也歪不了。 真好看！ 裴云盯着小小少年看。 小小少年也盯着裴云看。 裴枫看看小小少年，又看看裴云，又看看小小少年，然后挡在裴云身前，问：“你是何人？” 第40章 枣泥糕 “你们二人来到我的院子, 却问我是何人？”小小少年从容地反问。 裴枫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和举止都不太妥。 可是裴云脸皮厚，探出小脑袋，理直气状回一句：“对丫。” 小小少年语结了一下, 接着目光打量着裴云裴枫, 开口问：“你们又是何人？” 裴枫双手抱拳, 颇有点江湖义气：“我是裴枫。” 裴云嫩生生地接一句：“我叫裴云。” “裴？”小小少年略微思考了一下, 裴是大魏的国姓。 裴枫也猜出来小小少年的心思了，直接道：“没错，我是六皇子，身后是我弟弟九皇子。” 小小少年恭敬行了个平礼道：“在下萧翊, 见过两位皇子。” 萧？ 裴枫知道「萧」是楼善国的国姓，问：“你是楼善国皇子？” “正是。”萧翊道。 裴枫便回以平礼，然后问：“萧公子是前来求学的？” 大魏周围有许多国家，国与国之间不但有经济上的往来，还会在文化上互相学习, 最直接就是各国的皇子公主世子到各国学习。 不过大魏的文化底蕴更加深厚，吸引了最多的他国学子，因此，裴枫认为萧翊是来求学的。 “没错。”萧翊点头道。 “冒昧打扰, 真是失礼了。”裴枫客气说道。 萧翊礼貌一笑：“六皇子客气了。” 裴枫微微低头, 看向身后的裴云，道：“弟弟，我们走吧。” 裴云小声道：“来都来了, 进去看看。” 裴枫不解地问：“看什么？” “看看楼善国的风俗啊。”裴云听五皇子裴应齐和韩争鸣说过楼善国是一个很神秘的国家, 巫术、天文术、吉凶术等等非常有名, 也影响了其他国家, 他家的大魏钦天监的一些预测原理就是学习楼善国的。 “这样不好吧。”裴枫小声道。 “他愿意就行辽。”裴云道。 裴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裴云甜甜地唤一声：“萧翊哥哥。” 裴枫：“……” 萧翊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微笑着问：“可以到你的院子看一看吗？” 萧翊盯着裴云，好一会儿道：“可以。” “哥哥，走走走。”裴云推着裴枫进了院子。 萧翊道：“院子简陋，还请两位皇子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裴云拉着裴枫的手走进小院子，然后开始四周环顾。 “两位皇子，要喝水吗？”萧翊问。 不等裴枫开口，裴云道：“好丫。” 萧翊便命宫人取水。 裴云裴枫跟着萧翊进了正厅，厅里摆设和大魏的其他宫殿是一模一样，就是简朴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异样。 和裴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他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长者，看起来是萧翊的仆人，头上花里胡哨，衣着花里胡哨，明显是异域风格。 裴云迅速发现了长者身上的孔雀毛、八卦图、兽头等等图像，他顿时就知道这个仆人不简单，想要了解一下，可是不等他说话，这个仆人便行了个礼退下了。 “萧翊哥哥，这系谁？”裴云问。 “回九皇子，他是我的仆人。”萧翊道。 “他做什么的？” “做饭的。” “不做别的吗？” “暂时就是做饭的。”萧翊将茶碗推到裴云裴枫面前。 裴云低头看了眼，果然是水，纯纯的水。 他现在还小，在流霞阁和慈安宫喝的也都是水，所以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端起来便喝了，心里琢磨着刚刚那个仆人。 萧翊这时开口问：“不知两位为何到此？” 他虽然说话用词看起来老成，其实也就是个孩子，所以裴云很轻松地回道：“玩。” 萧翊向外看了一下：“这儿有什么好玩的？” 裴云道：“人少。” “九皇子真是与众不同。”萧翊笑笑。 裴云道：“我就系与众不同的。” 一般皇子公主都不愿意朝这边跑来，这个九皇子不但跑了，还愿意进来喝水，自然与众不同的，萧翊点头应是。 裴枫见这儿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和楼善国皇子也不熟悉，便小声道：“弟弟，我们走吧。” 裴云这次没有拒绝道：“好。” 裴枫这才道：“多谢萧公子款待，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萧翊也没有挽留，道：“慢走。” 裴枫拉着裴云的手走出小院子。 裴云一看，小院子门已经关上了。 关的真快！ 他试着听一听院里的声音，只有咔咔的砍柴声，不过没关系，他今天收获满满的，他开心地向前走。 裴枫诧异地问：“弟弟，你怎么这么开心？” 裴云得意地说道：“我有办法辽。” “什么办法？” “救哥哥的——”裴云忽然顿住。 “什么？”裴枫没有听懂。 裴云确实想出了救哥哥的办法，不过暂时还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也不好告诉裴枫，于是转移话题道：“吃肉肉的办法！” 裴枫顿时无语，摸着裴云的小脑袋问：“你又饿了？” “嗯，哥哥，我们吃火锅叭。”大魏已经有了火锅，涮菜种类虽然没有上辈子多，但是他实现了牛肉羊肉自由。 “好。”裴枫拉着裴云的小手走。 走到流霞阁的时候，宜嫔惠妃已经离开。 温清兰问：“见着太后了吗？” 裴枫回答：“皇祖母和皇后娘娘检查后宫了，所以我和弟弟四周走了走。” 温清兰道：“到了年关，四周应该没什么人吧？” 裴枫道：“嗯，没见着什么人。” 裴云道：“明日、再见皇祖母，先吃火锅。” 裴枫接话道：“母妃，弟弟路上就说饿了。” 温清兰笑着摸摸裴云的小脸蛋道：“好，吃火锅。” 裴云开心地等待着。 不久御膳房就送来了火锅，大冬天的吃火锅最爽了。 虽然裴云吃不多，但也是暖烘烘的。 吃完了之后，母子三人在屋里聊天，就开始睡午觉。 这次裴云早早地就醒来了，他以前都是和温清兰睡一张床，渐渐长大了，暂时睡到温清兰的侧屋。 他坐起来听了听动静，发现旁边的母妃和隔壁的哥哥都没有醒，便从床上滑下来，吭哧吭哧地穿鞋子。 哎，人小就是不方便。 一双鞋子穿了老久，终于穿好了鞋子，他抱着衣裳去换宫人，让宫人给他穿棉衣，转眸看见桌上的点心，桂花糕、枣泥糕和松子百合饼等。 他伸手抓了两块枣泥糕装兜。 宫人看多了自家九皇子装零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了，走吧。”裴云道。 宫人问：“九皇子，去哪儿？” “出去玩玩。”裴云又抱着茶碗咕噜噜地喝水。 宫人向屋内看一眼道：“可是娘娘和六皇子还在睡。” 裴云放下茶碗：“让他们睡着吧，我们走。” “可是娘娘会担心。” “你跟着我啊，你保福我啊。” 宫人无言以对，而且兰嫔也允许九皇子到处走动的，于是道：“那奴婢和其他宫人说一说。” “快点。” 接着裴云便带着宫人在后宫溜达。 “九皇子，我们到底去哪儿？”宫人问。 “溜达。” 宫人四周看了看：“这都溜达出后宫了。” “嗯，就溜达。”小小的裴云迈着小步子，大爷似的向前走。 宫人也不能约束九皇子的行为，何况九皇子向来主意大，她只能小心跟着。 裴云终于走出了后宫的区域，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了早上的那个小院子，附近树木众多，显得这个小院子越发的孤单，不过，有他在，就不会孤单。 他走到小院子前，才注意到小院子名叫「飞羽苑」，目光落在门上，发现两扇门紧闭。 他上前推推门。 栓上了。 他只好拍门。 “谁？”里面响起宫人冬林的声音。 “我丫。”裴云回答。 冬林问：“你是谁？” “我系九皇子。”裴云声音奶乎乎的。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院门打开，冬林出现在门口，先向裴云行了一礼，问：“九皇子，你来了，不知为何事？” 裴云奶乎乎地说道：“我来找萧翊哥哥。” 萧翊哥哥——换作别人喊这四个字，冬林都会脑壳疼，偏偏眼前这孩子奶乎乎地喊出来，竟然很清新，他忍不住回头看萧翊。 萧翊还是上午那身衣裳，气质非凡地走过来，问：“九皇子，不知道找我何事儿？” 裴云小手伸进口袋，开始哼哧哼哧地掏来掏去。 冬林满脸问号。 萧翊脸上也浮出了疑惑。 “去哪儿？丢辽吗？哪儿去辽呢？找不到辽。”小小的裴云一边嘀咕一边掏口袋。 “九皇子，你在找什么？”萧翊忍不住问。 冬林看小团子忙乎的不行：“九皇子，要不小的帮你找？” “啊，找到辽。”裴云开心地喊出来。 冬林伸着脑袋朝裴云口袋里看。 萧翊更加好奇了。 裴云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枣泥糕：“萧翊哥哥，给你。” 冬林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裴云回答：“枣泥糕。” 萧翊微微一愣，盯着枣泥糕，问：“九皇子，你、你这是做什么？” 第41章 饿寄几丫 “给你吃啊。”裴云道。 萧翊没动。 裴云道：“好好吃的。” 萧翊心情有些复杂。 “拿着啊。”裴云习惯了自己小孩子的身份, 所以做事没有成人时的那些顾忌，他直接就塞到了萧翊手中。 萧翊望向裴云，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云眼睛亮亮的。 萧翊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啊。”裴云呆了一下道：“不要紧, 这个不太甜。” 萧翊没有说话。 “你拿着吧, 我走了。” 萧翊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因为我喝你水水辽。”所以喝了你的水, 就还你枣泥糕。 萧翊无言以对。 “好辽, 我走辽。”裴云转身走两步，忽然又回头道：“你收下枣泥糕，我们就系朋友咯。” 萧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是裴云根本不给他机会，扭头就走。 萧翊也就没有说什么。 冬林看着裴云的小背影, 目光转向萧翊手中的枣泥糕，他和少主子来大魏这么久，鲜少与人来往，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他人赠送的吃食，他看向萧翊道：“少主子, 九皇子什么意思？” “不知道。”萧翊道。 “不过，他也就是个两岁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关门吧。”萧翊没有多说。 “是。” 萧翊拿着两块枣泥糕进了院子。 在院外走着的裴云一不小心听到了冬林说的话。 是的。 他一个两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是想要摘掉哥哥头上「不祥」的帽子啊, 绝对不会伤害萧翊的。 “九皇子, 我们现在去哪儿。”宫人又问。 “回流霞阁。”裴云道。 “不溜达了？” “不啦。” “是。”宫人松了一口气。 “对，你不要告诉母妃和哥哥，我来这儿玩。”怕宫人阳奉阴违, 裴云道：“你告诉, 我就告诉皇祖母, 打你板子。” 裴云故意吓宫人, 他知道母妃从来没有打罚过宫人, 所以拿母妃出来，是吓不到宫人的，他便用太后吓。 果然宫人脸色一肃道：“是。”之后，又觉得奶凶奶凶的九皇子真是太可爱了，转念一想到太后，立马正经起来。 裴云道：“那我们走吧。” 裴云拉着宫人的手，很快地到了流霞阁，正好温清兰和裴枫也醒了，他说自己出去溜达了一圈，反正他经常带着宫人四处闲逛，温清兰和裴枫也没有多问，这时候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过来了，他们在逢年过节都见过裴枫，所以并不陌生，一起在流霞阁里玩耍，叽叽喳喳闹腾了一整个下午。 不过裴云看裴枫倒是很开心了。 夜幕降临时，六公主三人走了。 裴云裴枫和温清兰一起用了晚膳。 宫人们点了灯。 温清兰发现裴云衣裳破了，就在灯下缝一缝。 裴云裴枫趴在灯下看着。 温清兰道：“云儿最调皮了。” “不调皮。”裴云真不觉得自己调皮。 “弟弟调皮。”裴枫道：“你一整天都动来动去的。” “动来动去长得快。”小孩子就是要多多动一动。 温清兰温柔一笑：“就你理由多，好了，缝好了。” 裴云看一眼衣裳：“母妃好厉害。” 几乎看不到针脚，绝对是后宫女红第一名。 温清兰将针线收了起来。 裴枫朝温清兰跟前挪了挪，想靠母妃近点，又有点羞涩。 裴云看出来裴枫的意图，这个哥哥今年六岁多了，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不应该像以前那样窝在母妃怀里，所以这次回来，像个小大人一样。 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想要靠近母妃的。 于是裴云挤到温清兰怀里：“母妃抱我。” “小家伙，你可真会撒娇，母妃才闲下来，你就要抱抱。”温清兰笑着。 “母妃抱我，抱我。”裴云感觉自己脸皮真的越来越厚了。 “好好好，母妃抱你抱你抱。”温清兰将裴云抱坐到腿上。 “也抱哥哥，也抱哥哥。”裴云指着裴枫。 裴枫还有些不好意思。 温清兰笑道：“好，也抱哥哥。”顺手也抱了裴枫。 裴云又道：“母妃讲故事，讲故事。” “你倒是会使唤人。”温清兰笑道。 裴云立马一副乖巧样儿，小脑袋靠着温清兰的肩头，表示自己不会使唤人，就是想听故事。 温清兰嘴上说着裴云，其实心里柔软又甜蜜，然后给裴云裴枫讲故事听。 裴云开心地听着。 裴枫脸上也浮出喜悦。 温清兰也格外的满足。 故事讲到很晚，裴云裴枫一起睡到侧屋，第二天早上用了早膳，裴云拉着裴枫去慈安宫，一进慈安宫就看见太后坐在殿里喝茶。 “皇祖母！”裴云喊。 太后抬头看到小团子，立马放下茶碗，站起身来：“云儿！” “皇祖母！”裴云松开裴枫的手，旋风一样噔噔地跑到太后跟前，抱住太后的腿，昂头看向太后：“皇祖母，昨儿你去哪儿辽？” 太后把裴云抱起来：“去盘查了。” “盘查什么？”裴云毫不犹豫地问。 太后直接答道：“盘查有没有做坏事的。” “敢做坏事，就打哭。” 太后笑起来，望着裴云问：“听说你昨儿来找皇祖母了？” “嗯，想皇祖母。”裴云把小脸贴到太后脸上，他和太后相处了那么久，真真实实感受到太后的好，也是真的把太后当奶奶，两天不见就很想念的。 太后听的心里暖融融的，就像这冬天里的暖阳照在身上一样，身心温暖，可是她觉得不够，特意问一遍：“想皇祖母了？” “嗯，好想好想。” “哪里想？” “脸脸想。”裴云拿脸蹭太后的脸。 小脸嫩嫩的软软的又香香的，蹭的太后发笑，不过太后疼孙子，赶紧阻止道：“好了好了，别蹭别蹭了，皇祖母脸皮糙，蹭疼你了。” “皇祖母不糙，皇祖母天下最好看。” 这马屁拍的。 刘嬷嬷在旁边捂嘴笑。 太后则笑出声，抱着裴云好一会儿，目光落到裴枫身上。 裴枫早就听说太后喜欢弟弟，没想到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允许弟弟在她怀里调皮，不由得就愣了一下，收到太后的目光，他立刻回神儿，赶紧行礼：“孙儿裴枫，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后道。 裴云插话道：“皇祖母，这系我哥哥。” “皇祖母知道。”太后道：“过来哀家看看。” 裴枫来到太后面前。 太后看着道：“和云儿是有点像。” 裴云点头：“我们都好看。” “是，你们都好看。”太后笑了笑，转而问裴枫几个问题。 裴枫都如实回答。 “听说两年多前，你就去了佛堂？” “是。” “在那里生活如何？” 裴枫小身子站的笔直道：“孙儿一直向二哥哥和师兄弟们学习。” “嗯，不错。”太后点点头。 裴云看出来，裴枫虽然好，但是太讲规矩了，没有戳到太后的点，所以太后对裴枫就没有什么不同，就在这时候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也来了。 他拉着太后一起玩游戏，玩的全身热乎乎的，刺激的心情格外愉快，他有意识地展现裴枫的好，想要太后喜欢裴枫，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 一直到吃完了午膳。 裴云活动一下之后，有些犯困了，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也想在慈安宫里睡，他就拉着裴枫的手道：“哥哥睡。” 裴枫看向太后。 太后道：“你就陪云儿吧。” 然后裴云五个人就睡在了慈安宫。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安安静静，裴云看了看身边熟睡的裴枫，忽然听到隔壁屋里有声音。 “云儿醒了没有？”是太后的声音。 “还没有，几个皇子公主都睡着呢。”刘嬷嬷道：“九皇子真是个重感情的，一直抱着六皇子的胳膊。” “云儿向来如此，只是六皇子……” “太后是想说六皇子不祥？”刘嬷嬷小声问。 太后没有接话。 刘嬷嬷劝道：“六皇子一个孩子懂什么，再说了，边疆离这边那么远，战报传来的时候已经战败，和六皇子的生辰并不是一天啊。” 太后低声道：“刘嬷嬷，你不懂这里面的事儿。” “是。” “哀家听皇帝说了，钦天监算了那日会有坏消息传来，假如有人出生，便是不祥之人，哪知六皇子好巧不巧就在那日出生了，都是命啊。” “唉。”刘嬷嬷叹息一声。 裴云将这段对话听的明明白白，他也知道在这个迷信的时代，自小就深受影响的太后刘嬷嬷都是无法挣脱束缚，难免对裴枫有所芥蒂。 在裴枫摘掉「不祥」帽子之前，是不可能得到太后等人喜欢，以后也不会有所成就，所以他现在强行展示裴枫的好，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得多多找萧翊和萧翊的仆人。 于是下午他没有再做无用功，放心地和裴枫等人玩耍，又拉着太后溜达一会儿，全身热乎乎地回到慈安宫殿里，宫人们又送上来许多点心。 他吃了一块芝麻牛舌饼。 “好吃吗？”太后问。 “好吃。”裴云昂起白白的小脸问：“皇祖母，你还吃吗？” “不吃了。”太后什么东西都吃过，倒也不馋一块两块点心。 “好。”裴云小手一伸，抓一个芝麻牛舌饼到口袋里，又抓两个，抓三个…… 眼看就要抓光了，太后赶紧问：“云儿，你这是干什么？” “我吃。” 太后问：“你能吃这么多吗？” 裴云理所当然地道：“我路上吃，回家吃，睡觉吃，我不能、饿着我寄几丫！” 第42章 挺可爱的 太后不解地问：“你平日里都饿着吗？” 裴云道：“米有啊, 我平日就带、好多吃的。” “行行行，你吃你吃。”太后被裴云逗乐了。 刘嬷嬷上前问：“九皇子，这些够不够？” “够辽够辽。”裴云把一碟子芝麻牛舌饼都装完了。 “云儿, 要不要再让厨子给你做一些？”太后温声问。 “明日再做, 我和皇祖母一起吃！” 这个时候都不忘皇祖母, 太后听了真高兴, 眉眼都弯了，摸着裴云的小肉脸道：“好好好，明日再做。” “明日还要做别的哟。”裴云提要求。 “行，一会儿皇祖母就和厨子说。” “嗯, 皇祖母我回去辽，你要好好睡觉喔。” “诶，皇祖母一定好好睡觉。”孙儿真的太贴心了，太后喜悦的不得了。 “那我走辽。” “注意安全，到流霞阁了, 就派人来和皇祖母说一声。” “好丫。” 裴云和裴枫他们手拉手离开了慈安宫。 路上裴云真的吃了半块芝麻牛舌饼，剩下半块给了八皇子，回到流霞阁后，又给温清兰两块。 只剩下三块了。 他抬眸看了看天色,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 母妃在给哥哥量身子量脚，准备做过年的新衣裳，他转头道：“母妃, 我出去玩玩。” “你不是刚回来吗？”温清兰问。 “我又想出去辽。” “天都要黑了, 就不要出去了, 好不好？”温清兰温声道。 “我不。”裴云拒绝。 “弟弟, 你等等我, 我一会儿陪你出去。” “不要你陪，我带宫人去，母妃，我很快回来。”裴云向外走。 温清兰喊：“云儿。” “母妃，不要担心哈。” 裴云拉着宫人跑出了流霞阁，一路跑出了后宫，后宫许多宫人都看到他了，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他在后宫里到处乱跑，也知道他很得太后宠爱，所以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快又来到了飞羽苑。 门依旧关着，裴云又一次拍门。 “谁？”冬林在里面问。 “我丫。”裴云答。 这次冬林没有停顿就把门打开了。 裴云乐呵呵地说道：“我找萧翊哥哥。” “小的去喊。”冬林道。 裴云点头。 没一会儿萧翊出来了，穿着浅青色衣裳，简简单单的，却被他穿出了档次，裴云高兴地唤：“萧翊哥哥。” 萧翊走过来行了个平礼：“九皇子。” 裴云见状也回一礼。 萧翊问：“九皇子今日前来，又是为何事？” 又。 这个字用的非常好，至少萧翊知道裴云来了多次，裴云觉得效果不错，又开始伸出小手，朝口袋里掏掏掏，继续掏掏掏。 冬林：“……” 萧翊：“……” 裴云掏出了三块芝麻牛舌饼出来，又一次塞到萧翊手里。 萧翊看向手中的芝麻牛舌饼，也不知道九皇子路上经历了什么，反正其中一个芝麻牛舌饼的酥皮掉了一些，但是看上去仍旧是好看的，可见是厨子精心制作的。 “你吃吧。”裴云道。 “我不吃——” “这系咸的！”裴云赶紧解释：“我吃过的，好好吃！” 萧翊微微愣一下，没想到眼前小小的九皇子，居然记得他不喜欢吃甜的，他心里闪过一丝暖流，随即又恢复平静，看向裴云问：“你为什么又送？” “因为我们系朋友丫。” “朋友？”萧翊诧异。 裴云点头：“对丫，昨天说过的啊，你忘辽？” “没忘，但，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萧翊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朋友。 可是裴云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非常认真地说道：“对啊，就系我说的，我说我们系朋友，我们就系丫。” 萧翊：“……” 冬林：“……” “好辽，你吃吧，我走辽！”不去管萧翊和冬林的表情，裴云带着宫人离开了飞羽苑，然后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个叫萧翊可真是难搞，七公主六公主五皇子再加上一个八皇子都没有他一个人难搞。 不过，人生嘛，有挑战是好的。 接下来裴云每日变换各种理由给萧翊送咸水角、烤羊蹄、狐皮、盆栽等等，这些都是他私下去送的，除了随身的宫人，也没有人知道。 可是萧翊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唉。 裴云叹息出声。 “云儿，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温清兰听到裴云叹息，忍不住笑问。 “弟弟是不是因为下雪了，不能去皇祖母那儿了？”裴枫坐在软榻上的小几前看书。 “不系啊。”裴云答。 “那你叹什么气？”温清兰好奇地问。 “我想出去玩。”裴云随便找了个理由。 温清兰道：“天太冷，不要出去玩，一会儿和母妃看年货。” “什么年货？”裴云昂起小脸问。 温清兰给裴枫倒了碗水：“就是过年的东西，惠妃娘娘说，今日后宫内务司会送些年货，让大家迎接新年。” “送什么呢？” “母妃也不知道。”温清兰刚说完话，门外响起了声音，她放下茶壶道：“看，来了。” 裴云一下来了精神，噔噔地跟着温清兰到厅里，然后就看到后宫内务司宫人抬了不少东西过来，棉絮、布匹、首饰、银霜炭、新米、干果、水果等等。 “好多啊。”裴云感慨一句。 “九皇子，这只是内务司分给兰嫔娘娘的，太后那边又另外送你一份。”内务司宫人道。 裴云转眸一看，又进来一些金银饰品、针线、白糖、麦子粉、干果、点心、银霜炭等等。 真的好多，不愧为亲奶奶！ 他开心道：“我明日便去皇祖母那儿谢恩。” “是。”内务司宫人道：“兰嫔娘娘，你来对一下单子。” 温清兰检查年货没有问题，对内务司宫人道：“都是对的，有劳几位，不如坐下了喝口热茶暖一暖。” “娘娘客气，我们得回去复命，接着给其他娘娘送年货，不能耽误娘娘们过年。” “行，那本宫也不挽留你们了。” 内务司宫人一走，裴云便跟着温清兰归置年货。 他看着上好的银霜炭，又看一下外面纷飞的雪花，心里有了主意。 等到中午哥哥和母妃都睡着以后，他又从床上爬下来，然后在柜子里扒拉一个布袋子，走进库房，装了一些干果、橘子、桂圆、白糖和银霜炭。 一不小心装的有点多，他提起来有些吃力，逼不得已去掉一些东西。 “九皇子，你又送到飞羽苑啊？”随身宫人问。 “是啊。”裴云答。 “这样不太好吧。”宫人觉得这些东西都挺稀罕的。 “为什么不好？” “娘娘知道了，会生气的。”尽管宫人和裴云私自行动了许多次，但是次次担心。 裴云道：“不会的，这系皇祖母送我的，我的，我做主。” 宫人犹豫：“可是——” “你不要可系，不会有人罚你的，我一会儿、一会儿和母妃说。” 宫人提议道：“那我们等娘娘醒来？” “不等辽，我们走。” 裴云拎着布袋在前面走着。 宫人只好小心跟着。 走一会儿，裴云有些走不动了。 宫人道：“九皇子，你还能走动吗？不如奴婢抱着你吧。” 裴云看了看满地的积雪，走起来确实很困难，道：“好吧。” 于是宫人抱着裴云，裴云抱着布袋，又一次来到飞羽苑前，他伸手拍门，拍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反应。 “冬林，系我丫。”裴云喊。 没有反应。 “萧翊哥哥，我又来辽！”裴云又喊。 还是没有反应。 裴云趴到门缝里向院子看，院子里积雪都快半尺厚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些日子，他都是傍晚来送东西，正是萧翊下学的时候，忘记萧翊除了休假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太学上课的。 于是他也不再等了，对宫人道：“我们走吧。” “这会不会丢？”宫人问。 “这儿都米有人来。” “九皇子说的是。” 裴云宫人一起走了，雪花还在飞舞，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萧翊和冬林一起从太学回来。 “少主子，好冷啊。”冬林搓着手道。 萧翊淡淡地「嗯」了一声。 冬林哈着气向前走：“一会儿我再劈点柴，生火取暖。” “嗯。” “咦，这雪上怎么有脚印？”冬林立刻警惕起来：“这么小的脚印，是不是有什么野兽出没？” “是九皇子。”萧翊道。 冬林转而看到旁边还有大脚印，很快明白是裴云和宫人的脚印，好奇道：“平日他都是傍晚来，今日怎么中午来了？” “回去看看。” 两人加快脚步，走到飞羽苑前，看到门鼻上挂着一个华丽的布袋，布袋上绣着可爱的花鸟鱼兽和云。 “这是九皇子挂的？”冬林问。 “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萧翊上前一步，摘掉布袋。 “又是什么吃的？” 萧翊看了一眼道：“先进去。” 走进殿里后，萧翊才打开布袋。 冬林看到里面有干果、橘子、桂圆、白糖和银霜炭，惊讶道：“九皇子这次送的真多，正好银霜炭可以生个火盆。” 萧翊点点头。 没一会儿冬林和萧翊一起围坐在火盆前，他剥了一个橘子，递给萧翊。 萧翊道：“你也吃吧，给巫山留一个就行了。”巫山就是他的仆人。 冬林尝了一瓣橘子道：“少主子，你快尝一尝，甜又多汁。” 萧翊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轻轻一咬，清甜的汁水瞬间蔓开，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裴云的样子。 小小的一团，说话奶乎乎的，每天不是送三块点心，就是送两颗果子，送完就迈着小短腿离开。 就……挺可爱的。 第43章 挂竹筒 挺可爱的裴云回到流霞阁里, 累的呼哧呼哧的。 宫人倒了碗水递过来。 裴云两只小手捧着，咕噜噜喝完。 宫人向内屋看一眼，道：“娘娘和六皇子还没醒, 九皇子要不要也睡一睡午觉？” 裴云跑这一趟, 真的累了, 点点头道：“好, 我和哥哥睡。” “奴婢帮你脱衣裳鞋子。” 裴云会脱衣裳鞋子，但是冬天的衣裳太厚了，他手脚受限，脱衣穿衣就特别费劲, 也就答应了宫人的话，带着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侧屋，脱了衣裳鞋子。 他爬到六皇子里面，小声对宫人道：“你走吧，你也去睡一睡, 睡一睡，精神好。” 宫人上前一步道：“奴婢先给你盖被子。” 裴云几乎用气声回答：“我寄几会盖，寄几会盖，你走吧。” 见裴云那么小心, 宫人也不想惊醒六皇子, 小声：“那奴婢走了。” “走吧走吧。”裴云摆着小手。 模样认真可爱极了，宫人抿嘴笑着离开。 裴云轻手轻脚地钻进裴枫的被窝，就是不想打扰到裴枫, 可是裴枫还是感觉到了动静,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瓮声瓮气地唤：“弟弟。” “嗯。”裴云应。 “不要冻着, 盖好。”裴枫正处在困顿之中, 以为调皮爱玩的弟弟还没有睡着，所以伸手给裴云盖好被子后，搂着裴云道：“弟弟，睡吧。” 裴云在裴枫怀里感到格外的温暖。 真是好哥哥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值得，在心里感慨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很快入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温柔地拨弄着他的脸蛋。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母妃微笑坐在床边。 “云儿，该起床了。”温清兰温声地唤。 裴云唔了一声。 “起床好不好？不然晚上睡不着了。”温清兰哄着。 “嗯。”裴云在被窝里伸个懒腰，小胳膊小腿都绷起了，像只刚刚睡醒的小猫咪。 “真是只小懒猫。”温清兰点点裴云的小脸蛋。 “母妃，我刚刚拿炭辽。”裴云向温清兰坦白自己拿了银霜炭、干果、橘子之类的，免得温清兰知道之后，怀疑流霞阁里有贼或者连累到他的贴身宫人。 “你拿那些做什么？”温清兰将裴云抱到怀中问。 裴云答：“送朋友。” “送的太少了吧？”温清兰道。 “不少啊。” 温清兰想了想，也确定，对小孩子来说，一个两个东西都不算少的，转而问：“是哪个朋友？” “我不告诉母妃。”裴云利用小孩子的任性，道。 温清兰问：“为什么不告诉母妃呢？” “因为我以后才说。” 温清兰笑，她觉得裴云口中的「朋友」也不过就是韩争鸣之类的，所以并不在意，左右不过几块银霜炭和零嘴，于是开始给裴云穿衣裳。 裴云也没有多说，四周看了看，又听了听，没有发现裴枫的存在，便问：“母妃，哥哥呢？” “哥哥去书房看书。”像五皇子六岁就在太学开蒙，裴枫也已经过了六岁，是在佛堂跟着方丈学了知识，这些天他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看书写字的。 “哥哥用功。”裴云道。 “是啊，以后你进太学也要用功。”温清兰给裴云穿鞋子。 裴云点点头。 不过他现在不用关心进太学的事儿，还有三四年呢，他穿好了衣裳，也没有去打扰裴枫，直接去找七公主玩耍。 结果没多久又下雪了，他和七公主六公主八皇子在钟秀宫暖阁里玩竹马，第二天早上他又带裴枫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的厨子非常有眼力价儿，昨日他说芝麻牛舌饼好吃，今日厨子不但做了芝麻牛舌饼，今日又尝试做了几种咸味点心，味道却没有芝麻牛舌饼好。 不过厨子准备的姜枣汤很好喝。 裴云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道：“皇祖母，好喝。” “你喜欢就好。”哪个长辈不喜欢爱吃，爱喝，孝顺又可爱的小孩子呢，太后脸上带着笑容。 裴云把碗送到太后嘴边：“皇祖母也喝。” 太后从来不吃不喝别人剩下的，包括隆庆帝。 可是却不止一次吃过裴云舀的菜和端的汤，此时很自然地用干净勺子舀了裴云碗中的姜枣汤，喝了一口。 淡淡辣味，自然的甜味，融合的非常好，喝进肚子里，身上暖暖的，驱寒作用不错，她道：“味道不错，云儿，冷的话，就喝喝这个。” “嗯。”裴云点头。 太后指了指桌上的点心道：“一会儿你都带回去吧。” “我吃不辽。”裴云道。 “昨儿你都怕饿着自己，今儿就吃不了了？” “今儿太多辽。”裴云指着姜枣汤道：“我就带这个。” “行。” “带五个。”裴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五指伸开比划。 好像怕太后不认识五一样，太后笑道：“好，云儿想带几个就带几个。” 裴云认真道：“我就带五个。” “好好好，带五个。” “用竹筒装。” “行，就用竹筒装。”太后都答应。 裴云点点头，和太后裴枫等人一起玩一会儿，便有隆庆帝那边的宫人过来，来向太后请示年末年初祭祀的事儿，很严肃的样子。 裴云便没有继续待在慈安宫，拎着竹筒汤，和裴枫等人一起离开慈安宫。 回到流霞阁，便将姜枣汤给温清兰喝一喝。 温清兰刚才去了宜嫔那儿一趟，回来的时候吹了风，觉得冷，喝上一竹筒，身上立马暖了：“这个真不错。” “再给母妃一筒，剩下都系我的。”裴云紧紧抱着三筒姜枣汤。 温清兰见状，故意逗裴云玩：“剩下的都给母妃吧。” 裴云知道温清兰在玩，故意侧过小声道：“不给。” “那母妃抢咯？” “不要抢。”裴云朝裴枫身后钻。 裴枫笑出声。 裴云探出小脑袋看温清兰，眼睛亮亮的，皮肤嫩嫩的，好看的不得了。 温清兰忍不住继续逗裴云。 裴云拉着裴枫一起玩。 母子三人因为三筒姜枣汤开心了好一会儿，温清兰才搂着裴云道：“好了好了，母妃不抢你的了，你都自己拿着。” “母妃再抢，我就给辽。” “真的？” 裴云把姜枣汤都给温清兰。 温清兰摸摸裴云的小脸：“母妃和你玩呢，母妃两个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吧。” “好。” 裴云这才把姜枣汤放到炭火旁边温着，等到裴枫温清兰睡了午觉，他拿起姜枣汤，叫来宫人。 “九皇子，我们又去飞羽苑啊？”宫人问。 “嗯，你抱着我，我抱着竹筒。”裴云道。 “现在就让奴婢抱着吗？”平时宫人主动提出抱裴云，裴云都是不让抱的。 这次裴云很有自知之明，指着外面的冰天雪地道：“你看，外面雪好厚，我小，我走不动的。” “好，奴婢抱你。”宫人将裴云抱起来，走出流霞阁。 裴云道：“过年，我送你银子吃食喔。” “谢九皇子。” 宫人很早就进宫当差了，跟了不少主子，但是都没有兰嫔温和善良，更加没有九皇子这样将她当人看的，所以她很喜欢也很愿意抱九皇子。 可是九皇子似乎又重了些。 在雪地里，她越抱越累，越累越走不动。 眼看着就要到飞羽苑了，她的腿又硬又酸。 裴云也知道宫人累了，道：“你放我下来吧。” 宫人把裴云放下来。 裴云昂起小脸看着宫人道：“辛苦你辽，你在这儿歇一歇，我去把竹筒里、的姜枣汤、送过去，就回来。” “奴婢陪你吧。”宫人不放心。 “你站这儿，站这儿阔以看到我。”裴云把宫人拉到一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飞羽苑正面情况的地方。 宫人这才愿意。 “那我去辽。”裴云道。 宫人点头。 裴云抱着三个竹筒，站着厚厚的雪，朝飞羽苑门口走。 宫人看着，看着穿着像球一样的九皇子，一点点向飞羽苑靠，好几次颤颤巍巍地要摔到了，结果九皇子愣是站稳了小身体，走到了飞羽苑门口，她松了一口气。 裴云试着拍门：“萧翊哥哥。” 里面没有人应声。 裴云又拍门喊：“萧翊哥哥。” 还是没有人应声。 应该又是在太学吧。 裴云也不费力气了，准备把竹筒挂门鼻上就走，昨日的布袋是他让宫人挂的。 今日宫人在不远处休息，他得自己挂。 可是门鼻太高了，他垫着小脚，小身体都趴到木门了，很艰难地够到了门鼻。 哎呀！ 幸好！ 幸好飞羽苑简陋，门小，门鼻也不高，不然他真的够不着的，他吐了一口气，再一次垫起小脚，把一个竹筒挂到门鼻上，然后再挂一个，再挂一个。 不远处的宫人看到自家九皇子的样子，忍不住捂嘴笑。 在飞羽苑书房里，听到拍门声的萧翊刚走进殿里，就看见院门哐哐当当颤动，透过两扇门的门缝，隐约看到一个小孩子趴在门上在做什么，嘴里嘀嘀咕咕：“嘿哟嘿哟，差一点，差一点，啊，挂上辽，再挂一个，再挂一个。” 九皇子？ 在挂什么？ 不等他走上前，看见小孩子转身离开。 他立刻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院门，门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转头看去，是四个制作精美的竹筒。 他伸手摸了摸，还是热乎乎。 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小团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累的呼哧呼哧的，忽然小团子用力抬一下脚，重心不稳，身体晃了晃，「啪叽」地声趴进雪里，直接看不到人了。 他心下一紧。 紧跟着听到一个奶乎乎的声音：“哎呀，我摔倒辽。” 第44章 花爷爷 “九皇子！”宫人惊叫出声。 “唔。”趴在雪堆里的裴云应一声。 “九皇子！”宫人赶紧朝裴云跑来。 “我起不来。”裴云穿的太厚, 力气太小，地面又太滑，他根本起不来, 像只龟壳悬空了的小乌龟一样趴着, 四肢不停地扒拉, 就是没什么用处。 宫人大声安慰：“九皇子不怕, 奴婢来了！” 裴云趴在雪堆里呼哧呼哧喘气。 宫人满心满眼都是九皇子，根本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也滑倒了，发出「啊」的一声。 “你怎么了？”裴云问。 “奴婢没事儿。”宫人重新站起身。 “哦。”裴云应一声。 宫人正要说话, 一抬眼看见萧翊已经走到九皇子身边。 “起不来。”裴云继续试一试。 萧翊直接把裴云抱起来，放到雪面上。 “哎呀，累洗我辽。”裴云站正身体，一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宫人，才意识到抱他起来的不是宫人。 他立刻转头, 看见浅青色的衣裳，顺着衣裳慢慢向前看，看到萧翊极其好看的脸庞，开心地喊：“萧翊哥哥！” “你、没事儿？”萧翊问。 “米事儿啊。”裴云笑吟吟道。 “你脸上都是雪。”萧翊指了指裴云的脸。 不止脸上, 裴云的头上身上都是雪, 他伸出小肉手摸几下小脸，摸掉许多雪，也不知道脸上有没有, 昂起小脸给萧翊看：“萧翊哥哥, 还有吗？” “有。”萧翊点头。 “那你帮帮我啊。”裴云厚着脸皮道。 “你的宫人来了, 让她帮你。”萧翊看向走过来的宫人道。 “真是难搞的小孩！”裴云在心里吐槽一下。 “九皇子。”宫人来到了身边。 裴云转身：“给我拍拍雪。” “是, 九皇子, 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你。”宫人一边拍雪一边自责道：“你有没有摔到哪儿？疼不疼？要不要叫太医看一看？” “米事的。”雪层挺厚的，裴云摔下去，虽然砸了一个窟窿，但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疼。 “哎哟，外衣都潮了，头发也湿了，脸上都是雪水。”宫人担心极了。 裴云倒是不在意，道：“米有关系。” “你会生病的啊。”宫人担心的不得了。 “回去烤干就好辽。” “路那么远，又有风，一不小心就会染了风寒。”要是九皇子生病了，不仅兰嫔担心，宜嫔、惠妃、杨妃和余贵妃都会担心，最可怕的是皇太后啊，最最最可怕的是九皇子会难受，宫人一时间难过得不得了。 “先进来烤干再走吧。”萧翊这时候接腔。 裴云闻言立刻接一句：“好丫。” 萧翊：“……”答应的好快。 宫人大喜，不过她又有新的担心，弯腰小声在裴云耳边道：“九皇子，娘娘和六皇子还在睡觉，一会儿他们醒来，我们得烤快一点。” 裴云小声道：“好的，不过母妃他们不会醒那么早。” “反正我们要快一点。” “好，不要害怕，我米事儿的。”知道宫人当差不容易，九皇子拍拍宫人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看向萧翊道：“萧翊哥哥，我们走吧。” 萧翊对裴云做个请的手势。 裴云也不客气，大步向前走，一不小心又打滑一次。 宫人赶紧上前拉着他的手：“九皇子小心一点。” 裴云点点头，走到门口，指着门鼻上挂着的竹筒姜枣水道：“萧翊哥哥，你拿这个，拿这个，我够不着辽。”刚才是垫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挂上去的，可没有本事一下拿下来。 萧翊上前取了姜枣水。 进了简朴的厅内，裴云转头看萧翊。 萧翊道：“跟我进书房吧。” 裴云跟着萧翊走进了书房，一进书房就闻到一股暖香，接着便看到墙边的书架上面一排排的书籍。 书籍旁边还有一些玉器、绿植和瓷器点缀，正对面的则是一条长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整齐地摆放，斜下方放置一个火盆，正烧的通红通红的。 “九皇子，到这边烤一烤吧。”萧翊给裴云取来两个凳子。 “谢谢萧翊哥哥。”裴云坐到火盆边的凳子上。 宫人赶紧上前给裴云解大氅，支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将裴云的外衣脱了，发现裴云里面的衣裳都是干的，她稍稍松一口气。 接着把裴云推近火盆，用手帕给裴云擦头发擦脸擦手，好一通折腾之后，她放心下来问：“九皇子，冷不冷？” “不冷。” “多烤一会儿，可别感染了风寒。” “你也烤烤，不要生病辽。”虽然大魏朝很开放，但还是有尊卑之分，裴云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只能尽量对身边人好一点。 “奴婢一直在火盆旁呢。”宫人又朝火盆凑了凑，发现火盆里很多银霜炭，她压低声音道：“九皇子，这是银霜炭。” “我几道。”裴云答。 “他们不缺银霜炭。”宫人小声道。 “我几道。”前来大魏太学学习的皇子公主们，基本上不缺银子的，看不上内务府发的一些福利，他们可以花钱去购买，不过萧翊可能物质欲望貌似不强，飞羽苑十分简单。 宫人不解地问：“那你还送？” “对啊。”裴云送的又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一种情感，就像他送给太子太后的核桃，都不仅仅是核桃而已，他就是想要萧翊知道，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他这个小孩子都是暖的。 可是宫人却是不明白。 不过她向来不明白自家九皇子的行为，认为九皇子就是贪玩，所以也就不管了，专心烤衣裳。 “九皇子。”见裴云和宫人忙乎的差不多了，萧翊才将竹筒递到裴云面前问：“这是什么？” “系姜枣汤。”裴云回答。 “干什么的？”萧翊没有见过。 裴云答：“驱寒的。” “驱寒？” “就系热乎乎地喝辽，不会得风寒辽。” 萧翊打量着竹筒问：“给我干什么？” 裴云道：“你喝辽，就不得风寒丫。” “你现在更需要吧。”萧翊将三根竹筒递给裴云。 裴云看看自己，又看看宫人，貌似他和宫人更需要，他也就不客气了，伸手接过来三个竹筒，让宫人解掉竹筒线，然后一起扔到火盆里。 接着小手指指萧翊，指指自己又指指宫人道：“烤热了，你喝一个，我喝一个，她一个，我们一起喝丫。” 这小声音奶乎乎，还会为宫人着想，萧翊忍不住多看裴云一会儿，却没有说什么，坐到书案前的椅子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裴云盯着火盆里的竹筒看，免得烤坏了。 宫人给衣裳翻面再烤。 书房里温暖又安静。 没一会儿竹筒口滋滋地冒着热气。 “好辽，阔以喝辽！”裴云开心说道。 萧翊低头看火盆。 宫人拎起三个竹筒。 “慢点慢点，不要烫着，凉一凉再喝。”裴云道。 萧翊抬眼看裴云很雀跃的样子，心想这小团子早把刚刚摔在雪地里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这么容易就开心起来，传染的人心情都好了，他心情都跟着好了。 “萧翊哥哥，给。”裴云肉肉小手捏着竹筒线，拎起竹筒。 萧翊接过来。 “拔掉塞子，就阔以喝。”怕萧翊不懂，裴云想拔塞子做示范，结果力气小，拔不掉，他用力拔：“嘿！嘿哟！怎么拔不掉呢？” 一副呆呆的模样，萧翊低头无声笑。 裴云继续拔，还拔不掉。 宫人也笑了。 裴云干脆将竹筒递向萧翊道：“萧翊哥哥，你来帮我拔。” 萧翊这次没有拒绝，帮裴云拔掉了竹筒塞子。 裴云小心翼翼地试一下温度，挺好的，才捧着竹筒开始咕噜噜地喝完，然后道：“就这样喝，萧翊哥哥，你也喝。” 萧翊和宫人一起喝了。 裴云问：“系不系热乎乎的？” 萧翊点头，确实感受到身心暖融融的。 裴云笑道：“这样受辽风，也不会生病的，你们国没有吧？” “确实没有。”萧翊道。 “少主子。”这时院门外响起冬林的声音。 紧跟着冬林和巫山出现在书房前，看到火盆边的小团子裴云两人都愣了一下。 “年货买回来了？”萧翊很淡定。 “啊，买回去了。”冬林道。 “放置好。” “是。” 冬林和巫山互看一眼，然后离开了。 萧翊看向裴云道：“九皇子，也觉得身子暖和了？” 裴云点头：“嗯。” 萧翊这才开口说自己心理话：“九皇子，我有个疑问。” 裴云道：“你说。” “我记得大魏国的朋友之间，也不会常常送礼吧？”萧翊刚才就是在酝酿这些简单的语言，免得眼前的小团子听不懂。 小团子裴云什么都懂的，他问：“你也说我们系朋友啦？” 这个小团子关注点有点偏啊！ 萧翊顿了一下，他虽然经历丰富，但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有对付小孩子和裴云这种伪小孩的经验，何况裴云这些日子的糖衣炮弹真的很暖心，让异国他乡的他觉得没有那么孤独，他点点头：“嗯。” “太好啦！”裴云开心。 “那么高兴吗？”萧翊心里也高兴。 “嗯。” 裴云也不再隐藏目的，直接道：“我们系朋友啦，我就阔以认师父辽。” 萧翊诧异地问：“认师父？” 裴云点头：“嗯。” 萧翊自己都是不远千里来求学的：“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 “我不系认你。” 萧翊更加不解了：“那你认谁？” 裴云小手指向书房外：“认刚刚那个花爷爷！” 萧翊：“？？” 第45章 救哥哥 “花爷爷就系头上有孔雀, 身上有野兽，花花的爷爷，你的仆人丫。”怕萧翊不明白, 裴云特意描述一下「花爷爷」的外表。 是巫山！ 萧翊真的没有料到, 九皇子折腾这些日子, 是为了拜巫山为师, 他心里十分不爽，直接问出口：“你日日送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他？” 裴云否定：“不系啊。” 萧翊不说话。 看出来萧翊是个难搞又傲娇的小孩子，裴云解释道：“我系想和你交朋友, 才送你东西，然后，然后……” 萧翊语气不太好：“然后什么？” 裴云看了看四周，先让宫人出去，然后才和萧翊道：“然后我做个梦。” 萧翊惊讶地问：“你这么小, 还会做梦？” 裴云点头：“嗯，我梦见孔雀让我拜师父的。” “孔雀让你拜师？”萧翊感觉有点扯。 “嗯，它说，小云儿啊, 小云儿就系我。”裴云指指自己。 “我知道是你。”萧翊道。 “它说小云儿, 你要找一个、身上有孔雀的人，当师父，学知识, 然后就可以救哥哥。”裴云很认真地说道。 “救你哥哥？”萧翊见过六皇子, 是个礼貌好看的人。 “嗯啊。”裴云奶乎乎地应一声。 萧翊问：“怎么救？” “我也不几道, 师父几道。”裴云顺口就喊了师父。 “谁是你师父？” “花爷爷啊。”裴云一副赖上巫山的样子。 “呃……”萧翊仔细盯着裴云, 他觉得裴云这个说法真的非常荒谬, 可是心里又有些舒坦，至少裴云是接近他之后，才做了这个梦，生出认师父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实话道：“巫山一般不收徒弟。” “巫山系谁？” “就是我的仆人。” “名字好好听哇。”裴云不按常理出牌。 萧翊简直对裴云无语了，转移话题：“身上干了吧？” “干了。”裴云摸摸头发，头发都干了，又摸摸小脸，小脸上也是热乎乎的。 “衣裳也干了。”萧翊摸一下裴云的大氅道。 “干好快丫。”裴云摸着热乎乎的衣裳。 “你可以回去了。”萧翊赶客。 “你不同意、我认师父吗？”裴云眨巴两下眼睛，目光清澈地望着萧翊，像只可怜的小猫咪一样，等待着萧翊的答案。 “我问问巫山，看他想法。”萧翊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应该直接拒绝裴云，可是看到裴云脸上开心的笑容，他又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裴云知道萧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萧翊已经同意了，那么他就成功了一大半，道：“萧翊哥哥，你问吧。” 萧翊问：“你现下不回去了？” “问完再回去。”裴云坐在凳子上，晃着悬空的两条小短腿，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翊无奈地按了按额头道：“他应该出去练武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裴云喊了宫人来帮自己穿好衣裳，然后拉着宫人的手开开心心地走出了飞羽苑，回头冲萧翊挥小手：“萧翊哥哥，再见。” 萧翊没有说话。 裴云迈着小短腿走远了。 萧翊唤了一声：“冬林。” “少主子。”冬林突然出现在萧翊面前。 萧翊问：“巫山呢？” “去练功了。” “练完让他来找我。” “是。” 萧翊回到书房，看到书案上摆放的三个竹筒，回想刚刚裴云抱着竹筒咕噜噜喝汤的样子，无声笑笑，重新坐到书案前，没一会儿巫山回来了，他将裴云的梦转述给巫山听，道：“你可以拒绝，不必——” “不，少主子。”巫山打断萧翊：“我愿意收他为徒。” “巫山，你——”萧翊一脸错愕。 “他能够做梦梦见我们的神鸟，那必然是和我们有缘份的。”巫山的目光坚定。 萧翊顿了一下，道：“巫山，他是大魏的九皇子。”其实是不想巫山收裴云为徒。 巫山不以为然：“大魏的九皇子怎么了？整个大魏不也是学习我们的占卜之术吗？他们还要请我参与他们的祭祀活动，说明我的位置在这儿也很高。” 巫山这么快答应收徒，是萧翊想不到的：“他可能并没有学习这方面的资质。” “没关系，反正只是一种缘分，况且——” 萧翊问：“况且什么？” “据说九皇子是大魏皇太后最疼爱的孙子，和他好好相处，对少主子以后也是好处多多。”巫山很认真地说道。 萧翊没有说话。 巫山默了一会儿：“少主子，你觉得呢？” 萧翊抬眸打量巫山，意味深长地道：“巫山啊。” “少主子，你请说。”巫山立刻慎重起来。 萧翊道：“九皇子……他喊你花爷爷。”他特别强调了「爷爷」二字。 巫山顿时愣住，然后赶紧道：“少主子，我才三十八岁，三十八岁正值青年啊。” “可能觉得你长得老。”萧翊笑着起身离开。 巫山摸摸自己的黑脸，低头看看身上的衣着，他穿的这样花里胡哨，朝气蓬勃的，很显年轻啊，怎么看也不是爷爷啊。 九皇子什么眼神啊？ 巫山在心里腹诽着裴云。 裴云并不知道，他走了一会儿雪路，累的走不动了，便趴在宫人的背上，由宫人背回到了流霞阁，又一次钻进裴枫的被窝里，呼呼睡着，第二日又趁着裴枫和温清兰午睡，拎着他一个可爱的布袋来到了飞羽苑，这次一拍门冬林就开了门。 “冬林，你在呀。”裴云道。 “嗯，太学休假了，所以我们都在。” “萧翊哥呢？”裴云抻着小脑袋朝院里看。 “在书房里。” “我去找他。” 这一次冬林没有拦裴云。 裴云觉得有戏，他迈起小短腿，噔噔地跑到书房门口，一眼看见坐在书案前写字的萧翊，他瞬间停下来，很有礼貌地拍拍门框。 萧翊抬眸看过来。 裴云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脸：“萧翊哥哥。” “嗯。”萧翊应一声。 裴云噔噔地跑到萧翊跟前，把可爱的布袋放到书案上。 “这是什么？”萧翊问。 “给你的。”裴云道。 萧翊打开看，是上好的笔墨纸砚。 “哪来的？”萧翊问。 “我买的，我有好多银子哟！”裴云一脸得意。 萧翊很是头疼地问：“你又要干什么？” “找师父啊。” “你这么肯定他会收你为徒？” 裴云是查过楼善国的资料的，知道巫山虽然是萧翊的仆人，但是在楼善国却是相当于国师助理级别的存在，对于一些迷信的东西，深信不疑，所以他才编出来梦见孔雀的事儿。 相信巫山一听，就会觉得有缘，继而收他为徒，但是他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而是正经八百道：“我介么可爱，谁会拒绝我？！” 萧翊强行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裴云问：“师父呢？” 萧翊缓了一下笑意，道：“冬林。” 冬林走进来：“少主子。” “把巫山找过来。” “是。” 没一会儿巫山走进来。 “师父！”裴云双眼发光地喊。 巫山吓了一跳。 “师父，你来啦！”裴云极其热情地走到巫山跟前。 巫山本来因为「花爷爷」三个字，想对九皇子摆一摆脸色的，可是九皇子的热情，他突然摆不起来脸色，先给萧翊行个礼。 “九皇子来了，你不是说愿意收他为徒的吗？”萧翊道。 巫山看向裴云。 裴云昂着白白净净的小脸，又奶乎乎喊一声：“师父！” 巫山伸手捂住心脏，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摆得出来脸色，可是他对「花爷爷」这三个字耿耿于怀，于是道：“你之前不是叫我花爷爷吗？” “嗯！”裴云点头。 “我有那么老吗？” “不老丫。” “你那叫爷爷。”巫山不满。 裴云明白过来巫山很在意年纪，忙道：“爷爷系学识、很腻害的意思。” “是这样吗？” 裴云眼神认真：“对丫，谁说你老，谁就系坏蛋！” 巫山看向萧翊。 「坏蛋」萧翊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翻开一本书道：“我要看书了。” “好。”裴云直接拉住巫山的手道：“师父，我们走吧。” 巫山立马感觉到裴云小手软乎乎的，瞬间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云拉着巫山走出书房。 萧翊脸色沉下来，心道：“这小团子怎么和谁都能玩？” 和谁都能玩的小团子裴云跟着巫山走到了后院。 裴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苹果道：“师父，给。” 巫山问：“干什么？” “拜师礼。” 真是小孩子，一颗苹果就能当拜师礼了？可是巫山却觉得这个拜师礼纯粹又难得，他接了过来，道：“这里冷，我们去库房说话。” 裴云跟着巫山到了库房，库房里很多箱子，也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他和巫山坐到小凳子上。 巫山向他询问：“你真梦到孔雀了？” 裴云点头：“嗯。” 巫山又问：“它真让你拜我为师？” 裴云重重点头。 巫山开心，有一种被神重视的感觉：“你想学什么？” 裴云道：“学着救哥哥。” “你哥哥怎么了？” 第46章 你喂我啊 裴云实话道：“我哥哥不祥。” “为什么不祥？”巫山问。 “因为那个监说。”裴云小肉手朝钦天监的方向指了指：“他们说的。” 巫山别的地方不知道, 钦天监很熟悉道：“钦天监？” 裴云点头：“嗯！师父好腻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是个小团子的马屁呢，巫山十分受用, 整个人都积极多了, 接着问：“他们说你哥哥不祥？为什么呢？” 裴云挠挠头, 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道：“他们说边疆、战败，我哥哥出生辽。” 巫山想了想，确实，这种情况会出现不祥的情况, 于是细问：“你知道你哥哥的生辰八字吗？” “我带辽！”裴云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是裴枫的生辰八字，是他这两天在裴枫练字的时候，死乞白赖地凑上去磨来的。 巫山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闭眼, 掐指算。 裴云耐心等待着。 巫山缓缓睁开眼睛，又看了一遍裴枫的生辰八字。 裴云问：“不祥吗？” 巫山道：“主位模糊，怪星环绕，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生辰八字。” 裴云故意吃惊地「啊」了一声。 巫山将生辰八字交给裴云, 道：“不过, 也谈不上「不祥」，顶多就平平淡淡。” 裴云把哥哥的生辰八字折好，装进荷包里, 问：“师父, 阔以救我哥哥吗？不想哥哥不祥。” 巫山点头：“可以。” 裴云道“师父教我教我。” “不急不急, 虽然大部分人的生辰八字是固定的, 但是一些的人的生辰八字会因学习、环境和遭遇而改变, 也就是每个时段算命的结果不一样。”巫山说完，看向裴云问：“你懂吗？” 就是说有的人二十岁就死了，八十岁才埋；有的人一辈子都在突破自己，改变了既定命运。 可是裴云装作不懂，摇头。 巫山也真的觉得裴云不懂，道：“那师父慢慢教你。” 裴云点头。 “我们先看八卦图。”巫山把衣摆一抬。 裴云看到了上面的八卦图。 “识字吗？” “不识。”裴云这个年纪是不应该识字的。 “没关系，死记就行。” 裴云点头。 “看看这里，水木金火土。” 不应该是金木水火土更顺口吗？ 不管了！ 裴云开始跟着巫山学习基础的算命知识，连续学习两天，学了一脑子的死知识，感觉没个一年两年，没办法出师，根本就赶不上今年大魏的祭祀祈福之类的。 于是他跑到慈安宫，窝在太后怀里，向太后询问祭祀祈福的细节问题，然后针对性地向巫山学习。 “九皇子，你问的问题太深了。”巫山道。 “师父，我想几道啊。”裴云道。 “你——”巫山想说什么，一遇到裴云纯净渴望的目光，他就拒绝不了，不受控制地回答正确答案。 裴云的问题五花八门。 巫山答的也是五花八门，他根本就没有一个授课主题，好在裴云一副爱学的样子，他也颇有些成就感，时不时就在萧翊面前夸奖裴云。 “巫山。”坐在饭桌前的萧翊道。 “是，少主子。”巫山应。 萧翊道：“你今日已经夸九皇子五次了。” 巫山浑然不觉地问：“那么多次了吗？” “嗯。”萧翊轻轻点头。 巫山道：“可是九皇子真的很暖心啊。” 萧翊低头吃饭。 “他每天在我后面，奶乎乎地喊师父师父，多好玩。” “没觉得。”萧翊平淡地说道。 “怎么会没觉得？他在你身后喊萧翊哥哥的时候，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巫山道。 “是啊是啊。”冬林补充：“少主子都笑好几次。” 萧翊看向冬林。 冬林赶紧捂嘴。 “萧翊哥哥！师父！冬林！”裴云的声音响起来。 “诶！”巫山冬林一起应。 萧翊转头看巫山冬林二人。 巫山冬林赶紧噤声。 “我来啦！”裴云站在敞开的门口满脸笑容。 巫山冬林笑了。 萧翊觉得这个小团子太过惹人喜欢。 小团子裴云噔噔地跑进来，往饭桌上放一个小篮子，小篮子里面一小坛酒。 “这是什么？”巫山问。 “酒，给萧翊哥哥和师父和冬林过年喝的。” “真乖。”巫山笑眯眯的。 “九皇子用膳没有？”冬林问。 “用辽，可系，我还阔以、再用一顿。”裴云看着桌上的菜，是很新鲜的冬笋，想吃。 巫山：“……” 冬林：“……” 萧翊：“……” “萧翊哥哥，我阔以吃吗？”裴云问。 “冬林，拿碗筷。”萧翊道。 “要拿勺子，我不会用筷子。”裴云手上的力气不够，不能灵活使用大人筷子。 “没有勺子。”萧翊道。 “那萧翊哥哥喂我。”裴云昂着小脸道。 声音嫩嫩的，眼睛亮亮的，巫山冬林恨不得推开萧翊，亲自喂裴云吃饭，可是萧翊却道：“去找勺子。” 巫山冬林一起去找勺子。 裴云又道：“萧翊哥哥，你抱我坐凳子上。” 萧翊看向裴云，只见小团子的小身子已经趴在凳子，小短腿向上抬了几次，也没有抬凳子上，穿的太厚了，他只好放下碗筷，把小团子抱坐到凳子上。 “谢谢萧翊哥哥。”裴云非常礼貌道。 “不客气。”萧翊继续吃饭。 巫山冬林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裴云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悬空的两条小短腿，晃来荡去，可爱得不得了。 两个人看的心里软乎乎的，抢着伺候裴云用膳。 “我寄几吃，我寄几吃。”裴云突然又独立起来了。 巫山冬林只好作罢。 用完膳之后，巫山道：“九皇子，我们去学习吧。” “我今日不学习辽。”裴云理所当然地说道。 巫山不解地问：“为何？” 裴云歪着小脑袋道：“快过年辽，我要歇一歇，我不能累着我寄几。” 萧翊扬了扬嘴角，小团子倒会心疼自己。 “那你要干什么？”巫山问。 “我要和萧翊哥哥玩。”裴云看向萧翊。 萧翊心里一暖，嘴上道：“我要看书。” 裴云道：“我和萧翊哥哥一起看书。” “你识字吗？” “不识丫。” “那你还看书。” “不识字就不能看书吗？”裴云反问。 萧翊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巫山冬林笑出声。 萧翊起身进书房。 裴云伸着两条短胳膊喊：“萧翊哥哥，抱我下来！” 萧翊回头，无可奈何地把裴云抱下来，接着走进书房。 裴云噔噔地跟着进了书房。 萧翊看书，他就在旁边翻书。 萧翊写字，他就在旁边道：“萧翊哥哥，你写字好好看。” “不识字，都知道好看？” “因为萧翊哥哥好看。”所以字写的就好看。 “呃……”什么歪理！ “萧翊哥哥写的什么？” “呃……” “萧翊哥哥，这系什么？” “呃……” “萧翊哥哥，我会磨墨。” “呃……” “萧翊哥哥。” “呃……”等到裴云离开很久了，萧翊脑子里都是奶乎乎的「萧翊哥哥」，他非但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开心。 唉，小团子真的太可爱了。 可爱的小团子回到流霞阁后，捧着茶碗，咕噜噜地喝光了，他今日中午说话太多了，萧翊面前刷够了存在感，相信遇到事儿时，萧翊也会和巫山一样，想要帮助他的。 他心满意足地去睡觉，又是被母妃喊醒。 “云儿近来怎么那么能睡？”温清兰抱着裴云问。 “累。”天天往飞羽苑跑。 “正好明日不用去慈安宫了，就在流霞阁歇一歇。” “嗯。” 明日正式进入大魏的小年了，太后、皇后和余贵妃等一些管事人都会忙碌一阵子。 裴云不用去慈安宫打扰太后，也可以不去飞羽苑学习知识了，他老老实实在流霞阁里面待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五皇子他们过来玩一玩。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这日。 宫里又举行宴会。 就是贵人以上的妃嫔，陪太后隆庆帝看戏吃饭，裴云裴枫和温清兰也到了现场，一起在嫔的位置坐了一段时间，刘嬷嬷过来了。 “九皇子，太后叫你过去一趟。”刘嬷嬷道。 “好。”裴云立刻来到太后跟前。 太后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裴云了，连忙将裴云抱到怀里，道：“想皇祖母了吗？” “想辽！”裴云道：“好想好想的。” “那你怎么不过来？” “我系懂规矩的好孩子。”裴云认真道。 太后一下笑出声。 刘嬷嬷在旁边笑，心道：“也只有九皇子能够一句话逗乐太后。” 隆庆帝看了也笑，问：“小九，今日膳食如何？” 裴云道：“回父皇，膳食还行。” 隆庆帝不敢再问下去，害怕一连串的「回父皇」，不仔细听，还以为裴云说的是「肥父皇」。 “膳食还行吗？”太后问。 裴云看一眼隆庆帝，然后趴到太后耳边道：“一般般。” 太后故作惊讶：“一般般？” 裴云继续趴在太后耳边小声道：“皇祖母家里的，最好吃！” 一阵又一阵热乎乎的气息，喷到太后耳朵上，又是这么中听的话，太后心里越发熨贴，同样小声道：“那一会儿结束了，到皇祖母那儿守岁，我们再吃一顿。” “好哇。” 太后笑。 “我要带上母妃，带上哥哥，我们一起吃火锅。” “带那么多人？”太后问。 “我想和母妃和皇祖母和哥哥一起吃丫。” “行！”太后立刻答应。 “皇祖母真好！”裴云偎到太后怀里。 太后搂着裴云笑。 隆庆帝一脸羡慕地望眼前的祖孙二人，心道：“朕小时候，母后也没有这样疼爱过朕！” 第47章 动手脚 裴云发现了隆庆帝羡慕的目光, 但是他装作没有看见，心情愉快地窝在太后怀里，时不时向太后询问戏台上唱的什么。 太后耐心讲解。 裴云认真听着。 这么捧场的小团子令太后觉得讲解分外有趣, 一直不停地和裴云说。 隆庆帝的羡慕都变成了嫉妒。 裴云心里暗爽, 见戏台开始落幕, 他意犹未尽地问：“啊, 完辽？” “云儿没有看够？皇祖母让他再演一出。”太后就是这么宠裴云。 “不要。”裴云又趴到太后耳朵上道：“我们回去吃火锅。” 太后笑道：“好，我们回去。” “母后，这就回去了吗？”隆庆帝问。 “嗯，你去和皇后守岁吧, 哀家有云儿陪着。” 隆庆帝只好应是。 太后放下裴云。 慈安宫大宫人要抱着裴云。 “不要抱，我拉皇祖母手走。”裴云拉上太后的手。 “瞧你多黏人。”太后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面特别特别喜欢裴云的这种黏糊。 “就黏皇祖母。”裴云还一副得意的样子。 太后心里高兴的紧，道：“好，我们走。” 隆庆帝带着一众妃嫔向太后行礼。 太后拉着裴云走出宴会, 便让刘嬷嬷去请温清兰和裴枫，他们到达慈安宫没一会儿，温清兰和裴枫也来到了。 “母妃，哥哥。”裴云喊。 温清兰裴枫先向太后行礼。 “起来吧, 云儿说想要和你们一起吃火锅守岁, 哀家就把你们请了过来。”太后道。 “是。”温清兰二人有些拘谨。 “刘嬷嬷，让他们上火锅吧。” “是。” 没一会儿，火锅就端上来了, 热气腾腾的锅子旁边放着羊肉片、鱼片、鹿肉片、蛋饺、点心、青菜等等。 太后坐到正位。 温清兰带着裴云裴枫做到旁边。 怕热气烫到裴云, 太后命宫人伺候裴云：“仔细点, 别烫到九皇子了。” “吃吧吃吧, 大家都吃吧。”裴云像个小大人一样招呼着。 太后温清兰裴枫都低头笑。 “我要吃鹿肉。”裴云道。 宫人便涮了鹿肉放到裴云碗中。 裴云用勺子舀出来, 颤悠悠送到太后碗里：“皇祖母先吃。” “多谢云儿。”太后笑着道。 “不客气。”裴云声音嫩嫩的。 太后听的特别高兴，小团子裴云总会在不经意间暖到她的心，令她觉得付出是那么值得，和温清兰裴枫说话都温和了很多：“兰嫔，六皇子，不要拘着，吃吧。” “对丫，拘着自己多难受丫。”裴云奶乎乎地接话。 “就你会说。”太后故意横了裴云一眼。 裴云又给太后舀了一个鱼丸。 “好了好了，知道你孝顺皇祖母了，赶紧吃吧。” 裴云握着勺子吃：“好好吃丫。” 太后笑。 温清兰裴枫见裴云把太后逗的心情极好，也放松很多。 一桌子的配菜慢慢变少。 太后喝了点茶水，看着低着吃着的裴云裴枫和温清兰，裴云裴枫两个孩子不说话也就罢了，温清兰都不会借机讨好她这个婆婆，这个兰嫔啊真的不够聪明。 她却没有了的曾经不喜，反而觉得温清兰简单易相处，伸手夹了一个丸子给温清兰。 温清兰受宠若惊，她的小儿子虽然受太后宠爱，她跟着得了不少赏赐，但她知道太后是不喜欢她的，她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可是现在太后亲手夹了一个丸子给她，她赶紧就要起身行礼。 “别多礼了，吃吧。”太后又给温清兰夹了一片肉。 温清兰心里是高兴。 裴枫也是。 裴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想要太后慢慢对母妃改观，一家人可以团结友好，以后他和哥哥长大出宫了，母妃在后宫之中也能时时生活的极好，于是他也捧着小碗道：“皇祖母，也给我夹。” “好，给你夹。”太后给裴云夹。 裴云骄傲道：“皇祖母系天下最好的！” 太后笑起来。 桌上的气氛越发轻松了。 没多久，火锅吃完了，裴云又拉着太后温清兰裴枫一起在院子里散步，然后围着火盆守岁。 太后说一些先皇时期的事情。 裴云三人认真听着，没一会儿裴云便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问：“皇祖母，明日就要祭祀吗？” “是啊。”太后道。 “那我也要早起吗？”裴云问。 “对啊。” “母妃也要早起吗？”裴云又问。 “对。” “哥哥也早起吗？”这才是裴云真正想问的问题。 “对，都要一起参加的。”以前裴枫身上挂着「不祥」的名头，不参加任何公共活动，可是裴枫已经在佛堂祈福了一两年了，符合参加祭祀的条件，所以太后前几日就和隆庆帝确认了。 裴云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发愁的样子道：“啊，好多人，都要早起，好辛苦啊。” “云儿，不得无礼。”温清兰提醒裴云说话亵渎了祭祀。 裴云赶紧伸手捂住小嘴。 太后道：“那云儿就别去了。” 裴云放下小手道：“我不，我要去，我早点睡觉觉，我就阔以早点起。” “好，早点睡。” “子时我就睡觉觉。” “行。” 裴云硬撑着守到了凌晨十二点，大魏天空中绽放了绚烂的烟花，预示着新的一年来到。 可是裴云实在撑不下去了，睡倒在太后怀里，迷迷糊糊间又听到温清兰的喊声：“云儿，云儿，起来了，我们要去祭祀了。” 祭祀！ 裴云一下睁开眼睛。 温清兰吓了一跳问：“做噩梦了？” 裴云没应声。 温清兰以为裴云做噩梦了，搂着哄了一会儿，道：“我们得快点去皇后娘娘那儿集合，然后参加祭祀。” 裴云点头。 温清兰赶紧命人给裴云穿着新衣裳，新鞋子，挂好饰品，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温清兰又检查了母子三人的着装，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一起到了皇后的正阳宫，这时候其他的妃嫔皇子公主也都到了。 “弟弟！”看到裴云到来，七公主开心跑过来。 “姐姐。”裴云上前拉七公主的手。 “弟弟，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裴云一身都是太后差人定做的，连针线都是昂贵的不得了，能不好看吗？不过七公主穿的也是隆重的衣裳，庄重的颜色，越发显得她稚嫩可爱，他道：“姐姐好看！” “九弟弟！”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也跑过来了。 五皇子道：“我今日差点没有起来。” 六公主道：“我昨晚好晚才睡。” 八皇子道：“我现在都困困的。”说着就张嘴要打哈欠。 七公主赶紧捂着八皇子的嘴道：“要祭祀，得严肃。” 五皇子点头：“对，得严肃，像我这样。”他把小脸一摆，看起来毫无严肃可言，可是他觉得自己非常严肃了。 六公主没答理五皇子，对七皇子道：“不能打哈欠，不然要受罚的！” 七公主补充一句：“罚你三天不许吃饭饭。” 八皇子整日跟着裴云等人到处跑，每天都过的快快乐乐的，早就不是那个瘦瘦巴巴不爱吃饭的孩子了，变得极其爱吃，一听说三天不能吃饭饭，立刻吓到了。 六公主道：“不要打哈欠喔。” 五皇子道：“要精神！” 被捂嘴的八皇子「唔唔」两声，表示认同他们的说法。 七公主道：“别说，听懂眨眼睛。” 八皇子眨巴两下眼睛。 七公主松了手。 八皇子睁大黑葡萄似的眼睛，坚定又奶味极浓地说道：“我不困，我精神。” 七公主立刻挺直小身体：“我也精神！” 五皇子看见弟弟妹妹都精神了，他的胜负欲一下激起来，立马绷紧小身道：“我最精神！” 七公主见状，拉过裴云道：“我弟弟也精神！” 裴云莫名其妙就站正了小身子，配合大家。 于是五个人刚才还说要严肃，现在却叽叽喳喳比赛谁有精神，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场合，直到各自母妃把他们拉回到身体，他们才想起来要祭祀。 一个个闭上嘴巴，站的笔直，这时候皇后说了一些祭祀相关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开始出发朝祭祀台走去。 裴云知道祭祀台，是钦天监根本风水建在了东北角，上面常年摆放着祭祀器具等，就是离后宫有些远。 他们走了一刻钟没有到，倒是看见了太后、隆庆帝、重要大臣和皇子所的皇子们从各个方向朝祭祀台走，气氛庄严肃穆。 裴云五皇子等人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到了宽阔的祭祀台广场，妃嫔、皇子和公主分开站着。 最前排的是隆庆帝、太后和太子。 一声擂鼓之后，钦天监的监正、灵台郎、监侯、司历等等人员拿着各种天文地理的玩意儿出现，穿着花里胡哨的巫山赫然出现其中。 “师父。”裴云小小喊一声。 从裴云身边走过的巫山看也不看裴云，径直走向祭祀台。 裴云也不介意，直直地看着巫山。 巫山跟着钦天监的各位大人，献上祭祀的祭品，整羊整猪整鸡以及水果点心，开始祭上天。 监正高声赞美上天，然后开始下跪拜。 隆庆帝太后太子下跪拜。 裴云跟着皇后娘娘等人跪下来，趴在地上，他微微侧小脸，看着祭祀台上监正等人，上香，再拜，舞剑，龟占卜，算出来风调雨顺的结果，大喜跪拜。 隆庆帝太后等人也十分开心地起身。 接着祭大地。 裴云又跟着隆庆帝拜。 最后是祭祖先。 裴云继续跟着隆庆帝拜，忽然听到祭祀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他和其他人都好奇地看向祭祀台，祭祀台上监正等人都看向裴枫的方向。 第48章 做大事儿 裴枫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温清兰却是一惊, 下意识想到裴枫的不祥。 其他妃嫔并不确定监正看的具体是谁。 裴云望向隆庆帝和太后。 隆庆帝和太后没有什么反应。 监正等人发现目标人物是裴枫之后，他们便继续祭祀祖先，又是一整套的流程。 裴云等人跟着隆庆帝太后磕头起身再磕头。 祭祀总算结束。 监正等人从祭祀台上下来给隆庆帝太后和太子行礼。 “众位不必多礼, 监正, 今年情况如何？”隆庆帝问。 “天地人皆顺, 只是中间有些小波折。”监正道。 “哦？”隆庆帝问：“是何波折？” 监正十分谨慎道：“陛下, 容臣等测算一二，再向你和太后汇报。” “行，走吧。” 隆庆帝太后太子和钦天监等人先行离开祭祀广场。 裴云等人随后。 出了祭祀广场，大家就没有那么多约束了, 可以回到各自的宫殿，可是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等人想要和裴云玩耍，都没有立刻回宫殿，而是跑到裴云跟前。 “弟弟，我和你一起去流霞阁。”七公主道。 五皇子道：“本殿也去, 本殿好饿。” 祭祀是从早上开始，祭天祭地和祭祖先三个步骤结束，已经到了午后，不止五皇子饿了,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也饿了, 一起道：「我也去流霞阁用膳」。 “可系，我不去流霞阁。”裴云道。 “你去哪儿？”五皇子四人一起问。 “我去慈安宫啊。”裴云已经看到隆庆帝跟着太后朝慈安宫走，那么监正他们一会儿推算出裴枫的结果, 一定是去慈安宫汇报, 他正好可以去听一听。 “你又去皇祖母那儿啊？”八皇子问。 “嗯。”裴云点头。 五皇子问：“现在就去吗？” 裴云回答：“系啊。” “我也去。”七公主道。 “慈安宫离这儿远喔。”裴云道。 “我不怕的。”七公主道。 “路上你们会饿的。”裴云道。 “我可以到慈安宫再吃。”六公主道。 五皇子八皇子见六公主七公主都可以, 他们觉得自己是男子汉, 他们也可以, 当即说道：“我也去。” “那走吧。”裴云道。 “弟弟，我拉你手手。”七公主拉住裴云的左手。 裴云接着又伸出右手给五皇子三人。 五皇子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抢。 八皇子离裴云最近，抢到拉手权，得意：“我拉九弟弟辽。” 五皇子六公主好气啊。 “五哥哥六姐姐，不要气气，我拉你们手手。”八皇子道。 五皇子去拉七公主的手。 八皇子热情喊：“六姐姐，来鸭，我们拉手手。” 六公主只好拉了八皇子的小手手。 五个人又一次手拉着手走着。 “弟弟去哪？”见裴云五人突然走了，裴枫赶紧大声问。 “我去皇祖母那儿吃饭饭咯。”裴云回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几道。”裴云收回目光时，看到母妃脸上的担忧，知道母妃是担心裴枫的「不祥」，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得先看一看，于是没和母妃说什么，便和五皇子四人大步向前走。 “我们一起迈腿腿啊。”八皇子提议。 “好啊。”七公主首先响应。 五个人齐步向慈安宫走。 开始的时候走的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走着走着，五个人都没有力气，各走各的，最后连手也不拉了。 八皇子指着天空的云道：“看，好像羊腿啊。” 六公主问：“八弟弟，你饿了？” 八皇子连忙道：“没有。”说好路上不会饿的。 “那你说像羊腿。” “因为、因为我想吃啊。” 六公主下结论：“想吃就是饿了呀。” “我不饿，也能吃好多！”五皇子强有力地接话，亲身证明，想吃不等于是饿。 六公主无法反驳。 裴云想说什么，余光中瞥见数个人影在走动，转头看去，是监正等人朝这边走。 “见过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监正等人向裴云五人行礼。 裴云五人虽然是孩子，但是起码的宫廷礼仪都是懂得的，同样回以礼数。 “监正大人，你去哪儿丫？”裴云奶乎乎问。 “去面见陛下和太后。”监正回答。 “面见我父皇皇祖母干什么丫？”裴云昂着小脸继续问。 监正知道眼前的九皇子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地位非常高，不能等闲视之，于是道：“汇报祭祀之事。” 看来就是祭祀台上发生的事儿，裴云仗着自己是小孩子，继续问：“什么事丫。” “九皇子，这个臣得和陛下太后说。” “那……那好吧，你和父皇皇祖母说吧。”裴云顺着道。 监正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得宠的九皇子是个任性无礼，想不到九皇子问清楚事情了以后，可以如此通情达理，心里觉得九皇子是个仁义的，当下敬重几分，道：“那臣等先行一步。” “嗯。”裴云点头。 监正等人走了。 裴云道：“我们也快走吧。” 五个人快步朝慈安宫走，走到慈安宫门口。 耳力惊人的裴云立刻听到监正和隆庆帝太后的说话声，他不想突然出现打断他们，错过一些重要信息，赶紧站住倾听。 “弟弟，怎么了？”七公主问。 裴云指着地上道：“姐姐，看，好多蚂蚁丫。” 七公主低头一看：“哇，好多蚂蚁呀。” 小孩子对自然界总是充满好奇心，哪怕他们不止一次地看过蚂蚁搬家，蚂蚁抢食和蚂蚁回家，但是他们还是对小小的蚂蚁兴趣不减。 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二话不说就蹲下来看。 裴云顺势蹲下身，忽然感觉到身上膈得慌，这才想起来，早上装三块枣泥糕没有吃呢，于是掏出来两块给五皇子四人分，他自己留一块。 五皇子四人蹲在旁边一边咔嚓咔嚓吃着枣泥糕，一边看蚂蚁，都没有打扰裴云。 裴云正好听到监正他们的对话。 “你说其中一个龟壳上出现裂纹？”慈安宫里的太后问。 “是，裂纹隐约呈现「六」字。”监正道。 太后不解地问：“「六」是什么意思？” “回太后，我们是在祭祖先时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和祭天祭地无关，应该和人有关。经过和巫山大师反复推算出来，这个「六」字是指六皇子。”监正道。 “六皇子怎么了？” “他的命格似乎在慢慢扭转。” “扭转？”隆庆帝问。 监正解释道：“六皇子生辰极为不好，但是他自出生以来，从未为恶，又在佛堂祈福许久，不祥之气在慢慢消散。” 隆庆帝和太后都没有说话。 监正继续道：“陛下，太后，你看，这龟壳上面的痕迹，上细下粗，又有分支。” “什么意思呢？”太后问。 监正道：“说明不久后，六皇子或者六皇子的至亲会做出一件有利于苍生的好事儿，彻底扭转六皇子的命运，洗刷六皇子身上的不祥之气。” “还真是上细下粗，有分支。”太后嘀咕。 “小小一个皇子，有何资格出现在龟壳上？”隆庆帝问。 “因为他会做一件有利于苍生之事。”监正道。 都利于苍生了，自然有资格出现。 隆庆帝问：“什么事？” 监正实话道：“臣不知，想必只有先帝他们才知晓。” “皇帝，也不必着急，等到他做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了。”太后道。 “不一定是他做出来。”监正道。 “那谁做？”太后问。 “陛下、兰嫔和九皇子三人，任何一人因六皇子做出来，出是可以的。”监正道。 “原来如此。”隆庆帝觉得是他能够做出来。 太后接着就道：“说不定就是云儿做出来的呢。” 隆庆帝轻咳了一声，道：“所以，朕现在要如何待六皇子？” “巫山大师也以为，不必嘉奖也不必苛责，我们慢慢等待，顺其自然即可。” “嗯，那我们就等待六皇子彻底扭转命运的时候。” “是。” 听到这里，裴云彻底吐了一口气。 他近日从太后那里打听到祭祀细节，又一直套巫山的话，知道巫山作为楼善国的神职人员，不但可以参加大魏的祭祀，还会贡献出来一片龟壳和钦天监的龟壳一起占卜吉凶，增加精确度。 于是他特意询问巫山扭转命运的法子，知道裂纹的寓意，便取一片龟壳，做出裂纹，用龟壳粉黏合上，再用书房里的颜料涂盖，看上去龟壳没有任何变化。 趁巫山不注意，交换巫山的龟壳。 所以巫山交给监正的龟壳，就是他动手脚的龟壳。 在祭祖时，监正抛弃龟壳，龟壳落在祭祀台上，粉末散去，他做的裂纹出现。 不管是监正还是巫山推算，结果都是裴枫的命运在扭转……他本来是打算直接给裴枫整个旺国命和福星命之类的，可是没有理解依据，而且他还有后手，可以让隆庆帝和太后更加笃信龟壳上的裂纹——那就是做那件「有利于苍生」的事儿。 他倏地站起身，转身朝流霞阁的方向走去。 “（九）弟弟！”五皇子四人一起喊。 裴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见身后站着的五皇子四人，才发现自己做事过于投入，忘了这四个小团子了！ “弟弟，你去哪儿？”七公主跑过来问。 “我回流霞阁。”裴云指着流霞阁的方向。 七公主道：“回流霞阁干什么？” “做大事儿！”裴云笃定地说道。 八皇子问：“做什么大事鸭？” 第49章 我长得太好看 “种花！”裴云道。 “种什么花呢？”八皇子又问。 “胡花！”裴云道。 五皇子好奇地上前一步问：“胡花是什么花？” “就系特别好看的花。”裴云道。 “多好看呀？”六公主问。 “特别好看！”胡花在裴云的细心照料下, 开出粉色的小花朵儿，和他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土豆花一模一样，他尝试着掐掉其中的两朵, 除去了一些顶端优势, 土豆根茎就突出来了, 他才确定胡花就是土豆幼苗。 “我们去看看啊！”七公主道。 五皇子三人跟着附和：“去看看。” “可是我们还米用膳！”裴云道。 “我们都吃枣泥糕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现在不饿了！” 五皇子八皇子没见过胡花, 也想看胡花。 裴云见五皇子四人都不着急吃东西，都想要看胡花，他也从太后隆庆帝和监正那儿听到了好消息，也没有非去慈安宫的理由了, 于是道：“那我们回流霞阁用膳，然后再看胡花。”裴云建议。 “好！”五皇子四人一起答应。 裴云便命宫人先回流霞阁，准备膳食，免得他和五皇子四人饿的难受，接着他便和五皇子四人手拉手朝流霞阁走。 果不其然, 走进流霞阁他就感受到饿了。 看到桌上的美食，他和五皇子四人都暂时忘了胡花，赶紧洗了小手，扑到桌前, 狂风过境一般, 将一桌子美食吃的干干净净，这时候才想起来胡花的事儿。 “弟弟，我们看胡花啊。”七公主道。 “对对对。”五皇子三人附和。 裴云带着五皇子四人来看胡花前。 五皇子四人想象的胡花, 虽然不是七彩绚烂的, 也该是非常特别的啊, 结果眼前的胡花是特别的普通。 “不好看吗？”裴云问。 五皇子都不回答。 裴云看出来他们的心思, 道：“它阔以长果果。” “果果在哪儿呢？”八皇子问。 “你们看。”裴云稍微扒拉掉一些土, 露出嫩黄嫩黄的小小土豆。 “这就系果果？”八皇子惊奇地问。 “对。”裴云点头。 “哇！”果果长在土里的花，五皇子四人是第一次见，瞬间觉得胡花极其好看了。 “弟弟，果果阔以吃吗？”七公主问。 “不几道，等它长大辽，看看。”裴云不给明确答案。 “好！”七公主四人看着。 “什么时候长大？”五皇子问。 “天暖和，就长大辽。”裴云记得土豆的生长周期就是三个月左右。 “能长多大？”五皇子问。 裴云想了想，举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参照物，道：“和大桃子一样大！然后我们再一起种，种多多的。”他准备招小工。 “阔以种吗？”八皇子问。 “当然阔以！”裴云道。 “哇！”五皇子四人感觉格外的新奇。 五个人就对着一盆胡花开始发散思维，漫无边际地说着种胡花的奇思妙想，说着说着就到院子里玩，玩到傍晚都各自回去了。 裴云再一次来到胡花跟前，心里冒出很多很多的计划，就等着土豆成熟之后实施了，他心里有些激动，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屋内，看见拿着荷包发呆的温清兰。 “母妃。”裴云唤。 温清兰猛然回神儿。 “母妃。”裴云赶紧上前。 温清兰看向裴云问：“云儿喊母妃。” “嗯，母妃你在做什么？” 温清兰勉强一笑道：“母妃绣荷包来着。” “米有针米有线，怎么绣？”裴云问。 温清兰低头一看，手里只有一个半成品荷包，根本就没有拿针和线。 裴云知道温清兰是因为祭祀时，监正等人都看了裴枫一眼，所以在担心裴枫不祥的帽子。 他又不能把真相告诉温清兰，缓解温清兰的担忧。 “娘娘，陛下有口谕。”宫人突然进来禀告道。 温清兰当即脸色煞白。 裴云也好奇隆庆帝搞什么：“母妃，我们去听。” 温清兰起身：“你哥哥呢？” “他在看书。”裴云道。 “喊他过来。” 裴云提醒：“可系，父皇又米有说，哥哥听哇。” 温清兰忙道：“对对对，陛下是给母妃的口谕。” “嗯。” 看温清兰都没有了主张，裴云上前拉住温清兰的手。 温清兰瞬间觉得心里极为安定，忽然想到自云儿出身以后，每每遇到事情，云儿总是在她身边，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她步伐顿时坚定许多，走到殿内迎接文德殿宫人。 她以为会是对裴枫的处罚之类的，没想到隆庆帝把裴枫夸一遍，说裴枫不必着急回佛堂，好好在宫里过年，元宵节之后再回佛堂。 她惊喜地问：“陛下还有别的话吗？” 文德殿宫人道：“陛下说，六皇子祈福诚心，实属难得。” “谢陛下。”温清兰也不敢再问别的，可是她已经知道了，祭祀台上发生的事情，不是坏事，而是好事，真的太好了，不然陛下不会突然对枫儿这么好。 她压着内心的激动，给文德殿宫人赏钱。 “娘娘忙，奴婢走了。”文德殿宫人道。 温清兰笑道：“慢走。” 等到文德殿宫人走远，温清兰才露出喜悦。 他一把将裴云抱起来，狠亲了一下裴云的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脸蛋，才说出自己的心事，道：“云儿，吓死母妃了，母妃看到监正他们都看你哥哥，以为你哥哥又犯了什么忌讳，没想到是因为祈福诚心，感动老天爷了。” “嗯，老天爷会帮助哥哥哒。”裴云道。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系老天爷派来哒。”裴云顺口道。 温清兰真觉得裴云是老天爷派来的福星，不过心里有这个想法，但不能说出来，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能冒犯老天爷。” “老天爷系最好的，我冒犯辽，他也会原谅我。” “就你这个小嘴，整天叭叭的，会说的很。”温清兰捏捏裴云的小脸蛋，满脸的笑容。 裴云也开心了。 “走，我们去找哥哥玩去。” “好。” 裴云和温清兰裴枫一直玩到傍晚。 次日是大年初二，大魏朝的亲戚拜年开始了。 除了有隆庆帝的亲戚进宫拜年外，还有各个大臣、命妇、各国使者等等，隆庆帝忙，太后忙，皇后忙，余贵妃忙。 向来没什么社交能力的温清兰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宜嫔等人的后面充场面，裴枫还是定时按照读书习字，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四人也有亲戚进宫应酬。 于是裴云一个人自由闲逛的时间更多了。 他突然想到了好几日没有见的萧翊和巫山了，于是和裴枫道：“哥哥，我出去玩辽。” “去哪儿？”裴枫放下书问。 “我去我朋友那儿。” “你朋友是谁？” “我不说。”裴云一副有理的样子。 裴枫道：“……” 裴云道：“哥哥，我带宫人一起去，我我我晚上回来。” “我和你一起啊。”裴枫站起身。 “不要你一起，你看书吧。” “可是——” “不要担心，我系九皇子啊！”现在整个后宫之中，谁不认识活泼可爱的九皇子啊，连隆庆帝都不敢惹的主儿。 “现下宫里来来往往不少，你注意点啊。” “系他们注意，我系九皇子！”裴云极其认真地纠正裴枫，他冲撞了别人可以，别人可是不能冲撞他的，谁叫他是太后的心头肉呢。 裴枫忍俊不禁。 “我走辽。”裴云道。 裴枫只好交代裴云的贴身宫人。 贴身宫人连连称是。 裴枫送裴云出院子。 裴云突然跑到石桌前，呼哧呼哧，把桌上的点心都装进口袋里，嘴上嘀嘀咕咕道：“这个好吃，拿辽，这个不好吃，不要。好辽，出发！” 裴枫顿时哭笑不得，心里又觉得弟弟真是世间最可爱的！ 最可爱的裴云走出流霞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点心，递给宫人：“给你吃。” “九皇子，奴婢不吃。”宫人道。 “吃吧，一会儿我走不动辽，你才有力气背我丫。” “呃……”宫人接过点头。 裴云又掏出一块点心，边吃边向前走。 “九皇子，我们是去飞羽苑吗？” “系啊。”裴云道：“好几日米有去辽。” 宫人已经习惯去飞羽苑，老老实实跟着裴云。 裴云走着走着，果然走不动了，主要是今日带了太多点心了，然后他就趴在宫人的背上了。 宫人背着裴云腹诽道：“世间果然没有白吃的点心。” 来到飞羽苑门口，宫人放下裴云。 裴云看到飞羽苑院门是虚掩的，他喊：“师父，萧翊哥哥！” 里面没有人应声。 裴云推开院门，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走进院子，看见院子里一只剪了翅膀的野鸡：“啊，原来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儿惹到野鸡了，野鸡忽然张开翅膀朝他冲来，感觉像是要叨他。 什么情况？ 他吓的赶紧跑起来。 野鸡立刻追去。 “九皇子！”宫人喊。 “它要干吗？”裴云喊。 宫人去赶野鸡。 野鸡像是认准了裴云似的，绕过宫人，抻着脖子追裴云。 裴云一下着急了，小短腿迈的飞快，朝殿内跑，看见萧翊从书房出来，立刻扑上去，抱住萧翊的腿：“萧翊哥哥，鸡追我！抱我，快抱我！” 萧翊把裴云抱起来，问：“鸡追你做什么？” 裴云搂着萧翊的脖子道：“它要吃辽我。” “它为什么吃你？” “我长得太好看辽。” 萧翊：“……” 凶狠跑进来的野鸡，用力煽动翅膀直接飞起，冲向裴云。 第50章 草木灰 “它来辽！”裴云大喊。 萧翊突然抬腿, 瞬间将野鸡踢出一丈远。 “怎么了怎么了？”系着围裙的巫山跑出来，看见野鸡躺在地上。 “野鸡是怎么回事儿？” “我已经剪了翅膀，磨刀准备——”巫山转头, 看见了萧翊正抱着裴云, 立马开心地喊：“九皇子。” “师父, 鸡追我！”裴云道。 “追到你了吗？”巫山问。 “米有。” “那就好, 我现在就把他给杀了，烤着吃。” “我也吃！”裴云奶凶奶凶地道。 萧翊闻言看向裴云。 裴云道：“它吃我，我也要吃它！” 萧翊想说什么，忽然顿了一下, 问：“你身上什么味儿？” “什么味儿？”裴云低头看自己。 “甜的。”萧翊提醒。 “啊！我带来好多点心。”裴云小手拍了拍身体。 萧翊打量裴云衣裳上沾了些点心道：“你衣裳脏了。” 裴云也看到了，拍了拍道：“这样就干净辽。” “呃……”萧翊将裴云放下。 裴云忽然想到鸡追的原因：“萧翊哥哥，鸡系不系饿辽？” “嗯，饿了，又看你好欺负。” “真可恶, 一会儿我要把它的两个鸡腿都吃辽！” 用最奶乎乎的声音说出了凶狠的话语，萧翊忍着笑。 裴云见巫山把野鸡抓起来去杀了，他也放心了，从口袋里拿出各种各样的点心道：“萧翊哥哥, 给你和师父吃。” “多谢。”萧翊道。 “我放桌上辽。”裴云走到桌前, 把口袋里的点心，一个个摆到桌上，然后道：“好辽。” “嗯。”萧翊点头。 “我摆的好看吧。”裴云骄傲地问。 “好看。” “好看的我都想吃辽, 我再吃一块吧。”裴云拿起一块就送到嘴里咬了一口：“真好吃。” 萧翊：“……”有点可爱。 宫人：“……”九皇子不愧为九皇子。 “少主子, 鸡洗好了, 开始烤了。”巫山走过来道。 “去哪儿烤？”裴云问。 “到后院。”巫山指指后院。 “师父, 我和你一起烤啊。” “行。”巫山爽快答应。 裴云拉着萧翊道：“萧翊哥哥, 我们一起啊。” 萧翊不想去的，可是裴云小肉手攥的实在太紧了，他跟着裴云走进了后院。 巫山拎着两只清洗干净的鸡走进来。 裴云惊讶地问：“两只啊。” “是啊，去内务司买的。”巫山开始搞烧烤架。 冬林抱来木柴。 裴云问：“你们常这样做饭吗？” “是啊，我们楼善国喜欢吃烤肉。”巫山道。 “我也稀饭。”裴云道。 巫山笑道：“那以后和我们一起去楼善国。” “好丫，我去玩。”裴云答应的干净。 “欢迎，到时候师父给你烤各种肉，香掉牙！”巫山熟练地把烧烤架，生了火，开始烤鸡，根本不像大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职人员。 裴云在旁边看着，拍马屁：“师父好腻害。” “那是必须滴。”巫山很得意。 “嗯，萧翊哥哥，你会烤吗？”裴云转头问。 “不会。”萧翊如实回答。 “我都不会烤肉。”裴云一脸嫌弃。 萧翊哭笑不得。 “师父，要怎么烤肉啊？”裴云问。 巫山一听小徒弟感兴趣，那必须得教啊，于是一边烤肉一边和裴云说注意事项，半个时辰后，两只鸡已经油滋滋，肉香飘满整个院子。 “好香啊。”裴云馋的流口水。 “别急，很快就好了。”巫山开始撒佐料，更大地激发了鸡肉的香味，浓郁极了。 裴云真没料到巫山厨艺这么好，难得萧翊说巫山做饭的。 “好了，烤好了。”巫山道。 两只鸡烤的表皮金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油泡泡，滋滋直响，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巫山将一只鸡递给裴云和萧翊。 萧翊伸手接过来，扭了一只鸡腿递给裴云。 “谢谢，萧翊哥哥。”裴云伸手接了过来。 “小心烫。”萧翊道。 裴云对着鸡腿吹一吹，然后一口咬上去，瞬间浓郁的汁水在口中溢开，鲜、香、咸滋润着口腔的角角落落。 紧跟着酥脆鸡皮挤出油水，混着原始鲜嫩的鸡肉触到舌尖，他忍不住咀嚼两口，鸡肉鸡皮的鲜香更强势的袭来，他控制不住道：“好好吃，师父你太太太腻害辽。” “多吃点。”巫山高兴的脸上都出现褶子了。 “嗯，你们也吃。”裴云说完，就埋头啃起来鸡腿，毫不费力地啃完了一只，眼前又出现一只，他顺着鸡腿，看到拿鸡腿的主人的手、胳膊、肩头然后脸，就看到了好看的萧翊。 “不是说要吃两只鸡腿吗？这就是那只鸡。”萧翊道。 “萧翊哥哥你真好！”裴云接过来，继续啃。 萧翊笑了笑。 “九皇子啃得真香，以后天天来，天天给你烤。”巫山道。 “好，我天天来。”裴云问。 “你这次几天没来了？”巫山问。 “祭祀那天到现在。”话赶话，说到了祭祀，裴云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很自然地问：“师父，那天祭祀的时候，我听到「当」的声音，系什么声音？” “你还记得这事儿啊？”巫山问。 “嗯。” “那是龟壳裂开了。”巫山也没有隐瞒。 裴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什么意思呢？” 巫山其实是向裴云说过的，他觉得裴云太小，记不得也是正常，于是解释道：“就是有情况？” “什么情况呢？”裴云突然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师父不能和你多说，反正是好情况。”巫山道。 裴云长长地「哦」了一声，观察巫山的表情，知道巫山并没有发现他掉包龟壳，其他人也不会发现，那他放心了，更加痛快地啃鸡腿。 两个鸡腿啃完了，他啃的饱饱的，小手小嘴上都是油乎乎的，看见萧翊正在擦手擦嘴，他立马厚脸皮地将小脸凑上去。 “干什么？”萧翊问。 “帮我擦。”裴云道。 这小团子真是会使唤人，可是他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给小团子擦小嘴，看清楚小团子睫毛很长，眼睛很亮，脸蛋是真的白净好看。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团子，再想想小团子做的这些事情，他一点儿也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控制不住就拉起小团子的小肉手，开始给小团子擦手。 “擦干净点喔。”小团子裴云一副甲方的样子道。 “知道。”萧翊道。 “要一根一根手指头地擦，我母妃都是这样给擦的。” “知道了。” 萧翊给裴云擦好了小脸小手。 裴云满意道：“很好。” 萧翊点点头。 裴云站起来走动，本来想和萧翊玩一玩游戏什么的，结果萧翊跟他亲哥一样，消消食后，就钻进书房里苦读了。 各国皇子都是这么卷的吗？ 裴云只好继续听巫山讲占卜的事儿。 听到傍晚，回到流霞阁里。 没一会儿辛苦一天的温清兰也回来了。 第二天温清兰继续忙碌，裴枫继续看书，裴云继续和五皇子四人到处溜达，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节，也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地过去了。 裴枫在温清兰的泪眼汪汪中又去了佛堂，韩争鸣回到宫中开始上课，五皇子也开始痛苦地念书。 裴云日常和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在后宫闲逛，跟四个大爷似的，后宫里的任何人都不敢惹，逛着逛着天气暖了，他种的胡花花已经凋谢，枝干慢慢枯萎，土豆也越长越大，裴云准备收获了。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期待地看着。 裴云小手扒拉土，想要一下子把土豆，这样超级有仪式感的，可惜他力气不够，拔了几次都拔不动。 “弟弟，我帮你！”七公主道。 “我也帮你！”六公主八皇子也上。 “不能一起拔，会把花盆拔起来的！”裴云阻止。 “那怎么办呢？”六公主问。 八皇子道：“把花盆砸了！” 七公主道：“对！” 六公主插话进来：“不要随意毁坏东西嘛。” “就是，不要毁坏东西嘛，六姐姐八哥哥，你们抱着花盆，我和姐姐拔。”裴云分配工作。 “好！”六公主三人答应。 六公主八皇子搂着花盆。 裴云七公主拽着土豆秧。 四个人像是拔河一样，一起：“嘿哟嘿哟！” 七公主道：“六姐姐，你们搂紧！” 八皇子喊：“七姐姐，你们用力啊！” 伴着「嘿哟」一声，「咚咚咚」四声，是裴云四人陆续摔个屁股墩，来不及喊疼，就看到裴云手里胡花秧子下面是黄色的椭圆果果。 “哇，好多果果！”六公主八皇子一起爬到裴云跟前。 裴云和七公主坐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大果果。”八皇子道。 一株土豆苗，居然结了六个，真不错！ “哇！六个大果果！”六公主七公主也惊喜极了。 “九弟弟，现在阔以吃吗？”八皇子一副想要趴上去咬一口的样子。 “不阔以，煮熟辽才能吃。”裴云道。 八皇子立刻道：“那我们去煮。” 裴云搂住六颗土豆道：“我们说好继续种的丫！” 六公主七公主点头：“对，说好继续种的。” 裴云道：“种多多，我们再吃。” 八皇子挠挠头问：“怎么种呢？” 裴云道：“把他们再埋进土里面！” “那现在埋吧。”六公三人一起道。 现在确定可以整颗埋进土豆里，可是这样的话，长出来的话就是六撮幼苗，幼苗与幼苗过密，很影响产量。 所以裴云打算将土豆上按照芽眼切块，每个块上至少有一芽眼，就可以作为一株土豆苗，那六颗土豆的幼苗就可以翻数倍，大大提高产量。 不过切块之后，得用草木灰封住切口，杀菌又加快伤口愈合，于是裴云道：“不行，得找草木灰。” “什么系草木灰？”八皇子问。 六公主答：“就是烧草木留下来的灰。” “嗯！”裴云点头：“有草木灰，胡花长得更好。” 七公主惊呼道：“弟弟，你好有文化！” 裴云：“……”姐姐，我只展露了冰山一角。 “那我们去弄草木灰！”六公主道。 “去哪儿弄？”七公主问。 “厨房有！”八皇子道。 “可系，他们每日都清理的。”六公主道。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整日跟着裴云混，见多识广，早就不像是其他皇子公主那样五谷不分。 “我们自己烧！”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对。” 裴云道：“也阔以。”反正烧起来很方便。 四个人说干就干，趁着大人们都在睡午觉，把宫人都甩开了，到一处墙角，找来干草木头，然后裴云发现没有拿火折子：“我去拿火折子。” “好。”六公主四人答应。 裴云跑回去取了火折子，还没有到墙角，就有烟雾升起。 第51章 我好忙的 “点着了。”六公主道。 “没有, 六姐姐，你没有点着。”七公主道。 “再加干草，吹一吹。”八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的话随即传入裴云的耳中, 他赶紧跑向墙角, 远远地看见他们正趴在地上, 腮帮子鼓的跟河豚似的, 对着一堆干草木头呼呼地吹，越吹烟雾越浓。 他赶紧喊一声：“不要吹辽！” 六公主三人转头看过来。 裴云噔噔地跑上前，把干草木头扒拉开，烟雾旋即散去。 六公主三人站起来问：“（九）弟弟, 你干什么？” 裴云指着周围道：“好多烟，宫人会发现的。” 六公主三人后知后觉发现有很多烟雾。 七公主道：“都怪六姐姐没有一次点着。” 六公主道：“是八弟弟递给我的火折子。” 裴云看向八皇子问：“八哥哥，你带火折子辽？” “我带辽，我忘辽。”所以裴云走后，八皇子便和六公主七公主高高兴兴地点火了, 点的烟雾弥漫。 裴云汗了一把。 七公主问：“弟弟，我们不点了吗？” “点，我来点。”裴云道。 “你会点吗？” “我会。” “你怎么会的？” “我和哥哥学的。”六皇子长期在佛堂生活，学会了很多技能, 六公主等人都见识过, 所以毫不怀疑裴云说的这些话。 “那你点。”六公主道。 裴云上辈子是过过苦日子的，手动能力也很强，哪怕现在只有两岁多, 但他还是用火折子成功点燃了干草。 “哇！弟弟好厉害！”七公主道。 “九弟弟太棒了！”六公主道。 八皇子竖大拇指。 “那系！”裴云一脸骄傲, 然后教六公主三人慢慢朝干草上面加木头, 一直燃烧着, 就不会烟雾缭绕。 六公主三人觉得特别有趣。 四个人就围坐在火旁, 满心欢喜地看着熊熊火焰，直到干草和木头都燃尽了。 “好了！”七公主道。 “这很烫的，我们等一等。”裴云道。 “等一等就可以带回去了吗？”六公主问。 “对。” 四个人没有了平时的好多，似乎很有责任感一样，守着草木灰。 没一会儿草木灰冷却下来。 裴云掏出布袋，和六公主三人一起用大片树叶，将草木灰往布袋里装，他们已经尽量很小心了，结果一抬眼，四个人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六姐姐，你脸上好脏。”七公主道。 “七姐姐，你脸脸也好脏。”八皇子道。 “九弟弟脸上也脏脏的。”六公主道。 裴云看到六公主三人都像个小花猫一样，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没有好哪儿去，不过不要紧，小孩子嘛，接触一些必要的细菌是好事儿，他道：“米关系，我们回去洗一洗。” “嗯！”六公主三人一起点头。 “我们走吧。”裴云道。 “弟弟，我来拎布袋！”七公主永远是把弟弟裴云放在第一位。 “我是最大的，我来拎。”六公主抢过裴云手里的布袋。 “六姐姐，你拎累了，就给我。”七公主道。 “嗯。”六公主点头。 四个人一起起身，转身朝外走时，看见前方站了一排人，太后、刘嬷嬷、慈安宫大宫人、流霞阁宫人、永悦宫宫人、钟秀宫宫人和章华宫宫人。 四个人一愣。 太后等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裴云四人，一个个小脸脏兮兮的，太后唤：“云儿。” “皇祖母。”裴云喊。 “你在干什么？”太后不解地问，她是午觉刚醒，听到有小宫人来报，说是看见九皇子四人在墙角点火，身边也没有个宫人，她一听吓坏了，唯恐云儿受到伤害，赶紧过来查看，看见云儿四人在装什么东西，弄的小脸花花的。 “我在弄草木灰！”裴云知道后宫处处都是宫人，特意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于是就实话实说。 太后不解地问：“弄草木灰做什么？” “种果果！” 太后年轻时，在家族庄子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草木灰不但可以帮助种植，可以涂抹在树身上御寒，裴云指不定是听谁说了这个效用，所以就会了，她问：“你种什么果果？” “胡花果果！” 太后没有听过。 刘嬷嬷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裴云道：“在流霞阁，皇祖母，我带你去看。” “走吧。”太后道。 裴云噔噔地跑到太后跟前，伸手脏小肉手。 太后低头一看，小肉手上脏兮兮的，她是真的嫌弃，可她还是牵了这只脏兮兮的小肉手。 刘嬷嬷很自然地笑。 其他宫人则暗道：“太后果然最疼九皇子！”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走到附近的流霞阁。 流霞阁里的温清兰午觉已经醒来，看到太后拉着小花猫似的裴云回来，旁边还有小花猫似的六公主三人，当即吓了一跳。 “偷偷跑出去烧火了，弄成这样。”太后道。 “是臣妾失职。”温清兰赶紧请罪。 太后想严肃地训斥温清兰等人一顿，忽然听到裴云道：“不系，系我太聪明，母妃和宫人都没有我聪明，所以我跑出去，他们都不几道。” 她看向裴云。 裴云道：“我太聪明辽！” 太后想笑，但忍着，转而问：“胡花的果果呢？” “在这儿。”裴云把太后拉到后院，从墙角的小土包里扒拉出六个土豆，拿一个给太后看：“皇祖母，你看。” “这就是胡花的果果？”看着黄不溜秋的东西，上面沾着泥土，还有细细小小的麻点，太后感觉这不是一个好东西。 “嗯。”裴云点头。 太后没有见过，问刘嬷嬷等人：“你们见过吗？” 刘嬷嬷等人一起摇头。 “他们都米有见过，系我自己种出来的。”裴云道。 “你自己种出来的？”太后问。 “嗯，我好腻害的！” 太后笑了。 裴云又道：“我还要继续种！” “怎么种呢？”太后问。 “就找块地种，种多多的。”裴云伸手指着跟前的大屋子道：“跟屋子那么多那么多。” “你能种那么多？”太后根本不当真，只当裴云在玩。 “嗯！” “你在哪儿种那么多？” 裴云指着流霞阁的小空地道：“在这儿！” “这儿地儿太小了，去皇祖母那里种吧。”太后喜欢裴云，也愿意成全裴云的爱好。 裴云忽然想到慈安宫面积大了很多，有很多空地，比流霞阁更适合种土豆，他当即道：“皇祖母，阔以吗？” “可以啊。”太后道。 “你不阔以拔我胡花喔。”裴云道。 “不拔。” “也不能碰哟。” “不碰。” “都不能碰。” “都不碰。” “我说碰，才阔以碰喔。”裴云一副商量的口吻。 太后听的心里舒坦的不得了，忍不住伸手捏捏裴云的小脸蛋，令裴云更像只花脸猫了，她笑道：“看看小脸脏的，快洗洗吧。” 裴云顺着道：“皇祖母也洗手手。” “皇祖母为什么洗手手？”太后故意问。 “因为我脏手手拉皇祖母手手辽。” 真聪明！ 太后真的觉得自家孙儿又聪明又灵动，越看越爱，越爱越想多爱，她道：“走，我们一起洗手手。” “嗯。” 裴云四人和太后都洗了手。 裴云让宫人拿着土豆和草木灰，正准备走的时候，太后却坐到了主位上开始喝茶了，他心想坏了，太后肯定是觉得母妃和宫人们看管她和六公主三人不严格，所以准备处罚。 果然，太后开始训温清兰和宫人们。 裴云道：“皇祖母，你不要说他们辽。” 太后问：“为何？” “你说他们，他们就老管我，我就哪儿都不能去，然后然后我就好难受，好难受，我就不想吃饭饭，然后我就饿瘦瘦，不好看，皇祖母就不稀饭我辽。”裴云仗着着自己是小孩子的优势，开始撒娇。 太后哭笑不得，她和隆庆帝一向主张孩子自由玩耍，宫人不要过分干涉，她也没有打算真的处罚温清兰和宫人们，就是想要训一训，免得云儿调皮掉进井里、缸里、湖里或者池塘里，都没有人知道。 可是云儿都这么撒娇了，她也打算卖云儿一个面子，少训斥一些道：“不让你们拘着皇子公主，不是让你们放手不管，至少得知道皇子公主在哪儿，本来哀家是想帮你们好好长长记性，可是九皇子求情了，你们也是初犯，就饶了你们这次，下次仔细些。” “是。”温清兰等人应。 太后起身道：“云儿，咱们走。” “走。”裴云又拉着太后的手了。 温清兰松了一口气。 这次不但流霞阁宫人感谢九皇子的求情，其他宫宫人也在心里感激，突然觉得九皇子这样一个心地宽广的孩子，得太后的宠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裴云不知道宫人们心里想法那么多，他拉着太后的手，走出流霞阁，一路上看了不少春天的景象，到了慈安宫以后，他道：“皇祖母，我要选地。” “选什么地？”太后问。 “种果果的地。” 太后笑，这个小家伙真把种果果当事儿做了，当下道：“行，那你选地，选哪儿呢？” “选后院的地儿，我要大大的地儿。” “行。”太后跟着裴云到后院。 裴云指了一块地，通风和日照都不错，大概二十平方，够他前期种植了，当即道：“皇祖母，我要这块。” “行，刘嬷嬷你让人把上面的花移种到别的地方去。” 刘嬷嬷答应。 太后道：“好了，也累了这么久了，云儿，走和我皇祖母进暖阁里歇一歇。” “我不能歇，我好忙的！”裴云认真道。 太后「扑哧」一下笑出声：“小家伙，你忙什么？” 第52章 芽芽 “种果果啊！”裴云道。 “现在就要种吗？”太后问。 裴云重重地点头：“嗯。” 太后顺口道：“那皇祖母让刘嬷嬷他们帮着你种。”万万不可累着她的乖孙儿。 裴云当即昂起小脸道：“皇祖母, 我们都说好了，说好不许他们碰的。” “对对对，你看皇祖母这记性, 好。”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脸道：“皇祖母现在就和他们说, 不许他们碰你们的果果。” “皇祖母现在说, 不然你又忘辽。”裴云正经八百的样子。 “行, 皇祖母现在就说。”太后当即便严厉地和刘嬷嬷等人说明，不许任何人碰裴云的胡花果果，否则后果自负，然后笑容和蔼地问裴云：“云儿, 可以了吗？” “阔以，皇祖母，你去歇歇，我忙辽。”裴云推太后道。 太后笑道：“行，你忙, 皇祖母去歇息。”她知道裴云年纪虽小，但是是个主意大的，正好她也有些口渴，就不再管裴云和六公主他们。 看着太后等人离开, 裴云便对六公主三人道：“我们开始。” 六公主问：“怎么开始？” 裴云道：“我们去拿果果和草木灰。” 六公主三人一起应：“好。” 四个人将土豆和草木灰拿到空地前。 七公主问：“弟弟, 我们还做什么呀？” 裴云道：“还得装土。”装上薄薄一层新鲜湿润的土。 八皇子问：“装土干什么？” 裴云道：“育苗。” 六公主三人一脸茫然。 就是知道六公主三人什么都不懂，裴云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他现在六颗土豆收获了, 接下来就是要把六颗土豆切成四到六块, 切面蘸上草木灰, 藏进土里, 放置到二十五度左右的地方, 进行发芽。 发芽之后，再种进土壤中。 根据大魏朝的气候，三个月之后收获，秋天还可以再种一茬……越种越多，就可以解决很多饥荒问题。 裴云这么美滋滋地想着，然后就找了一个竹编簸萁，通风又透气，和六公主三人一起装土。 准备切土豆块时，他和六公主都太小，没办法正确地切块，好在他的宫人就在不远处。 他喊来宫人，指挥着宫人切土豆块，六颗土豆切了三十六块。 不错！ 裴云很满意这个数量，然后和六公主三人一起将土豆块的切面蘸上草木灰，一块一块地往鲜土上码放。 六公主三人顿时有了更深度的参与感，高兴的不得了，六公主特意挪挪八皇子刚刚放下的土豆块，道：“八弟弟，你要摆齐。” “为何要摆齐？”八皇子不解地问。 六公主理所当然地道：“好看呀。” 八皇子无言以对。 裴云没有管他们，继续蘸草木灰。 很快地三十六块土豆块整整齐齐地放在簸萁上。 “好了！”裴云十分有成就感。 七公主激动地道：“真好看。” 八皇子问：“九弟弟，这就好辽吗？” 裴云道：“米有，先放起来，等它长芽芽辽，才阔以种。” 六公主问：“什么时候长芽芽？” 可能要半个月以上，裴云记得不太清楚，反正很快就可以发芽，道：“我们等着就行辽。” 六公主开心地答应：“好。” “走，我们把果果抬到阴凉地。”裴云小肉手抓住簸萁边。 六公主赶紧阻止道：“弟弟，你别抬，我和七妹妹抬。” 裴云知道小孩子不分性别，大一岁就是一岁，大两三岁更是差别很大，六公主七公主明显比他言行举止稳，他也害怕一不小心，摔了土豆，摔伤了之类就不太好，当下就让六公主七公主来抬。 八皇子特别紧张地跟着六公主二人后面，都不敢大声说话：“六姐姐，七姐姐，你们小心心，不要摔倒果果辽。” 裴云闻言想笑。 六公主七公主却是慎重对待。 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一间空置的屋子里，慢慢放下簸萁。 裴云松一口气道：“好辽，就放在这儿。” 六公主道：“我们每日都来它。” 裴云点头：“好，都不要碰它喔。” 六公主三人点头。 一起出屋子之后，裴云清洗一下，又去找太后。 “云儿啊，你忙了一整天。”太后把裴云这四个孩子带回慈安宫后，他们就围着胡花果果转，中午用过膳，睡了个午觉，睁开眼睛又去折腾胡花果果，比隆庆帝还勤奋的样子。 她都没有和裴云好好说过话，当下把裴云抱进怀里。 “嗯，我好忙的。”裴云又道。 “忙好了吗？” “嗯，皇祖母，不许别人到那个屋子喔。”裴云小手指着空置房。 太后虽然没有参与裴云四人的工作中，但是她时不时会去看看，看到裴云四人真的很认真地做事情，当即就让刘嬷嬷吩咐下去，谁都不许靠近那个空置房。 慈安宫的宫人们都知道空置房里面是九皇子的「胡花果果」，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一来他们不敢兴趣，二来九皇子这些日子以来，带给太后欢乐，也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很多，因此他们不但不会靠近空置房，还会帮忙看着。 “可以了吗？”太后问。 “阔以，我皇祖母最好辽。”裴云拉太后的手。 太后感觉到小家伙小手的肉乎和温暖，心里软乎的不成样子，问：“云儿，明日还要忙吗？” 裴云回答：“明日，我和刘嬷嬷一起看后院。” 太后不解地问：“看后院做什么？” “让他们把花移走，那系我的地儿。” 这嫩嫩的小声音，太后听了心情极其愉快，当下就和裴云四人聊起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聊，不但裴云四人笑，也逗的太后捧腹笑不止。 一直到了傍晚，裴云四人回了各自宫殿休息，次日一早裴云来到慈安宫，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结果六公主三人已经来到。 “弟弟，果果还没有发芽芽。”七公主道。 裴云跑进去看一眼，道：“要好多天才发的，不着急。” 六公主三人点头。 裴云关上空置房的门，去给太后请了安，然后和刘嬷嬷一起看着宫人们移植花。 刘嬷嬷询问：“九皇子，移植结束之后，要不要把土地再翻一翻？奴婢听说，翻一翻，更适合种植。” “翻一翻吧。”裴云将小手背到身后道。 刘嬷嬷见状，担心地问：“九皇子，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 “为何背在身后？” “花农都系这样的，然后花就长得很好辽。”慈安宫的花农每次到园子里看花的时候，都是背着走巡视。 裴云故意做出个姿态来，表示他在很认真地种果果。 刘嬷嬷忍着笑，命宫人翻土，中午用膳前，特意把裴云的样子说给太后听。 裴云又模仿花农走路巡视的样子给太后看。 太后见了捂着肚子笑。 裴云道：“皇祖母笑一笑，多吃一碗饭，阔以活一万岁！” 太后搂着裴云亲一下小脸蛋道：“你个机灵鬼。” 六公主三人在旁边笑。 刘嬷嬷心里感慨：“也只有九皇子能够让太后这么开心。” “我系小机灵鬼，能吃的小机灵鬼。”裴云接话。 “能吃能吃，我们马上就吃。” “嗯。” 吃完午膳，裴云睡了午觉，醒来后和刘嬷嬷看土地。 差不多两天的时间，裴云二十平方左右的土地，彻底弄好了，随时可以种植，不过现在土豆还没有发芽。 他也不着急，每日和六公主三人到空置房里看看，其他时间在后宫里看看花，喂喂鱼，逗逗猫，撩撩狗，陪陪太后，陪陪温清兰，听五皇子背背书，和韩争鸣学爬树，和太子学个棋，隔三差五还去飞羽苑找找萧翊喊喊师父。 日子过的极其丰富。 转眼就是十来天过去了，天气越加暖和，他厚厚的袄子脱掉，换上薄一点的袄子，顿时觉得身轻如燕，不再是个球了。 “真好看！”温清兰看着裴云道。 裴云嘚瑟地扬起小下巴：“我就好看。” “不但好看，还长大了，都两岁多了。”温清兰感慨地道。 裴云接话逗温清兰道：“嗯！我两岁多，我系大宝宝啦！” 温清兰果然笑了，道：“胡说，两岁多还是母妃的小宝宝，不过云儿多大，都是母妃的小宝宝。” 裴云听了这句话，心里流淌阵阵暖流，温清兰或许不是有本事的人，却是这个世界上，不，是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两个世界里最爱他的，他道：“嗯！我系母妃的小宝宝。” 温清兰给裴云整整衣裳问：“小宝宝还要去慈安宫吗？” 裴云点头：“嗯，我现在就去。” “去吧，早点回来。” “嗯。” 裴云离开流霞阁，直接去慈安宫。 一进慈安宫，就看到六公主三人兴奋地跑过来。 “（九）弟弟！”六公三人一起喊。 “怎么辽？”裴云问。 “发芽芽了！”七公主道！ “你说果果发芽辽？”裴云也激动了。 “嗯！”六公主三人一起点头。 七公主拉着裴云的小手道：“走，我们去看！” 四个噔噔地跑向空置房，八皇子跑的太快，差点摔了。 六公主赶紧扶住八皇子。 “我米有事。”八皇子道。 裴云回头道：“八哥哥，你慢些哈。” 八皇子丝毫不慢，又跑了起来。 四个人走进空置房，像四个小汤圆似的蹲到簸萁跟前。 七公主指着土豆块道：“弟弟，你看，是不是芽芽？” 裴云看到了，土豆块的芽眼处，冒出一个小点点，三十六块土豆块都冒小点点了，他开心地道：“系芽芽！” 八皇子问：“现在阔以种吗？” 裴云道：“等芽芽再大一点，就种。” 六公主三人道：“好。” 这是他们四个人努力的结果，心里异常的激动，蹲在簸萁边，看不够似的，盯着数排土豆块看。 七公主道：“都有小芽芽。” 六公主道：“嗯，这个有两个小芽。” “哎哟，我们不要说话辽。”八皇子突然道。 “为何？”六公主问。 “我们老说，芽芽烦辽，不想长大辽，怎么办？”八皇子突然是一脸的愁苦。 六公主七公主闻言，立马用小手捂住嘴巴。 裴云当然知道芽芽不会烦，但他还是很配合地放低声音，道：“那我们走吧。” 六公主三人一起点头。 八皇子小声道：“芽芽，我们不打扰你咯，你要长大大喔。” 裴云挥小手：“再见。” 六公主七公主也挥小手：“再见。” 四个人缓缓站起来，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出空置房，轻轻地关上门，一转头看见不远处的七皇子。 第53章 我孩怕呀 七皇子手里拿着一个风筝, 正朝这边看着。 七公主道：“是七哥哥。” 八皇子接话：“他来这儿干嘛？” 六公主回答：“应该是和他母妃一起来请安。” “他母妃现在是汪嫔！”七公主去年亲眼目睹苏贵人七皇子在流霞阁闹的人仰马翻，太后气的送七皇子给汪嫔养。 “嗯！”六公主八皇子点头。 “可他以前很坏的。”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对。” 八皇子跟着点头。 七公主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伸开双臂, 挡住空置房的门, 道：“他会弄坏果果芽芽。” 六公主站到七公主跟着：“对。” 八皇子也挡着空置房门。 七公主道：“弟弟, 你也来挡着。” 裴云记得七皇子送给汪嫔教养没多久, 汪嫔就带着七皇子挨个给他们道歉，说是七皇子不该撒谎，不该撒泼等等，接着就是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七皇子, 也不知道七皇子是个什么样子的性格。 但他还记得七皇子之前很喜欢捣乱搞破坏，下意识地觉得七皇子有弄坏土豆芽的可能，看向七公主，道：“我去拿把锁。” “弟弟，拿锁干什么？”七公主问。 “锁上！”裴云指着空置房。 “好, 弟弟，你去拿，我们看着。” “嗯。”裴云知道汪嫔在和太后刘嬷嬷说话，他直接找到慈安宫大宫人, 要一把横开锁, 然后跑回到空置房前。 六公主三人把空置房门堵得死死的。 裴云道：“我们进去，把窗子关上，再锁上。” “好。” 四个人进空置房里, 站凳子的站凳子, 站床榻的站床榻, 把空置房的四扇窗子关的严严实实, 这才放心地走出来, 将空置房上锁。 “弟弟，钥匙我拿着。”七公主道。 “不行，你会弄丢的。”六公主阻拦。 “不会的。” 六公主爆料：“你前天就弄丢一个步摇，是我母妃捡到了。” 七公主瞬间不要钥匙了。 六公主道：“九弟弟钥匙我来拿。” 八皇子看向裴云，他也想拥有保管胡花果果的权力。 裴云怕六公主三个孩子弄掉了钥匙，道：“我寄几拿，我米有丢过东西。” 六公主三人想了想，九弟弟虽小，但做事一直很靠谱的样子，他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六公主道：“那九弟弟，你好好拿着。” 七公主道：“不要丢了。” “要拿好喔。”八皇子道。 裴云将钥匙装进口袋里道：“放心。” “嗯，放心！”六公主三人道。 这下七皇子想要使坏，都没有办法了。 裴云再次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一直好奇地看向这边，收到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凶巴巴的目光，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拿着风车朝殿内走去了。 七公主得意道：“看，他被我吓跑了！” “我吓跑的！”六公主道。 “我吓的！”八皇子摆出「凶狠」的表情：“我超凶！” 七公主立刻两只小手掐着腰，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我特别吓人！” 六公主瞪着眼睛：“我最狠了！” 在裴云眼中，就是三个萌萌的小孩子，一点儿没有丝毫吓人的地方，可是三个小孩子非得让他做裁判，他道：“姐姐最吓人。” 七公主开心地道：“嗯，我弟弟说最吓人，我赢了！” 六公主八皇子想了想，好像七公主确实是最凶最吓人的。 七公主拉着裴云的小手道：“弟弟，走，我们去玩。” 裴云问：“去哪儿？” 六公主道：“我们去看桃子。” 不少桃花已经谢了，一颗颗小小的青桃子挂在树上，很是好看，裴云道：“我们去看看。” 裴云这么说了，七公主八皇子也就答应。 四个人走出慈安宫，到旁边的桃树林里穿梭，不但看桃子，还看桃花、树叶、昆虫等，就在这个时候裴云看到不远处的七皇子眼神复杂地看着这边。 收到他的目光，七皇子噔噔地跑走了。 他很是不解，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担心七皇子，转头对六公主三人道：“六姐姐，姐姐，八哥哥，我渴辽，我要回去慈安宫喝水。” “弟弟，这么快就回去啊。”六公主问。 “嗯。”裴云点头。 “弟弟，你去喝吧，一会儿再过来喔。”七公主道。 裴云带着宫人回到慈安宫，打开空置房的门，三十六块土豆安安稳稳地躺在那儿，他才放心走出空置房，吃力上锁。 “九皇子在这儿呢。”刘嬷嬷笑着走过来：“太后正找你。” “找我干什么丫？”裴云问。 “说是有事儿和你说。” “什么事儿丫？”裴云顺口就问。 刘嬷嬷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裴云跟着刘嬷嬷走两步，问：“汪嫔娘娘还在吗？” “在的。”刘嬷嬷道。 “七皇子也在？” “在的。” 裴云知道刘嬷嬷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他也没有询问汪嫔是来做什么的，就走进了殿里，一眼看到坐在正位上的太后和旁边坐着的汪嫔和七皇子。 “云儿，你去哪儿了？让刘嬷嬷好找。”太后道。 见有人在，裴云先给太后行礼。 太后瞬间弯了眼睛，招手道：“别多礼了，快过来。” 裴云走到太后跟前，回答：“皇祖母，刚刚孙儿去玩辽。” 太后搂着裴云：“去哪儿玩了？” “去旁边桃树林，数桃子。” “一会儿要干什么呢？” “一会儿去翻地浇水，我的果果长芽芽辽，我要翻地浇水，然后我过几天就阔以种果果啦。” “一会儿带你七哥哥一起。”太后道。 裴云闻言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看汪嫔。 汪嫔冲七皇子轻轻一笑，然后看裴云道：“九皇子，七皇子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裴云看着汪嫔，汪嫔五官端正，在后宫之中，并不属于美貌一列，但是长相十分大气，衣着端庄，看上去就是很讲理的样子。 见裴云犹豫，太后先开腔：“前几日啊，你七哥哥感了风寒，汪嫔看见你和五皇子他们身子一直很好，所以特意过来，想要孤孤单单的七皇子跟着你们玩一玩，也锻炼一下身子骨。” “没错。”汪嫔接话：“兄弟是一家人，当和谐相处，不知九皇子是否愿意？” 裴云忽然想起来前几日，他困的不得了时，汪嫔往流霞阁里了些吃食，和温清兰聊许久，他睡着了，也就忘了。 现在想想汪嫔是对七皇子一片用心。 不但以很快的速度向他们道歉，还在教养七皇子一段时间后，主动向流霞阁等处示好，又找上太后，想要七皇子融入到与他年龄相当的皇子公主圈里。 很明显是想要七皇子走上正道。 真是不错的女人，不错的母妃啊。 相信七皇子肯定会越变越好的，只是现在……裴云昂起小脸看向太后。 太后趴到裴云耳边，小声道：“跟他玩一玩嘛。” 裴云昂起小脸。 太后立马就把耳朵贴到裴云的小嘴边。 裴云道：“那我和他玩一玩，他还系小坏蛋，还系小坏蛋，我就不理他辽。” 太后笑道：“行，到时候皇祖母打他。” 裴云点头，看向汪嫔道：“我愿意。” 汪嫔笑道：“九皇子真是宽宏大量，时儿，快谢谢九弟弟。” 七皇子道：“谢谢九弟弟。” 太后道：“去玩吧。” 裴云从太后怀里下来。 汪嫔看向七皇子道：“记住母妃和你说过的话，要懂礼貌。” “是，母妃，孩儿知道。”七皇子道。 裴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懂规矩的七皇子，真是令人惊讶啊，他收回目光向前走。 七皇子在后面跟着。 六公主三人正好回来，看见七皇子正跟着裴云，连忙跑过来护着裴云，凶巴巴地冲着七皇子扬下巴，一起道：“你干什么？” “我和你们一起玩。”七皇子道。 “不跟你玩！”七公主道。 “对！”六公主八皇子狠狠附和。 “我要和他玩的。”裴云突然开口。 六公主三人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把六公主三人拉到一旁边，说是太后让大家一起玩的，都是一家人嘛，当然要一起玩，先玩一玩，如果七皇子还是小坏蛋的话，就不和他玩了。 “他不是小坏蛋了吗？”七公主问。 “不知道，我们先看看。”裴云道。 六公主八皇子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点头：“嗯。” 四个人走向七皇子跟前。 七公主放狠话：“你敢欺负人，我们一起打你！” 六公主道：“我也打你。” 八皇子道：“我咬你！嗷呜！好疼的！” 七皇子道：“我不欺负人，母妃说，欺负人是不对的。” 六公主三人一愣，没想到七皇子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裴云也微微吃惊，感觉七皇子真的变了很多。 七皇子不说话了，看着裴云四人。 裴云道：“那我们去翻土。” 七皇子问：“翻什么土？” 六公主跺跺脚脚，道：“就是翻这个土。” 八皇子补充：“种果果！” 七皇子问：“会有蛇吗？” 七公主道：“不会啊。” 裴云找刘嬷嬷拿来五把木铲子，这些木铲子是太后命人特意做的儿童版的，就是给裴云他们玩的。 裴云分给六公主他们一人一把，然后一起走进后院的果果地，土地已经在慈安宫宫人的手下暄软无比，但是还是要翻翻，吸收一下阳光，杀杀菌，更有助于土豆生长。 他教了六公主四人如何翻土，五个人就在土地翻来翻去。 七皇子也觉得挺有趣的，翻起来也极为卖力。 累了以后，裴云四人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 七皇子见状，也想和他们一起坐，可是没有空地。 他便坐到裴云四人的对面，发现裴云四人不大理他，就乖乖地坐着，听裴云四人聊果果，他觉得很好玩、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低头一看，一只细长的东西爬到他的小脚上，他全身一定，「哇」一声哭起来：“蛇啊！” 裴云四人吓的倏地站起来。 “蛇在哪儿？”七公主问。 “在我脚上，啊啊啊！”七皇子大哭。 裴云三人跟着七公主的目光看向七皇子的脚，看见一只蚯蚓，他们这些日子和土地打交道，早就认识蚯蚓，一个个非常淡定。 “七哥哥，不是蛇，是蚯蚓。”六公主道。 “蚯蚓？”七皇子哭声骤停，低头看向脚面。 “对。”八皇子道：“不咬人的。” “是吗？”七皇子其实也不知道蚯蚓是什么，刚刚吓出来的眼泪吧嗒落到蚯蚓身上，蚯蚓扭动了一下身体，他再一次大哭起来：“哇啊啊啊，蚯蚓是蛇的弟弟啊，它要吃我啊，我孩怕呀！母妃救救我呀！” 裴云：“……” 六公主三人：“……” 第54章 团子种植队 “啊啊啊, 母妃救我啊！”七皇子哭叫：“救我啊。” “不要孩怕，它不咬人！”六公主道。 七公主生气地跺脚，大声道：“你把它踢开！踢开就行了啊！怎么介么笨！” 七皇子昂着脸哭道：“我动不了, 呜呜呜！” 裴云看不下去了, 从旁边取了一片植物叶, 蹲下来, 把蚯蚓捏起来，扔到旁边，道：“好辽，没有辽。” 七皇子哭声又是一止, 低头看裴云。 “没有辽。”裴云站起来道。 七皇子目光落向自己的鞋子：“咦，蚯蚓呢？” “我扔辽。”裴云道。 “扔哪儿了？” “扔那边辽。”裴云指向不远处的小凹处。 七皇子目测那是个安全的距离，心里面也就不害怕了，然后问：“你怎么扔的？” “我用叶子，捏着扔的。” 七皇子闻言愕然地望着裴云。 裴云道：“它系蚯蚓, 不系蛇，也不系蛇弟弟，不咬人！” 七皇子仍旧觉得裴云很厉害，居然不怕这种细细长长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这些日子以来, 母妃经常在他面前，夸奖裴云他们的勇敢、懂事和乖巧。 他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多么讨厌裴云他们，坚定地认为裴云他们非常厉害, 特别是裴云, 年纪那么小, 却可以捏蚯蚓, 心里不由得生出佩服来。 “怎么了？”闻声而来的太后问。 旁边的汪嫔看到双眼通红的七皇子, 眼中闪过担忧，可是看到七皇子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她又恢复冷静。 七公主道：“皇祖母，是蚯蚓！” 六公主的语言能力是五个孩子中最强的，道：“皇祖母，我们累了，坐在这儿歇着，有蚯蚓爬到七哥哥的脚面上，七哥哥以为是蛇弟弟，就吓哭了，然后然后九弟弟，把蚯蚓捏起来，扔了，七哥哥就不哭了。” “你捏的蚯蚓？”太后首先看向裴云。 “我用叶子捏的，不脏。”裴云扬起小肉手，其实小肉手还是脏的，都是土。 太后哭笑不得。 汪嫔看向七皇子道：“弟弟妹妹说得对，蚯蚓不咬人，时儿莫怕怕。” 七皇子走到汪嫔跟前，情绪稳定下来，似乎才想起什么，看向裴云道：“九弟弟，谢谢你救我。” 这么礼貌的七皇子……裴云真有些不适应：“没事儿。” 七皇子昂起小脸望向汪嫔。 汪嫔温和地问：“时儿，吓坏了吧？” 七皇子点头。 “不怕。”汪嫔摸摸七皇子的脑袋道：“只是一条蚯蚓，不是蛇的弟弟，它生活在土里，吃土里的东西，不吃人。” 七皇子点点头。 “现在还怕吗？”汪嫔又问。 七皇子诚实道：“有点。” 汪嫔鼓励道：“有一点就是进步，争取下一次再见到它，勇敢面对，不要大叫大哭，会吓到别人的。” “嗯。”七皇子应。 太后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汪嫔对七皇子的教养。 裴云惊讶于汪嫔的教育方式，没有像苏贵人那样讽刺、贬低、辱骂或者无理由的吹捧，而是平静地向七皇子阐述事实，然后给予鼓励。 怪不得能够把七皇子的歪性子扭转过来。 果然比苏贵人适合教养七皇子。 “太后，真是对不住，惊扰到你了。”汪嫔又向太后道歉。 “哪里的话，七皇子也是哀家的孙儿，年纪还尚小，偶尔调皮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汪嫔啊，你教养的不错。”太后说的是真心话。 汪嫔道：“太后快别这么说，时儿如今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只愿时儿健康成长，能够成为利于大魏的正直之人，就心满意足了。” “会的，他好了，也会孝顺你的。” “是。”汪嫔应。 “好了，让他们继续玩吧，我们回去。” “是。”汪嫔扶着太后走了。 裴云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好一会儿，裴云四人忽然想到年纪最大的七皇子因为一只蚯蚓哇哇大哭，还说是蛇的弟弟，顿时大笑起来。 七公主道：“蛇弟弟！哈哈哈。” 六公主捂着肚子：“笑死我了。” 八皇子跟着笑。 裴云想到以前无理跋扈的七皇子，居然怕虫，也笑起来。 七皇子尴尬一下，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不一样，弟弟妹妹似乎接纳他，他不自然笑笑，心里是轻松的。 “我们继续翻土吧。”裴云怕笑太久，伤了七皇子的自尊。 七皇子立马响应：“翻土！” 五个人继续干活。 到了中午，汪嫔带着七皇子离开了。 太后特意询问裴云：“云儿，七皇子还是小坏蛋吗？” 裴云回答：“不系辽。” “愿意和他玩吗？” “嗯。”裴云觉得汪嫔不错，七皇子也会不错。 “那皇祖母让他下午继续来给你翻土？”太后征询裴云的意见。 “好。”多一个小工棒棒的。 太后便派人通知汪嫔，下午可以让七皇子继续来玩。 汪嫔高兴极了。 太后让她教养七皇子一刻起，她就真的把七皇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解到七皇子种种毛病后，她真的费了很大的劲儿给纠正过来，然后真心对待。 与此同时也发现七皇子的孤单。 她知道裴云那几个孩子每天欢欢乐乐地在宫中玩耍，也知道他们是多么惹人喜欢，更加知道七皇子又羡慕又排斥，于是她常常在七皇子耳边说裴云等人有趣可爱。 没多久七皇子看待裴云那几个孩子就剩下羡慕。 她是真心想要七皇子越来越好，所以才走动起来，尤其是去核心人物裴云的流霞阁，没想到裴云这么快就愿意同七皇子玩耍了，她越发觉得裴云是个与众不同的。 当下就告诉七皇子，看到七皇子眼睛发亮，她开心地拉着七皇子到御膳房，亲自给太后和裴云四人做家乡点心。 下午七皇子就带去给太后和裴云四人吃。 太后很满意。 裴云四人一个人各拿两块点心，带着七皇子到后院果果地里。 裴云问：“真系你母妃做的？” 七皇子点头：“嗯，我看着母妃做的，很辛苦的。” 裴云听到七皇子口中的「很辛苦」三个字，再次有些不适应，心想汪嫔真的太会教孩子——真心的付出也要让孩子看到，孩子才能知道。 “很好吃。”七公主道。 六公主跟着点头。 七皇子道：“母妃是江南人，会做很多。” 八皇子道：“好腻害。” 听到夸奖七皇子有点开心，咀嚼着口中的点心，也觉得母妃很厉害。 五个人把各自的点心吃完，关系又近一层，接着翻土，再看到蚯蚓的时候，七皇子没有再大哭大叫，但是也不敢靠近，喊着裴云处理，然后继续翻土。 五个人玩玩闹闹，翻三天的果果地，这时候土豆的芽芽已经发出来，差不多一厘米的样子，正适合种植。 裴云让七皇子和六公主把土豆块搬到果果地，然后先挖一个大约五厘米深的坑，把土豆块放进去，芽芽朝上，然后用土豆盖上。 “看懂吗？”裴云问。 “看懂了。”六公主四人一起点头。 可裴云还是担心六公主四人翻车，于是开始分工工作。 力气最大的七皇子挖坑，他来放土豆块，六公主埋土，七公主负责看守簸萁上的土豆块，八皇子检查种植成果，他们五个人形成了一个团子种植队。 七皇子在最前面挖着：“九弟弟，挖的深吗？” 裴云回答：“再深一点，六姐姐，不要搞小土包。” 六公主小手立马扒拉掉多余的土。 七公主道：“弟弟，还有十五个芽芽。” 站在最后的八皇子道：“七姐姐，不要踩到坑辽！” 五个人在果果地里忙着。 太后刘嬷嬷在旁边看着，好像看到一个个圆滚滚的汤圆，趴地上滚动，特别的可爱。 “母后，他们在做什么？”隆庆帝问。 “种果果。”太后用裴云的答案回答。 “什么？”隆庆帝问。 “你家小九说，种胡花果果。” 隆庆帝没有听说过胡花果果，只觉得裴云在闹着玩儿，他们那几个小团子，说话都说不清楚，能种出什么东西，没一会儿，又看到裴云小心翼翼地浇水，他摇头失笑，这些孩子真把种地当回事儿了。 接下来，只要他中午或者下午来慈安宫请安，就会看到五个团子在后院的果果地里面，不是浇水，就是拔草，真是比宫中的花农还要认真。 他道：“小九。” 裴云听到了，不理。 隆庆帝又唤：“小九。” 裴云还是不理。 隆庆帝向果果地走，又喊：“云儿。” 裴云转头：“父皇，你喊我。” 隆庆帝道：“站在太阳下面晒着，你们热不热？” 裴云道：“回父皇，春天的太阳，不晒的，好暖和丫。” 隆庆帝看看果果地，就是一片土壤地，什么都看不到，他道：“种的什么，都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下雨了，就长出苗苗了。”裴云道。 六公主四人一起道：“对！” 忽然一片乌云遮住了日头，周围一下阴暗下来。 裴云道：“明日就下雨辽！” 隆庆帝抬头看看天，道：“是要下雨了，朕就看看明日你这什么果果能不能长苗苗。” “肯定长的！”裴云道。 “长的话，朕就重重赏你！” “父皇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天晚上就开始下雨。 第二天一早，裴云五人都惦记着果果地里面的果果，早膳都不吃，就往慈安宫跑。 正好遇上隆庆帝给太后请安，然后一起进了慈安宫，远远地看见太后刘嬷嬷站在后院看什么。 他们跟着走到后院，一下子呆住了。 第55章 芽芽苗苗（捉个虫） 一排排嫩绿嫩绿的小幼苗出现在果果地里面, 微风拂过，小幼苗们颤抖一下小小的叶片，似乎是在和裴云等人打招呼。 隆庆帝开口问：“母后, 这是——” 不等太后回答, 裴云抢先开口：“父皇！系我们种的果果长苗苗辽！” 太后点头：“对。”她这些日子是看着裴云他们几个孩子忙乎, 当他们是玩, 结果这群孩子真的用胡花果果，种出来这种苗苗了。 隆庆帝诧异极了。 “九弟弟，真的是我们种的果果吗？”六公主问出了七皇子三人的疑惑。 他们虽然全程参与种植，但是他们并没有见过胡瓜幼苗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看到这些朝气蓬勃的小幼苗时，一个个都是蒙圈的状态。 裴云向前走到果果地旁边，蹲下小身子，捡一根小树枝，扒拉一颗幼苗表面的湿土：“你们来看。” 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八皇子纷纷探出小脑袋, 在裴云慢慢地扒掉湿土之后，他们清晰看到苗苗下面的土豆块，这才确定，苗苗就是他们种的果果块上的芽芽长大了。 六公主惊喜道：“真的是果果芽芽长大了！” 七公主激动道：“芽芽好厉害！” 七皇子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 眼中满是兴奋。 八皇子高兴地跳起来：“芽芽长大辽！” 六公主道：“现在是苗苗！” “嗯, 苗苗好好看！”七公主道。 “对，苗苗还冲我们招手手呢！”七皇子跟着道。 “因为系我们一起种的！”八皇子道：“它稀饭我们！” “对，是我挖的坑！”七皇子道。 六公主跟着道：“我埋的土。” 七公主道：“我点的数！” “系我检查的！”八皇子道。 四个人是他们第一次亲手烧草木灰、蘸草木灰、码土豆块、翻土、种土豆块、浇水等等一系列工作, 所以现在只长出来一些幼苗, 心里面也是成就感爆表, 控制不住地激动兴奋的,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声音越来越大。 完全忘记了太后和隆庆帝就在身边，裴云也异常激动，可是他依然太后和隆庆帝，他看向太后道：“皇祖母，果果长苗苗辽。” “云儿真厉害！”太后竖大拇指。 裴云又看向隆庆帝：“父皇，果果长苗苗辽。” 隆庆帝回神儿：“嗯。” 看隆庆帝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裴云提醒：“父皇，你说过，要重重赏我的！”欠我，休想抵赖！ 隆庆帝是不相信裴云他们几个小孩子能够种出幼苗，所以才说了重重赏赐的话，结果今天真的出幼苗了，他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可是君无戏言，只能有重重赏赐了，他看向裴云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裴云道：“我也不几道。”你看着给吧。 隆庆帝：“……” “父皇，你想重重赏我什么丫？”裴云昂起小脸，主动出击，强调「重重」二字。 太后闻言也转向隆庆帝。 隆庆帝突然感觉自己如果不能「重重」赏赐，太后就会和他断绝关系，于是道：“朕回去好好想一想。” “你还米有想好啊？”裴云一副惊讶的样子问。 “想好了，想好了。”怕太后不高兴，隆庆帝赶紧道：“朕已经想好了，但是要回去查看一下，然后给你送到流霞阁里，不要着急。” “谢谢父皇。”裴云开心一笑。 隆庆帝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敢看向太后。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隆庆帝心道：“唯一的儿子不如众多孙子中的小九吗？” 确实不如，太后接下来就不管他了，蹲下身来，非常有童心地和裴云他们几个一起看果果苗苗。 他也不知道那个果果苗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估计就是和太后后院里的花朵一样，中看不中用，于是他也不再关注，和太后行礼之后，便道：“母后，儿子那边还有事儿，就不再在这儿陪你了，你多多注意身子。” “知道你忙，走吧走吧。”太后摆手。 隆庆帝只好离开。 裴云也没有关注隆庆帝，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土豆幼苗上，越看越开心，然后转头和太后道：“幼苗再长大就会开花，然后再长大长大，就有果果辽！” 太后道：“真不错。” 六公主四人闻言眼睛发亮。 裴云道：“好辽，我们走吧。” 太后道：“就不用管苗苗了吗？” “今日不用管辽。”裴云道。 “明日呢？”六公主问。 “明日再看看。” 六公主四人一起道：“好。” 裴云和刘嬷嬷一起拉着太后起身，去前院玩耍，可是六公主四人心里还是会想着果果苗苗，不时跑到后院看一看果果苗苗。 一整天看了有八百遍。 直到傍晚离开慈安宫，六公主四人终于不看了，但是路上他们还在讨论果果苗苗的事儿，六公主道：“有三十六撮苗苗！” 七公主道：“一撮苗苗可以结六个果果。” “七姐姐，系一根苗苗阔以结六个果果。”八皇子纠正。 七皇子道：“三十六撮可以结更多！” 六公主四人讨论个没完了。 裴云在旁边听着。 到岔路口时，大家要各回各家各叫各妈了，于是都挥着小手道明日见，裴云带着宫人回到流霞阁，看见流霞阁里摆满了各种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和晚膳。 肯定是隆庆帝赏赐的。 “云儿。”温清兰转头道：“你回来了。” “母妃，这是父皇送的？”裴云问。 “嗯。”温清兰点点头。 “父皇他亲自过来了吗？”裴云问。 “他怎么会亲自过来。”温清兰道。 “母妃想要他过来吗？”裴云问。 “要他过来干什么？”温清兰看向裴云，好像不想说这个话题一样，把裴云抱起来，道：“文德殿宫人说，这些赏赐都是给你的，你做了什么？” 裴云便将幼苗之事说了出来。 “云儿，真的种出苗苗了？”温清兰惊喜地问。 “系啊。” “云儿真棒！”温清兰亲亲裴云的小脸蛋。 裴云很开心看向晚膳道：“好多吃的啊。” 温清兰估算一眼晚膳的量，道：“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裴云立马接话：“我送给我朋友吃。” “哪个朋友？”温清兰问：“系在太学上课的朋友。”说出萧翊的名字，估计温清兰也不认识，所以裴云干脆说了太学的朋友。 温清兰惊奇不已：“你在太学都有朋友了？”她一直以为裴云只有韩争鸣一个非大魏皇子公主的朋友。 “系啊。”裴云很骄傲。 温清兰惊讶不已，想她和裴枫都是安静稳重的人，偏偏裴云就十分的活泼，小小年纪不但有皇子公主这些朋友，还有太学的朋友，她这个母妃不佩服都不行了。 “阔以吗？”裴云问。 “当然可以，这是陛下送给你的。”温清兰清楚地知道不仅是这些赏赐，流霞阁里的许许多多赏赐，都是给裴云的。 裴云积极道：“那我现在就去。” “你亲自去？” “系啊。” “那你要回来和母妃一起用膳，知道吗？”裴云太受欢迎了，就算不去慈安宫用膳，宜嫔等人也常常邀请裴云到她们的宫殿用膳，温清兰这个亲母妃只能靠抢，才能和亲儿子一起用晚膳。 “嗯！”裴云点头。 温清兰命宫人取来一个四层食盒，一层点心，一层主食，一层荤菜，一层素菜，足够三四个人吃得了，交到宫人手中道：“快去快回。” “是。”宫人应。 裴云带着宫人来到飞羽苑门口，看着紧闭的院门，知道萧翊他们还没有回来，于是命宫人用一根绳子，把食盒挂到上门框上，免得有一些流浪猫狗之类的，吃了去。 “好了，我们走吧。”宫人道。 裴云转身和宫人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从地上捡一颗石子，在食盒上咔咔画几笔，然后才拉着宫人的手离开。 没一会儿，萧翊巫山和冬林三人回来，看见门上挂着个一个精美的食盒。 “咦，谁送的东西？”冬林问。 巫山想都不想，道：“肯定是我徒弟。” “那不一定，太学里喜欢我们少主子的可多了。”冬林道。 “是九皇子送的。”萧翊笃定地说道。 “少主子看到九皇子了？”冬林转头四顾，没有看到有任何人。 “没有，上面写名字了。”萧翊指着食盒道。 巫山冬林一起凑上去，心想九皇子才两岁多，连笔都不会拿，上哪儿写名字，结果看到食盒上面有一个还算清晰的简笔小云朵，一起问：“什么意思？” “云。”萧翊可以想象到，以裴云的身高，一定又是垫起小脚，趴在门上，肉乎的像馒头似的小手捏着石头，颤颤巍巍地画出来的，真是可爱，他低头笑了笑。 “就是裴云的「云」啊。”巫山道。 冬林笑道：“九皇子可真聪明啊。” 萧翊点点头，没错，裴云这个小团子确实是非常聪明。 巫山笑起来，心想：“不愧为我徒弟。” 冬林着急地取下食盒道：“里面什么。” “进院来，一起用。”萧翊道。 在萧翊三人用膳时，裴云也回到流霞阁和温清兰用膳。 “好吃吗？”温清兰问。 “好吃。”裴云问：“母妃稀饭吃吗？” “喜欢的，要是你哥哥也能吃到就好了。”温清兰道。 “下次哥哥就能吃到辽！”裴云想，下次隆庆帝再重重赏赐时，裴枫肯定已经回来了。 “你说什么？”温清兰没听清楚。 裴云重复一遍：“我说，下次哥哥就能吃到辽！” 温清兰闻言微微一怔。 “母妃，你怎么辽？”裴云问。 第56章 最好看的小孩 温清兰看向裴云问：“云儿真的觉得哥哥可以吃到吗？” “真的！”裴云点头。 温清兰又问：“什么时候吃到？” 裴云道：“就系哥哥立大功的时候吃到！” 温清兰也不管裴云说的是什么大功, 脱口而出：“嗯，母妃相信云儿。” “母妃为何相信云儿？”裴云不解。 “云儿是小福星，每次说哥哥的好事儿, 都会很快实现！” 裴云仔细想了想, 他每次想要做什么事情, 就会立刻付出行动, 然后真的都做成了，所以母妃才和其他人一样，相信他是小福星，他也觉得自己这辈子命里似乎真的带了点「福」, 点头道：“嗯。” 温清兰伸手摸摸裴云。 裴云继续用膳，消消食，就到侧屋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吃了早膳, 又到了慈安宫，六公主四人正蹲在果果地看苗苗。 “苗苗长大了一点。”六公主道。 “对喔。”七公主道。 七皇子附和：“长大好多。” “长大好多。”八皇子把「好多」二字咬的特别重。 “米有「好多」啊。”裴云走过来道。 “弟弟，你来了，快过来。”七公主起身, 拉着裴云的小手手, 把裴云拉到自己的跟前，两个人蹲成两个小团子，道：“你看, 苗苗长大了。” “长大一点点。”裴云道。 “什么时候才长大很多？”八皇子问。 “八哥哥, 你不要着急嘛。”裴云道。 六公主道：“就是, 八弟弟, 着急是没用的。” 七皇子跟着接话：“着急吃不了热豆腐。” 七公主点头：“会烫嘴, 烫了就不能吃饭了。” 八皇子也不知道哥哥姐姐们怎么就发散到烫嘴上面了，他是知道烫嘴有多疼的，赶紧用小手捂着小嘴巴。 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笑。 裴云道：“我们去玩吧。” 六公主问：“不看苗苗了？” 七公主跟也问：“不浇水吗？” 七皇子问：“不拔草吗？” 八皇子捂着小嘴巴看裴云。 裴云道：“不用的，用的话，我会和你们说。” 六公主四人都知道裴云种出来过六颗果果，很有权威性，他们很自然地相信裴云的话，一起起身跟着裴云去前院玩耍。 可是果果苗苗是他们亲手种的，心里还是记挂着的，于是时不时就跑去看看苗苗。 裴云根本不需要亲自去看，随时可以从六公主四人那里得到苗苗的最新情况。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 苗苗长到了十五厘米左右，清晰地看到一个坑里长出一撮土豆苗，一撮土豆苗中包含不同株土豆苗，有的是五六株，有的是七八株，还有一撮十株的。 不得不说土豆繁殖能力是真的很强。 只是这些太稠密了！ 株与株之间互相争夺养分，根茎无法长大，只有齐根剪掉多余的幼小幼苗保留两到三株茁壮的幼苗，才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加产量。 裴云特意向六公主四人解释这种情况，得到他们的同意，他叫来刘嬷嬷。 “九皇子剪哪儿？”刘嬷嬷手里拿着剪刀，心想九皇子真是个小人精，看花农剪幼苗，他也跟着学剪幼苗，反正太后就喜欢他这几个小团子折腾，那她就帮忙了。 裴云蹲到刘嬷嬷跟前道：“找小的剪。” “留几株？” “三株。” “从这儿剪吗？”刘嬷嬷随意把剪刀齐根放。 裴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道：“对。” “那奴婢剪了。” “嗯。” 「咔嚓咔嚓」几下，剪了四五株苗苗下来。 六公主四人心疼地在后面捡着。 等到裴云和刘嬷嬷剪完了三十六撮幼苗，回头一看六公主四人怀里抱满了果果苗苗的「尸体」。 裴云囧。 刘嬷嬷哭笑不得。 六公主问：“九弟弟，这个还可以种吗？” “这里还有很多空地呢。”七公主一只小手搂着土豆苗，一只小手指着旁边的空地。 三十六块土豆块下地，块块距离都不小，但仍旧剩下不少空地。 “对啊，好多空地。”七皇子道。 八皇子点头。 裴云道：“它们没有根辽，种不活的。” 刘嬷嬷点头。 六公主道：“我们试试啊。” 七公主点头：“说不定就活了！” 实践出真理，裴云便道：“那你们试试吧。” 刘嬷嬷也没有阻止。 六公主四人非常仔细地把土豆苗插到土壤中，插的整整齐齐，一株株迎风招展，一派希望的样子，结果第二天都蔫了，第三天枯黄了，第四天彻底死了。 六公主四人伤心了一会儿，也就一会儿，他们就和裴云一起给存活苗苗浇水拔草。 土豆苗越长越结实。 慢慢地进入了夏天，天气越来越暖。 云五人都穿上了薄薄的衣裳，每天在宫里各处溜达，一个个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各个精神饱满，颜值很高，到哪儿都吸引一众人的目光。 连没有孩子的德妃都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抱一抱最可爱的裴云，投喂裴云一些东西。 裴云五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潇洒，但也没有忘记他们的土豆苗，经过他们细心照料，土豆苗终于长出了花骨朵，他们一阵雀跃，还特意邀请太后、皇后娘娘、余贵妃等人前来欣赏，得到了一众的夸奖。 裴云五人不等花朵开花，便将花骨朵摘了。 然后找农务司要农家肥和草木灰施肥，搞的后院臭臭的，太后刘嬷嬷都不愿意去果果地看望了。 可是裴云这五个小团子相当敬业，仍旧是每天一看。 差不多八天以后，裴云五人又来到果果地。 “啊！”八皇子突然大叫一声。 “八哥哥，怎么辽？”裴云朝八皇子跟前走去。 六公主七公主和七皇子跟着来到八皇子跟前。 “果果！”八皇子指着一株土豆的根部，根部明显有一颗调皮的土豆，拨开了土壤的掩护，露出了黄色的外皮：“九弟弟，系果果吧！” 八皇子对果果的样子还有些印象。 “系！”裴云道。 “长果果辽！”八皇子兴奋了。 六公主四人跟着激动。 “九弟弟，阔以扒出来吗？”八皇子问。 “再让他长大一点，再扒。”裴云道。 八皇子立刻点头。 六公主问：“那这颗果果怎么办？” 这是到了种植土豆中的「覆土」步骤，就是防止土豆长势不规律，或者大雨冲刷，导致部分土豆冒出地面，接受到充足的阳光，白色体转化成叶绿体，土豆表面就会变绿，有可能产生龙葵素，过量食用后可能会中毒。 裴云早就知道这些知识，但是说出来六公主他们也不懂，他言简意赅道：“埋起来，让它们长更大。” 果然六公主四人一听埋起来可以让果果长更大，一起上前抓土，把果果盖起来，接着和裴云一起在土豆秧前走动，一旦发现果果的皮肤露出来，立刻以土壤盖之。 “好辽！”裴云道。 六公主四人松了一口气。 “明天继续看呢。”裴云道。 六公主四人一起答应。 五个人连续看四五天，没有调皮的果果再出现。 裴云就放心了。 “九皇子啊。”刘嬷嬷站在回廊上喊一声。 “刘嬷嬷。”裴云应。 “天那么热，不要在太阳下面晒了。”刘嬷嬷向裴云招手。 “不热丫。”裴云道。 六公主四人回：“不热呀。” “快回来吧，太子、五皇子和韩小公子来了，给你们带了又甜又大的西瓜。”刘嬷嬷道。 裴云五人一听，赶紧跑向太后的偏室里。 偏室里冰量十足，十分凉爽，太后正命人切冰镇西瓜，一抬眼看着裴云跑进来，当即笑弯了眼睛：“知道回来了。” “皇祖母。”裴云跑到太后怀里。 “哎哟，这头上都是汗啊。”太后嘴上是一副嫌弃的样子，手上却是接过来宫人递给的手帕，亲自给裴云擦汗道：“你真比农务司的大臣们还要尽心啊。” “嗯，我种的果果长果果辽。”裴云昂着小脸让太后擦。 “厉害呀。” “嗯，我超腻害。” “行行行，快尝一尝，你仙哥哥给你带的西瓜。”太后整日把裴云养在身边，很多称呼都跟着裴云跑偏，知道裴云喊太子「仙哥哥」，也就叫仙哥哥。 “仙哥哥，韩小公子，五哥哥。”裴云唤。 裴应齐道：“九弟弟。” 韩小公子盯着裴云看。 五皇子已经和六公主他们嘀嘀咕咕聊起来果果，他对果果一直很感兴趣，奈何每日都要进太学，所以总共也没有参加几次种植，现在在努力跟进度。 裴云问：“仙哥哥，你哪来的西瓜？” 裴应齐道：“父皇赏的。” “小云儿！”韩争鸣忽然唤。 裴云应：“干什么？” “你怎么晒这么黑！”韩争鸣目光一直没从裴云身上移开。 裴云一听，脸更黑了。 “真的，以前多白嫩呀。”韩争鸣走过来捏裴云的脸。 裴云「啪」的一声打掉，气的骂：“你才黑，你全家都黑。” 太后搂着裴云道：“对，你才黑，你全家都黑。” “姑祖母，我全家——”还包括你啊。 太后不理韩争鸣，捧着裴云的小胖脸道：“不黑，我们小云儿还是白白嫩嫩，最好看的。” 裴云点头，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西瓜，可是心里还是惦记变黑的事儿，他对着铜镜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傍晚便跑到飞羽苑问萧翊巫山和冬林。 萧翊盯着裴云不说话。 巫山道：“哪里黑了，和师父一比，你就是出生一个月的小乳猪，白嫩的可以啃一口。” 冬林道：“黑了点。” “胡说什么！”巫山驳斥冬林。 冬林道：“就黑一点点。” 巫山便和冬林吵起来，半晌也没吵出个所以然的样子。 裴云看向萧翊。 萧翊道：“你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孩。” 艾玛！ 舒坦了！ 裴云不再纠结黑白，开开心心地回到流霞阁，吃了饱饱的，和温清兰手拉手在院子里逛一逛消消食，然后坐在浴桶里洗澡澡，洗完之后睡觉觉。 第二天早膳之后，他知道太后要和皇后娘娘议事，就没有去慈安宫，等到午睡之后，阳光不那么炙热了，他才带着宫人朝慈安宫中，路上遇到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 “七哥哥呢？”裴云问。 “不知道，可能还没有来。”七公主道。 四个人便一起进了慈安宫，哪知道七皇子已经来到慈安宫了，并且眼睛红红地坐在慈安宫的门口。 “七哥哥，你怎么了？”七公主问。 “皇居母罚你啦？”八皇子现在还是喊皇「居」母。 “你做错事了？”六公主问。 “不是的。”七皇子道。 “那你怎么哭？”裴云问。 “果果死了。”七皇子悲伤地呜呜起来。 裴云一脸懵逼。 第57章 烧着吃 六公主七公主大惊：“死了？” 八皇子小脸呆住。 七皇子点头：“嗯, 叶叶都枯了，果果死了。” 裴云算是明白了，土豆已经进入收获期, 土豆秧自然而然地凋零干枯, 恰逢今日阳光炙热, 想必土豆秧越发的死气沉沉, 不明原因的七皇子以为土豆死了，难过地哭起来。 他道：“七哥哥，叶叶枯辽，可系, 果果米死。” 七皇子一愣。 裴云道：“果果成熟以后，叶叶都系会枯的。” “对，上次的叶叶就是枯的。”六公主想起来九弟弟种的那棵胡花，长果果时候就是叶叶枯萎，是他们帮着九弟弟, 把果果，扔掉叶叶的。 七公主八皇子也想起来，一起点头：“没错的。” “是真的吗？”七皇子问。 “真的啊。”裴云四人一起道。 “为什么叶叶会枯啊？”七皇子问。 “因为叶叶年纪大。”裴云道。 “年纪大，叶叶枯了, 果果就出来了。”六公主接话。 七公主点头如捣蒜：“对！” 六公主道：“再把果果种下去, 叶叶又会长出来。” 七皇子问：“叶叶还会长？”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一起点头。 七皇子瞬间觉得叶叶枯了，也不用伤心的。 “走，我们去看看丫。”裴云道。 五个人一起来到果果地, 果然, 一株株土豆秧蔫巴巴的, 不少株的叶子已经枯黄了大部分。 裴云走上前, 扒开一撮土豆秧下的土壤：“七哥哥, 你看，果果还是好好的吧。” 七皇子惊喜地点头：“嗯，没有死。” “什么时候死？”八皇子蹲到裴云跟前问。 “不会死的，已经熟了。”六公主解释。 “对。”裴云点头。 “熟辽以后呢？”八皇子问。 “扒出来就阔以吃辽。”裴云道。 “哇！我想吃！”八皇子一直期待着吃果果。 “我也想吃。”六公主三人随后道。 “好，我们先扒出来。”裴云道。 “现在扒吧。”六公主四人一起道。 “不行，现在太热辽。”裴云小手指指天空。 六公主四人一起朝上看，日头太刺眼，赶紧用小手捂着眼睛，听到裴云道：“我们明日早早过来扒。” 六公主四人点头。 约定之后，裴云五人在慈安宫玩一阵子，傍晚回到自宫殿，次日早上裴云快速用了早膳，来到慈安宫时，六公主四人已经在慈安宫门口等着他了。 五个人一起向太后请了安，便去空置房里，拿小木铲子，拿小竹篮子，拿小帽子，噔噔地跑到果果地。 “九弟弟，怎么扒？”七皇子问。 “七哥哥，先等一下，我先扒扒看。”裴云主要是给六公主四人做个示范。 七皇子点头。 裴云走到土豆株前。 六公主四人蹲在旁边看着。 裴云小肉手，先扒拉掉土豆秧旁边的泥土，一颗颗沾着泥土的土豆就露出黄黄的外皮。 “哇！好多果果鸭！”八皇子奶里奶气地感叹。 “好大的果果呀！”六公主惊叹。 七公主赞叹：“好厉害啊。” 七皇子睁大眼睛，小苗苗居然可以长出来这么多这么大的果果，太神奇了！ 裴云内心涌出激动，这些土豆比他想象中优秀，一个应该有一百五十克左右吧，他扯掉一个土豆给七公主，再扯一个给六公主，再再扯一个给八皇子，再再再扯一个给七皇子，他自己也拿一个看。 一个个都爱不释手。 “这个怎么吃？”七皇子问。 “九弟弟说煮熟才能吃。”六公主道。 七公主接话：“烧熟也能吃。” “九弟弟，里面还有好多啊！好多啊！”八皇子现在已经不关心吃了，满脑子都是收获的喜悦，指着土豆坑道：“真的好多果果呀！” 六公主抻着小脑袋看去：“有好大的！” 七公主高兴地道：“还有小的。” 七皇子道：“继续扒出来！” 裴云一个人拔不动土豆秧，便站起身来，道：“我们一起把果果秧拔掉，才好扒果果。” “好。”六公主三人答应。 五个人一起拽三株土豆秧。 七公主道：“我们一起喊口号。” 六公主补充道：“喊口号力气大。” 裴云三人答应，然后五个人一起喊：“一、二、三、拔！” 劲儿往一处使，三株倔强的土豆秧，抵不过五个小团子的齐心合力，「咔」一声断了。 裴云五个人没有站稳，一起摔倒在果果地里。 “哎哟，我摔倒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我也摔倒了。” “可系，我摔的不疼。”八皇子道。 七皇子解释原因：“果果地是软的，摔不疼。” 裴云坐起来。 七公主扬起手中的土豆秧道：“好多果果。” 八皇子没有抢到土豆秧，但是他看到坑里面还有很多果果，指着道：“果果坑里面还有好多。” 六公主八皇子高兴的眼睛发亮。 裴云也没想到他们种的土豆不但大，而且多，一定是因为他们照顾的太好，当下心里就生出自豪感，接着和六公主四人一起开始扯土豆拽土豆，又用木铲子挖坑里的土豆。 一颗又一颗地都放到旁边的竹篮里，五个人不时发出开心的声音，声声传入太后等人的耳中。 “云儿他们在开心什么？”太后放下茶碗问。 “在收果果。”刘嬷嬷道。 “果果熟了？” “九皇子说是熟了。”刘嬷嬷回道。 太后起身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刘嬷嬷扶着太后出屋子，站到穿堂就看见五个小团子围着一个果果秧，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们继续向前走，看见五个小团子拔土豆秧，「一、二、三、拔」之后，五个小团子摔到地上。 “哎哟。”太后心疼地发出声音。 可是五个小团子没有察觉到疼，赶紧起身，一转头看见了太后，一起喊：“皇祖母。” “摔疼了没有？”太后问。 “不疼。”裴云五人朝这边走。 太后这才看清楚，裴云五个人像是小泥孩一样，头上，脸上，身上，鞋子上都是泥土。 她向来建议裴云他们多跟大地接触，了多多解平常老百姓的生活，所以平时裴云他们这些小团子身上脏一点乱一点，她都不介意。 可是今日这两个小团子也太脏，她微微皱眉道：“云儿，你们今日怎么弄这么脏？” “我们在收果果丫。”裴云指着小竹篮道：“皇祖母，看。” 太后和刘嬷嬷的目光转向小竹篮，四个小竹篮里装的满满的黄皮果果，她们惊讶地看向裴云，太后问：“这些果果哪来的？” 裴云道：“我们种的丫。” 六公主四人点头。 “种出来这么多？”太后记得裴云总共只有六个果果的，没想到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居然可以种出这么多的果果出来。 “皇祖母。”裴云指着旁边的土豆秧道：“这儿还有好多，我们还米有收呢。” “那得收多少果果啊？”太后问。 “我也不几道。”裴云道。 “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要是能当粮食，可以救多少人命啊。”刘嬷嬷轻声道。 “这东西能吃吗？”太后问。 刘嬷嬷道：“农务司的人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太后曾经请农务司的人过来看过土豆苗，他们翻遍大魏的农务书籍，都不知道九皇子种的是什么。 “是啊。”太后觉得可惜。 刘嬷嬷提议道：“太后，不如等果果都挖出来，再问问农务司的人，说不定他们就认得了。” 太后点点头，道：“云儿，皇祖母让宫人帮你们收果果。” 裴云还没有开口，六公主四人异口同声道：“不要！”他们种都种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收获的过程，当然要亲力亲为。 裴云也觉得收获不难，跟着道：“不要！” “行，你们自己收，不要太累了。” “好。”裴云五人答应。 “一会儿要好好洗一洗。”太后看着裴云身上的脏污。 “嗯。”裴云点头。 “云儿有衣裳在这儿，一会儿在这儿沐浴，六公主你们几个的宫人都回去拿衣裳来，洗洗再回去，不然路上看见皇子公主脏兮兮的，失了体统。”太后道。 “是。”六公主四人的宫人回去拿衣裳。 裴云道：“皇祖母，这儿热，你回去吧。” “你还知道这儿热啊。”太后笑弯了眼睛。 “嗯，我不怕热，皇祖母怕，所以不能热着皇祖母。” 裴云这孩子就是孝顺，太后笑道：“好，一会儿日头上来了，你们就不许收果果。” “嗯。”裴云答应。 太后刘嬷嬷走了。 裴云五个接着收土豆，可是太后怕他们热坏了，所以日头还没有到中间，就命令他们停下来，中午也不许收土豆，下午太阳快下山才允许到果果地。 三十六撮土豆，裴云五个人陆陆续续扒了四天，终于全部收到空置房里，占据一个墙角。 五个人同时惊叹：“好多啊！” 太后刘嬷嬷更是震惊无比。 太后道：“来人，拿两个送到农务司。” “是。”宫人上前，随手捡了两颗，便出空置房，朝农务司走去。 八皇子也上前拿两个，开心地道：“我们烧着吃。” 太后道：“先别吃。”不确实有没有毒，吃坏孩子怎么办。 七公主很自然地说道：“可是我们已经吃了。” 太后大惊：“你们吃过了？” 六公主点头道：“好好吃的！” 七皇子现在还怀念果果的味道：“甜甜的。” 八皇子道：“面面的。” 太后脸上一白，转向裴云：“云儿，你也吃了？” 裴云点头：“吃辽。” 太后连忙问：“你们什么时候吃的？” “前几日吃的。”实在是裴云太久没有吃土豆，六皇子四人又馋，他们各拿了一个，偷偷摸摸地扔到小厨房的灶洞里，然后借着取草木灰的理由，又把烤好的土豆扒出来。 他还特意备些白糖，剥开烧黑的土豆皮，露出沙沙的黄瓤，沾些白糖，送入口中，绵密的口感瞬间让他觉得满足，也俘获了六公主四人。 这两天他们准备再烧一次土豆吃呢。 可是太后却忽然摆起脸色：“胡闹！” 裴云眨巴两下眼睛。 六公主四人吓的小脸一凝。 “吃坏了怎么办？”太后面色异常的严肃道：“刘嬷嬷，去请太医过来，给九皇子看看身子。” “是。”刘嬷嬷也紧张起来。 太后看一眼旁边的六公主四人，道：“请五个太医过来！” “是。”刘嬷嬷疾步出了空置房。 太后望向裴云：“都跟哀家过来！” 第58章 果果 裴云五人乖乖地跟着太后到了偏殿。 太后坐在主位上。 裴云五人耷拉着小脑袋站着, 像一只只胖胖的小鹌鹑。 太后目光依次扫过，落在最小只的鹌鹑，哦不, 是小只的裴云身上, 这小家伙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她忍住上云抱他的冲动, 声音硬邦邦地唤：“云儿。” 裴云抬起小脸：“皇祖母。” “是你要烧果果吃的？”裴云虽然是几个皇子公主中最小的，却是主意最大的，太后认为问他准没错。 果然裴云点头：“系我。” 太后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寄几让的。” “你主意怎么这么大？” 裴云小嘴张了张，没说话。 太后看到了, 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皇祖母不要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 这……这小家伙太会抓人心了！ 太后道：“你！” 裴云静等着太后发话。 “过来！”太后厉声道。 裴云小脸凝着，向前挪动两下小步子。 “到这儿来！”太后拍桌子。 裴云慢慢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一把抱起裴云，放到腿上, 对着屁股就是「啪啪」两巴掌：“让你皮，让你皮，知不知道错？” 六公主四人吓了一跳。 裴云赶紧叫道：“啊啊啊，皇祖母我错辽, 我错辽！” 六公主四人正想要下跪请罪, 请求太后不要打九弟弟，结果太后突然不打了，把裴云抱坐到腿上问：“哪错了？” 裴云诚实地回答：“偷吃东西。” “是偷吃东西吗？” 裴云乖巧地回答：“偷吃不认识的东西。” “知道就好, 万一有毒怎么办？” 裴云道：“米有毒, 我都吃好几天辽。” “万一有毒, 毒……”接下来的话, 太后没有说下去。 这么多年来, 也就一个云儿让她的有了儿孙绕膝的愉悦，她接受不了云儿出任何事儿。 听到云儿吃了果果，她瞬间感觉到害怕，害怕云儿有个什么意外，好在云儿又好地站在她跟前，还是那么鲜活可爱的，所以那个果果应该是没有毒的。 可是她还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偏偏狠不下心来，轻轻朝屁股上打两下，就心疼了。 “我下次不敢辽。”裴云立刻接话。 “真不敢了？”太后又摆起脸。 “不敢辽。”裴云知道太后的言行举止都是为他好，他偷吃土豆除了口腹之欲，也是为大魏好的，可是他让皇祖母担心了，心里挺内疚的，小脑袋朝太后怀里一靠，软软地道：“皇祖母，我真不敢辽。” 太后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然后就想到自己刚刚出手的那两巴掌，问：“刚刚皇祖母打你屁屁了，屁屁疼不疼？” 裴云道：“刚刚疼，现在不疼辽。” “疼就是让你长记性！”太后故作凶狠的样子。 “嗯，我长记性辽，我下次不吃辽。” 太后笑着亲亲裴云的额头道：“一会儿太医来了，好好配合检查一下身子，知道吗？” “几道。” 太后搂着裴云，再次嘱咐裴云，东西不能乱吃之类的。 裴云一一应着。 六公主四人都知道皇祖母最疼九弟弟，可是看到皇祖母打九弟弟，他们真的吓到，以为皇祖母不疼爱九弟弟，结果现在皇祖母和九弟弟又和好了。 他们一起松了一口气。 “太后，刘嬷嬷带着太医来了。”宫人进来禀报。 “快让他们进来。”太后道。 “是。” 宫人出去。 刘嬷嬷进来，她记得离开时，太后怒气冲冲，好像要好好把罪魁祸首九皇子好好教训一顿，这才过去多久，又抱进怀里了亲亲搂搂抱抱了。 行吧。 太后从来都不会真的生九皇子气的。 她恭恭敬敬向太后行礼道：“太后，太医们都到了。” “快过来给九皇子他们看看身子。”太后把裴云放下来。 “是。”五个太医行礼。 太后亲自讲述裴云五人吃果果的事儿。 五个太医越发重视，一对一检查裴云五人的身子，体重、身高、肤色、眼睛、舌苔、脉搏、手脚等等，足足花费半个时辰。 “如何？”太后急急地问。 “回太后，卑职没有发现九皇子身子的异样。”李太医道。 其他太医也没有发现不好的情况。 太后仍旧不放心，让人把土豆拿给五个太医看，问：“你们可认识此物？你们好好看看，看看有没有问题。” 五个太医对着土豆各种观摩，扎针、切片和品尝。 李太医道：“太后，卑职不知此为何物？” 太后问：“可有毒？” 李太医道：“卑职未发现任何毒素。” 太后总算放心下来。 农务司司长这时候拿着两颗土豆前来求见。 “让他进来。”太后问。 农务司司长下跪行礼。 “起来吧，司长有何发现？”太后问。 农务司司长问：“太后，卑职斗胆问一句，此物是在哪儿发现的？” “在哀家后院。” 农务司司长呐喊：“太后后院有此物？” “没错，是九皇子种的。” 农务司司长大惊。 “九皇子带着几个皇子公主子种着玩的，没曾想真的长出来果子。”太后问：“司长怎么了？” 农务司司长心里痒痒的，酝酿片刻，问：“太后，卑职可否去后院查看？” “刘嬷嬷，带他去。”太后道。 “我也去。”裴云积极地说道。 太后看向裴云。 裴云知道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不敢说话了。 太后想了想，这些果果是云儿种出来的，云儿有知情权，道：“哀家和你们一起去，太医先别走，跟着一起看看。”说不定能够辨别出来什么。 “是。”五个太医应声。 太后拉着裴云来到后院果果地旁边。 农务司司长看着满地枯萎的土豆秧，问：“就是这些秧子长出来的？” 裴云回答：“系的。” 这个小奶腔，农务司司长愣了一下，看见九皇子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冲起笑笑。 转念一想，这可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且极受太后宠爱，当下严肃起来，问：“九皇子，卑职可以看一下吗？” “阔以。”裴云回答。 农务司司长拿起一撮土豆秧，从头看到尾，又看看手里的土豆，问：“九皇子，这个果果从土里扒出来的？” 裴云点头：“系的。” 农务司司长闻言掐一片土豆秧叶，在嘴里面轻轻咀嚼品砸，又要咬土豆。 “熟辽才能吃！”裴云阻止道。 农务司司长转头看向裴云。 裴云道：“我们前几日吃过辽，很好吃。” 农务司司长又是一脸惊讶。 太后道：“司长若是不介意，可以烧一个尝一尝。” 虽然农务司掌管大魏农田、蚕桑、纺织、畜牧、水利等等事情，但是农务司司长在成为一司之长前，专攻农田和蚕桑，吃过尝过很多奇奇怪怪的物种。 他隐隐觉得这个所谓的胡花果果，可能会有很大的作用，所以很想看看果果烧熟的样子：“那就叨扰太后了。” “来人，取火盆来。”太后道。 没一会儿就有宫人架着火盆到果果地附近的回廊处。 农务司司长将一颗土豆埋进火盆里。 太后等人都坐在回廊处等着。 火盆里的炭慢慢散发着热量，烘烤着土豆。 没一会儿一阵阵的香气冒出来。 “什么香味？”太后问。 农务司司长也不知道。 太医寻找香味方向。 裴云五人一起道：“果果的香味。” 六公主四人还记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吸溜了一下口水。 太后等人跟着确定是火盆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他们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像谷物，又比谷物清甜，让人忍不住想吃。 “应该可以吃辽。”裴云感觉火候已经到了。 慈安宫大宫人用钳子把烧的黑黝黝的土豆捞出来，稍微晾一晾，按照裴云的指示掰开，露出嫩黄嫩黄的瓤，瓤上升起一缕缕薄薄的白烟，瞬间香味弥漫。 太后愣了一下。 农务司司长惊呆了。 刘嬷嬷等人都觉得这香味很好闻。 慈安宫前后院的宫人都在嘀咕：“你们闻到吗？好香啊，是哪里来的香味，感觉好好吃。” 六公主四人又吸溜一下口水。 裴云道：“阔以吃辽。” 太后挺想尝一尝的，但是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尝试，何况这东西来历不明，于是道：“司长，你尝一尝吧。” 农务司司长尝试的稀奇古怪东西太多太多，这个根本不算什么，何况九皇子等人都尝过，肯定不会有毒。 他拿起一半，咬了一口，触到牙齿是脆脆的，稍稍咀嚼一下，绵绵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开来，称得上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天然的细腻程度大于大多数研磨的谷物。 他根本来不及细细品味，口中的土豆消失不见，赶紧又咬了一口，克制住自己本能的食欲，拿出专业的程度品咂，越品越激动。 他有点压抑不住内心激荡，望向太后。 “怎么样？”太后问。 “很好吃。”农务司司长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赶紧补救道：“可以吃。” 太后觉得农务司司长说了两句废话。 可却是农务司司长的心理话，他隐隐觉得这种果果可以端上餐桌，他得反复实验之后，才能断言，于是握了握手中的土豆道：“太后，这颗果果，能否给卑职，卑职好好研究，再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太后还没有说话，裴云先开口道：“司长，你不要客气喔，我还有好多好多果果，我再给你十个，啊，给你二十个吧，我有太多辽。” 农务司司长震惊地问：“九皇子，你还有很多？” “系啊，我带你去看啊。”裴云起身。 农务司司长看向太后。 太后道：“去看吧。” “是。” 农务司司长兴奋地跟着裴云等人到了空置房，看着墙角的一堆的土豆，有一瞬间失声，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九皇子，这都是你种的？” 裴云点头：“我和六姐姐七姐姐八哥哥七哥哥一起种哒，米有大人帮忙哟。” 不可能！ 这里起码有一两百斤的，怎么可能是几个三四岁的孩子能够完成的。 农务司司长笑道：“九皇子，你逗卑职呢。” “米有逗你，六个果果就种出来这些辽，不信，你问我皇祖母，皇祖母都几道的。”裴云突然庆幸自己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种土豆的，不然真的没有人相信他的实力。 “没错，哀家亲眼所见，就是你手中差不多大小的六个果果，种出这些。”太后笃定道。 农务司司长顿时心潮澎湃，握着土豆的手微微颤抖。 “司长，你怎么辽？”裴云昂着小脸问。 第59章 风痱粉 “卑职无事。”农务司司长回道。 “司长, 有事儿你可以直接说。”太后道。 农务司司长脱口而出：“这些果果必有大用！” 太后一愣。 刘嬷嬷一惊。 裴云觉得农务司司长是个有水平的。 发现周围一静，农务司司长惊觉自己失言，在没有经过反复验证, 断不能下结论, 都怪这些果果和九皇子给予他的震撼太大！ 他赶紧补救道：“卑职是说, 这些果果可能会有大用, 卑职先回去和同僚一起验证一番，才能确定。” 太后回神儿道：“那你便回去吧。” 农务司司长看向九皇子道：“九皇子，那卑职就拿……” 裴云豪气问道：“拿二十个，够不够？” 农务司司长忙道：“够了够了。” “还系, 给你三十个吧。”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连声道：“不不不，多谢九皇子赏赐，只是，二十个已经很多。”六个就能种出来一两百斤，那二十个……已经很多很多了。 “那好吧, 就给你二十个。”裴云道。 “来人，再装二十个果果。”太后开口。 “太后，十八个就成，卑职刚刚已经拿过两个。” “米关系, 我这还有很多呢。”裴云指着墙角的一堆土豆。 “没错, 司长何必计较一两个。”太后道。 既然九皇子和太后都这么说了，农务司司长便道：“是。” 宫人装了二十个土豆。 农务司司长双手接过来，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 向太后和九皇子行礼道：“太后, 九皇子, 若是无事, 卑职先回农务司了。” “回去吧。”太后道。 农务司司长着急回去验证, 几乎是小跑着出慈安宫。 太后转向李太医等人，在农务司司长吃熟土豆时，李太医等人对着熟土豆看、闻、尝和银针试，已经确定生的果果上面没有毒素，熟的果果可以吃，她道：“李太医，今日劳烦你们了。” “太后抬举了，这些都是卑职份内的事儿。”李太医道。 “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了，你们回去吧。” “是。”李太医等人行礼。 出了慈安宫，五个太医嘀嘀咕咕夸奖土豆的美味。 裴云昂起小脸唤：“皇祖母。” 太后低头看裴云：“干什么？” “司长他们说，说果果，米有毒。”裴云道。 “嗯。”太后点头。 “皇居母，我们阔以烧果果吃吗？”八皇子大着胆子问。 六公主七公主和七皇子期待地看着太后。 太后突然严肃起来：“在农务司没有给出确定答案之前，你们都不许再吃果果，不然，哀家饶不了你们。” 六公主四人小脸一凝。 裴云明白太后的好意，他立刻附和道：“皇祖母，皇祖母不让我吃果果，我就不吃果果，皇祖母让我吃果果，我才吃果果。” 太后伸手捏裴云的小脸：“你现下倒是乖了。” 裴云乖巧地靠到太后的腿上。 太后干脆抱起裴云，看六公主四人道：“看，弟弟多懂事。” 六公主四人呆了呆。 七皇子道：“那我也不吃，皇祖母让我吃，我才吃。” 六公主道：“我也是我也是。”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七公主和八皇子见哥哥姐姐弟弟都那么听话，得到太后的夸奖了，他们赶紧跟着道：“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这才对嘛，以后也不能乱吃东西。”太后道。 “是。”裴云五人一起道。 “走吧，回偏殿去。”太后抱着裴云转身。 “太后，那这些果果怎么办？”刘嬷嬷出口问。 太后停下步子。 裴云道：“就放在这儿，果果很坚强，不会坏的。”土豆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可以储存一两个月，之后发芽了，又可以接着种植了，所以裴云丝毫不担心。 “你怎么知道果果不会坏的？”太后问。 裴云故意歪着小脑袋道：“因为系我种的丫。” 多么孩子气的一句话啊，太后听笑了。 不过她已经从农务司司长那儿听出果果的重要性，或许果果真的有大用，所以她还是让刘嬷嬷锁好空置房的房门，三天两头看一看果果的样子。 连续看了半个月，果果真的没什么变化。 太后刘嬷嬷也都相信裴云的话。 太后道：“这个果果真是奇怪啊，五天都没什么变化。” 刘嬷嬷点头：“换成其他果子，起码要皱皮了。” “可不是嘛。” 刘嬷嬷忍不住道：“太后，这些果果说不定真的有大用呢。” “等农务司那边汇报吧。”太后道。 “是。”刘嬷嬷应。 太后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裴云，转而看向窗外：“今日日头真毒啊，九皇子呢？” “皇祖母，我来辽。”裴云小跑着进来。 “又去哪儿了？” “去农务司辽。” “去那儿干什么？”太后给裴云擦额头上的汗。 “看司长啊，司长喂老鼠果果。”农务司司长拿走二十一颗土豆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裴云怕司长理解跑偏，特意跑到农务司看看，没想到农务司是用多个小白鼠在实验的，线路非常正确。 太后继续给裴云擦汗：“哦，你不怕老鼠？” “不怕丫，我什么都不怕的。”裴云做出雄赳赳的样子。 太后笑了笑，目光落到裴云的额头，问：“这头上是什么？” “啊？”裴云想伸手摸。 “你别摸。”太后唤道：“刘嬷嬷，你快过来看看。” 刘嬷嬷赶紧凑过去看裴云的额头，惊了一跳：“太后，九皇子怕不是长了风痱吧。” 风痱就是痱子，是暑天出汗过多，汗腺发炎，皮肤表面生出来的小红疹，怪不得裴云觉得头上痒痒的。 “快找李太医过来给瞧瞧。”太后道。 “是。”刘嬷嬷赶紧命人去请李太医。 太后捧着裴云小脑袋细细察看：“就说不让你大热天乱跑，你偏在日头下面跑，看，长风痱了吧？还挺多的。” 裴云道：“皇祖母，痒。” 太后厉声道：“痒也不能抓，抓破了，就毁容了。” 裴云不动了。 太后又问：“毁容了，你怕不怕？” “怕，可系痒。”刚才没觉得，现在越发的痒了。 “皇祖母给你用凉水擦一擦。” “嗯。” 凉水擦过额头，裴云舒服多了，没一会儿又痒起来。 恰好这时李太医过来了，确定裴云额头上就是风痱，是很常见的夏秋时节的皮肤炎症。 李太医命人打来冰凉的井水，仔仔细细地给裴云清洗干净额头，涂上清清凉凉白色粉末状的风痱粉道：“太后不必担心，就是普通的风痱，每日早中晚，洗净患处，外敷薄薄一层风痱粉，三五日便可消退。” 太后点点头。 “不过，如今日头毒辣，九皇子尽量不要在日头下逗留，以免风痱会复发。”李太医道。 太后担心地问：“那以后夏天，九皇子都不能见日头吗？” “回太后，根据卑职以往给九皇子请脉来看，九皇子过往并没有起过风痱，这次应该是在日头下久晒所致，只要避免久晒，应该就不会出风痱。”李太医道。 太后放下心来，道：“辛苦李太医。” 李太医行礼道：“太后言重，这是卑职份内之事，太后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卑职告辞了。” “刘嬷嬷送送李太医。” “是。” 刘嬷嬷送李太医走出去。 太后捏着裴云的小脸蛋，道：“看你还敢不敢乱跑了！” 裴云立马道：“不敢辽！” “每日按时涂风痱粉。” “嗯。”裴云点头。 “姑祖母。”韩争鸣的声音响起来。 “看来太学又休假了。”太后道。 “姑祖母。”韩争鸣大步走进来，看到太后怀里的裴云，额头上一圈白色，他好奇地问：“小云儿，你额头受伤了？” “米有。”裴云回答。 “长风痱，涂的风痱粉。”太后道。 韩争鸣上前用手指戳一下裴云的额头。 太后和裴云一起打韩争鸣的手：“别乱戳！” 韩争鸣看看指腹上白色风痱粉，又看裴云，感觉这一圈风痱粉，像是给裴云缚一圈抹额一样，显得小脸越发的肉乎越发奶气，他突然爆笑起来道：“这一涂，显得你好胖啊，哈哈哈。” 太后：“……” 裴云：“……” “笑什么呢？”太子裴应齐走了进来，向太后行一礼。 韩争鸣难得对裴应齐友好，拉着裴应齐道：“你看，你看小云儿，涂了风痱粉，脸是不是大一圈，都圆了，哈哈哈，太逗了。” 裴应齐觉得这样的裴云更奶乎乎，忍不住捂嘴笑。 裴云昂起小脸，气呼呼道：“皇祖母，我生气辽！” “皇祖母和你一起生气！”太后搂着裴云，呵斥韩争鸣和裴应齐，道：“我看你们是太闲，回去抄五十遍《诗经》。” “姑祖母！”韩争鸣哀嚎。 “一百遍！”太后道。 韩争鸣不敢说话，灰溜溜地和裴应齐回去抄《诗经》。 裴云对着镜子真的觉得脸圆润极了。 他特意跑去飞羽苑给萧翊巫山和冬林三人看。 萧翊倒是很淡定。 巫山和冬林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裴云气的连续两日不出门，太后见不到裴云就浑身不胡劲儿，派刘嬷嬷撑着伞，把他抱到慈安宫。 “怎么不来皇祖母这儿了？”太后问。 “长痱痱辽。”裴云道。 看着小孙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太后嘴角扬起笑容道：“长痱痱就不见皇祖母？” 裴云实话实说：“他们笑。” “谁敢笑，皇祖母帮你教训！” “嗯！”裴云点头。 “来，皇祖母给你擦掉风痒粉，透透气，一会儿再涂上。” 裴云走向太后，趴到太后的腿上，昂起小脸。 太后用凉井水，轻柔又仔细地擦掉裴云额头上的风痱粉，温声道：“好多了，再过几日就不用涂风痱粉了。” “嗯！” “陛下驾到。”殿外响起宫人的声音。 “你父皇这时候来做什么？”太后嘀咕一句。 “不几道。” 话刚落音，隆庆帝大步走进来，匆匆行礼：“参见母后。” “皇帝，不必多礼。”太后道。 “孩儿见过父皇。”裴云给隆庆帝行礼。 “云儿起来吧。”隆庆帝看一眼裴云，然后开心地看向太后道：“母后，那些果果确定对身子没有任何伤害！可以日常食用！目前发现效用堪比谷物！” “真的？”太后突然站起来身来。 在农务司那边得到土豆后，隆庆帝也就知道胡花果果事情的经过，隐隐从农务司口中听出果果的不凡之处，心里大为激动。 于是催促着农务司和太医院一起进行各种验证，经过他们没日没夜的试验，终于断定果果的巨大效果。 隆庆帝得到消息，赶紧就跑过来：“真的！” “太好了！”太后大喜。 “没错！六颗果果可以种出来一百五六十斤，依着这个产量，大魏从此不会再闹饥荒。”隆庆帝激动的都有些手舞足蹈。 “是啊！云儿，你立大功了！”太后看向裴云。 “没错。”隆庆帝看向裴云道：“小九这次功劳巨大！” “系我的功劳，也系五哥哥、六姐姐、七姐姐、七哥哥和八哥哥的功劳！”裴云开心说道。 太后和隆庆帝闻言都笑了。 他们就喜欢后宫兄弟姐妹和谐相处。 裴云顺势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还有——” “还有什么？”太后问。 裴云认真地说道：“还有我哥哥的功劳。” 太后问：“你是说六皇子吗？” 裴云重重地点头：“嗯，就系我哥哥六皇子。” 太后想一想，她很久没有见六皇子，道：“哀家记得他这几个月都没有回宫，他有什么功劳？” 裴云认真地说道：“胡花丫，胡花就系哥哥送给我的，然后我才种出来好多果果的丫，所以也有我哥哥的大功劳！要不然，我种不出来丫。” 太后隆庆帝闻言浑身一震。 第60章 演讲 “胡花真是六皇子给你的？”太后问。 裴云道：“系啊。” “何时给的？他为何会有胡花？为什么会到你手里？你是怎么会种出来果果？”隆庆帝连珠炮似发问。 皇帝一下问的可真多, 裴云还没有回答，太后先道：“皇帝，你一次性问题太多, 小孩子回答不了。” 裴云见状, 也就没有全部回答。 隆庆帝知道自己是太过震惊, 才问出那么多问题, 他稳稳心神，问出第一个问题：“六皇子何时给你的胡花？” “过年啊。”裴云答。 隆庆帝再次抛出一个问题：“他哪来的胡花？” 裴云平时和母妃皇福母他们一问一答的，他觉得挺好玩的，但是和隆庆帝这么说话, 真的挺没趣的。 他实话道：“他说系他二师兄的，二师兄弟云游，游好远，得了两株胡花，, 哥哥说花好看，要一株，给我，我想好好种, 不小心心把花花弄掉辽, 果果就长出来辽。” 太后转头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也望向太后。 他们同时想到祭祀时龟壳上「六」字的裂纹，以及监正说过只要六皇子或者六皇子的至于做出一件有利于苍生的事情，就可以彻底扭转六皇子的命运, 洗掉六皇子身上的不祥之气。 果果不就是利于苍生的事情吗？ 这事是不是太巧了？ 不不不, 不是巧！ 是天意！ 太后忍不住双手合十道：“老天爷的旨意啊。” 隆庆帝怔住了。 太后唤：“皇帝。” 隆庆帝回神儿。 太后问：“你怎么看？” 隆庆帝沉默了好一会儿, 道：“朕也觉得是老天爷的旨意。”不然一切都解释不通啊。 太后思考了半刻, 问：“那六皇子那边怎么办？” 隆庆帝想了想, 道：“先处理当下的事情，朕再同钦天监商量一番，然后寻个时机把祭祀之事儿，合理地公布出来，让众人心服口服地把六皇子接回来。” “这样甚好。”太后点头。 “我哥哥要回来辽？”裴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 “对。”太后道。 裴云依旧装不懂：“为何丫？” 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脸道：“因为他有个好弟弟，帮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儿。” “好弟弟系我吗？”裴云问。 “系你系你。”太后捏着裴云的小脸蛋，学裴云说话。 裴云觉得小孩子身份行事还挺方便的，他可以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继续问：“我做什么大好事儿辽丫？” 太后仍旧耐心：“你种出来果果啊。” 裴云点头：“系我种出来的果果。” “那就和朕去一趟农务司，说一说种果果的事儿。”隆庆帝插话进来。 太后望向隆庆帝：“和谁说？” 隆庆帝看一眼裴云道：“和农务司的所有人说一说，他们现在还不清楚这个胡花果果的来去，想要深入了解，然后研讨果果的种植和发展。” 太后点头同时，可是农务司离慈安宫挺远的，裴云跑一次农务司，回来就长了风痱，她问：“不能喊他们来哀家这儿吗？” 隆庆帝道：“他们人太多，恐打扰到母后。” 太后当即道：“那哀家也去农务司。” “母后，外面很热。” “热也要去的。”太后坚持，她不放心裴云一个人去。 “母后。”隆庆帝突然不知道劝阻太后。 “皇祖母，太热辽。”裴云出声。 太后低头看裴云。 裴云昂着小脸道：“皇祖母怕热，热辽会难受，皇祖母难受，我小心心也难受辽。”他特意捂住自己的心口。 瞧瞧这孝心！ 听听这嫩嫩的小声音！ 看看这清澈的眼神……太后根本抗拒不了，当即道：“好，皇祖母不去了，云儿和陛下一起去，快去快回啊。” 裴云点头。 隆庆帝：“……”同样说热，他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皇祖母，那我走辽。”裴云还挺积极的。 “等一下。”太后道。 隆庆帝问：“母后何事？” “得给云儿涂风痱粉。”太后走到桌前，拿起一个小瓷瓶。 “我不涂。”裴云抗拒。 “必须得涂，一路上那么热，不涂一涂，长风痱怎么办？”这件事情太后十分坚持，根本不给裴云反抗机会。 裴云只能服从。 太后亲自给裴云涂风痱粉。 隆庆帝在旁边看着，明明裴云就是正常的婴儿肥，结果风痱粉一涂，脸显圆了，显胖了，越发奶气了，极像像年画里抱着寿桃的光屁屁童子，他实在控制不住「扑哧」一声。 裴云立刻告状：“皇祖母，又有人笑我。” “谁笑的？”太后不高兴地问。 “不几道。”裴云知道是隆庆帝在笑。 太后也知道，立刻板着脸道：“有什么好笑的，不就额头涂个风痱粉吗？当年皇帝半张脸涂满风痱粉，哀家可没笑过，现下云儿是为了果果的事儿，长了风痱，你怎好这般笑话？” “没有，儿子不是这个意思。”隆庆帝连忙认错：“儿子就是觉得，觉得云儿、云儿这样极好看。” 裴云心里爽了。 太后脸色缓和一些，回到主题上，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隆庆帝答道：“儿子是乘御撵过来的。” “可带华盖了？” “带了。”不管天冷天热，隆庆帝都会带上华盖的。 太后点点头，道：“那就让云儿和你坐一起吧，也省得大热天再麻烦其他宫人另抬一撵了。” 大魏虽有各种君臣之礼，但是相比其他一些国家，开放许多，隆庆帝不止一次和皇子公主们同坐过御撵、轿子、马匹等交通工具，可是他没有带九儿子裴云坐过。 他看向裴云，看到裴云眼神中的嫌弃，他怀疑自己看错，眨下眼睛，看到裴云眼中清澈一片，看来是他看错了。 太后继续道：“皇帝，你要好好照顾云儿，少一根汗毛，哀家可不愿意！” 隆庆帝恭恭敬敬道：“是。” 太后继续提醒道：“他额头上长了风痱，不能晒日头，你注意点。” 隆庆帝道：“是。” “可别让农务司那些人吓着他。” “是。” “你也不能凶他。” “是。” “要一直在他跟前，看着他。” “是。” “呃……”太后说一大串，隆庆帝突然后悔来接裴云去农务司了，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只好把裴云抱上御撵，他跟着上了御撵。 “云儿，不要怕。”太后道。 “皇祖母，我不怕的。”裴云点头。 隆庆帝转头道：“母后，儿子走了。” 太后又嘱咐一遍：“千万不要让云儿晒着。” “是。”隆庆帝应。 宫人们抬着御撵出了慈安宫。 隆庆帝低头看裴云，一眼看到裴云额头一圈风痱粉，风痱粉下，小脸白嫩嫩的，眼睛亮亮的，睫毛长长的，鼻子翘翘，嘴唇红红的，依旧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好看的。 温清兰可真是会生！ 他突然觉得和九儿子一起坐在撵上，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儿。 “父皇，日头晒我辽。”裴云突然开口。 隆庆帝看见果然有日头照到裴云身上，命宫人移动一下华盖，问：“好了吗？” “这边又晒到辽。”裴云指自己的小胳膊。 隆庆帝又命宫人移动。 “父皇，日头爷爷又晒到我脚脚辽。” “晒到一点没关系。”隆庆帝觉得自己已经很顾着裴云了。 “可系我都长痱痱辽。”裴云可怜巴巴地望着隆庆帝。 隆庆帝看着裴云额头上一条风痱粉，母妃说这风痱就是因为果果才长出来的，心里面有些内疚，道：“华盖向九皇子那边移一移。” “父皇——” “移。” “父皇——” “再移！” “这边——” “移！” 最后华盖全部罩在裴云身上，隆庆帝大半边身子在日头下晒着，晒的他冒汗。 宫人也没有办法，这都是陛下让移的，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直直向前走。 终于到了农务司。 隆庆帝下了御撵。 “父皇！”裴云向隆庆帝伸出小胳膊。 隆庆帝稳了稳心神，弯腰把裴云抱起来。 裴云立刻搂住隆庆帝的脖子：“父皇，抱紧我，你不要摔着我辽。” 隆庆帝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他没有弄清楚是什么，但是他真的就抱紧一些裴云。 裴云催促道：“父皇走啊。” 于是隆庆帝抱着裴云走进了农务司。 宫人高喊一声：“皇上驾到！九皇子驾到！” 农务司正殿里顿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隆庆帝抱着裴云走进去正殿，农务司各个官员已经站在正殿门口行礼：“参见陛下，参见九皇子，陛下万福，九皇子金安。” “免礼吧。”隆庆帝自然地坐到主位上。 农务司各个官员抬眸，然后看见隆庆帝怀里的裴云以及裴云额头上的风痱粉。 “这便是九皇子。”隆庆帝道。 除了农务司司长外，其他官员俱是一怔，他们已经从司长那儿知道味道极佳产量极高的果果是九皇子做出来的，他们设想了一个三岁孩子的模样。 怎么也没想到九皇子长得如此好看，比陛下还要俊朗，最重要的是那一道风痱粉，显得他奶味十足，好像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奶娃子。 “九皇子，半个多月前，卑职到慈安宫瞻望果果，不知你可记得卑职。”农务司司长行礼问。 “记得，司长。”裴云道。 “九皇子真是智慧过人，记忆超群啊。”农务司司长道。 裴云毫不谦虚地点头：“系的” 隆庆帝哭笑不得，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抱着裴云，当即把裴云放下来道：“不用说好话了，司长，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九皇子吧。” “是。”农务司司长应。 其他官员都一脸好奇地看向九皇子。 农务司司长问：“九皇子，能否详细说明胡花果果的成长。” “阔以。”裴云道。 “九皇子，请坐。”农务司司长邀请九皇子坐到自己的工作台，然后拿起纸笔，开始记。 其他官员纷纷拿起纸笔。 裴云突然感觉自己在开演讲，只是他刚刚说了两句，农务司司长等人开始挠头。 “怎么了？”隆庆帝问。 第61章 当官 农务司司长看向隆庆帝, 俯首道：“陛下，九皇子虽是孩提之童，已然有神农之能, 卑职佩服至极。” 隆庆帝道：“说重点。” “只是——”农务司司长犹豫。 隆庆帝道：“但说无妨。” 农务司司长说出心里话：“只是卑职愚钝, 向来无法辨别孩提之音的稚嫩发言。”上次在慈安宫, 农务司司长听九皇子都是三五个字的说话, 他连猜带蒙又有太后等人在旁提示，他勉强听懂，现下九皇子整句整句地说，他就听到浓浓的奶腔了, 其他什么也听不懂。 其他官员沉默认同。 隆庆帝望向工作台上的裴云。 裴云问：“他们听不懂我说话啊？” 隆庆帝点头。 裴云道：“他们在家都不带孩子！” 隆庆帝不解地问：“为何这么说？” 裴云郑重地说道：“带孩子就能听懂辽。” 隆庆帝有些心虚，他其实很多时候也听不懂裴云等孩子的话，他就自动忽略，不去深究。 裴云补充道：“母妃、皇祖母、刘嬷嬷、宜嫔凉凉、惠妃凉凉她们，她们都阔以听懂我说话, 说我说话敲清粗哒，还听我讲鸟和鱼哟。” 隆庆帝抚额，这句话他就不太懂。 农务司司长也没有明白，但是他大概猜出九皇子是觉得他们不带孩子了, 他连忙俯首行礼道：“是, 九皇子说得是，卑职以后定然多多带孙儿。” 其他官员附和。 裴云点点头。 隆庆帝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带一带孩子，不过现下也来不及了, 他道：“找个听懂的人过来吧？” 农务司司长道：“不如请太后过来。” “天气如此炎热, 怎好麻烦他老人家？”隆庆帝反问。 农务司司赶紧道：“是, 卑职失虑了。” 也不可能把温清兰叫过来, 就温清兰那柔柔弱弱的性子, 可能见到这么人都拘谨的冒汗，隆庆帝思考着，知道裴云和宫中的皇子公主关系都挺好的，五皇子什么都是不错的，五皇子如今正在太学，语言清晰，但是五皇子率真到不靠谱，七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人说话也没有比裴云好到哪儿去，他最终决定：“去请太子过来。”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顿时觉得有救了。 宫人连忙去请裴应齐。 没一会儿裴应齐赶来了。 隆庆帝问：“你可能听懂你九弟弟的话？” 裴应齐道：“能。”他很喜欢裴云，除了休假必去慈安宫找裴云，平时有时间就和裴云玩耍，还帮着裴云拔过果果地里面的草，和裴云交流无障碍。 隆庆帝便将刚刚的情况说一遍。 裴应齐道：“父皇放心，儿臣会协助司长他们的。” 隆庆帝点点头。 裴应齐走到裴云跟前：“九弟弟。” 好了。 翻译来了。 裴云唤：“仙哥哥。” 裴应齐和农务司司长等官员互相行礼后，望向裴云：“九弟弟，我们开始吧。” 裴云点点头。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拿好了纸笔。 裴云讲述自己得到胡花，养胡花，摘花朵儿，长果果，拔果果、切果果、种果果、养护果果和收获果果等等一连串的流程。 裴应齐在旁边解释。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边纪录边感叹，小小年纪的九皇子居然可以做出这样缜密又持久的事情。 简直是神农转世！ 他们心里越来越佩服，想要细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又不忍打断裴云，可是隆庆帝却开口打断了：“时候不早了，该用午膳了，下午再说吧。” 裴云停下来。 裴应齐点头应声。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停下笔。 隆庆帝看向裴云问：“云儿，你要跟朕回慈安宫吗？” 裴云道：“我不回去，下午还要过来，好热丫。” 隆庆帝暗暗松一口气，他可不想华盖都盖在小团子身上，可是他得把样子做足，免得太后怪罪，便道：“你不回去，太后会担心。” 裴应齐道：“父皇，儿臣照顾九弟弟，不会有事儿的。” 这样正合隆庆帝的意思，道：“嗯，你便带着云儿吧。” 裴应齐道：“是。” “不要让他晒着日头了。” “是。” “不要累着他。” “是。” 隆庆帝把太后的话，转述给裴应齐，想到不用再陪着裴云，听他奶里奶气的声音，他居然感觉到有些失落。 可是他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不能再耗在这里了，于是又留了两个御前侍卫保护裴云。 这才去慈安宫和太后说明情况，顺便用个午膳。 农务司司长请裴云裴应齐在农务司食堂用膳，膳食不错，但是和慈安宫比起来就不太行了。 不过裴云上辈子过了很多苦日子，所以这辈子哪怕是锦衣玉食，他还记得上辈子的苦，可以坦然地接受眼前的伙食，将碗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见状纷纷在心里肯定九皇子的行为举止，当真是一个特别的皇子，怪不得能够得太后的宠爱，于是对裴云越发的尊重了，午膳之后，特意将农务司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给裴云裴应齐住。 “有劳司长了。”裴应齐道。 裴云跟着道：“有劳。” “应该的应该的，那卑职就不打扰了。” 裴应齐点点头。 农务司司长走了。 裴应齐看着两张床问：“九弟弟，你睡哪儿？” “哪儿都行。”裴云道。 “好，哥哥让人给你脱鞋子。”裴应齐道。 “不要，我寄几就阔以辽，我都系寄几脱哒。”裴云两只小手扶着床，两只小脚互相踩两下，把鞋子踩掉，往床上一趴，小短腿一抬，够到床沿，小胳膊和小短腿一起用力，“嘿哟嘿哟”两下，爬上床了：“我上来辽。” 裴应齐竖个大拇指：“厉害。” “我睡觉觉辽。” “睡吧。” 裴云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瞬间就睡着。 “九弟弟。”裴应齐唤。 裴云真的睡着了。 裴应齐笑笑，小孩子真是太幸福了，说睡就睡，他跟着躺到旁边的床上，没一会儿也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轻松，好像从来没有睡那么舒坦过，一转头看见裴云正在吭哧吭哧地穿鞋子，嘴里嘀咕道：“这鞋子做的不好，不好穿，可恶。” 九弟弟真的太可爱了！ 裴应齐心里都溢出又甜又软的泡泡出来，心里愉悦的不得了，他道：“九弟弟，我来帮你穿吧。” 裴云吓了一跳。 “吓到了？”裴应齐问。 “你醒啦？” “嗯，我给你穿。”裴应齐起身给裴云穿鞋子。 农务司司长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查看，没想到看见太子给九皇子穿鞋子，他惊了一跳，转念一想，这是大魏的福气啊，当即就露出了笑容：“太子殿下，九皇子，你们醒了？” 裴应齐给裴云穿好了鞋子：“司长也醒了。”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等人并未午睡。” 裴云问：“你们为什么不睡？” “卑职等人在整理胡花的相关资料。” 真是敬业啊！ 天不亮就来上朝，听隆庆帝一顿哔哔，然后开始工作，一直到下午，有的还有晚上再回去的，裴云顿时觉得农务司司长等人极为辛苦，赶紧拉着裴应齐道：“仙哥哥，我们继续。” 裴应齐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裴云拿一块桌上的糕点道：“好辽，我们走吧。” 裴应齐笑着跟裴云一起走到农务司正殿。 农务司司长开始向裴云裴应齐汇报他们整理的资料，就是将裴云所说的，连贯地表达出来。 裴云裴应齐一起点头。 “另外，卑职查出来胡花是何物了。”农务司司长道。 裴云惊讶，在他种出土豆之后，他就询问过哥哥另一株胡花的情况，结果哥哥说养死了，想想也是死的时候了，想不到农务司司长居然可以查到。 裴应齐问：“是何物？” “就是胡花的一种。”农务司司长拿出一本厚厚书籍，书籍里夹着一片胡花的叶子，叶子是他前些日子从慈安宫那边摘来的，作为研究对象，他还真的从农务司的农作物大典中找到对应的。 “胡花的一种？”裴应齐问：“胡花有很多吗？” “对，从大魏以北传过来的花，都叫胡花。” 裴云裴应齐：“……” “这种胡花，可能是从更北的地方传过来，书中只有寥寥几笔，说他花为分，茎略粗，花清甜，茎为土腥味，想来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效用，所以任它在野地生长，没想到阴差阳错来到九皇子手中，经九皇子细心照料，茎块胀大，烧熟了就是佳品啊。”农务司司长慢慢地弄清楚了胡花的来龙去脉，脑子清晰，人也精神很多。 裴云点头，心想不愧农务司司长，理解土豆能力就是强。 裴应齐道：“九弟弟真是厉害。” 农务司司长一起附和：“没错！” 裴云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农务司司长道：“九皇子，卑职还有一些不解之处，想要向你请教。” 裴云道：“你说吧。”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开始向裴云询问一些细节问题，裴云本来就打算把土豆推广出去，所以把自己所知全部都说出来。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像干涸的海绵一样，疯狂地吸引裴云传送过来的知识，可是他们考虑到裴云年纪尚小，不宜过度劳累，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便道：“太子殿下，九皇子，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劳烦九皇子了。” 裴云道：“好的。” 裴应齐道：“那我们便走了。” 农务司司长一起行礼：“恭送九皇子！恭送太子殿下！” 裴云和裴应齐一起来到慈安宫。 太后赶紧抱裴云抱到怀里，清洗额头，然后再上一遍风痱粉，然后询问裴云在农务司的情况。 裴云觉得一切都挺好的：“明日我还要去。” “你还去？”太后大惊。 “嗯，我要对果果负责！” 太后和裴应齐一起笑起来。 “我说真的！”裴云小脸认真地说道：“司长说辽，果果阔以救人命，我要种好多果果，救好多好多人命！” 太后听了感动不已，真没想到裴云小小年纪可以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这就是皇家儿女就当有这样的胸怀。 裴应齐也受到触动，更加喜欢这个弟弟了。 裴云接着道：“皇祖母，我明日还去喔，去说果果的事儿。” 孙儿有这样的胸怀，作奶奶的自然要成全，点头道：“好，云儿明日还去。” “嗯。”裴云点头。 “不过，不能白去。” 裴云裴应齐诧异地看向太后。 太后道：“你父皇得给你个官职，给你俸禄才行！” 第62章 月入过万 官职！ 俸禄！ 裴云登时眼睛发亮, 他虽然备受太后宠爱，但是他和其他未成年皇子公主一样，基础衣食住行用都是由后宫内务司统一提供, 没有额外的俸禄。 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隆庆帝和太后赏赐的那些东西都是有记录了, 他也不能随意变卖换银子, 和外戚有钱且身上装着银子的七公主他们相比, 他真的是穷人一个。 现在他有拿俸禄的机会了！ 他激动地问：“皇祖母，阔以吗？” “当然可以，你那么辛苦。”太后道。 “那我要当官！” “你怎么这么积极？”太后笑问。 “当官阔以拿银子，然后给皇祖母买登西, 给母妃买登西，给哥哥买登西，给我寄几买登西。”裴云认真说道。 太后笑起来：“你缺东西吗？” “不缺啊。”裴云道。 “那你还买？”太后故意嗔道。 “我不饿，都阔以再吃饭的！” 太后笑起来。 裴应齐笑问：“九弟弟，你要买什么东西呢？” 裴云想了想, 道：“不几道，我先攒着，攒多多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啊。”太后搂着裴云道：“好, 我们云儿必须当个官, 我们云儿立了那么大的功，也应该当个官的。” “嗯，我系大功臣。” “没错, 晚上你父皇要是来请安, 哀家就和他说。” “嗯。”裴云点头。 裴应齐笑。 没一会儿, 六公主四人过来了, 裴云和他们玩了一会儿, 然后早早地回到了流霞阁，和温清兰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不过他暂时不提裴枫可以回来的事儿，免得母妃时时牵挂着，吃不好睡不好的。 可是温清兰依旧听呆了，真的没想到小儿子随即捣鼓出来的果果，居然可以入了农务司的眼：“云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丫。” “那些果果真的可以吃？” “系啊，不过，父皇和皇祖母说，先别吃，种多多的才吃。”太后和隆庆帝知道土豆的产量，吓了一跳的同时觉得每一颗土豆都非常的珍贵，所以命令暂时不要吃。 温清兰谨慎惯了，又问：“确定没有问题吗？” “系啊，农务司的小老鼠和司长他们日日吃，都米死。” 温清兰伸手捂住裴云的小嘴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要随便说别人家「死」的，知道吗？” 裴云唔唔点头。 温清兰松开手。 裴云道：“小老鼠和司长一直吃，去看太医，好好的。” 温清兰又问：“那你在农务司都做了什么？” “我去给司长他们上课，我当夫子。”裴云扬起小下巴，一副「我超牛掰」的样子。 温清兰一下笑：“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皇祖母还说，给我当官。” “当官？”温清兰哭笑不得地问。 “我还会有俸禄，就系我寄几的银子辽。”是可以随意支配的银子。 “云儿真是能力超群啊。”温清兰根本不把这事儿当真，拉着裴云洗小手。 “嗯！我太棒辽！” 温清兰笑出声。 “圣旨到！”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温清兰吓了一跳。 裴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温清兰赶紧给裴云整理了衣裳，命宫人检查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拉着裴云走到院子，行礼接旨。 文德殿宫人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裴云天资聪颖，机敏过人，得胡花而种之，收其果，又助农务司完成发掘事宜，态度端正，功劳甚大，特封为农务司司意，钦此。” “儿臣裴云接旨。”裴云现在是有职务的人，改称「儿臣」。 文德殿宫人将圣旨交到裴云手中：“九皇子，兰嫔娘娘，快快起身吧。” 裴云拉着温清兰起来。 “恭喜九皇子，贺喜娘娘啊，以后九皇子就是有官职的了，这可是陛下和太后刚刚拟定的。”文德殿宫人道。 裴云开心。 温清兰整个人都是蒙的，刚才和裴云说当官的事儿，她真的就是当童言听一听，没想到是真的，可是大魏还没有三岁的官员啊。 “请问，司意系什么官啊？大吗？”裴云问。 文德殿一听就笑了：“太后知道九皇子会问这些问题，特意让奴婢和你说清楚。” “你说。” “司意是陛下和太后新设的职务，是「肆意」的意思，就是说，九皇子不用日日去农务司。” 是个闲差啊！ 不错不错！ 裴云就喜欢这样的，他问：“我和司长谁大？” “他稍微大一点。” 裴云又问：“我系几品？” “从四品。” “每月俸禄多少？”裴云问出自己最关心的内容。 “正俸二十两，恩俸十五两，禄米折银十五两。” “那就系每月五十两啊！” 文德殿宫人惊讶于九皇子的算术能力，转念一想九皇子连果果都种的出来，这点算术算什么，他道：“没错。” 裴云继续换算，五十两银子，差不多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月入过万，不错不错，肆意肆意就月入过万，比他上辈子工资高，他开心道：“阔以，多谢辽。” “九皇子言重了，那奴婢告辞了。” “等一下。”裴云摸一下自己的荷包，里面只有几个铜板，实在太穷，他扯了扯温清兰，小声道：“母妃，打赏。” 温清兰这才想起来，将银子塞给文德殿宫人。 文德殿宫人行礼离开。 裴云高兴地昂起小脸道：“母妃，我每个月俸禄五十两！” 温清兰直直地望着裴云，她现在是嫔位，每月份利加在一起也没有到三十两，可是云儿五十两，她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害怕：“云儿，这样好吗？” “好丫。”裴云接受良好。 “可是，你这么小，就当官。” “我有功劳！”裴云拿土豆换官，是隆庆帝赚麻了。 可是温清兰低调习惯了，稍微冒个尖，她就害怕有使坏。 “母妃，我有皇祖母啊。”裴云道。 温清兰闻言立马镇定下来，是啊，云儿有太后这个靠山，她不用那么害怕的，何况她和云儿也没有做错事情，以后枫儿云儿大了，可以担任各个职务，腰杆挺直了，她更不用害怕了。 于是她心里又涌出了喜悦，蹲下身来，摸着裴云的小脸道：“母妃的小云儿，你真是老天爷给母妃最好的礼物。”她经常觉得自己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做了拯救黎民百姓，才生出这么一个好儿子。 “就系就系！”裴云点头如捣蒜。 温清兰一下笑出声。 “走，母妃，我们用膳。” “御膳房还没有送膳食过来。” “那母妃再添两样，孩儿有银子！”裴云学着戏文里的人，拍着胸脯豪气道：“有银子！” 温清兰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不但给宫人银子添菜，还打赏了每个宫人二两银子。 流霞阁里欢快一片。 同时参与种植的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七皇子和五皇子都得到了隆庆帝和太后不同奖励，惠妃、宜嫔、余贵妃、汪嫔和杨妃都高兴的不得了。 第二天带着礼物来流霞阁恭喜裴云当上农务司司意。 可是新任农务司司意大人裴云并不在流霞阁，他早早地跑到慈安宫给太后请安，欢快地说明自己是司意大人，并且一字一句对五皇子五人道：“我——有——银——子——辽！” 五皇子五人非常有底气道：“我也有！” 裴云挺起胸脯道：“我系寄几赚的！” 五皇子五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八皇子道：“九弟弟，我也想寄几赚银子。”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七皇子一起点头：“我也想。” “不要着急，我们一起好好念书，为大魏做事，我们就会有银子哒！”裴云刚刚炫耀的目的，就是希望鼓励五皇子五人有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不管是在生活还是学习方面。 “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五皇子突然发誓。 六公主四人跟着道：“我也会。” 裴云道：“我们一起。” 一旁的太后和刘嬷嬷看后都笑了。 “好辽，不说辽，我要去上值辽。”裴云话锋一转。 太后刘嬷嬷大声笑起来。 裴云转头道：“皇祖母，我说真的，我要上值。”大魏京官一般上班就是上朝或者点卯，裴云不需要五点钟进来上班，所以就叫上值。 “好好好，你上你上。”太后笑着道。 “九弟弟，你什么时候回来？”七皇子问。 “我会很快回来的。” “我们等你。”六公主四人一起道。 “好。” 裴云去农务司上班了。 农务司正殿多了一张办公桌，其他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需要裴应齐这个翻译，他们继续说胡花果果的事儿。 说了一会儿，他就下班了，回去和六公主他们玩耍，感觉对平时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他每日都很快乐地到农务司打卡。 天太热、下雨、刮风，打卡都可以省了，就这样十来天，农务司的所有官员努力和家中孩子学习嘤语后，裴应齐这个翻译正式下岗。 他们和裴云面对面又交流十来天，选好了种植地，备好了草木灰，腾出了空房子，准备开始育苗种果果，裴云带着农务司司长来到慈安宫门口，他突然想到什么，唤一声：“司长。” 农务司司长应：“九皇子，何事？” 裴云拧着小眉头问：“我上值多久辽？” 农务司司长以为这日期和种种植有关，连忙慎重道：“二十九日了。” “怎么还不发俸禄啊？”皇家也拖欠工资吗？ 农务司司长：“……” 裴云又问：“什么时候发啊？” 第63章 工资条 农务司司长在无言以对后, 回道：“下月月底发放。” 裴云惊讶：“这么久啊。” “九皇子有所不知，我们大魏发放俸禄方式分为两种。” “哪两种？” “就是京官采用三月一发俸禄，地方官半年发一次俸禄。”怕裴云年纪小不明白, 农务司司长语速极慢地解释：“俸禄包含银子、布匹、粮食和酒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啊。”裴云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看过的资料提过, 没有网络且交通不便的古代朝代很多都是半年或者一年发一次俸禄, 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人力财力。 农务司司长补充道：“不过, 很快就要到中秋了，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次应该会提前发放俸禄，给我们过节。” 裴云点头：“这样挺人性化的。” “九皇子说什么？”农务司司长没有听懂。 裴云道：“米什么, 我们进去装果果吧。” “是。”农务司司长点头。 一行人进入慈安宫后，先向太后行了礼。 “起来吧。”太后道。 “皇祖母，我们系来装果果的。”裴云起来拉着太后的手。 “哀家知道。”隆庆帝请安的时候已经和太后打过招呼了。 裴云道：“要留下六个果果，我们寄几种。” 太后笑道：“好。” 裴云冲农务司官员招手：“去装吧，留下六个喔。” 农务司司长带着几个官员, 走进空置房。 他们都知道果果的重要意义，不敢假与他人之手，一个个亲自拿起墙角的果果，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一个个篮子里, 唯恐磕着碰着。 一刻钟后, 墙角只余六个果果。 农务司司长行礼道：“太后，九皇子，果果已装上独轮车。” 太后点头。 九皇子道：“皇祖母, 我走辽。” 太后惊讶地问：“你又去上值？” 裴云点头：“嗯啊, 我得看着他们切果果, 不然他们切坏辽, 不能种。” 太后无奈一笑道：“好好好, 司意大人你忙。” “我忙好，就回来陪皇祖母。” “好，去吧。” “皇祖母再见。” “再见。”太后一脸欣慰的笑容。 裴云跟着五辆独轮车离开慈安宫，路上觉得累了，他坐到了独轮车上，农务司司长一路推着他到了农务司专门腾出来的发芽房。 房里已经铺了一层湿润的土壤，旁边有一堆草木灰。 “九皇子，我们现在就切土豆？”农务司司长问。 “切吧。”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等人连忙拿出来菜刀菜板。 裴云小肉手抓起一个土豆，详细地告诉农务司司长等官员芽眼位置，切口要离芽眼近和蘸草木灰等问题，然后问：“懂辽吗？” “懂了。”农务司司长等官员道。 “那你们切吧，我看着。”裴云还没有办法驾驭一把菜刀。 “是。”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摆出一条流水线，开始切、蘸和摆放。 裴云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一一查看农务司司长等人的工作，像极了三岁的老干部。 可是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并没有小看三岁的裴云，坚定又耐心地按照裴云的话执行。 “就这样搞就行辽。”裴云道。 “是。”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应。 裴云又道：“今日搞不完的话，明日再搞。” “是。” “那你们搞吧，我吃东西去辽。”裴云饿了。 农务司司长道：“司意大人若是累的话，可以先回去。” “好吧。” 裴云也不客气，他现在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能累着了，于是他就回到流霞阁里吃吃喝喝睡睡。 下午去慈安宫和六公主他们一起，把空置房里的六个土豆也给切块发芽。 第二天他去农务司，准备再监督一下切土豆的过程。 哪知道农务司司长他们昨日就把土豆全部切块，蘸草木灰码放整齐，足足两千块。 “九皇子，若是这两千块果果全部成活，说不定可以收获三四千斤的果果。”农务司长想到农务司苦心研究气候、种植、浇灌和除草等等，种出来麦子亩产才两三百斤，大米四五百斤，可是果果直接达到三四千斤，真的太让人激动了。 “嗯！”裴云点头。 农务司司长一脸期待：“卑职迫不及待地等待收获季节。” “得先发芽。”裴云提醒。 “是是是。”农务司司长连忙回到现实，道：“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裴云一副领导的模样道：“很好。” 农务司司长一愣，随即想到他的官职比司意大，整的他像是下属一样，可是他一点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还挺荣幸的感觉。 “好辽，米事辽，我走辽。”裴云道。 “九皇子慢走。” 裴云离开农务司，不过接下来几日，他还是每日都来农务司看看土豆块，心里想着秋季土豆发芽应该没有春季快。 果不其然，五六天过去，土豆块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回事儿？”农务司司长不由得紧张起来，害怕自己把果果块弄坏了。 “别急，再等几日。”裴云老神在在。 农务司司长出奇地安心。 又过五六日，土豆终于冒出嫩嫩的小芽，农务司司长兴高采烈地说道：“九皇子，出芽了，出芽了！” 裴云来回看一眼，不错，出芽率很高。 “再过几日，就可以种植了。” “dei！”裴云也挺高兴的。 “卑职再让人翻翻土地。”农务司在皇宫之中，有一片试验田，里面种植着各种季节的蔬菜水果，其中有一大空地是留给土豆的。 “好，现在就让人翻一翻。”增加土壤的透气性。 裴云和农务司司长走出发芽房，来到正殿。 “司长大人，司意大人。”一个身着陌生官服的男人唤道。 裴云转头一看，不认识。 农务司司长笑道：“原来是太仓署置令大人啊。” 太仓署！ 太仓署是粮食仓窖总管机关，不但掌管收和储存上交的谷物，还有发放俸禄的职能，在全国各地都有驻点，以供全国各地的官员领取工资。 在皇宫里上班的，领了工资条，也就是俸券以后，就可以在皇宫里的太仓署总部领取俸禄的，眼前的太仓署置令一定是来送俸券的。 裴云顿时眼睛发亮。 “向司长大人有礼了，卑职前来给你们送俸券啊。”置令行礼道。 “置令大人客气了，快请进。”农务司司长做出请的手势。 置令便跟着裴云农务司司长进了正殿。 裴云急切地想要拿工资，结果农务司司长命人给置令上茶，两个人聊好一会儿收成之类的，然后农务司才在置令带的文件上签字，接过俸券，送走置令。 “司长，有我的俸券吗？”裴云急不可待地问。 “必然是有的！”农务司司长翻看一沓俸券，抽出一张，递给裴云道：“这张就是你的。” 裴云接过来，高兴地「哇」了一声。 “九皇子不认识上面的字吧？”农务司司长问。 裴云是认识的，可是这样不符合他两三岁的人设，于是把俸券交给农务司司长。 农务司司长念道：“大魏农务司司意裴云俸券，正俸四十两，恩俸三十两，大米一千两百斤（可折银），月饼两盒，咸鸭蛋两盒，绸缎两匹，桂花酒。可到太仓署处领取。” 好多！ 好多东西啊！ 裴云开心地嘴角扬起。 “九皇子，这是两个月的俸禄，大米、月饼和桂花酒这些折银大概是三十两以上，算是陛下给予我们臣子的中秋赏赐。”农务司司长向裴云解释。 “我几道辽，我现在去领。”裴云开心地把俸拳装到衣袋。 “九皇子稍等。”农务司司长喊住裴云道：“这些东西，你一个人恐难运回流霞阁，不若卑职帮你。” 裴云摆手：“不用，我有办法，我走辽。” “好吧。” 裴云开心地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着裴云活泼可爱的样子，农务司司长不禁露出长者的笑容，与此同时裴云觉得自己跑的太慢，又趴到宫人背上，让宫人走快点。 很快地回到流霞阁，把俸券给温清兰看。 温清兰惊喜道：“这么多俸禄啊！” “两个月的。” “你上值没有两个月啊。” “提前发，过中秋。” “原来如此。” 裴云道：“母妃，这次我要大米，下次我不要大米，我要银子喔。”第一次拿俸禄，当然是按数领取。 “好，母妃派人跟你一起去领。” “不用，我先去皇祖母那儿。” 温清兰这才想起裴云的事儿，首先得告诉太后，于是道：“对对对，得和太后说，一会儿俸禄拿到，先给太后，她是最疼你的。” 裴云又高高兴兴地朝慈安宫跑，一进院子就大声喊：“皇祖母，我发俸禄辽！皇祖母，我有银子辽！我发俸禄辽！” 闻声出来的不但有太后刘嬷嬷，还有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八皇子和一众宫人。 六公主四人一起问：“（九）弟弟！你发俸禄啦？” “嗯。”裴云气喘吁吁地跑到太后跟前，小肉手伸进口袋里掏，一掏没掏出来，一掏又没掏来：“咦，我俸券呢？” “掉地上啦！是不是这个？”七公主拾起来给裴云。 “系的！”裴云递给太后：“皇祖母你看！我有俸禄辽，我要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多登西。” 太后看着俸券上的数额，对她来说很少，却是小孙儿第一次拿俸禄，而且要给她买东西，所以这些数额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意义，她道：“云儿真厉害！” “嗯，皇祖母，我现在就去领取。”裴云很想到看看自己的俸禄长什么样子。 太后惊讶地问：“你亲自去取吗？” “我寄几的俸禄，我寄几取。”裴云很想知道大家都是怎么领取俸禄了。 太后知道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都是太仓署将俸禄送到家，像裴云这样高贵身份的，自然也可以。 只是裴云向来有主意，她也想锻炼一下裴云各方面的能力，于是道：“行，那你去取，不过，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皇祖母派人跟你一起去。” “嗯，我俸禄好多的！”裴云真的觉得自己的俸禄挺多的，比上辈子的工资高得多，于是道：“皇祖母，你得派车给我，我俸禄太多辽，装不下！” 太后觉得裴云这句话特别孩子气，也特别特别可爱，她摸着裴云肉乎乎的小脸道：“好，皇祖母给你派车，派什么车呢？” “马车，不要顶。”裴云指的是马车顶。 太后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要顶？” “要顶，就装不辽好多登西丫。” 太后笑起来，道：“好，哀家现在就让他们把顶去掉。” 裴云重重地点头，又想到什么，道：“皇祖母，六姐姐、姐姐、七哥哥和八哥哥都帮我种果果，我才当官，我也带他们领俸禄，分他们。” 太后就喜欢裴云这样会想到兄弟姐妹的，同时心里极其温暖，当即点头道：“好，让他们和你一起去。” “嗯。” 六公主四人高兴极了。 没一会儿，慈安宫赶马宫人赶着两匹马，马后面拉着一辆马车，不对，是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面坐着五个小团子，正是裴云五人。 “弟弟，我们去哪儿领俸禄啊？”七公主问。 “太仓署。”裴云道。 “九弟弟，你有多少俸禄啊？”八皇子问。 “好多，我还有一千多斤大米！” 六公主四人根本不知道一千多斤大米是多少，可是他们觉得好多好多，一起「哇」一声，对裴云是满满的崇拜。 裴云都习惯他们崇拜的目光，很淡定地接受，开开心心地坐在马车上，听六公主四人叽叽喳喳说话。 “前面就是太仓署了。”赶马宫人道。 裴云五人立刻转头看去。 太仓署像极了景区售票处，有五六个窗口，窗口上面贴着「正俸领取处」「恩俸领取处」「大米领取处」等等字样，正门里还有络绎不绝马车来回穿行。 “哇，好多人啊！”七皇子感慨。 “领银子。”六公主道。 “还有装大米的！”八皇子道。 “好热闹呀！”七公主道。 裴云点头：“嗯。” 马车停下，五个小团子像是趴在滑滑梯上面一样，一个个顺畅地滑下来，根本不给宫人抱他们的机会。 “弟弟，我们去哪儿领啊？”七公主问。 “我们找人少的地方领，跟我走。”裴云道。 “好。”六公主四人答应。 根本不用宫人指引，裴云直接噔噔地跑到没有人排队的正俸窗口，垫着小脚，把俸券举起来，大声喊：“大人，我要领俸禄！” 瞬间太仓署前安静一片。 第64章 取名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正俸窗口的五个小团子。 坐在正俸窗口里的典事也听到一声小奶腔, 他抬眸看向窗外，只看到一张颤动的俸券。 他好奇地起身，目光缓缓下移, 看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圆滚滚的小胳膊和白嫩嫩的小脸。 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哪家官员带着孩子来领俸禄？ 真是大年初一吃饺子——第一回 啊！ 他正想着攀谈一番, 忽然注意到裴云身上穿着华丽的紫色蟒纹服, 立马想到入职到农务司的九皇子, 他试着唤一声：“九皇子？” “系啊。”裴云肯定回答，又否定道：“也不系。” “不是？”正俸典事问。 裴云道：“我现在系农务司司意大人裴云。” 那就是九皇子！ 九皇子这么小！ 九皇子这么好看！ 九皇子这么可爱！ 九皇子居然亲自来领俸禄了！ 正俸典事惊讶万分。 其他窗口的典事纷纷探出脑袋看过来。 太仓署前的所有人都都呆住了。 “我来领俸禄！”裴云道。 “我们陪（九）弟弟一起！”六公主四人一起道。 正俸典事这才发现，九皇子身后还有四个小团子，一个个都昂着好看的小脸, 像追着日头的向日葵一般，他赶紧说道：“九皇子，卑职——” “系司意。”裴云提醒，领工资的是司意，可不是皇子。 “是, 司意大人，卑职给你开门，带你拿俸禄。”正俸典事转身。 “不要，我寄几拿！”裴云立刻大声道。 “对！寄几拿！”六公主四人附和。 正俸典事步子顿住, 看看不远处皇子公主们的宫人们, 他们都静静地看着九皇子五人，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可见是想让九皇子五人独自领俸禄, 那他就按规矩办事, 于是道：“是。” 裴云把俸券往窗口送：“给。” 正俸典事接过俸券, 核明章印、姓名、银两等, 问：“九——司意大人, 会写字吗？” “不会。” “那按个手指印。”正俸典事将印泥递出来。 裴云肉肉的食指沾了点印泥，在一份纸张上按了手指印。 正俸典事签了名字，盖了章，两锭二十两银子递出来。 “我要小一点的多一点的。”二十两一锭太大，一会儿不好和六公主四人分，也不好去太学或者内务司那边购物。 小一点的？ 多一点的？ 什么意思？ 正俸典事思考一下，问：“司意大人，是要一锭十两的吗？” “五两哒。” 「小一点多一点」和「五两哒」这样的说法也太可爱了，正俸典事忍着笑，一锭一锭银子数给裴云，总共四十两银子，也就是八锭银子。 他道：“好了，用这个钱袋子装着” “谢谢大人。”裴云道。 “九皇子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再见。” 正俸典事没有接触过皇子公主，着实没想到九皇子是这样的平易近人又可爱，忍不住道：“还有俸券，拿好了。” “嗯，我都拿着辽。”裴云总算不用垫脚了。 “弟弟，给我看看你赚的银子。”七公主道。 裴云两只小手扯开钱袋口。 七公主第一个伸着脑袋看。 六公主三人跟着挤过去。 八锭亮亮的银子，四个人一起惊呼：“哇，好多银子！” 裴云道：“还有，我还有银子领，我们走。” 六公主四人继续跟着裴云。 裴云按照同样的程序，领了三十两恩俸，月饼、鸭蛋、桂花酒、布匹，他们根本拿不了这么多东西，除了银子，其他的都交给了宫人。 来到最后一个「大米领取处」，裴云按了手指印，让赶马宫人赶着马车进太仓署装大米。 很快地赶马宫人出来，马车上装了十多个鼓鼓的麻袋。 “好多米米鸭。”八皇子惊喜不已。 “我们把饼饼和蛋蛋都装上去。”裴云道。 七公主抱着一盒月饼就朝马车奔。 六公主三人跟着奔。 没一会儿，马车上装满俸禄。 裴云五人没有地方坐。 “我们走着。”裴云道。 六公主四人道：“对。” 裴云带头走。 六公主四人跟着。 赶马宫人等一众宫人赶紧跟上。 目光一直追随裴云五人的太仓署前的人，这时候才回过神儿，他们不敢当众议论九皇子五人，但是在心里都觉得九皇子五人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尤其是九皇子行事做风让人耳目一新，跟一些世家公子完全不一样，懂礼又可爱！ 懂礼又可爱的裴云和六公主四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们日常溜达习惯了，也没有觉得累，心里还是热火朝天的，走进慈安宫时，五个人一起兴高采烈地和太后说太仓署的事儿。 太后和蔼可亲地听着。 裴云道：“我们寄几领取的俸禄。” 六公主四人点头。 太后道：“你们做的非常好。” 裴云五人得了夸奖很开心。 太后问：“云儿，这些俸禄怎么办？” 裴云道：“分辽！” “分了？” “嗯，六姐姐他们帮我种果果，我分他们俸禄。” “为什么分俸禄给他们？” “谢谢他们丫。”裴云说的理所当然。 太后提醒：“你父皇都已经给他们奖赏了啊。” 裴云点头：“我几道，那系父皇给的，我米有给丫。” “那你以后的俸禄都和他们分吗？”太后问。 “就分这一次。” 太后不解地问：“为什么只分一次？” “因为果果系我发现的，系我种的，我的功劳最大，他们系帮我，我谢谢他们啊，以后他们帮我，我还谢他们，他们不帮，我就不谢辽。”帮一次谢一次，不能让六公主他们有不劳而获的心理。 太后闻言惊讶裴云这般通透。 “九皇子真是懂事啊。”刘嬷嬷感慨。 “懂事又不失天真可爱。”太后道。 刘嬷嬷点头。 太后摸摸裴云的小脑袋道：“你做得对。” 裴云道：“那我就分辽。” “分吧。” 裴云拉着太后进了暖阁里，坐到榻上，旁边坐着六公主四人，他给六公主两锭银子，七公主两锭、七皇子两锭，八皇子两锭，五皇子出力少就是一锭，太子也出力就是一锭，太后一锭，他自己三锭。 “哀家也有银子啊？”太后惊喜地问。 “嗯，皇祖母给我田地用辽。”裴云道。 这孩子真的想的太周到了，太后搂紧裴云亲了一口：“好，哀家好好地收着。” 裴云点头道：“其他东西就按照这个分。” 太后问：“是按照这个比例分吗？” 裴云点头，心想：“奶奶就是聪明。” “好，把东西就按照这个比例分了。”太后一声令下。 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和汪嫔收到这些东西时，也得到了太后解释，她们都感慨裴云这孩子太仁义，心里面越发觉得要多多疼爱裴云。 温清兰知道这事儿后，更是夸奖了裴云。 “我还有十五两银子，好多米米，好多饼饼的。”裴云道。 “对，够我们吃的了。”温清兰道。 裴云给两锭银子给温清兰：“母妃给你。” “母妃也有啊？” “嗯，母妃最疼我丫。” 这奶乎乎一声「母妃最疼我丫」，温清兰心像被揉一下，又高兴又想哭的，她搂着裴云道：“真是母妃的好孩子。” “母妃，我要给我朋友送月饼。” “送。”温清兰毫不犹豫地答应。 裴云便给萧翊巫山和冬林送了些月饼、咸鸭蛋之类，他好像把后宫所有人都照顾到，唯独没有韩争鸣和隆庆帝。 韩争鸣前来索要，裴云送了他一锭一两的银子，感谢他帮忙洒次农家肥。 隆庆帝问一声：“朕没有吗？” 裴云在荷包里摸索，摸到五两的银子，摸到二两的银子，摸到一两的银子，小手伸了进去，掏出一个铜板，递给隆庆帝：“给。” 太后「扑哧」一下笑出声。 隆庆帝愕然地问：“就给朕一个铜板？” “父皇，你那么富有，别要我小钱钱嘛，我好穷的。”裴去本来一个铜板都不想给的。 “就是，云儿最近给哀家还有兰嫔六公主七公主的可花很多银子，你也没有为果果做什么贡献，一个铜板就够了。”太后搂着裴云道。 没什么贡献？ 是他催促农务司快点出验证结果，是他大力支持果果种植，是他大热天抱着裴云坐御撵，把华盖都给小团子罩，他热的浑身冒汗，没让小团子晒到一丝烈日，是他……结果他成了没什么贡献。 隆庆帝看向太后和裴云，一老一小眼神中就是「你什么贡献都没有」。 行吧！ 一个母亲一个儿子，他还能和他们一般见识吗？ 他道：“是，母后说得对。” “以后要多为媳妇孩子做贡献。”太后道。 隆庆帝噎了一下，抬眸仿佛从裴云这小团子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这团子真是……好灵动。 他真想捏捏小脸，估计他一上手，太后就要生气，于是转而说正事：“母后，现下农务司那边开始试验种果果，朕要过去看看，云儿必然是要去的，母后要不要去？” 太后道：“哀家去。”种植对大魏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皇祖母我也去。”六公主四人道。 “去去去，都去。” 吃完早膳的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农务司的试验田，一眼可见辽阔的土地上种了许多瓜果蔬菜，其中一大片空地旁，放着一篮子又一篮子发芽的土豆块，旁边还有祭坛。 “陛下，太后，各项事情已经准备完毕，即将祭祀农桑，之后种植果果，臣有一个建议。”农务司司长道。 “你说。”隆庆帝道。 农务司司长道：“陛下，这普天之下，孩提看一个果子，便叫果果，胡人地区的胡花更是众多，实在没有辨识度。” 隆庆帝问：“你的意思是改名？” 农务司司长道：“也让大家知道果果到底指什么，方便以后推广。” 隆庆帝看向太后。 太后看向裴云。 裴云道：“好丫。”他早想给土豆正名，一直没找到机会。 隆庆帝道：“既然是云儿种出来的果果，就叫云果果。” 什么鬼名字！ 裴云不忍直视。 太后直接道：“既然是云儿种出的，就让云儿来取。”直接无视隆庆帝的云果果。 裴云道：“六姐姐，姐姐，七哥哥，八哥哥，我们一起啊。” 六公主四人看看隆庆帝和太后。 太后道：“你们取吧。” 六公主道：“叫地果果吧。” 七公主道：“不好，叫田果果。” “那叫黄果果啊。”七皇子道。 “土果果。”八皇子道。 开始四个人还十分矜持，说着说着，发现陛下和太后都没有阻止，四个人就放开了。 “叫毛豆豆！” “地蛋蛋！” “黄球球！” “黄蛋蛋！” “土巴巴！” “甜巴巴！” “呃……” 第65章 慢慢转变 隆庆帝伸手抚额。 太后无奈一笑。 农务司司长嘴角抽搐。 裴云看不下去了, 直接把果果本名喊出来：“就叫土豆叭。” 六公主四人同时一停。 隆庆帝放下手。 太后望向裴云。 农务司司长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六公主道：“叫土豆豆！” 七公主道：“不好不好。” “叫土豆子吧！”七皇子道。 “不如叫豆巴巴吧。”八皇子道。 “朕觉得土豆很好！土中之豆，很附和它的特性。”眼看六公主四人又开始离谱起来，隆庆帝赶紧打断他们, 转向太后：“母后, 你意下如何？” “司长。”太后唤。 “是。”农务司司长赶紧应。 “土豆可有重名？”太后问。 农务司那里有一本大魏植物名称, 不但收录大魏有名有姓的植物名称, 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农作物，他略微回想了一下，便道：“回太后，并没有重名。” “云儿就是会取名, 果果以后就叫土豆。”太后看裴云。 裴云笑着点头：“就叫土豆。” 六公主四人不作声。 裴云转向六公主四人道：“就叫土豆好不好？” 六公主四人都认为自己取的名字是很好很好的，可是九弟弟都说果果叫土豆，土豆好像一下就变的好听了，四人异口同声地道：“好。” “好，就叫土豆。”隆庆帝道。 “「土豆」二字简单大气, 可雅可俗，实在好名字，九皇子果真是才思敏捷，陛下英明果断, 太后乃是万民之福。”农务司司长适时拍了一顿马屁。 “好了, 开始祭祀吧。”太后道。 “是。”农务司司长道。 祭祀农桑的过程很简单，拜天拜地上柱香，送上供品, 也就完成了, 接着农务司司长转向隆庆帝, 道：“陛下, 可以开始种土豆了。” “云儿, 你种第一块。”隆庆帝道。 “系。”裴云应。 农务司司长拿一块土豆块递给裴云。 裴云已经和农务司里官员们说明种植方面的注意事项，他再次重复：“芽芽朝上，把土豆块块，放进坑里，盖上土土，好辽！” “陛下，太后，你们要不要也种一块？”农务司司长问。 “那就种一块。”隆庆帝道。 太后也跟着种一块。 六公主四人自然也不客气。 裴云等皇家七人都种了一块土豆。 农务司司长这才开始道：“种植开始。” 其他官员立刻进入空地，开始挖坑、放土豆块和盖土。 裴云在旁边看着。 六公主道：“我们就是这样种的。” 七公主点头。 七皇子道：“是我挖坑的。” 八皇子道：“我也想种果果，不对，种土豆豆。” “皇祖母那儿有，明日就阔以种辽。”裴云道。 七公主道：“明日我们就种。” 裴云点头：“好。” 六公主四人开心了。 隆庆帝太后站在旁边看着。 农务司司长跑过来询问：“九皇子，这样种植对吗？” “对哒。”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放心道：“我们继续这样种。” “司长辛苦辽。” “不辛苦，这是应该做的。”农务司的官员一向都会亲自收集和种植各种植物，遇到新的农作物更是亲力亲为，记录所有过程，然后才能传授于老百姓。 “等我长大，我也做。”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闻言笑了。 隆庆帝问：“这些要种多久？” “回陛下，大概需要一日。”农务司司长回道。 “母后，不如我们先回吧。”隆庆帝看向太后。 太后问裴云：“云儿，你要跟皇祖母一起回去吧？” “皇祖母，我系司意大人，待一会儿再回，你先回吧。” 太后笑着道：“好，你可别累着了。” “嗯。”裴云点头。 六公主四人道：“我也看一会儿再回。” “行行行，你们都看一会儿，哀家先回了。” 隆庆帝扶着太后离开。 裴云五人看着农务司官员种土豆，不时上前帮忙一下。 见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做的很好，裴云很放心，又待了一会儿，和六公主四人离开了试验田，次日早上就把慈安宫里的三十六块土豆块种到果果地里面。 这是他们第二次种土豆，裴云淡定了，六公主四人也没有天天跑到果果地里看土豆出苗。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却是第一次种土豆啊，他们每日都到试验田里查看，适时地上农家肥和草木灰，相当相当地用心。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土豆芽冲出了土壤的掩盖。 土豆地里面一片薄薄的绿意。 农务司司长激动的双手颤抖，想告诉裴云，结果没找着裴云，他便禀告了隆庆帝。 隆庆帝特意跑到试验田看一看。 “九皇子说，出苗预示着成功一大半。”农务司司长道。 “好，很好！”隆庆帝心情愉悦，问：“小白鼠还喂着吗？” “喂着呢。”农务司司长是个谨慎的人，自己和小白鼠一起食用熟土豆一段时间之后，确定土豆熟了可以吃后，他依旧每日喂三只小白鼠熟土豆吃。 “三只都活得好好的？” “都胖了一圈。” 隆庆帝大笑起来。 “不过，土豆已经没有多少了，也吃不久了。”农务司司长从慈安宫拿的二十多个土豆早就吃完，后来裴云又选几个土豆专门喂小白鼠，这才吃到现在。 “没关系，反正已经试验出来了。” “嗯。” “继续照料着。” “是，到目前为止，这个土豆是卑职从事农务以前，最省心的种植，而且产量会很大。” 隆庆帝点点头，心里越发觉得裴云功劳甚大。 裴云并不知道隆庆帝在默默夸他。 他正拉着温清兰的手，走出流霞阁，准备迎接六皇子裴枫回来过中秋。 “你哥哥应该长高了一点。”温清兰道。 “看到就几道辽。”裴云道。 温清兰笑。 母子两人才走出流霞阁没多远，就看到远处一个小人朝这边走，裴云立刻喊：“哥哥！” “弟弟！”裴枫高兴地奔过来。 裴云迈起小短腿迎接。 “弟弟！”裴枫一把抱住裴云：“你来接我啊？” “嗯，我和母妃接你。”裴云楼着裴枫的腰，趴在裴枫的胸口道：“哥哥，你长高辽。” “嗯，长了一点。” “枫儿。”温清兰开心地唤。 “母妃！”裴枫端正行礼。 温清兰搂着裴枫道：“走，我们回家！” “嗯！” 母子三人回到流霞阁，流霞阁里就传来欢声笑语，没一会儿六公主四人也加入其中，接下来他们六个人一起在流霞阁玩耍，每日去慈安宫转一转，裴云明显感觉到太后看裴枫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看来在太后这里，土豆已经摘掉了裴枫头上「不祥」的帽子了，裴云很是开心，一转头看见了隆庆帝来了，几人一番行礼。 隆庆帝看向六皇子，六皇子虽不像云儿活泼可爱，但是长相是俊美无比，他忽然开口问：“枫儿在佛堂可好？” 六皇子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微微颤抖一下，道：“回父皇，孩儿一切都好。” “可开蒙了？” “跟着主持识几个字。”六皇子回道。 “嗯，明日就是中秋晚宴，带着你母妃弟弟参加。” “是。”六皇子俯首应。 “好了，去玩吧。” “是。” 裴云拉着裴枫道：“走，哥哥，我们去骑竹马。” 裴枫跟着裴云跑向偏院。 六公主四人跟着跑去。 “六皇子在佛堂学的礼数倒是周到。”太后走过来道。 “儿子见过母后。”隆庆帝行礼。 “免礼。” 隆庆帝站正身子道：“是，六皇子礼数不错。” “兰嫔啊，美则美矣，就是不够聪明，倒是个会生的，两儿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好看。”太后又想到了他那个肉乎乎的小云儿了。 “是。”隆庆帝道。 “前几日，哀家找她来用膳，你猜她怎么着？” “她怎么着？” “她就默默陪哀家用膳。”太后笑起来，换作其他妃子，早就借机奉承一番，偏偏温清兰就真的是用膳：“真是不敢相信她能生出云儿这样能说会道的。” 隆庆帝笑笑，脑中忽然就闪过温清兰美丽的脸庞，总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倒是因为六皇子的事儿和他争吵过哭过，但是他觉得那个「不祥」的帽子太重了，并没有予以理睬，甚至慢慢疏远她。 后来有一次他不知不觉间走到流霞阁，看到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安安静静在院子里绣花，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没多久就有了裴云，可是他总是会想到裴枫身上的不祥，就没有再去看温清兰。 偶尔还是会从裴云身上看到她的影子，难免有些怀念。 “皇帝。”太后唤一声。 隆庆帝回神儿。 “你想什么呢？”太后问。 “也没什么。” “是不是近日国事繁忙？” “还好，明日就是中秋了，朕听皇后说，晚宴已经备好。” “是啊，还是老一套的，没什么意思。”太后道。 隆庆帝扶着太后朝殿内走：“云儿不是喜欢陪你看戏吗？” 提到这个太后就笑了：“宴会也就这点有趣的了。” “那宴会的时候，让云陪你坐。” “这个是肯定的。” 隆庆帝笑着陪着太后聊会儿天，就去忙国事。 裴云六人在偏院玩耍。 傍晚十分，裴云裴枫手拉手一起回流霞阁。 温清兰站在流霞阁门口：“枫儿，云儿！” 裴云裴枫赶紧跑向温清兰：“母妃。” 温清兰一下搂住两个：“这么晚才回来啊。” 裴云道：“皇祖母不让我回来。” “那枫儿怎么不回来？” “我想和弟弟玩一玩。” “都不要母妃了吗？”温清兰佯装失落道。 “要啊，明日我们一整天都和母妃在一起。”裴云道。 “好。”温清兰笑道：“走，我们用晚膳。” 母子三人一起开心地用了晚膳，围着油灯听裴枫说佛堂里的事儿，说着说着裴枫就开始讲佛堂里的鬼故事。 说的跟真的似的。 裴云吓的往温清兰怀里钻：“母妃，好吓人哟。” 温清兰也吓的抱进裴云，嘴上却道：“云儿不怕，母妃在这儿。” 然后母子两个一起睁大眼睛，兴趣盎然地听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裴云不敢和裴枫睡，硬挤到温清兰怀里睡。 好在母子两个睡的都很好。 睁开眼睛天亮了，也没有什么鬼鬼怪怪的事情，一整日都开开心心地在流霞阁里过，下午开始打扮，日落的时候，一起参加中秋宴会。 母子三人穿的衣裳都算低调的，可是长相太出众了，哪怕坐在嫔的位置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包括坐在上位的隆庆帝。 第66章 好好吃啊 裴云察觉到了隆庆帝的目光, 他看向温清兰：“母妃。” “嗯？”温清兰低头应。 “父皇在看你。”裴云道。 “瞎说。”温清兰没有羞涩或者慌张之类的神色。 裴云道：“真的，他就系看这边。” 温清兰笑道：“他可能在看其他妃嫔。” “要系看你呢？”裴云很认真地问。 “看我就看我呗。”温清兰捏捏裴云的小脸蛋：“你刚刚不是就说饿了吗？” 裴云点头：“嗯。” 温清兰拿起一只虾：“母妃给你剥虾吃。” “我都剥好了。”默不作声的裴枫已经剥了一碟子虾。 “母妃喂我。”裴云道。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知道使唤人。”温清兰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已经捏了一只剥好的虾, 送到裴云嘴边。 裴云张嘴咬住, 吧唧咀嚼两下, 故意道：“哇, 好好吃啊。” 温清兰笑了。 裴枫也觉得极为有成就感。 “母妃吃，哥哥也吃。”裴云道。 温清兰捏一个送到裴枫嘴边，自己也吃了一个。 母子三人在这边吃着，刘嬷嬷就过来了。 “给兰嫔娘娘、六皇子、九皇子请个好。”刘嬷嬷行礼。 “刘嬷嬷不必多礼。”温清兰道。 “刘嬷嬷, 系不系皇祖母喊我听戏丫？”裴云道。 刚刚还严肃的刘嬷嬷，一听到裴云的声音，立马露出了笑容，道“九皇子真是聪慧过人，太后那边有九皇子爱吃的枣泥糕, 想让九皇子一边吃枣泥糕一边听戏。” “好丫。”裴云立刻答应。 刘嬷嬷笑容更浓了。 裴云望向温清兰和裴枫道：“母妃，哥哥，我去辽。” 温清兰笑着点头：“乖一点。” “几道辽。” 裴云跟着刘嬷嬷走了。 裴枫不太高兴的样子。 温清兰问：“枫儿怎么了？” 裴枫低落地说道：“弟弟又走了。” 温清兰看出来裴枫的心思：“你想和弟弟玩？” 裴枫点头：“嗯。” 温清兰温声道：“弟弟今日都是在和你玩的啊。” 裴枫嫌弃道：“才今日一日啊。” 怕裴枫忘了，温清兰提醒：“昨日弟弟也和你玩了。” “昨日六妹妹七妹妹七弟弟八弟弟他们一起的。” 所以裴枫就是想和弟弟单独玩, 温清兰笑道：“那明日母妃不许弟弟出门, 让弟弟陪你玩。” “不要。”裴枫拒绝。 温清兰不解地问：“为何又不要了？” “那样弟弟多可怜。” 温清兰一时没有法子了，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就说一说，弟弟开心就好了。”裴枫就是想要和弟弟开开心心地玩, 拘着弟弟的事儿, 他是不会干的。 温清兰笑着搂着裴枫道：“真是母妃的好孩子, 放心, 弟弟心里有你这个哥哥的, 他得太后赏的布匹，都会说「也给哥哥做衣裳」。” 闻言裴枫里倍感温暖：“嗯，我的鞋子也是弟弟送的。” “还有点心。” “还有猪蹄，弟弟给藏到食盒最下面，我和二哥都是偷偷到佛堂外面啃的。”一向成熟的六皇子在温清兰面前说起来这些事情，真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对，是弟弟藏的。”温清兰还记得这事儿。 “嗯，弟弟好聪明。” “还给你一个土豆吧。” “嗯。” 母子两个开心地在这边谈论着裴云的种种行礼。 那边裴云已经坐在太后怀里吃枣泥糕。 “好吃吗？”太后问。 “好吃。”裴云点头。 “是小厨房专门做的。” 怪不得口感好了很多！ 裴云道：“一会儿我要装点走，给母妃吃，给哥哥吃。”给萧翊巫山冬林吃。 “行。” “呀，唱戏辽。”裴云小手指着台上。 “对。” 裴云跟着太后看戏，但是他并没有专心看戏，反正错过了，也有太后这个人工回放，所以不用担心错过好戏，他时时注意着隆庆帝的动向，发觉隆庆帝真的是看他母妃，眼神中还有帝王泛滥的深情。 可是母妃却连余光也没有给隆庆帝，要么是看戏，要么是温柔地和裴枫说话，要么看一眼他这个可爱的小孩子……一直到戏曲结束。 “又结束啦？”裴云问。 “没看够吗？”太后反问。 “下次再看。”裴云道。 “行，下次把戏班子请到慈安宫，咱们好好看。” “我稀饭看热闹的。”古代热闹的音乐一响，演员们在戏台上耍唱起来，特别欢乐，这点爱好他和太后不谋而合。 太后笑道：“那就看热闹的。” 裴云点点头。 太后打赏戏班。 裴云也掏出一个铜板。 太后笑弯了眉眼。 隆庆帝看一下托盘中的一个铜板，忽然想到裴云也是给自己一个铜板，合着把他和戏子比了？ 不，不可能，裴云才两三岁，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是他多想了，他站起身道：“母后，我们去湖边赏赏月吧。” “好。”太后答应。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和隆庆帝走着，身后跟了一群妃嫔皇子和公主。 隆庆帝心情似乎不错，孔雀开屏似的作诗两首。 裴云虽不会作诗，但他也是熟读唐诗三百首，知道诗仙诗魔诗圣的风采，觉得隆庆帝作诗水平和清朝章总乾隆帝差不多，入不了教科书。 可是隆庆帝好歹是皇帝，妃嫔们多少得礼貌性地奉承几句，有几分真心不知道，反正隆庆帝是当真了。 他心情大好，并且考了大皇子、太子、三公主等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然后夸奖一番。 夸奖着夸奖着就夸奖到裴云裴枫头上，说是裴云裴枫无意之中得到的胡瓜，种出来土豆这种农作物，得到了农务司的肯定等等。 “云儿，夸你呢。”太后道。 裴云嘚瑟地点头。 太后小声道：“不许骄傲。” “我就骄傲一下下，然后就不骄傲辽。” 太后无声笑。 裴云继续昂着小脸看隆庆帝说话，发现隆庆帝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估计还是找他母妃。 看来隆庆帝是坚定地相信龟壳裂纹一说，认定裴枫的「不祥」散去了，对美丽的温清兰又产生爱意，可温清兰好像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 他暂时也不干涉，又看了一会儿月亮，宴会结束。 太后回慈安宫了。 隆庆帝和皇后携手去正阳宫了。 裴云裴枫和温清兰回到流霞阁。 “哥哥，父皇夸我们辽！”裴云道。 裴枫高兴一下下，又绷着小脸。 “哥哥，你不高兴吗？”裴云问。 “高兴，可是——”裴枫想说这些都是虚的，不能得意，说不定哪天父皇变了脸，可是他看到弟弟肉乎乎的小脸，就没有说出来，转而捧着裴云的小脸道：“高兴，哥哥特别高兴。” 裴云道：“那你别捧我脸脸丫。” “你脸脸好看。” “那你看啊，别捧辽，我要去吃月饼辽。” “你还吃？” “系啊，一家人在一起，当然要吃月饼丫。” “说得对。” 母子三人又对着明亮圆圆的月亮吃一块月饼，裴枫和温清兰并没有因为隆庆帝的夸奖而期待什么，照样开开心心和裴云说话。 中秋节就这样结束了。 大量的土豆还没有收获出来，隆庆帝没有充分的理由把裴枫召回来，所以裴枫过几日还是要去佛堂。 裴云每日去给太后请个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裴枫温清兰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他特意向太后要来羊腿、羊肉串、五花肉串、鱼等等，准备烧烤。 “你会烤吗？”温清兰问。 “我不会，哥哥会。”裴云指向裴枫。 裴枫点头，一开始他在佛堂里日子过的很素，就和二皇子打鸟儿烤着吃，一来二去就会了。 “好吃吗？”温清兰质疑。 “好吃，我有这个！”裴云从口袋里一包调料。 “这是什么？”裴枫问。 “楼善国蜜几调料。”裴云把「秘制」说成「蜜几」了，他也不介意，反正是他向师父巫山要的秘制调料，他信心满满地说道：“烤块砖头都好吃！” 温清兰调侃道：“那你吃砖头吧。” “有肉肉，我就吃肉肉丫。”傻子才会弃肉食砖呢。 温清兰和裴枫都笑起来，他们以为这个调料也是慈安宫的，所以并没有多问。 “生火丫，烤肉肉吃丫。”裴云喊道。 裴枫立刻行动起来。 温清兰命宫人再备些果盘。 母子三人围在一起生火烧烤。 不得不说裴枫在佛堂里真的学会很多东西，很快就点燃了炭火，不像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那三个小屁孩子，点个火差点把皇宫给烧了一样。 “开始烤！”裴云拿着羊肉串在炭火上。 裴枫温清兰也加入其中。 温清兰道：“若是六公主七公主他们也过来就热闹了。” “他们今日都在见亲戚呢。”裴云道。 温清兰忽然不作声了。 裴云想起来母妃失宠之后，娘家人恨不得和她断绝关系，这些年来也就偷偷递了些银子给她，之后都没什么消息，估计母妃也有些想家了，他直接问：“母妃也想亲戚辽？” 裴枫吓了一跳，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太直接，哪知道母妃非但没有难过，反而眼中闪过暖意：“母妃只是想母亲了。” “那就去见母亲啊。”裴云直接说道。 温清兰欲言又止：“母妃不能见啊。” “为何？”裴云问。 温清兰道：“因为母妃随意不能出宫。” 裴云干脆道：“让母亲进宫来。” 温清兰还没有说话。 裴云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我有大本事，母妃母亲就阔以进宫吗？” 温清兰一下被裴云的样子萌到，伤感的情绪消失大半，顺着裴云道：“可以呀。” “那我用大本事，让母妃母亲见母妃，再让母妃见母亲。” 温清兰一下笑了，搂着裴云亲一口：“你这个小家伙，真是贴心的紧。” “嗯，我系最贴心的。”裴云往温清兰怀里靠。 温清兰搂着裴云，温柔地说道：“云儿已经有很大的本事了，不要那么辛苦自己，母妃知道你的心就够了。” 裴云点头：“嗯。”好的，妈妈。 裴枫在旁边看着，弟弟就是弟弟，就是能够温暖人心，就这样安慰了母妃，他的内心也开阔了很多，道：“母妃，弟弟，这几串羊肉串熟了，可以吃了。” “哇，好香啊。”裴云道。 “母妃给你一串，弟弟给你一串。”裴枫道。 温清兰接过来道：“枫儿也吃。” “母妃吃，哥哥吃，我也吃。”裴云道。 裴枫温清兰笑起来。 母子三人就这样边烤边吃边说话。 小院子里温馨一片。 忽然间影壁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第67章 考量 裴枫微微一愣。 温清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裴云早就听到隆庆帝靠近的脚步声, 也知道隆庆帝在流霞阁门口犹豫片刻，才命宫人通报，也就是说隆庆帝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很淡定。 裴枫回神儿问：“母妃, 是父皇来了吗？” 温清兰问：“你也听到了？” 裴枫点头。 温清兰这才确定是隆庆帝, 是三四年未踏足流霞阁的隆庆帝来了, 她紧张起来道：“我们赶紧迎接。” 裴枫连忙起身。 温清兰一转头看见裴云还在咬羊肉串, 她连忙把裴云手中的羊肉串拿过来，放到盘子中，擦了擦裴云的小嘴，拉着裴云的小胳膊, 道：“云儿，快别吃了，你父皇来了。” 裴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孩儿参见父皇。”裴枫先行礼。 温清兰赶紧拉着裴云行礼：“臣妾参加陛下，陛下万福。” “儿臣见过父皇。”裴云行礼。 “都起来吧。”隆庆帝道。 裴枫直起身子。 温清兰拉着裴云站定。 隆庆帝看向母子三人。 母子三人眼观鼻鼻观口，规规矩矩, 一言不发。 隆庆帝不管到哪个妃嫔的宫殿，妃嫔们都是热情地上前搭话，偏偏流霞阁没有一个说话的，他想说什么, 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好四周看了看, 流霞阁还是那么很小，布置的却是雅致温馨，温清兰母子三人身边还有一个烧烤架, 上面还有一只羊腿正滋滋冒油, 油香随即飘过来, 真香。 难怪刚刚他在院外时, 母子三人不停地称赞好吃, 他转向温清兰道：“你们在烤肉？” “是。”温清兰回。 隆庆帝点头道：“烤的不错。” “谢陛下夸奖。” 就这？ 不是应该请他品尝一下吗？ 显然温清兰没有这个意识，他目光扫过裴枫，最后落在裴云身上：“云儿。” 裴云抬眸：“父皇，什么事丫？” 还是裴云最活泼，隆庆帝问：“烤肉好吃吗？” “好吃。”裴云回答。 “是吗？那朕要尝一尝了。”隆庆帝终于可以顺着说出自己的心理话。 裴云却道：“不能尝。” 裴枫温清兰吓了一跳，怎么可以拒绝陛下？ “为何不能尝？”隆庆帝脸上并没有怒气。 “米有熟，尝辽，生病！”裴云解释。 隆庆帝看一眼烧烤架上的羊腿，确实只是滋滋冒油，但是没有烤熟，裴云提醒的是对的，于是道：“朕就等一等。” 裴枫松了一口。 温清兰紧张缓解，开口道：“给陛下拿一个凳子过来。” “是。”宫人搬来凳子。 隆庆帝坐下：“一起坐吧。” 温清兰母子三人相继坐下。 隆庆帝问：“哪里来的羊腿？” 温清兰道：“云儿从太后那儿拿的。” 隆庆帝点点头，接着又问温清兰母子三人一些有的没的，有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裴云知道隆庆帝有话想和母妃说。 裴枫道：“弟弟，还没有喂猫呢，我们去喂喂猫。” 裴云顺势道：“好丫。” 裴枫拉着裴云去喂猫，不知道隆庆帝在外面说了什么。 裴云蹲在橘猫前，看着橘猫吃猫食，却清清楚楚听到隆庆帝和温清兰的对话。 隆庆帝道：“两个孩子长得都好。” “谢陛下夸奖。”温清兰道。 “你倒是和朕生分的很。”隆庆帝道。 温清兰没有说话。 裴云觉得隆庆帝真是渣渣的。 “还怪朕吗？”隆庆帝问。 “臣妾不敢。”温清兰的语调很平。 “朕也是没有办法，枫儿的命数如此。” 温清兰没有接话。 隆庆帝顿了顿，道：“好在如今有了转机。” “转机？”温清兰终于有了情绪上的变化。 “没错，钦天监在年初祭祀时，算出枫儿有一个命运扭转的时刻，就是他或者他的至亲之人，因他而做出一件有利于苍生的事情，他将不再是不祥的命数。” “当真？”温清兰有些激动。 “当真，恰在这时云儿用枫儿的那株胡花，种出了土豆。” “土豆利于苍生吗？” “是，土豆种植简单，周期短，可当主食，且产量是小麦大米的十倍以上，一旦种植成功，它将解决数万万百姓的饥饿问题，自然是利于苍生。” “那枫儿——”温清兰不知道说什么了。 “枫儿从此不再是不祥之人。” 温清兰陷入长久的沉默。 “农务司那边一直在经心照顾着土豆，三个月之后，土豆收获，朕会和钦天监那边一起颁布一条圣旨，为枫儿正名，将枫儿召回宫中入太学。”隆庆帝道：“枫儿早该进太学了。” “谢陛下。”温清兰声音颤抖地给隆庆帝下跪。 隆庆帝赶紧扶温清兰起来：“这些年你受苦了。” 温清兰道：“是枫儿云儿受苦了。” “是朕的错。” “陛下也是身不由己。”温清兰道。 接着裴云便听到文德殿宫人提醒隆庆帝什么。 隆庆帝应一声便离开。 裴云拉着裴枫道：“哥哥，走，吃肉肉去。” “一会儿再去。”裴枫道。 “父皇走辽。”裴云道。 “真的吗？” “真的丫。” 裴云拉着裴枫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温清兰捂着脸在哭。 “母妃！”裴枫赶紧上前询问：“母妃，你怎么了？” 温清兰一抱楼着裴枫。 裴枫紧张地问：“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清兰四周看了看，便将裴枫裴云拉到屋内，将屋门关上，然后把隆庆帝的话，说给裴枫裴云听。 裴枫呆住。 裴云道：“哥哥过年、就阔以回来入学啦！” 温清兰点头：“嗯！” 裴枫望向裴云：“弟弟，你救了哥哥。” 裴云道：“都系老天爷的意思。”其实他用心计划和实施了很久。 “谢谢弟弟。”裴枫一把搂住裴云：“是你救了哥哥。” “有老天爷的意思，也有云儿的功劳。”温清兰红了眼睛。 有这样的哥哥和母妃，裴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就是裴枫抱太紧了，他赶紧道：“哥哥，抱紧辽。” “枫儿，你勒着弟弟了。”温清兰赶紧拉开裴枫。 裴枫摸着裴云的小胳膊道：“对不起弟弟。” “米事，我们去吃肉肉。” “等一下。”温清兰道。 裴云裴枫看向温清兰。 温清兰道：“土豆这事儿都在计划中，是陛下提前告知了我们，我们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兄弟两个点头。 “希望土豆成长一切顺利，年底枫儿就可以回来。” “一定阔以！”裴云道。 “对，我们云儿说可以，就是可以。”温清兰道。 裴云重重点头：“走，吃肉肉！” 温清兰裴枫一起笑道：“吃肉肉。” 重新坐到烧烤架前，裴云从身后的小几下面，掏出一把羊肉串，放在上面烤。 裴枫温清兰睁大了眼睛。 “弟弟，怎么还有羊肉串？”裴枫问。 “本来就有哇。”裴云道。 “那怎么不拿出来烤给父皇吃？” “可系父皇没有说吃烤串丫。”裴云听到隆庆帝脚步声的刹那，就悄悄地把一大把生羊肉串放到了身后的小几下面，他费劲巴拉地从慈安宫拿来的羊肉之类的，可不想白白给隆庆帝吃。 温清兰裴枫注意力在吃上，后来又都在隆庆帝身上，根本没有发现羊肉串少了。 没想到都让裴云给藏起来。 结果就是隆庆帝空坐在这儿许久，一口茶都没有喝上。 温清兰笑着捏裴云的小肉脸：“你啊你。” “我啊我聪明着呢。”裴云接话。 温清兰裴枫都笑起来。 小院子里的气氛不但温馨，而且欢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裴枫离开的日子了。 有了隆庆帝的那些话，这次离别并没有那么难过，温清兰照样嘱咐裴枫很多事情，裴枫照样担心母妃和弟弟。 “不要担心母妃和弟弟，你在那边要好好的。”温清兰道。 “我知道。”裴枫道。 裴枫走了，隆庆帝却时不时来流霞阁这边坐一坐，裴云害怕温清兰又深陷其中，然后伤心难过，他每日都早早从慈安宫回流霞阁，终于又碰见隆庆帝了。 “云儿回来了。”隆庆帝从流霞阁出来。 “见过父皇。”裴云行礼。 隆庆帝道：“朕给你和你母妃送些葡萄，你去尝一尝吧。” “恭送父皇。”裴云道。 隆庆帝离开。 裴云跑进流霞阁，看见温清兰面带笑容：“母妃。” “云儿回来，看，你喜欢的葡萄，你父皇刚刚送过来，说是其他国的葡萄，很甜。”温清兰指着桌上的两盘葡萄。 裴云不说话，爬到床边的椅子上，佯装不高兴地坐着。 “云儿怎么了？”温清兰不解地问。 “父皇又来辽！”裴云假装生气，于是小脸不自知地鼓起来，十分可爱。 温清兰忍着笑，赶紧摒退宫人，小声问：“云儿，你不喜欢陛下来？” “不喜欢。”裴云道。 温清兰还是觉得裴云的声音很大，抱起来裴云进了内屋，把裴云放到榻上，小声问：“为何不喜欢你父皇来？” “他来，母妃喜欢他，就不喜欢我辽。” 温清兰笑起来：“谁讲的？” 裴云道：“我讲的！” “你讲的不算。” “算！”裴云把小肉脸偏到一旁，不看温清兰。 温清兰手捧着裴云的小肉脸，将小肉脸摆正。 裴云继续将小肉脸偏到一旁。 温清兰再摆正。 裴云再偏。 温清兰无可奈何地笑道：“云儿，你听母妃说一说。” 裴云偏着小脸道：“你说吧。” 温清兰坐到裴云身边道：“母妃是有自己考量的。” “什么考量？”裴云接着就问。 第68章 调和 “保护你和你哥哥的考量。”温清兰道。 裴云诧异地转头看向温清兰, 问：“保护我和哥哥？” 温清兰点头：“对。” 裴云一时没明白，问：“怎么保护？” 温清兰顿了一下，道：“母妃想让陛下来保护你们。” 裴云眨巴两下眼睛。 “母妃并不是喜欢你父皇。”温清兰向来愿意也习惯性地和裴云交流, 坦白地说着：“准确地说, 是曾经喜欢过, 那时刚进宫, 确实喜欢陛下的英俊神威，也和陛下有过两年的美好生活，可是后来你哥哥的「不祥」、你哥哥去佛堂祈福和我们母子的艰辛，耗干了母妃的所有情感, 所以母妃不喜欢他了。” 裴云没有在温清兰眼中，发现感情。 温清兰接着道：“可他是皇帝啊。” “嗯。”裴云点头。 温清兰道：“他可以保护你和你哥哥，他的保护是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和太后都没有办法比的。” 确实。 隆庆帝是一国之君，他能力的覆盖面远远大于宜嫔她们。 温清兰望着裴云，温柔地说道：“所以母妃愿意和他好好相处, 就是希望他可以保护好你和枫儿，只要你和枫儿好了，母妃就很安心，云儿, 听得懂母妃的话吗？” 裴云听懂了。 他就是怕温温柔柔的母妃恋爱脑, 又陷入帝王的滥情中无法自拔，然后伤心伤身的，所以才故意跑过来询问, 打了一箩筐的腹稿, 准备给母妃灌输一波新思想。 没想到母妃已经想明白, 和隆庆帝玩了走肾不走心的那一套, 再回想一下这几日母妃对隆庆帝的态度, 看似温柔恭顺，确实是眼底一片平静，就是对上级而已，根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犯傻。 那他就放心了。 他道：“听懂辽，父皇保护我和哥哥，也阔以保护母妃。” “没错。”温清兰点头。 “我们就阔以吃香喝辣的。” “就你爱吃。”温清兰轻轻捏一下裴云小肉脸。 “那母妃要最稀饭我喔。” 温清兰笑：“好好好，最稀饭你。” “嗯！”裴云重重点头。 温清兰问：“不生气了吧？” 裴云开心地说道：“不生啦！” 温清兰抱起裴云，在裴云小脸上亲了一下，道：“走，我们吃葡萄去。” “母妃你喂我喔。”裴云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 温清兰顿时心里软乎乎的，道：“你怎么那么会撒娇啊？” “跟姐姐学。”七公主是个很灵活的小姑娘，进可以发很大的脾气，退也可以撒娇卖萌。 温清兰笑道：“少诬赖七公主，小心她揍你。” 裴云笑着道：“姐姐疼我，不揍我。” “你就仗着她疼你。”温清兰走屋子，开始剥葡萄给裴云。 裴云美滋滋地吃着：“甜！” 温清兰提醒道：“不能吃多，一会儿就用膳了。” 裴云点头：“嗯，母妃也吃。” “好。” 母子两个吃了几个葡萄后，便到了晚膳时间。 隆庆帝赏了不少菜过来，都是做工极其精细。 裴云觉得隆庆帝的用处确实挺多的，他特意观察几日隆庆帝和母妃的相处模式，明显感觉到隆庆帝周身，自作多情地笼罩着「她爱我，她好爱我，她真的好爱我」这些字眼，他都忍不住捂嘴笑。 “云儿，你笑什么？”隆庆帝笑问。 裴云放下小手道：“开心。” 隆庆帝问：“是不是因为父皇过来了？” 妈妈呀，这男人真的好自恋，裴云决定滋他一下：“不是。” 隆庆帝：“……” “是不是又装了点心？”温清兰走过来问。 裴云拍拍自己鼓鼓的口袋道：“嗯，我装辽，装好多，一会儿，我要和六姐姐他们去看土豆，饿辽吃。” “农务司不是有点心吗？”隆庆帝问。 裴云直接回答：“不好吃。” 隆庆帝想也没有想，便道：“那朕让御膳房每日送些好吃的到农务司。” “好丫。”裴云最喜欢接受隆庆帝的付出了。 温清兰笑笑。 裴云冲温清兰挥动着小手：“母妃，我走辽。” “去吧。” 裴云和六公主四人来到农务司没一会儿，隆庆帝赏赐的点心就到了，裴云顺势发给农务司司长等官员每一个。 点心虽小，但是是裴云的心意，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心里面高兴，越发喜欢裴云这个农务司司意大人了。 裴云道：“吃完，我们就去看土豆。” “是。”六公主四人和农务司司长一起应。 很快地他们来到土豆地，地里面的土豆已经长出了一指高了，在裴云的建议之下，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已经把茂密的土豆苗剪成了三株同坑了。 裴云五人和农务司司长一起查看。 “小心喔。”裴云道。 “不要踩到苗苗喔。”六公主道。 七公主道：“会踩死的。” 七皇子道：“要看脚下。” 八皇子小步小步地走着，却提醒别人：“苗苗不能踩的。” 这要是其他孩子来试验田，农务司司长官员必然要把他们赶出去的，可是他们是司意大人及其兄弟姐妹，所以他们只能注意着。 “九皇子，你看这土豆苗长得如何？”农务司司长问。 “不错。”草拔的很干净，土很湿润，很适合土豆的生长。 听到小小裴云夸奖，农务司司长瞬间放心很多。 裴云望着暄软的土壤道：“司长，土豆地有些草阔以，但系不能多，不然它和土豆抢着吃土土，土豆抢不过，就长不大。” 六公主道：“土豆豆现在还小。” 七公主点头：“嗯，它现在打不过草草的。” 七皇子补充：“大一点就打过了。” “把草草打哭！”八皇子狠狠地挥小手。 听着裴云五人的童言童语，农务司司长等官员想笑却不敢笑，怕裴云等人恼了，可是裴云他们说的也太可爱，于是一个个低头忍着笑，道：“是是是，说得是。” 裴云满意地点点头，颇有些官范儿。 六公主四人见状跟着学。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赶紧捂嘴忍住笑。 裴云五人又察看了一番，然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边吃点心边走了，隔两三日又会浩浩荡荡来看土豆一次。 隆庆帝太后都很关心土豆的成长，有时候会亲自看一看。 温清兰则是最关心的，土豆的收获关乎裴枫能否回来，所以她几乎每日都会问裴云一句「云儿，今日土豆如何」「云儿，土豆长多高了」「云儿，土豆结果了吗」等等。 就在一群皇族的关心下，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尽心尽力地照顾土豆，拔草、施肥、浇水，土豆一点点长高，终于冒出了花骨朵，这预示着果实已经形成。 隆庆帝太后温清兰和农务司的一众官员激动不已。 不过裴云并没有让胡花盛开，便命农务司司长将花骨朵掐掉，除去胡花的顶端优势，将营养输送到根茎，最大限度地增加土豆的产量。 没多久，一个个土豆长势过于喜人，破土而出。 裴云让农务司司长等官员迅速覆土，土豆继续生长。 这一步骤也说明农务司种植土豆成功了，隆庆帝太后喜悦不已。 最高兴的是温清兰，她拉着裴云的小手问：“云儿，土豆种成功了？” “嗯！”裴云点头。 温清兰继续问：“什么时候收获？” 裴云道：“土豆秧枯萎的时候，就阔以辽。” “什么时候枯萎？”温清兰打破砂锅问到底。 裴云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道：“下个月月初。” “那时候你哥哥就可以回来了？”温清兰激动地问。 裴云点头：“嗯！差不多！” “太好了，云儿你真是母妃的小福星！”温清兰紧紧地抱着裴云。 裴云发出笑声。 “娘娘，九皇子，六公主他们来了。”宫人道。 温清兰放下裴云。 裴云一转头就看见七公主气呼呼地走进来了，他好奇地问：“姐姐，你怎么了？” 七公主一下坐到椅子上，将小脸偏到一旁，不说话。 温清兰知道七公主脾气很不好，不知道谁又惹到她了，温声问：“七公主这是怎么了？” “七妹妹和八弟弟生气呢。”六公主上来道。 “怎么了呢？”温清兰问。 “八弟弟说土豆豆可以吃了，七妹妹说不可以吃，然后七哥哥帮着八弟弟说话，七妹妹就生气了。”六公主道。 果然是孩子。 温清兰就不管了，走进屋里拿针线做女红。 “弟弟，你说现在土豆可以吃吗？”七公主问。 “阔以的。”裴云实话实说，土豆现在已经长成熟了，就是小点而已。 七公主生气地跺脚：“弟弟，你不跟我一头了。” “我跟你系一头的啊。”裴云道。 “你帮着他们。”七公主指着七皇子八皇子。 “我米有帮着他们，他们说的系实话。” 七公主无法反驳，气的小脸鼓鼓的。 六公主不说话。 七皇子八皇子也不敢说。 只有裴云敢走到七公主面前，趴到七公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七公主笑着问：“真的？” 裴云点头：“贼拉拉的真！” 七公主不解地问：“弟弟，什么叫贼拉拉的真？” 裴云解释：“就系特别特别的真！” 七公主明白了，就贼拉拉地相信了裴云的话，转头看向七皇子八皇子道：“七哥哥，八弟弟，我刚才错了，不该生气的。” 这就道歉了？ 刚刚七公主还生气呢？ 转变这么快？ 七皇子八皇子睁大眼睛，一时间不敢相信。 六公主趴到裴云耳边，用小手挡着小嘴巴，低声问：“九弟弟，你对七妹妹说了什么丫？” 第69章 抢土豆吃 七皇子八皇子也凑过来听。 裴云回道：“我说, 让她不要生气，土豆现在就系阔以吃，一会儿烧土豆, 最大的给她吃, 她就不生气辽。” 六公主三人一起问：“一会儿烧土豆吃？” 裴云点头：“嗯！” 七公主走过来道：“我要吃最大的！” 裴云点头：“好！给姐姐吃最大的！” 七公主乐了。 六公主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也吃！” 裴云道：“嗯, 我们一起吃！” 六公主四人一起点头：“嗯。” “那我们走。”裴云冲屋内道：“母妃, 我去皇祖母那儿。” “不要太闹腾了。”温清兰从屋里出来。 “几道辽，我走辽。” “早点回来。” 裴云答应着，和六公主四人手拉手，出了流霞阁, 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不愉快了，开开心心念起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 贵以专……有虫鱼，有鸟兽。此动物，能飞走。” 走什么？ 五个人都忘了。 八皇子问：“走什么鸭？” 七公主不知道。 七皇子也忘了。 六公主挠头：“走、走……” 裴云松开七公主八皇子小手，突然向前跑道：“走快点, 吃土豆丫！” 六公主四人赶紧去追。 五个人跑进慈安宫后, 和太后说一声，就到果果地里面。 “扒几个土豆呢？”裴云问。 “一个！”七皇子道。 “一个怎么吃？”六公主问。 七皇子道：“分着吃啊！” “一个都不够我吃的！”八皇子张大了小嘴巴「嗷呜」一声：“我一口就米有咯！” “也不够我吃的！”七公主道。 七皇子想了想，也确实是。 裴云道：“那我们扒一个坑。” 一个坑里三株土豆秧, 可以结大大小小的土豆十三四五六七八个。 “好！”六公主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五个人围着三株土豆秧, 徒手扒拉土壤, 看到露出黄皮土豆, 一个个都开心的不得了, 然后一起拽着土豆秧，一起发力拔，拔出土豆的同时，五个人齐齐摔到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压断了十来株土豆秧。 “哎呀！”七公主心疼地跺脚。 “苗苗都倒辽。”八皇子道。 “不是苗苗，是秧秧。”六公主纠正。 “九弟弟，这下秧秧都死了吧？”七皇子问。 裴云点点头。 “那怎么办？”六公主问。 裴云道：“把这些都扒出来！反正也活不辽辽。” 六公主四人立刻答应。 然后五个人扒拉了六个土豆坑，扒拉了出来大大小小的土豆九十六个，足足装了两个竹筐，他们根本弄不动，由宫人抬到了太后的暖阁里。 “这么多？”太后惊讶：“你们把土豆都扒完了？” “米有，就扒六个坑。”裴云道。 “六个坑就这么多土豆。”太后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 裴云点头：“皇祖母，我们烧着吃。” “好，正好天冷，生了火盆，放在火盆里烧一烧。” 裴云看了看人数。 七皇子道：“烧六个，给皇祖母也烧一个。” 裴云道：“烧七个，还有刘嬷嬷。” 刘嬷嬷闻言道：“九皇子，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怎么可以吃呢。” “你尽心照顾皇祖母，多贵重都阔以吃！”何况这些土豆很快就可以变成家家户户都有的农作物，算不得贵重了，裴云道：“给刘嬷嬷也烧一个。” “没错，给刘嬷嬷也烧一个。”太后接话。 裴云又拿了一个。 太后笑了。 “谢太后，谢九皇子。”刘嬷嬷稍稍行了一礼，目光落到裴云身上，心里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温暖，越发觉得九皇子是个值得付出真心的孩子。 “好辽。”裴云五人将七个土豆全部放进火盆里了。 “下面做什么？”太后问。 “等着。”裴云道。 太后点点头：“好，那我们便等着。” “不对。”裴云道：“准备白糖，蘸着吃。” “蘸白糖，无敌好吃！”八皇子补充。 太后笑着道：“来人，备白糖。” 备了两碟白糖之后，裴云五人围着火盆坐着。 太后笑着看向刘嬷嬷道：“看，五个小团子。” 刘嬷嬷笑着点头。 “这天气渐凉，喊着他们烤火，他们都不烤，为了吃个土豆，一个个都乖的不得了呢，爱吃嘴。”太后眼中是满满的笑意。 刘嬷嬷接话：“爱吃才好呢，好养活。”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这个土豆是什么滋味。” “应该不错的。”刘嬷嬷道。 太后点点头。 说话间土豆的香味飘散出来。 太后刘嬷嬷一起道：“真香。” 八皇子着急地问：“阔以吃吗？” 裴云道：“再烧一会儿，烧熟辽，特别好吃。” 六公主四人点头，和太后刘嬷嬷一起闻着土豆的香味，着急的都吞口水了，不停地询问好了没有，裴云很冷静地回答没有。 过了半刻钟之后，裴云命宫人夹出土豆放到一旁凉一凉，选了一个最大的给太后，第二个给刘嬷嬷，然后趴到七公主耳边小声道：“姐姐，皇祖母和刘嬷嬷系长者，要给他们大大的，剩下最大的就系你的。” 七公主开心点头道：“弟弟真好。” “嗯！”裴云转而看六公主七皇子八皇子道：“我们剪刀石头布，谁赢辽谁先选。” 六公主三人答应。 一番剪刀石头布后，暖阁里的所有人都拿了一个土豆，薄薄的土豆皮一剥，光滑细腻的土豆瓤露出来，暖香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咬一口，他们也都这么做了。 入口绵软，带着香甜，太后倏地一惊。 刘嬷嬷看向太后。 太后道：“质地很细。” 刘嬷嬷点头：“好像是精心烹饪过一样。” 太后道：“浑然天成。” 刘嬷嬷连连点头：“怪不得九皇子他们这么久，一直念叨着要吃土豆呢。” “好好吃啊！”裴云五人直抒心意。 “蘸糖吃。”裴云提醒。 太后刘嬷嬷跟着蘸了蘸白糖，再咬一口，又是不同的滋味，白糖非但没有抢了土豆的风头，反而互相成就，一起温柔地按摩着口腔，太后忍不住说一句：“好吃。” 刘嬷嬷点头。 六公主三人又说一遍：“好好吃。” 裴云看向太后等人，一个个不自知地弯了眉眼，这就是碳水的力量，他也吃的很满足，还想再咬一口的时候，手里没有了。 六公主四人看过来。 七公主道：“弟弟，我们再吃一个叭。” 六公主三人附和：“再吃一个叭。” 太后和刘嬷嬷一起道：“对，再吃一个！” 裴云点了点头，就再烧七个，七个人又吃了七个。 八皇子道：“真好吃。” “我想送给我母妃一个吃。”六公主道。 七公主三人纷纷附和。 裴云道：“那就送！” 六公主惊喜地问：“真的可以送吗？” 裴云道：“当然阔以，土豆种出来就系吃的呀，每个母妃三个，五哥哥两个，仙哥哥两个，皇后娘娘三个，韩小公子两个，再给皇祖母三个，刘嬷嬷三个，还有我朋友六个，剩下的我们寄几吃。” “还剩下多少？”八皇子问。 “五六十个呢。”裴云道。 “哇，好多。”八皇子感叹。 五个人目标达成一致，把土豆分了分，然后各自回到宫殿，裴云特意去飞羽苑，送六个土豆给萧翊巫山和冬林，然后回到流霞阁里和温清兰吃土豆。 “母妃，好吃吗？”裴云问。 “嗯，好吃，真好吃。”温清兰连连点头。 裴云很满意，第二天宜嫔汪嫔惠妃杨妃余贵妃和皇后娘娘都说土豆特别好吃，纷纷奖赏了裴云五人。 裴云五人又一人送给宜嫔她们四个土豆。 这时候他们就剩的不多，可是他们还是想吃土豆，于是三天两头到果果地扒拉新鲜的土豆，土豆丰盛，他们又高兴，极其大方地分享给其他人。 半个月过去后，五个人站在果果地里面，看孤零零的一撮土豆秧，都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吃光了那么多土豆，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埋怨对方太贪吃了，叽叽喳喳吵起来，硝烟四起，又在裴云的调和下熄灭战火，最后一起道：“这个不能再扒了！” 裴云道：“这个让它长，然后再扒出来，切块块，种土豆。” 六公主四人点头。 八皇子道：“那我们以后就没得吃辽？”他是最喜欢吃土豆的。 “有啊，明日农务司那边的土豆就阔以收辽。”裴云道。 “收了，我们就可以吃了。”七公主道接。 裴云点头：“对，那边有好多。” 七皇子问：“明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吗？” 裴云点头：“阔以丫，不过，明日你要早点找我，因为我要和司长他们一起收土豆。” 八皇子问：“到哪儿找你？” 裴云小手指指着脚下道：“就到这儿，我和皇祖母一起去。” 六公主四人一起点头。 第二天裴云早早地来到慈安宫，不但看到了六公主四人，还看到了隆庆帝和皇后娘娘，他也没有觉得惊讶，跟着太后三人来到试验田的土豆地前，然后看到乌压压一群大臣。 大臣们整齐行礼，高呼：“参加陛下，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云着实吓了一跳。 六公主惊呼：“好多人啊。” 七公主道：“都是大臣。” 七皇子道：“他们来干什么的？” 七公主道：“我不知道。” 八皇子一脸惊恐地说道：“不好！他们系来和我们抢土豆吃的！” 第70章 吃后感 六公主闻言一呆。 七公主说不出来话。 八皇子着急道：“他们人好多, 我们抢不过啊！” 六公主担心地道：“那怎么办？” “我去喊人！”七公主火速下结论。 八皇子连忙问：“喊谁？” 七公主狠狠说道：“把我母妃身边的宫人都喊过来，一起抢！” 六公主点头：“好，我也喊。” “我也喊！”八皇子道：“这样, 他们就抢不过我们辽！” 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道：“对！” “不是的！”年纪稍大一点的七皇子, 懂事一些, 赶紧阻止道：“你们想错了, 他们不是来抢土豆的。” 八皇子反问：“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七皇子道：“来看土豆的！” 八皇子又问：“看土豆干什么？” 七皇子回答不上来，下意识地看向裴云：“九弟弟，你说。” 裴云终于可以插话进来，道：“来看土豆多厉害哇！” 六公主不解：“为什么看土豆厉害？” “这样他们就阔以种丫。”裴云道。 七皇子附和：“对。” “种出来很多很多土豆, 阔以给全天下的老百姓吃，老百姓就不会饿肚肚辽！”裴云解释。 “对对对！”七皇子点头如捣蒜。 六公主三人听明白了，并且听到「老百姓就不会饿肚肚辽」这句话，顿时觉得这是自己的使命所在，异口同声地问：“当真吗？” “当真。”裴云道。 “那就让他们看吧。”六公主道。 七公主八皇子一起点头。 “你们不要去找宫人了喔。”七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不找了。” 七皇子松了一口气。 裴云也放心, 这才发现大臣们已经起身，站到土豆地前。 隆庆帝开口道：“这便是朕和你们说起的新农作物土豆，是朕的九皇子发现并种植的。” 大臣们看着一地青青黄黄的枯秧子，也没看果实在哪儿, 可是隆庆帝都说话了, 他们多少得奉承一下，道：“九皇子聪慧。” “确实聪慧啊。”隆庆帝道：“这土豆亩产量可达数千斤。” 数千斤？！ 怎么可能？！ 农务司一群人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研究，麦子亩产量才二三百斤, 大米五六百斤, 大臣们不相信这个世间有亩产量可以达到数千斤的农作物。 “知道你们不信, 朕便请你们过来看一看。”隆庆帝道。 大臣们面面相觑。 隆庆帝道：“农务司司长。” 农务司司长上前一步：“卑职在。” 隆庆帝道：“开始扒土豆吧。” “卑职邀请司意大人一起监督。”农务司司长道。 隆庆帝回头看裴云：“裴司意, 你去吗？” “回父皇, 儿臣去。”裴云道。 “孩儿也去！”七公主道。 六公主七皇子八皇子也想去。 隆庆帝道：“你们去帮不了忙。” 七公主道：“我也会扒土豆。” “朕请了帮手。”隆庆帝指着土豆地旁边的一排侍卫。 六公主惊了一下。 裴云道：“六姐姐，我也不扒，我是看着他们扒。” 六公主道：“我也想看着他们扒。” “可系，土豆地站不辽那么多人丫。”裴云道。 “人多，会踩坏土豆豆的。”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你们在这儿看，我到那边看，我们配合。” 六公主四人一听他们也是有任务的，当即点头。 裴云和农务司司长等官员一起走进土豆地，开始扒土豆。 大臣们第一次看到所谓的九皇子，就是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啊，也就两三岁的样子，他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小团子，还会种植。 可是向来务实的农务司司长真的拿起一颗所谓的土豆，和小团子聊起来，好像小团子的话很有权威一样，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 慢慢地，侍卫扒土豆扒到他们的面前，他们终于看清楚土豆的样子，就是一个接近土地色的果实，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像是一个小孩子发现的小玩意。 真的可以吃吗？ “你是说皇后娘娘吃土豆了？”农务司司长声音传过来。 “系啊，皇后娘娘、皇祖母和父皇都吃辽。”裴云道。 “他们觉得如何？” “特别好吃。”裴云道。 皇后、太后和陛下都吃了？ 还说特别好吃？ 大臣们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土豆上，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然后亲眼看着侍卫们从一个坑里扒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十八个土豆。 十八个土豆！ 他们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质疑，到惊讶，直到最后满目震惊地看着满地的土豆，一句话说不出。 隆庆帝也惊到了。 皇后娘娘忍不住道：“这么多土豆。” 太后惊喜不已。 六公主四人跳了起来：“好多鸭！” 裴云和农务司司长眼中溢出丰收的喜悦。 大臣中终于有人出声：“这产量太高了。” 隆庆帝回神儿道：“来人，称重！” 侍卫立马从农务司抬出称来，一次性称不了这么多，农务司司长等人分多次称重，足足两刻钟才得出数字。 “多重？”隆庆帝急不可待地问道。 “三千两百四十八斤。”农务司司长回道：“土豆上多少都沾些泥，可以去掉一点重量。” “那就去掉两百四十八斤。”隆庆帝豪气地道。 农务司司长心想去掉太多了，顶多也只有四十八斤的泥土，可是隆庆帝既然已经说了，那他便道：“是。” “那也有三千斤啊！” “是！” “一百多斤的土豆，种出来三千多斤！”隆庆帝道。 大臣们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后娘娘惊的差点失态。 太后微微握紧拳头。 六公主四人「哇」一声。 农务司司长肖想过这个数字，可是这个数字成真了，他又觉得像做梦一样。 裴云心里有点激动，一种成功的激动。 “九皇子，你功劳最大！”隆庆帝道。 “父皇，哥哥功劳最大，系哥哥给我的胡花。”裴云道。 “好，六皇子的功劳最大！”隆庆帝朗声笑起来。 裴云点头。 “来人，给诸位大臣装四五个土豆回去尝一尝，不，装两个，剩下的还要做种子。”隆庆帝道。 “是。”宫人应。 “哎呀，父皇送他们土豆辽！”八皇子小声道。 七皇子道：“没关系，就给两个。” 七公主道：“他们好多人啊。” 六公主道：“土豆更多啊，你们看，两座山呢。” 七公主八皇子看一眼，也就不说什么了。 隆庆帝道：“诸爱卿，每人写一篇吃后感。” 大臣们一愣，还要写吃后感？ 其中一位大臣问：“陛下，不知道这土豆如何吃？” 隆庆帝看向裴云，又看向身边六公主四人问：“教他们吃。” 七公主道：“不能生吃，得烧熟了吃。” “煮熟也行，揭掉皮皮，蘸糖吃！”六公主道。 “我喜欢蘸辣椒粉吃！”七皇子道。 “蘸汤也阔以吃！”八皇子道。 “对，土豆不能生吃，发芽辽也不能吃，熟辽以后，按自己的口味，怎么吃都行的。”慈安宫果果地里的土豆就是裴云五人按照各种吃法给吃完的，熟了怎么吃都行，可是他怕大臣们听不懂，便道：“司长，他们阔能听不懂我说话。” 农务司司长已经从嘤语学习者，转为了翻译，准确无误地将裴云的话重复一遍，顺便总结六公主四人的吃法。 大臣们点点头。 “都清楚了吧？”隆庆帝问。 “是。”大臣们应。 “那么今日早朝就此结束，你们明日一早交上来吃后感。” “是。” 隆庆帝转向太后道：“母后，我们回去吧。” 太后看向裴云：“云儿，走吧。” “好。”裴云走两步，突然回头对农务司司长道：“司长，我拿两个土豆吃喔。” 农务司司长道：“九皇子请便。” 裴云赶紧跑到土豆堆里，捡两个最大的拿着。 七公主见状，也跑到农务司司长面前道：“司长，我也拿两个土豆吃喔。” 农务司司长还没有说话，六公主七皇子八皇子都跑了过来，昂着小胖脸看他，他问：“慈安宫种的不是有吗？” “都吃完了！”六公主四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其实还有三株土豆，但是他们春天的种子。 农务司司长为难地看向隆庆帝。 “让他们拿。”隆庆帝道。 “是。” 六公主四人噔噔地跑到两座土豆山，一个人选两个土豆，抱在怀里，开开心心地跑到太后跟前，一路上就在比较谁拿的土豆大。 到了慈安宫后，六公主四人还开心的不得了，裴云则细听隆庆帝和太后说话声，结果两个人都太高兴，一直抒发土豆产量带来的震撼，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没一会儿隆庆帝就走了。 太后高兴地抱着裴云许久，不停地夸奖裴云是大魏福星。 裴云自己也是挺高兴的，可是他还是想知道隆庆帝什么时候把裴枫召回来。 于是第二天，他特意去农务司一趟，从农务司司长那儿得到了早朝的情况，那就是众大臣的吃后感，对土豆味道大赞特赞，认为土豆可以拯救苍天。 隆庆帝顺势就把六皇子命数一事说了。 “说了什么？”裴云急急地说。 农务司司长道：“说九皇子你种的土豆利于苍生，扭转了六皇子的命数，六皇子从此不再是不祥之人。” “真的这么说了？” “嗯。” “大臣们什么反应？” “大臣自然是高呼万岁，儿女皆是福命。”农务司司长道。 太好了！ 终于是有了好的结果，裴云也不再农务司多做停留，赶紧跑向流霞阁，还没有进流霞阁，就听到流霞阁里的哭声。 第71章 醋溜土豆丝 是母妃在哭！ 裴云心下一紧, 噔噔地跑进流霞阁，绕过影壁，穿过正殿, 来到屋内, 一眼看见温清兰正坐在床边哭泣。 他立刻唤一声：“母妃。” 温清兰转头看过来：“云儿。” 裴云赶紧问：“母妃, 你怎么哭了？” 温清兰道：“你哥哥要回来了！” 哦！ 喜极而泣！ 以为出什么坏事情了！ 裴云松了一口气, 这才看见温清兰手里拿着圣旨。 “你父皇刚刚下的圣旨。”温清兰摊开圣旨道。 裴云走上前。 温清兰积极地说道：“母妃给你念念。” “嗯，母妃念念。” 温清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裴枫身负厄运降生，然, 他一心向善，多年来于佛堂祈福，终得上天眷顾，得一胡花，由胞弟九皇子裴云种出土豆, 造福百姓，得以扭转厄运，滋生福气，朕心甚慰, 择日召令回宫, 钦此。” 裴云听后点头。 温清兰温声问：“云儿，听得懂吗？” “不太懂。”裴云故意这么说，给予温清兰释放情感机会。 温清兰果然道：“陛下说, 你哥哥不是「不祥」之人了！” “太好了。”裴云道。 “文德殿宫人说, 下月月中你哥哥就可以回来了！” “嗯！” “以后再也不用去佛堂祈福了。” “嗯嗯！” “真的太好了！”温清兰搂住裴云, 再一次激动地哭起来。 裴云明白母妃的心结就是裴枫的「不祥」, 她总觉得是自己害了裴枫, 让裴枫吃苦，让裴枫孤独，让裴枫受到歧视，这么多年来不敢轻易出流霞阁，就怕别人一看到她，就会反复说起裴枫的「不祥」。 如今心结终于解开了，自然是百感交集，裴云伸出小手拍拍温清兰的肩头。 温清兰哭好一会儿，才放开裴云道：“云儿，母妃失态了。” “米有，母妃太开心辽。”裴云道。 “嗯，云儿懂母妃。”温清兰擦眼泪。 “母妃我们洗脸脸。”裴云道。 “好，我们洗脸脸。”温清兰笑道。 裴云明显感觉到温清兰的笑容轻松很多。 洗脸之后，温清兰又说起裴枫的事儿。 裴云认真听着。 温清兰道：“你哥哥已经七岁多了，再过一年多就要住皇子所。”大魏的皇子出生在各自母妃宫中，九岁以后都要统一住到皇子所，十三岁便要出宫建府。 “皇子所很近丫。”裴云道。 温清兰点头道：“对，皇子所比佛堂近多了，想要回来，可以随时回来流霞阁用膳。” “嗯，母妃，我们出去逛逛园子吧。”裴云是觉得母妃已经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可以和他一起在后宫的园子里走一走，稳稳情绪。 “好。”温清兰刚刚答应，便又道：“还是不好。” “为什么？” “等你哥哥回来，我们三人一起逛吧。” 裴枫每次回来都和裴云玩耍，但是他也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只在流霞阁和慈安宫之间走动，参加宴会也都是晚上去后花园之类的，根本没有好好看一看园子小湖之类的，裴云点头道：“好，哥哥回来，我们一起逛园子。” “嗯。”温清兰笑着点头。 裴云道：“哥哥米回来，我就寄几玩。” “你什么时候自己玩了？”温清兰笑着捏裴云肉乎乎的小脸：“哪次不是六公主七公主一群人陪着你？” 裴云接话：“对喔。” “还对喔。”温清兰笑出声。 “那哥哥米回来，我先和姐姐他们玩。” “嗯，一会儿你午睡醒了，他们应该就来找你了。” 果不其然，裴云用了午膳，睡了午觉，醒来以后六公主他们正在撸猫。 他洗把脸之后，看见八皇子抱着橘猫亲，他道：“八哥哥，你亲猫猫，都不打喷嚏啦！” “对鸭。”八皇子自从日日与裴云几人玩耍起，长高了，人也长胖了，免疫力提高了，遇到猫也不打喷嚏了，他忍不住又亲橘猫一口。 橘猫一脸嫌弃，毛茸茸的小脑袋往一旁偏，小身子挣扎着想要离开。 八皇子搂着不松。 七公主道：“八弟弟身子强壮了。” 八皇子点头。 七皇子道：“八弟弟，你别抱小橘了，它想走。” 八皇子不舍地放下橘猫。 六公主道：“九弟弟，我们去皇祖母那儿扒土豆吧。” 慈安宫果果地里面还有最后三株土豆，留作种子的，裴云点点头：“走吧。” 五个人走出流霞阁。 温清兰笑着道：“你们不要太闹腾了。” 裴云应：：“几道辽。” 八皇子边走边道：“今日兰姨一直在笑。” 七公主接话道：“兰姨开心。” 六公主道：“因为六哥哥要回来了，以后就不去佛堂了。” 七皇子点头：“嗯。” 裴云惊讶：“你们都几道辽？” “大魏人都知道！”七皇子转向裴云道。 “对啊，父皇都下圣旨了。”七公主道。 裴云点头：“嗯，我哥哥下月月中就肥来辽！” “到时候我们一起玩。”八皇子道。 “不行哒，六哥哥回来就得进太学了。”七公主道。 “那得天天念书，像五哥哥一样。”六公主道。 “五哥哥还得练功夫！”八皇子道。 五皇子初入太学时，只需要学些《三字经》《千字文》的即可，慢慢又加入了骑射功夫等等，他便不能天天来和裴云五人玩耍，每次得空见到裴云五人就是叫苦不迭的，唉，哪个时代学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过完年，也要进太学了。”七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大吃一惊。 裴云问：“七哥哥，你满六岁辽？” “过完年就要到六岁了。”七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同情地看着七皇子。 七皇子却没有觉得上学不好，他道：“进太学很好的，阔以学习知识，成大人！” 裴云点头：“没错。”再一次感叹汪嫔会教孩子，把那么顽劣的七皇子教的这样三观正。 六公主三人听到「成大人」就来劲儿，忽然没那么抵触进太学了。 五个人边走边说话。 裴云突然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看见一个人影闪过。 可能是哪个宫里的宫人吧，他没有在意，跟着六公主四人来到慈安宫，把三株土豆秧拔了，收获了十六颗土豆，非常慎重地放到空置房里，等到春季的时候再种植。 接着跑到太后的暖阁里，发现火盆旁边放着一竹筐的土豆，个头儿都很大。 “好多土豆豆鸭！”八皇子惊呼。 裴云抬起小脸问：“皇祖母，你怎么这么多土豆丫？” “你父皇送给哀家吃的。”太后道。 “也送给其他人辽？”裴云惊讶地问。 “那倒没有，就送给哀家一人。” “那就好，父皇别把土豆送光光辽。”裴云道。 “瞧你抠门劲儿，来，给你一个大的，烧着吃吧。”太后从竹筐里捡了一个最大的土豆给裴云。 “太大辽，烧不熟的。”裴云道。 太后拿着土豆问：“那怎么办？” “炒一炒吧。”裴云道。 “还可以炒吗？”太后问。 “不几道，试试丫，反正这儿好多哇。”裴云想要用行为告诉大魏人，土豆非常非常具有可塑性，什么烧、炸、煮、蒸、炒等等都可以，也方便它更快地进入大众的视野中。 “好，试试就试试。”皇祖母喜欢和裴云尝试新鲜东西。 “怎么炒呢？”裴云故意问。 “扔锅里炒一炒啊！多简单！”八皇子接话。 七皇子道：“这么大，炒不熟啊。” 七公主道：“大火炒，不就熟了！” 六公主点头：“对！” 裴云暗暗抚额，这几个厨房小白！就是在胡说八道！ “切丝炒吧。”有丰富生活经验的刘嬷嬷道：“熟的快。” 裴云赶紧附和道：“就切丝炒。” 太后点头：“让厨子去炒一炒。” 裴云补充一句：“加点醋，我稀饭酸酸的。” 太后点头道：“就按九皇子说得办，刘嬷嬷你亲自去看成着，免得厨子什么都不懂。” “是。” 没一会儿，刘嬷嬷端来一盘冒着热气的土豆丝，道：“太后，土豆挺大，也能切出来货，一个碟子装不下，奴婢便让大厨盛到这样的大盘子里。” 太后还没有说话，裴云立刻道：“好！” 太后笑道：“九皇子说好就是好，呈上来吧。” “是。” 一盘子土豆丝放到小几上，根根均匀，淡淡的黄色上面有一层莹润的光泽，香气扑鼻。 “云儿，来尝一尝。”太后道。 “皇祖母先尝。”裴云道。 太后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两根土豆丝，看见裹着薄薄醋汁的土豆丝上，流动着莹润的光泽，下意识地便觉得是好吃的。 没想到入口就不一般，瞬间滋润了口腔，咸、酸融合的极其完美，她轻轻咀嚼一下，土豆丝发生清脆的声音的同时，口中是淡淡的清甜，完全和烧土豆不一样的口感，脆脆爽爽的，让人忍不住还想再吃上两口。 “好吃吗？”裴云问。 “好吃！”太后斩钉截铁地说道：“真好吃！” 六公主四人咽了一下口水。 “云儿，你尝尝。”太后先夹了两根土豆丝给裴云。 裴云差点就要哭了。 是这个味儿！ 就是这个醋溜土豆丝！ 不愧为慈安宫的大厨，太会做菜了！ “弟弟，什么味道呀？”七公主迫不及待地问。 “姐姐，你也来尝尝。”裴云拉过七公主。 太后挨个喂七公主等人。 七公主四人一起道：：“好好吃。” 然后五个人和太后直接把一大盘子土豆丝吃光了。 八皇子抱着盘子喝汤汁。 七公主伸着小手，虚扶着盘子道：“八弟弟，给我喝一口。” 六公主道：“我也喝。” 七皇子年长一点，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想喝。 裴云舔了舔小嘴。 “好了好了，堂堂皇子公主，馋成这个样子。”太后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反而觉得这样才是小孩子，笑道：“明日再炒给你们吃。” 裴云道：“好。” “不过，晚上哀家要给皇帝送一碟子尝一尝。” 裴云听言开心。 隆庆帝晚上吃到了醋溜土豆丝，激动地起身，来回踱步道：“这小小的土豆实在神奇，既可当主食，也可做菜品，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油、盐和醋，便能做出这等美味，神奇，实在是神奇，是我大魏之神奇啊！” 次日早朝他就带着一盘新鲜出锅的醋溜土豆丝上朝，让文武大臣们品尝。 这等美味轻易俘获文武大臣们的心，于是一个个进言，请求种植土豆，把隆庆帝高兴坏了。 刚一下朝就亲自到了慈安宫，赏赐裴云和小厨房的厨子，并且再赏厨子一竹筐土豆，命他继续研究吃法。 “父皇，你不要到处赏土豆辽。”裴云一脸嫌弃。 “就系。”八皇子道。 七公主接话：“你都赏了，还种什么呀？” 六公主八皇子点头。 隆庆帝这次非但没有黑脸，反而哈哈大笑，一把将裴云抱起来道：“是，云儿说得对，朕的错，朕再也不赏人土豆了，留着种。” 裴云不想要隆庆帝抱，喊：“皇祖母。” 太后赶紧接过来裴云：“皇帝，你别吓着云儿了。” 隆庆帝笑笑。 太后摸摸裴云的小脑袋，把裴云放下：“去玩吧，皇祖母和你父皇商量过年的事儿。” 裴云道：“那我回流霞阁辽。” 太后问：“回流霞阁干什么？” “送土豆丝给母妃吃。” 真孝顺，太后点头道：“好，去吧。” 裴云让厨子做了份醋溜土豆丝，交给流霞阁宫人拿着，然后和六公主四人一起离开慈安宫。 走到岔路口处，五人分开。 裴云带着流霞阁宫人继续向前走。 没一会儿又听到前两日的脚步声，似乎在跟着他。 第72章 种猪 “九皇子, 怎么了？”见裴云停下步子，宫人不解地问。 裴云细听脚步声又停了。 “九皇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宫人连忙观察裴云的脸色。 裴云回答：“米有。” “那——” “我们走吧。” “是。” 裴云继续向前走, 那个脚步声又响起了。 他侧首去看, 树木挡住了他的视线, 根本不知道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是宫人？ 想要使坏？ 想要打探消息？ 都不太像。 他继续向前走着, 凭脚步声辨别对方是个女人，并且是个柔弱的女人……走着走着，走进流霞阁，绕过影壁, 他便对宫人道：“把食盒送到殿内。” “是。”宫人答应着向前走。 裴云立刻转身，往回走，绕过影壁，跑出流霞阁，果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纤瘦女人。 纤瘦长得眉目清秀, 就是有些憔悴，她没想到裴云会出现，脸上顿时浮出愕然。 “系你在跟着我？”裴云问。 “是。”纤瘦女人回神儿道。 裴云板着小脸问：“你系谁？” “我是丽贵人。”丽贵人微微行礼道：“见过九皇子。” 丽贵人？ 二皇子的母妃？ 裴云听裴枫说过几次丽贵人，但是他在很多宴会上都没有见到过丽贵人, 不确定地问：“你就系二哥哥的母妃？” 丽贵人道：“是。” 裴云不解地问：“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丽贵人向前走两步, 但还是和裴云保持一定距离，道:“听说九皇子种出土豆，造福百姓, 扭转了六皇子的命运。” 裴云好不避讳地答道：“系啊。” 丽贵人道：“恭喜九皇子。” “谢谢。”裴云欣然接受。 丽贵人犹豫了一下, 艰难地开口问：“不知, 九皇子能不能也帮二皇子一下？” 裴云愣了一下。 没搞错吧？ 他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啊？ 丽贵人难道看出来他是个能担大任的？ 他好奇地问：“我能帮？” “能, 你现在是太后面前的红人, 你去和太后说，让二皇子和六皇子一起回来，她肯定会答应。”丽贵人一副哄小孩子的样子：“只要你说就行了。” 丽贵人说得也没有毛病，太后似乎没有拒绝过他。 “云儿。”温清兰的声音响起。 丽贵人吓了一跳。 裴云回头看温清兰：“母妃。” 温清兰走向裴云，望着丽贵人。 丽贵人行礼：“参见兰嫔娘娘。” “起来吧。”温清兰道。 “是。”丽贵人起身。 温清兰看到裴云的随身宫人进殿，习惯性地喊云儿，结果没有得到应声，到处也看不到裴云，她吓的赶紧出院子，看到裴云站在墙根和丽贵人说话，她低头问：“云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裴云看向丽贵人。 丽贵人紧张地说道：“臣妾在和九皇说话。” 温清兰道：“不妨进院里说。” “不……”丽贵人才说出一个字，又想到什么，点点头。 “请。”温清兰道。 丽贵人非常拘谨地跟在裴云温清兰身后。 温清兰请丽贵人入座。 丽贵人坐下。 温清兰问：“不知丽贵人有什么话说？” 丽贵人倒是没有隐瞒，低头直接道：“回娘娘，臣妾想请九皇子替二皇子求求情，让二皇子能和六皇子一起回宫。” 温清兰看向裴云：“是这事儿？” 裴云点头。 温清兰重新看向丽贵人，道：“丽贵人，九皇子还小，哪里懂得求情。” 丽贵人依旧低着头，并没有辩解的意思。 温清兰到底是个心软的：“丽贵人，你为何不求求陛下？” 丽贵人实话道：“陛下不愿意见臣妾。” 温清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丽贵人坐了片刻，感觉温清兰和裴云没什么要说的，她也有些不安，起身道：“打扰兰嫔娘娘和九皇子了，没什么事情的话，臣妾先告退。” “丽贵人慢走。”温清兰道。 丽贵人便急急地走了。 裴云不解地问：“母妃，丽贵人她——” “你也觉得她很奇怪是不是？”温清兰问。 裴云点头。 温清兰道：“她就是不爱说话。” 裴云感觉丽贵人不仅仅是不爱说话那么简单。 温清兰接着道：“她年轻时很是漂亮，家人把送进宫，也是为了光耀门楣，可是她实在不爱说话，和人说话就会紧张的出汗，平日里就喜欢在院子侍弄花草，没事的话，可以一整年都不出院子一步。”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社恐吧？ “也就和小孩子沟通时，自然一些，估计听说六皇子回来了，也想二皇子回来，才故意从那个小院子里出来，找上你。”温清兰摇头道。 丽贵人挺聪明的，知道他裴云说话管用，所以跟踪了这些日子，估计就想等他落单时上前攀谈，结果他身边一直有宫人之类的，她便只敢远远地望着。 他是听力太好，发觉了她，换作别人肯定不知道，他忽然觉得丽贵人可笑又可怜，忍不住问：“对辽，母妃，二哥哥不回来吗？” “不回来吧，不然丽贵人也不会找上你。”温清兰道。 “二哥哥他犯什么错辽？”丽贵人在宫中太没有存在感，导致裴云一直没有关注二皇子，以为二皇子是因为年纪稍长，是正常程序的祈福呢。 温清兰道：“他顶撞陛下。” 呦呵！ 社恐生个社牛？ 温清兰叹息一声道：“二皇子其实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丽贵人也很好，也就是对丽贵人很好，才不满陛下的一些行为，不知道父子两个是怎么吵起来的，反正后来二皇子就骂陛下……” 裴云瞬间八卦起来：“骂父皇什么？” 温清兰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裴云兴趣更浓，催促道：“母妃，他骂父皇什么丫？”裴云往温清兰身上挤。 温清兰受不住裴云的磨人，道：“母妃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嗯，说出去我就系妖怪！”裴云举起小手发誓状。 温清兰赶紧握住裴云的小手道：“小小年纪不要整这些。” 裴云点头：“嗯，母妃，你说啊。” 温清兰趴到裴云耳边，小声：“他骂、骂陛下是——种猪。” 裴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二皇子的知识面还是挺广的，还知道「种猪」二字。 温清兰惊讶地问：“你也知道种猪的意思？” “几道，农务司旁边养猪辽！”大魏已经将猪肉端上了餐桌，宫里宫外都有养猪场，必不可少的就是繁殖的种公猪和种母猪，二皇子肯定是骂隆庆帝种公猪了：“我见过一头种猪就系长好肥好丑，配种——” “别说了。”温清兰捂住裴云的小嘴，道：“别说了。” 裴云点点头。 温清兰这才松手，继续道：“陛下听后，大为震怒，可是那时候二皇子也不过九岁，也不知道该如何惩罚，便下旨将二皇子给扔到佛堂里祈福，很快你哥哥也去了，我一直担心他欺负你哥哥。” 裴云问：“二哥哥性子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他不喜欢后宫里的皇子公主。” “他一定系jio得我们系小猪仔。”裴云道。 温清兰白了裴云一眼道：“他可能适合普通老百姓家庭，一夫一妻养着几个孩子，不过，他对母妃和你哥哥是不错的。” 裴云好奇：“怎么不错哒？” “你哥哥刚去佛堂，母妃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总害怕他欺负你哥哥，没多久，他写了封信给母妃，说和你哥哥很好，母妃才安全生下你的。”温清兰这一点还是挺感谢二皇子的，所以现在有银子了，送到佛堂里的东西大多是两份。 裴云接话：“所以他帮辽我们。” “嗯。”温清兰点头。 裴云顺势便道：“那我们也帮帮丽贵人吧。” 温清兰问：“你愿意帮？” “嗯啊。”裴云点头。 “万一得罪了陛下，如何是好？”温清兰还是非常谨慎。 裴云道：“我有皇祖母丫。” 温清兰想了想，道：“那你可别乱说话。” “我几道。” 温清兰点点头。 裴云立刻道：“我现在去和丽贵人说一说，不然她很难过。” “万一帮不了她呢？” “帮不辽，我也和她说一说，不然她会和母妃一样，睡不着的。”裴云道。 温清兰也是当母亲的，本来不想让裴云冒险，惹陛下和太后不高兴，所以委婉拒绝了丽贵人，可是和裴云聊了这些之后，越发理解丽贵人的爱子心切，便道：“行。” “那母妃先吃土豆丝，吃完，我再去。” 温清兰点点头，打开了食盒。 裴云看着温清兰惊叹于醋溜土豆丝的美味，心里极其满足，然后抱着一个藤球，开开心心地走出流霞阁，玩耍一般踢着藤球来到丽贵人的怡景阁。 怡景阁和飞羽苑一样没有影壁，透过院门门缝，清晰地看见丽贵人正在心不在焉地浇花。 他想了想，把藤球放在脚下，向前一踢。 「当」的一声将门院门踢开，藤球咕噜噜地滚进了院里。 丽贵人闻声看过来，惊讶地唤：“九皇子。” “对不起，我把球球踢到你院子里辽。”裴云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丽贵人连声道。 “那我进去捡球球咯。”裴云询问。 “进来吧。”丽贵人忙放下水壶，捡起裴云的藤球。 裴云噔噔地跑进来。 丽贵人看着九皇子肉乎乎的样子，礼貌又可爱，说话声音奶里奶气的，特别好听，她的行为举止越发自然，亲手将藤球递给裴云。 “谢谢丽贵人。”裴云接过藤球。 丽贵人眉眼一弯：“九皇子不客气。” 裴云也笑道：“嗯，丽贵人，我明日就和皇祖母说喔。” 丽贵人问：“说什么？” 裴云道：“让二哥哥回来丫。” 丽贵人立刻愣住。 第73章 包袱破辽 “好辽, 丽贵人，我走辽。”裴云抱着藤球道。 “等一下。”丽贵人回神儿道。 裴云昂起小脸看向丽贵人。 丽贵人问：“九皇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裴云笃定地说道：“真的丫。” 丽贵人感受到裴云的真心, 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转而又想到了温清兰今日的拒绝, 担忧地问：“兰嫔娘娘她……” “母妃她同意辽, 她说二皇子和丽贵人系好人，阔以帮。” 刚刚十分自然的丽贵人，估计太久没有听到有人夸奖她和二皇子了，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道：“九皇子，我、我……谢谢你和兰嫔娘娘。” “不客气，我和皇祖母说，皇祖母要系不同意呢？”虽然裴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太后，但是他还是想要和丽贵人说明白, 可能有个「万一」。 丽贵人倒是很明理：“那也是九皇子帮我们了。” 裴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辽。” “嗯。”丽贵人点头。 “我走辽。” “九皇子慢走。” 裴云抱着藤球离开怡景院。 刚走到流霞阁没多久，怡景院的宫人送来两盆花草，说是丽贵人特意送给九皇子的, 很好玩。 “多谢丽贵人。”温清兰道。 怡景院的宫人离开。 裴云这才发现丽贵人送来的是含羞草, 摸一摸就会颤动，一般小孩子确实会很喜欢的。 不得不说，丽贵人是个聪明又心细的人。 他玩了一会儿含羞草, 便开始用午膳。 下午六公主四人都没有过来, 他便一直和温清兰在流霞阁里待着。 次日一早, 他照常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看见太后正在用膳, 他行礼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你今日倒是礼貌了。”太后笑道。 裴云立刻笑着站起来, 朝太后怀里挤：“皇祖母，抱抱我，抱抱我。” 软软乎乎的小团子，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太后顿时笑了，将裴云抱坐到腿上：“你用膳吗？” “我还阔以再用一次。”也就是说裴云刚刚用过早膳了。 太后问：“不怕撑坏了？” “不怕，我肚肚好大的！”裴云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道。 “好，那皇祖母再喂你一点肉粥。” 裴云立刻张开小嘴巴：“啊——” 太后舀一勺子送到裴云口中。 软烂的肉粥滑进口腔，裴云眉眼一弯：“好好吃丫。” 太后本来没什么食欲的，看裴云这副吃嘛嘛香的小模样，她不知不觉间也吃完了一碗肉粥，心里都顺畅了，一转头看见隆庆帝过来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隆庆帝行礼。 “起来吧，用膳了吗？”太后问。 “还没有。” “刘嬷嬷给皇帝上早膳。”太后道。 “是。”刘嬷嬷去取早膳。 太后看向面露喜色的隆庆帝，问：“这么着急来哀家这儿干什么？是不是土豆的事儿？” “正是。”近来关于土豆的事儿，朝臣关注度十分高，争着抢着想要种土豆，也给出了许多方案，隆庆帝觉得这个土豆是裴云种出来的，裴云又等于养在慈安宫了，所以他过来和太后说一说。 “什么事儿？” “群臣都想要种土豆。” “他们会种吗？”太后继续慢悠悠喂裴云喝粥。 “他们管辖的区域有人会种植，两百斤左右的土豆可以种三千多斤出来，我们此次收获了三千多斤土豆，起码可以种出来四五万斤。”隆庆帝和农务司那边多次探讨土豆的事儿，他如今对土豆也是如数家珍。 “这么多！”太后惊讶。 “是啊，农务司试验田没有那么多空地，人手也不够，朕是想要分出去一些土豆给群臣种植，收获时，让他们如数上缴再分配。”隆庆帝道：“不知母后怎么看？” 太后低头问：“云儿，你怎么看？” 裴云道：“好丫。” 太后也觉得可以，道：“那就按照皇帝的意思来，不过，宫中得种植一些才行，我们平日还要吃。” “母后放心，土豆三四个月，便可收获，以后必定家家户户都可以吃上土豆，宫里更是缺不了。”隆庆帝笑道。 “那便好。”太后又喂裴云一勺肉粥。 隆庆帝道：“云儿，你在流霞阁没有用早膳吗？” “用辽丫。”裴云现在知道隆庆帝用处大大的，也就不用「回父皇」三个字去膈应隆庆帝了。 “那你还吃这么多。” 裴云立刻昂头告状：“皇祖母，父皇说我吃多。” 太后立马脸色一沉：“才一小碗而已，怎么叫多了？” 隆庆帝摸摸鼻子，不敢作声了。 太后道：“我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吃得起。” 裴云点头：“就系，我开心的。” 太后道：“对，我们开心。” “皇祖母，你开心什么丫？”裴云又昂起小脸问。 “云儿开心什么，皇祖母就开心什么。”太后笑道。 “我开心哥哥要回来辽！”裴云道。 隆庆帝的早膳来了，他开始用膳。 太后见裴云吃饱了，便放下碗筷道：“六皇子回来，我们就团圆了。” “就团圆了。”裴云顺着说完，便道：“不对，不团圆！” “怎么不团圆了？”太后问。 “二哥哥米有回来丫。”裴云终于顺着话题，说到了二皇子身上，他下意识地瞟隆庆帝一眼。 隆庆帝动作微微一顿，接着继续用膳。 裴云继续道：“皇祖母、父皇、母妃、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在，才叫团圆啊，缺一个不叫团圆。” “过年就可以团圆了。”太后道。 “为什么非要过年团圆？今日不能团圆吗？明日不能团圆吗？不能日日团圆吗？”裴云一下紧紧地抱着太后的胳膊，道：“我就想日日和皇祖母、父皇、母妃、哥哥、姐姐、弟弟、姐姐团圆。” 太后心里一下温暖，她虽然贵为太后，但是她想的其实和裴云一样简单，就是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 隆庆帝却沉着脸继续用膳，满脑子都是「种猪」二字。 小气！真是小气！ 堂堂一个皇帝，连「种猪」二字都容不了，裴云心里各种吐槽隆庆帝，嘴上继续问：“皇祖母，你也喜欢团圆吗？” “皇祖母自然喜欢。”太后道。 “那以后我们就一辈子团圆。” 虽然知道一辈子团圆不可能的，但是太后觉得能够团圆的时候，尽可能的团圆，于是她点头说好，接着看向隆庆帝道：“皇帝，二皇子去佛堂也有三年了吧。” 隆庆帝回道：“差不多吧。” 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两个字换三年，也够了吧。” 隆庆帝没有接话。 太后继续道：“今年风调雨顺，又发现土豆，六皇子扭转命运，处处皆是欢喜，想必二皇子六皇子的祈福也起了作用，不如让他们两个一起回来，好好入太学进学，说不定能成为大才。” 太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隆庆帝也不好拒绝，而且他才意识到二皇子去佛堂足足三年，他心里对二皇子恼意瞬间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内疚，他道：“是，就让二皇子和六皇子一起回宫入太学，好好学习。” 太后笑着低头道：“这下团圆了。” “好丫！”裴云开心地拍手，心想：“我可没有说「让二皇子」回来这句话，是你们让他回来的。” “好辽，下去走走，免得积食。”太后道。 “皇祖母，我们玩老鹰捉小鸡吧。”裴云道。 太后的身子骨就是和裴云五人天天玩耍玩硬朗的，所以她愿意和裴云一起玩，问：“就我们两个怎么玩？” “一会儿六姐姐他们过来，我们玩丫。” “好。”太后点点头。 没一会儿六公主四人果然过来了。 裴云太后便和六公主四人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玩了半个时辰，一个个都累的气喘吁吁，但也是浑身舒畅。 太后休息去了。 裴云五人继续在慈安宫里撩鸟看虫的，一直玩到傍晚，才回到各自宫殿，裴云发现流霞阁里多了两盆小小的仙人球，不用想就知道是丽贵人送的。 果不其然，温清兰道：“丽贵人中午送来的。” “系不系二哥哥阔以回来辽？”隆庆帝虽然感情方面渣的不得了，但是下圣旨向来是非常快速的。 温清兰点头：“对，你怎么和太后说的？” “我没有说，系太后自己说的。”裴云便将事情经过和温清兰说了说。 温清兰道：“云儿真聪明。” 裴云开心笑：“我就系聪明。” 温清兰搂着裴云道：“真希望日子过得快点，你哥哥可以快点回来。” “日子过的很快的。” 转眼间就到了裴枫回来的日子，天气寒冷，皇宫里落一层厚厚的白雪。 温清兰早就知道隆庆帝派了马车去接裴枫和二皇子了，可是她还是想要早点见到裴枫，正好现在裴枫也没有「不祥」的帽子了，她也不害怕舆论了，便穿上大氅，要到宁华门那里等裴枫。 “我也去。”裴云道。 “外面很冷的。”温清兰不想裴云受冻。 “我不怕。” 温清兰想着裴云整日在冰天雪地里跑着，身子很好，便没有拒绝，又给裴云裹了件大氅，命宫人拿把伞，道：“走吧。” 母子两个一起来到了宁华门。 宁华门是进后宫的必经之路，除了隆庆帝、太后和一些有御令的马车外，所有马车都会在此停下。 “这雪太厚了，不知道路上好不好？”温清兰嘀咕一句。 裴云听到脚步声，一转头看见了怡景阁宫人。 怡景阁宫人向裴云和温清兰行礼。 裴云问：“你来这儿干什么？丽贵人呢？” 怡景阁宫人回道：“奴婢来这儿接二皇子，丽贵人在怡景阁休息。” 啊，社恐都是不愿意出门的！ “来了。”温清兰高兴地说道。 裴云抬眸一看，看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枫儿回来了。”温清兰激动地说道。 马车缓缓停到宁华门。 马车车帘掀开，裴枫探出来脑袋：“母妃，弟弟！” “枫儿（哥哥）！”温清兰裴云一起喊。 裴枫从马车上跳下来。 温清兰上前一把楼着裴枫：“枫儿，终于回来了！” 裴枫的开心溢出来。 “冷不冷？”温清兰拿过宫人手中的新大氅要给裴枫披上。 得知自己要回宫了，裴枫就一直盼望着，终于等到回宫这一日，他心里火热一片，哪里用得着再披大氅，道：“我不冷，我热得不了。” “二皇子。”怡景阁宫人唤一声。 裴云温清兰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动作灵敏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站正了身子才看清楚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五官峻整，身形挺拔，眉目间却带着些许冷漠。 “二哥。”裴枫回头唤一声。 二皇子应一声，稍稍行礼：“见过兰嫔娘娘。” “二皇子不必客气。”温清兰笑道。 “二哥，这就是我常和你提前的弟弟，九皇子裴云。”裴枫笑着介绍裴云。 二皇子垂眸瞥了小小的裴云一眼。 裴云正要抱拳行礼，便听到二皇子道：“走吧。” 怡景阁宫人连忙向裴云等人作揖，然后小跑着追二皇子。 裴云知道二皇子不喜欢兄弟姐妹，没想到这么不喜欢，他转头看二皇子，忽然看见二皇子肩膀上搭着一个灰扑扑的破包袱，底部有一条缝制的痕迹，针脚极其粗糙，链接处的细线清晰可见，似乎有点承受不住包袱的重量，感觉下一刻就会绷断。 他大声提醒：“二哥哥，你包袱破辽！” 二皇子理也没理裴云，继续向前走。 “会掉东东哒！你小心心啊。”裴云又道。 紧跟着一声「刺啦」，包袱忽然裂开，噼里啪啦的东西落了一地。 第74章 钞能力 啊, 东西真掉了。 裴云：“……” 温清兰：“……” 裴枫：“……” 怡景阁宫人赶紧道：“二皇子，你东西掉了。” 二皇子回头。 怡景阁宫人赶紧蹲下身捡。 二皇子下意识地看一眼不远处的裴云。 裴云道：“我都说辽，东东会掉哒。” 二皇子不理裴云, 弯腰捡东西。 裴枫上前帮助, 为裴云说话：“二哥, 你不要生我弟弟的气, 他还小。” 二皇子不说话。 裴枫又道：“二哥，我的包袱借你用吧。” “不用。”二皇子拒绝。 “你的包袱还能装吗？”裴枫看一眼二皇子的破包袱。 “能。”重新将包袱装好，二皇子直接把包袱抱在怀里，道：“六弟, 你也回去吧，我走了。” 裴枫又一次强调：“二哥，你不要生我弟弟的气。” “不生，他又没说错。”二皇子很平静地说道。 裴枫点头：“嗯，我弟弟很好的。” 二皇子转头就走。 裴枫转头看向裴云和温清兰。 裴云眨巴两下眼睛。 温清兰没有听到二皇子的话, 解释道：“这事儿不怪云儿。” “没有怪弟弟，二哥哥人不错的。”裴枫道。 “那就好。”温清兰道。 裴枫拉上裴云的小手道：“弟弟，母妃，我们回家。” “回家！”裴云拉温清兰的手。 母子三人走进流霞阁内, 流霞阁的地龙烧的旺旺的, 瞬间就像走进了春天里一样，可温清兰还是怕兄弟两个染了风寒，赶紧命宫人送来姜糖水。 解下身上的大氅, 喝了甜甜辣辣的姜糖水之后, 母子三人便围在一起说话, 整整说了一整日。 第二天早上, 母子三人依次去见了隆庆帝、太后和皇后。 裴枫算是正式回归皇宫。 母子三人这才一起自由自在地逛皇宫的园子。 看雪景, 看梅花，看鸟儿，看鱼儿……途中碰见一些妃嫔，裴枫温清兰再也不用担心所谓的「不祥」，很坦然地与人打招呼，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回流霞阁，两个人心里涌出不一样的轻松，仿佛重生了一般。 “多谢弟弟。”裴枫忍不住道。 “谢我什么丫？”裴云问。 “是你让我和母妃过上好日子的。”裴枫虽然并没有常常在裴云温清兰身边，但是他从温清兰那儿听到所有事情，知道自己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弟弟给的。 “一家人就不要、不要说两家话嘛。”裴云道。 裴枫温清兰本来心里一腔感动的，结果小小的裴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谚语，他们有一种人小鬼大的感觉，一下笑了起来。 裴枫捧着裴云的小肉脸道：“弟弟，你哪儿学的这话？” “我寄几想的。”裴云道。 “你好厉害啊。” “对丫，我真的好腻害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呢。 “嗯，你最腻害！”裴枫温清兰一起道。 裴云也喜欢挨夸，当即就乐了。 裴枫温清兰见裴云乐了，他们也开心。 流霞阁里不知不觉间就充满了欢快气氛，一直持续着，很快地就要过年了，各个宫殿里都开始准备过年。 裴云早上一起来，就看见哥哥和母妃正在裁红纸。 “弟弟起来了。”裴枫道。 “嗯，你在干什么丫？”裴云问。 “我在裁纸，写春联。” “哥哥，你写吗？”裴云问。 裴云点头：“嗯，母妃让我写。” “哇，我看看。” “我还没有写。”裴云转头看温清兰拿着剪刀在剪纸。 “云儿，母妃在剪窗花，你别过来，小心戳到你。”怕不小心伤到裴云，温清兰赶紧提醒。 裴云站着不动。 这时候慈安宫有宫人过来，送给裴云很多干果之类的，说是给裴云过年当零嘴的。 “给好多啊。”裴云捏一个杏干吃：“好甜。” “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温清兰道。 “可以给二哥一些吗？”裴枫突然出声。 温清兰看向裴云。 裴云道：“阔以啊。” “我们马上就给二哥送。”裴枫目光看向裴云。 裴云点头：“好。” 温清兰忽然间想到二皇子那个破旧的包袱，估计是这些年来丽贵人不得宠，份利少，所以日子过的也拮据，自然而然地想到曾经的自己，于是道：“枫儿，云儿，这些零嘴太少了，再添些别的东西一起送过去吧。” “送什么？”裴枫问。 温清兰道：“我去整理一些，也答谢二皇子对你的照顾。” “嗯。”裴枫点头。 温清兰整理不少东西出来，本来她也想去看看丽贵人的，结果宜嫔临时有事儿找她，她便道：“枫儿，你带着云儿去怡景阁，我去钟秀殿看看。” “好。”裴枫道。 “看住你弟弟，别让他乱跑，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知道了。” “母妃，你放心。”裴云道。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温清兰道。 “我天天寄几跑，都米事。” “还说没事儿，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哪来的？还好太后看不见，不然一群人都要受罚。”温清兰道。 裴云也不知自己在哪儿磕着碰着，可能是他太贪玩了。 “好了，快去吧。”温清兰道。 裴枫拉着裴云的小手来到怡景阁。 相对于流霞阁里的热热闹闹，怡景阁里安静极了。 裴枫上前叩门。 门被打开。 怡景阁宫人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六皇子，参见九皇子。” “起来吧，二哥呢？”裴枫问。 “在屋里，奴婢去请。”怡景阁宫人道。 裴枫点头。 裴云四处打量，上次他来过，当时院子里也是很多植物，比现在有生气多了。 “六弟。”二皇子站在殿内唤：“快进来。” “二哥。”裴枫拉着裴云走进去。 二皇子看一眼裴云没说话。 裴云第一次进入怡景阁的主殿，殿里就和曾经的流霞阁一样，十分的简朴。 “六弟，你们怎么来了？”二皇子问。 “过年给你们送点礼品。”裴枫让宫人把东西摆放到桌上。 “你——” “母妃说，答谢你在佛堂里对我的照顾。” “怎么说是我照顾你，明明是我们相互扶持。” “是你照顾我。”裴枫不好意思在裴云面前说刚去佛堂时，想母妃想的在被窝里哭等等糗事，每次难过的时候，都是二皇子想办法安慰他的。 “我——”二皇子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啪嗒」一声，他赶紧转身就往里面跑。 裴枫和裴云互看一眼，跟着跑进屋里，屋里很冷，他们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丽贵人。 丽贵人脸色蜡黄地躺在床上。 “母妃。”二皇子赶紧走到床前。 “我不小心弄掉暖水袋，想要捡起来的。”丽贵人道。 二皇子拿起地上的暖水袋，拍了拍，塞进丽贵人的被窝。 丽贵人笑了笑，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裴云：“九皇子。” “丽贵人。”裴云向床边走。 “九皇子，你们别过来，我染了风寒，过给你们就不好了。”丽贵人推二皇子一把：“带他们出去玩。” 二皇子起身道：“出来吧。” 裴枫拉裴云的小手。 裴云看一眼丽贵人，和裴枫一起走出来。 “二哥，丽姨怎么了？”裴枫问。 “感染了风寒。”二皇子道。 “可请了太医？” “请了，已经喝了药了，好的差不多了。”二皇子道。 “病好几日辽吧？”裴云问。 二皇子看向裴云，似乎诧异裴云怎么知道。 裴云道：“之前丽贵人都会给我送一盆花，或者一朵花的，好几日没送辽。” 二皇子问：“母妃给你送过花？” “系啊。”裴云点头。 “为什么？” 看来丽贵人没有和二皇子说自己求人的事儿，裴云也不好说出来，便道：“因为我可爱丫。” 二皇子：“……” 裴枫道：“我弟弟就是可爱，好多人喜欢的。” 裴云：“……”果然是亲哥，对他这个亲弟弟滤镜真厚！ 二皇子道：“六弟，谢谢你们送的东西，母妃病未愈，不便留你们在这儿久待，你们还是回去吧。” 裴枫道：“丽姨。” 裴云道：“她得暖暖的，才能快点好起来。” 裴枫点头：“对。” 二皇子不说话。 裴云直接道：“你没银子吧？” 二皇子诧异地看向裴云，自出生起，他和母妃过着很拮据的日子，母妃不但不抱怨，反而很享受这种日子一样。 可是他慢慢长大，进了太学，明白了一些事情，看到了后宫的种种情况，明白父皇的不负责，心里埋怨的同时，也讨厌其他的皇子公主。 可是在佛堂时，看到被窝里哭泣的裴枫，他想到了自己，才开始慢慢和裴枫交好。 后来总是听裴枫说裴云的各种好，他心里没有产生丝毫好感。 前几日回来，看到裴云小家伙长得白白嫩嫩的，特别好看，也就好看吧，他还是不想理，哪知道小家伙说话很直接，直接的让他的包袱裂开，落下一堆东西。 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小家伙很真实，现在小家伙又这么直接问话，很对他的胃口，他感觉这小家伙好像不是种猪的儿子一样，有点惹人喜欢。 裴枫道：“弟弟。”他觉得提银子不太好。 裴云道：“你买些被子，给丽贵人盖一盖，再买些炭，烧一烧，房子暖和辽，丽贵人就好辽。” 二皇子直接道：“没银子！” “我有丫！”裴云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踮起脚尖，抬起小胳膊，「啪」的一声拍到桌上，顿时觉得土豪的感觉真爽。 二皇子和裴枫不说话。 裴云又掏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又拍到桌上。 二皇子和裴枫有点吃惊。 “啪！” “啪啪！” “啪啪啪！” 转眼间，老旧的桌上摆着一排崭新的银锭子。 二皇子和裴枫顿时瞠目结舌。 第75章 借条（捉虫） 裴云抬起小下巴看二皇子和裴枫, 一副「看我多有钱」的小样儿。 二皇子已经说不出来话。 裴枫数一个个的二两银锭子，一、二、三……十个，足足二十两银子, 比丽贵人等很多妃嫔一个月的份利还多。 他惊诧地问：“弟弟, 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裴云骄傲地道：“我寄几赚的！” 裴枫不解地问：“你怎么赚的？” “哥哥, 你忘辽, 我系农务司司意大人啊！” 裴枫这才想起来弟弟现在是有俸禄的京官，每年的三月、六月、九月和十二月领俸禄，弟弟应该是刚领过。 他问：“你怎么随身带？” 裴云实话道：“我喜欢带。” 裴枫无语一下，又问：“母妃知道吗？” 裴云点头：“几道。” “她同意你装着银子乱跑？” “系啊。”裴云向来有主见, 温清兰也很少约束。 “不重吗？”裴枫看着桌上的一排小银锭子。 “重，但我很快乐丫。”二十两银子也就一斤多重，裴云大部分时间都是带十两银子。 裴枫无言以对。 裴云垫起小脚，小肉手得以摸到桌面，他拍了拍道：“二哥哥, 银子拿去用吧，不够我还有。” 裴枫接话问：“你还有银子？” 裴云点头。 裴枫和二皇子同甘共苦三年多，早就把二皇子当成一家人，说话并不避着二皇子, 直接问裴云：“弟弟, 你还有多少银子？” 裴云算一下，他拿了俸禄之后，皇祖母和母妃都让他自己收着, 他便收着了, 道：“我还有二百七十两！” “这么多！”裴枫和二皇子虽然都贵为大魏皇子, 但都是大魏的贫穷皇子, 吃喝没发愁过, 但也没见过很多银子。 “我每个月俸禄折银五十两，三个月一百五十两，父皇说农务司今年有功，奖励我和司长大人一百五十两，加在一起就系三百两。”裴云拿到三百两的时候，心都要飞起来了。 “真多！”裴枫再次感慨。 “嗯！”裴云也挺满意自己的月收入。 二皇子接话道：“这银子我不能要。” 裴枫一愣，问：“为什么？” 二皇子认真地说道：“我不会白白要别人的银子。” 就知道！ 就知道二皇子会说这样的话，裴云前几日就发现这孩子性子犟，搞什么感化啊、暖化啊或者讲道理啊都是没有用，必须和他公平公正地交易，于是他不疾不徐道：“我米说白白给你丫。” 二皇子和裴枫一愣。 裴云昂着小脸认真道：“你得给我写条儿。” 裴枫问：“写什么条儿？” 裴云回答：“借条儿！” “借条儿？”裴枫觉得很不可思议。 “系啊，我赚银子很辛苦的。”隔三差五去农务司打个卡，虽然打完卡就回来了，但是每回都要走路两刻钟，很辛苦的：“不能白白给人。” 裴枫无言以对。 二皇子望着裴云。 裴云道：“二哥哥，马上就过年辽，御膳房会发肉肉糕点吃的，丽贵人还病着，就吃不着辽！” 二皇子抿嘴不说话。 裴枫有些为难地说道：“弟弟，二哥他没银子还你。” “他阔以赚丫。”裴云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和妥协。 “怎么赚？” “好好学习丫。”裴云故意做出一副自豪的样子道：“我好好学习种土豆，我就赚好多银子，我才两岁。” 裴枫提醒：“弟弟，你三岁了。” 裴云纠正：“我种土豆的时候就系两岁丫！” “好吧。”裴枫点头。 裴云道：“二哥哥都十二岁辽！十二岁！辣么大的人！” “我写！”二皇子突然发声。 “好丫。”裴云立刻答应，心里乐的不得了。 “去拿纸笔。”二皇子唤怡景阁宫人。 裴云赶紧加一句：“还有印泥，我不会写字字。” 二皇子道：“还有印泥。” “二哥哥，你真写借条？”裴枫知道二皇子和丽贵人日子拮据，没想到这么拮据，他如果有银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给二皇子，可是银子是弟弟的，他没有办法干涉，看着弟弟让二皇子写借条，他觉得挺难为情的，道：“其实也可以不写，我向我弟弟担保——” 二皇子并没有觉得难为情，笃定道：“我写。” 没一会儿，怡景阁宫人拿来纸笔。 裴云看了看粗糙的纸笔道：“二哥哥，你借五十两吧。” 二皇子提笔写借条，然后交给裴云。 裴云接过来递给裴枫：“哥哥，你帮我看看。” 裴枫不解地问：“看什么？” “看看二哥哥会不会骗我。” “不会的。”裴枫坚定地道。 “亲兄弟明算账，你看一遍啊。”裴云坚持。 裴枫只好看一遍。 “二哥哥写的什么？” “借银五十两。”裴枫不好意思念出来二皇子的借条。 裴云没有为难裴枫，二皇子借五十两银子，说明二皇子性格里还有灵活的一面。 他接过借条，放在桌上道：“好，二哥哥签字，我按手印。” 二皇子签名字。 裴云肉肉的大拇指沾了印泥，摁到借条上，然后把借条折叠好了，贴身装着，转身噔噔地跑出大殿。 “弟弟，你干什么？”裴枫问。 二皇子也侧首看去。 裴云跑到流霞阁宫人前说了两句话。 流霞阁宫人递给裴云一个布袋。 裴云拎着布袋跑回来，往桌上一撂：“这系三十两，一共五十两。” 裴枫扶额，感觉弟弟哪儿藏的都有银子。 二皇子打开布袋看一眼。 裴云问：“系三十两吧？” 二皇子道：“是三十两。” “好辽，你拿着银子买登西吧。”裴云道。 见二皇子接受良好，裴枫也道：“二哥，你赶紧买些被褥、炭和补品。” 二皇子点点头。 裴云又加上一句：“不要着急还我银子，阔以十年后还。” 二皇子直接道：“用不着十年，我会很快还你。” “好丫。”裴云歪着小脑袋道。 二皇子点头。 裴云拉着裴枫的手道：“哥哥，我们走吧。” 裴枫点头，看向二皇子道：“二哥，我们走了。” 二皇子点头：“嗯。” “走。”裴云拉着裴枫走出大殿。 二皇子站在原地看着裴云小小的背影，他和母妃一直不受宠，但是他们都有骨气，他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和施舍，所以裴云拿出银子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只是没想到裴云是借给他。 有借有还。 那么小的裴云说的那样直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心里顿时没有了负担，并且对裴云产生了好感。 他回头看向桌上看向桌上摆放整齐的银锭子，心里冒出丝丝缕缕的温暖，拿了三锭子给宫人道：“去内务司买被褥和炭。” “是。”宫人应。 “今日发生的事儿，不要告诉娘娘。” “是。” 宫人拿着银子走了。 二皇子将银子收起来，去看丽贵人。 裴云裴枫这时回到了流霞阁。 裴枫四周看了看道：“母妃还没有回来。” 裴云「嗯」了一声，朝西厢房走。 裴枫跟着来到西厢房，坐到桌前，拿起水壶倒水，一转头看见裴云趴在地上，从床下拽出来一个小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五锭银子装到口袋，嘀嘀咕咕道：“口袋鼓鼓，心情起舞。” “弟弟，你干什么？”裴枫放下水壶问。 “装银子。”裴云把小木箱锁起来，推进床下面，回头严肃说道：“哥哥，你不许拿我银子。” 裴枫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不拿你银子。” 裴云站起来。 裴枫问：“你每日身上都装银子？” 裴云自然地回答：“系啊。” “云儿枫儿回来了。”温清兰走进来。 裴云朝温清兰身上扑：“母妃！” 温清兰一眼看见裴云身上的灰尘，连忙躲开，然后抓住裴云的胳膊，蹲下身拍裴去身上的灰尘道：“瞧你脏的，你干嘛了？” “装银子呢。”裴枫接话。 “又装银子，你个小财迷。” 裴枫道：“母妃，弟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银子硌的。” 裴云温清兰瞬间醍醐灌顶。 裴云自觉道：“我还装辽点心。” 温清兰裴枫真的感觉裴云就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因此他们很不理解裴云一些非凡的行为，不过真的好可爱啊，两个人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温清兰还是害怕裴云磕的太严重了，禁止裴云身上带那么多银子。 裴云爽快答应。 温清兰问：“答应了？” 裴云点头：“回头我找父皇，把银子换成银票带着，就不硌我辽。” 温清兰裴枫瞬间无语。 裴云追问：“母妃，阔以吗？” 温清兰道：“可以，你个小机灵鬼！” 裴云开心地搂温清兰。 温清兰抱起裴云，询问关于二皇子和丽贵人的情况。 裴云裴枫如实相告，包括借钱的事儿。 温清兰点点头：“回头母妃和惠妃他们说一声，让内务司的人按时按量地给丽贵人发放份利。” 裴云裴枫点头，也只能帮助到这一层，剩下的就要靠丽贵人和二皇子他们自己了。 温清兰放下裴云：“好了，都忙好了，我们继续裁纸吧。” “好。”裴云点头。 母子三人又开始忙着过年的事儿。 忙着忙着又下雪了，流霞阁里雪满了一地，太学也放假了，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八皇子都来找裴云玩耍。 六个人把西厢房挤的满满的。 最瘦的裴枫只能缩到墙角了。 “九弟弟，你这儿太小辽！”五皇子一脸嫌弃。 “就系。”八皇子附和。 “你怎么住这儿？”七公主问。 裴云解释：“因为父皇有时候会来住，我住母妃那儿不方便，所以搬到这儿住辽。” 六公主绷了下小身子：“房子太小，我们都站不下。” 七公主点点头：“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五皇子问：“玩什么？” “玩雪啊。”七公主答。 七皇子道：“打雪仗和堆雪人我们都玩了好多次了。” 六公主兴致缺缺：“不好玩了！” 五皇子道：“对！” 裴枫接话：“要是二哥能来，我们可以玩别的。” 五皇子立马来兴趣了：“别的什么？” 裴枫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院里有说话声。 裴云转头看去，看见二皇子和丽贵人走进流霞阁。 第76章 小仓鼠 “六哥哥, 那就是二哥哥吗？”七公主并不认识二皇子。 裴枫回答：“是二哥。” “他会玩雪？” “嗯！” 七公主立刻热情地挥动着小胳膊：“二哥哥！” 二皇子朝这边看一眼，然后继续向前看。 七公主热情顿时消退：“二哥哥怎么不理人？” 裴云解释道：“姐姐，他不认识你, 所以才不理你的。” 五皇子四人附和：“对。” 七公主因为裴云五人的话, 重新燃起了热情, 开心地说道：“那我去认识二哥哥。” “别去。”裴枫阻拦。 七公主转头问：“为什么？” “二哥他不喜欢和……小孩子玩。”裴枫不好说二皇子讨厌宫里的皇子公主, 怕伤了七公主他们的心。 “我不是小孩子呀。”七公主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也不是小孩子。”五皇子四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子。 “只有弟弟是小孩子。”七公主指着裴云道。 裴云无言以对。 裴枫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九弟弟。”一个声音传过来。 裴云等人转头看去，看到二皇子站在窗前。 “二哥哥，什么事丫？”裴云问。 “母妃送你的。”二皇子将手里的一盆仙人掌递给裴云。 “怎么又送我？”裴云问。 二皇子道：“母妃说谢谢你前几日送的礼品。” 裴云伸手接了过来，问：“二哥哥, 丽贵人病好辽？” “嗯，痊愈了。”二皇子说完，转身就走。 “二哥哥。”裴云赶紧唤。 二皇子回头。 “哥哥说，你会玩雪。”裴云道。 二皇子看一眼裴枫，然后对裴云点头：“嗯, 会玩一点。” “二哥哥，你会玩什么啊？”七公主兴趣盎然地问。 八皇子道：“我们会玩打雪仗。” 七皇子道：“堆雪人我们也玩过。” 二皇子不理会七公主三人，看向裴云：“你想说什么？” 裴云重复七公主的话：“你会玩什么？” “滑雪。”二皇子道。 “怎么滑的？”裴云问。 “从高处向下滑。”二皇子答。 裴云还真的没有在大魏见过这种滑雪，想来肯定十分刺激, 当即道：“阔以教我吗？” “可以。”二皇子道。 可以？ 这就可以了？ 裴枫眼睁睁看着二皇子对七公主他们不理不睬, 却爽快地答应裴云的要求了，这……简直不是他认识的二皇子，他插话进来：“二哥, 你真要教弟弟？” 二皇子点头。 裴云正觉得西厢房的空间太小, 想出去玩一玩, 择日不如撞日：“二哥哥, 我们现在就去吧。” 二皇子点头。 “我也去。”五皇子五人一起道。 二皇子不理会。 裴云看一眼五皇子等人道：“二哥哥, 带他们一起去滑雪。” 二皇子道：“外面很冷。”意思就是不想和五皇子他们玩。 裴云也看出来了，但是人多才热闹啊，他道：“不怕的，我们一直都是冬天，到处玩的。” 五皇子五人附和：“对对对。” 二皇子望着裴云，面无表情地说道：“随你便。” 裴云转头和五皇子五人道：“我们一起去丫。” 五皇子五人一起欢呼：“一起去。” 裴枫赶紧插话进来道：“弟弟，等一下，我先去和母妃说一声，不然她会担心的。” 裴云催促道：“你快去，我们穿衣裳，二哥哥，等等我们。” 二皇子点头。 裴枫来找温清兰的时候，屋里只有温清兰一人。 “丽姨呢？”裴枫问。 “已经走了。”温清兰道。 “这么快？”裴枫挺惊讶的。 “嗯，她本来就不爱说话，不爱出门，为了感谢我们才出来，整个人拘谨的很，我也不好意思多留她。”温清兰解释道。 想到二皇子说过丽贵人确实是这样的人，裴枫点点头。 “你弟弟呢？”温清兰向裴枫身后看。 “弟弟在穿衣裳。”裴枫这才说正题：“我来和母妃说一声，我们要去滑雪。” “滑雪？”温清兰理解的滑雪就是在平地滑来滑去。 “嗯，和二哥一起滑。” 温清兰问：“六公主他们一起吗？” “嗯。”裴枫点头。 “二皇子怎么愿意的？”温清兰早就知道二皇子极不喜欢隆庆帝的儿子女儿们，每次都远远避着。 裴枫道：“弟弟说一起滑，二哥就答应了。” 温清兰想明白其中缘由，笑道：“原来是你弟弟说的。” “嗯，二哥怎么会听弟弟的话呢？”裴枫不解。 “他不是听你弟弟的话，他是挺喜欢你弟弟。” “喜欢？二哥怎么这么快就喜欢弟弟了？”裴枫知道弟弟很可爱，正常人都会喜欢弟弟，二皇子也会喜欢弟弟，可是他没想到二皇子那么快就喜欢弟弟了。 温清兰虽然在隆庆帝和太后眼中不是聪明的人，但也不算是笨人，她还是知道很多的，她笑了笑道：“一点也不快，你看二皇子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的孩子，认为别人的帮助都是虚情假意都是看不起他，是不是？” 裴枫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点头：“嗯。” 温清兰接着道：“你弟弟的包袱和借条之事，看似不讲情理，其实真实又公平，无形之中很尊重二皇子，所以二皇子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然后觉得云儿率真又可爱。” “是这样！”裴枫一下子明了。 温清兰笑着点点头：“所以二皇子喜欢云儿一点也不快。” “嗯，弟弟真有办法！”裴枫感慨道。 “他就是聪明！”在温清兰心中，裴云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裴枫也是这么认为。 “哥哥！”裴云在外面喊。 “六哥哥，你好了没有！”七公主六公主一起喊。 八皇子也发声：“六哥哥，快走鸭。” 裴枫道：“母妃，我们去滑雪了。” 温清兰道：“注意安全啊。” “知道。” “一定要好好顾着你弟弟，他不知道危险的。” “嗯，母妃放心吧。” 裴枫开心地跑出屋子，很好地融入了裴云二皇子等人之中，八个人一起浩浩荡荡地来到怡景阁旁边的一座小山，或者叫小土丘。 小山上覆盖厚厚一层白雪。 裴云下意识地想到二十一世纪的单板滑雪，接着就看到二皇子走到山脚下，扒拉掉一层雪，从里面取出两个滑板，递给裴枫一个，看向裴云道：“我做给你看。” 裴云猛点头。 二皇子和裴枫一边爬小雪山，一边清理雪。 裴云六人在下面看着。 裴云发现小雪山本来就有一个雪道，看来二皇子经常滑。 七公主问：“他们在干什么？” “不会从上面滑下来吧？”六公主问。 “好高呀，会不会摔倒？”八皇子问。 “不会，太学里有人滑的好厉害的！”五皇子道。 六个人一边嘀咕一边昂头看，看着二皇子和裴枫上小山，六皇子脚踩着滑板，顺顺当当地滑下来。 “哇！”五皇子五人惊呼。 “哇什么哇？”裴枫站在滑板上道：“二哥还没有滑。” “你不是滑了吗？”七公主道。 “我滑的不如二哥。”裴枫滑雪技能也是向二皇子学习的。 “开始了。”五皇子指着小山上道。 裴云六人跟着一起昂着小脸，向小山上看。 只见二皇子踩在滑板上，在小山顶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调整自然，突然「呼」的一声冲下山，像是拥有了绝世轻功一样，倏地腾空而起，在空中也不知道旋转了多少圈，「砰」的一声，带着滑板稳稳落在雪道上，溅起的一圈雪花，啪啪地打到裴云七人的小脸上。 七人伸出小手扒拉掉，然后一脸惊叹地看着二皇子。 这！ 冬奥会滑雪冠军的水平啊！ 裴云一脸佩服地看向二皇子。 六公主道：“哇，二哥哥好厉害！”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七公主激动地跳起来。 “我也学，我也学。”七皇子八皇子和五皇子着急跟着道。 二皇子不理五皇子他们，看向裴云：“你想学这个？” 裴云点头。 二皇子忽然又从雪堆里拿出来一个竹筐。 “干什么？”裴云看着一个竹筐，不知道要干什么。 二皇子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太小了，先带你玩这个。” 裴云一脸问号，但还是跟着二皇子上了小山。 二皇子抱起裴云，把裴云往竹筐里一放，轻轻一推。 裴云坐在竹筐里就滑下来了。 二皇子滑着滑板下来，问：“好玩吗？” 这、这也太幼稚了，逗小孩子玩呢。 裴云指着二皇子手里的滑板道：“二哥哥，我要站滑板，我要「呼」的滑起来。” “行。”二皇子没有拒绝，真的把滑板给裴云试一试。 裴云极其兴奋地踩上去，想象自己像雄鹰一样，在空中翱翔，结果一动就「啪叽」一声摔倒。 五皇子五人尝试之后同样摔倒。 六个人摔了一身的雪。 六公主苦恼地问：“我怎么飞不起来呢？” “我都站不稳！”七公主皱着小眉头道。 “我摔的屁股都疼了。”五皇子拍掉屁股上的雪。 八皇子吐吐嘴里的雪：“我都吃到雪了。” 七皇子总结道：“我们太小了，滑不了滑板的。” 裴云叹气道：“我们还是坐竹篮吧。” 五皇子五人不得不屈服：“坐竹篮。” 裴云转头道：“哥哥，二哥哥，你们要拉我们上去喔。” 裴枫和二皇子点点头。 裴云六人欢快地朝小山上爬，爬不动就喊裴枫和二皇子。 裴枫是谁都会拉。 二皇子只拉裴云一个人，在裴云的再三提醒下，他拽起过雪堆里的五皇子，拉了六公主的小手，背了七公主，扶了七皇子，扛了八皇子。 最后八个人累的脸蛋通红，气喘吁吁地坐在雪堆里。 裴枫命宫人送来水袋。 八个人相继喝口热水。 裴云掏出随身带的点心给六皇子一块，递一块给二皇子，道：“二哥哥吃，补充体力。” 二皇子没有接。 裴云也不废话，直接将点心塞到二皇子手中。 二皇子看着手中一块枣泥糕，心里五味杂陈之际，手里忽然多了牛肉干、杏干、花生等等，是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八皇子给的。 他不习惯和皇子公主这么亲近，心里别扭的不得了，抬眸发现裴云六人根本就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一个个像小仓鼠似的，咔嚓咔嚓吃着零嘴，还抢对方的吃。 “二哥，吃吧。”裴枫道。 二皇子低头看着手里满满的零嘴，他是第一次同时拥有这么多种多样的零嘴，又看一眼六只小仓鼠，心里的别扭莫名其妙地消退。 他拿一块枣泥糕到嘴边，轻轻咬一下，有点干，但是枣子的甜味浓郁，还带着淡淡的奶味，立竿见影地缓解些许身上的劳累，他控制不住地尝了牛肉干、杏干、花生等等。 真的挺好吃的。 “好辽，吃饱饱。”裴云道。 七公主道：“弟弟，我们继续滑雪呀。” 五皇子四人附和：“走！” 吃饱了的六只小仓鼠又开始吭哧吭哧爬小山，完全没有「施舍」于二皇子后的趾高气昂，二皇子突然觉得种猪的孩子们并不是令人反感的小猪仔，就……都挺可爱的。 正沉浸在美好之中，忽然听到身后喊声：“二哥哥，闪开！” 二皇子回头，看裴云六人挤在两个竹筐里，强势冲来，他来不及反应，「啪」的一声，和裴云六个人一起趴在雪地里。 裴枫慌张来扶人：“弟弟！” 裴云埋怨道：“二哥哥，你怎么不闪开呢？” 五皇子道：“对啊，我们都喊了，你怎么还不闪开？” 七公主道：“闪开了，我们就不会摔倒了。” 六公主七皇子八皇子道：“对啊！” 二皇子：“？？”谁刚刚说他们挺可爱的？！ 第77章 还我银子 “弟弟, 没事儿吧？”裴枫问。 “米有。”裴云从雪霍里站起来。 裴枫转头问五皇子五人和二皇子。 五皇子五人都没事儿。 二皇子回道：“我也没事儿。” 裴枫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云摸摸自己的小嘴道：“我都吃一口雪辽。” 五皇子呸呸吐两口：“我也吃了。” 六公主扒拉着脸上的碎雪：“我鼻子里都是雪” 七公主边拍胳膊上的雪，边道：“我身上雪好多啊。” 七皇子摇头，摇掉脑袋上的雪。 八皇子在雪地里跳掉雪花：“我身上雪雪也好多好多。” 二皇子身上的雪也不少, 他低头拍着。 “二哥哥。”裴云唤一声。 二皇子闻声看向裴云。 裴云认真地说道：“你一会儿离远点。” 五皇子点头：“对。” “你离远点, 我们都不会摔倒了。”六公主接话道。 七公主七皇子和八皇子三人点头：“对。” 裴云问：“几道吗？” 五皇子五人一起看向二皇子, 等待二皇子的答复。 这……真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啊, 二皇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道：“知道了。” “好，我们继续滑。”裴云道。 五皇子五人答应。 六个人又一次爬上小山，分别坐到两个竹篮里, 再一次兴高采烈地滑下来，没有二皇子的阻拦，他们又一次栽进雪里。 裴枫赶紧去扶裴云：“弟弟！” 裴云六人从雪窝里爬起来。 五皇子一脸的雪，茫然地问道：“我们又摔倒了？” 六公主坐在雪地上道：“二哥哥不挡我们，我们也摔倒呀。” 七皇子恍然醒悟一般：“刚刚不怪二哥哥的呀。” 七公主八皇子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老神在在地坐在旁边, 没有说话。 裴云率先道：“二哥哥，对不起。” 七公主闻言立马跟着道：“二哥哥，我错怪你了。” “对，没有你, 我们也会摔倒。”六公主道。 “刚才是我们撞你了。”七皇子道。 五皇子八皇子跟着向二皇子道歉。 二皇子微微一愣。 他知道裴云六人摔倒是因为操作失误, 可是他懒得和他们计较，没想到会得到他们如此诚恳的道歉，他再一次觉得眼前六只挺可爱, 忍不住道：“没关系。” “二哥哥, 你不要生气喔。”八皇子奶声奶气地道。 “不生气。”二皇子道。 “二哥哥, 你真好！”七公主笑弯了眼睛。 “二哥哥还超厉害的！”六公主道。 “对, 从山上呼的滑下来！歘站稳了！”七皇子满眼崇拜。 “像神仙一样。”五皇子道。 “天下第一厉害！”七公主跟着道。 “对, 我们坐在竹篮里都会摔倒。”七皇子道。 裴云五人点头：“嗯。” 二皇子向来认为夸奖都是虚情假意，可是裴云六人眼神清澈无比，明明白白的真情实意，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主动说道：“我教你们，你们就不会摔倒。” “当真？”裴云六人一起问。 二皇子点点头，捡起地上的竹篮：“过来。” 裴云六人凑上去听。 裴枫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从来没料到有一天，二皇子可以主动教皇子公主们滑雪。 他下意识地看向裴云，猜测又是弟弟的功劳。 事实上就是弟弟裴云的功劳。 裴云刚刚和五皇子五人吃饱，再一次爬到小山山腰坐竹篮，想要继续感受一些滑雪的刺激，才刚刚坐到竹篮里，六公主八皇子就挤上来了，非要三人坐一个竹篮。 他也想试试这种滑法，就答应了。 哪知道滑着滑着就朝二皇子身上撞去。 他赶紧大声提醒。 结果二皇子躲闪不及，被撞翻了。 他清楚看见二皇子脸上的不悦，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可是二皇子必然会觉得他们烦人极了。 他灵机一动，先利用弟弟妹妹的身份，可可爱爱地玩一把「倒打一耙」，带节奏说是二皇子的错。 果然，二皇子气的不和他们计较了。 接着他执行下一步，刻意让二皇子远离他们，带着五皇子五人继续滑雪，继续滑倒，于是不用他说，五皇子五人意识到摔倒和二皇子无关，自然而然地向二皇子道歉。 一张一弛之后的道歉，二皇子不但不会觉得弟弟妹妹烦人，反而是一种天然的性情。 最后二皇子真的不知不觉接受道歉的同时，也接受了五皇子五人……这一切都是按照裴云预想的发展，他在心里道：“我真是个大聪明！” “听懂了吗？”解说了一会儿的二皇子拿着竹篮问。 裴云回神儿和五皇子五人一起点头：“嗯！” “再滑一次。”二皇子道。 “好。”裴云六人一起道。 八个人再次爬上小雪山的半山腰。 裴云六人分别坐到两个竹篮里，按照二皇子所说的，身体微微后仰，放松且不乱动，真的顺畅地滑到山下，没有摔进雪里。 “二哥哥，真厉害！”裴云竖大拇指。 五皇子五人跟着吹一堆彩虹屁。 裴枫听的无语。 二皇子倒是全盘接受。 裴云道：“我们继续滑啊。” 五皇子五人点头答应。 六个人跟着裴枫和二皇子滑雪一上午。 中午回到各自宫殿用午膳睡午觉，下午继续过来找二皇子滑雪，晚上回到各自宫殿开担心雪融化，没办法滑雪，没想到接下来数日晚间都会飘一段时间的雪，次日地上山上一层厚厚的雪，他们正好可以尽情地玩滑雪。 很快地，他们灵活掌握了竹篮滑雪。 二皇子特意做了六双木板鞋。 裴云六人可以在缓坡上滑一滑，都高兴地嗷嗷叫，次次都玩的忘记时间。 “九皇子该用膳了。”流霞阁宫人来唤。 钟秀殿宫人道：“七公主，膳食已备好。” “八皇子，贵妃娘娘在等你呢。”章华宫宫人道。 为了不让其他宫的宫人为难，裴云道：“我们回去用膳吧。” 五皇子五人这才答应。 六个人一起和二皇子说再见。 二皇子点点头。 裴枫拉着裴云的手走进流霞阁，绕过影壁，一眼看到正同温清兰说话的刘嬷嬷。 “刘嬷嬷。”裴云开心地唤。 “九皇子，你可回来了。”刘嬷嬷面色瞬间柔和。 “嗯，我玩呢，你怎么来辽？” “太后备了你爱吃的烤羊肉，奴婢来请你过去品尝。” 裴云看向裴枫温清兰：“我们一起去丫。” 温清兰笑着说道：“过两日是除夕，忙得很，今日母妃就不过去了，你和刘嬷嬷去品尝吧。” 裴枫接话道：“我今日陪母妃用膳。” 裴云也没有再勉强他们，一个人和刘嬷嬷来到慈安宫，叫一声「皇祖母」就挤到太后怀里。 “你还知道来啊？”太后故作埋怨。 “我日日都来丫。”裴云道。 “来就走，跟没来一样。”太后已经习惯裴云日日在慈安宫玩耍，可是这几日裴云请个安就无影无踪了，整个慈安宫里安安静静的，她很是不适。 裴云实话道：“我去滑雪辽。” “在哪儿滑雪？” “怡景阁附近的小山上。” “你在山上滑雪？”太后惊讶地问。 裴云摇摇小脑袋：“不系，我在山下滑，好好玩，那里好多雪，好好看。” “是吗？”太后还真没有去过怡景阁那边。 裴云重重点头：“比园子好看，皇祖母，我带你去看看丫。” 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脑袋：“这两日不行，宫里都要忙着祭祀，皇祖母走不开。” “那就过两日再去看。” 太后道：“行，年年除夕都逛后花园，今年我们换换口味，看小山。” 裴云点头：“到时候我滑雪给皇祖母看。” “到时候还有雪吗？” 裴云认真道：“肯定有！皇祖母要看雪，老天爷就会下雪！” 太后闻言大笑起来。 结果老天爷真的是连续两天下雪。 除夕当天雪停了，太阳出来，整个皇宫像是穿一件纯洁无暇的白衣一般，美好的不像话。 别说裴云这些小团子开心，太后隆庆帝皇后余贵妃等人看了也觉得心情愉悦，一群人慢悠悠地步出慈安宫，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朝怡景阁小山方向走。 “真不错。”隆庆帝道。 “是啊，哀家以前都没有来过这儿。”太后道。 “这儿挺幽静的。”皇后道。 “真美。”余贵妃道。 一群人在赞叹声中来到怡景阁附近的小山，小山上的花草树木都穿了一层厚厚的白衣，借着太阳光下闪烁着碎金子般的光芒。 太后道：“不错不错，云儿说的不错。” 隆庆帝负手点头，作了两首劣质诗打油诗。 妃嫔们一阵夸奖。 太后道：“云儿，你不是要滑雪给皇祖母看吗？” 裴云道：“我和五哥哥他们一起滑。” “行。”太后道。 裴云喊出五皇子五人。 六个人从雪堆里扒出木板鞋，系到小脚上，在缓坡上手拉手地滑着，在冰天雪地里，像是六个鲜艳的小团子滚动一般，十分可爱。 隆庆帝第一次看到小孩子这种萌萌的表演。 温清兰等妃嫔都盯着自家孩子看。 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裴云道：“云儿真厉害，云儿真好看。” 听到夸奖，裴云六人滑的更加得意，忽然「啪」的一声，六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隆庆帝太后和妃嫔们一愣。 宫人还没有上前去扶，裴云六人一个轱辘爬起来。 裴云转头问：“你们怎么肥事丫？” 七公主问：“我怎么摔倒了？” 六公主道：“是八弟弟先摔的。” “不系我，系五哥哥。”八皇子道。 五皇子解释：“不是我，是七弟弟。” 七皇子看向五皇子道：“五哥哥，就是你，父皇他们夸奖你，你骄傲了，没站稳！” 五皇子道：“七妹妹也骄傲！” 八皇子郑重说道：“骄傲使人退步！” 七公主道：“我没有骄傲！我是开心，是六姐姐把我绊倒！” 六公主道：“我没有。” 刚刚和谐好看的六个团子，直接在雪地里内讧起来。 隆庆帝太后等人本来都吓一跳，看着六个小团子动作灵活地爬起来，底气十足地内讧，忍不住笑起来。 小山一隅顿时欢乐无比。 裴云解掉木板鞋，踩着雪地咯吱作响，来到太后面前，唤一声：“皇祖母！” “云儿，摔疼没有？”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脸问。 “米有，皇祖母，我米有滑好看。”裴云是和五皇子他们排练过的，虽然没有什么花样，但他们可爱就够了，没想到摔跤。 “好看，你滑的很好看，皇祖母很喜欢。”摔的特别可爱。 裴云道：“不好看，二哥哥滑的最好看。” “二皇子？”太后诧异。 “嗯，我让二哥哥滑给你看，你肯定稀饭。”裴云道。 太后其实并不想看其他皇子表演，可最爱的小云儿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道：“好，让你二哥哥滑滑看。” 裴云转身朝人群最后面跑去，跑到裴枫二皇子跟前，有些刹不住步子，直接抱住裴枫。 “弟弟，小心，别摔着了。”裴枫搂着裴云。 “嗯，我站稳辽。”裴云扶着裴枫站定，昂着小脸道：“二哥哥，你来滑雪给大家看。” 裴枫问：“到小山上滑吗？” 裴云点头：“对。” 二皇子直接拒绝：“我不滑。” 裴云问：“你为什么不滑？” 二皇子道：“就不滑。”不想滑给其他人看。 “你滑辽，好处多多的丫。”裴云劝说。 二皇子还是拒绝：“我不要。” “你怎么这么不会赚小钱钱呢？”裴云皱起小眉头。 旁边的裴枫看到弟弟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二皇子绷着脸不说话。 裴云想了想道：“不滑，你就把我银子还我，五十两！” 二皇子闻言一愣。 第78章 我摔倒了 “现在就还我！”裴云凶狠说道。 “九弟弟, 你——”二皇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裴云了。 “二哥，要不你就去滑一下吧。”裴枫在旁劝道。 二皇子不说话。 “你不是很喜欢滑的吗？”裴枫继续道。 二皇子望着裴云，只见他黑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 肉乎乎的小脸气的鼓起来, 像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可爱的不得了, 他瞬间没有了倔强。 还在生气的裴云张开小嘴。 二皇子赶紧道：“我滑。” “当真？”裴云问。 “当真。”二皇子道。 “不能敷衍。”裴云道：“要滑的好看些！” “知道。”二皇子道。 “走。”裴云瞬间没有了怒气，直接拉着二皇子的手道：“见皇祖母和父皇。” 二皇子本来想甩开裴云的小手，可是这小手软软的暖暖的，让人无法拒绝, 他乖乖地跟着裴云来到太后和隆庆帝跟前行了礼。 太后道：“哀家听云儿说，你会滑雪。” “回皇祖母，孙儿会滑一点。”二皇子恭敬说道。 太后点点头道：“那就去滑给哀家看看。” “是。”二皇子道。 “去吧去吧，好好滑。”裴云道。 二皇子点头，从雪堆里拿出滑板爬小山。 很快到了小山顶, 俯瞰众人，一眼看到站在最前排小小的裴云。 裴云大声喊：“二哥哥，你系最腻害的！” 五皇子等人跟着打气。 看到兄弟姐妹间这样团结，太后由衷地开心。 妃嫔们也不敢说裴云等人吵。 隆庆帝有些不耐烦, 认为二皇子就是从小山上滑下来, 哄一哄裴云这样的小屁孩。 二皇子不再理会山下，稍稍舒展一下身体，背对着裴云等人, 微微闭上眼睛, 想象片刻, 突然向山下倒去。 太后皇后和一众妃嫔惊呼一声。 隆庆帝直接怔住。 皇子公主们紧张的睁大眼睛。 裴云在心里「卧槽」一句, 真想不到二皇子还可以倒滑。 二皇子是以极快的速度倒滑, 在山腰处，一跃而起，像只展翅的鸟儿一般，在空中伸展身体，翱翔翻转。 紧跟着急速下落，稳稳地落在雪道上，溅起一圈雪雾同时，如同一个侠客从雪雾中滑出，骤然来到太后和隆庆帝跟前，行了一礼。 太后皇后和一众妃嫔呆住了。 隆庆帝没有了刚才的不耐烦，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子公主们震惊在当场。 裴云道：“二哥哥，你太厉害辽！” 太后回神儿：“二皇子，你没事儿吧？” 皇后和一众妃嫔也询问二皇子的情况。 隆庆帝吃惊地打量着二皇子。 二皇子道：“回皇祖母，孙儿没事儿。” “皇祖母，二哥哥厉害着呢！”裴云适时地插话道。 太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滑雪方式，感到惊险的同时，也折服于二皇子在空中姿态非凡，她连连点头：“厉害厉害！” “好看吧？”裴云继续问。 “好看好看。” “系我让二哥哥滑给皇祖母看的。”裴云邀功。 “云儿真孝顺。”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脸。 “二哥哥也孝顺的，二哥哥，你再滑一次给皇祖母看看。”裴云看向二皇子道。 还滑？ 二皇子看向裴云。 裴云小手比划道：“就系上次，你滑给我们看的那个。” 二皇子真想打小家伙屁股，太能折腾人了。 裴云催促：“去滑啊。” 眼看着裴云又要开口讨债，二皇子不得不拿起滑板，再次爬小山，一站到山顶就看见裴云在下面招呼着大家仔细看，像极了作恶多端的小人牙子。 他无奈一笑，然后准备再次滑雪。 裴云终于不说话，昂着小脸看。 太后隆庆帝等人不再抱着玩儿的心态，不想错过二皇子任何一个的精彩动作，一个个聚精会神地望着二皇子，看着二皇子又像是长了翅膀在小山上飞起，又稳健落下来，一个个再一次惊叹万分。 太后皇后和一众妃嫔还能压着内心的澎湃，保持矜持。 向来喜欢狩猎、赛马、冰嬉和滑雪的隆庆帝了解各个运动的魅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拍手叫一声：“好！” 二皇子诧异地看向隆庆帝。 裴云等人跟着看。 隆庆帝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二皇子的关系，顿时收敛些，道：“不错，二皇子技艺高超，不输北国学子！” “皇帝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太后向来喜欢奖励孩子们。 隆庆帝高兴道：“必须表示，把朕赏给各国学子的礼品，赏一份给二皇子。” 太后满意点头。 二皇子一愣。 这就得到赏赐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容易得到过赏赐，下意识地看向太后身边的裴云。 裴云骄傲地昂起小下巴，一副「我超厉害」的样子。 “二皇子，还不谢恩。”太后道。 二皇子行礼谢隆庆帝。 隆庆帝点点头：“起来吧。” 太后道：“我们继续看一看雪景吧。” 隆庆帝道：“是。” 一群人围绕着小山转一圈，然后回到慈安宫，开始了除夕的流程性用膳，聊天，听戏，发红包，守岁，然后在半夜三更的炮竹声中，新年来到了。 一轮祭祀后，年味终于稍稍散去一些。 裴云坐在西厢房里的床上一个个地数银子，都是他过年得的压岁银子，母妃给的，宜嫔给的，汪嫔给的，惠妃给的，杨妃给的，余贵妃给的，父皇给的，皇祖母给的……他仔细地码放到小箱子里。 “母妃，弟弟真是小财迷。”一旁的裴枫道。 “可不是嘛，小箱子里藏很多银子。”温清兰道。 “不许拿我银子。”裴云转头道。 “不拿不拿。”裴枫温清兰一起笑道。 裴云认真说道：“我以后要用银子做大事儿！” 裴枫温清兰笑起来。 “娘娘，怡景阁有宫人来了，说是请六皇子九皇子去一趟。”宫人走进来禀报。 温清兰问：“说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宫人回。 温清兰看向裴云裴枫。 裴云道：“那我们去看看。” 裴枫点头。 “去吧。”温清兰道。 裴云裴枫一起来到怡景阁大殿，一眼看到殿里摆放着崭新的笔墨纸砚蹴鞠弓箭滑板和冰鞋等等。 “都系父皇赏给你的？”裴云问。 二皇子点头。 裴云道：“小气吧啦的父皇，居然这么大方。” 裴枫二皇子一起看向裴云。 裴云问：“怎么了？” “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裴枫道。 二皇子点头。 二皇子好意思点头？ 不知道是谁骂隆庆帝种猪的……裴云都不好意思戳穿二皇子，点头道：“好，我以后不乱说。” 二皇子从口袋里掏出三锭银子递给裴云。 裴云问：“干什么？” 二皇子道：“还你银子。” “这系三十两啊。” 二皇子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道：“嗯，先还你三十两银子，剩下二十两我慢慢攒，你急用的话，这些笔墨纸砚都给你。” 裴云道：“我不急啊，我有钱着呢。” 虽然弟弟说得对，但是裴枫还是忍不住扶额。 裴云接着道：“等你有二百两银子的时候，再还我。” “我上哪儿有二百两银子？”二皇子知道自己手上的三十两银子，也是因为他在小山上的精彩表现，入了太后和隆庆帝的眼，才得了这些压岁钱，不然他根本没有人记得他，不可能再得到二百两银子。 裴云道：“比赛丫。” 裴枫和二皇子不解地看向裴云。 裴云道：“太学很快就开课，钦天监说过会下雪，到时候父皇肯定会让你和北国的皇子公主比赛，赢辽就阔以拿银子啦，系你自己赚的银子喔。” 二皇子和裴枫闻言惊讶。 “圣旨到。”忽然外面传文德殿宫人的声音。 裴云三人赶紧接旨。 文德殿宫人也就是传了隆庆帝的口谕，命二皇子办理入太学事宜同时，不要忘记勤奋练习滑雪，过几日同北国皇子公主比赛。 二皇子遵命。 文德殿宫人离开。 二皇子和裴枫震惊无比地看向裴云。 裴枫诧异地问：“弟弟，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我猜的丫。”裴云歪着小脑袋道。 “猜？” 裴云点头：“嗯，皇祖母说，太学里阔以学习经史、功夫、绘画、蹴鞠还有滑雪，每年都有比赛，其中北国皇子公主冰雪很厉害，每次都赢，父皇就很不高兴，一直想我们大魏赢。” “你是故意让二皇子在父皇面前表现的？”裴枫问。 “对丫。”裴云道。 裴枫惊叹道：“弟弟，你太聪明了！” 裴云毫不谦虚地道：“一般一般，世间第三。” 裴枫喜悦地转头鼓励二皇子。 二皇子喜欢滑雪，心里有点激动。 两个人聊起来。 裴云有点饿，爬坐到凳子上，拿起一块点心，还没有吃到嘴，从凳子滑摔下来，发出「啊呜」一声。 “弟弟！” “九弟弟！” 裴枫二皇子赶紧把裴云从地上抱起来。 裴云立刻伸手摸身体。 裴枫赶紧问：“弟弟，怎么了？” 裴云摸到身上的银子，似是松了一口气：“我银子没丢。” 裴枫二皇子：“……” 接着裴云才感觉到疼痛：“啊，我手手好疼。” “怎么了？”裴枫二皇子赶紧查看。 “震到了。”裴云道。 “都红了，要不要找太医？”裴枫问。 “不要了，一会儿就好了。”裴云皱着小眉头道。 裴枫道：“万一刘嬷嬷来找你用膳，看到怎么办？”太后知道裴云摔了，一定会心疼不得，然后责骂其他人。 裴云倒是可以阻止太后责骂其他人，就怕太后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面对有「前科」的裴枫和二皇子有成见，影响他们以后的成长。 他顺着裴枫道：“那我中午不回流霞阁用膳辽。” 裴枫问：“你去哪儿？” 裴云道：“我去我朋友那儿。” 裴枫道：“可以吗？” 裴云道：“没问题的，我常常去朋友那儿的。” 裴枫和温清兰一样，都以为裴云的朋友是韩争鸣，也知道裴云不知道一次去朋友那儿，便没有阻止。 裴云又和裴枫二皇子说了一会儿，然后来到飞羽苑。 站在院门前大声喊：“萧翊哥哥，我摔倒辽。” 第79章 进太学 院门迅速打开。 巫山一脸担心地问：“九皇子, 你摔哪儿了？” 裴云举起两只小手：“摔倒手辽。” 巫山抓着裴云的小肉手，翻来覆去地看，没有看出来个所以然, 干脆把裴云抱进院子, 抱到正在用膳的萧翊跟前, 道：“少主子, 九皇子说摔到手了。” 萧翊放下碗筷：“放下我看看。” 巫山放下裴云。 裴云把小手伸出来。 萧翊盯着裴云毫无异样的小肉手，问：“怎么摔的？” “从凳子上，「啪」摔倒辽，趴地上辽。”裴云道。 萧翊问：“手先触地的？” 裴云点头：“嗯。” “麻疼？” “嗯。” 萧翊上下打量裴云, 又问：“别的地方疼吗？” 裴云摇头：“不疼。” 萧翊下结论：“那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哦。”裴云也知道一会儿就好了，所以并没有真的在意，就是担心裴枫和二皇子受牵连而已。 “用膳了吗？”萧翊问。 “米有。”裴云小手抚着桌子，垫起脚尖, 昂着小脸，看到桌上的烤肉串、炒鸡蛋、冬笋炒腊肉、小青菜和一份汤，伙食挺不错，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道：“萧翊哥哥, 我就在这儿吃吧。” 巫山道：“好啊。” 萧翊道：“冬林，去拿碗拿勺子。” 冬林转身去拿碗和勺子。 裴云道：“师父，你抱我坐凳子。” 巫山把裴云抱到凳子上。 裴云看向萧翊道：“萧翊哥哥, 你喂我喔。”把萧翊和巫山安排的明明白白。 巫山热情道：“九皇子, 为师来喂你。”徒弟那么可爱, 师父想多照顾照顾。 裴云拒绝道：“不要师父喂。” “为何？” “萧翊哥哥温油。”主要是萧翊长得好看又一本正经的样子, 裴云正好可以借着薛定谔的手疼, 逗一逗萧翊，认真地看着萧翊：“萧翊哥哥，你喂我。” 温油？ 温柔？ 巫山也觉得自己不是温柔的人，可少主子是吗？ 他端详俊美不凡的萧翊，心想：“也就长得温柔而已。” 萧翊看着肉乎乎的裴云，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裴云道：“我要吃一碗米饭。” 萧翊接过冬林递过来的碗和勺子，盛了一碗米饭，然后舀一勺米饭，送到裴云面前。 裴云指着炒鸡蛋道：“加点蛋。” 萧翊只好夹了一片炒鸡蛋送到裴云嘴边。 裴云「嗷呜」一声，吃到口中，眼睛弯弯的：“好好吃。” “吃冬笋吗？”萧翊问。 “嗯。”裴云点头。 萧翊又从碟子里夹了一根冬笋，混着米饭喂裴云。 裴云乐呵呵地吃着。 巫山冬林在旁边看着。 “吃点青菜。”萧翊道。 “青菜不好吃。”裴云道。 “还不错。”萧翊把青菜送到裴云嘴边。 裴云只好吃下，道：“我长身体，得多吃肉。” 萧翊给裴云撸肉串。 裴云道：“萧翊哥哥，汤泡饭，泡泡好吃。” 萧翊把鸡汤浇到碗里，喂裴云。 裴云又道：“离我太远辽，汤洒我身上，我就不好看辽。” 萧翊坐到裴云正对面，一勺一勺地喂裴云。 裴云又道：“萧翊哥哥，我要吃片腊肉。” 萧翊夹腊肉喂。 “萧翊哥哥，我喝汤，不泡饭的汤。” 萧翊喂鸡汤。 裴云不停地说着。 萧翊一一满足着。 巫山冬林真是看到不一样的少主子了。 终于裴云吃饱了：“好辽，饱辽。” “不吃别的了？”萧翊问。 “不吃辽。”裴云道。 萧翊放下裴云的碗勺，重新拿起自己的碗筷，优雅用膳。 裴云在旁边看着。 片刻之后，萧翊放下碗筷。 裴云问：“萧翊哥哥，你吃饱辽？” “嗯。”萧翊微微点头。 裴云道：“我们去消食。” “去哪儿？” “到外面。” “外面就是一片竹林。” “看看竹子丫。” 萧翊就跟着裴云到院外看看竹子，重新回到萧翊的书房，书房里已经燃起火盆，暖融融的，裴云一个不留神趴在小榻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小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他转头看去，看见萧翊正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在写什么东西，身板挺直，目光专注，越发显得好看，真是比裴枫学习还用功，他缓缓坐起来。 “醒了？”萧翊看过来。 “嗯。”裴云伸个懒腰。 萧翊将裴云的贴身宫人叫进来。 宫人给裴云穿上靴子道：“九皇子，我们该回去了。” 裴云站起身子，走到萧翊跟前，突然发现萧翊的书案上是一副画，画的是一个胖胖的小孩子，长得有点眼熟，他问：“你在画我！” “练笔。”萧翊道。 “你把我画瘦点啊！”裴云道。 萧翊愣一下，真没想到裴云关注点在胖瘦上面，忍不住轻笑出声。 裴云道：“重画，这个太胖辽。” “好，我有时间再重画。”萧翊笑道。 “嗯，我回家辽。”裴云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我以为你在用功学习，没想到你不学无术！” 萧翊笑。 裴云向前走两步，又回头：“你要，把我画瘦点！瘦点！” 萧翊点头：“好。” 裴云走了。 萧翊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的画作笑出声。 裴云出了飞羽苑，嘴上还在嘀嘀咕咕萧翊把他给画丑了，心里愤愤不平的，一直到了流霞阁。 “弟弟，你手还疼吗？”裴枫问。 “早就不疼辽。”裴云扬起小手给裴枫看。 “那就好。” “母妃呢？” “母妃在睡午觉，你去玩吧，我要收拾书籍。”裴枫道：“我过两日就要入学了。” “我帮你啊。”裴云提议道。 “帮可以，不许捣乱。” “嗯。”裴云点头。 跟着裴枫进了书房，裴云就和裴枫一起整理书，这才发现裴枫的笔墨纸砚已经十分老旧，他第二天就跑到内务司买了顶好的笔墨纸砚送给裴枫。 “送给我的？”裴枫惊喜地问。 “嗯。”裴云点头。 “母妃正准备给你哥哥买呢。”温清兰接话。 裴云拍拍身上的银子道：“母妃不用买辽，我有银子！” 温清兰笑道：“云儿真大方。” “我就系大方啊。”虽然裴云就是个小财迷，但是该花的银子，该送的礼品，他从来没有吝啬过：“我还给七哥哥买了一套！” “你还给七皇子买了？”温清兰问。 “嗯，七哥哥也要入太学辽。” “行，你自己的银子，你自己做主。”温清兰道。 裴云点点头。 没一会儿，五皇子六人过来了。 裴云把笔墨纸砚送给七皇子。 七皇子开心的不得了。 五皇子疑惑问：“九弟弟，你为何给七弟弟笔墨纸砚？” “七弟弟第一次入太学啊！”裴云道。 “我第一次入太学，你也没有给我丫。” “我那时候米有银子啊。”裴云道。 “你现在有银子了呀。” “可系，你不系第一次入太学啊。”裴云道。 “而且五哥哥你有好多好多银子的！”七公主搂着裴云道：“你不要花我弟弟的银子了。” 五皇子本来是吃醋九弟弟对七弟弟好，听九弟弟解释之后，又听七妹妹说他有银子，他顿时来了精神道：“我就是有好多好多银子，今年过年，我外祖父又给我好多。” “多少？”裴云八卦之魂燃烧。 “我说了，你们不许说出去喔。”五皇子道。 裴云五人点头。 五皇子小声道：“给我一箱子银子，压岁的！” “哇！”裴云五人惊呼。 五皇子瞬间觉得自己又是那个有能力的五哥哥了，豪气地说道：“我给你们一人买一套文房四宝！” 裴云五人道：“好！” “明日进太学买！”五皇子道。 “我们可以进太学吗？”六公主问。 五皇子点头：“可以，让九弟弟和皇祖母说一下，就能进太学看看啦。” 六公主四人一起看裴云。 裴云点头：“好，我和皇祖母说一说。” 五皇子五人点头。 裴云当日下午，就和太后说了，送七皇子入太学的事儿，太后知道他们兄弟姐妹感情很好，当即就答应了。 次日一早，五皇子五人就跑到流霞阁里等裴云和裴枫。 “弟弟，你快点啊。”七公主催促。 “好啦好啦。”裴云应着。 温清兰给裴云腰间挂着一个鱼形络子，道：“好看。” “弟弟，我们走吧。”裴枫道。 裴云点头。 七个人走出流霞阁。 六公主忽然开口问：“今日二哥哥也入学吧。” 裴枫道：“二哥去练滑雪了，不和我们一起。” 八皇子道：“练滑雪，比赛拿第一！”八皇子现在特别崇拜二皇子的滑雪技能。 七公主信心满满地说道：“肯定第一！” 五皇子点头，也认为二皇子可以拿第一。 七个人一起来到太学门口。 太学今日开学，来来往往的是各国学子，穿着和长相都大不相同，年纪都在八岁以上，每个人都比裴云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八皇子五人高大，他们顿时产生了渺小感。 七皇子忍不住道：“好高呀！” 六公主道：“都是大人了！” 八皇子昂着小脸，看一个大高个道：“还有二三十岁的。” “我弟弟呢？”七公主突然唤起来：“弟弟！” “我在这儿。”站在七公主身边的裴云：“你米看到我吗？” 七公主拉着裴云的小手道：“我没看到，弟弟，来，我们拉手手，六姐姐，七哥哥，八弟弟，我们拉手手啊。” 五皇子问：“你们为什么拉手手？” 七公主道：“我们小啊，拉手手，他们就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不敢欺负我们！不会欺负七哥哥了！” 八皇子立刻附和：“对！” 六公主七皇子赶紧手拉手：“快，我们拉一起。” 五皇子和裴枫扶额。 转眼间裴云五人就手拉着手，站在一排，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太学门口。 太学里面学子们一个个转头看过来。 八皇子道：“好多人看我们鸭。” “他们看我们人多啊。”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人多，他们就害怕了！” 五个人得意向前走两步，同时停在太学高高的门槛前。 “门槛好高啊！”六公主道。 七公主一手拉着裴云，一手拉着七皇子，身子晃悠悠地把小短腿抬得高高的，小脚勉强够到门槛。 八皇子直接道：“我们跨不这去鸭。” 七皇子道：“我们不要手拉手，手拉手跨不过来的。” 五个人松开手。 个子最高的七皇子有些吃力地跨过门槛，进了太学，一回头，看见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像四个胖乎乎的汤圆一样黏爬在高门槛上。 太学里面的学子们见状捧腹大笑。 第80章 对子 “谁在笑？”趴在门槛上的八皇子吃力地问。 吭哧吭哧努力的六公主道：“里面的大学子。” “笑什么？”七公主奋力抬起小短腿够门槛。 “笑我们。”裴云道。 “笑我们干什么？”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一起问。 “笑你们进不了太学。”五皇子走过来道。 裴枫弯腰道：“弟弟, 我抱你进去。” “不要，我寄几翻过去。”裴云已经爬到门槛上。 “我也要自己翻。”八皇子道。 “对！”六公主七公主一起应。 裴云一向都是自己动手的个性，裴枫五皇子七皇子只好站到门槛上看裴云四人翻门槛。 太学里的学子们日日念书写字, 难得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一个个都停下来观看, 看着裴云四人小胳膊短腿都用上, 努力又认真的样子，他们暗暗使劲，忍不住发声。 “脚再抬高一点！” “再用力一点！” “使劲儿！” “翻身，翻！” “翻！” “翻身子！” 裴云四人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说话, 反正奋力地翻门槛，终于「砰砰砰」四声，他们依次翻摔到地上，然后迅速爬起来。 七公主开心地道：“弟弟！我们进来了！” “我也翻过来啦！”六公主八皇子脸上带着成就感。 裴云点头：“嗯，我们都过来辽。” 裴枫五皇子七皇子一边拍裴云四人身上灰尘, 一边夸奖。 太学的学子们拍手叫好。 “何事喧哗？”忽然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 太学的学子们顿时作鸟兽散。 裴云七人应声转头，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瘦瘦的，颧骨很高, 一撮稀稀拉拉的胡子, 显得很有学问的样子。 五皇子行礼：“见过太常大人。” 裴枫和七皇子闻言跟着行礼。 七公主小声问：“五哥哥，太常大人官很大吗？” 五皇子低声回道：“他是太学的老大。” 六公主也压低声音：“他比公主大？” 八皇子用同样的音量：“他比皇子大？” 五皇子道：“嗯，我们见面都要行礼。” 裴云四人也是懂礼数的, 知道官位之后, 才跟着行礼。 太常也回以礼, 然后目光落在裴云四人身上。 五皇子一一介绍道：“太常大人, 今日是我六弟弟七弟弟来入学, 我六妹妹、七妹妹、八弟弟和九弟弟得了皇祖母同意，来太学看一看。” 五皇子一年多的太学没白上，大方得体又很有担当的样子，裴云在心里给五皇子点个赞。 太常点点头，目光落向裴云身上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司意大人？” “系我丫。”裴云很自然地回答。 “九弟弟，你应该说不敢当。”五皇子小声在裴云耳边道。 七公主听到，维护裴云道：“我弟弟本来就是司意大人，为什么不敢当？” 六公主八皇子一起道：“对。” 五皇子提醒：“得谦虚。” “谦虚能吃吗？”七公主反问。 五皇子语塞。 太常笑起来：“六公主七公主九皇子性情率真，实在难得。”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得意。 太常问：“不知道你们来太学看什么？” 六公主道：“看笔墨纸砚！” “哦？你们对笔墨纸砚有兴趣？” 裴云四人一起点头，一会儿五皇子可是要付钱的。 “你们会写字吗？”太常问。 “不会。”裴云四人一起回答。 “会背诗吗？”太常问。 “会，我会背好多诗！”六公主道。 七公主回答：“我会《三字诗》《千字文》《百家姓》。” 八皇子道：“我还会背《劝学》和李白的诗。” 太常问：“司意大人呢？” 裴云道：“俺也一样！” “不错不错，不愧为皇子公主，会的很多。”见裴云四人活泼有趣，太常忍不住就想知道四人都学了什么，道：“那么卑职考一考你们如何？” “好丫。”裴云四人都喜欢回答问题了。 太常想了想道：“出个对子，如何？” 虽然大魏的小孩大多六岁开蒙，但有点家底的人，都会早早传授孩子些学问，裴云也在玩的过程中，吸收一些少知识，「大对小」「上对下」「左对右」等简单的对子，还是会一点的，于是自信满满道：“出吧。” 太常看看远处的天空，略微思考一下，道：“天蓝蓝，山高高，水清清，草绿绿，天山水草一处新。”这就是自然间春天来临时的一隅风景。 五皇子听后挠头。 裴枫也在想。 七皇子不明所以。 刚刚作鸟兽散的学子们，发现太常并没有进太学，他们折返回来，发现太常在为难四个胖汤圆，一个个顿时来了兴趣，或爬树后，或藏太平缸后，或挤在墙角地看戏。 裴云四人呆了一下。 太常笑着问：“对得上来吗？” 裴云四人你看我我看你。 六公主问：“怎么对？” 七公主道：“我也不知道。” 八皇子拧起小眉头：“好难啊。” 裴云道：“我们阔以对出来的！” 太常道：“说来听听。” 裴云歪着小脑袋道：“我一说，我哥哥姐姐就会辽。” “卑职不信。” 裴云笑道：“那我说辽。” 太常极为期待：“说。” 五皇子好奇。 裴枫想象不到弟弟会怎么对。 七皇子看着裴云。 学子们也好奇的不得了。 裴云看六公主几人一眼，起个头道：“鹿呦呦。” 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八皇子闻言眼睛顿时发亮。 六公主立刻接：“羊咩咩。” 七公主道：“猪哼哼。” 八皇子道：“鸡喔喔。” 七皇子迫不及待加入裴云四人，异口同声地喊：“鹿羊猪鸡大乱炖！”这就是人间一美味。 太常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好，想法别具一格！” 五皇子乐了。 裴枫笑起来。 太学的学子们拍手叫好。 裴云问：“太常大人，阔以吗？” 本来就是对个乐子，没想到裴云四人对的这么有趣，太常道：“司意大人，可以可以，不过，卑职有一问。” “你说吧。” 太常问：“鹿羊猪鸡一起炖，好吃吗？” “好吃丫。” “你吃过？” “米有。” “那你怎么知道好吃？这么多肉味儿不杂吗？” “佛跳墙肉更多丫，海陆空都有，不系挺好吃的。” “是！是是是！”太常醍醐灌顶，没想到九皇子小小年纪思维如此敏捷又不拘一格，再联想到多名大臣夸奖九皇子发现并种出土豆的事儿，顿时眼中充满了欣赏。 “太常大人，我们阔以进去吗？”裴云问。 “请，请。”太常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裴云拉着七公主的小手道：“姐姐，我们拉手手走啊。” 六公主四人答应。 五个人浩浩荡荡走进太学。 太学的学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他们东看看西看看，整个院子很大，但是空空如也。 五皇子凑过来道：“这是前院。” 裴云问：“还有后院吗？” 五皇子指向前方道：“那边还有中院和后院。” “前院干什么的？”七公主问。 “卖东西的。”五皇子道。 裴云四周看了看，都是关着门。 五皇子解释道：“一会儿才会开门，摆出来文房四宝，面具小人，中午还有食堂开门。” 裴云五人觉得很棒。 五皇子接着道：“我们现在去办六弟弟七弟弟的入学，然后这边应该就开门了。” “好。”裴云五人点头。 “卑职来给你们办。”太常插话进来。 裴云转头惊奇道：“太常大人，你还在啊。” “是啊，九皇子也要入学吗？”太常很期待的样子。 “我弟弟不入学，我弟弟才三岁。”七公主搂住裴云，仿佛怕太常拐卖她弟弟一样。 “三岁也可以入学。”太常道。 “不要，入学得早起，好累的。”七公主拒绝。 太常觉得七公主说的很有道理，不知道如何反驳，便领着裴云七人去办了入学。 裴枫和七皇子正式成为大魏国太学一员。 太常道：“你们二人跟着孙博士，到太学堂吧。” 裴云知道大魏太学的「博士」相当于二十一世纪「老师」。 裴枫和七皇子行礼道：“是。” 裴枫不放心裴云：“弟弟。” 裴云道：“哥哥，你去吧，我寄几阔以的。” “那我们下午见。” “嗯。” 裴枫交代宫人几句，和七皇子一起跟着孙博士走了。 裴云五人和太常告别，再次来到前院时，商品街门面店开门了，售卖的商品多数都是学习相关的。 “我给你们买文房四宝。”五皇子道。 “好！”裴云四人答应。 五皇子十分豪气，不但给裴云四人买的文房四宝，还买了面具。 四个人戴在前面不方便走路，就全部戴在了脑后。 “九弟弟，我要去上课了。”五皇子道。 “你去吧，我们回去辽。”裴云道。 五皇子不舍地道：“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玩，上课太苦了。” “等你成为非常厉害的人，就不苦辽。”裴云鼓励五皇子。 五皇子就是一个很单纯又向上的孩子，得到些鼓励和赞美就可以闷头向前冲，他点头道：“我会成为厉害的人。” 裴云点头：“好，五哥哥，去上课吧。” 五皇子带着宫人走了。 裴云四人抱着文房四宝走到太学门槛前，他们互看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将文房四宝扔出门槛外，发出「嘭」的一声响，还溅起了一波尘土。 四个人一起往门槛上趴。 “司意大人！”太常的声音传来了。 裴云起身回头：“太常大人，什么事儿？” 太常拎着衣摆小跑过来问：“司意大人，你这就走了？” “系丫。”裴云回答。 太常欲言又止：“那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太常笑道：“再对个对子。” 裴云：“？？” 第81章 直接来 第八十一个：直接来； “如何？”太常问。 上瘾了！ 太常对对子是对上瘾了！ 可是裴云没有, 他道：“太常大人，我对得不好。” 太常道：“不，你对得很好。” 裴云觉得自己对得一般, 根本不讲究什么对称押韵之类。 太常微笑补充道：“重在想法独特。” 裴云唤一声：“太常大人。” 太常赶紧应：“卑职在。” 裴云问：“我不对对子, 你就不让我走吗？” “不敢不敢, 卑职绝无此意。”太常觉得九皇子这孩子非同一般, 想要多了解了解。 裴云算是看出来太常这人，就是个职业病重度患者，他道：“好吧，你再出一个对子, 我对不上来，不能笑我喔。” 太常心中喜悦：“卑职不敢。” 裴云伸出肉肉的小手指强调：“只出一个喔。” 太常笑着说道：“是。” 裴云站正小身子，一副迎战的样子，道：“出吧。” “司意大人听好了。”太常轻咳一声道：“左护法右护法左右护法护左右。①” 听完裴云四人瞬间不说话了。 太常期待地看着裴云：“司意大人，如何？” 裴云上辈子见过这样的对子, 也和六公主几人玩过类似风格的：“太常大人，我一说，我哥哥姐姐又会辽。” 太常有些激动：“司意大人不妨说说看。” 裴云思考一下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对出来了！ 对得太好了！ 太常忍不住叫了一声：“好！”真的太好了！ 裴云转向七公主道：“七姐姐你也来。” 七公主仔细想一下。 六公主道：“我来！” 七公主赶紧发声：“南运河北运河南北运河运南北。” 六公主积极地说道：“上通道下通道上下通道通上下。” “我也、我也会。”八皇子着急地插话进来。 “八哥哥，你说。”裴云道。 八皇子发现了对子的关键点：“大小、大小……” “大小什么？”太常问。 八皇子一时想不起来, 着急起来, 越着急越想不出来。 裴云小声提醒：“八哥哥，你阔以说大小买卖。” 八皇子眼睛发亮，接道：“大买卖小买卖大小买卖买大小！” “好！非常好！”太常惊叹极了, 四位皇子小小年纪有如此才能, 特别是九皇子的「东西当铺」和「大小买卖」简直绝了, 九皇子当真是才思敏捷啊, 他兴奋地说道：“司意大人, 卑职这儿还有一个对——” “说好对一个对子的啊。”裴云道。 七公主接话：“就是，不能说话不算话。” 六公主道：“我们还得回去呢。” 八皇子补充：“我们还要用午膳。” 太常过于激动，忘了刚才说过的话，赶紧赔笑道：“是是是，卑职错了，是卑职耽误你们时间了，卑职这就抱你们出去！” 裴云向来自力更生：“不要不要，我们寄几阔以出去。” 六公主三人跟着拒绝：“不要你抱！” 太常只好站在原地，看着裴云四人趴到门槛上，抬起小短腿，翻山一般翻越门槛，一起把地上的文房四宝捡起来，可爱的不得了。 裴云四人一起道：“太常大人再见。” “司意大人，可以常来太学啊。”太常道。 “我阔以常常来吗？”裴云惊讶地问。 “可以。”别人不能随意进，太常认为九皇子是个例外。 裴云问：“不用和我父皇皇祖母说吗？” 太常道：“司意大人不用说，直接来就可以。” 裴云心中一喜，问：“当真？” “当真。” 裴云忽然想到什么，道：“算辽，我还系不来辽。” 太常不解地问：“为何？” 裴云小手指着太学的门槛道：“门槛太高，每次都爬，好累，我长大再来。” “这、这……”太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走辽。”裴云四人抱着文房四宝离开。 太常站在太学门口，一直看着裴云四人的小身影消失，心里莫名产生对裴云的不舍，忍不住想：“司意大人能即可入学就好了。” 裴云并不知道太常在想什么，他和六公主三人开开心心地回到流霞阁，一起在流霞阁用午膳，睡午觉，醒来之后，外面又飘起雪花。 他们近来玩了太多次滑雪打雪仗堆雪人之类的，也不想出去了，直接坐在床榻上，拆开文房四宝查看，然后一起趴在床上研磨画画。 七公主问：“弟弟，你看我画的什么？” 裴云扭头瞅一眼：“画的鸡！” 七公主摇头道：“不是，是鹰。” 裴云小手指着纸张道：“这鹰腿太短辽。” “那我画长点，它就是鹰了。”七公主延长鹰腿。 六公主盯着自己的画作：“我画的是月亮。” “看，我的画的是乌龟！”八皇子拿起纸道。 七公主看一眼道：“不是乌龟，是王八！” “不是王八，是老鳖！”六公主道。 “就系乌龟！”八皇子坚持道：“乌龟！” 七公主道：“王八！” “鳖！”六公主大声道。 三个人争论起来，裴云赶紧从床榻上滑下来，把他们面前的砚台和毛笔都抽走，免得他们打起来了，床榻上的被子褥子全脏了，洗起来麻烦不说，还浪费墨水。 刚将砚台和毛笔放桌上，裴枫五皇子和七皇子过来了。 五皇子高兴地说道：“九弟弟！我们回来啦！” 六公主三人立马不争吵。 七公主问：“五哥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五皇子道：“今日是年后第一日上课，又下雪，不用学其他的，我们就早早下了学。” 六公主问：“六哥哥，七哥哥，你们上课怎么样啊？” 裴枫在佛堂开蒙过，也喜欢学习，一整日下来，他收获颇多：“不错。” 七皇子点头认同。 “七哥哥，博士说的，都能听懂吗？”八皇子问。 七皇子如实道：“有的听不懂。” 五皇子安慰：“没关系，父皇或者汪嫔娘娘会给你请一位博士，专门辅导你学习的。” 大魏的皇子公主虽然统一进太学，向知识渊博的博士们学习，但他们私下里会再请一名博士，进行一对一的辅助学习。 五皇子的母妃杨妃有钱有势，他请的就是有名的大博士，管理极其严格，他也就没多少时间玩耍。 七皇子闻言点头。 “那六哥哥也得请博士啊。”七公主看向裴枫。 裴枫点点头。 如今裴枫没有了不祥的帽子，隆庆帝重新宠幸温清兰，所以裴云丝毫不担心裴枫的私人老师问题。 六公主忍不住道：“你们念书真辛苦。” “就是辛苦，九岁以后，我们都要搬到皇子所住，那时候博士说不定会和我们一起住，到时候要念更多书，你看看太子哥哥和韩小公子，天天都是念书念书的，都不能玩！”五皇子一副同情太子和韩争鸣的样子。 六公主道：“太辛苦了。” “六妹妹，你不用担心，公主不和博士住，是一直和母妃住的。”五皇子道。 七公主插话道：“我想搬走，自己住！” “那你得嫁人才能自己住。”五皇子道。 “我才不嫁人！嫁人一点儿也不好！”七公主伸出小胳膊，一把搂住裴云道：“我就要自己住！带弟弟！” 七公主真是孩子气，裴云哭笑不得。 八皇子道：“九岁就要去皇子所住，那二哥哥得去鸭？” “二哥哥都十二岁了！”六公主强调。 “嗯，他今日比赛，过几日才搬进皇子所。”裴枫道。 “二哥哥比赛结果出来了吗？”五皇子问。 裴枫道：“没有，滑雪场很远，二哥哥他们晚上回来，才能知道结果。” 裴云六人点点头。 七个人挤在裴云小小的西厢房里，又叽叽喳喳一会儿，天色渐暗，五皇子五人才跟着各自的宫人回去。 裴云裴枫到殿里与温清兰用膳。 温清兰看着殿外的雪花，道：“雪后有晴天，这场雪后，天就晴了，也慢慢转暖了。” “就系春天辽。”裴云道。 “对，你也该种土豆了。”温清兰笑道。 裴云一副忧心天下的样子道：“对啊，我好忙啊。” 裴枫不解地问：“弟弟忙什么呀？” 裴云喝一口汤，道：“我忙种土豆丫，我还要推广。” “推广？”裴枫不解：“什么意思？” 裴云解释道：“就系，就系推给广大老百姓丫。” 温清兰和裴枫笑起来。 裴云脑子里想到很多就可以吃到各种土豆美食，心情十分愉快，大口咬一勺米饭。 “娘娘，二皇子求见。”宫人冒雪禀告。 “二皇子回来了，快让他进来。”温清兰道。 “是。”宫人道。 “一会儿你找个地方暖和着，别冻着。”裴云对宫人道。 宫人立马心头温暖，快步去请二皇子。 二皇子大步走过来。 “二哥！”裴枫喊。 温清兰起身道：“二皇子，这么晚过来，冻着没有？来人，拿个汤婆子过来。” 二皇子道：“兰嫔娘娘不用忙碌，我不冷。” 裴云三人借着殿内的灯光，才看到二皇子脸色微红，额头还冒着细汗，自然是不冷。 温清兰问：“你是从滑雪场走回来的？” 二皇子回道：“不是，我和父皇坐轿子回到宁华门，先回怡景阁，然后再来到这里。” 温清兰又问：“一路跑着的吧？” 二皇子点头。 温清兰给二皇子倒了杯水：“怪不得，快坐下歇一歇。” 二皇子并没有坐下。 裴枫迫不及待地问：“二哥，你们滑雪比赛结束了？” 二皇子点头：“结束了。” “你赢了？”裴枫问。 第82章 我来抱 二皇子回道：“嗯, 赢了。” 裴云三人一起惊喜地问：“真的赢啦？” 二皇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方形牌子，和裴云的手掌大小，放到桌上。 裴枫念出上面的字：“奖。” 温清兰高兴说道：“真的赢了！” 裴云竖大拇指：“二哥哥, 好厉害！” 二皇子眼睛发亮, 面上却有些害羞, 他又从口袋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递给裴云：“九弟弟，还你银子。” 裴云问：“你得了多少银子？” “二百两。” “好多丫。”裴云伸手接过来银子，直接装进怀里，顺势掏出借条, 递给二皇子：“给，我们两清辽。” 二皇子接过借条看一眼，道：“还有。” “还有什么？”裴云问。 “还有这个送你。”二皇子将小奖牌送给裴云。 “这个使不得。”裴云还没有说话，温清兰先拒绝。 裴枫道：“是啊，二哥, 这是你凭实力赢的奖牌。” “兰嫔娘娘娘，六弟，没有九弟弟帮忙，我再有实力, 也不可能赢奖牌。”二皇子对隆庆帝有成见, 一直都有，没有裴云的推动，他根本不可能在隆庆帝和太后面前表现, 更不可能参加比赛拔得头筹。 温清兰道：“可是, 这个奖牌很贵重啊。” 二皇子道：“没有九弟弟的帮助贵重。” 温清兰和裴枫一起看裴云。 裴云故意道：“我会把奖牌卖掉, 换银子喔！” 温清兰裴枫瞬间汗颜。 二皇子笑道：“送给你, 就随你意。” 裴云道：“那好吧, 我要辽。” “云儿（弟弟）。”温清兰裴枫一起阻止。 裴云明白他们的意思，可是他更加了解二皇子这个略带中二气质的少年，从小看到过太多的冷眼、虚情和假意，心里渴望就是真诚直接，所以他道：“母妃，哥哥，二哥哥送我的牌牌，我稀饭啊。” 二皇子听后嘴角上扬。 温清兰裴枫也发现了二皇子的情绪变化。 裴云接着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卖掉，我好好藏着。” 二皇子更高兴了，道：“好。” 温清兰裴枫劝不动裴云和二皇子，也觉得奖牌意义大于价值，便没有再阻止。 裴云立刻把奖牌装进了口袋里，好像怕别人抢走一样。 温清兰无奈一笑。 裴枫询问二皇子比赛经过。 温清兰道：“二皇子，先用点膳再说。” 二皇子跑了这一路，确实饿了，没有再客气，坐下来用些膳食，缓解些许饥饿，向裴云三人说比赛之事。 比赛很简单，就是看滑雪高度、花样和落地稳定度。 二皇子日常滑雪就做的很好，比赛当时又超常发挥，高度、花样和稳定度都让一众人惊叹，轻松地击败了滑雪最强的北国学子。 温清兰问：“陛下应该很高兴吧？年年滑雪都是北国学子赢，第一次我们大魏得第一呢。” 二皇子道：“我没有看他。” 裴云接话：“不用看他，也不用稀饭他，稀饭他的小钱钱就好辽。” 温清兰连忙捂住裴云的小嘴：“又乱讲。” 裴枫道：“弟弟，不要乱说话。” 裴云只在信任的人面前说这些话，就是想要二皇子明白隆庆帝就是个工具人，不需要费感情的，更不要因为父爱和自己过不去。 二皇子明白，但也跟着担心裴云说错话，会受到惩罚，跟着道：“九弟弟，下次不要说这样的。” 裴云点头：“唔唔。” 温清兰放开手。 裴云强调一遍：“母妃，你们放心，我在外人面前可聪明辽，从来米有乱说话。” 裴云二皇子点头：“好像是的。” 温清兰仔细想想，云儿确实只在她面前说过这些话，可是她怕裴云以后不留神脱口而出，严肃嘱咐道：“不要仗着年纪小就乱说，知道吗？” 裴云重重点头，模样乖巧的很。 裴枫觉得母妃有点凶，心疼裴云道：“母妃，弟弟很懂事。” 二皇子附和：“是。” 温清兰哭笑不得：“我也没说他什么，瞧把你们心疼的。”嘴上这样说，却伸手把裴云搂到怀里的。 裴枫腹诽：“母妃，最心疼弟弟的是你。” 二皇子笑。 四人又说一会儿话，二皇子便离开了。 裴云洗漱之后，和裴枫一起入睡。 次日早上，用早膳的时候，他让宫人用红绳子穿上二皇子的奖牌，挂到了腰间，然后到慈安宫给太后刘嬷嬷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看：“二哥哥送我的！” “哇！金的！”七公主感叹。 六公主道：“上面还有小小的雪花呢。” 八皇子道：“真好看。” 太后惊讶地问：“这么贵重给你了？” “对丫。”裴云道：“二哥哥说，系我带皇祖母和父皇看他滑雪，他才参加比赛，拿牌牌！” 太后笑道：“这么说，你功劳还大！” 裴云一脸骄傲：“系啊。” 太后就喜欢裴云这个小嘚瑟的样子，也高兴看见裴云和各个皇子公主相处和睦，道：“要不要皇祖母也奖励你？” “皇祖母奖励我什么？”裴云期待地问。 “奖励你进太学。”太后道。 “啊？”六公主三人睁大了眼睛。 太后道：“皇祖母听说你们四个昨日进太学对对子了。” 裴云四人点头。 太后道：“和太常对的。” “皇祖母怎么几道的丫？”裴云问。 “太常和你父皇说，你父皇今日请安和哀家说的。”太后没想到裴云向她要了进太学的资格后，带着哥哥姐姐浩浩荡荡地翻门槛，还和太常对了对子。 “哦，我就系和太常对的，哥哥姐姐也对辽。”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太后陈述：“你带头对的。” “系。”裴云很诚实。 “对得不错，所以太常想要你进太学学习。” 裴云惊讶地问：“什么时候？” 太后道：“太常那边说，你今日就可以进太学。” “不要！”裴云四人一起反对。 太后问：“为什么不要？” 六公主道：“进太学要早起。” 七公道：“还要坐在桌子前，不能动。” 八皇子一脸愁苦：“九弟弟很累的。” 六公主三人说一堆理由。 太后问：“云儿，你怎么想的？” 裴云上辈子上了十几年的学，这辈子他真没有那么着急入学，真心实意地说道：“皇祖母，我还系个孩子丫！” “不想进学？”太后问。 “嗯。”裴云点头。 “好，那我们就不进，让太常那厮等两年再说。”太后曾经想让太常给淮阳王府的大公子二公子开蒙，太常以身兼重任拒绝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她就是隐隐觉得太常可能看不上大公子二公子。 没想到几年过去，太常看上她最爱的孙儿，孙儿年纪小，确实不宜早早入太学，正好她也可以拿乔一下，让太常那个老东西等去吧。 想想太常等待的样子，太后心里就舒爽，看待裴云的目光更加的慈爱。 “皇祖母真好。”裴云扑上前，搂着太后的胖腰。 太后高兴地笑起来。 六公主三人也松了一口气。 太常的计划落空，他难受一下，不过，想到九皇子确定还小，小孩子玩得好，才能学得好，两三年后再入学正正好好，他还是可以带九皇子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没什么，就是偶尔在太学里四处看看，看看裴云有没有进太学，遗憾的是没看到过裴云，却不知道裴云偷偷去过太学两次。 他是看七皇子裴枫和二皇子的念书情况。 七皇子融入的很好，裴枫没有了不祥的帽子，肉眼可见地开朗，至于二皇子不止会滑雪，蹴鞠和骑马都不错，虽然和隆庆帝的关系一般，但他看中的就是隆庆帝的银子，于是丽贵人日子越过越好了……裴云也就不去太学了，每日和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变着法子地玩耍。 玩着玩着就到了春季。 到了土豆育苗的时间，隆庆帝按照大臣的功劳，给予一分土豆的种植权，并派农务司司长等不少官员出宫指导育苗。 农务司缺少人手，裴云这个农务司司意大人只好带着六公主三人来到农务司监督育苗。 四个人极其认真，足足在农务司待了一个时辰，手拉手离开农务司。 六公主感慨道：“感觉我也是个官儿了！” 八皇子道：“我也系。” “我长大就是要当官的！”七公主信心满满地说道。 “七妹妹，你当什么官？”六公主吃惊地问。 “大！将！军！”七公主摆出威风凛凛的架势道。 “七姐姐好厉害！”八皇子拍手叫好。 裴云道：“姐姐，你阔以的！” 八皇子道：“我要帮父皇治理国家大事！” 六公主道：“那我干什么呢？” “六姐姐，你想干什么呢？”七公主问。 “我也不知道。”六公主苦恼。 “没事儿，六姐姐，我们还小，慢慢长大，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辽。”不是每个人都像七公主那样目标明确的，这就是人类的多样性，所以生活才丰富多彩的。 六公主点头：“嗯。” 四个人叽里呱啦说着，走进了后宫。 “九皇子来了！” “是九皇子！” “走，我们去打招呼。” “走走走。” “一起一起。” 裴云早早地听到嘁嘁促促的声音，他抬眸看见不远处四五个妃嫔朝这边走来。 “见过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妃嫔们行礼。 裴云不知道她们具体是谁，但是看她们行礼，知道她们是位份不高的妃嫔。 七公主道：“不必多礼。” “九皇子，你们是去哪儿了？”粉衣妃嫔问。 “去农务司辽。”裴云回答。 “农务司很远，走这么长的路，累不累？”粉衣妃嫔热情道：“我抱你回去吧。” “还是我来抱吧。”青衣妃嫔道。 “我力气大些，我来抱。”绿衣妃嫔向前一步。 “我以前常抱小孩子的。” “我向来招小孩子喜欢的。” “我来抱。” “还是我抱。” “呃……”妃嫔们争着抢着要抱裴云。 裴云四人立刻睁大了眼睛。 八皇子小脸呆呆，吓的吐字都不清楚了：“她们介系要在干什么鸭？” 第83章 不要过来啊 六公主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七公主小脸凝着道：“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鸭？”八皇子茫茫地问。 七公主想了想, 小声道：“我们偷偷走吧。” 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致点头：“好！” 裴云看向粉青绿等争论不休的妃嫔，半晌也没有从她们口中获得有效信息，决定回流霞阁询问一下母妃, 便同意道：“好, 我们跑。” 六公主三人同时点头。 裴云四周看了看形势, 道：“姐姐, 我和六姐姐从左边跑。” “那我和八弟弟从右边跑。”七公主跟着道。 裴云点头：“好。” 七公主打仗似的严肃，喊口号：“预备！跑！” 四个人顿时如炮弹一般冲出去，奋力向前跑。 粉青绿等妃嫔闻声转头，裴云已跑远, 一个个顿足后悔。 裴云四人一口气跑进流霞阁里。 “云儿回来了。”正在晒书的温清兰抬眸道。 裴云四人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温清兰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问：“怎么都累成这样？” “我们跑的。”裴云小胸脯起伏。 “为什么要跑？” “有人要抱我。”裴云道。 温清兰向院门看一眼，没有看到其他人，问：“谁要抱你？” 七公主喘息着道：“好多人。” 六公主道：“好多娘娘，她们都要抱九弟弟。” “争着抱弟弟。”八皇子点头。 见四个人喘的太厉害, 温清兰赶紧让他们坐到石凳上歇息，命宫人送来温水道：“喝点水缓一缓，缓一缓再说。” 裴云四人抱着茶碗咕噜噜地喝。 “慢一点，别呛到了。”温清兰道。 裴云四人放下茶碗, 和温清兰讲述刚才事情的经过。 温清兰问：“是哪几个妃嫔？” 裴云四人摇头：“不认识。” 后宫妃嫔众多, 不认识也很正常，温清兰便询问裴云四人的随身宫人。 随身宫人也只认出来两个选侍和一个贵人。 温清兰若有所思道：“位份都不高。” “应该米有恶意的。”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也觉得那些妃嫔不是坏人，一起点头。 温清兰问：“为什么抱你呢？” 裴云摇头。 七公主搂着裴云道：“弟弟抱着舒服啊。” 八皇子赞同道：“软乎乎的。” 六公主补充道：“还香香的。” “系奶味儿。”八皇子又补充一句。 “对, 弟弟每天都到皇祖母那儿喝羊奶的。”七公主知道门清儿：“喝羊奶长壮壮！” 裴云汗颜。 七公主一把搂住裴云道：“我就喜欢抱弟弟。” 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抱裴云道：“俺也一样！” 裴云挣扎。 六公主三人抱的更紧。 温清兰也喜欢抱裴云, 也知道六公主三人是因为「喜欢」才抱裴云, 可是那些妃嫔没有和裴云接触过, 突然就争着抢着抱裴云, 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派宫人去打听一下原因，和裴云四人聊一会儿，道“马上就要用膳了，你们都在流霞阁用膳吧。” 裴云四人答应。 哪知道慈安宫宫人来请裴云到慈安宫用膳。 温清兰无奈一笑道：“云儿，晚膳再陪母妃用膳吧。” 裴云点头。 六公主三人道：“我们也去慈安宫。” “去吧，都去吧。”温清兰道。 裴云四人跟着慈安宫宫人朝慈安宫走。 一路上遇到七八个妃嫔，一个个都盯着裴云看，裴云保持警惕，顺利走进慈安宫，一抬眼看见太后正和三个妃嫔说话。 三个妃嫔看到裴云，两眼发光。 裴云步子一顿。 七公主道：“她们也想抱弟弟？” 六公主道：“肯定的！” “我们先不要进去辽！”八皇子道。 裴云三人答应，快速转进小园子里。 许久后刘嬷嬷过来喊道：“九皇子，太后喊你们进去用膳。” “刘嬷嬷，娘娘们走了吗？”七公主问。 “都走了。”刘嬷嬷道。 裴云四人这才走进殿里，发现太子裴应齐和韩争鸣都在。 “仙哥哥，韩小公子。”裴云唤。 裴应齐笑道：“九弟弟好啊，我们今日不上课，过来陪皇祖母用膳的。” 韩争鸣走过来要捏裴云的小脸。 裴云挥开韩争鸣的手，立刻朝太后怀里钻。 “争鸣别闹。”太后笑着搂住裴云。 韩争鸣只好收手。 太后温声问：“云儿，你们进了慈安宫，不给皇祖母请安，跑进小园子干什么？” 裴云诚实回答：“躲人。” “躲谁？”太后疑惑裴云需要躲什么人。 裴云回答：“我在躲娘娘们。” “躲她们做什么？”太后见宫人们端来水，对裴云等人说道：“快洗洗手，等会儿用膳了。” 裴云边洗小手边道：“她们要抱我。” “抱你？”太后惊讶：“为何抱你？” “我也不知道，她们都要抱我！”裴云擦干净小手，坐到太后身旁：“皇祖母，你知道为何吗？” 太后略微想一下，明白其中缘由，笑问：“那你知道她们为什么都要抱你吗？” “皇祖母几道？”裴云问。 太后点点头。 六公主三人一起坐到裴云身旁，好奇发问：“为什么？” 太后扫一圈孙儿们，心想她年幼便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有些事情不需要藏着掖着，便道：“因为德妃。” “德妃怎么辽？”裴云问。 “德妃有了身孕。”太后道。 后宫皇子公主很多，妃嫔们有身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裴云等人一脸的平静。 太后没得到想要的表情，道：“德妃进宫多年，一直无子。” 裴云等人这才露出微微的惊讶。 “今日查出已有三个月身孕，她说是云儿的……”太后话未说完，接过刘嬷嬷的茶水，先抿一口。 八皇子突然睁大眼睛道：“她说系九弟弟的孩子！” “咳！”太后一下子呛到了。 “太后。”刘嬷嬷赶紧顺气。 裴应齐韩争鸣赶紧上前帮忙：“皇祖母。” 裴云六公主和七公主着急地看着。 八皇子呆呆地望着。 “太后，好点没有？”刘嬷嬷问。 “没事儿，没事儿了。”太后平复一下，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后一下笑起来道：“你这个傻孩子，德妃怀的自然是你父皇的孩子。” “就是，宫里的孩子都是父皇的！”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八弟弟，你不能乱说。” 八皇子点点头，知道孩子不是九弟弟的，莫名松一口气。 裴应齐和韩争鸣回想八皇子的话，低头憋笑。 裴云再一次汗颜。 太后知道小孩子有很多奇思妙想，自然不会计较这事儿，接着说道：“德妃说是云儿的福气，过给了她一些，她才能有了陛下的骨肉。” “所以其他妃嫔认为九弟弟是个福星，抱一抱就可以心想事成，于是都争着抱九弟弟。”裴应齐接话道。 太后点头道：“没错。” 韩争鸣道：“真是九弟弟的功劳啊。” “对，弟弟就是福星！”七公主看向韩争鸣。 六公主道：“没有九弟弟，五哥哥就吃毒蘑菇了！” 七公主又转向六公主：“没有九弟弟，我也吃了。” “母妃说，没有九弟弟，我就饿病辽。”八皇子道。 裴应齐韩争鸣跟着说裴云的各种优点。 裴云仔细想了想，他是觉得德妃为人正直，所以愿意接触，没想到无形之中缓解了德妃心中的郁闷，释放压力，某种程度上容易受孕……这么看来，他这辈子还真的带了点福气的。 他毫不谦虚地说道：“对，都系我的功劳。” 太后微笑着抱起裴云道：“对，我们云儿是小福星。” 裴云嘚瑟地说道：“嗯！我就系皇祖母的小福星！” 太后心里更乐呵了。 裴云道：“以后我系大魏的福星！” “没错。”太后笃定地说道。 裴云开心地点头，忽然就想到妃嫔们的热情，道：“可系，我不想娘娘们老抱我。” 太后顺着道：“那就不让她们抱。” “她们不抱我，她们和我在大魏，也系有福气的。”裴云找了个不错的说辞。 “对，我们云儿越来越会说话了。”太后高兴地在裴云小脸上亲一下，道：“我们的小福星，该用膳了。” 裴云点头。 接着太后心情愉快带着一群孙儿，围坐在饭桌前用膳。 用膳之后，又一起在慈安宫玩一会儿。 裴应齐和韩争鸣回去继续念书，裴云四人在慈安宫休息，才刚刚醒来，慈安宫不断有妃嫔前来请安问好，目光朝裴云身上瞟。 太后明白她们的意思，便让裴云四人去后院里玩耍。 裴云正好打算种土豆，带着六公主三人一起在果果地里翻土，累了就歇息会儿，饿了就吃点，一直到傍晚，四个人从慈安宫离开。 到了岔路口，四个人分道扬镳。 裴云径直朝流霞阁走去，忽然听到妃嫔们的说话声。 “九皇子怎么还没有出现？” “应该回来了吧？他一般都是这个时辰回流霞阁的。” “我们会不会吓到他？” “应该不会吧。” “就摸一下，能有福气吗？” “应该能吧。” “今日必须摸到九皇子。” “趁九皇子还小，我也摸两下，长大了就不能摸了他长得那么好看，我想摸三下。” “我还想亲亲他呢。” “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些妃嫔们平时在隆庆帝面前一个个矜持温柔，结果内心邪恶的不得了。 裴云心里有点慌。 一抬眼看见前方走过来三个妃嫔，接着听到左边右边和后面都有妃嫔过来。 大爷的，隆庆帝女人真多！ 你们不要过来啊！ 第84章 丢人 “见过九皇子。”数个妃嫔行礼。 裴云稳定心神道：“不用多礼。” “九皇子, 这是去哪儿？”绿衣妃嫔起身便问道。 “回流霞阁。”裴云道。 “正好，顺路，我们一起走吧。”月白衣妃嫔示好。 青衣妃嫔上前一步道：“我也顺路。” 粉衣妃嫔朝裴云走来：“九皇子, 路滑, 我拉着你走吧。” 绿衣妃嫔道：“我来拉着吧。” 一个个妃嫔像潮水一般四面八方的涌来, 裴云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出口, 感觉下一刻就会没入其中。 他灵机一动，忽然伸手指着天空喊一声：“看！观音菩萨！” 妃嫔们立刻昂头看去。 裴云立刻迈起小短腿，从两个妃嫔间穿过，拼命向前跑。 “九皇子又跑了！” “快追！” “去流霞阁！” “对, 我们去流霞阁！” “呃……”听到这些话时，裴云已经跑进流霞阁。 他嘱咐宫人一句，转身跑进杂物间，眼前一片漆黑，一个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 小身子不受控制向前栽去，脑袋莫名钻进一个木头框子里。 一瞬间他想到上辈子的社会新闻，调皮的小孩子脑袋卡在栅栏门里，然后家长们着急的报警求救。 不会吧！不会吧！ 他堂堂一个成年人灵魂, 不会也遇到这种事情吧, 他试着拿掉木头框子，发现真的卡住了。 “云儿。”温清兰提着灯笼进来。 裴云转头看去。 “弟弟，娘娘们都走了。”裴枫道。 “对, 快出来吧。”温清兰已经打听出来事情原因, 知道妃嫔们想要沾一沾裴云的福气, 可是听宫人说裴云吓的躲进杂物间了, 她便委婉地拒绝妃嫔们。 “我、我出不来。”裴云道。 温清兰这才发现裴云脑袋上卡着木头框子, 当即吓一跳。 “弟弟！”裴枫惊呼。 “没事儿，就系卡住辽。”裴云很淡定。 可温清兰裴枫一下紧张起来。 裴云道：“给我拿掉就行辽。” 温清兰连忙放下灯笼，和裴枫一起取木头框子，可是木头框子结实地卡在裴云的脖子上。 温清兰一下慌神了：“怎么办？怎么办？” 裴枫道：“母妃，得叫人。” “对对对。”温清兰赶紧道：“来人，把这木头框子打开。” 宫人们都走过来，看清楚这个木头框子是用来围花草的，做工粗糙，但也是实打实的实木组合而成。 “打开啊！”温清兰着急的不得了。 “娘娘，这个奴婢不敢动，怕伤了九皇子。”宫人道。 “发生何事？”隆庆帝恰在这时候过来了。 温清兰也顾不得行礼，赶紧向隆庆帝说明此事，着急说道：“陛下，你快想想办法。” “别急别急，朕记得太子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不能硬来，不然会伤着云儿，朕记得当时是慈安宫花农把太子解救出来的。”隆庆帝当即命令道：“去慈安宫请花农。” “是。”文德殿宫人应。 隆庆帝忽然想到什么：“等一下。” “是。” 隆庆帝交代：“不要把此事告诉太后。” “是。” “快去快回。”隆庆帝催促。 文德殿宫几乎是用飞的速度离开。 隆庆帝问：“云儿，不要怕，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怕。”就是觉得好丢人，真的好丢人，他以前还在网络上吐槽小孩子调皮，没想到有一天他落得同样的境地，真是因果报应，下次再也不吐槽了。 隆庆帝真的没有从裴云脸上看出来惧意，越发觉得裴云这个孩子不一般了。 “云儿。”温清兰担心声音都带了泣意。 裴云安慰：“母妃，我很好，米事的。” 裴枫一直帮裴云托着木头框子。 裴云心想：“快点打开吧，不想让人看到我这样。” “弟弟！”七公主的声音传来。 裴云一愣，紧跟着听到六公主、七皇子、八皇子全都来了，更让他担心的是太后也来了。 “母后怎么来了？”隆庆帝惊讶极了。 文德殿宫人低头，不是他说的，是太后一听说去流霞阁，立马想到九皇子，非要过来看一看。 “云儿出事儿，还瞒着哀家，是不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在裴云面前慈祥无比的太后，瞬间就气势惊人。 “儿子不敢。”隆庆帝道。 太后看着卡在木头框子里的裴云，心疼地唤：“云儿。” “皇祖母，不要担心，我没事儿。”裴云道。 瞅瞅！瞅瞅！ 孩子多贴心啊，太后更心疼，赶紧叫：“花农，快点打开。” “是。” 花农立刻上前查看。 “怎么样？”太后问。 花农道：“回太后，问题不大，只是九皇子太小，卑职害怕伤着九皇子，须得费些工夫。” “千万千万千万不能伤着九皇子！”太后连说三个「千万」。 “是。”花农掏出一串工具。 裴云不知道一个木头框子怎么这么麻烦，可是他还是全程配合花农，足足配合两刻钟，终于把木头框子给卸掉。 不给温清兰机会，太后直接把裴云抱在怀里检查。 裴云感觉实在太丢人了，小脸埋在太后颈窝，谁都不看。 太后以为裴云吓着了，连声安慰：“云儿不怕，没事了。” 裴云轻轻嗯了一声。 太后这才询问事情经过。 裴云还没有开口，随身宫人便把妃嫔们追裴云的事说了。 太后火气腾的一下冒出来：“是哪几个妃嫔追的？” 流霞阁的院子里瞬间死静一片。 太后厉声道：“趋利避害是本性，哀家可以理解，可是追得云儿受伤，哀家是容不得！” 裴云趴到太后耳边小声道：“皇祖母，不怪别人，系我寄几不小心，摔的。” 太后小声道：“这事儿不怪你” 裴云不好意思地说道：“皇祖母就怪我的，你不要怪别人，要不然，别人都知道我摔跤，卡住辽，好丢人。” 太后心里有气：“不行，必须得给她们点教训。” “好丢人，我都要丢人哭辽。”裴云搂紧太后的脖子。 太后心一下软了，问：“那你说怎么办？” 裴云道：“不要让他们追我抱我辽。” “好，皇祖母答应你。” “皇祖母最好辽。”裴云小脸贴着太后颈窝。 暖暖的，软软的，香香的，太后瞬间没有了脾气。 可是一想到裴云刚刚卡住的小可怜样儿，瞬间又生气了，脸色凝重地冲着隆庆帝等人训斥一番，然后命令所有妃嫔不能乱抱九皇子，不然后果自负！ 隆庆帝等人再一次见识太后有多疼爱裴云，同时又觉得裴云就是方方面面都惹人疼爱的存在啊，旋即就觉得太后多疼爱裴云都是合情合理的。 “好了，都回去吧。”太后不悦地说道。 六公主等人恋恋不舍地离开。 太后抱着裴云进了西厢房，让太医查看裴云身体。 救助很及时，裴云也就开始的时候额头磕轻了一块。 “疼不疼？”太后问。 “不疼，皇祖母，你不要担心，担心会变老的。”裴云道：“变老你就不系大魏第一美人辽。” 太后本来心里很紧张的，听到裴云小嘴叭叭的，瞬间心里宽敞的笑了：“就你皮！” 裴云道：“我下次就不皮辽。” “知道就好。” “嗯，皇祖母，你快去睡觉吧，按时睡觉身体棒。” 小云儿就是这样，总能在合适的场合让人心里温暖无比，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太后眼神慈爱地望着裴云。 裴云道：“皇祖母明日去看你。” “皇祖母明日来看你。”太后道。 “不行，我要去看皇祖母，然后一起种土豆。” “好好好。”太后点头。 “皇祖母再见。” 太后起身的同时也敛住笑容道：“兰嫔，云儿方才受到了惊吓，夜间你多多注意，孩子小，容易生病。” 温清兰恭顺道：“是。” 太后走了。 温清兰看向隆庆帝道：“陛下，云儿受伤又受到惊吓，臣妾要彻夜陪伴。” 隆庆帝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什么，点点头。 “恭送陛下。”温清兰道。 “嗯，晚间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朕。” “是。” 隆庆帝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裴云，又看看温清兰，离开了。 温清兰裴枫这才有机会来到裴云身边，一番嘘寒问暖。 裴云心里汩汩冒着暖流道：“我米事，我好着呢。” 可是温清兰裴枫还是担心。 温清兰亲自给裴云沐浴后，睡在裴云的身边，担心裴云夜里做噩梦发热之类，她一整夜都不敢睡，时不时摸摸裴云的脑袋，听听裴云的鼻息。 好在裴云一觉到天亮，她悬着的一颗心落下。 “母妃。”裴云唤一声。 “诶，难受不难受？”温清兰温柔地抚摸裴云的额头。 裴云道：“不难受。” 温清兰继续道：“额头疼不疼？” “不疼辽。”其实还有点疼，说疼的话，母妃又担心了。 “那就好，母妃让人禀告太后，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嗯，只告诉皇祖母，不告诉其他人喔。” 温清兰笑着答应，命宫人去慈安宫一趟。 宫人刚出流霞阁。 二皇子、丽贵人、裴应齐、韩争鸣、五皇子、杨妃、六公主、惠妃、七公主、宜嫔、七皇子、汪嫔、八皇子、余贵妃和怀着身孕的德妃都急匆匆地从各自宫殿出来，然后在路上相遇。 杨妃问：“汪嫔去哪儿？” 汪嫔道：“去流霞阁。” 惠妃道：“我也是。” 杨妃：“我也是。” 余贵妃：“一样一样。” 德妃点头：“一样。” “呃……”一群人都进了流霞阁。 额头青一片的裴云站在院子正中央，看着这些人，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们都几道啦？” 第85章 我有办法 “知道什么？”五皇子问。 裴云道：“昨晚的事儿。” 韩争鸣道：“昨晚你卡木头框子里面了。” 二皇子道：“花农来解救的。” “父皇和皇祖母也来了。”七皇子接话。 裴应齐关切地问：“九弟弟, 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不好！ 非常不好！ 五皇子、韩争鸣、二皇子、七皇子和裴应齐昨晚没有在场，结果连事情的经过都知道了。 看来，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他昨晚卡在木头框子里的事情了, 裴云表情很不自然地道：“还好。” “弟弟, 你看脸色看起来不好。”七公主道。 五皇子等人一下着急。 裴云赶紧勉强笑起来道：“我很好啊！” “太医说云儿没事儿的。”温清兰走过来道。 五皇子等人松了一口气。 温清兰请众人进殿。 五皇子等人了解具体情况, 得知裴云没事儿, 也都放心，闲聊片刻，陆续去忙碌，留下一堆慰问品和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三人。 六公主问：“九弟弟, 额头都青了，疼不疼？” “卡在木头框子里难受吗？”七公主问。 八皇子道：“昨天都吓洗我们辽。” 三人一句一句地询问裴云。 裴云不说话。 七公主问：“弟弟，怎么不说话呀？” 只有六公主三人，裴云也实话实说：“好丢人！” 六公主问：“为什么丢人？” 八皇子道：“九弟弟觉得脑袋卡木头框子上，好丢人的。” “不丢人啊。”七公主道。 “弟弟还小, 走路不稳，磕着碰着都不丢人。”六公主道。 八皇子道：“没错，三哥哥以前也卡到过的。” “对，父皇说三哥哥都卡哭了。”七公主接话。 六公主点头：“卡脑袋不丢人。” 七公主忽然道：“尿床才丢人呢！” 裴云六公主闻言一起看向八皇子。 去年他们和七公主去章华宫找八皇子, 跑到八皇子房里, 看到坐在床上的八皇子床上湿一片，当时八皇子尴尬地拽毯子盖住，但他们还是知道八皇子尿床了。 八皇子极力解释：“那系我小时候, 小时候尿床, 我现在长大, 长大就没尿床。” “我也没有尿床。”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我也没有。” “我弟弟也没有。”七公主搂着裴云。 四个人叽里呱啦揭了其他皇子公主们的糗事, 瞬间就显得裴云的卡脑袋微不足道了。 裴云也轻松起来, 和六公主三人一起用了早膳，一起去慈安宫，他们都知道太后不许妃嫔们抱裴云，可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看见了两个妃嫔在散步。 他们立刻小身子紧绷。 结果两位妃嫔只是遥遥行了一礼，并没有围过来，他们顺顺利利地来到慈安宫。 “云儿过来，皇祖母看看。”太后赶紧放下茶碗道。 裴云走到太后跟前。 看到裴云额头上的一片青，太后又是一阵心疼。 “皇祖母，米事的。”裴云道。 “没事儿就好。”太后皱眉。 裴云不觉得卡脑袋丢人了，平时调皮劲儿跟着回来了，道：“俗话说，摔摔长得快。” 太后一下笑：“你从哪儿听的俗话。” “我也不几道，我就会辽。” “能说俏皮话，就是真的没事了。”太后也是担心一日。 “嗯，皇祖母，我们去果果地种土豆吧。”裴云道。 太后起初认为裴云种土豆就是玩儿，逐渐明白土豆的意义，她和隆庆帝都极其重视，十分愿意和裴云一起种土豆：“好，我们去果果地。” “走，皇祖母，我拉你手手。” “好，你拉着我手手。”太后满脸笑容。 裴云四人便带着太后和刘嬷嬷到空置房取土豆块，来到果果地，开始分工种植。 这次裴云特意预留不少土豆种，种一天才种完。 “种好辽！”裴云道。 七公主欢喜说道：“我们真厉害！” 太后和刘嬷嬷也非常有成就感。 八皇子道：“过几天发芽，然后就收好多土豆。” “能收好多土豆呢？”六公主问。 “一千斤！”裴云道。 “这么多！”六公主三人觉得超过一百就是很多。 “九皇子怎么知道？”刘嬷嬷道。 裴云挺起胸膛道：“我系司意大人！” 太后和刘嬷嬷都笑了：“是，司意大人。” 裴云四人在慈安宫待了一会儿，一起离开。 再次来到分岔路口，裴云真的就没有妃嫔出没，太后的话真管用，他开开心心地回到流霞阁。 “弟弟。”裴枫唤。 “哥哥。”裴云开心喊。 裴枫把裴云拉到西厢房，问：“你朋友是楼善国的萧翊？” “对啊。”裴云一下没有刻意隐瞒过。 “他怎么成你朋友了？”裴枫记得有一年，他跟着弟弟带在后宫走动，担心有人说他不祥，刻意和弟弟逛到偏僻地方，误入飞羽苑，和楼善国的皇子萧翊说些话。 后来他没有再去过飞羽苑。 想不到弟弟会和萧翊成为朋友。 “说几句话，就成辽。”其实是裴云死乞白赖缠上萧翊的。 裴枫想到什么，问：“你整日说的朋友就是他？” 裴云点头：“是啊。” “不是韩争鸣？” “韩争鸣也系朋友，但是萧翊哥哥系更好的朋友。” “那萧翊对你怎么样？” “一百个好，还喂我吃饭！” 裴枫见过萧翊几面，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裴云好奇地问：“哥哥，你怎么突然说萧翊辽？” 裴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裴云：“萧翊送你的。” “送这个干嘛？”裴云不解地打开瓶盖，闻到一股药味。 “他也听说你卡脑袋了。” 裴云满脸黑线，道：“哥哥，太学的人系不系都知道辽？” “我不太清楚，反正太常大人也知道，还要送慰问品，我给拒绝了。”裴枫指着裴云手中的药瓶道：“萧翊说，这个药治疗外伤非常有用。” “谢谢哥哥。” 裴枫笑道：“我给你涂点药看看？” “嗯。”裴云点头。 涂上药之后，裴云明显感觉额头清清凉凉，很舒服，第二天早上起来真的缓解了好多。 他特意跑去飞羽苑和萧翊说了谢谢，然后到了慈安宫，和六公主三人投入到土豆种植的伟大事业之中。 四个人时不时还能在土豆地里发现各种草、虫子和小动物之类的，日子过的丰富多彩。 很快地，春天过去了，夏天走了，秋天慢慢来临了，不管是农务司的土豆还是慈安宫果果地里的土豆，都进入收获期。 农务司司长那边安排人手准备收土豆，裴云四人和太后刘嬷嬷已经开始收获。 只是这次土豆量实在太大，裴云四人和太后刘嬷嬷根本没办法完成，不得不让慈安宫的宫人加入其中。 一天内收获全部土豆，一共一千一百斤。 “多少斤？”太后不敢相信地问。 “一千一百斤！”慈安宫大宫人道。 太后看向裴云：“云儿，你说的真准！” 慈安宫本来没有留那么多土豆种，裴云为了多吃点土豆，特意去农务司拿一些回来，才能种出这么多。 “收的真多啊。”刘嬷嬷惊呼。 “都吃不完！”七公主接话。 六公主八皇子点头。 刘嬷嬷道：“太后，我们这么一小片地方收一千多斤，那陛下那边收多少啊？” 太后道：“说是有四五万斤。” 刘嬷嬷惊叹。 六公主三人惊喜极了。 结果第二天中午隆庆帝过来说，土豆收获五万一千多斤。 太后惊讶地说不出话。 刘嬷嬷呆了。 六公主三人一脸震惊。 裴云心中喜悦。 隆庆帝高兴的手舞足蹈，说一堆有的没有的话抒发感情，眼看着又要做劣质诗。 裴云赶紧道：“好好吃啊！” 一句话打断隆庆帝的诗兴。 隆庆帝转头看向裴云手中，淡黄色的土豆上冒着热气，香气扑鼻，他问：“是土豆？” 裴云点头。 隆庆帝看向桌面上：“还有醋溜土豆丝。” 太后道：“没错。” 隆庆帝惊讶道：“你们都吃上了？” 七公主道：“我们自己种的，当然我们自己吃啦。” 六公主八皇子接话：“没错。” 裴云道：“皇祖母和刘嬷嬷也一起种辽哟。” “我们是吃自家的粮。”太后心里涌出骄傲。 “那朕也要尝一尝。”隆庆帝道。 闻言，裴云四人怕是吃不到土豆一样，一人抓一个放到面前碟子里，接着裴云想到什么，又一次伸手，抓起最大的两个土豆，放到太后碗里：“皇祖母，这两个是你和刘嬷嬷的。” 盘子里只剩下一颗小小的土豆。 太后刘嬷嬷见状都低头笑。 行吧。 小就小吧。 小的也是土豆。 隆庆帝也没有介意，坐下来就剥土豆吃，吃着夸奖着土豆的美味，吃饱后，心情极好地和太后畅谈农业知识，准备让大魏百姓都种些土豆。 说的好像很容易实现一样。 结果三天后，隆庆帝皱着眉头来到慈安宫，说是京城老百姓不太接受土豆。 太后道：“让他们尝一尝，不就接受了吗？” “尝了。”隆庆帝道：“但他们没见过土豆的高产，不敢把土地拨出来种土豆。” “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没有亲眼看到土豆的用处，肯定是不愿意接受土豆，这点哀家倒是可以理解。”太后道。 隆庆帝道：“朕现在正在想办法。” 裴云四人在旁边玩折纸，闻言看一眼太后和隆庆帝。 然后七公主小声冲裴云三人道：“还有人不愿意种土豆？” “土豆那么好！”六公主道。 “我都愿意种！”八皇子道。 裴云看六公主三人一眼，小声道：“那我们就让他们种。” “怎么让他们种呢？”六公主三人一起问。 “我有办法丫。”裴云转头道：“皇祖母父皇，我有办法。” 太后问：“什么你有办法？” 第86章 谁吓人 “我有、让老百姓种土豆的办法丫。”裴云道。 太后问：“什么办法？” “卖土豆！”裴云道。 隆庆帝插话：“不行, 朕免费送他们，他们都不愿意种。” 太后向喜欢听裴云说话，便自动忽略隆庆帝的话, 看向裴云问：“云儿, 怎么卖？” 裴云道：“做熟辽卖丫。” 太后不解。 裴云故意道：“一两银子一个！” 太后道：“云儿, 一两银子很多, 一般人买不起。” 裴云道：“那就一文钱一个！” “然后呢？” 裴云用孩子气的话道：“然后中秋节卖给老百姓吃，好多老百姓买，老百姓觉得好好吃好赚钱丫，就愿意种辽。” 太后闻言看向隆庆帝。 本来隆庆帝觉得裴云是闹着玩儿, 听到这里，他们忽然间明白裴云的意思——官员们再怎么说土豆好土豆妙土豆高产，朴实的老百姓也不敢拿家中口粮尝试，只有看到真真实实的利益，才会胆大主动尝试。 他惊喜地看向裴云：“云儿。” 裴云望向隆庆帝：“干嘛？” “你说得对！”隆庆帝一改刚才的颓靡, 向太后说明情况。 太后高兴地点头：“云儿出的好主意！” 裴云嘚瑟道：“我就几道，我系对的！” “好，朕马上就派人去卖土豆！”隆庆帝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卖！”裴云大声道。 “你去卖？”太后和隆庆帝一起问。 六公主三人也吃惊地看向裴云。 太后也疑惑地问：“云儿，你去哪儿卖？” “出宫卖丫。”裴云答。 太后立刻板起脸色：“胡闹！” 隆庆帝道：“宫外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 “坏人多！” “好人更多。”裴云自从穿越过来, 一直就待在皇宫里, 挺想出去看看宫外什么样子，他试着说服太后和隆庆帝。 隆庆帝道：“那也不行，你太小了。” “宫外米有小孩子吗？”裴云问。 隆庆帝一时语塞。 裴云继续问道：“别的小孩子不系很安全吗？” 隆庆帝想了想道：“别的小孩子不是皇子。” “我也装着、装不系皇子丫, 我不系皇子, 不就安全辽。” 隆庆帝上下打量着裴云问：“你要怎么装？” “我脱掉这衣裳。”裴云扯着自己身上的华服道：“穿老百姓的衣裳, 穿老百姓衣裳, 我就不系皇子丫。” 没错。 普通的小孩子走在京城是很安全, 特别是裴云身边有宫人陪着，基本不会出问题，可是隆庆帝还是觉得皇子公主待在宫里更省心，便道：“那也不行。” 裴云扑向太后怀里撒娇：“皇祖母。” 太后疼爱裴云，恨不得把裴云含在嘴里，自然是不愿意裴云出宫，搂着裴云道：“云儿，听你父皇的话，咱们长大一点再出宫。” 裴云道：“可系，我现在就想出宫。” “长大再出宫，乖。”太后哄着。 隆庆帝跟着点头。 裴云出宫计划失败，不过他也没有放弃，时时注意着隆庆帝的动向，发现隆庆帝采纳了他的意见，派官员到宫外卖土豆，效果很差。 他心中大喜，继续磨太后，带着六公主三人一起磨太后。 “云儿，皇祖母是怕你出事儿。”太后搂着裴云道。 “不会出事丫。”裴云道。 六公主接过话茬：“父皇的侍卫会保护我们丫。” “对鸭，侍卫肯定阔以保护我们！”八皇子道。 “不然侍卫就是没用！”七公主道。 “好啊！”六公主八皇子一起应。 七公主道：“皇祖母，我们想出宫卖土豆。” “都想出宫？”隆庆帝的声音传过来。 裴云四人转头看见隆庆帝进来，连忙行礼。 “起来吧。”隆庆帝向太后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帝别客气了。”太后道。 隆庆帝看向六公主三人道：“你们也想出去？” “嗯！”六公主三人重重点头。 “真是胡闹。”隆庆帝这次语气并不严厉。 六公主三人耷拉着小脑袋不说话。 太后关切地问：“皇帝，土豆卖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隆庆帝坐到太后面前。 “怎么说？”太后问。 坐在太后怀里的裴云认真听着。 隆庆帝皱着眉头道：“那些官员跟不会卖土豆似的。” “他们是官，自然不会买卖，得找商贩。”太后道。 隆庆帝喝了一口茶水道：“找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卖的还是不好。” 太后思考一下，又问：“是不是价格太高了？” 隆庆帝放下茶碗：“开始定高价，卖不出去，就降了价格。” “然后呢？” 隆庆帝皱着眉头道：“还是没有人买。” 裴云捂嘴笑。 太后隆庆帝闻声一起看向裴云。 “云儿，你笑什么？”太后纳罕地问。 “笑他们不会卖东西！”裴云道。 “你会？”隆庆帝问。 “我会！”裴云立刻直起小身板。 “怎么卖？”隆庆帝问。 裴云看着隆庆帝问：“父皇想几道丫？” 隆庆帝点头：“你说。” “我不告诉你。”裴云上次把想法告诉隆庆帝，隆庆帝拿去用了，版权没交不说，还不许他出宫。 隆庆帝无言看向太后。 太后知道裴云虽然是个孩子，想法稀奇古怪的，但是很多想法真的可以解决事情，所以她耐心地说道：“好，不告诉你父皇，告诉皇祖母。” “也不告诉皇祖母。”裴云道。 太后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裴云可爱，耐心问：“为何？” 裴云道：“这个得我寄几去做，别人做不行。” 太后问：“怎么做？” “不告诉你。”裴云坚持原则。 太后又问：“去哪儿做？” “出宫做。” “你还是想出宫。” “嗯。”裴云重重点头，然后道：“皇祖母，我系司意大人，我系官，你说，你说官得为民，不能害怕危险，要勇敢站在前面，这样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太后和隆庆帝听后一愣，接着沉默，他们心里有老百姓，一直教育皇子公主们心里也要装着老百姓。 只是没想到裴云小小年纪想要去践行。 他们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太后道：“皇帝，今年收成似乎不太好。” 隆庆帝点头：“老百姓不能心甘情愿地种土豆，万一闹起饥荒来……” 太后看向裴云。 裴云道：“我阔以做好的。” 隆庆帝问：“你确定？” “确定！” “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我系福星啊！” 隆庆帝很想反驳裴云，可是裴云的种种行为，真的后宫带来了种种好事，他看向太后道：“母后，要不然……” 太后心里舍不得，但也觉得裴云说的是对的。 “要不然就……”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期待地看向太后。 太后扫四人一眼，道：“先别声张，出宫那日再说，免得有人心怀不轨。” 裴云四人一起问：“我们能出宫啦？” 太后看向六公主三人。 六公主三人紧张地抓着裴云的衣裳，一副央求裴云带上他们的样子，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四个一起的。” 六公主三人猛点头。 看着裴云四人的小模样，太后真的无法拒绝，好在她也知道天子脚下并没有那么危险，就是裴云四人太小了，她不放心，道：“皇帝，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他们。” 这就是允许裴云四人一同出宫了，他们高兴的跳起来。 太后严厉道：“不许声张。” “不声张！”裴云四人一起站直小身子，乖的不像话。 太后无奈摇头。 隆庆帝道：“母后，那我现在就抽人出来。” 太后点点头。 裴云道：“我开始准备。” 太后问：“你准备什么？” “我要准备很多很多的，我得卖好多好多的土豆的。”裴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还得找人帮忙呢。” 太后道：“好，你准备。” “嗯！”裴云开心地点头。 接下来裴云四人每日都忙的不得了，不但准备土豆的事儿，还跟着隆庆帝等人看起京城舆图。 很快地到了中秋这一日。 一大早裴云四人穿上普通小孩子的粗布衣裳，感觉粗布衣裳有些扎人，可是四个人一心想着出宫，也就不在意这一点点小毛病，告别了恋恋不舍的太后、温清兰等人。 他们坐上了马车，新奇的不得了。 “弟弟，我第一次穿这样的衣裳。”七公主道。 六公主八皇子道：“我也是。” “我们多久到宫外啊。”七公主问。 “半个多时辰，就可以到目的地了。”慈安宫厨子老李道。 “嗯，李伯，一会儿你要生火烤土豆喔。”裴云道。 “九皇子放心，这都是小的拿手绝活。”老李不但会做菜，也是有功夫在身，所以才能跟着裴云一起出宫。 裴云点点头又和旁边的钱侍卫长道：“钱哥。” “卑职在。”钱侍卫长道。 “一会儿你叫我们弟弟妹妹，不能乱叫喔。” “是。”钱侍卫长真没想到九皇子脑子这么清晰，说话有条不紊，莫名地让人信服。 裴云又道：“还有。” 钱侍卫长恭敬听着：“九皇子请说。” 裴云道：“要保护好我们。” 钱侍卫长一副赴死的模样：“卑职拼死护皇子公主安全。” “你别说那么吓人啊，就系出个宫而已。”裴云道。 “呃……”钱侍卫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裴云转头交代六公主三人：“不能乱跑。” 六公主三人点头。 裴云强调：“一定要记住，不能乱跑！” 六公主三人继续点头：“嗯！” 感觉六公主三人并没有记住，裴云表情凝重地说道：“我们长得太好看辽，会被抱走！喂妖怪！” 六公主吓的睁大双眼。 老李：“……” 钱侍卫长：“……”到底谁说的吓人啊？ 第87章 就在这儿吃 “几道吗？”裴云问。 六公主三人重重点头：“嗯！” 七公主不解地问：“弟弟, 你怎么知道会喂妖怪的？” 裴云道煞有其事地说道：“哥哥书上写的，说、说妖怪喜欢吃，吃长得好看的小孩子！” “为什么？”六公主三人一起问。 “好看的小孩子, 好吃！” 七公主捧着脸道：“我长得好好看的！” “我也系！”八皇子一脸惊恐地说道。 六公主摸摸自己的小脸：“我们不乱跑, 妖怪就不吃我们！” 裴云大声道：“对！” 六公主三人把「不乱跑」记住了。 裴云心里稍稍放心。 老李和钱侍卫长无奈一笑。 马车向前行驶着, 过四五道关卡, 周围渐渐出现喧哗声。 老李道：“出宫了。” 裴云四人顿时惊喜，立刻扒开车帘往外看，一眼看见穿着各种服饰的行人，来来往往的, 非常热闹。 七公主惊奇地道：“好多人啊！” 八皇子道：“我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嗯，有好多其他国的人啊。”六公主看着窗外。 “对，大魏富庶，吸引不少国的人才。”钱侍卫长回答。 裴云点点头。 “那是什么？”七公主小手指向窗外。 “那是糖人。”钱侍卫长是从基层一路升迁到侍卫长的，所以很了解民间事情。 “那个大锅锅里煮的什么？”八皇子问。 “羊肉汤。”钱侍卫长答。 “好香啊。”六公主道。 “那个那个那个是在干什么呀？”七公主大声问。 钱侍卫长回答：“那是在打年糕。” “就是我们吃的年糕吗？”八皇子问。 “对。”钱侍卫长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八皇子恍然大悟。 裴云四人对窗外充满无尽好奇, 几乎把小脑袋伸出去。 “注意安全，注意安全。”钱侍卫长反复提醒。 裴云四人才稍稍收敛。 很快地，马车驶离闹市，来到一处小院落前。 “我们怎么来这儿了？”七公主问。 “来拿土豆啊！”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明白土豆就在里面。 裴云四人在老李和钱侍卫长的帮助下, 下了马车, 进了小院子，小院子是裴云命人提前租好的，真的很小, 但是干净整齐, 里面停放一辆木头制作的移动餐车。 “小车车！”七公主惊喜地跑到跟前。 六公主问：“这是干什么的呀？” “卖土豆用的。”是裴云按照二十一世纪的移动餐车, 让人做出来的, 想不到大魏人手工真好, 裴云挨个介绍：“有铁皮的这儿系放锅的，这儿切菜的，这儿系收银子的。” “哇，好厉害！”六公主三人满眼新奇。 “九弟弟，这是什么字？”八皇子指着小车车上面问。 “金福土豆！”裴云道。 “什么意思？” “就系有钱又有福的意思。”完全附和裴云的人生追求。 “这个名字好！”六公主三人一致好评。 老李和钱侍卫长听到裴云四人的对话，哭笑不得。 “好，我们现在开始生火吧。”裴云道。 “是。”老李很快生好火炉，放到小车车里，又从厢房里取来厨具、调料、土豆，然后对裴云四人和钱侍卫长道：“我们走吧。” 裴云四人点头。 老李推着小车车。 钱侍卫长紧跟着裴云四人走着。 裴云四人平时见的都是雕梁画栋，没有见过这种简单质朴又带着烟火气息的木质房子、石头围墙和茅草棚子，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像是四只进入密林的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皇子公主们可真高兴。”老李道。 “李伯，我们系哥儿姐儿，不系皇子公主辽。”裴云提醒。 “是是是，我错了。” “记住辽。” “是。”老李转头和钱侍卫长道：“九……云哥儿真谨慎。” 钱侍卫长点头。 老李不放心地问：“暗中保护的人都到位了吗？” “放心。”钱侍卫长道。 老李又道：“嗯，其实我们大魏还是很安全的。” “没错，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说得是，主要是四个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钱侍卫长点点头。 六个人继续向前走，穿过两条胡同，听到了喧哗声，裴云四人开心道：“集市到啦！” 老李道：“没错。” “我去看看。”七公主立刻向前跑。 “熹姐儿，不能乱跑！”老李喊。 七公主根本就不听。 裴云唤：“姐姐，有妖怪喔。” 七公主瞬间停下步子。 六公主和八皇子也不敢向前跑了。 老李笑着道：“妖怪真管用。” “不急，我们慢慢走。”钱侍卫长道。 裴云上前拉着七公主的手：“六姐姐，八哥哥，我们一起。” 四个人手拉手，一起走出胡同，近距离地看到了集市的繁华，不由得一起惊叹一声：“好热闹啊。” “走，我们去摊位。”老李道。 “摊位在哪儿？”八皇子问。 “跟我走。”老李道。 裴云四人答应。 老李推着小车车在前面走着。 裴云四人手拉手跟着，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 “看，有面具耶！”六公主道。 七公主道：“比太学里面，好看多了。” “还有卖月饼的！”八皇子道。 裴云跟着看各个摊位，观察摊主的精神面貌，摊主的揽客手段，客人的爱好等等。 不知不觉跟着老李，来到集市最繁华地区的一个空摊位。 “到了到了。”老李道。 裴云四人和钱侍卫长赶紧帮着老李摆小凳子。 老李道：“云哥儿，你们注意点，别伤着了。” “几道。”裴云道。 “好了好了，不用帮忙了，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钱侍卫长四周环顾，也没有看出什么危险，可是裴云四人却是看到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小笼包、小烧饼、春卷、糖糕、酸梅汤、羊肉泡馍。 裴云咽了咽口水。 八皇子盯着美食道：“九弟弟，六姐姐，七姐姐，我想吃。” “你想吃什么？”七公主道。 “我想吃小笼包。”八皇子舔了舔嘴。 六公主摸摸肚子道：“我早上就吃了一个虾饺。” “我早上也吃好少。”七公主道。 八皇子问：“你们为什么吃那么少？” 六公主道：“我怕晚了，父皇就不让我出宫了。” “我也是。”七公主道。 “好饿啊。”六公主道。 七公主看向裴云道：“弟弟，你饿不饿？” “饿。”裴云回答。 “那我们去吃吧。”六公主三人一起道。 “等一下。”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看向裴云。 裴云转头看见老李已经把摊位支好，从火炉里取出四五个烧好的土豆，香气跟着溢出来，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一眼或者问一句，好奇但并没有人尝试，他唤一声：“李伯。” 老李抬头看裴云：“云哥儿，何事？” “你饿不饿？”裴云问。 “不饿。”老李道：“这还没有到晌午呢。” “可系，我饿辽。”裴云道。 可不能饿着九皇子，于是老李道：“那我给你做土豆——” “你好好做土豆，我们去吃东西辽。”裴云利落说道。 “你们吃什么？”老李问。 裴云指着街道道：“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我们要吃很多。” 老李道：“可是，你得卖土豆啊。” “我们吃饱辽，吃饱辽，才有气卖土豆丫。”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齐声道：“对！” 裴云再次强调：“李伯，你好好做土豆，不能偷懒喔。” “这……” 裴云四人朝包子铺走。 老李看向钱侍卫长：“这……” 钱侍卫长道：“好好做土豆，听九……云哥儿的准没错。” “那好吧。”老李也管不住九皇子他们，便开始切土豆条。 钱侍卫长朝裴云四人走去。 “老板，我们要一笼包子！”裴云大声喊。 喊声嫩嫩的，一下吸引了包子铺老板和客人的注意，发现裴云四人长得白白嫩嫩，极其好看，包子铺老板说话都热情很多，问：“哥儿，有银子吗？” 裴云从怀里掏出补丁钱包，摇了摇，摇出一串铜板的声音：“有。” “真有啊。”包子铺老板惊奇。 裴云点头：“嗯，好多呢。” “哪来的银子？”包子铺老板笑问。 裴云道：“压岁银子。”确实是太后他们给的压岁银子。 包子铺老板打趣问：“攒很久了吧？”这些很多小孩子攒压岁银子，就是为了为了买些包子、烧饼和果子之类的吃的。 “没有很久。”为了出宫，裴云特意换的银子。 “我也有好多！”七公主道。 “还有我还有我。”六公主和八皇子道。 包子铺老板笑道：“好咧，几位小客官，要什么馅儿的啊？” “什么馅儿？”裴云转头问六公主三人。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肉的！” 裴云看向包子铺老板道：“要一笼肉的！” “好咧！一笼肉包二十文！”包子铺老板掀开笼屉喊出声，是喊给裴云听，也是喊给路过的行人听。 裴云付了二十文。 六公主要伸手接过来笼屉。 裴云道：“六姐姐，烫，你别拿，让老板送到桌上。” 六公主收回手。 包子铺老板把一楼包子放到露天的小桌上。 裴云四人赶紧围过去坐着，包子太烫，他们对着一笼包子呼呼地吹，腮帮子鼓的像河豚一样，可爱得不得了。 包子铺老板等人忍不住盯着看。 好一会儿，裴云四人才各拿一个包子，一口咬破煊软的面皮，肉汁一下在口腔爆开，咸鲜味儿一下袭来，滋润着嘴唇和舌尖，四人忍不住一起道：“好好吃！” “肉好鲜的！”裴云道。 七公主边吃边道道：“咸味儿适中。” “汤水丰富。”六公主道。 “面皮软乎。”八皇子道：“都浸着肉汁啦。” “这样更好吃的。”七公主接话。 裴云三人点头：“对对对。” 四个人都是在宫里吃过许许多多美食的，也常常听宜嫔他们评价美食，耳濡目染下，他们也有了几分鉴赏能力。 可客人却看呆了，着实没想到四个娃娃这么会吃，小声议论起来。 “四个孩子很会吃啊。” “吃的可真香！我都流口水了！” “还吃得好看！” “哎哟，小嘴吧唧吧唧的，可真香，我又饿了！” “可不是嘛，我都想再吃一笼了！” “呃……”包子铺老板闻声，抬眸看见不少行人停步围观四个娃娃吃包子，一个个都要并且真的过来买肉包子了。 他心中大喜，赶紧给客人装包子。 裴云四人这边还在沉浸似的吃着，吃的肉汁流到手上，一个个开始舔手，舔着舔着，面前突然多出来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四个人惊讶地抬头。 包子铺老板笑眯眯地说道：“请你们吃的，你们就在这儿吃。” 第88章 金老板 “你请我们吃的？”七公主问。 包子铺老板殷勤地说道：“对, 不要银子！” 七公主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要银子？” 包子铺老板故意模仿孩子腔调，道：“因为你们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想送你们一笼呀。” 七公主立马开心地问：“你也觉得我们好看呀？” “对呀。”包子铺老板笑道。 “嗯, 我们就是长得太好看了！”七公主自信道。 “那就吃吧。” “嗯, 多谢老板。”七公主就接受了。 “不客气, 吃吧吃吧。”包子铺老板道。 七公主点头。 六公主道：“七妹妹, 包子太烫了，我们要吹一吹。” “吹吹。”八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再次像小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吹着自己面前的肉包子，并没有察觉到周围很多人在看他们。 可裴云早就察觉到了, 也知道他和六公主三人吃相太好看，有了现场吃播的效果，给包子铺老板拉到了客人，包子铺老板才赠送一笼包子，想要他们继续拉客, 他忽然心生一计，转头看向七公主，唤一声：“姐姐。” “弟弟，你喊我呀？”七公主立马应。 裴云看着远处的烧瓶铺子道：“姐姐, 我还想吃烧饼。” “好, 我去给你买。”七公主立刻放下包子道。 裴云又看向八皇子：“八哥哥，我想吃月饼。” “好，八哥哥给你买。”八皇子立刻起身, 朝月饼摊跑。 不等裴云开口, 六公主直接问：“九弟弟, 你还想吃什么？” “嗯……我想喝酸梅汤。”裴云道。 “好, 我去买。” 六公主三人每日和裴云待在一起, 看似处处照顾着裴云，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以裴云为核心做事儿，无形之中学会了买东西、种土豆、穿衣裳等等。 一个个熟练、有礼又乖巧地到旁边买吃食。 行人们惊叹极了。 “这几个小孩子很不一样啊。” “很会互相关心啊。” “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大户人家的孩子很娇贵的。” “他们一点也不娇贵啊。” “但是他们很有礼，你看，买个东西都说多谢。” “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子呢。” “可不是嘛，吃饭也斯文好看的，惹得我都想吃了。” “也不知道哪家的孩子。” 皇家的孩子！ 就知道行人们没有见过皇家孩子的模样，所以裴云才让六公主三人展示展示，吸引住行人们的目光，他转头看见六公主三人带着酸梅汤、烧饼和月饼过来了。 “坐，坐，我们一起吃。”裴云道。 四个人又围坐一起，小仓鼠一般吧唧吧唧吃着，好像一切东西到他们口中都很好吃一样。 有些行人忍不住买了包子、烧饼、月饼和酸梅汤，边看裴云四人边吃。 可把老板们高兴极了。 裴云这时候转头看向自家的金福土豆，小车车上已经摆放一堆烤土豆，老李正在炸薯条，他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姐姐，看！土豆条炸好辽！” 六公主三人闻言看向金福土豆，老李已经捞出来一大盆炸土豆条了，三人顿时道：“炸好啦！” “我想吃炸土豆条！”六公主看着刚出锅的土豆条道。 “走，我们去吃炸土豆！”七公主道。 “好！”裴云点头。 “走。”八皇子道。 四个人站起来，将没有吃完的月饼拿着。 “诶，你们怎么走了？”包子铺老板不舍地问。 “我们去吃炸土豆条！”裴云大声道。 “对！超级好吃的！”七公主回头道。 六公主也道：“是我最爱吃的！” 八皇子声音也不小：“我也爱吃炸土豆。” 炸土豆条？ 什么东西？ 包子铺老板和行人们都不知道炸土豆是个什么东西，目光追随裴云四人，看到一辆名叫「金福土豆」的小车车，上面摆放着黄澄澄的什么东西，极其漂亮，勾人食欲，忍不住就跟着裴云四人走向金福土豆。 金福土豆跟前的老李正在忙碌着，面前的烧土豆、土豆条和土豆泥越来越多，没有一个客人来买，他有些着急。 “李伯，怎么样了？”钱侍卫长走过来。 老李看着钱侍卫长，立马诉苦道：“一个土豆没卖出去啊。” “你吆喝了吗？”钱侍卫长问。 “吆喝了。” 钱侍卫长挠挠头，他的任务是保护九皇子四人的安全，也不知道如何卖土豆：“老李，舞刀弄枪可以，卖吃食这方面，我是真的不行。” “那怎么办啊？”老李又道。 “李伯，阔以卖出去的。”裴云走过来道。 “哎哟，小祖宗，你可回来了！”老李道。 “嗯，李伯，给我们上一碟子炸土豆条。”裴云道。 “你们吃？”老李问。 裴云点头：“对啊。”刚出锅的炸土豆条最好吃了。 “这还没有卖出去，我们先吃上了？”老李问。 “嗯，不要着急，我们吃辽，就有人来买辽。”裴云道。 老李刚才吆喝数声都没有人理他，不相信九皇子他们吃个土豆条，就能招揽客人，于是道：“云哥儿，咱们——” “李伯，你要相信我丫。”裴云昂着小脸看老李。 “可——” “一会儿就有人买的！”裴云笃定地说道。 老李也知道九皇子是个不一般的，而且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压着心里的着急：“我给你们上一碟子炸土豆条。” “李伯，我要蘸白糖。”裴云道。 七公主道：“李伯，我蘸蛋黄酱。” 八皇子道：“我要蘸梅子粉。” 六公主道：“我要蘸糖醋酱。” 四个人坐到旁边的小桌子前。 老李上了一碟子炸的黄澄澄的土豆条，配上四碟蘸料。 “多谢李伯。”大魏目前还没有番茄，没有办法做出番茄酱，裴云便和老李等人根据大魏人的口味，做了些蘸料。 “不客气，吃吧。”老李道。 裴云加上一句：“李伯，你得继续做土豆喔。” “还做？小车都要装不下了。”老李指着小车车道。 裴云道：“要做，一会儿就有好多人买的。” 老李没有看到有人来买，可是九皇子发话了，他只能照做了，继续做土豆泥，没有注意到包子铺老板和一群行人都朝裴云四人这边走。 六公主三人没有发现异样。 裴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拿起一根土豆条：“炸的好酥啊。” “咬一口咔嚓的。”七公主咔嚓吃一口道：“好好吃！” “姐姐，你等一下，我们一起吃，一起咔嚓丫。”裴云道。 一起咔嚓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六公主三人立马响应：“好。” 四个人拿着四根土豆条，一起喊：“一、二、三、咔嚓。” 四根土豆条发出酥酥脆脆的咔嚓声，配合老李烹饪出来土豆的香味，包子铺老板等人虽然不知道土豆是何物，但是有了想要尝试的想法。 “真好吃。”裴云道。 “外外好酥的。”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里面是软软的。” “香香的。”八皇子道。 “蘸上蘸料，好吃到迷糊辽。”裴云吃的摇头晃脑。 “对。”六公主三人边吃边应。 “特别便宜，一筒只要三文银子！”裴云又大声道。 三文银子！ 三文银子都买不了一个肉包子！ 看着裴云四人好看的小嘴吧唧吧唧的，吃得太香，包子铺老板走上前道：“金老板，给我也来一份那什么土豆条。” 闷头做土豆泥的老李闻言一愣，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赶紧抬头，看见确实有个微胖的男人站在小车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土豆条，还叫他「金老板」，估计以为他叫「金福」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叫什么都行，只要是来买土豆就可以，可是他还是想要确认一遍：“你是要买土豆条？” “对！”包子铺老板道：“三文银子是吧？” “是。”这是老李人生卖出去的第一份食物，他镇定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问：“要什么味儿的蘸料？” 包子铺老板问：“有什么味儿的？” “白糖、蛋黄酱、梅子粉和糖醋酱。” 包子铺老板看一眼裴云面前的白糖道：“白糖的。” “你稍等。” 老李动作利落地拿出一个小碟子，装些土豆条，晒上薄薄的一层绵白糖，递给包子铺老板，接过三文银子，心里激动不已。 包子铺老板新奇又期待看着碟子中的土豆条，来不及坐下来，他便捏了一根送入口中。 入口就是浸着薄油的甜味，柔柔润润，轻轻一咬，毫无不费力就获得了酥脆感，紧跟着里面香软暴露出来，直接亲吻了舌尖。 本来打算走向小桌子的包子铺老板瞬间停住了脚步。 “老板，你怎么了？”有行人问：“味道不好吗？” “太好了！”包子铺老板激动地说道。 “真的？”行人问。 “真的！”包子铺老板笃定地说道。 行人犹豫。 包子铺老板想形容一下土豆条的味道的，可是他实在是太想吃了，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埋头三下五除二把一小碟土豆条吃完了以后，转身看向老李道：“金老板，再给我来三份，三种酱料各来一份。” 三份！ 不但老板惊讶，行人们也惊讶异常，可是看到包子铺老板是实打实地喜欢吃土豆条，又有四个胖娃娃在旁边咔嚓咔嚓吃着，他们也确实扛不住土豆的香味了，一个个都开始说话了。 “金老板，也给我来一份！” “金老板，我要一份配蛋黄酱。” “我要蘸梅子粉。” “我要糖醋酱的。” “金老板，我也要一份白糖的。” 老李直接呆在原地。 第89章 明日还来 钱侍卫长一脸愕然。 六公主三人一起惊叹道：“好多人要买土豆条！” 裴云转向老李道：“李伯, 快点卖土豆丫。” 老李这才回神儿，赶紧给包子铺老板等人装土豆条。 包子铺老板接过土豆条，坐到小桌子前吃起来。 行人们依次得到各自的土豆条和蘸料, 有秩序地坐下, 好奇尝一尝土豆条, 土豆独特的味道一下子将他们俘虏。 “哎哟, 这个真好吃啊！” “没错，真不赖！” “包子铺的老板说得对啊！非常好吃！” “上面还洒了白糖。” “梅子粉的好吃。” “蛋黄酱的好吃！” “我这个糖醋酱的也好好吃。” “真的吗？那我再买几份试试看。” “我也买来试试看。” “我也要尝尝别的口味！” “呃……”刚刚空无一人的金福土豆摊位前，一下喧闹起来。 「好吃」「好酥」「好便宜」「这东西真是绝了」等等话语一遍遍地飘进来来往往的行人耳中。 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看过来，看到金福土豆的热闹, 听到土豆咔嚓声，闻到土豆的香味，都产生好奇心，一个个都觉得大过节的，花点银子也没什么, 纷纷过来尝试。 转眼间金福土豆就排起了长龙。 老李忙的抬不起头。 裴云四人见状高兴不已。 裴云道：“李伯忙不过来。” 六公主三人道：“我们去帮忙。” 裴云道：“好，六姐姐，你和八哥哥去收银子！” 六公主三人虽然都没有到入学年纪，但是简单的加减法没有任何问题, 六公主和八皇子答道：“好。” “去吧。”裴云道。 六公主和八皇子立刻跑到老李面前, 帮忙收银子。 老李瞬间轻松一些。 七公主问：“弟弟，我干什么呢？” 裴云看一眼排着长龙的队伍道：“我们去宣传。” 七公主不明白裴云话里的意思：“什么是宣传？” 裴云解释道：“就系告诉他们土豆系什么。” 七公主想了想，问：“然后他们就会种土豆了？” “对。” 七公主点头：“那我们走吧。” 裴云七公主拿着没有吃完的土豆条, 向队伍走去。 “小娃娃。”一个穿着灰旧的老者唤一声。 “爷爷, 你喊我吗？”裴云声音嫩嫩地问。 “没错, 老朽想问你, 这个土豆条好吃吗？” “好吃呀。”裴云看到老者身边站一个一两岁的小男孩,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盯着裴云和七公主手里的土豆条，一副很想吃的样子，他拿一根土豆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昂头看老者。 老者道：“我们不吃，我们一会儿就买了。” 裴云道：“没关系，队伍很长，你先尝尝。” “这东西——” 裴云上辈子就是穷穷的底层小老百姓，最了解有尊严有原则的底层小老百姓心理，因为穷的还不起人情，所以轻易不接受他人的人情，他道：“爷爷，这个不贵，一碟才三文银子。” 老者看向小男孩道：“吃吧。” 小男孩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一下，似乎尝到土豆条的美味，极快的速度吃完一根土豆条，又期待地看向裴云手中的土豆条。 “给。”七公主大方地又递给小男孩一根。 小男孩又接过来。 老者道：“诶，不要给了，不要给了，一会儿我们就买了。” 裴云七公主点头。 老者微笑着问小男孩：“好吃吗？” 小男孩眉眼弯着：“好吃。” 老者笑了，然后向裴云七公主说感谢。 裴云道：“不用谢，这个金福土豆系我家的。” 老者惊讶：“这是你家的摊位？” 裴云七公主一起点头：“嗯。” 老者看着裴云手里的炸土豆条，也没有看出来个所以然，问：“那这土豆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土里面长出来的大果果，特别好吃。”七公主道。 老者道：“老朽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有听过土豆？” 七公主道：“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人种出来啊！” 裴云插话进来：“系大魏农务司研究出来的新粮食。” “真的？”老者问。 排队的行人闻言侧目听。 “真的！”裴云道：“我爹系……在官府当差。” 老者一惊，问：“当什么差的？” 不等七公主说话，裴云编道：“烧锅炉的。” “那就是伙夫！”老者吓一跳，还以为官差儿子卖土豆呢。 “就系伙夫，他说农务司研究出来土豆，一个土豆可以种出来十八斤。”裴云从口袋掏出一颗小小的生土豆道。 老者盯着土豆问：“就是这么小的土豆？” “对！” “没错！”七公主附和。 裴云道：“我爹觉得土豆烧熟很好吃，就从厨房里偷六个回家种，三个收获一百多斤，又过三个月收获三千多斤。” “三千多斤！”老者惊叹。 旁边的行人也惊愕。 老者不敢相信地问：“小娃娃，你说得是真的？” “小娃娃系不说谎的丫。”裴云极其认真地道。 七公主附和：“对，我弟弟是好孩子。” “三千多斤太多，我们一家人吃不完，我爹就找我李伯出来摆摊卖，卖好便宜的！”裴云指了指正在忙碌的李伯。 老者和排队的行人半信半疑。 裴云拿着土豆和老者道：“看，这系芽眼，把土豆切块，每块上面都要有芽眼，截面蘸上草木灰，放在阴暗的地方，发芽就阔以种辽。” “五六天就发芽了。”七公主道。 “半个月长出好多株土豆苗。”裴云道。 七公主接话：“一个坑里只留三株就行。” 裴云跟着道：“一两个月长花骨朵，掐掉。” 七公主道：“掐掉以后，土豆都能长大长多，不能长出来的土豆晒日头喔，不然会变绿，就不能吃啦。” 裴云附和：“对，土豆秧子枯辽，土豆就阔以扒。” 七公主用手臂画一个大圈，道：“可以扒一屋子土豆。” “我们家就系这么种的！”裴云道。 老者和排队的行人面面相觑。 裴云知道他们在怀疑他和七公主说的话，他也不着急，转头冲不远处的钱侍卫长使个眼色。 钱侍卫长识趣地走过来：“云哥儿，熹姐儿！” “钱哥，我在和他们说种土豆呢。”裴云道。 钱侍卫长刚才听到裴云和七公主说话内容了，他知道他们此次出来的目的，看似卖土豆，实际是宣传土豆种植。 只是九皇子和七公主到底是个孩子，说话可能没有什么信服度，便道：“你们别乱说，过段日子朝廷会推行土豆种植，他们会说明种植情况的。” “朝廷会推行土豆种植？”老者和排队的行人一起问。 “没错，我爹说的！”裴云道。 钱侍卫长闻言吓了一跳，九皇子身份暴露了？ 裴云道：“我爹系官府的伙夫！知道好多消息哒！” 钱侍卫长松了一口气道：“没、没错！” 裴云见火候差不多了，昂着肉乎乎的小脸看向钱侍卫长道：“钱哥，你系来喊我们打扫桌子的吧？” 钱侍卫长不知道裴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知道裴云四人都比一般的孩子聪明，自然而然地顺着道：“啊对，客人太多了，忙不过来，走，干活去。” “好！”裴云答应。 七公主自然也答应。 裴云看了看手里的土豆条，全部都给了小男孩，又把土豆塞给老者道：“爷爷，我们土豆有一屋子那么多，这个送你啦。” 七公主把手里的土豆条也都给了小男孩子。 钱侍卫长附和：“对，你们拿着吧。” 裴云七公主跟着侍卫长离开。 老者和排队的行人都盯着一颗小小的土豆看，起初他们质疑裴云和七公主说的。 可是二十多岁的钱侍卫长来了，给予肯定答案后，他们回想裴云二人小小年纪可以说出种植方法，必然是真的种过来了，不由得开始相信土豆真的可以高产。 一个个盯着椭圆性的小土豆看，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官府推行土豆种植，好一会儿目光才看向裴云。 裴云真的和七公主在收拾小桌子，只不过他们人小手小，收拾的乱七八糟。 “钱哥，多喊点人来收拾。”裴云道。 钱侍卫长四周环顾，从人群里叫来三个侍卫，两个帮着老李做土豆，一个帮着裴云七公主收拾桌子。 一群人直接忙到下午。 从宫里整出来的六十六斤六两土豆全部卖光了。 “没有了？”包子铺老板问。 “没有了。”老李擦着额头的汗珠：“全部都卖完了。” 包子铺老板失望了，过一会儿，又问：“明日还来吗？” “来！”裴云道。 老李和钱侍卫长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道：“我家土豆多，有钱不赚王八蛋！” “说得好！我明日来吃！”包子铺老板起初以为裴云四人是谁家小孩子贪吃，没想到是金福土豆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金福土豆好吃就行，他道：“明日一定要来喔。” “嗯！”裴云重重点头。 老李和钱侍卫长看向裴云：“云哥儿，明日——” 裴云道：“明日的事儿，晚上再说。”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老李问。 裴云大声道：“收摊，回家过中秋！” 六公主三人一起响应。 裴云带头收拾东西，再次来到小院子。 把小车车放到小院里，他们上了马车，马车驶出小院子，驶进了皇宫。 皇宫宁华门前温清兰、太后、隆庆帝、宜嫔、惠妃和余贵妃都在焦急等待着孩子们回来。 “也该回来了。”太后看着远处道:“说好一起过中秋的。” “母后，要不你先回慈安宫，一会儿云儿回来，第一时间去慈安宫向你禀报。”隆庆帝道。 “哀家就在这儿等着。”太后坚持。 隆庆帝只好跟着看远处。 太后忍不住又开腔：“也不知道云儿他们在宫外如何了。” “钱侍卫长来信说，一切安好。”隆庆帝道。 “那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急死人。”太后突然间后悔起来：“哀家就不应该让云儿出去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怎么办？宫里那么多大人，哀家怎么就想不开，让几个娃娃出宫呢，真是！” 眼看太后着急上火，要发脾气，隆庆帝不敢再接话。 温清兰等妃嫔不敢吱声。 太后来回踱步，越踱步越心急。 “马车来了！”刘嬷嬷指着前方突然道：“太后，你看！” 太后等人抬眸，看到赶马车的钱侍卫长和老李了。 “回来了。”太后激动的不得了：“哀家的云儿回来了。” 温清兰等妃嫔也松了一口气。 马车缓缓停下来。 钱侍卫长和老李下车行礼：“参见陛下，参加太后——” “快起来吧。”隆庆帝匆匆道一句。 太后等人根本不看钱李二人，赶紧扑上前，掀开车帘，话还没有出口，一行人突然就愣住了。 第90章 皇上都说好 只见四个脏兮兮的小团子, 小脑袋抵着小脑袋围着一堆堆的小山般的铜板，认认真真地数着。 “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九, 八十一。”八皇子数。 “八弟弟, 你数错啦！”六公主道打断。 八皇子道：“米错。” 六公主提醒：“一百二十九之后, 不是八十一！” “那系多少？”八皇子眨巴黑溜溜的眼睛。 “是一百九！”七公主抢答。 六公主道：“也不是一百九, 是一百三。” “就一百九！”七公主八皇子一起道。 六公主一个人争辩不过两个人，便转头看向裴云道：“九弟弟，你说。” “（九）弟弟，你说。”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道。 “三百二十八, 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哎呀，你们不要打扰我数小钱钱丫。”裴云一边数铜板，一边往怀里装。 “数多少了？”听到裴云的声音，太后才回神儿问。 裴云四人这才转头看过来, 看到马车外站着太后隆庆帝等人，一起问：“到宫里啦？” 太后笑道：“到宫里了。” “快出来吧。”隆庆帝道。 “好。”裴云四人一起答应。 见六公主三人要起身，裴云赶紧道：“等一下，等一下, 把钱钱装好啦。” 六公主三人赶紧把一堆铜板装到钱袋子里。 “有没有漏掉的？”裴云问。 六公主三人赶紧四周看：“没有。” “好, 我们下车。”裴云将钱袋子封口。 “银子怎么办？”七公主问。 “一起拿下车。”裴云道。 “好。” 裴云四人拽着一袋子铜板来到马车门口。 太后隆庆帝等人知道四个小团子是脏兮兮，没想到四个小团子像是草木灰里面爬出来一样的小花猫一样，都不能看了, 可是是自己疼在手里的孩子, 怎么会嫌弃, 眼神一个个都温柔起来。 “皇祖母！父皇！母妃！”裴云四人唤。 太后等人应：“诶！” 不等钱侍卫等人行动, 太后等人亲自把裴云四人抱下马车, 太后自然抱的是裴云：“小云儿，你可算回来了。” “嗯！”裴云小脏手搂着太后的脖子。 “云儿，你的手……”温清兰提醒。 “不碍事。”太后慈爱看着裴云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忙丫。”裴云道。 “你又忙？” 裴云道：“嗯，我忙着卖土豆。” 太后笑问：“卖了多少？” “卖完辽！” “卖完了？”隆庆帝和太后一起问。 “对丫。”裴云道。 “六十六斤六两全部卖光了？”隆庆帝派官员卖土豆的时候，两天也就卖了几个。 “对丫。” 隆庆帝不敢置信地看向老李和钱侍卫长。 老李道：“回禀陛下，确实都卖光了。” “卑职亲眼所见。”钱侍卫长道。 隆庆帝和太后一起吃惊地望着裴云。 裴云昂起脏兮兮的小脸道：“我就说，我行的！” 隆庆帝问：“怎么卖的？” “我系大功劳！”裴云又嘚瑟起来。 太后笑起来。 老李和钱侍卫长道：“没错。” 隆庆帝本来就没想过裴云会成功，没想到裴云真的做到了，他的好奇已经达到顶点，认为裴云四人说话还不太清楚，便看向老李和钱侍卫长道：“你们详细说说。” “回去再说吧。”太后道。 “边走边说。”隆庆帝急不可待道。 一行人便朝慈安宫走去。 老李和钱侍卫长二人，将裴云四人以吃播的形式，吸引行人到金福土豆买土豆说一遍。 隆庆帝和太后等人听的兴致勃勃，不停地追问细节，然后发现确实是裴云带头卖出了土豆，也是裴云带头宣传土豆种植，一起夸奖裴云，当然也夸奖了六公主三人。 裴云四人高兴的不得了。 “包子铺老板说，还让我们明日去卖土豆。”七公主道。 “明日还去？”太后和宜嫔一起道。 裴云接话：“做事儿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太后道：“明日就让老李他们几人去卖就行了。” “不行！”裴云四人一起道。 “米有我，李伯不行的！”裴云道。 老李惭愧地低下头。 “我还米有和更多些人说种土豆呢。”今日只是刚刚开始，需要再加加油，才能让土豆推行更加顺畅。 隆庆帝已经看到裴云四个孩子做出来的效果，确实比那几个官员好，也真心实意地想要快点出成果，于是问裴云：“你还要出宫几日？” “半个月吧。”裴云脱口而出。 隆庆帝反应很大：“半个月？！” “十日？”裴云顶着花花的小脸，商量着道。 隆庆帝笃定道：“不可能！” “八日？”裴云又道。 隆庆帝给出一个明确的天数：“三日。” 裴云讨价还价：“五日。” 隆庆帝丝毫不退让：“三日。” 小孩子出宫确实需要很多人力，麻烦不少，裴云便道：“三日就三日，今日不算的喔。” 隆庆帝点点头。 太后虽然舍不得，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也就没有阻止，道：“要多派些人手保护云儿他们呀。” 隆庆帝应：“是。” “好了，也到慈安宫了，赶紧给孩子们沐浴一下，中秋宴会可以开始了。”太后道。 “是。”隆庆帝应。 裴云四人便在慈安宫沐浴，换上他们的华服，又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小团子了。 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太后抱起来裴云就亲一口。 裴云忽然叫道：“哎呀！” “怎么了？”太后问。 “我银子呢？”裴云四周环顾：“我赚的银子呢？” “九皇子，莫急，银子都在空置房里呢。”刘嬷嬷笑道。 裴云认真道：“不要动，那系我和哥哥姐姐赚的银子。” “奴婢知道。” 裴云又加一句：“我还米有数完呢。” “先不数了，我们去宴会。”太后道。 “好，数好辽，我分皇祖母一半。”裴云道。 真没白疼，太后道：“好。” “好，皇祖母，你别抱我，我重，我下来，拉你手。” 太后笑着放下裴云，拉着裴云的手道：“走吧。” “皇祖母，我母妃呢？”七公主问。 “你们的母妃衣裳都被你们染脏了，回去换一身，我们直接去后花园，就能看到她们。”太后道。 “哦。”七公主应。 太后带着裴云四人先到后花园。 没一会儿二皇子，裴应齐，五皇子、裴枫、韩争鸣和七皇子都跑过来询问裴云四人出宫的事儿。 “我们系卖土豆的！”裴云道。 “我们卖了好多土豆！”七公主道。 “我们还吃了肉包子！”六公主道。 八皇子接话：“宫外好热闹！” 开始裴云四人说的还是非常靠谱，后来收到二皇子他们羡慕的目光，四个人控制不住地夸张，越来越夸张，夸张的韩争鸣看不下去了，道：“我是在宫外长大的，你们就扯吧！” “我们就扯一点点！”裴云理直气壮地说道。 六公主三人附和：“对！” 二皇子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要开席了，你们赶紧坐好。”温清兰提醒。 二皇子等人赶紧回到各自座位。 裴云也只和温清兰裴枫待一会儿，就来到太后这边，他一整天消耗都很多，饿的不得了，坐在太后怀里，就是不停地吃吃吃。 “晚上不能吃太多，容易积食。”太后提醒。 “嗯。”裴云应一声。 太后知道裴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便没有再说什么，听隆庆帝发表一通讲话，心情不错地看皇子公主才艺表演。 她挨个赏些银子，目光收回时，瞥见七公主正在宜嫔怀里打瞌睡，接着发现六公主和八皇子都在各自母妃怀里眼皮打架。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裴云，裴云已经靠着她的胳膊呼呼睡着了，唉，一定是累坏了，所以才睡这么早。 她心疼的不得了，也没有什么看戏赏月的心思，直接抱着裴云到流霞阁，把裴云放到床上，道：“云儿真是长大了点，抱这么一段路，挺累的。” “太后，你坐下歇歇。”温清兰递来温水。 太后坐下来。 刘嬷嬷给太后按胳膊。 太后看一会儿裴云的睡颜，道：“兰嫔，云儿累了一整日，不要打扰他睡觉。” “是。” 太后又看一会儿，便走了。 温清兰给裴云盖好被子，出了西厢房。 裴云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趴着的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三人已经穿好了粗布衣裳。 “弟弟。”七公主唤。 六公主道：“九弟弟，你终于醒啦！” “快起来，我们出宫啦！”八皇子积极的不得了。 裴云一下子坐了起来。 在六公主的催促下，裴云洗漱完毕，换上粗布衣裳。 “要出宫这么早吗？”温清兰问。 “是啊。”七公主回答：“我们今日带一百多斤土豆。” “要卖完的！”八皇子道。 温清兰道：“你们还没有吃早膳。” “不吃啦！”八皇子一心想要快点出宫。 “那怎么行！”温清兰坚决不同意孩子们饿着肚子。 “打包带着！”七公主道。 八皇子连忙跟着道：“对，打包带着。” 温清兰便给四个人打包了早膳，嘱咐道：“一定要吃。” “好！”裴云四人离开流霞阁，和太后隆庆帝告别后，坐到马车里，打开食盒。 “哇，好多好吃的！”八皇子惊呼道。 “我们开吃吧。”裴云道。 四个人也是真的饿了，来不及看窗外的风景，抓起早膳就开始吃起来，很快地，将食盒里的早膳吃的干干净净。 “七姐姐，你肚肚吃好大鸭！”八皇子指着七公主的肚子。 “你肚肚也好大！”裴云看向八皇子圆鼓鼓的小肚子道。 “九弟弟，你肚肚也不小。”六公主摸裴云的小肚子道。 七公主指着六公主的肚子道：“六姐姐，你肚肚也大。” 裴云四人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肚肚，平时里穿的华服遮肉，这粗布衣裳直接把真实的肚子显示出来。 四个人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肚肚。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裴云道：“我们系来卖土豆的。” “对，不在意。”六公主三人附和。 很快地，他们到了小院子，取来小车车，生了火，一边烧着土豆一边朝集市走去。 到摊位时，包子铺的老板就来打招呼：“金老板，终于等来你们了。” “老板，炸土豆条得等一会儿喔。”裴云道。 “好，我等一会儿。”包子铺老板道。 裴云着摆桌子凳子。 才刚摆好，八皇子再次感觉到一点点饥饿，嘴也馋了，看着不远处的包子铺：“九弟弟，我想吃一个包子。” 七公主道：“我想吃点烧饼。” “我想喝胡辣汤。”六公主道。 裴云都想吃。 四个人拿着银子，又去吃了点。 回来时，看见老李已经炸出来土豆条，金福土豆前已经有了客人，可是他们觉得太少，得排队才能有排场，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关注和讨论。 “九弟弟，我们也吆喝！”七公主问。 六公主八皇子立马响应。 裴云点头：“我们要一起吆喝。” “对，一起吆喝，声音大！”七公主接话。 六公主八皇子道：“一起吆喝。” 四个人小脑袋抵着小脑袋，商量着。 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微服考察的隆庆帝和宫人。 “陛下。”宫人唤一声。 隆庆帝不满地发出：“嗯？” “老爷。”宫人赶紧改口。 “嗯。”隆庆帝满意地点点头。 宫人不解地问：“少爷他们在干什么？” “看看。”隆庆帝也好奇四个小团子在干什么。 “是。” 二人看着裴云四人嘀嘀咕咕一番，然后手拉手，走向路口，深吸一口气，挺着鼓鼓的小肚肚，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卖土豆啦！卖土豆啦！皇上都说好吃的大土豆！” 隆庆帝吓的平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第91章 伙夫记 “陛……老爷, 你没事儿吧？”宫人赶紧扶着隆庆帝。 “没事儿。”隆庆帝推开宫人。 宫人老老实实站在旁边。 隆庆帝真是想不到，想不到他的皇子公主可以当街叫卖，还把「皇上」二字给喊出来, 真……真是不同凡响, 他继续盯着裴云四人看, 看到裴云四人真的喊来不少行人, 他不由得道：“吆喝还真管用。” “是，都是这么叫卖的。”宫人道。 “也报「皇上」吗？”隆庆帝问。 “老百姓都知道陛下是明君，所以很多人拿「皇上」当成一种最高赞美。”宫人低声道：“偶尔用一用，就会有人买账。” 这话隆庆帝听的开心。 宫人见状问：“老爷,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隆庆帝问：“走哪儿？” “回宫。”宫人小声道。 “才刚来，回什么宫。” 宫人又不能管着隆庆帝，只能听从。 隆庆帝四周环顾，道：“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看一看云儿他们怎么卖土豆。”「我们去旁边的酒楼坐着吧。」宫人指向一栋二层小楼。” 隆庆帝瞅一眼：“不错, 坐在那个窗户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云儿，应该也可以听到云儿他们说话。” “是。”宫人应。 “走吧，注意点, 不要让云儿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 “是。” 隆庆帝带着宫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旁边的天香酒楼。 裴云四人还在吆喝着。 “云哥儿, 人挺多了。”钱侍卫长道。 裴云四人一看，金福土豆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哇，真的好多人啊！”八皇子开心不已。 裴云道：“那我们就不喊辽！” “我去收银子！”六公主道。 “六姐姐, 我们一起啊。”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弟弟, 我们继续宣传啊。” 裴云点头。 六公主八皇子跑向老李跟前。 裴云七公主手拉手朝队伍中走, 看见有个青年正在问老李：“金老板, 炸土豆条五文钱了？” “对。”老李回答。 青年问：“昨儿炸土豆不是三文钱吗？” 老李态度平和地说道：“昨儿是开业第一日, 所以价格就低点，今日就按定价卖了。” 青年道：“五文钱，这定价也不高啊。” “挺高的辽。”裴云插话进来。 “对。”不管弟弟说什么，七公主都附和。 老李和青年都看向裴云和七公主。 裴云很正经地说道：“土豆产量很高的。” 七公主捧哏似的道：“特别高！” 裴云继续道：“一点点就阔以种出来好多土豆的。” 七公主点头：“对。” 然后裴云和七公主一唱一和，把土豆的种植产量又说了一遍，所以他们五分钱一小碟土豆条，价格已经高了，说的青年目瞪口呆。 他本来也就是和老李聊一聊，没想到眼前的两个小团子突然过来，小嘴叭叭说个不停，说的他和其他排队行人，震惊于土豆的产量。 青年不太相信两个小孩子的话，忍不住转头看向老李问：“金老板，土豆真的产量那么高？” “没错。”老李道：“我们卖的土豆，都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所以卖五文钱一碟炸土豆，我们还是赚的。” 青年惊奇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神奇的好东西。” “你不信啊？”裴云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你阔以等着，很快官府就号召大家种土豆辽。” “官府号召大家种？你怎么知道的？”青年问。 “因为，我爹系伙夫！”裴云大声道。 “噗！”坐在旁边二楼喝茶的隆庆帝，一口茶喷了出去，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爷！老爷！你没事儿吧。”宫人赶紧给隆庆帝擦。 “没事，你一边去。”隆庆帝一把挥开宫人，继续看裴云。 宫人应一声，重新坐到旁边，心想：“陛下怎么成伙夫了？” 隆庆帝也是极为好奇，这个小云儿在胡说什么。 “伙夫？”青年问。 裴云自豪地说道：“在官府里当伙夫！” 青年上下打量裴云：“什么官府？” “淮阳王府！”裴云大脑中忽然想到韩争鸣家就是淮阳王府，当即就拿来用了。 淮阳王府？！ 在淮阳王府里面当伙夫，那也是不错的差事了！ 青年和排队的行人一下感兴趣了。 裴云道：“我爹很会做事儿，在王府里认识很多打杂的人，然后他就知道土豆的事儿辽。” 青年问：“所以你们家才率先种出土豆的？” “对！”裴云重重点头，这小青年不错，还会脑补了。 青年问：“那你爹现在——” 裴云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爹被赶出王府辽，我家就穷辽。”免得有人以为他家还和淮阳王府有瓜葛，过来打假就不好了。 青年不解地问：“为何？” 裴云犹豫了一下，道：“他勾搭王府丫鬟。” “岂有此理！”隆庆帝气的拍桌子。 “老爷，老爷！息怒息怒。”宫人道。 隆庆帝厉声道：“这怎么息怒？满嘴谎言！无法无天！” “不是，老爷，这可能是九皇子故意的。” “故意的？”隆庆帝望向宫人。 宫人解释道：“民间的流言蜚语啊，要想传播的快一点，就得有点曲折性，让老百姓感兴趣，就可以口口相传。” 隆庆帝不满道：“可他说朕是伙夫！还勾搭丫鬟！” “可是陛下你不是啊，都是编的。” “就不能编别人吗？”隆庆帝问。 宫人低声道：“总不能编太后和兰嫔吧？” 隆庆帝无言以对，心里有些火气，继续盯着裴云四人看，发现裴云这招还真管用，楼下那个青年等人居然相信了，都在那儿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土豆的事儿。 没一会儿到了中午。 金福土豆摊位前人更多了。 天香酒楼陆续有人也来用饭。 “老爷。”宫人小声唤一句。 隆庆帝看向宫人。 宫人指着远处的桌上道：“看，烧土豆和土豆条。” 隆庆帝心中喜悦：“看来，大家都挺喜欢的。” “嗯，他们在夸土豆呢。” “听听。” 隆庆帝和宫人想要听不远处的客人怎么夸土豆，惊讶地发现周围很多人都在讨论土豆。 “这个土豆是真好吃！” “没错。” “听说官府很快就会让老百姓种了。” “到时候我也种种看。” “我也种。” “要是我伙夫儿子说得对，以后老百姓饿不着肚子了。” “没错。” “不过，伙夫儿子真不错。” “伙夫女儿和妻子也不错，身子不好，带着儿女种土豆。” “对，妻子没办法抛头露面，就麻烦大伯。” “是啊，现在赚钱了，也算是熬出头了。” “那个伙夫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四个孩子那么小，出来营生，他倒勾搭丫鬟。” “不是东西！” “负心汉！” 天香楼的客人同仇敌忾地骂伙夫。 宫人小声在旁边求情：“陛下息怒息怒，都是为了百姓啊。” 隆庆帝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他一拍桌子道：“回宫。”抬步就下楼。 天香楼的客人不解地朝这边看。 宫人忙向客人们作揖，然后快步跟着隆庆帝，出了天香楼，直接回到宫里。 隆庆帝在文德殿来回踱步。 满脑子都是「伙夫」「丫鬟」「不是东西」和「负心汉」等字眼，越想越生气越想揍裴云那个小团子一顿。 不行！ 碰一下裴云，太后都心疼地掉块肉似的，他完全拿裴云没有办法，可是他心里气啊，于是他大步走向慈安宫，看见太后在打络子，太后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针线活了，他忍不住问：“母妃，怎么打起络子了？” “给云儿串铜钱的。”太后笑道：“他爱财的很。” 又是裴云！ 隆庆帝心里的火，腾地一声上来了。 太后瞟一眼隆庆帝问：“皇帝看起来不太高兴。” 隆庆帝道：“朕刚刚微服出宫了。” “去看云儿他们了？”太后诧异地问。 “没错。” “云儿他们怎么样？”太后急急地问。 “云儿很好。”隆庆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太后察觉到隆庆帝的不同，道：“皇帝说来听听。” 隆庆帝压着怒气将裴云的「伙夫传」说了一遍，本意是想到太后责罚一下裴云，没想到太后捧腹大笑：“云儿真是太聪明了。” “聪明？”隆庆帝震惊。 “可不是嘛。” 隆庆帝绷着脸道：“母后，云儿编造谎言，实在不当。” “什么编造谎言？” “他说朕是伙夫。” 太后丝毫没有生气道：“皇帝，这事儿就要怪你了。” “怪朕？”隆庆帝不解。 “没错。” “朕做了什么？” 太后继续打络子问：“你可记得云儿一岁多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话？” “说过什么？”隆庆帝不记得了。 太后平和地说道：“你说，让云儿陪哀家听戏。” “那时候他喜欢黏着母后，儿子自然成全。” “是啊，他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 “对，你想想哀家听的戏文，可不光光是忠心报国，为民请命，孝顺父母，兄友弟恭，还有伙夫与丫鬟，俏寡妇与柴夫，书生和妖精。”太后就是可以大雅也是可以大俗之人，道：“所以他长期听下来，能说出来一段不是很聪明吗？” 隆庆帝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还是砸出血那种。 太后道：“你就不要在意了。” “他说朕是——” “说你就说你呗，他跑出宫吆喝叫卖，还不是为了你，为了百姓，别说编造你是伙夫，就算让你充当一次伙夫，又怎么样呢？”太后直击隆庆帝的心坎。 隆庆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心眼，当即道：“母后说得是。” “不过……”太后若有所思道。 “不过什么？”隆庆帝问。 “不过云儿的伙夫记有点瑕疵，完善一下，说不定可以搬到戏台子上唱一唱，这下老百姓接受度更高了！”太后灵感突然泉涌一般。 “母后！”隆庆帝愕然。 看到隆庆帝一脸不愿，太后道：“哎呀，哀家只是说一说，又没有这么做，你当皇帝的，大度一点。” 隆庆帝郁闷的不说话。 太后则是想伙夫记的情节，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的小云儿竖大拇指。 小云儿对此一无所知，他和六公主三人正在金福土豆前忙碌，不是忙碌自己的事，而是帮着馄饨摊位收收碗，给面条铺换个零钱，再借个凳子给羊肉泡馍摊用一用等，四个小团子热情的不得了，惹得一众摊主和老板喜欢。 “云哥儿！”老李唤一声。 “诶！”裴云应。 “土豆卖光了。” 裴云四人跑到金福土豆的小车车前寻找一下，真的卖光了，他和排队买土豆的行人说不好意思，道：“明日我们还来的。” “云哥儿，我们回去吧。”钱侍卫长道。 裴云点头。 “走吧。”老李道。 “等一下。”裴云道。 “等什么？” “我去忙一忙。”裴云道。 老李等人不知裴云要干什么，只见裴云迈起小短腿，跑到馄饨摊位前，声音嫩嫩道：“姚大娘，我家土豆卖光啦！” “卖光了？”姚大娘惊喜道：“真快！” “嗯，我家土豆好吃，赚钱！” 姚大娘笑：“对。” “我要回家啦，明日再过来卖！” “好。” 老李和钱侍卫长以为可以走了，没想到又看到裴云跑到面条铺、羊肉泡馍摊和包子铺说同样的话，最后裴云来到烧饼铺子前。 “弟弟！等等我！”七公主喊。 六公主八皇子跟着七公主跑到裴云跟前。 七公主道：“一、二、三，我们一起。” “武大爷，我家土豆卖光啦！”四人一起喊。 老李钱侍卫长：“……” 第92章 咕咕噜噜 “这么快呀？”武大爷笑着问。 裴云还没有说话, 六公主三人异口同声地念裴云刚刚的台词：“嗯，我家土豆好吃，赚钱！” “对。”武大爷道。 六公主三人道：“我要回家啦, 明日再过来卖！” 武大爷大笑道：“好, 明日见。” “明日见！”六公主三人道。 裴云看向三人道：“你们学人精。” “对, 我们学弟弟。”七公主笑嘻嘻道。 六公主八皇子点头：“没错。” 三个人非但不觉得害臊, 反而很骄傲的样子，裴云也无奈了，转而道：“走，我们回家。” “回家。” 裴云四人和老李钱侍卫长一起收拾了摊位, 朝小院子走。 路上老李忍不住问：“云哥儿，你很喜欢姚大娘他们吗？” “喜欢丫。”裴云今日吃他们不少免费小吃。 “怪不得和他们一一告别呢。” 裴云澄清道：“不系因为这个才一一告别的。” 老李不明白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一会儿马车从这边停一下，你就知道辽。” 老李和钱侍卫长互看一眼，心中都带着狐疑，回到小院子, 简单归置一下，将裴云四人抱上马车。 二人一起坐到马车前室，特意从馄饨摊位附近停一下，看见姚大娘、张二婶、武大爷等人隔空聊天。 “云哥儿一走, 这儿都不热闹了。” “可不是嘛, 那四个娃娃真可爱！” “土豆也特别好吃！” “没错，云哥今日送我一碗土豆泥，真香！” “我也有, 我都没有吃过这么细腻的粮食。” “听说真的可以当粮食。” “真的, 我吃了两个烧土豆, 就饱了。” “好吃！” “所以才卖得好啊！” “对, 周围摊位都没有他家卖得快。” “我就没有见过生意这么好的。” “就是就是。” “云哥儿说, 回头土豆种出来了，大家都可以吃到，都可以做点小生意。” “云哥儿真是好孩子。” “可不是嘛，我准备让我侄儿种种看，回头弄点卖。” “我让我儿子来搞。” “呃……”几个人不停地说着，一些行人跟着也加入其中。 有的人羡慕土豆好吃，有的人说四个娃娃好看又可爱，有的人说土豆易种又赚钱，有的人娃爹伙夫，有的人说淮阳王府……不管是说哪一种，土豆真的有了讨论度。 “李伯，你知道辽吗？”裴云从马车里探出小脑袋。 “知道了。”老李和钱侍卫长一起道。 九皇子就是故意说土豆卖完了，给予姚大娘等人讨论的话题，从而使各个摊位前的行人也跟着讨论，无形之中，大家从心理上就接受了土豆的存在。 头脑灵活的小商贩发现商机，一定会想办法种植或者让别人种植土豆，这样就可以达到推广土豆的效果。 只是他们想不通九皇子小小年纪怎会这么聪明？ 真的是天上的福星下凡，来拯救老百姓的？ “好，那我们去买东西吧。”裴云道。 “买什么？”老李问。 裴云道：“吃食摊位都摆出来辽，自然素给我皇祖母买吃的啦，今日给皇祖母买，明日给母妃们买。” “太后她们会吃这些？”老李问。 裴云笃定地道：“当然会。” “我也要买！”六公主三人道。 “用我们自己赚的银子买！”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一万个同意。 老李和钱侍卫长都陪着裴云四人出宫了，也就不介意他们买些吃食了。 只是看着四个小小的人儿，一起拎着大大的食盒一起买油饼、羊肉泡馍、油泼面、凉粉、臭豆腐、炸丸子等等，像行走的小汤圆一样，十分可爱，他们忍不住偷笑。 “钱哥！”裴云唤。 “拎不到了。”六公主道。 “过来帮忙。”七公主道。 “快点。”八皇子喊。 钱侍卫长赶紧把食盒拎进马车，又把裴云四人抱进马车里，道：“坐好了？” “坐好啦。”裴云四人回答。 “走了。” 马车驶起来。 裴云四人围着食盒坐着。 突然「咕噜」一声响。 七公主立刻问：“谁肚肚叫啦？” 六公主指向八皇子。 八皇子摸摸已经瘪了的小肚子：“系我肚肚叫。” 七公主道：“不能吃！这是给皇祖母尝一尝的！” 六公主赞同：“对！” “咕噜”又一声响。 七公主凶巴巴地问：“又是谁的肚肚响啦？” 裴云六公主八皇子目不转睛地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呆了一下，呆呆地问：“是我的肚肚响啦？” 裴云三人点头。 七公主瞬间心虚，也不敢维护食盒了。 接着六公主肚子「咕噜」一下。 裴云虽然是成人的灵魂，但是他是小孩子的身体，和六公主三人忙碌了那么久，消耗很多能量，于是毫无意外地发出「咕咕噜噜」一串肚子叫声。 “弟弟，你太饿了吧！”七公主道。 “我们肚肚都咕噜叫，你的系咕咕噜噜的。”八皇子道。 裴云无言以对。 六公主建议道：“要不，我们就吃点吧。” 刚才大义凛然地说「不能吃」的七公主，一下子就动摇了，道：“我们就吃一点！吃一点点没有关系的。” “反正买好多呢。”八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一起看向裴云。 裴云道：“就吃一点！” 六公主三人答应：“就吃一点！” 四个人将食盒打开，香味扑鼻，迅速拿起温清兰早上备的勺子和碗吃了起来。 “臭豆腐好香！” “油饼好好吃呀。” “烧饼好吃。” “丸子好软乎。” 四个人吃到马车进宫中，突然发现只剩下一个羊肉泡馍。 “九弟弟，我们明日再来皇祖母买吧！”八皇子道。 “不行，得给皇祖母留一样。”裴云道。 听到裴云这么说了，六公主三人摸摸鼓鼓的肚子，放下碗勺，又过一会儿，马车停了，有隆庆帝的口谕在，所以他们的马车直接停在慈安宫门口。 “是云儿回来了吗？”太后的声音传过来。 裴云掀开车帘，探出小脑袋，就看到太后从慈安宫里朝这边走来，他开心地唤：“皇祖母！” 太后慈祥地笑起来：“云儿回来了，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嗯，土豆卖完辽，我们就回来辽。” “好好好。”太后踏出门槛，伸手抱裴云。 裴云两只小脏手搂着太后的脖子：“皇祖母，我今日赚了好多银子，还给你带了吃的。” “你还给皇祖母带吃的了？” 裴云点头：“嗯，羊肉泡馍，我寄几赚银子买的！” “真孝顺。”太后摸一下裴云脏脏的小脸。 裴云转头道：“把车上的食盒和银子都拿下来。” 慈安宫大宫人去拿。 “都带到暖阁来。”太后道。 “是。” “好辽，皇祖母你不要抱我辽。”裴云不想累着太后。 太后笑着放下裴云，拉着裴云的手，对六公主三人道：“都进来，都快进来，赶紧洗漱一下。” 裴云四人洗漱一下，换上华服，太后也换了身衣裳，一起到暖阁，看到地上一袋子铜板，还有桌上的食盒。 “你们真能干。”太后夸奖道：“赚了那么多银子！” “嗯！”裴云四人自豪地点头。 “皇祖母，快吃羊肉泡馍。”裴云道。 “应该凉啦。”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凉了也没有关系，老板说热一下就好了。” “皇祖母先打开看一下。”太后道。 刘嬷嬷上前一步：“太后，奴婢来打开吧。” “不用，哀家亲自打开。”太后道。 “是。”刘嬷嬷站到旁边。 太后打开食盒，第一层是空的。 裴云道：“在下面一层。” 太后拿掉一层盒子，这下不是空的，里面有几片酥皮渣。 “在下面一层。”七公主道。 太后又拿掉一层盒子，在空空的盒子里闻到浓重的臭豆腐味儿。 “在下面一层。”六公主八皇子一起道。 太后又又拿掉一层盒子，终于看到孩子们说的羊肉泡馍。 乳白色的一碗汤里，隐约露着小丁泡馍，上面点缀着几片羊肉和葱花，看上去很有食欲。 “凉了吧？”裴云垫起小脚，向食盒里看。 “还没有。”太后道：“可以吃。” “那你尝尝。”裴云道。 “你告诉哀家其他层食盒上酥皮渣、凉粉还有臭豆腐味儿是怎么回事儿。”太后道。 “系我们吃的。”裴云知道太后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也是他最爱的奶奶，所以他从来不会在太后面前耍心眼，当然，调皮不算，他诚实道：“我们买辽好多吃的给皇祖母。” “油泼面！”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凉粉！” “油饼、臭豆腐！”八皇子道。 裴云补充道：“还有油泼面和炸丸子。” “东西呢？”太后问。 “我们吃辽！”裴云道：“我们回来的路上好饿。” “肚肚咕噜叫，九弟弟的肚肚是咕咕噜噜叫，然后我们就把东西吃完啦。”八皇子道：“九弟弟说，不能吃羊肉泡馍，我们才忍住。” 忍？ 八皇子这个字用的很好。 太后是看着裴云四人成长，她打开食盒的刹那就知道四个小团子顶不住饿，吃了，她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可爱，道：“不错，还知道给皇祖母留一份呢。” 裴云四人点头。 太后将羊肉泡馍端出来，命宫人拿来碗筷勺子，一一品尝，汤很鲜，羊肉很嫩，馍丁泡了一路没有松散，反而吸饱了汤汁又不失筋性，这碗羊肉泡馍给她一种天然的粗狂，很好吃。 裴云问：“皇祖母，好吃吗？” “好吃！”太后道。 裴云四人瞬间露出笑脸，然后盯着羊肉泡馍看，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太后刘嬷嬷忍俊不禁。 太后慈祥地问：“你们也吃吗？” 裴云四人摇头。 “说实话。”太后道。 裴云四人点头。 “来，哀家喂你们。”太后道。 裴云四人顿时像四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儿，张开红红的小嘴巴等太后投喂。 太后一勺一勺地喂着。 裴云四人也就差这么一两口，一两口下肚，都饱了。 太后拉着裴云四人到旁边坐着，询问出宫的情况，着重询问伙夫的事儿，裴云如实相告。 太后问：“你怎么会说你爹是伙夫的？” 裴云道：“我听戏听的丫。” 刘嬷嬷道：“太后真是了解九皇子。” 太后笑着点头：“你个调皮鬼，你都把你父皇气着了。” “父皇为何生气？”裴云问。 “你说他是伙夫，勾搭丫鬟。” “这样说，老百姓能记住土豆辽！”裴云在心里吐槽隆庆帝果然是个小心眼的。 太后倒是很大度地说道：“做的不错。” 裴云嘻嘻一笑，突然唤：“皇祖母。” “嗯？” 裴云道：“我还有一个办法和你说。” “你说。” 裴云从榻上站起来，饶过小几，来到太后身边，小手遮小嘴，趴到太后耳边嘀嘀咕咕的。 六公主三人歪着脑袋打量。 刘嬷嬷没听清楚裴云说的什么。 太后听的愣了下。 第93章 门槛太高 裴云一口气说完, 坐正小身子问：“皇祖母阔以吗？” 太后转头意味不明地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会意地凑到太后身边。 太后小声在刘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后，又道：“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和哀家想到一块儿了？” “奴婢就说, 九皇子随太后, 脑子好使。”刘嬷嬷道。 太后听了高兴。 裴云惊讶地问：“皇祖母, 你也想到说书辽？” 太后听到隆庆帝说伙夫记时, 她就想要把伙夫记润色润色，搬上舞台，可以更好地在老百姓之间传播。 可是隆庆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打消了念头, 经裴云这么一提，她心思又活泛起来了：“是啊，哀家想到了。” “皇祖母你太聪明了！”裴云拍马屁。 太后故意横了裴云一眼：“小家伙，你是在夸你自己吧。” 裴云真诚地说道：“嗯，我和皇祖母一样聪明！” 太后笑起来。 裴云期待地又问一遍：“皇祖母, 阔以吗？” 太后犹豫了一下道：“你父皇不愿意。” “为何？”裴云疑惑地问。 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道：“堂堂一国之君是伙夫，多没面子啊。”还有什么勾搭丫鬟，负心, 懒惰等等就没有优点。 就知道！ 就知道隆庆帝小气的不得了！ 裴云不放弃地说道：“米有人知道父皇系伙夫, 而且，而且——” 太后放下茶碗道：“而且什么？” 裴云想了想道：“而且我们阔以——杜撰嘛！” “你还知道杜撰呢？”太后捏一捏裴云肉乎乎的小脸。 “皇祖母说的，戏本子话本子都系杜撰, 不当真的。” 太后确实和裴云说过杜撰的话, 她道：“没错。” 裴云顺着话道：“那我们杜撰丫, 杜撰就不系父皇辽。” 太后一愣, 没想到裴云的逻辑在这儿,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了，笑着道：“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裴云开心地问：“皇祖母同意啦？” “同意了。”太后也觉得杜撰一个「伙夫记」挺好的，可以更好地推广土豆，谁也不会把伙夫往隆庆帝身上想。 裴云积极地说道：“那我去找人写本子啦！” 太后问：“找谁写？” “太常大人啊！”裴云快速向榻边挪动。 太后随着裴云的动作转头：“太常堂堂太学的一把手，给你写市井本子？” 裴云继续挪动：“系啊。” “他会写吗？”太后总觉得太常是个老学究的样子。 裴云极其认真地说道：“必须得会写，当官的不能脱离老百姓，不然没法子造福老百姓的！”而且他觉得太常看似古板，其实很活泼的。 太后慈爱地笑道：：“你还会说「还不能脱离老百姓」，这小嘴日日都是叭叭的，特能说。” 裴云点头：“我说，我说的，有道理！” “对，有道理。”太后笑。 “那我现就去太学。”裴云终于挪坐到榻边。 太后问：“现在就去？” 宫人帮忙穿上复杂的靴子，裴云从榻上滑下来，站定小身子道：“嗯，还没有下课，太常大人肯定还在太学的。” “我也去。”六公主三人一起朝塌边挪。 “你们别去。”裴云赶紧阻止。 “为何呀？”七公主不高兴。 “我们赚的钱钱还米数！”裴云目光扫过三人道：“你们都去辽，钱钱谁数？钱钱不数，我们明日怎么卖土豆丫。” 六公主三人瞬间觉得身担重任。 “对！我们得数钱钱！”六公主道。 “你们三个一起数，数完再回去喔。”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答应。 刘嬷嬷小声道：“太后，你别看九皇子年纪是最小的，说话却是几人中最管用的。” “主要是云儿聪慧。”太后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刘嬷嬷点头认同。 裴云站直小身子说道：“皇祖母我去辽。” 太后想说什么，裴云已经跑出暖阁，她无奈地说道：“这孩子刚回来，又走了，都没有在哀家怀里坐热乎。” 刘嬷嬷劝慰道：“九皇子都是为了土豆，过两日闲下来，就可以多陪陪太后。” 太后点点头，从窗外处看裴云。 裴云小跑着出慈安宫，带着宫人一路来到太学，他有太常大人的自由出入许口承诺，门口的两个带刀侍卫并没有阻止他，而是问：“九皇子，要不要卑职抱你进去？” 裴云干脆拒绝：“不要，我寄几进。” “是。”两个带刀侍卫继续站的笔直。 裴云熟练地趴到高门槛上，用力地抬起小短腿，使劲儿翻个身，「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的同时也翻进太学里。 他四肢撑地，“嘿哟”一声站起，走到宫人跟前：“拍拍，拍干净些，一会儿我要和太常大人谈事儿，得有排面。” 宫人笑着弯腰拍掉裴云的灰尘：“好了。” 裴云低头看了看道：“走吧。”抬步向前走。 宫人跟上。 两名带刀侍卫嘀咕。 “九皇子真好玩。” “可不是嘛，说话做事儿一套一套的。” “就没有见过这么逗的皇子。” “嗯嗯。” 裴云没有理会带刀侍卫的说话声，径直来到太常的办公室学渊房，一眼看到坐在书案前书写的太常。 “太常大人！”裴云声音清亮地唤一声。 太常抬头一看，瞬间两眼发光，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上来：“司意大人！” 裴云作揖：“见过太常大人。” “司意大人客气。”太常同样作揖，然后笑眯眯道：“司意大人快请坐。” 裴云走进学渊房，看到里面除了太常的书案外，还有五张书案，应该是其他博士的办公桌，每个办公桌都是成人的，配套的椅子也是成人的，他个儿太小，只能奋力地爬椅子。 太常见状道：“司意大人，卑职抱你上去。” “不用，我寄几阔以的。”裴云累的呼哧呼哧坐上椅子。 太常知道小孩子不易喝浓茶，便命人倒来温水，亲自送到裴云面前，笑着问：“司意大人，是要入学吗？” “不系。”裴云干脆利落地否定。 太常面上的喜悦一僵，问：“那是？” 裴云没有拐弯抹角，直言：“找你写本子。” “写本子？写什么本子？”太常纳闷地问。 裴云想了想道：“就系，在酒楼茶肆或者街头巷尾说书人用的本子。” 太常不解地问：“你要这种本子做什么？” “做大事！”裴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是这模样也太可爱了，太常忍着笑道：“大事？” “嗯，皇祖母也说系大事。”裴云把太后搬出来了。 太后也说是大事？ 太常立马就明白来人不仅仅是小娃娃九皇子，还有太后的意思，顿时慎重起来，连忙问：“大事内容是什么？” 裴云道：“是关于土豆的。” “土豆？”太常若有所思。 裴云点头道：“嗯，我来和你说说大致情况。” “你说。”太常兴趣浓厚地说道。 裴云把伙夫记说了一遍。 太常是寒门出身，一步步坐到太常这个位置，知道事关土豆后，又听裴云说了伙夫记这么个故事，立马明白过来裴云和太后的意图：“司意大人，是想要以说书的形式，把土豆传播出去？” “没错！”不愧为太常大人，裴云问：“阔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太常迟疑。 裴云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卑职许久没有写过这种本子……” “你阔以，我相信你！”裴云道。 收到裴云清澈的目光，太常瞬间觉得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了，他道：“是。” “那你明日写好了给我。”裴云觉得越快越好。 太常赶紧道：“明日不成，太急了。” 裴云思索一下自己的时间，道：“那、后日，后日一早给我，不能再晚辽，再晚就耽误种土豆辽。” “是。”太常答应。 “那就这么决定啦。” “就这么决定。” 裴云顿时身心轻松，从椅子上滑下来道：“那我走啦。” 太常起身道：“卑职送送你。” “好丫。” 裴云和太常一起出学渊阁，裴云忍不住又说起伙夫记的本子问题，可以夸张可以曲折也可以神话，反正怎么着都行，目的就是吸引眼球。 太常点头道：“卑职明白。” 裴云特别强调：“你不要写那么深奥，老百姓不懂哒。” “司意大人放心。”太常道。 “弟弟。”忽然一个声音转过来。 裴云和太常一起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裴枫和萧翊。 “哥哥，萧翊哥哥。”裴云唤。 裴枫和萧翊走过来，向太常行礼。 太常还礼。 “弟弟，你怎么在这儿？”裴枫问。 “我向太常大人请教写话本子。”裴云道。 “你会写字了？”萧翊问。 “不会。”裴云道：“但系，我阔以让太常大人写啊。” 裴枫萧翊：“……” 裴云问：“哥哥，萧翊哥哥，你们两个人怎么在前院？” 裴枫扬了扬手中的宣纸：“我的宣纸用完了，到前院买。” 萧翊道：“我来拿书信，碰到六皇子，正准备回中院。” 裴云点点头。 萧翊问：“你要回去了吗？” 裴云点点头：“对。” 太常道：“司意大人快些回去吧，一会儿下课，容易挤着。” “好。”裴云向三人挥挥小手，走到门槛前。 萧翊见门槛太高，道：“九皇子能跨过去吗？” “能的。”裴枫道：“他都是自己翻来翻去的。” 太常附和道：“没错，九皇子向来独立，从来不让人帮忙。” 哪知道裴云忽然转身，伸出两只小胳膊道：“萧翊哥哥，门槛太高辽，我过不去，你抱我、你抱我过去吧。” 裴枫：“？？” 太常：“？？” 第94章 张口就来 不是「不要抱我, 不要抱我」吗？ 不是「我寄几阔以」吗？ 不是「寄几的事情寄几做」吗？ 怎么就需要抱过去了？ 裴枫和太常目不转睛地看着裴云。 裴云抻着小胳膊等待着萧翊。 萧翊迅速走上前，俯身把裴云抱起来，轻松跨过门槛, 走下阶梯, 才把裴云放下。 “谢谢萧翊哥哥。”裴云站定道。 “不客气, 快回去吧。”萧翊道。 “嗯, 过几日，我去找你和师父玩。” “好。”萧翊点头。 “再见。”裴云道。 “嗯。”萧翊点点头。 看着裴云带着宫人走远了，萧翊才重新返回太学，发现裴枫和太常还站在门口, 他解释道：“九皇子小，有时候需要帮助一下。” “是。”裴枫太常一起道，心里却嫉妒裴云向萧翊求抱抱。 “太常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回中院了。”萧翊道。 太常点头。 “六皇子, 不一起吗？”萧翊望向六皇子问。 “好，一起。”裴枫向太常行礼。 太常回礼。 裴枫跟着萧翊走向中院，本来想和萧翊说点裴云的事儿，可是已经来到中院, 都要上课, 他便什么都没有说，下了学，便直奔流霞阁, 看见母妃和弟弟在院子玩五子棋。 “枫儿回来了。”温清兰笑着迎接。 裴枫笑道：“母妃, 你赢吗？” “多数是云儿赢。”温清兰满眼温柔。 “嗯, 我厉害的。”裴云昂起小脸道。 “枫儿来和弟弟下一盘, 母妃让人备晚膳。”温清兰起身。 “好。”裴枫将书本交给宫人, 坐到裴云面前。 裴云立刻和裴枫下起来。 裴枫这才问：“弟弟，你不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 “系啊。”裴云下黑子。 “那在太学时，你为什么要萧翊抱？” “因为萧翊长得好看丫。”裴云不假思索地回答。 裴枫难以置信地问：“就这？” “对丫。” 裴枫以为弟弟有什么长远用途，没想到纯粹是看萧翊长得好看，裴枫瞬间无言以对。 “枫儿，云儿，过来用膳了。”温清兰温声唤。 裴枫裴云都饿了，立刻放下棋子，跑到殿内开始用膳。 刚刚用完膳，隆庆帝就过来了，他目露愤怒地看裴云。 裴云知道隆庆帝是小心眼，根本不当回事儿，拉着裴枫回到西厢房，一边听裴枫之乎者也地读书，一边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思考着思考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又看到穿着粗布衣裳的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 他赶紧坐了起来，然后带着温清兰准备的早膳，上了马车，再一次出宫，来到小院子。 老李和钱侍卫长开始装土豆。 裴云道：“装三十斤就行辽。” 老李和钱侍卫长的动作一顿。 “三十斤？”老李吃惊。 “前两日都是六十多斤啊。”钱侍卫长道。 “前儿系中秋，昨儿系中秋后的第一日，赶集市的人多，才卖得多。”裴云解释：“今日集市上人肯定米那么多辽。” “可是减少一半，会有很多人买不到土豆吃。”老李道。 “没错，眼看着金福土豆生意越来越好的。”钱侍卫长道。 “那就限购。”裴云道。 “限购什么意思？”老李和钱侍卫长一起问。 “就系一人最多，只能买一份或者两份土豆。”这就是「饥饿」，不过裴云不是为造成供不应求的假象，是为了提升土豆的知名度，也是为了节省土豆用于种植。 “买不到的人怎么办？”老李问。 “想着呗！”裴云道。 老李和钱侍卫长愣一下，旋即明白裴云的意思，就是想要花最少的土豆，俘虏更多的人心，他们再一次佩服裴云的聪慧，真是他们比不了的。 “阔以吧？”裴云问。 老李和钱侍卫长忙点头。 “那我们带二十斤去，卖完，就回宫。”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好。” 老李和钱侍卫长不知不觉也听从裴云的。 六人一起收拾小车车来到集市。 这次不用裴云四人吆喝，已经人前来购买。 裴云站在摊位前，奶乎乎地说限购的事儿。 “一人只能买一份？”包子铺老板问：“不够吃啊。” “尝尝味啊。”裴云道。 “不过瘾呀，你就敞开了卖呗。” “不行，我们得留一部分土豆种。” “种？” 裴云道：“系啊，马上就要种土豆，我们家总共有三千多斤土豆，要种三百多斤，然后家里只有两千七百斤，一日卖三十斤，持续卖三个月，维持我们金福土豆的生意热度，就阔以到收获新土豆啦，那个时候你们想买多少，都阔以买到。” 包子铺老板好奇地问：“可以收获多少新土豆？” 裴云故作思考道：“我娘说，九千斤左右吧。” 包子铺老板等人惊的睁大眼睛。 “反正我娘说，现在一日只卖三十斤，三个月以后，随便卖多少都行。”裴云回头道：“李伯，只能卖三十斤喔。” “好咧！”老李开始做土豆泥。 土豆的香味儿瞬间传开，包子铺老板等人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排队购买。 “钱哥。”裴云唤一声。 钱侍卫长走过来。 “让你的人继续帮忙，你跟我走。” “去哪儿？” “奉旨办事。” “奉旨？” 裴云点头：“太后的旨。” 钱侍卫长立马正色，不动声色地将摊位安排好了。 裴云安抚六公主三人，然后道：“钱哥，走吧。” 钱侍卫长跟着裴云。 两个人在集市上溜达，看看斗鸡，瞅瞅胸口碎大石，再逛逛酒楼，最后停在一个小饭馆前。 裴云掏出铜板，买了酒菜，坐下来。 钱侍卫长跟着坐下问：“云哥儿，我们在这儿做什么？” “听书。”裴云望向不远处一个说书的男人，男人大约四十岁，长得很瘦，衣裳很旧，但是说书说的声情并茂，可说男腔也可以模仿女调，时不时还有孩童说话声。 钱侍卫长早就听说九皇子自会走路开始，就跟着太后听戏看杂耍，喜欢听书也没有什么，只是他忍不住道：“我们不是奉旨办事吗？” “在办呢。”裴云道。 钱侍卫长一头雾水。 裴云看到说书男人说书结束，开始收拾包袱，他立刻上前，唤一声：“这位大哥。” 听到一个奶娃子音，说书男人好奇地抬头，看见一个肉乎乎的小娃娃，五官精致，皮肤雪白，好像是从年画里面走出来的仙童一般，极其好看，眼中闪过惊艳，忍不住道：“这小娃娃，长得真好看。” “多谢夸奖。”裴云道。 “诶，你很有礼貌呀。” “那系自然，我爹系读书人。” 钱侍卫长一愣，心道：“九皇子，昨儿你爹还是伙夫呢，今儿怎么就变读书人了？” “怪不得有礼貌呢。”说书男人继续低头打包。 “这位大哥。”裴云又唤一声。 说书男人四周环顾，没发现其他人应声，便看向裴云：“你在喊我？” “对。”裴云道。 “你喊我干什么？” “听说你叫张朝？” 张朝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叫温云，你阔以叫我云哥儿，这系我大表哥，叫钱忠」裴云介绍了自己和钱侍卫长后，道：“听客人们说的，他们还说你脑子好使。” 听到夸奖，张朝有些开心的，道：“还成吧，没识几个字，就是记性好。” 裴云道：“我这儿有一个很好的本子，你能半天背下来，然后说给大家听吗？” “你？”说书男人听小娃娃一副大人的口吻，笑了。 “对，我有银子。”裴云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到桌上，道：“明日我会拿一个本子过来给你，你半天背下来，然后说给大家听，我会再给你三两银子。” 张朝上下打量裴云，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是举止不凡，父亲又是读书人，想必是家道中落的娃娃，只是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便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做？” “为我爹。” “你爹？” “实不相瞒，我爹瘫辽。” 瘫、瘫了？ 张朝大惊。 钱侍卫长简直是瞳孔地震：“九皇子这……真是听戏听太多了，脑子里装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编起故事来，张口就有。” 裴云道：“瘫辽，消沉度日，我娘说，他没有办法科举，但是可以重拾写话本子的爱好，所以就让我拿银子过来，找人在小饭馆里讲他的话本子，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张朝感慨道：“小小年纪真是孝顺啊。” 裴云顺着问：“你愿意成全吗？” “自然愿意，不过，我告诉你，我识字不多，要是没有戏曲转折冲突，我半日可背不下来。”张朝实话实说道。 裴云安抚：“放心，我爹写的本子最好辽。” “那得我明日看看再说。” “行，我们明日一早，在这儿相聚。” “行。” “多谢。” “不客气。” 裴云没有和张朝再聊，走出了小饭馆。 钱侍卫长问：“事情办好了？” 裴云点头：“对。” “就这？” “就这。” 钱侍卫长挠头，他虽然是武将，但脑瓜子一向是灵活的，可这几日他和九皇子一块，时常觉得脑子不够用。 “啊，糖葫芦，买几串。”裴云道。 钱侍卫长赶紧跟上裴云。 裴云一下买了六串糖葫芦，送给钱侍卫长一串。 钱侍卫长哭笑不得地捏着。 裴云拿着五串糖葫芦。 二个人朝摊位走，远远看到六公主三人和老李已经卖光土豆，在原地等着，六公主三人等急了。 裴云将三串糖葫芦一送上，六公主三人顿时喜笑颜开。 钱侍卫长突然怀疑九皇子并不是真的想吃糖葫芦，而是为哄六公主三人开心。 “姐姐，甜吧？”裴云问。 “甜。”七公主道。 “嗯，我们回宫吧。” “好。”六公主三人答应。 六个人一起回到小院子，换上马车，重新来到集市上。 裴云四人各拎着一个食盒，买了满满的吃食，由钱侍卫长拎上马车，然后才上马车上，在马车里不但吃的饱饱的，还给太后等人留了不少吃食。 一到慈安宫便送给太后一些，余下的给各自母妃。 母妃们没想到孩子们这么孝顺，一个个喜悦不已。 裴云四人也开心地在各自母妃身旁，好好休息半日。 到了晚上，裴云和裴枫道：“哥哥，你明日早起喊我，我和你一起去太学。” “你去太学做什么？”裴枫问。 “找太常大人拿本子，很重要的。” 裴枫点头。 次日天还没有亮，裴云打着哈欠醒来，同迷迷瞪瞪地穿上衣裳，晃悠悠地跟着裴枫出流霞阁。 “弟弟，要不你别去了。”裴枫拉着裴云手道：“我去太常那儿拿本子，派宫人给你送回。” “不行。”万一有地方需要修改，可以快速改正。 “可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睁开！”裴云睁开眼睛，看到前方走着的萧翊和冬林，立刻开心地喊：“萧翊哥哥。” 萧翊回头。 裴云松开裴枫，跑上前，扑到萧翊身上：“萧翊哥哥，我好困，你背我去太学吧。” “你这么早去太学干什么？”萧翊问。 “找太常大人拿本子，你背我吧，背我吧。” “九皇子，小的背你吧。”冬林道。 “不要，我要萧翊哥哥背。”裴云知道萧翊平时都在锻炼，背他跟玩儿似的。 冬林：“……”九皇子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裴枫：“……”弟弟真的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 “好。”萧翊答应。 裴云趴到萧翊的背上睡一觉，醒来以后精神百倍，而且已经到了学渊房门口，他开心地和萧翊裴枫冬林说了再见，然后跨进学渊房，唤：“太常大人！” “司意大人来了。”太常赶紧迎过来。 裴云问：“本子写好吗？” “写好了，不知道你和太后满不满意。”太常慎重地将一沓纸张递给裴云。 裴云一张张地翻看，越看越激动。 不愧为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大魏太学一把手太常大人，真的曲折狗血又简单易懂，根本不需要修改，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文学网站上，高低要火一火。 他忍不住道：“好，写得真好！” “哪里哪里。”太常谦虚地回一句，忽然想到什么：“九皇子，你不是不识字吗？” “对丫，我说写得真好多！多！”裴云补救。 太常恍然道：“还好还好。” 裴云道：“我拿给皇祖母看看。” “需要修改的地方，你再和卑职说。” “行，我走辽。” “九皇子慢走。” 裴云抱着一沓纸，开心地回到流霞阁，没一会儿便出宫，来到集市，他把金福土豆交给六公主三人和老李等人，带着钱侍卫长，来到小饭馆，一眼看到了等待着的张朝。 第95章 效果 “云哥儿！”张朝挥手。 裴云上前。 “本子拿来了吗？”张朝问。 裴云道：“拿来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 张朝却没有动。 知道张朝穷，裴云道：“我付银子。” 张朝便跟着裴云钱侍卫长来到小饭馆一隅。 裴云道：“我先给你讲本子的内容？” 张朝点头：“你讲。” 裴云把太常本子梗概复述一遍。 张朝听的眼睛发光。 钱侍卫长一脸「我在哪儿，我干什么的」样子。 说毕, 裴云喝了一大口水问：“如何？” 张朝一脸佩服地说道：“云哥儿真是不同凡响, 小小年纪竟能复述的如此精彩！” “我也系听书听得多, 听多就会辽。”裴云转问张朝：“这本子如何？” “太好了！”张朝讲过很多本子, 也有基本的市场鉴赏能力，除了人人熟知的一些著作之外，他说的一些风流才子啊俏寡妇啊鬼书生等等，和眼前这个本子根本就没办法相提并论：“令尊真是文采斐然啊！” 虽然太常大人写的是市井小说, 但情节、节奏和对白都拿捏的稳稳的，也不怪张朝夸奖，裴云问：“能吸引人不？” “一定能。”张朝有些激动。 裴云接着问：“那你半日能背下来吗？” “我觉得没有问题。”好本子，张朝就可以背诵快一点。 “好。”裴云转头看向钱侍卫长唤一声：“钱哥。” 钱侍卫长看向裴云：“云哥儿，何事？” 裴云道：“我记得你是识字的。” 钱侍卫长点头：“没错。” “张哥识字不多, 你把这本子念给他听。”裴云把本子推给钱侍卫长。 钱侍卫长大惊失色：“我念？” “没错。”裴云点头。 钱侍卫长全身都写着拒绝，可他又不敢违抗九皇子，便接过本子，生无可恋地念。 “投入点感情, 方便张哥记下来。”裴云提醒。 张朝点头：“对, 有感情我才能记得住。” 钱侍卫长没有办法，心一横，投入感情地念起了本子, 念的尴尬极了。 裴云却是满意点头。 张朝仔细聆听。 一遍之后, 裴云问：“张哥, 如何？” 张朝道：“麻烦表哥再读一遍。” 裴云便道：“钱哥, 再读一遍。” 钱侍卫长只好再读一遍, 整整读了四遍，张朝消化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给裴云钱侍卫长讲一段，虽然语言没有完全按照太常所写，但是讲的那叫一个精彩。 裴云拍手道：“好！” 张朝也觉得自己讲的不错，主要是本子好。 “张哥，我们再多点两个菜，吃过之后，差不多就到了饭点，到时候你就讲一段。”裴云提议。 张朝道：“我先和饭馆老板说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和他认识很久，他一定会同意的。” “成。”裴云点头。 三个人早早地吃饱，张朝和饭馆老板说了一声，便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一拍醒木，便开始声情并茂地说了起来。 一开始客人还是随意地听着，听着听着便来了兴趣，听到张朝说了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客人猛然回神儿。 “继续说啊！” “下回分解是什么时候分解？” “这叫什么故事啊？很不错啊！” “张朝，继续说啊！” “没听过瘾，再来一段！” “再来一段！”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听到这些议论声，裴云满意了。 钱侍卫长道：“他们还真喜欢听？” “那当然！”裴云自豪地说道。 钱侍卫长一脸不可置信，心想：“这就惹人喜欢了？” 张朝和客人们闲聊了几句，便走到来裴云桌前，道：“云哥儿，如何？” “不错。”裴云掏了三两银子出来。 “多谢。”张朝也没有客气地将银子装进口袋里。 裴云道：“张哥，接下来你要继续说书，还要好好讲。” “那是必须的，都是收了银子的，何况，这本子不错，也能得到客人的喜欢，我不但会好好讲，还会反复地讲，你和你爹可以随时来听。”张朝开心说道。 裴云点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辽。” “嗯，说定了！” 裴云从凳子上滑下来道：“你忙吧，我回家辽。” “再会。” 裴云带着钱侍卫长回到摊位。 六公主三人和老李已经在等他们了。 “卖光啦？”裴云问。 “早就卖光啦！”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好多人都没有买到！” 八皇子点头道：“说明日再来买。” “嗯，你们用午膳吗？”裴云问。 “都用啦。”六公主三人一起道，然后三人分别说中午吃的什么。 “好，我们回宫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不太高兴的样子。 裴云不解地问：“怎么辽？” 七公主拧着眉头道：“今日回去了，就不能出来了。” 八皇子强调：“以后都不能、不能出来。” “谁讲的，我们长大辽，就阔以出来丫。”裴云道。 “可是，长大要好久的！”六公主觉得长大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 裴云明白六公主三人看到民间的丰富多彩，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快回宫，他道：“不一定呢，我们回去以后，好好做事儿，以后和皇祖母说一说，还系阔以出来哒。” “当真？”六公主三人问。 “当真丫，你看我们这次就出来四日辽。”裴云道。 “可是，我今日不想那么早回去。”七公主靠到小车车上：“我想玩一玩，玩一玩再回去。” 六公主八皇子学着裴云平时的台词，道：“俺也一样！” 裴云想了想，今日时间却是挺早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于是道：“那我们就玩一会儿再回去。” 六公主三人立刻欢呼：“好耶！” “云哥儿。”钱侍卫长试图阻止。 裴云转头道：“钱哥，我们都辛苦四日辽，今日玩一玩，不阔以吗？你们那么多人，肯定阔以保护好我们的。”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对。” 钱侍卫长张口：“可——” “本公主命令你！保护好我们！”七公主摆起公主架子。 钱侍卫长不敢违抗。 裴云赶紧捂住七公主的小嘴，看了看四周，都是自己人，才小声道：“姐姐，你不要暴露身份。” 七公主扒拉掉裴云的小手，不满道：“他老不愿意，老不愿意，我生气了。” 七公主就是个暴脾气，裴云安抚道：“别生气啊，他现在同意辽。” 七公主看一眼钱侍卫长道：“嗯，我不生气了。” 六公主道：“七妹妹，你不要再暴露身份，不然坏人把你一个人抓起来，喂妖怪！” 八皇子道：“对，就抓你一个人喂妖怪。” 七公主脸上露出惧色。 裴云拉住七公主的小手道：“姐姐不怕，不说就没事辽。” 七公主点头道：“我不暴露了！” 裴云点点头。 钱侍卫长默默地看着皇子公主的兄弟姐妹情，忽然间有些感动，道：“走吧，去玩一玩。” “好。”裴云四人一起答应。 把小车车送到小院子后，六个人一起来到集市上，周围有暗卫保护，裴云四人放心地逛着，买了很多小玩具小吃食不说，还玩起了套圈射箭投壶等等小游戏，直直玩了一个时辰，实在累了。 裴云道：“我们回去吧。” 六公主三人答应。 老李和钱侍卫长把四个小团子抱上马车，赶着马车进入皇宫的刹那，瞬间轻松了，终于不用再担心皇子公主们的安全问题了。 很快地到了宁华门，没想到太后和隆庆帝等人又在等待中，他们赶紧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参见陛下，参见太后。”老李和钱侍卫长一起行礼。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太后问。 钱侍卫长如实道：“九皇子他们说今日是最后一次出宫，所以在宫外买了些小玩意儿。” “胡闹！”隆庆帝不悦地说道：“由着他们让太后担心吗？” “就晚了一会儿，没什么的。”太后温和道：“回来就好。” 隆庆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后，没有看到马车之前，明明是太后胡乱发脾气，他和众妃嫔都不敢说话的，现在…… 行吧！ 自己的生母，当然不能说什么了。 “云儿。”太后朝马车走。 马车里面没有回应。 “云儿。”太后又唤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太后心里一紧：“怎么回事儿？” 钱侍卫长和老李心里一惊，九皇子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隆庆帝直接掀开车帘。 四个小团子在马车里睡的东倒西歪的。 裴云动了小嘴。 七公主翻身搂住裴云。 六公主挠了下小脸。 八皇子咕哝一句：“九弟弟，这个好吃，嗯，好好吃。” 太后和隆庆帝等人忍不住笑了。 钱侍卫长和老李松了一口气。 老李如释重负道：“九皇子他们这四日太累，所以就睡了。” “没错，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好好休息。”太后道。 裴云四人在睡梦中回到各自宫殿，也是因为这四日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饿的不得了，一个个吃很多早膳，到慈安宫的时候，开始比赛谁吃的最多。 “我吃辽三个包包！”裴云道。 “我吃的最多！”七公主道：“我还喝两碗粥！” “我太饿了，我吃两个鸡蛋呢！”六公主道。 见弟弟姐姐吃的都挺多，八皇子觉得自己不能输，开口就道：“我吃了一头羊！” “你吹牛！”裴云三人一起否定。 “我、我、我就系吹牛鸭！”八皇子勇敢地承认。 太后刘嬷嬷大笑起来。 “皇上驾到！”这时候院子里响起来一个声音。 “父皇来了！”七公主道。 “都乐呵什么呢？”隆庆帝满脸笑容地走进来。 裴云四人行礼：“见过父皇。” “起来吧。”隆庆帝给太后行礼。 太后问：“皇帝不必多礼，今日何事这么开心？” “母后不妨猜一猜。”隆庆帝笑着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拿起茶碗便喝茶。 太后略微思考一下，近来大家都在忙着种植的事情，她问：“是土豆的事儿？” 隆庆帝放下茶碗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不错，就是土豆的事儿。” 太后关切地问：“老百姓接受土豆了？” “对！已经有百姓主动到府衙领土豆了！”隆庆帝高兴道。 太后顿时喜悦：“接受了，都是云儿四人努力的结果。” 裴云四人也跟着高兴：“嗯！” 太后看向隆庆帝道：“那赶紧发给老百姓啊。” 隆庆帝道：“朕——” “不能发！”裴云抢白道。 太后和隆庆帝不解地看向裴云：“为何？” 第96章 杜撰 “浪费土豆！”裴云道。 太后问：“怎么会浪费土豆？” 裴云解释道：“都能得到土豆, 就会有懒汉、流浪汉、坏蛋来领，把土豆吃掉，扔掉, 随便种种, 浪费土豆啦！” 太后听后惊叹于裴云的想法：“云儿, 你说的很有道理！” 裴云点头：“嗯！” 隆庆帝问：“你说怎么办？” 裴云道：“让他们花钱买！” 终于听懂了的六公主道：“对, 花钱买！” 七公主跟着道：“一两银子一个！” 八皇子道：“十两银一个！” “六七八，你们就瞎扯。”太后故意横了六公主三人一眼。 六公主三人不作声了。 裴云道：“没有钱的，用粮食换，一斤粮食换一斤土豆。” 太后看向隆庆帝道：“皇帝, 云儿说的这个可行。” 隆庆帝在裴云说浪费土豆时，已经明白裴云的意思。 免费发放土豆，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不适合种植的人得到土豆，吃掉扔掉等等确实是在浪费土豆，如果提高发放的土豆的门槛, 可以更好地将土豆送到种植人手中，最大面积地种植土豆，朝廷也可以有些收入。 妙！真妙！ 他都没有想到这个绝妙的方法，于是看待裴云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带着欣赏, 道：“朕也觉得可行！” “嗯，阔行的！”裴云接话。 太后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一把搂住裴云道：“云儿真聪明, 不但可以节省土豆, 还可以增加朝廷收入！” 隆庆帝点头。 裴云道：“我就系聪明, 还给父皇赚银子啦。” 太后道：“对。” “父皇, 你得分我一半！”裴云看向隆庆帝道。 “分、分你一半？”隆庆帝嘴角抽搐问。 “嗯, 我想的点子！”裴云道。 太后点头：“没错，是得分云儿一半。” “分我一半，我也系做土豆生意的。”裴云认真道。 “你做土豆生意？”太后和隆庆帝一起惊讶。 “李伯以后不能出去卖土豆辽，我就请个厨子，帮我做生意，赚银子，让老百姓几道土豆阔以一直赚银子。”慢慢地裴云不仅有自己的产业，还可以让其他商贩效仿，推动土豆商业化。 “你真会想！”隆庆帝笑着评价一句。 “嗯，我要赚银子！”裴云道。 隆庆帝不得不承认，裴云说的不管是浪费土豆还是做土豆生意，确确实实都是对土豆种植和发展非常有利的，他道：“好，赚得银子，分你一半！” 裴云开心道：“谢父皇！” 隆庆帝无奈一笑。 裴云钻进太后的怀里。 隆庆帝又陪着太后聊天，然后回到文德殿与大臣商量发放土豆的问题，把裴云的想法说出来。 几个大臣都惊呼绝妙。 隆庆帝莫名地产生一种作为父亲的自豪，然后和大臣们拟定土豆发放书，裴云也关注着土豆的事情，就是他现在不能出宫，看不到宫外的情况。 好在老李暂时还可以出宫，所以他每日都在慈安宫等着老李回来了，询问宫外的情况。 一切都和他想的差不多，虽然他和六公主三人出宫短短四日，但是他们折腾的效果非常好。 除了金福土豆还在持续发热外，包子铺老板姚大娘张二婶武大爷等等他们源源不断地传播土豆舆论，配合张朝的说书，土豆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在风头正盛。 “集市上人人都谈论土豆呢。”老李道。 裴云点头：“土豆火了。” “可不是嘛，拿着你的本子说书的那个人。” “张朝。”裴云说出名字。 “对，就是他。”老李边和面边道：“很多人为了听书，特别去那个福来小饭馆吃饭。” “是吗？”裴云惊喜。 “是啊，福来小饭馆每日人都爆满，老板高兴坏了。” “不错不错。”裴云很满意。 老李继续道：“那个叫张朝的说书人，一天说好几场。” “那得赚不少银子吧？” “肯定的，听说本来他家的茅草屋都是漏风的，现在准备重新盖房子的，指定赚不少咯。”老李和好面，放在一旁边醒着，到旁边洗手。 裴云跟上前问：“那你去听过书吗？” 老李洗好手道：“没有，不过听客人讨论过，说是负心汉、秦三娘和负心汉大哥的故事，我一个人挺忙，就没有多听，反正现在很火的。” “嗯，李伯再辛苦你几日，等我选合适的人，跟你学一学，你就不日日出宫辽。”裴云道。 老李笑道：“九皇子客气了。” “那你忙吧，你去找皇祖母。” “九皇子慢走。” 裴云从小厨房离开。 走在慈安宫的院子里，正想着张朝如何将本子说的绘声绘色时，忽然听到一个怒声：“裴云！” 裴云转头一看是隆庆帝，手里拿着一沓纸，看厚度，似乎是话本子之类的。 「这、这、这个」隆庆帝气的忘记了本子名字，翻开看了一眼道：“这个《负心郎君俏娘子》是不是你让人写的？” 裴云张了张小嘴巴。 “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隆庆帝怒不可遏。 眼看着隆庆帝就要冲上来揍人了，裴云立刻转身，迈起小短腿就跑。 “你上哪儿去？”隆庆帝喊。 “皇祖母！皇祖母！父皇要打我！”裴云噔噔地朝暖阁跑。 “云儿！你给朕回来！”隆庆帝压低声音道。 “皇祖母！父皇要打我！”裴云一溜烟地钻进了暖阁。 隆庆帝气的跟上去：“你给朕站住！” 太后午睡刚醒，正坐在榻前喝水，听到外面一阵嚷嚷声，紧跟着看见一个小团子抱进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裴云了，只是她手里拿着茶碗呢。 “太后小心。”刘嬷嬷赶紧接过来茶碗。 太后道：“云儿，你小心点，仔细烫着了。” “皇祖母，父皇要打我。”裴云昂着小脸道。 “他敢！”太后下意识地说这么一句，然后才发问：“他为何要打你？” “因为说书本子。”裴云道。 “看来，就是你让人写的！”隆庆帝迈步进来，他也是碰巧出宫，看一看土豆的情况，没想到一个说书本子格外有名，他好奇听一听，越听越觉得熟悉，便让人默写出来本子，和裴云之前编的伙夫记异曲同工，里面还加了土豆的无素，结果真是裴云编的。 受到裴云「召唤」的裴应齐韩争鸣和六公主三人都睡眼惺忪地走进来，给隆庆帝请安。 隆庆帝气的不作声。 太后伸手道：“都起来吧。” 裴应齐五人非常乖巧地站到一旁。 太后问：“什么说书本子？” 隆庆帝道：“在福来小饭馆说书的本子，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太后顺口道：“知道了好啊，本来就是宣扬土豆致富的。” “母后你知道？”隆庆帝惊讶。 “知道，是母后让云儿去办的。” 隆庆帝问：“内容你看了吗？” 太后反问：“不就是发财致富的故事吗？” “那你先看看书名。”隆庆帝压着怒气，递过去一沓纸。 太后接过来读道：“《负心郎君俏娘子》，又名《一女选二夫》，又又名《伙夫悔的肠子都青了》，又又又名《弟媳妇的诱惑》。” 每听一个名字，隆庆帝就脸黑一分。 六公主三人听不懂。 裴应齐听的有些不好意思。 韩争鸣用力憋笑。 太后诧异地问：“这是谁取的书名？” “问裴云！”隆庆帝道。 裴云昂着小脸，清澈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我取的。 太后心塞一下，然后道：“取的挺好呀。” 隆庆帝一脸愕然：“母后，你……” 六公主三人还是听不懂。 裴应齐没明白怎么回事儿。 韩争鸣低着头，感觉自己快憋不住笑了。 太后也知道隆庆帝非常要面子，便道：“齐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一玩。” 裴应齐带着韩争鸣和六公主三人离开。 裴云见状，也要出去。 “你不许走。”隆庆帝道。 裴云乖乖地靠在太后怀里，心想：“你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看在太后眼中，却是孙儿受委屈了，难过了，当即道：“皇帝，你凶什么呢？” 隆庆帝强自镇定道：“母后，你不知道他这本书写的什么。” 太后真不知道：“你说说看。” “好，我说。”隆庆帝带着怒气地说道：“说，天上有一颗仙果，叫土豆，掉落在人间，人间一个小皇子发现，把土豆交给王府小世子，小世子拿着把玩，忽然听到假山后有声音。” “什么声音？”太后问。 隆庆帝看裴云一眼道：“伙夫和王爷小妾偷情。” 太后惊讶无比：“然后呢？” 隆庆帝觉得讲这种故事，都有失身份，但他得让太后知道，于是便道：“小世子吓的土豆掉了，却爱上小妾。” 太后惊讶。 隆庆帝接着道：“小妾心里只有伙夫，假意勾搭小世子，保住伙夫，伙夫捡起来土豆，说是仙果，到处勾搭小丫鬟，没人搭理他，他将土豆扔回家里。” 太后瞬间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家里妻子秦三娘带着四个孩子种下土豆，没想到土豆真的长出来，一个土豆长三千斤。” 太后评价道：“太夸张了。” 隆庆帝道：“秦三娘认为土豆好吃，怂恿卖土豆，发现伙夫和王府小妾勾搭上的同时，搞大丫鬟的肚子，于是告发伙夫，引发一场贪污大案。” 太后听的睁大了眼睛。 “伙夫跑路，秦三娘带着孩子投靠伙夫的亲哥猎户。” “一起卖土豆？”太后问。 “对，发财了，秦三娘还、还嫁给了猎户，两个人一起抗震救灾，有一天秦三娘拿着剩饭喂野狗时，发现一个和野狗抢食的乞丐，仔细一看，是伙夫，她打走野狗。” 太后接话：“把剩饭给伙夫吃了？” “扔了！”隆庆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做得好！”太后赞道。 隆庆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母后，你——” “杜撰杜撰的。”太后抢白道。 “可是伙夫——” “杜撰杜撰的！”太后继续抢话。 “可是现在民间都说，伙夫就是金云的爹。”裴云化名就是金云和温云。 “杜撰杜撰的！”裴云道。 “没错，得杜撰的曲折离奇，才能吸引人啊。”太后真觉得这个《弟媳妇的诱惑》很吸引人，回头得认真看一看本子，现在先安抚好隆庆帝，道：“你看现在土豆多么红火，两斤粮食换一斤土豆，大家都争着抢着换，这都是云儿制造舆论的功劳。” 隆庆帝就是知道裴云功劳大，才没有动用权力处罚裴云，想着亲自揍一顿解气，结果裴云拔腿就跑，太后又百般护着。 “况且没人知道金云啊温云啊就是大魏九皇子裴云，也没人知道你是伙夫的。”太后道。 “对啊。”裴云接话。 太后继续道：“再说为百姓牺牲点名声算什么？你可是心系百姓的。” “对啊。”裴云道。 隆庆帝心里舒服多了。 太后再劝道：“回头土豆填饱老百姓的肚子，什么伙夫不伙夫的，他们只会感谢皇恩浩荡，夸你是个好皇帝。” “对啊！”裴云接话。 隆庆帝心里舒服多了。 太后道：“云儿，快向你父皇认个错。” 裴云小声道：“我站在皇祖母怀里认错。” 太后不解地问：“为何？” 裴云理所应当地往太后怀里挤了挤，道：“在皇祖母怀里，父皇就不敢狠打我辽。” 太后笑着护着裴云：“你倒是个聪明的了。” “嗯。”裴云望向隆庆帝。 太后道：“快认个错。” “父皇我下次就不说，我爹系伙夫辽，给你手手打一下，你别生气啦。”裴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打轻点，就一下喔。” 第97章 不阔以亲 隆庆帝恨恨地盯着裴云看。 裴云一脸无辜的样子。 隆庆帝扬起手。 太后心下一紧。 裴应齐韩争鸣和六公主三人趴在窗户上, 忍不住张大嘴巴，就差喊出来「不可以打九弟弟了」。 只见隆庆帝的手重重向下打去，将要碰到裴云小手时, 忽然停下来, 轻轻落到裴云的小手心上, 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表情十分严厉道：“再敢胡乱编排，饶不了你！” “嗯！”裴云点头。 隆庆帝忍不住捏捏裴云的小肉脸：“记住了。” 裴云朝太后怀里钻。 太后知道隆庆帝不气了，笑着搂着裴云。 裴应齐韩争鸣和六公主三人同时松一口气。 隆庆帝气势威严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副审问的样子, 道：“说吧，你还在宫外编排了些什么？” 见隆庆帝如此问，裴云也不打算隐瞒，老老实实交代自己主导太常写本子，找张朝和「我爹瘫了」等事情。 隆庆帝听的攥紧拳头, 多次深呼吸，压住心里的怒火。 “我以后不说辽。”裴云乖乖地说道。 这！ 这孩子！ 真是让人又恨又喜欢，隆庆帝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裴云了，罢罢罢, 到底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做的也是大公无私的事情，他堂堂一国之君何必斤斤计较，平抚好一会儿, 转头意味深长地唤一声：“母后。” “嗯？”太后应。 “云儿以后不能看那么多戏了。” “为何啊？”太后道。 “你看看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负心、勾搭、贪污……奇奇怪怪的。”这些元素刚刚好都是太后喜欢看的, 只不过太后看负心就看负心, 看勾搭就看勾搭, 裴云倒好, 把所有元素都给整合起来，经太常那个才高八斗的人一编写，可不就是吸人入胜了。 “好，以后少看点。” “看点合适的。”隆庆帝道。 “知道了。”太后和颜悦色地说道。 隆庆帝看向裴云，这小家伙……看着真闹心，不能看了，他拿起《负心郎君俏娘子》的本子道：“母后，你歇着吧，儿子去忙了。” “去吧。” 隆庆帝走了。 裴应齐韩争鸣和六公主三人赶紧跑进来。 “弟弟，你手手疼不疼？”七公主拉起裴云的小手看。 “不疼。”裴云道。 “脸呢？”裴应齐问。 六公主道：“我看见父皇捏你脸脸了。” 裴云笑着道：“不疼的。” “你还笑！”韩争鸣摸一下裴云的小脸。 裴云伸手「啪」的一声打韩争鸣一下。 韩争鸣得逞地笑。 裴云不理会。 裴应齐问：“九弟弟，你怎么编这么复杂的故事？” “我乱说的，然后太常大人编好辽丫。”裴云道。 “这下你害惨太常大人了。”六公主道。 “皇祖母说和太常大人无关的。”裴云转头看向太后：“皇祖母，系不系？” “是啊。”太后无奈。 “听到辽吧？”裴云问六公主等人。 六公主等人点头。 太后忍不住点了点裴云的额头道：“云儿啊，胆子真的很大，竟然把你父皇编排成这样。” “杜撰杜撰的。”裴云道。 “就你会说，下次可不能乱编你父皇了！” “我知道错了。”裴云靠太后怀里，一副软乎乎的样子。 太后顿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想着裴云在做事之前，都是和她报备了，不算做出格，也就不忍心责怪，转而询问裴云在宫外的事情。 裴云和六公主三人一言一语地说着，心里还是想念出宫的那几日，不过，他们暂时没有这个机会，只能在宫里玩，恰好到了种土豆的时候了，四人也忙了起来。 裴云把果果地种土豆的重任交给六公主三人，他每日到农务司打个卡，关注一下土豆发放和种植进度，本来免费都没有人要的土豆，如今老百姓却愿意拿一斤粮食换一斤土豆。 五天后，四万多斤土豆换来四万多斤粮食。 隆庆帝和大臣们欣喜不已。 裴云和农务司司长知道很多老百姓不识字，便把土豆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仔仔细细地画出来，贴到京城内外各个公示栏上，供老百姓观看。 不出两日便听到宫外来报，老百姓们都在育苗了。 “我们也开始育苗。”裴云道。 “是。”农务司司长道。 五天之后，宫外土豆发芽的时候，宫里的土豆也发芽，两边差不多同时种植、浇水、出苗、成长、施肥、掐花骨朵、覆土等等。 转眼间土豆秧开始枯萎。 这时候锦县因为秋收收成不好，闹起饥荒，一般情况下，锦县饥荒，京城附近就会跟着闹饥荒。 隆庆帝正担心着，京城各区的官员上书，说是京城附近老百姓土豆大丰收，最差的老百姓用食换一颗土豆，也种出来十多斤土豆，多的有数千斤，所以今年京城附近不会出现饥荒。 隆庆帝听后大喜，不用担心粮食分配，直接救助锦县，很快地，锦县日子安稳下来，他喜悦地向太后汇报。 “太好了太好了！”太后连连点头。 “嗯，母后，你不知道这次土豆收获多少。” “多少？”太后问。 隆庆帝道：“尽管在种植过程中，有浪费和种坏的情况出现，但是京城附近粗略统计一下，土豆依旧收获二十多万斤。” “二十多万斤！”太后震惊。 “没错，如今京城附近老百姓已经吃上土豆，母后，今年京城和锦县没有出现大面积饿死的情况，是大魏成立至今第一次！”隆庆帝激动不已。 “皇帝，干得好！”太后内心激荡。 “嗯。”隆庆帝握拳坐下。 太后道：“以后大魏各处地方，都不会出现饥饿！” “今年大家都可以过个好年。” “嗯。”太后点头。 隆庆帝心绪难平，总觉得得做点什么，忽然站了起来：“母妃，这等喜事儿，朕一定重重有赏！” 太后立刻道：“云儿是首功，六七八也出力不小。” “朕知道，朕现在回去，想一想，如何赏他们。” 太后点头。 “那朕先走了。” “去吧。” 隆庆帝高兴地离开暖阁，步伐轻快地走在慈安宫里，一抬眼看见一个小团子正趴在门框上，抬起小短腿跨门槛，他愉快地唤一声：“云儿！” 裴云小短腿抬着，朝这边看来。 “云儿来了。”隆庆帝几乎是跑到裴云跟前：“朕抱你。” 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裴云小身子就腾空了。 隆庆帝笑看着裴云。 裴云还记得本子事件之后，隆庆帝气了好多天，见到他都绕道走，今日突发什么神经。 “云儿，你真是惹人喜爱！”隆庆帝道。 什么情况？ 吃错药了？ “朕谢你！”隆庆帝突然在裴云的小脸上狠亲了一下。 裴云一脸惊恐。 隆庆帝放下裴云道：“好了，去见你皇祖母吧，朕走了。” 看着隆庆帝离开，裴云赶紧捂着脸跑进暖阁：“水呢？” “什么水？”见裴云急匆匆地跑进来，太后不解地问。 “洗脸水。”裴云道。 “来了来了。”刘嬷嬷赶紧端了洗脸水过来。 裴云立马洗小脸，洗的差不多了，心里也舒服了。 “云儿，怎么回事儿？”太后问。 “父皇他亲我！”裴云道。 “你嫌弃他？” “嗯！”裴云直接道。 “为何？” “长得不好看的人，不阔以亲我！” 本来太后以为裴云会说出什么不喜欢父皇的话，她还担心父子关系不好，没想到说出这样稚气的话来，她道：“你父皇长得不好看？” “没皇祖母好看！”裴云道。 太后捂着肚子笑起来。 “还没有母妃好看，没有七姐姐好看。” “你啊，还小，不知道什么叫美丑。”太后把裴云抱在怀里，道：“你父皇可是有名的美男子，不然你怎么长那么好看？” “我随皇祖母和母妃，就不要父皇亲。” 太后道：“好，不让你父皇亲，那可知道你父皇为何亲你？” “不几道。”裴云还真不知道隆庆帝发什么神经。 太后道：“因为土豆救人性命了。” “救人性命？” 太后把土豆丰收并且今年没有出现大面积饿死的情况，说给裴云听，裴云听到「没有大面积饿死」心里有些难过，不过这也算是一种进步，难过转为希望，继而转为喜悦，他道：“嗯，以后一个都不会饿死！” “好！”太后道。 “我要好好在农务司干活，让大魏人都吃得饱，穿得暖！” 太后心里涌出感动，她疼爱的孙子就是不一样，她捧住裴云的小脸，也是狠狠亲了一口，道：“云儿真是天下最好的云儿！以后皇祖母跟你一起好好干活。” “好！” “不过，干活前，我们先用早膳。”太后把裴云放下。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朝餐桌走：“我要用多多的早膳。” “行。” 裴云用了早膳之后，六公主三人就来了，他们一起和太后玩游戏，讲故事的。 很快到了傍晚，裴云四人离开慈安宫。 “我明日就不来慈安宫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问：“是你外祖母来看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七公主惊讶。 “因为明日我姨娘来看我，我要陪姨娘一日。” “我外祖母也来。”八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一起看裴云。 裴云道：“我、我不几道呢。” 六公主三人一起说着亲戚的好。 裴云有母妃有皇祖母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他也不羡慕，就听着他们三人说着，到了分岔路口，四人分开。 裴云回到流霞阁，一眼看见流霞阁店里摆满了御赐的物品，他知道是隆庆帝赏赐的，并不惊讶。 “云儿！”温清兰高兴地唤。 “母妃，你怎么这么开心？”裴云问。 “母妃可以出宫省亲了！”温清兰掩盖不住的喜悦。 “省亲？” 第98章 掉眼泪 “没错。”温清兰回答。 “父皇说的？” “嗯。”温清兰点头。 虽然温家自裴枫带着「不祥」降生那日起, 就隐匿了，但温母偷偷给温清兰送过银子，帮助温清兰渡过一些难关, 所以温清兰一直牵挂着温母, 恨不得马上就见一见。 裴云也一直想办法促成这事。 可省亲不是小事, 须得有一个令后宫其他妃嫔心服口服的理由才行, 他本来打算用土豆丰收的功劳换母妃省亲，没想到隆庆帝就主动提了这事儿。 他开心地说道：“母妃阔以见母妃的娘亲辽！” 温清兰把裴云抱起来，目光温柔地说道：“就是因为你立了大功，陛下才准许母妃出宫省亲, 母妃谢谢云儿。” “母妃不客气哒，母妃什么时候出宫？” “月底。” “这么快？”现在离月底已经很近了。 温清兰满心欢喜道：“母妃还嫌慢呢。”她恨不得眨眼就可以站在温家院子里。 裴云昂着小脸问：“那母妃带我去吗？” “陛下说了，可以带你，但是得看太后的意思。”温清兰是想时时都把裴云带在身边的，就是怕太后不放人。 裴云道：“我和皇祖母说, 皇祖母一定答应。” “好，你去说。”温清兰亲亲裴云的小脸蛋。 裴云又问：“那哥哥去吗？” “你哥哥要念书，去不了。”温清兰道。 “好可惜呀。” 温清兰道：“没关系的，回头你哥哥长大, 出去建府, 可以随时去温家看一看的。” 裴云点点头。 很快地，裴枫回来了。 得知温清兰可以省亲，他也高兴, 可是他没有办法随行, 只好嘱咐裴云和温清兰早去早回。 “放心, 我们会按时回来的。”温清兰道。 裴云点头。 当晚温清兰就开心地盘点各种礼品, 顺便和裴云裴枫说一下温家的情况, 裴云突然发现温清兰对温家的滤镜很厚，觉得温家都是好人。 唉，他也理解这种血缘亲情。 可是就温家这些的行为来看，不见得人人都像温母那样念着温清兰的，他还是有所防备才行，于是次日早上，他到慈安宫请安，获得出宫省亲资格后，趁着六公主三人都在接待亲戚，他又来到飞羽苑，趴在门缝里看到冬林正在劈柴。 “九皇子，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裴云吓一跳，回头看见萧翊。 萧翊穿着深蓝色鱼纹劲服，似乎是刚练功回来，身上刮来一股风意，越发显得他清隽矜贵，俊美却不阴柔、才十一二岁，就好看成这个样子，长大了以后不知道祸乱多少人的心啊！ “九皇子。”见裴云一直盯着自己，萧翊又唤一声。 裴云回神儿：“萧翊哥哥！” 萧翊问：“你在干什么？” 裴云理所应地说道：“看你啊。” “我是说你趴在门缝里干什么？” “偷看你啊。” “呃……”萧翊不知道说什么，稳步走向裴云。 裴云站到萧翊跟前问：“萧翊哥哥，你去哪儿了？” “练会儿功。” “今日不上课吗？” “休息。”萧翊捏掉裴云脑袋上一片竹叶道。 裴云道：“太好辽，我阔以在这儿待一整日辽。” “我不在这儿，你不是也可以待一整日吗？”萧翊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去太学，冬林和巫山在飞羽苑，下学时间才会到太学接他。 “没有你，很无聊的。”裴云道。 “我不无聊吗？”萧翊走到门口。 “萧翊哥哥不无聊，超有趣的！”看脸就可以看一天。 萧翊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推开门。 “少主子回来了。”冬林道。 “九皇子，你来了！”从后院出来的巫山惊喜道。 “师父！”裴云唤。 “诶！”巫山过来抱起裴云，颠了两下：“重了！” 裴云肯定地回答：“米有。” “重了。”巫山坚持道。 裴云拍拍小身子道：“系我身上带好多吃的！”和银票。 “带那么多做什么？”萧翊回头问。 “万一有人看我太可爱，把我抱走辽，我不会饿着丫。”裴云拍拍自己的小肚子。 “在宫里，谁敢抱走你？”萧翊走进书房。 裴云跟着走进去道：“我月底就要出宫辽。” “你怎么又出宫？”巫山问。 裴云点头：“我母妃省亲，我跟着去呢。” 萧翊将木剑挂到墙上，回头看裴云：“去哪儿省亲？” “宫外，可能有危险。”裴云道：“我过来找你们要东西。” 萧翊诧异地问：“要什么？” “暗器。”裴云道。 巫山「扑哧」一下笑了：“你小小孩子，要什么暗器。” 裴云一副身肩重任的样子：“我得保护我和母妃丫。” “不用怕。”巫山解释道：“到时候会有很多侍卫陪你们去，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裴云歪着小脑袋道：“万一我外祖母家有坏人呢？” “怎么可能？” “万一呢？我长这么好看，坏人把我抱走辽，你们就见不到我辽！”裴云极其认真说道。 巫山看着裴云可爱的模样，真的太可爱了，一般人可能真会偷，可是他又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暗器？” “楼善国有暗器，大家都知道丫。” 萧翊解释道：“我们来到你们大魏，是不许带暗器的。” 裴云问：“藏的总有吧。” “没有。”萧翊道。 “真米有？” 萧翊很平和地道：“没有，不过，可以给你做个防身的。” “好丫好丫。” “走吧。”萧翊往外走。 裴云巫山跟上。 一起来到竹林，萧翊动作利落地砍一根竹子，开始削。 裴云蹲在旁边看着：“萧翊哥哥。” “嗯。”萧翊应。 “你动作好熟练啊。”裴云对着萧翊吹彩虹屁。 萧翊淡淡地道：“还行。” 裴云又道：“你系不系什么都会啊？” “不会的更多。” 裴云问：“不会什么？” “不会像你一样耍赖。”萧翊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米有耍赖。” “嗯。”萧翊并不反驳。 裴云又问：“萧翊哥哥，你会不会做毒药？” “不会。” “会不会蛊术？” “不会。” 裴云不停地问着。 萧翊一一回答着，然后递给裴云一根五公分左右细竹筒。 裴云问：“好辽？” 萧翊点点头。 裴云来回端详这个小玩意，看到一个小按钮，用力按了一下，「嗖」的一声，一个小竹片瞬间扎到了地上，他惊讶看向萧翊：“会吐小竹片。” “嗯，一片小竹片会让人疼，三片以后才会扎人。” “啊，这么神奇。”裴云惊呼：“怎么做的？” “很简单，以后你长大点儿，再教你。” “好。”裴云继续把玩。 萧翊提醒道：“注意点，不要伤到自己和无辜的人。” “不会的。”这一点，裴云还是很有自信的。 萧翊点头道：“等你要出宫那天，我再给你做一个。” “这不是有一个了吗？”裴云看着手里细竹筒道。 “一个只能用一日，第二日受时间和气候各方面的影响，没办法吐出来竹片。”萧翊解释。 “这么鸡肋。”裴云有些嫌弃。 “给你正合适，省得你调皮误伤。” 行吧，反正也是一时防身的，裴云也就没有计较，决定就要这个细竹筒。 他继续在飞羽苑待着，一会儿和巫山看一下八卦图，一会儿冬林烧烧火，更多的是打扰萧翊看书，中午一起吃顿饭。 将要离开时，萧翊又给他一瓶盒香料，他不解地问：“这系什么？” 裴云道：“香料，你带着，万一真的有人把你抱走了，我可以找到。” “好丫。”裴云立刻接过来：“谢谢萧翊哥哥。” “嗯。” “我走辽。” “嗯。” 裴云开心地走了。 冬林道：“少主子，那么贵重的东西就给九皇子了？” 萧翊点头。 冬林道：“你对九皇子真好。” “他对我也很好。”萧翊道看着裴云的小背影。 裴云开心地走回了流霞阁，帮着温清兰继续盘点礼品，次日早上到慈安宫时，六公主三已经在慈安宫，正在炫耀自己和母妃这次得了隆庆帝的赏赐。 “父皇给了我和母妃好多玉！”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我和母妃也有！” “我和母妃还有黄金头饰！”六公主道。 太后已经习惯六公主三人和谐友好的攀比，坐在旁边悠悠闲闲地喝茶，一抬眼看见裴云，顿时笑弯了眼睛：“云儿来了。” “皇祖母。”裴云行礼。 “弟弟，父皇给你赏赐吗？”七公主跑到裴云跟前问。 “给辽。” 七公主好奇地问：“给的什么？” 裴云道：“你们有的，我都有的，你们米有的，我还有。” “我们米有是什么？” 裴云开心道：“我和母妃要出宫省亲。” 六公主三人都在宫里生活着，自然知道省亲的意思，三人一起道：“我也去！” “胡闹，你们怎么可以去呢。”太后道。 “为什么不可以？”七公主问。 太后解释：“那是云儿的外祖家。” “云儿是我弟弟呀，我弟弟的外祖家就是我的外祖家。” “九弟弟去多久？”六公主问。 “去一日，天不亮走，天黑再回来。”裴云道。 “这么久啊？”六公主八皇子道。 七公主又道：“我也去。” “你不能去。”太后道：“去了很麻烦。” 七公主赶紧保证道：“我很乖，不会添麻烦的。” “那也不能去。”太后道。 七公主不作声了。 “太后，土豆饼做好了。”刘嬷嬷端着土豆饼进来。 “都过来吃吧。”太后道。 刘嬷嬷将土豆饼放到小几上。 太后拿了一下给裴云：“云儿尝尝看。” 裴云接过来，张嘴要咬一口时，忽然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太后刘嬷嬷六公主和八皇子也都听到。 一起转头看去，看到七公主耷拉着小脑袋，小手捏着衣摆，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第99章 过来丫 六公主唤：“七妹妹。” 八皇子小脸一呆。 裴云走到七公主跟前：“姐姐, 你怎么哭辽？” 六公主八皇子也走上来询问。 七公主小嘴扁着道：“弟弟。” 裴云问：“怎么啦？” 七公主委屈道：“皇祖母不让我和你一起，我就难过。” 太后一愣，这孩子还怪她了？ 刘嬷嬷想解释什么, 裴云开口道：“不要难过。” “就难过。”七公主任性地说道。 裴云道：“我一日就回来啦, 很快哒。” “可是有人打你怎么办？” “谁打我？” “坏人。” “米有坏人啊。” 七公主问：“万一有呢？” 裴云想了想道：“那我就打坏人。” “你太小了, 打不过的！”七公主不觉得自己太小, 就觉得弟弟需要自己的保护，一想到有人会打弟弟，心疼的眼泪又一次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捧着裴云小脸道：“会打哭你的。” “不会的, 有好多人保护我的，父皇派好多侍卫的。”裴云道。 七公主道：“我也要保护你。” “不用的。” “我就要保护你。” 裴云自信地说道：“我阔以保护我寄几。” 七公主吸了吸鼻子问：“你怎么保护？” “给你看个东西！”裴云从怀里掏出细竹筒，细竹筒是昨天上午做的，刚刚好一天，应该还有点作用, 他按一下按钮，「嗖」的一下，一个小竹片飞出来，扎到旁边的小凳子上。 七公主惊住。 六公主八皇子呆了。 太后和刘嬷嬷也好奇地看裴云。 裴云道：“看到没有？” 七公主点头。 “厉害吧？” “厉害。” “要系有人打我, 我就用这个, 扎他！” “扎很疼！”七公主道。 六公主八皇子不明觉厉地点头。 太后问：“云儿你哪来的这个？” “系我朋友给我防身的，只能防一日。”裴云道。 “给哀家看看。” 裴云将细竹筒递给太后。 太后和刘嬷嬷一起看了看，她们也算是见多识广, 并不知道细竹筒一片片威力增强, 觉得就是个小玩意儿, 防身一日还是挺不错, 太后最担心地伤害到裴云, 便道：“云儿，你仔细点，可别伤到自己。” “好。” “你朋友倒是个手巧的，他是谁啊？” “他系我在太学认识的。” 太后想着裴云在太学和农务司都认识很多朋友，许多名字她都记不住，也就没有细问，道：“装好了。” 裴云点头。 太后道：“明熹，这下不担心你弟弟了吧？” 七公主吸了吸鼻子，还是有点想去。 裴云拉着七公主的小手道：“不要担心我，我有细竹筒，我扎人，把坏人扎哭。” 七公主点头。 “那你别去辽，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嗯。”七公主终于松口。 裴云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后和刘嬷嬷也长长透了一口气，能够让七公主乖乖听话的，也就只有裴云了。 “弟弟，你要早点回来喔。” “好。” “我在宫里等你。”七公主道。 “我也是。”六公主和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道：“那我们玩吧。” “好。” 四个人玩了起来，暖阁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也不提省亲的事儿，转眼间，省亲的日子就来了，天还没有亮，流霞阁已经灯火通亮。 裴云睡眼惺忪地穿戴整齐，出了西厢房就看到盛装打扮的母妃，少了三分温柔，多了两分气场，美艳的不得了，他忍不住道：“母妃真好看！” “嘴真甜。”温清兰道。 “娘娘，我们该走了。”宫人提醒。 温清兰看一眼身边的裴枫：“枫儿，时辰还早，你去睡吧。” “我送母妃和弟弟出门。” 裴枫有孝心，温清兰也不阻止，向裴云伸手：“云儿，过来。” 裴云拉上温清兰的手。 出了流霞阁，没想到隆庆帝、宜嫔等人也来送一送了，一番寒暄之后，裴云温清兰坐上一辆马车，出了宁华门，然后换上省亲专用马车，空间是普通马车的两三倍大，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放着炉子、桌子、小床铺等等，简直像个五脏俱全的小卧室。 裴云温清兰带着宫人刚坐站定，马车驶起来，几乎感受不到颠簸，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 裴云忍不住掀开车帘，外面黑漆漆的。 “云儿。”温清兰唤一声。 裴云放下车帘，坐正身子道：“外面很黑。” “咱们得早点出城，可以在温家多待一会儿。” “嗯。”裴云点头。 “困不困？” “有一点。”裴云小孩子的身子，容易困容易饿。 “那就睡一会儿吧。” “母妃睡不睡？” “母妃不困。”温清兰昨晚没怎么睡，可是她依旧精神饱满：“云儿再睡一会儿吧。” “嗯。”没等到宫人把小床铺铺好，裴云就睡着了。 温清兰无奈一笑，她穿着宫装，不好抱裴云。 宫人识趣地将裴云抱到小床铺上。 裴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马车里亮堂堂的，他看向面带笑容的温清兰：“母妃。” “云儿醒了。”温清兰温柔道。 裴云伸个小懒腰道：“母妃，天亮辽。” “对，刚亮。” “什么时候到外祖母家？” “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到了，饿了没有？” “嗯。”裴云点头。 宫人便取来热水给裴云洗脸漱口。 裴云和温清兰用了早膳之后，掀开车帘向往看，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像是种的小麦，是了，这个时节京城附近种的都是小麦，走着走着就看到很大面积的小土坡，什么都没有种，他不解地问：“母妃，那儿怎么光秃秃的？” 温清兰看了一下道：“那儿种不了农作物。” “为什么？” 温清兰道：“母妃也不知道，回头你可以问一问农务司司长，他应该知道。” 裴云点点头，继续看着，看着看着就看到路上一大石头，石头上刻着「青溪县」三个字，他转头道：“母妃，进青溪县了。” 温清兰立刻激动起来。 裴云知道外祖父就是青溪县的县令，县令在大魏就是个七品小官，本来是没有机会和皇家扯上关系的。 偏偏赶上隆庆帝微服私巡，对温清兰一见钟情，也就让温父和皇家有点联系了。 只不过温父的青溪县县令做了八年都没有变化，也不知道现在温家是个什么情况，他道：“很快就到家了吧？” “嗯。”温清兰点头。 又过了两刻钟，裴云隐约听到喧哗，掀开车帘，看到集市上空无一人，知道温父做了清道工作，不过凭他的耳力，还是听到了老百姓的讨论声。 “哇，好气派呀！” “宫里的娘娘省亲，能不气派吗？” “是我们县令的三女儿！” “就是就是。” “听说是他儿子种出来了土豆！” “不是秦三娘种出的土豆吗？” “那是话本子编的，事实上是九皇子种出来的。” “九皇子来了吗？” “九皇子来了，你也看不到啊！” “也是，这下县令大人开心咯。” “最开心的应该是县令夫人吧！” “呃……”听了一会儿，裴云便不再听，想要朝外面看。 “云儿，不要乱看。”温清兰阻止裴云。 裴云只好坐定。 很快地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温清兰捂着裴云的耳朵。 裴云在温清兰怀里乖乖地待着。 七转八拐之后，轿子晃了晃，终于停下，外面响起山海海啸声：“恭迎兰嫔娘娘，恭迎九皇子。” “云儿，我们下去了。”温清兰拉着裴云的手。 裴云感受到温清兰的颤抖。 他们在宫人的搀扶下出了马车，顺着阶梯走下来，看到偌大的院子里跪了一群人，再一次喊道：“参见兰嫔娘娘，参见九皇子，兰嫔娘娘万福，九皇子金安。” “都免礼吧。”温清兰声音跟着发颤了。 “谢娘娘。”一群人起身。 裴云看向C位，年约五十岁的必然是温父温母，两个人长得只能算是五官端正，但是把他们最好的五官凑在一起，真的就是貌美无比的温清兰了，两个人都很清瘦，看上去远没有太后年轻。 温清兰红着眼睛张了张嘴。 温母已经落泪张嘴想说什么，温父道：“娘娘请。” 温清兰回神儿，拉着裴云小手，按照礼节先去拜了拜祖先，进了大殿，介绍了裴云，温父等人眼中都闪过惊艳之色，然后行礼。 裴云大大方方地回礼。 温清兰这才与温父聊家事，认一认温家人，温大哥，温二哥，温五妹等等，一番冗长的寒暄，裴云感觉到疲倦，可是温清兰却是很开心。 明面上的礼过去了，温父才道：“娘娘周车劳顿，到内室歇息一会儿吧。” 温清兰点点头。 裴云便跟着温清兰到了内室，换了身舒适的衣裳，这时候温母就进来了。 温清兰叫了一声娘之后，母女两个人就抱头痛哭。 裴云眼睛里也像进了沙子一样，有点想哭，缓了一会儿，他才恢复平静，温清兰和温母也差不多缓过来了。 “云儿，快见过外祖母。”温清兰道。 “见过外祖母。”裴云甜甜地唤。 “好孩——”温母伸出双臂想要搂一搂裴云，忽然想到裴云贵为皇子，她这样做好像不太合适，正要收回来的时候，裴云搂住了她的胳膊，她一愣，低头看裴云。 “外祖母，我就系好孩子丫。”裴云道。 温母顿时心里一股暖意，没有了心里的枷锁，便搂紧裴云：“是好孩子，好孩子，你们受苦了，受苦了。” 裴云感受到温母的慈爱。 “娘，你不要再哭了，对眼睛不好。”温清兰道。 温母擦拭眼泪道：“我是太高兴，好，不哭了不哭了。” 温清兰拉着温母的手说一些体己话。 裴云在四周看着，看着内室里面东西都是新置办的，似乎只置办了明面上东西，一些细节方面并没有铺张浪费，就在这时候温大嫂温二嫂等人都来了。 内室里热热闹闹一片，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是裴云却发现温母忽然低头，话变少了，他的目光落在温母的手上。 尽管干干净净，但他还是看到了粗厚的茧子，再看一看温大嫂等人，各种孝顺、和谐和快乐，好像母妃太信任家人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抬步走出内室，在院子里四处看着，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也发现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 他歪头看去。 小脑袋一缩，不见了。 他诧异极了。 忽然小脑袋又探了出来。 他看清楚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孩子，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点心：“过来丫，给你吃喔。” 第100章 凶我 小孩子眼睛一亮。 裴云道：“来啊。” 小孩子没有过来。 裴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点心, 两块点心放在一起摇了摇，诱哄道：“都给你吃喔。” 小孩子吞了吞口水，但是仍旧不敢来。 裴云走到院门口, 看见了小孩子的全貌, 瘦瘦小小的, 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有神, 就是有些怕生的样子，他走上前，将点心递给他：“给。” 小孩子不敢接。 裴云又朝小孩子面前送了送：“拿着啊。” 小孩子道：“祖母说，不能随便要人东西。” 祖母？ 难道是温母的孙儿？ 裴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道：“元树, 我叫温元树。” 还真是姓温的，看着穿着这么普通，又瘦瘦小小的，以为是哪个婆子的孙子之类的，裴云问：“你爹呢？” 温元树道：“我爹娘淹死袅, 我跟着祖母。” 裴云也是刚刚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温家老三夫妻在发大水救人时淹死了，留下一个独子，原来就是眼前的小孩子, 他问：“你多大辽？” 温元树如实回答：“我三岁半。” “我三岁一大半, 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哥哥。” “我造的。”温元树小小的一只，说话更不清楚。 裴云惊奇地问：“你怎么几道的？” 温元树抿了抿小嘴道：“祖母和我说, 九皇子素小哥哥的。” “对, 我系你小哥哥。”裴云穿越过来, 总算有个会说话的, 喊他哥哥了, 他道：“你怎么不进来？” “祖母怕我冲撞娘娘，让我在这儿等着，她喊我才进去。” 真乖！ 怪不得这儿站了很多侍卫，也不驱赶他，原来是温母交待了，他道：“我带你进去。” “不行的。”温元树道。 “阔以的，我系九皇子，都听我的。”裴云拉温元树的手。 “不行。”温元树抗拒的厉害：“我不听话，祖母会难过。” 裴云一愣，见过五皇子的跋扈，六公主的温和，七公主的任性等等，唯独没有见过温元树这样的体贴懂事，他松开温元树的小手道：“好，不进去辽。” 温元树点头。 “我在这儿陪你。” 温元树睁大了眼睛。 裴云四周看了看，看到墙角有两块石头，他坐到一块石头上，拍拍另一块石头道：“元树，你来坐这个。” 温元树这次没有拒绝。 裴云递给温元树一块点心：“吃吧。” 温元树没接。 “我系小哥哥，小哥哥给你的，你阔以吃。” 温元树觉得有道理，就接了过来，然后掰成两半，将一半装入口袋里。 裴云问：“你装起来干什么？” “给祖母吃。”温元树道。 这孩子真是太暖了，裴云道：“你对祖母真好。” 温元树点点头：“祖母对我最好袅。” 裴云刚刚就感觉温母挺奇怪的，也不知道哪里奇怪，正好可以向温元树询问询问：“她怎么对你好的？” 温元树都不用想，直接道：“她给我做衣裳，做鞋子，洗衣裳，做菜，还种菜给我吃，她好辛苦的。” 裴云不解地问：“这些不是丫鬟小厮做吗？” 温元树道：“丫鬟小厮得给二伯娘用，而且月钱好贵呀。” 二伯娘就是温二嫂，父亲是六品官员，刚刚看起来是个能说会道的泼辣性子……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问题，裴云接着问：“你们没有丫鬟小厮用？” 温元树摇头。 裴云顿了一下问：“二伯娘系不系很凶？” “不能说不能说。”温元树摆着小手。 裴云又问：“那二伯父凶不凶？” “不能说不能说。”温元树继续摆着小手。 裴云继续问温元树一些问题，了解到温二嫂仗着娘家官大一级，暗暗压住性子软弱的温母，促使温母自己动手做事儿，估计还觊觎着温父那点俸禄。 想到这里，裴云想和母妃说一说，可是温大嫂温二嫂她们都围着母妃，他不好跑过去说这些，便将目光转向温元树，道“我们说聊，吃点心。” 温元树点点头。 裴云大大地咬一口。 温元树跟着吃一口，他偶尔也吃点心，但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细腻的点心，甜甜的，香香的，还带有奶味儿，到嘴里面就化掉，真的好好吃，他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小口小口地抿着。 裴云见状，直接把口袋里的点心都掏出塞到温元树怀里。 温元树小脸一呆。 “都给你辽！”一向抠门的裴云豪气道。 温元树说不出话来。 裴云道：“你和外祖母一起吃。” “可素——” “不要可系，你看我和母妃坐的马车吗？”裴云问。 “大吧？” 温元树点头：“大。” “里面有一车点心。”裴云小手指着外面的方向。 “哇。”温元树惊的张大小嘴巴。 裴云解释：“就给你这一点点，不算多的，对不对？” 温元树点头：“对。” 裴云道：“那你大口吃吧。” “好。”温元树拿了一块点心，张开嘴巴咬一大口。 “好吃吗？”裴云问。 温元树点头：“好七的！” 裴云看温元树吃的那么香，他也想吃一块，可是他的点心都给温元树了，于是伸出肉肉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从温元树怀里，又拿回来一块。 温元树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弱弱地说道：“我再吃一块。” “小哥哥，你吃，都给你。”温元树要把点心都还给裴云。 “不要不要，我吃一个就好辽，我车上好多呢。”裴云道。 “好吧。” 裴云咬一口道：“真好吃！” 温元树点头：“我都没有七过介么好吃的！” 裴云介绍：“这系奶酪酥。” “我七到奶味袅。” “系羊奶。” “羊，咩——”温元树学羊叫。 裴云突然发现温元树并不是胆小羞涩的小孩儿，实质上懂事活泼，他配合地学牛叫：“牛，哞——” 温元树道：“猪，哼——哼——” “鸡，喔——” “下蛋的鸡，咯哒咯哒。” “你还知道下蛋的鸡？” “祖母养八只鸡捏。” “哇，那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好，我还鸭子嘎嘎。”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两个人坐在墙角的石头上，一言一语地说着，就在这时候温大嫂温二嫂等人从院子里出来，看见裴云，她们殷勤地上前问好。 裴云敏锐地发现温元树瞬间变得拘谨沉默。 “九皇子，怎么坐在这儿？”温二嫂微笑着问一句，然后不高兴地转向温元树：“元树，你不能带小哥哥进屋里坐吗？弄脏九皇子的衣裳怎么办？” “弄脏就弄脏，有什么大不辽？”裴云脸色一沉道。 温二嫂转向裴云，她以为九皇子和温元树一样，都是三岁小孩子，根本就什么不懂，所以说话没什么顾忌，却没想到九皇子眼睛这般清澈，气场这般强硬，心里不由得发虚，赶紧请罪道：“九皇子说得是。” 裴云不想和温二嫂她们废话，拉起温元树的小手道：“元树，我们走。” 温元树乖乖地跟着裴云进了内室。 “母妃。”裴云唤。 温清兰和温母一起转头看过来。 “元树，祖母刚想唤你进来。”温母内疚道：“等急了吧？” “没有，小哥哥一直陪着我。”温元树道。 裴云接话道：“我在和他玩呢。” 着实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九皇子，能够和元树一起玩，温母高兴又欣慰道：“元树，快给娘娘请安。” “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温元树给温清兰磕头。 温清兰道：“娘，这就是三哥的孩子？” 温母点头：“你三哥是好的，元树这孩子也是个好的。” “元树，过来姑母这儿。”温清兰道。 温元树看向温母。 温母道：“去啊。” 温元树这才走到温清兰跟前。 温清兰伸手抱温元树。 温元树小身子一僵，继而闻到一种香气，比祖母年轻的香气，他心里莫名地出现些许欢喜和安全感。 “好孩子，怎么这么瘦啊？”温清兰问。 裴云看一眼温母。 温母眼中闪过内疚。 温清兰没有发现异样，道：“要多吃点啊。” 温元树点点头。 温清兰命宫人拿来长命金锁给温元树：“你出生时候，姑母没有给你，现在补上。” 温母赶紧阻拦：“清兰，别这样，你在宫里日子也不好过，怎么送这么贵重的……” 温清兰笑道：“娘，枫儿现在没有不祥的帽子了，我的份利都按时拿，陛下也常有赏赐。” “那也得存着啊，宫里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枫儿云儿还小，处处都要花银子，而且皇恩……还得多多存着，你日后才有所保障啊。”温母劝道。 “我晓得，我难得回家一次，该花的就花，回宫我就好好存银子。”温清兰将长命锁挂到温元树的脖子上道：“真好看。” 温元树看看温母：“祖母。” 温母见温清兰心意已决，看向温元树道：“不错。” 温元树又转身给裴云看：“小哥哥。” 裴云道：“好好看丫！” 温元树忍不住露出笑容。 温清兰搂着温元树，又和温母聊一会儿。 温母觉得温清兰一直不停地说话，也累了，就让温清兰稍微休息一会儿，她带着温元树去看看午膳。 温清兰道：“娘，一会儿我去看你。” “不用，一会儿我来看你。”温母道。 温元树恋恋不舍地看裴云。 裴云道：“元树弟弟，我一会儿找你玩。” 温元树重重点头，这才转身小身子，乖乖地跟着温母走。 裴云转头看温清兰。 温清兰多年第一次回家，仍旧处于兴奋之中，觉得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可爱的。 裴云不得不残忍地打断母妃的快乐，拉着母妃的手：“母妃你坐。” 温清兰坐到软榻上问：“什么事儿？” 裴云道：“二舅母凶我。” 第101章 看你的了 温清兰疑惑地问：“你是说二舅母凶你？” 裴云点头：“嗯。” “如何凶你？”温清兰不解。 裴云道：“我和元树弟弟坐墙角, 玩，二舅母和大舅母过来，不给我请安, 说话好大声, 好凶, 凶元树弟弟, 凶我，不让我们坐那儿。” 温清接话道：“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嗯。”裴云委屈极了地点点头。 “太过分了！”温清兰踏进温家大门起，看到的都是其乐融融的场面。 她也知道过日子定然会有磕磕绊绊，只要大方向没有问题, 她这个出嫁女也不便过问。 没想到她的云儿受了此等委屈。 这要是后宫宜嫔等人知道肯定拍案而起，太后指不定要把温家的屋顶都给掀了，一向温柔平和的她心里腾腾冒着火气。 “母妃我们回宫吧。”裴云扁着小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道：“宫里大家都好好的。” “我们才刚刚到的。”温清兰道。 “可系，二舅母好吓人。” 温清兰性子是软弱, 但是这两年她跟着宜嫔等人学习，进步不少，而且她现在面对的不是后宫里身份背景复杂的妃嫔，只是一个小小六品官员的女儿, 她立刻站起来道：“本宫倒是看看她有多吓人, 走，我们去看看。” 这就是裴云想要的效果，爽快道：“好。” 温清兰疼爱裴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然不觉得小儿子一会儿委屈一会儿爽快有什么不对, 她就是觉得儿子受委屈了, 她要去讨个说法。 “走。”温清兰道。 “叫李嬷嬷一起。”裴云唤一声。 李嬷嬷也是太后身边的嬷嬷, 地位稍稍低于刘嬷嬷, 做事风格却是异曲同工的干净利落，让人放心。 太后就是觉得温清兰软弱无能，怕裴云受委屈，所以派李嬷嬷跟着裴云一起过来的。 “嗯。”温清兰拉着裴云出了屋子。 李嬷嬷正好检查完周围情况回来。 三个人带着宫人侍卫走在温家宅子，宅子不大，统共也就几处小院子，眨眼功夫就来到温二嫂所住的小院子。 不用任何人通报，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温二嫂的小院虽然小，但布置讲究，左右两旁种的是一些名贵的花草。 丫鬟婆子正在侍弄着，看见进来的人呆了一下。 “不几道行礼吗？”裴云问。 侍弄花草的丫鬟婆子赶紧跪地：“参见兰嫔娘娘，参见九皇子，娘娘万福，九皇子金安。” 正厅门口候着的丫鬟们闻言跑过来下跪。 听到动静的温二哥温二嫂快步出来行礼。 “都起来吧。”温清兰道。 一群人呼啦啦地起来。 “娘娘厅里坐。”温二哥恭敬说道。 温清兰点点头，拉着裴云进了厅里。 丫鬟赶紧过来倒茶。 裴云打量着厅里的摆设，不管是桌椅凳子，还是花瓶字画，看上去都不便宜。 “娘娘，九皇子，喝茶。”温二哥道。 温清兰道：“九皇子不喝茶。” 温二嫂出口便问：“九皇子为何不喝茶？三四岁了可——” “这是你该问的吗？”温清兰不悦地反问。 温二嫂一愣。 “看来，二嫂是真的不懂何谓礼仪。”温清兰漫不经心道。 温二哥吓了一跳。 温二嫂嫁进温家时，温清兰还没有进宫，那时候她就知道温清兰是个性子软弱的。 只是未来得及拿捏，温清兰就入宫了，她以为温清兰可以凭借美貌获得隆庆帝的宠爱，哪知道倒霉催的生出个不祥六皇子。 吓的她赶紧找温家人商量，断了和温清兰的联系，免得惹祸上身，结果六七年后，温清兰凭着九皇子复宠，心里没有丝毫对温家的埋怨，还带了大批的省亲物品。 她高兴的不得了，认定温清兰还是那个软软弱弱的性子，不曾想温清兰面无表情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心里顿时打鼓，也不知道温清兰怎么了，但她知道认错，轻轻地往自己嘴上打一巴掌，赔笑道：“是是是，娘娘说得是，民妇僭越了。” “你僭越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温清兰道。 温二哥看向温二嫂，小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温二嫂心里慌乱道：“我没有啊。” “你凶本殿。”裴云接话。 温二哥狠瞪温二嫂。 温二嫂仔细回想，她统共只和九皇子说过一次话，就是在墙角的时候，她呵斥温元树，惹的九皇子有些不高兴，她试探着问：“请问九皇子，是在墙角的时候吗？” “系。”裴云答。 果然是墙角一事儿，她赶紧道：“九皇子，民妇真是冤枉，民妇哪里敢凶你啊。” 裴云坚持：“你就凶了，声音特别大，好吓人的。” 温二嫂道：“九皇子误会了，民妇平时里就是嗓门大的。” “米误会，不信问问元树弟弟。” “好，我们问元树。”温二嫂知道元树怕自己，必不敢乱说，道：“来人，把元树少爷请来。” “不要请他来，我们去找他。”裴云打断。 “九皇子不必这么麻烦。”温二嫂道：“请他过来就行了。” “母妃，你看她，你看她老不听我讲话，老不听我讲话。”裴云故意气的跺小脚脚：“烦洗人辽！” 温清兰本来想好好盘问一下温二嫂，可裴云插话进来，一句一句地说着，她习惯性地让裴云说话，所以一直没有说话，结果温二嫂丝毫不尊重裴云这个九皇子，她心里非常不高兴，道：“符氏，看清你的身份！” 温二嫂心头里一惊。 温二哥也不敢说话。 裴云道：“母妃，走，去找元树弟弟。” 温清兰点头。 李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温二哥温二嫂：“你们也跟上吧。” 温二哥温二嫂唯唯诺诺地点头。 一行人朝温母所在的小院子走去，裴云刻意不许通报，于是，他们到了温母的小院子前，看到穿朴素的温母和温元树在院子里捉母鸡，而衣着讲究的两佧丫鬟懒懒地站在一旁。 一个丫鬟闲闲道：“老夫人，娘娘在宫里什么没有吃过，何必非得捉这只鸡。” 另一个丫鬟附和：“是啊，多累人。” 温母道：“这鸡是养了多年的母鸡，大补身子。” “那你捉吧。”一个丫鬟无所谓地说道。 另一个丫鬟悠悠地指着一旁道：“从那边围住。” 温母和温元树就去围母鸡。 两个丫鬟趾高气昂地白温母一眼。 裴云下意识地望向温清兰。 温清兰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丫鬟比主子穿的好，丫鬟懒懒散散地指挥着主子干活，这主子是她的亲娘，她怒不可遏地提高声音：“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两个丫鬟闻声看过来，看见衣着华贵的温清兰和裴云，瞬间明白他们的身份，是、是、是兰嫔和九皇子…… 她们受命来到老夫人这里，假装伺候老夫人，就是为了糊弄兰嫔和九皇子。 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兰嫔和九皇子，也没有听到通传，以为他们不来了，所以对温母二人十分不耐烦，没想到……她们吓的赶紧跪地。 温母温元树过来行礼。 温清兰上前扶温母。 裴云回头看温二哥温二嫂。 温二哥低着头。 温二嫂气势一下上来，上前一步，指着丫鬟就骂：“两个好吃懒惰的小蹄子，看着老夫人好性儿，你们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来人，给我拉下去！”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温清兰突然回头道。 温二嫂吓的一个激灵。 温清兰看着简朴的小院子，里面可没有温二嫂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没有温二嫂院子里那么多的丫鬟婆子，更加没有温二嫂院子里的家具摆设。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把温家人往坏了想，可是事实就是她和裴枫拮据地在后宫度日的时候，只有温母偷偷稍银子进宫。 她不知道母亲怎样攒下来那些银子的，说不定偷偷到集市卖菜，卖鸡，卖鸭和卖女红，不然手也不会那么粗糙。 她除了愤怒之外，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强自镇定后，道：“把县令和温家所有人都叫过来。” “是。”侍卫应。 温二哥温二嫂心下一惊。 温母道：“清……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娘，你一向不与人争，能让便让，以为这样就可以家和万事兴了。”温清兰的软弱是温母教出来的，近两年她跟着宜嫔等人学习，慢慢发现软弱只会让自己越过越惨：“可你看看，看看你和元树过的什么日子？” “清兰——” 温清兰打断温母道：“娘，枫儿没有不祥的帽子了，云儿如今是农务司司意，女儿也升为嫔，有能力护着你，区区六品通判算个什么？” 温母听的眼睛红了。 温二哥温二嫂一下慌起来，感觉兰嫔娘娘要整治他们了。 “走，我们进厅里。”温清兰道。 温母点头。 温清兰裴云温母和李嬷嬷坐到大厅正位。 温二哥温二嫂等人站着。 温父温大哥等温家人一进来就感受到大厅里的凝重气氛，四周看了看温母等人，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行礼。 “都起来吧。”温清兰面无表情地说道。 温父问：“娘娘，不知着急召我们过来，是何事？” “你问符氏吧。”温清兰道。 温家人一起看温二嫂。 温二嫂殷切地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我——” “还敢狡辩！”温清兰呵斥道。 裴云感觉母妃气势还是太弱，和太后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是他伸出小肉手，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温父等人吓的一抖。 厅内气氛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李嬷嬷暗道，九皇子不愧是跟着太后的，很会营造气势。 裴云看向温清兰，心道：“妈妈，看你的了。” 第102章 分赃不均 温清兰收到小儿子的鼓励, 越发有自信，她目光扫过厅中黑压压的人头，落到温二嫂身上, 问：“符氏, 县令夫人院子里的两个丫鬟是谁的？” 温二嫂眼珠乱转道：“是, 是——” “你可不要说谎。”温清兰声音依旧是柔柔, 但是气场已经发生变化，听起来有些压迫感。 裴云点点头，心道：“母妃真棒。” 温二嫂还在思考对策。 温清兰道：“听说符通判监察一方家田、粮运、水利等事务，不知道他没有监察到儿女的行为, 算不算失职？” 温二嫂闻言脸色大变。 温清兰接着道：“倘若——” “回娘娘，是民妇的丫鬟！”温二嫂是靠着「符通判的女儿」的身份横行霸道，一旦丢失这个身份，她和娘家都非常难过，当即承认道：“民妇让他们来照顾老夫人, 没想到她们揣了一肚子坏水，她们——” 温清兰不想听她责骂丫鬟，直接问：“老夫人的丫鬟呢？” 温二嫂一副礼貌的样子：“这个得问老夫人。” 温清兰压着怒气道：“本宫问你。” “民妇不知。” “还不知！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遮遮掩掩耍心机！”温清兰拍桌子, 她尚在闺中之时, 和温大嫂温二嫂接触的少，以为他们都是官家女子，自然是知书达礼的, 想不到温二嫂可以满嘴谎言, 顿时出离愤怒。 “娘娘息怒！”温父道。 温大哥道：“娘娘, 注意身子。” 温二哥道：“娘娘, 今日可是大喜之日。” 温母也劝。 温父是真不想女儿气着, 温大哥温二哥纯粹是想糊弄过去，裴云道：“母妃都怒辽，还不说，真不把母妃放在眼里，李嬷嬷，按照宫里的规矩，该怎么做丫？” “掌嘴。”李嬷嬷声音冷冰冰地说道：“掌到说真话为止。” “那就掌嘴吧。”裴云奶乎乎地说道。 温二嫂顿时一骇。 李嬷嬷道：“娘娘，九皇子，奴婢在宫里打那些嚼舌根的宫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由奴婢来打吧。” 不等温清兰说话，裴云道：“好，李嬷嬷，你打重点。” 李嬷嬷起身：“是。” 李嬷嬷是深宫老人，不苟言笑之时，身上便自带肃杀，温二嫂后背冒汗，赶紧跪下来道：“娘娘，我说，我说。” 李嬷嬷闻言坐下。 裴云在心里笑了笑，温二嫂真是个懂得心疼自己的人，听到要挨打，立马就怂了，也不想想李嬷嬷一个在慈安宫的嬷嬷，上哪儿能攒够八百个犯错的宫人。 “说吧。”温清兰道。 温二嫂实话实说道：“原本老夫人那儿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民妇这边不够用，就要一个丫鬟一个婆子。” 温清兰问：“剩下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呢？” “大嫂要了去。”温二嫂把同谋供出来。 温大嫂万万没想到温二嫂真说出来，她「扑通」一声跪下来，颤抖地说道：“娘娘，是符氏怂恿民妃向老夫人讨要丫鬟婆子的。” 温二嫂辩解：“你胡说，你早就觊觎老夫人的丫鬟婆子了。” 温大嫂据理力争：“是你先提的。” 温二嫂母亲死的早，跟着继母，故意不学规矩来对抗继母，于是堂堂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也没什么底蕴，反倒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当即就和温大嫂吵起来：“你少血口喷人，是你看上老夫人的银镯子，想尽办法地讨要。” 温大嫂和温二嫂也就是表面情感，她打心眼里看不上温二嫂的，可温二嫂的娘家强，她没办法，只能日常吃亏。 现下温二嫂实在逼人太甚，她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你还不是骗走老夫人的玉佩。” 温二嫂道：“你好到哪里？教唆儿子拿走老夫人玉碗。” 把儿子都牵涉进来了！温大嫂心里大为恼火，说话也不再顾忌，道：“你儿子偷走老夫人金条，我都不好意提。” “你敢说金条？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跟你男人唱着一白一红的戏，坑老爷和老夫人的银子。” “你和你男人没算计他们的俸禄吗？” 两个人越说越多。 “你们给我闭嘴！”温大哥温二哥呵斥一句后，赶紧下跪。 温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一直秉承着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的原则，一心扑在青溪县的事情上，疏于家事，发现妻子身边没有丫鬟婆子，得到的答案是省点银子，匀出来一点给清兰。 他没再过问，只是教育两个儿子不可以仗着县令儿子的身份，在外面胡作非为，想不到他们是在家里胡作非为。 做的如此过分！ 他一点点地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温大哥和温二哥，控制不住地抬起手，「啪啪」两声，各抽了两个儿子一巴掌，这两巴掌力气很重，打的温大哥趴在地上，打的温二哥脸上留了五指印。 温父依旧不解气，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道：“孽子！你们这样算计你老子娘！” 温大哥跪正身子。 温二哥捂着脸。 两个人脸上没有难堪和愧疚，却是显而易见的不服气，可主位上坐着兰嫔娘娘、九皇子和李嬷嬷，他们不敢有什么表示，只能默默忍着。 温清兰三人已经将他们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温清兰心里是一片凉意，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二哥，会是这副模样。 裴云没什么感觉。 李嬷嬷面无表情。 “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温父气的再次扬手。 “闹什么啊！娘娘看着呢！”温二哥不耐烦地道。 温父一下子想起来，放了下来，转头看向温清兰，眼眶通红道：“娘娘见笑了，是我这个做爹的失职。” 温清兰眼睛也泛红。 温母擦拭眼泪道：“也是我这个做娘的错。” 温清兰缓了缓情绪，道：“爹，娘，你们的错是对他们太好。小孩子管教不好，是父母的错，已经平平安安长到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有了自己的是非价值，做了错事，还把错误怪到父母身上，那是太不讲道理了！” 温父听的叹息。 温母依旧难过。 温大哥温大嫂和温二哥温二嫂心里生气，暗搓搓地想着，等兰嫔娘娘和九皇子走后，他们再大闹一场，这一刻他们得做做样子。 温大哥道：“娘娘，是草民的错。” 温二哥温大嫂温二嫂跟着向温清兰认错。 温清兰忽然笑了。 温父等人诧异地看向温清兰，都不知道娘娘笑什么。 裴云却是知道，温大哥四人道歉对象搞错了。 果然温清兰质问：“你们向本宫认错？” 温大哥四人道：“是。” 温清兰哭笑不得地问：“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温大哥四人突然说不出来话。 温清兰道：“你该向爹娘认错啊！” 温大哥四人便假模假样地向温父温母认错。 温清兰不问温母，而是问温父：“县令大人，你觉得事情如何处置？” 温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 温清兰问：“要他们把丫鬟婆子镯子玉佩银子退回来吗？” 温大哥四人立刻异口同声道：“退不回来了。” 好一个异口同声啊！ 本来温父想着是自己的儿子儿媳，这次犯错，教训一次，让他们长长记性，没想到他们异口同声说出「退不回来」。 有什么退不回来？ 古有卧冰求鲤的孝经故事，今有青溪县一书生为了给母亲治病徒步数百里寻草药。 他也不希望大儿子二儿子多么孝顺他们，也没有命令他们还回来丫鬟婆子镯子玉佩银子，只想着他们以后把「孝」放在前面，不曾想他们……他一颗老父亲的心真受伤了。 他不禁怀疑和妻子的教育方式，可清兰和死去三子都是好的，他真的不解，真的难过，也是真的失望，重重地叹息一声道：“不要了，我不要那些东西了。” 温大哥四人心中大喜，溢出丝丝喜悦到脸上。 温父道：“分家吧。” 分家？！ 前朝之时，父母健在，分家就是一件有辱门庭的事情，本朝没有那么多讲究，分家就分家，也不需要官方同意，也没有丢人之说，但温大哥四人从此就不能从温父温母这儿拿到好处了。 四人一起紧张起来，一起匍匐到温父跟前：“爹，爹，我们错了，我们把东西还回来，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啊。” 温父是个清官，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有原则性，温大哥四人已经突破了他的原则，他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温大哥四人却不放弃，开始还只是道歉，后面开始涕泪横流，一声声地喊着爹啊爹。 温清兰差点心软。 温母流了眼泪。 温元树道：“祖母，不要哭。” 李嬷嬷轻轻叹息一声。 裴云看出来温大哥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哭的都感动一大群人了，可是他大脑很清醒的，大声喊：“来人丫，来人丫。” 侍卫在厅外应。 裴云小手指着温大哥四人道：“你们看丫，他们四个袭击县令大人呢！” 侍卫见状一愣。 “快把他们拉下来，太可怕辽！我孩怕！”裴云一下从椅子滑下来，扑到温清兰怀里，故意把小脸埋到温清兰腰上，声音嫩嫩地说道：“母妃，我孩怕！” “不怕不怕，云儿不怕。”温清兰赶紧抱紧裴云，愤怒地说道：“把他们四个给本宫拉出去！” 这下不是裴云孩怕，是温大哥四人孩怕的面如白纸，转而情意浓重地求温清兰，「娘娘」「妹妹」「三妹」地喊着，势必用情打动温清兰。 裴云小胳膊又搂紧温清兰一分：“母妃，我孩怕！” “拉出去！”温清兰道。 第103章 有油油袅 “是！”侍卫拉温大哥四人。 温大哥赶紧喊道：“四妹！草民是大哥啊！是你亲大哥啊！” 温二哥道：“四妹, 还记得草民小时给你摘过果子吗？” 温大嫂开始哭了。 温二嫂用心良苦道：“娘娘，我们是一家人啊！” 戏真的很足！ 裴云昂起小脸问：“李嬷嬷，分家就不系家人辽吗？” 李嬷嬷答道：“回九皇子, 还是家人。” 裴云装可爱地问道：“那他们哭叫什么捏？” 李嬷嬷微微一怔。 九皇子随随便便一句话, 居然点出事情的本质。 是啊, 分家了还是亲人, 哭成这样至于吗？ 肯定不是哭亲情，但她不能说，转向温清兰，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奴婢不知。” 温清兰本来因为温大哥四人的涕泪横流有所感动, 经裴云和李嬷嬷这么一说，她忽然明白过来，分家而已，不过就是分开过日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之所以温父提出来分家, 是不计较温大哥四人过往所作所为，是不想她这个娘娘追究四人的责任，也算是老父亲最后的爱护了。 可是四人并没有理解老父亲的意图，极力反对分家, 无非是以后没办法再榨取温父温母的价值, 所以才这么积极认错。 想通这一点，她消退的怒火一下子又冒出来，厉声道：“不孝不贤, 大喊大叫, 毫无规矩, 拖下去, 一人二十大板！” 这次温清兰用的是拖死狗的「拖」字。 温大哥四人震惊住, 知道他们使的法子，毫无用处。 侍卫看出来温清兰的怒火，再不顾忌温大哥四人的身份，利落地将四人拖出去。 温父也看出来四人的心思，没有阻拦。 温母低头擦眼泪。 李嬷嬷耳根终于清静了。 温清兰怒火慢慢褪去。 李嬷嬷知道接下来应该是温家人团聚的时间，便主动行李道：“娘娘，九皇子，你们稍作歇息，奴婢去看看府里准备的午膳。” “去吧。”温清兰道。 李嬷嬷离开时，也带走厅里站着的宫人侍卫。 厅里只有裴云、温清兰、温父、温母和温元树。 一时间安安静静的。 温清兰先开口道：“爹，娘，大哥二哥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值得你们再伤心自责。” 裴云点头：“对。” 温清兰又道：“以后他们的路，让他们自己走。” 裴云继续点头。 “不能在爬你们身上吸血了。” 裴云再点头。 温清兰顿了一下，又道：“三哥三嫂走了，元树慢慢大了，你们得为他好好筹划一下。” 温父温母同时看向温元树。 温元树一直围观厅里的情况，虽然不太懂，但是看到姑母和小哥哥打了坏坏的大伯二伯大伯娘和二伯娘，他非常开心，忍不住就冲温父温母甜甜一笑，笑容清澈美好。 温父温母骤然间看到了三儿子一样，心里一下充满了希望，是，他们没有大儿子二儿子，他们可以好好教育培养小孙子。 “娘娘说得是。”温父道。 温母摸摸温元树的小脑袋。 温清兰道：“爹，分家的事儿，得你们自己做了，我今日就得回宫的。” 温父点头。 温清兰想了想，又道：“防止他们闹事儿，一会儿我会让他们签份分家书，这样方便你秉公处理。” “好。” “你不能感情用事。” “你放心。”温父刚刚提出分家，除了真的想要分家之外，也确实是在为大儿子小儿子考虑的，可是大儿子小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心口上捅刀子，他不会再为他们考虑，他得多多想一想小孙子。 温清兰也知道温父是个极有原则性的人，已经决定分家了，就不会改变，就在这时李嬷嬷过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温清兰道：“我们用膳吧。” “娘娘就在这儿用膳吗？”李嬷嬷问。 “对。”温清兰点点头。 “是。”李嬷嬷离开。 温清兰道：“爹娘，我们用膳吧。” 温父温母点头。 没一会儿午膳就摆上来，桌前除了温清兰、温父、温母、裴云和温元树外，还有温清兰的堂妹堂弟，大家其乐融融地用了午膳，心里都各自舒坦很多。 温清兰本来是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省亲时间太过宝贵，她舍不得睡，拉着温父温母到内屋说话。 裴云和温元树在旁边听着。 温元树看裴云。 裴云看温元树。 温元树继续看裴云。 裴云小声唤：“元树弟弟。” 温元树很喜欢九皇子这个小哥哥，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又特别特别好，他想和小哥哥一起玩，又不敢主动说，现在小哥哥喊他，他双眼顿时发光。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裴云问。 温元树小嘴巴立马张开，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看一眼身边大人。 裴云便道：“母妃，我想和元树弟弟出去玩。” “去吧。”温清兰也不阻拦。 裴云拉着温元树的小手出大厅，一眼看到小院子里种的各种蔬菜瓜果，他的种菜灵魂一下子点燃了。 “小哥哥，走啊。”温元树拉着裴云的小手向外走。 裴云直直地看着蔬菜。 温元树歪着小脑袋，看裴云小脸：“小哥哥在看什么捏？” 裴云回神儿：“我在看菜。” “你又饿袅？” “米有，我就是看着菜菜长得好好。” “菜菜，我都认识！”温元树难得骄傲。 “真哒？”裴云也认识的，他就是附和温元树。 温元树点头：“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好。” 温元树拉着裴云的小手，走到小院子的角落，指着锯齿绿叶道：“介个素白萝卜！” “嗯嗯，我吃过。” “你吃过白萝卜叶叶吗？”温元树问。 裴云仔细回想一下。 “你肯定米有吃过，白萝卜叶叶晒干袅，就素干菜菜。” “哦哦。”小家伙懂真多。 温元树小手又指着旁边道：“介个系韭菜。” “我吃过韭菜饺子。” “韭菜饺子好吃，我吃八个！”温元树伸出十个手指头。 裴云伸手，手动弯曲温元树的两根小手指头。 温元树看了一眼道：“介才素八个。” “对。”裴云点头。 温元树又指着大白菜道：“介系大白菜！” “嗯。” “我祖母还腌泡菜袅，好吃的。” “哇，你们好厉害啊。”温母真是过的自给自足的日子。 受到夸奖的温元树继续介绍。 小院子虽小，种植的蔬菜可不少，说着说着温元树指着一根幼苗道：“介系油菜。” “油菜？”大魏已经有油菜了？ “对，油菜苗苗可以吃，杆杆喂牛羊，籽籽榨油油。” 裴云惊讶地问：“你们都自己榨油辽？” “对啊，你来。”温元树又拉上裴云的小手。 裴云跟着温元树来到后院一间小木屋，推开院门，立马闻到腊肉和干菜的香气，一抬眼看到房梁上挂着两条腊肉和干豆角、干萝卜樱子等散发出来的味道，视线下移是墙上挂着的蔬菜，墙角的六个坛子、五个大缸、锅、磨盘和一些他不认识的工具。 他忍不住感慨：“好多东西。” “好多吃的吧？”温元树道：“都素我和祖母弄的。” “你们太厉害辽！” 小哥哥又夸自己了，温元树开心的手舞足蹈，忽然想到什么，吭哧吭哧地推开一个小缸的缸盖道：“小哥哥，看，介就素油菜籽籽。” 裴云抻着小脑袋看一眼，果然有半缸干净的油菜籽。 温元树指着旁边的小工具道：“用这些洗一洗，炒一炒，蒸一蒸，然后……”他忘了下一步，干脆跳过步骤，直接说结果：“然后就有油油袅。” 裴云点点头。 “厉害吧？”温元树还想听到小哥哥夸奖。 “厉害！”裴云竖起大拇指。 温元树激动的不得了，把小木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和裴云说了一遍，然后两个人才走出小木屋，一起把小木屋栓上。 来到院子里，裴云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有抓住，便没有在意。 接着和温元树一起出了小院子，在温家各个院子里晃悠，一不小心听到温大哥温大嫂哎哟哎哟的痛呼声。 裴云道：“他们好疼哟。” “屁屁都肿袅！”温元树认真道。 “你怎么几道屁屁肿辽？” “二十大板打的哇。”温元树记得温大哥四人受的惩罚。 裴云道：“说不定打烂辽。” 温元树呆了一下道：“小哥哥，你说得对！” “我们去看看二舅他们？” “嗯嗯。” 两个人一起溜达温二哥的小院子，趴在门缝里，听到温二嫂吼道「给我滚」，然后看见温二哥小心翼翼又一瘸一拐地从厢房里出来，一不小心摔个屁股墩，疼的嗷嗷叫。 裴云温云树立刻用小手捂着小嘴笑。 “谁在哪儿？”温二哥问。 裴云赶紧拉着温元树就跑，一口气跑到温母的院门口。 温元树摸着小屁屁模仿温二哥：“嗷嗷嗷……疼！” 裴云大笑起来。 “这下，他以后就不能打我袅。”温元树道。 裴云惊讶地问：“他打过你？” 温元树道：“嗯，他们都打过我。” “打你哪儿？”裴云赶紧问。 “打我脸，头，屁屁，身上都有，还不让我说。” 真是太过分了！ 温大哥四人简直有毛病，好在温元树心里没有什么阴影，裴云握着温元树的小手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元树弟弟，你放心，有小哥哥在，以后谁都不阔以打你！” 温元树呆住，眼中闪过他不知道的亮光，然后点头：“嗯。” “走，我们回去。” “嗯。” 裴云握着温元树的小手，走进院子，余光中又看到了小院子角落里生机勃勃的蔬菜，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骤然清晰，他顿时叫一声：“我想到辽！” “你想到什么袅？”温元树问。 第104章 我的小哥哥 裴云高兴地说道：“油菜！还有——” 温清兰问：“还有什么？” 裴云脑中浮现的是来省亲的路上, 看到的一片光秃秃的小土坡，他道：“还有荒地。” “荒地？”温元树一脸疑惑。 裴云点点头：“嗯。” 温元树小手挠了挠小脸，然后皱着小眉头道：“小哥哥, 你说的, 我都听不懂。” 裴云笑道：“你还小, 等你长大就懂辽。” “和小哥哥一样大吗？”温元树问。 “嗯。”裴云点头。 温元树思考了一下, 问：“那我小哥哥一样大，就和小哥哥一样聪明袅。” 裴云道：“元树弟弟现在也很聪明的丫。” 又被小哥哥夸袅！ 温元树高兴的小脸都泛起红。 裴云道：“走，我们找母妃去。” 温元树点头。 两个人手拉手来到内室，温父已经去忙了, 温母和温清兰在看什么东西，裴云唤：“母妃，外祖母。” “云儿，元树，你们回来了。”温清兰微笑。 温母目露慈爱。 裴云垫着小脚, 扒拉着温清兰手里的盒子，问：“母妃，你们在干什么？” 温清兰笑着弯腰，把打开的盒子送到裴云和温元树的眼前, 温和地道：“我们在看礼品呀。” “哇, 系人参。”裴云道。 温元树不认识，但是心里觉得小哥哥懂的好多，好厉害。 温清兰道：“给你外祖父外祖母和元树的礼品。” “有元树的礼品。”裴云把温元树拉上前一步, 道：“元树弟弟, 快过来, 有你的礼品呢。” 温元树有些拘谨地看向温清兰。 温清兰伸手摸摸温元树的小脑袋, 笑道：“元树, 姑母不知道你的身形，只知道你的年龄，所以就按照你小哥哥三岁半时的身形，给你做了一套衣裳，你穿穿看。” 温元树感受到姑母的温柔，乖巧地点头。 “来，姑母给你换上。” 温元树任由姑母给他穿衣裳，除了祖母，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长辈，心里面暖暖的。 温清兰打量着温元树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裳，道：“元树比云儿那时候瘦。” “没关系，小孩子长得快。”温母道。 “也是，好在鞋子合脚。”温清兰打量着温元树，小家伙虽然瘦瘦小小，但是眉清目秀，道：“我们元树长得真好。” 温元树转身看向裴云：“小哥哥，看我。” “好看极辽！”裴云夸奖。 温元树高兴地扬起嘴唇。 “嗯，好看极了，我也是临时才知道可以省亲，时间有些紧，就做这一身。”温清兰又打开一个箱子，道：“不过，我带些布料，以后可以让人给你做。” “清兰，你太浪费了。”温母心疼女儿。 温清兰笑着说道：“娘，没有浪费，云儿从太后陛下和妃嫔们那里，得不少布料，也穿不完的，不送人的话，放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对对对。”裴云附和。 温母只好抱了抱裴云：“云儿真惹人喜欢。” 裴云点点头。 温母接着问裴云一些宫中的事情。 裴云一一作答。 温母看向温清兰道：“你们日子过得好，就好，不然我真是后悔带你去烧香拜佛。”当年就是温母带着温清兰去烧香拜佛，才遇到隆庆帝，然后进了后宫，有了不祥等事情，温母每每想起来就觉得是自己的错。 “娘，我过的很好。”温清兰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枫儿云儿都很好，以后你有机会进宫，还可以看看枫儿，枫儿特别懂事。” “我哥哥特别好。”裴云道。 “那就好。”看着温清兰和裴云如今都是面色红润，衣着华丽，还能来省亲，过的是不错了，温母心里着实舒服许多，转而又道：“不过伴君如伴虎，你们也当万事小心，宫里处处都要用银子，多多攒着。” 温清兰点头：“知道。” 温母又道：“说话要注意些，不要得罪人。” “嗯，我知道的。” “性子也不要那么软，会让人欺负的。” 温清兰笑着调侃：“娘，你还说我，你性子比我还软。” “唉，娘……娘这性子是真不好！”温母也觉得自己性子软弱不好，可是她硬不起来。 温清兰道：“没有关系，以后家里只有你和爹、元树三人，也没有人敢拿捏你了。” “嗯，不用担心娘，娘就担心你在宫里面——” 裴云抢白道：“外祖母，你不要担心，我阔以保护母妃的！” “哇，小哥哥好厉害！”温元树满脸崇拜。 温母闻言笑了。 温清兰心里暖乎乎的。 四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时，李嬷嬷进来了。 温清兰笑容敛住。 李嬷嬷道：“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收拾回宫了。” 温清兰点点头。 温母笑容瞬间转为不舍：“清兰。” 温清兰道：“娘。” 女儿要走要了，温母挽留不住，满心地想要为女儿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忽然道：“清兰，你送的东西太多，带点回去自己用吧。” 温清兰拉着温母的手道：“不用，宫里什么都有。” “我给你准备些吃的，都是我亲手做的。” “娘，宫里都有，不用忙乎。” “那……”温母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 温清兰和裴云看出温母心意，一起道：“那就拿点吃的吧。” 温母立刻笑起来道：“我给你装点干菜，宫里可能没有。” 温清兰道：“好。” “外祖母，我还要点油菜籽。”裴云道。 温母立刻答应道：“好，外祖母给你装油菜籽！” “小哥哥，我帮你装去！”温元树积极的不得了。 裴云点头。 温元树立即迈起小短腿朝外面跑。 温母道：“你们去换衣裳，我去准备。” 温清兰点点头，带着裴云回省亲的院子，换上宫装，没一会儿温母和温元树拎着半麻袋的东西过来。 “清兰，装到一口箱子里，这样看起来不太好。”温母道。 “好。”温清兰命人接过来。 温元树高兴道：“小哥哥，我给你装好多油菜籽籽。” 裴云捧着温元树的小脸道：“元树弟弟，谢谢你。” 温元树道：“小哥哥不客气。” “娘娘，九皇子，启程吧。”李嬷嬷道。 温清兰点点头。 裴云自觉地拉着温清兰的手。 两人一走出大厅，就看到温家人等候在了外面。 温清兰转头看温母。 温母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眶还是不由得红了，她又一次后悔带女儿去烧香拜佛，不然嫁到普通人家，还能常常见面。 “娘，以后你可以进宫看我。”温清兰拉着温母的手道。 裴云接话：“宜嫔娘娘她们的家人都、常常去看她们的。” “没错，一年可以见上两三次的。”温清兰道。 “人家位高权重，为娘不能和他们比。”温母指出关键点。 温清兰道：“爹做事兢兢业业，定然可以升职的。” 进宫探亲哪有那么容易啊！ 温母眼泪开始往下落。 温清兰不停地安慰：“娘，不要哭。” 温母低头擦眼泪。 一群人慢吞吞走到温家大院门口，省亲的马车停在外面。 温清兰越发舍不得走，和温父温母一句一句地说着注意身子等等话语。 “娘娘，保重。”温父克制着情绪，但是眼中蓄了些泪。 温清兰点头。 裴云也在和温元树告别。 温元树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才刚刚见面的小哥哥，马上就走了，他处在发蒙的状态。 裴云道：“以后，外祖母要进宫，你跟着一起进喔。” “进宫就可以看到小哥哥袅？”温元树问。 “对。”裴云点头。 “我要和祖母一起进宫去看小哥哥。”温元树坚定地说道。 裴云重重地点头。 “娘娘，再不走，天黑时分，进不了宫门。”李嬷嬷提醒。 温父道：“娘娘上车吧。” 温母知道得快点让女儿走了，可是她说不出来催促的话。 天黑行路不方便，也不安全，省亲队伍计划好的是天色昏暗或者稍晚一点，驶进皇宫，温清兰也知道的，便道：“爹，娘，我走了。” 温父温母依依不舍地看着温清兰。 温清兰拉在裴云的手上了省亲马车，刚一坐定，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二人立刻掀起车帘向后看。 温父温母哭着挥手。 温清兰默默落泪。 裴云挥着小手：“外祖父，外祖母，元树弟弟，再见。” 马车渐行渐远，温元树好像才反应过来小哥哥走了，一向不敢大哭的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大喊：“小哥哥！我的小哥哥！”抬步就追马车。 温母一把抱住温元树。 温元树哭着喊：“小哥哥！我的小哥哥走袅！” 坐在马车里的裴云听的一清二楚，心里难受的不得了，他掀开车帘，看到温元树挣扎的厉害，哭的更是极其伤心，立刻喊道：“停车，停车！” 温清兰一愣。 李嬷嬷一惊。 裴云道：“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九皇子。”李嬷嬷道。 “李嬷嬷，我下车一会儿，一会儿我就上来。” 李嬷嬷也听到后方隐隐约约的哭声，了解温家的一些情况，于是和侍卫长说一声，省亲马车便缓缓停下来。 裴云由侍卫长抱下来，看着温元树喊：“元树弟弟。” 温元树奋力挣脱温母，结果重心不稳，「啪」地摔倒在地。 不等温母等人上前，他一个骨碌爬起来，迈起小短腿，飞快地奔向裴云：“小哥哥！” 裴云也跑向温元树：“元树弟弟。” 两个孩子一下子抱在一起。 第105章 菜籽 “小哥哥。”温元树哭着喊：“你不要走！呜呜！” “元树弟弟, 不哭。”裴云道。 “呜呜呜。”温元树哭的伤心。 “不哭辽，乖。”裴云拍拍温元树的后背。 温元树止住哭声，昂起小脸看裴云。 裴云小肉手擦着温元树脸上的眼泪, 道：“摔疼吗？” 温元树看看自己的小手道：“没有疼。” “那就好。”裴云拍掉温元树手上的尘土。 “谢谢小哥哥。”温元树道。 裴云认真地看向温元树道：“你不要再追马车辽。” “那小哥哥你别走, 我给你种好多油菜籽籽。”温元树极力挽留裴云。 裴云直言道：“不行的。” 温元树又要哭。 裴云哄道：“不要哭。” 温元树吸了下鼻子, 忍住了泣意。 裴云道：“皇宫系我家的, 我皇祖母，哥哥和姐姐在等我。” “你得回家。”温元树接话。 裴云道：“对，等你和外祖母进宫，阔以看我。” 温元树实在舍不得裴云, 问：“那、那、那我和祖母什么时候、可以进宫？” 裴云道：“很快的。” “很快素多快。” 裴云想了想，道：“这个得看你寄几辽。” “什么意思呀。”温元树不懂。 裴云看得出来温元树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有了温大哥等人阴影，他跟着温父温母会有一个舒适的环境。 可温父温母年纪大了，不能一直伴他左右, 他必须立起来才可以，不管在大魏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念书都可以改变命运，他知道温元树还小, 可能还不懂。 但是他愿意在温元树小小的心灵里, 丢一颗积极向上的种子，期待以后可以长成参天大树，道：“你好好念书, 念的特别好, 母妃高兴辽, 你就阔以快点进宫辽。” 温元树惊讶地问：“真的吗？” 裴云点头：“真的。” “那我好好念书。” “对, 好好念书, 长成有用的人才，为老百姓做贡献。” “嗯。”温元树点头。 裴云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刻着「好好念书」的金块，本来是刻着玩的，现在递给温元树道：“这个系小哥哥给你的礼物，你拿着，你和祖母遇到难处辽，就把它卖辽。” 温元树握紧小金块：“我不卖！” “行，不卖，你加油。” 温元树信心满满地说道：“小哥哥，我会的！” “那我走辽。” “嗯！” “你不要哭。” “我不哭。” 裴云转身走到省亲马车前。 侍卫长抱起裴云，裴云转头挥动小手。 温元树也挥动小手。 裴云上了省亲马车，掀开车窗帘，探出小脑袋，看到温元眼眶里又蓄满了眼泪，道：“元树弟弟，不要哭。” 温元树小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大声道：“我不哭，我会好好念书，去找小哥哥！” “好！”裴云应。 省亲马车再次驶起来。 裴云趴在车窗上看着，温元树真的没有再哭喊，却听到温清兰的抽泣声，转头看见温清兰在擦眼泪：“母妃。” “没事儿，母妃就是有点伤感。”温清兰道。 “不要伤感，日子会越来越好哒。”裴云道。 “没错。” “你看，你都见到外祖父外祖母辽。”裴云道。 “是啊。” “以后还会见的。” 温清兰笑了，本来她因为离别，心里空空荡荡的，结果裴云这几句话一说，她觉得生活格外美好，忍不住将裴云抱进怀里，道：“云儿真是母妃的贴心小棉袄。” “我系大棉袄，最暖和！”裴云认真道。 这下李嬷嬷也笑出声了。 温清兰道：“好好好，大棉袄，还温暖了外祖父外祖母。” “嗯，外祖父外祖母也喜欢我。” “对。” “那我告诉父皇，让父皇、给外祖父升官。” “不可。”温清兰道。 “为何？” “陛下有自己的考量，你不可乱来，不然陛下会生气。” 裴云也知道隆庆帝非常不喜欢外戚做大，但是像温父小小地升一级，问题不大，不过母妃向来胆小，不敢提这些，那他就不说。 不过他也有办法帮一帮外祖父，于是他不再提这事儿，转而和母妃聊一聊青溪县的事情，聊着聊着悲伤的情绪就消失无踪，转而开始想念宫里的太后、裴枫、六公主、七公主等人。 “皇祖母肯定想我辽。”裴云道。 “可不是嘛，六公主他们也想你。”温清兰接着道：“不过，我们到慈安宫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了。” “要到慈安宫吗？” “是啊，太后挂念你，说是到宁华门换了马车之后，直接驶到慈安宫，给她请个安。”温清兰点头。 “还有多久到皇宫？” “还有一个半时辰。” 啊。 太久了。 裴云忍不住向外看了看，又看到了那片荒芜的小土坡，仔仔细细地看了土壤，直到看不清楚了，才收回目光，靠在温清兰怀里道：“母妃，我困。” “母妃抱你睡。”温清兰道。 “我重，不要母妃抱。” “那给你收拾小床铺。” “嗯。” 裴云中午没有睡觉，今日活动量也大，往小床铺上一躺，秒睡，醒来的时候，省亲马车里昏昏暗暗的，他感觉到马车已经不颠簸了，叫一声：“母妃。” “云儿醒了。”温清兰赶紧坐到小床边。 “母妃，我们快进宫辽？” “对，渴了吗？”温清兰端来一碗温水。 裴云低头喝了半碗。 “饿不饿？” “饿。” 裴云又吃了两块点心，这时候省亲马车缓缓停下来。 “娘娘，九皇子，进宫门了。”李嬷嬷提醒。 省亲马车又行了片刻，再次停下来。 李嬷嬷掀开车帘，向外看一眼，然后回头道：“娘娘，九皇子，到宁华门了，我们需要换马车到慈安宫。” 裴云温清兰换了一辆普通马车，说是普通，也只是比省亲马车小，装饰还是很豪华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到了慈安宫门口。 慈安宫里已经亮起了灯笼。 裴云温清兰一下车。 慈安宫宫人赶紧转头向里面跑，激动地喊道：“太后，九皇子回来了！” “云儿。”紧跟着太后的声音响起来。 裴云立刻趴到慈安宫的门框上，抬起小短腿，跨过门槛，迅速朝里面跑：“皇祖母。” “云儿。”太后伸开双臂。 裴云扑到太后怀里。 太后直接把裴云抱起来，在裴云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小家伙，你终于回来了。” 隆庆帝在旁边道：“母后，云儿重——” “不重。”太后一日没见裴云，感觉像是过了一整年一样，整日都不得劲儿。 本来她想要去宁华门迎接裴云，但是隆庆帝说省亲队伍很长，他们过去打乱回宫秩序，让裴云暴露在黑夜中容易邪祟入体。 她一听就害怕了，赶紧让人折了桃木枝备了干艾草在马车上，去接裴云娘俩，她在焦急地在慈安宫等待着，终于看到云儿了，她一颗心都安稳了。 “我不重，都米有吃晚膳呢。”裴云道。 “还没有吃晚膳？”太后问。 “嗯。”裴云点头。 太后赶紧道：“快，快给九皇子备晚膳。” “是。” 太后抱着裴云进殿里。 温清兰只好跟着进殿里，然后才向太后隆庆帝行礼。 “兰嫔舟车劳顿，坐下来用膳吧。”隆庆帝道。 “是。” 温清兰坐下来，一抬眼看到裴云还坐在太后怀里。 裴云这时候才发现裴应齐、韩争鸣、五皇子等人全部都在，一个个都期待地看着自己，他赶紧打招呼。 裴应齐等人笑了。 太后仔细端详着裴云道：“云儿瘦了。” 裴云隆庆帝等人吓了一大跳，裴云不过是出去一日，满打满算也就八个时辰，不至于瘦的明显啊，可是太后就是觉得孙儿瘦了，晚膳一上来，她亲手喂饭。 裴云也很给面子地吃着，道：“好好吃哟！” 太后顿时极有成就感：“多吃点。” 隆庆帝抚额。 温清兰也不好说什么。 裴应齐等人看着裴云吃饭。 裴云小嘴吧唧吧唧吃了好多：“皇祖母，饱辽。” “再喝口汤。”太后道。 裴云乖乖喝口汤。 太后满意了，这才发现裴应齐等人还在，便道：“天色已晚，齐儿你们明日还要进学，就回去吧。” 裴应齐韩争鸣五皇子裴枫和七皇子乖乖走了。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直直地站着。 太后问：“你们怎么不回去？” “我们明日不进学呀。”七公主直直看着裴云。 太后知道六七八三人一整日都在等裴云，便将裴云放下。 “（九）弟弟。”六公主三人立刻围着裴云。 裴云开始和六公主三人说话。 太后微笑着看了四人一眼，然后和隆庆帝一起询问温清兰省亲情况。 温清兰如实相告，只是没提温大哥四人之事。 太后道：“你父母都是不错的。” “谢太后夸奖。”温清兰道。 “皇祖母，外祖母很好的，她送给你好多东西。”裴云道。 太后惊讶：“送给我？” 温清兰错愕，娘什么时候送给太后东西了？ “嗯，来人丫，把马车上箱子拿过来。”裴云道。 宫人搬来一箱子。 裴云上前开盖，可是他太小，力气不够。 “弟弟，我帮你！”七公主十分积极。 六公主八皇子跟着上前开箱盖。 箱子里出现两个麻袋。 裴云道：“倒出来！” 六公主三人应。 四人吭哧吭哧将麻袋里面的腊肉干菜等等都倒在箱子里。 “哇！”六公主三人惊喜的不得了：“好多东西！” 温清兰看出来这是娘送给她的，道：“云儿，这是——” “这里有一半，系外祖母送给我的，我送给皇祖母，那么，那么，就系外祖母送给皇祖母辽。”裴云按照自己的逻辑解释。 太后等人大笑起来。 隆庆帝捏一把裴云的小肉脸：“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皇祖母，父皇捏我。”裴云告状。 “皇帝，你别伤着云儿了。” 伤着云儿？ 他捏一把就伤着云儿了？ 行吧，隆庆帝也不好反驳太后便道：“是。” 裴云拉过太后的手道：“皇祖母，你来，我告诉你这些都系什么。” “好，你说。”云儿一回来，真是热闹极了，空气里都充满快乐，太后脸上也带上了笑容：“你说你说。” 裴云拿起一根干菜道：“这个，干的，系萝卜樱子！” “萝卜樱子？”太后虽然知道很多农业知识，但是不知道的更多。 裴云想了想道：“就系萝卜的头发！” “喔！”太后明白了，忍不住笑起来，小团子真会说。 “这个系干油菜花。”裴云又拿起一朵干花。 “是油菜的头发！”六公主三人异口同声道。 “不系。”裴云道。 “是油菜的头花！”七公主道。 “姐姐说得对！系油菜的头花！”裴云道。 七公主开心。 裴云一一介绍。 太后惊叹极了，云儿才走出去一日，知道这么多东西，真是太聪明了，心里不由得涌出骄傲来。 “这些都系阔以吃哒！”裴云道。 太后笑弯了眼睛：“嗯，皇祖母喜欢云儿送的这个礼物！” “嗯，还有！” 太后好奇地问：“还有什么？”感觉那个小箱子，就是个百宝箱。 “油菜籽籽。”裴云抓出一把油菜籽道。 “这个农务司有。”农业是国之根本，隆庆帝知道油菜籽。 “有吗？”裴云都没有看到过，问：“在哪儿？” “储存起来。” “为何？”裴云不解地问。 “因为它产量不高，种植周期长，老百姓土地有限，宁愿种麦子稻子芝麻，也不喜欢种它。”隆庆帝道。 “把它种到荒地上啊！”裴云道。 隆庆帝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道：“云儿，荒地之所以叫荒地，就是因为它寸草不生。” “寸草不生，生油菜啊。” 隆庆帝笑道：“怎么可能？” 第106章 土壤 “怎么不可能？”裴云反问。 “农务司曾尝试过种农作物, 皆以失败告终。”隆庆帝道。 裴云又问：“种的什么农作物？” 隆庆帝知道裴云年纪虽小，但是在农务方面很有天赋，于是实话实说道：“易活的树、草和韭菜。” 裴云再问：“米有种油菜？” 隆庆帝顿了一下, 道：“没有。” 裴云道：“那就种种看丫。” 隆庆帝陷入思考。 裴云抢白道：“种种看, 万一活辽, 多好丫。” “没错。”太后接话道：“皇帝, 你一直都想要开垦荒地，增加耕种面积，不如试着种一种油菜，说不定就活了。” 隆庆帝若有所思地点头：“嗯。” 太后看向裴云道：“那就种一种看。” 隆庆帝对种油菜并不抱希望, 随口道：“就由云我负责吧。” “嗯，我系司意大人，我一定阔以办得好好的。”裴云拍着挺起的小胸脯，像只骄傲的小动物，可爱的不得了。 太后笑了。 温清兰也低头笑。 六公主三人在心里道：“（九）弟弟好可爱呀。” 隆庆帝没忍住, 也笑出声。 大殿里气氛十分融洽。 裴云温清兰继续说一些省亲过程的事情，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太后舍不得裴云，便留裴云过夜。 六公主三人齐声道：“我也不走了！” 太后顿时无语。 隆庆帝道：“你们都在这儿, 会吵到太后休息的。” 温清兰点头附和。 “不会的。”七公主道：“我好乖的。” 六公主道：“我也是。” 八皇子点头：“我睡觉觉特别老实呢。” 然后三人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太后。 太后以前没发现自己对孩子有多心软, 日日把云儿养在身边，就越来越抵抗不住孩子的目光，于是道：“罢, 就在这儿睡一宿。” 六公主三人欢呼一片。 隆庆帝道：“母后, 他们闹腾起来——” “有云儿, 不会太闹腾的。”太后道：“你们也快回去吧。” 隆庆帝只好应是, 交代了裴云四人几句, 便和温清兰一起离开。 太后道：“赶紧沐浴休息。” 裴云四人依次沐浴完毕，跑到太后的床边，和太后聊聊天，然后到隔壁屋子睡觉，六公主七公主睡一间屋子，裴云和八皇子睡一间屋子。 第二天裴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太后和六公主三人就在他的床边，他吓了一跳。 “弟弟，你终于醒啦！”七公主开心道。 “九弟弟，你睡好久啦。”八皇子扯着身上整齐的衣裳，道：“你看，我们都穿好衣裳啦。” “弟弟昨天太累了，所以才睡那么久的。”六公主道。 “没错。”太后一脸慈爱地问道：“要不要再睡了？” “不睡了。”裴云已经吓的没有睡意。 “那就起来用早膳。”太后道。 “嗯。”裴云坐起来。 太后亲自给裴云穿衣裳。 裴云在慈安宫用了早膳之后，和六公主三人一起，都回去看看各自母妃，然后一起去农务司。 裴云主要是和农务司司长说荒地种油菜的事情：“父皇把这事儿交给我辽！” “交给你？”农务司司长问。 “对。”裴云问：“父皇米说吗？” “还没有。” 居然还没有说，隆庆帝真是可恶极了，裴云道：“那他还米来得及说。” 农务司司长点点头，然后问：“九皇子，我们现在就要开始种油菜了吗？” “现在不系种油菜的季节丫。” “对对对，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主要荒地种油菜这事儿，对农务司司长来说犹如天方夜谭，惊的他都忘了油菜的种植时期：“年后才能种的。” “对，年后种完土豆，就阔以种油菜辽。” “九皇子真的很懂。”农务司司长竖起大拇指。 “那系。”裴云骄傲，他可是喜欢看央视农业频道的人儿。 农务司司长思考一会儿，又问：“九皇子，不知我们去哪片荒地种呢？” “到最近的荒地种，先种种看。” 农务司司长接话道：“最近的荒地是要出宫的。” “好，那年后我先出皇宫看看。” 农务司司长提醒：“陛下不一定同意。” “不要紧，我回头和他说说吧。” “是。” 又和农务司司长聊一会儿，裴云便带着六公主三人去太学看看太常大人，二皇子和裴枫等人，接着回到慈安宫玩耍。 也就玩了两三天，宫里就开始准备过年了，处处张灯结彩，裴云四个人身上的衣裳又厚了一层，像四个球似的，在怡景院旁的小山上滑雪，每日都能吃到丽贵人做的各种清新淡雅的甜心。 很快地，就到了过年，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祭祀、用膳、看戏、做诗等等，年就这么过去了，又下一场雪两场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这时候宫里宫外都忙着种起土豆。 裴云的金福土豆从小摊位做成门面店，开年他就收到掌柜的上交的银子，开心地装起来，接着从农务司的官员那里知道京城已经有五六个摊位开始做土豆生意，街头巷尾不仅仅在传播《负心郎君俏娘子》的话本子，还有《天子一怒为红颜》《书生与小姐》等等，每本里面都有土豆的故事，每本都是夸奖皇上英明等等。 裴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特意跑到太学询问太常。 果然！ 那什么《天子一怒为红颜》《书生与小姐》等等都是隆庆帝命太常写的，想不到隆庆帝也会搞舆论了。 行吧，学人精父皇。 他也不计较，趁着隆庆帝在慈安宫，便提出来到荒地取土的建议。 农务司那边经常从各个田里面取土研究，隆庆帝也不觉得惊讶，只是问：“是你要取土？” “系啊。”裴云点头。 隆庆帝想了想，问：“你不是和农务司司长说，要亲自去荒地看看吗？” 叛徒！ 农务司司长真是个叛徒！ 什么都和隆庆帝说！ 裴云解释道：“我和农务司司长看辽舆图，大魏有很多荒地，京城就有大大小小的十多处荒地，有的面积还非常大，我寄几忙不过来。” 隆庆帝问：“所以你就让人取土来，给你看看？” 裴云点头：“对丫。” 隆庆帝不解地问：“你能看出来什么？” “我就看看丫，说不定我就看出来辽。”裴云特意歪着小脑袋加上一句：“我辣么聪明，系不系？” 真是会往脸上贴金，不过隆庆帝也承认，裴云真的很聪明，而且小模样还挺可爱的，他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裴云又问：“什么人取呢？” 隆庆帝道：“朕派几个侍卫给你，你告诉他们如何取土，然后他们会快马加鞭地给你取，差不多一日就能集齐。” 裴云估算了一下，道：“你派十个侍卫给我吧。” “有点多。”隆庆帝有些犹豫。 裴云解释道：“我得要多多的土。” 隆庆帝顿下，道：“行，朕倒要看看你们农务司做出什么。” 裴云顺势道：“做出来，你要赏我。” “好，赏你。”隆庆帝不太相信荒地可以种油菜。 “你说的，拉勾。”裴云伸出小手。 “朕说话一言九鼎，你还不相信？” 裴云心道：“你没少对妃嫔们说山盟海誓，实现了吗？” 隆庆帝见裴云小手还伸着，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手指伸出去，和裴云玩起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本来他对这些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是感受到裴云软乎乎的小指头，听到他奶乎乎的小声音，心里莫名觉得有趣，还有点舍不得松手。 裴云倒是先松手道：“好辽。” 隆庆帝回神儿。 裴云加上一句话：“说话不算话，会变猪头哟。” 隆庆帝心里刚刚冒出丝丝缕缕对裴云的喜欢，瞬间消散，黑着脸道：“朕去给你找人！” “谢父皇。” 隆庆帝走了。 裴云在慈安宫玩一会儿，便和六公主三人一起到农务司。 片刻后十个侍卫就来到农务司，听候裴云差遣。 裴云和农务司司长画定十处荒地，命十个侍卫前去挖土壤地，尽量保持土的原型，保持不了也没有关系，尽量多挖一些回来。 “是。”十个侍卫应。 “你们明日一早去挖，下午应该都阔以回来辽。”裴云道。 “是。” “好辽，你们去吧。” 次日一早，十个侍卫就快马加鞭地从皇宫出来，马背上驮着着锹和麻袋，令一众老百姓看的目瞪口呆，下午一个个又驮着锹和鼓鼓的麻袋回来，又令一众老百姓目瞪口呆。 十个侍卫很快来到了农务司。 裴云四人和农务司司长等人正在等待。 “九皇子，土卸在哪儿？”一个侍卫问。 “跟我来。”裴云进了一个小院子，指着地上：“卸这儿。” “是。”侍卫应。 “标记好，别弄错辽土啊。” “是。” 没一会儿，十麻袋的土就卸在小院子里。 裴云四人和农务司司长蹲下来看。 “看什么呢？”七公主问。 农务司司长也不知道。 “看虫虫！”八皇子突然出声道。 六公主问：“你怎么知道的？” “土里面长不出来东东，是虫虫吃掉鸭。”八皇子解释。 六公主七公主深以为然地点头。 农务司司长也有点相信这个理由了，不由得看向裴云。 裴云肉肉的小手抓着土壤看。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裴云四人和农务司司长还没有起身，隆庆帝大步冲进来，一脚踏上院子里的土壤上，身子不稳，立刻向一边倒去。 农务司司长和文德殿宫人齐声大喊：“陛下！” 裴云四人睁大了眼睛。 第107章 盐碱 隆庆帝虽然身边时时都有侍卫保护, 但他本身也是有些功夫底子在，在即将摔倒之时，轻松调整身子, 只踉跄了一步, 便稳稳地站住了。 “陛下！没事吧？”农务司司长和文德殿宫人一脸担忧。 隆庆帝得意道：“区区土壤, 不足挂齿。” 农务司司长赶紧行礼拍马屁：“陛下真是英勇神武！” “换成奴婢, 早就摔趴在地。”文德殿宫人道。 隆庆帝听的心满意足，转头去看裴云四人，居然看到了四个小团子的面前中看到了失望。 失望什么？ 失望他没有摔倒？ 岂有此理！ 他心里不高兴，但是又抓不住四个小团子期盼他摔倒的证据, 沉声唤：“云儿。” 裴云四人一起回神儿。 隆庆帝看着院门口满满的土壤堆道：“怎么都堵到门口？” “因为多丫。”裴云回答。 隆庆帝问：“不能卸到院子里？” “院子里也有丫，你看。”裴云小手伸向院子里。 隆庆帝抬眸一看，果然，院子里也是一堆一堆的土壤，十个侍卫真是大能耐, 可以挖这么土，他也就没有再说土壤放置不合适，再看看裴云脏兮兮的小手问：“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我才刚看。”裴云道。 隆庆帝问：“有发现吗？” “米有。” “那这么多——” “我再看看。”裴云又抓起一把土壤进行观察。 农务司司长和隆庆帝他们跟着看，看来看去, 只看到荒地土壤颜色较浅, 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可是裴云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大魏人口中的荒地就是二十一世纪所说的盐碱地。 这些盐碱地是气候条件、地理条件、土壤质地、河流海洋和耕作管理不当等等原因，使盐分在土壤表聚集形成, 分为轻盐碱地、中度盐碱地和重盐碱地三种。 不管哪一种都不适合普通农作物生长, 可是他亲眼看到温母院子角落一片盐碱化的土地上, 茁壮生长着油菜, 也就是不需要改良育苗, 大魏的油菜本身就具有耐盐性，可以生长在盐碱地，并且悄无声息地修复了盐碱地，促使旁边的韭菜、萝卜和大白菜等等长势喜人。 所以！所以！ 所以大魏的油菜可以种到部分荒地上，他高兴不已，可是却不能把这些说出来，说出来隆庆帝和农务司司长他们也听不懂。 他继续抓土看，把十堆突然都看了一遍，确定里面轻盐碱地、中度盐碱地和重盐碱地都有，轻盐碱地中油菜没有问题，中度盐碱地也可能种，重盐碱地不知道能不能，他不禁拧起了小眉头。 “九皇子，怎么样？”农务司司长问。 “发现问题没有？”隆庆帝跟着问。 六公主三人也看着裴云。 裴云将一把土扔到土堆上，道：“种吧。” “种什么？”隆庆帝问。 “种油菜啊。”裴云道。 “这、这、这就种了？”农务司司长问。 “对。”裴云点头。 农务司司长指着浅色的土壤问：“这土……” 裴云坚定道：“阔以种油菜。” “怎么种？” 裴云想了想，道：“松松土，晒一晒，洒上农家肥，再松松土，然后晒上油菜籽籽，浇水，要土壤一直湿润，一直到出苗。” 这和普通的油菜种植差不多，农务司司长怀疑地问：“这样就能出了苗吗？” “试试看嘛。” 农务司司长看向隆庆帝。 “既然九皇子没有看出土壤问题，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可以种上油菜试一试。”隆庆帝一方面怀疑裴云是瞎胡闹，一方面又有些相信裴去。 “是。”农务司司长应一声，转向裴云道：“九皇子，十处荒地都种吗？” “都种。” “种多少？”这事儿是裴云负责，农务司司长便事事征求裴云的意见。 裴云想了想道：“先种半亩的量看看。” “是，那卑职现在就去安排人。” “等一下。”裴云喊住农务司司长。 农务司司长回头：“九皇子还有何吩咐？” “给我整十个种植箱。”种植箱就是用木头做的方箱子，一人抱大小，里面装上土，可以作为一方试验田，便于观察和发现。 “要这些做什么？”隆庆帝不解地问。 “我也要种种看丫。” 农务司司长一听说是试验种植，立马就支持，道：“农务司多的就是种植箱，一会儿就给你拿过来。” 裴云催促道：“快点。” “是。”农务司司长答应。 裴云转头和六公主三人道：“我们又要开始种地辽。” “太好啦！”六公主三人一直跟着裴云种地，虽然有时候累一些，但是每次丰收的喜悦，都会令小小年纪的他们感觉到辛苦是值得，所以听到裴云说又要开始种地了，高兴的不得了。 隆庆帝不敢相信自己生了四个喜欢种地的孩子，哦不，可能五皇子和七皇子也喜欢种。 “种植箱一来，我们就土土装进箱子里。”裴云解释。 六公主三人点头。 裴云又强调道：“一堆土装一个箱子，不能装错辽。” “知道！”六公主三人齐声答。 “来了来了。”七公主指着小院子外的农务司官员怀里抱着的种植箱，开心道。 “一个土堆跟前放一个。”裴云道。 农务司官员应：“是。” 十个种植箱放在了十堆土壤前。 裴云道：“我们装土吧。” “装土。”六公主三人道。 四人各拿一只小木铲，开始装小院子里盐碱土装入一个种植箱里，很快装满了。 “哎呀，装不完土土鸭。”八皇子道。 “再拿一个箱子装！”七公主转身就要去拽另一个种植箱。 “不要拿辽！”裴云喊到。 “装不下啊。”七公主指土壤堆道：“还剩下好多。” “剩下的，就剩在这儿。”裴云道。 七公主不明白地问：“为什么呢？” “剩在这儿，也系做试验。” “什么试验？”七公主不解地问。 八皇子道：“看看，日头能不能杀死虫虫。” 本来裴云想说把这些土壤脱盐处理，可是怕七公主听不懂，一听八皇子这么说，觉得七公主六公主都很容易接受这种说法，当即点头：“对！” 六公主七公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隆庆帝扶额。 “我们现在去那个土堆装土。”裴云道。 “好！”六公主三人立马围上去。 四个小团子嘿哟嘿哟地往种植箱里装土，一点儿没有觉得脏，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累，隆庆帝不由得有些触动，感觉自己的孩子真好，忍不住提醒道：“云儿，你们注意点，铲子不要碰到头了。” 裴云四人闻言一起看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隆庆帝。 隆庆帝问：“怎么了？” 裴云道：“父皇你怎么还在？” 隆庆帝反问：“朕刚刚说走了吗？” 裴云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他以为隆庆帝无声无息地跟着农务司司长去忙了呢。 “父皇，你不忙吗？”七公主问。 八皇子眨巴两下眼睛。 六公主直直地看着。 隆庆帝刚刚还觉得孩子真好，结果孩子好像不欢迎他的样子，得，刚刚是他想多了，他道：“朕、朕现在就走。” “父皇再见。”四个团子一起欢快地说道。 隆庆帝想气，又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瞪了四个团子一眼，转身就走，可是四个团子丝毫都不在意，转头继续装土。 很快地将十个种植箱全部装满了。 农务司司长正好进来道：“九皇子，卑职已经安排好了到荒地种植的人手了，明日就可以开始松土了。” “好。”裴云点点头道：“司长，帮帮忙，把这些种种植都抬到院子中央。” “卑职来就可以了。” “行。” 农务司司长喊来帮手，将把种植摆摆放在院子里，贴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的标签。 “再把荒地位置加上。”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又在纸上写上各个土壤来自哪儿。 “还要在你的试验本本上记上，防止下雨淋湿辽。” “淋湿了，就看不到字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接话：“就不知道是哪儿的土了！” 八皇子点头：“没错。” 瞧这四个孩子一言一语的样子，思路还挺清楚的，农务司司长在心里笑他们可爱，道：“皇子公主放心，农务司的规矩，任何试验都会留个底儿的。” 裴云四人点点头。 “可是九皇子你们……”农务司司长指了指裴云四人脸上身上，道：“要不要洗洗再回去？免得太后看到了，会生气。” “不会的，皇祖母超大度的。”裴云道。 “像天那样的大度！”八皇子道。 七公主点头：“所以皇祖母不会生我们气。” 六公主道：“在这边洗了，也没有干净衣裳换呀。” 裴云道：“我们回去洗。” 农务司司长想了想，觉得四人说的都非常有道理，于是道：“那行。” 裴云和六公主三人道：“嗯，我们走。” 农务司司长略微行一礼：“九皇子慢走。” “再见。”裴云四人一起冲农务司司长等挥着小手，然后又手拉着手，大模大样地从农务司出来，一路朝后宫走。 “九弟弟，我们什么时候种油菜鸭？”八皇子问。 裴云道：“今日晒一晒，明日洒上农家肥，后日就种。” “怎么种？”六公主问。 “抓一把油菜籽籽洒上去就行。”裴云做了一个洒韭菜籽的动作。 “我也要洒。”七公主跟着学。 裴云点头：“到时候我们一起洒的，很快就阔以种好辽。” “像天女散花一样！”六公主道：“一下一大片！” “我不是天女，我是仙女。”七公主伸开双臂，一副要飞起来的样子。 “我是仙男！”八皇子现在说话越发清楚了。 七公主搂着裴云道：“我弟弟是小仙男。” “明熹！”一个声音传过来。 裴云四人抬头，看见温清兰宜嫔等人在路上走着，然后一脸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们。 “你们脸上身上怎么这么脏啊？”宜嫔问：“去掏粪了？” 裴云四个一起汗。 还是温清兰比较靠谱：“又种地了？” 裴云四人点头。 “快回去洗洗。”宜嫔道。 于是一个妃嫔拉着一个孩子回到各自宫殿，裴云回到流霞阁，洗的干干净净的，便和温清兰说种油菜的事情，第二天他们又去了一趟农务司，忙了一个上午，再次回到后宫时，所有看到他们的妃嫔全部都逃走了。 “她们怎么都跑了鸭？”八皇子一脸费解。 六公主道：“八弟弟，你母妃是最先跑走的。” 第108章 车 八皇子一脸茫然地问：“我母妃为什么跑鸭？” 六公主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七公主道。 “可能因为我们太臭辽。”裴云道。 “哪里臭？”六公主三人一起问。 “身上臭。”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闻闻自己的衣裳一起道：“不臭啊！” “臭的。”裴枫捂着鼻子走过来问：“你们干什么了？” “我们给土土施肥了。”今日八皇子跟着裴云三人给十个种植箱里的土壤施肥, 是亲自施的。 “施的农家肥呀。”六公主道。 七公主解释道：“开始臭臭的，后来就不臭啦。” 六公主点头。 八皇子很得意：“农家肥见到我们，都不敢臭啦！” 裴枫明白了裴云四人臭的原因了。 “入鲍鱼之肆, 久闻不知其臭。”裴应齐走过来道。 七公主问：“三哥哥, 你说的什么意思？” “就系在臭的地方待久辽, 就闻不到臭啦。”裴云解释。 裴应齐裴枫惊讶地看向裴云, 惊叹于裴云知道这话意思。 韩争鸣伸手摸一下裴云的小脸道：“你们真臭！” “才不臭！”六公主三人还是不相信自己是臭的。 “臭！”韩争鸣道。 六公主三人围向韩争鸣：“不臭！不臭不臭不臭！” 韩争鸣的手已经挡不住裴云四人身上的臭味，转头和裴应齐裴枫道：“我受不住了，先走一步。”接着拔腿就跑。 裴云四人看向裴应齐和裴枫。 裴应齐和裴枫瞬间面露惊恐，互看一眼, 赶紧转身就跑。 “九弟弟！”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今日也放假回来了。 “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快跑，小云儿他们身上太臭了。”韩争鸣乐呵呵在远处大喊：“会熏死人的。” 二皇子三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靠近裴云四人瞬间捂住鼻子，然后跟着韩争鸣等人一起跑得远远的。 树上的两只不知名的鸟儿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裴云四人小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七公主问：“我们真那么臭吗？” 六公主道：“我闻不到啊。” “对鸭，我不臭的。”八皇子道。 裴云道：“你们再闻闻。” 六公主三人已经出来一会儿, 鼻子呼吸到新鲜空气之后, 慢慢恢复正常的嗅觉，趴到各自袖口上狠狠吸一口之后，臭的向后踉跄两三步, 一起道：“我怎么这么臭？” 裴云笑起来：“我们赶紧回去洗一洗。” 四个人也不管远方的二皇子等人, 赶紧跑回各自宫殿, 从头到脚, 好好清洗一番, 熏了香，彻底不臭，又是四个香香的白白的宝宝了，一起昂首挺胸地来到慈宁宫，香的太后裴应齐和韩争鸣一起打了个喷嚏。 “云儿，你们——”太后道。 “我们香香的！”六公主三人要强地抢白。 “是香，太香了。”韩争鸣道。 “系你说我们臭的。”八皇子生气的嘴巴都不利索了。 “可你们现在太香了。”韩争鸣揉着鼻子道。 七公主一脸不满地说道：“你好难伺候喔。” 六公主道：“臭也不行，香也不行。” “就是，太不惹人喜欢咯。”八皇子道。 三个人一句句地怼的韩争鸣哑口无言。 太后见状笑道：“好了好了，香，你们香的。” 六公主三人这才满意。 裴云也点点头。 太后忍着极香的味道，询问裴云四人在农务司种植情况。 “我们松好土辽！”裴云回答。 七公主接话：“施了肥。” 六公主道：“九弟弟说，明日再翻一翻，可以洒种子啦。” 八皇子点头：“嗯！” 太后笑着看向裴云：“做的不错，有把握长出来油菜吗？” 裴云点头：“有啊，外祖母家都长出来辽。” “你外祖母家的土和荒地上的土不一样。” “一样的土啊。”裴云道。 “太后，土豆条炸好了。”刘嬷嬷这时候进来道。 太后道：“都端上来，大家吃一吃。” 去年年底收获几十万斤土豆，除去赈灾、京城土豆种和其他府县土豆种外，宫里剩的不多，但是日常吃一吃炸土豆条，还是可以的。 刘嬷嬷端着一大盆土豆条进来。 太后道：“吃吧。” 裴云捏一根土豆条，蘸了太后喜欢的梅子粉，递到太后嘴边：“皇祖母，你先吃。” 太后高兴极了：“好，云儿也吃。” 裴云嚼着外脆内软的土豆条道：“炸土豆条好好吃。” 六公主三人吧唧吧唧吃着，点头。 太后顺口道：“等云儿在荒地上种出油菜来，老百姓也可以经常吃上炸土豆条了。” 裴云点头道：“我明日继续种油菜。” “好。”太后笑着，心里莫名对裴云有信心。 裴云几人在太后这儿吃完炸土豆条，又玩一会儿，回到各自宫殿睡觉。 第二天裴云四人把油菜籽，分到四个小布袋里，一人扛着一个小布袋，仿佛扛上了机枪大炮一样，自信莫名爆棚，几乎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走着走着四个人都走不动了，一个个都趴到贴身宫人的背上，来到农务司，瞬间有了精神，纷纷从宫人背上滑下来，抱着小布袋就往农务司小院子里跑。 “弟弟，我们干什么呀？”七公主问。 “再松松土。”裴云道。 “好！”七公主答应。 四个人又一次拿起小铲子，在种植箱里翻土。 翻着玩着，玩着翻着，翻一个上午才翻完，他们不想和农务司司长一起吃饭，跑到太学找裴枫等人吃饭。 饭后跑回农务司，一人抓一把油菜籽，往种植箱里洒。 “好辽好辽。”裴云阻止道：“不能洒太多辽。” “那我们开始浇水。”七公主道。 四个人开始浇水，浇的煊软的土壤汩汩地冒泡。 八皇子开心道：“土土喝水水啦！” “让它们喝够。”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嗯！” 四个人喂饱了十个种植箱里的土壤，也累了，回到各自宫殿就呼呼大睡。 不过，这丝毫没有妨碍他们种油菜的热情。 第二天高高兴兴地去农务司看种植箱的土壤，土壤依旧湿润，不需要做别的，接下来他们每日来看一看，保持土壤的水分。 差不多到了第十日。 裴云四人又朝农务司走。 八皇子吃着点心道：“农务司好远啊！” 六公主道：“我都想快点到农务司。” 七公主道：“对啊，昨天下了好大雨，会不会把油菜籽籽淹死啊。” 六公主三人一脸担忧。 裴云隐隐觉得这一场大雨后，油菜籽应该出苗，他道：“我们走快点，去看。” 四个人小跑起来，气喘吁吁地来到农务司小院子。 小院子里站满农务司的官员，裴云一眼看到农务司司长，他大喊一声：“司长！” 农务司司长回头惊喜地说道：“九皇子，活了！活了！” “什么活辽？”裴云问。 农务司司长大声道：“油菜！” 裴云四人闻言赶紧跑进小院子，来到种植箱前，看到一片片嫩绿嫩绿的小叶叶，和他们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生机勃勃的，四个人眼前顿时发亮。 “这是油菜籽籽长出来的？”六公主三人新奇地看着问。 “没错。”农务司司长激动地说道：“就是油菜籽长出来的油菜苗，卑职绝不会认错！” 其他农务司官员跟着附和：“就是油菜苗。” “真的出苗苗啦！”六公主三人高兴坏了。 裴云心中喜悦不已。 农业频道的农业知识果然不骗人！ 他真的在盐碱地种出油菜！ 真的种出来了！ “皇上驾到！”院外响起了尖细的声音。 裴云跟着众人行礼。 隆庆帝激动地抬步进来，进到院子里顿了一下，突然想到那日差点摔倒的事儿，但是他也顾不得了，继续向前走，开口道：“都起来吧，朕听说，油菜出苗了？” “是，陛下，你看。”农务司司长指给隆庆帝看。 隆庆帝看到十个种植箱里绿意片片，他问：“司长，你确定这些都是油菜？” “回陛下，卑职敢以人头保证，这些确实是油菜苗。”农务司司长特意指出一株道：“陛下你看，这根油菜苗下面还连着半粒油菜籽，另外半粒埋在土中。” 隆庆帝凑上去看，清清楚楚地看到一粒小小的油菜籽裂开表皮，发出嫩嫩的小茎，他大喊一声：“好！”继而开怀大笑。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吓了一跳。 隆庆帝心情实在太好了，接着问：“城外的荒地如何了？” 农务司司长回答：“回陛下，荒地那边面积较大，所以种植的晚一些，估计迟两日才能出苗。” 隆庆帝看向裴云，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欣赏的喜悦，一把将裴云抱起来：“云儿，干的不错。” 裴云赶紧用小手捧着脸。 隆庆帝不明白裴云的动作，问：“你干什么？” “不要亲我脸脸。” 这小家伙就会煞风景，可是自己的儿子，极其极其优秀的儿子，煞风景又何妨，隆庆帝高兴地道：“好，朕不亲你，等荒地长出油菜苗，朕要重重赏你。” “你先给我一个小赏吧。”裴云道。 隆庆帝问：“赏什么？” “车车。” “什么车车？” “就系来农务司的车车丫，我每日都走好多路，我好累的。”裴云是觉得后宫离农务司很远，而且六公主三人也觉得累。 隆庆帝立刻答应：“好，朕赏你。” 裴云想了想，讨价还价道：“这个系小赏，和荒地苗苗长出来的赏，不一样哟。” 隆庆帝心情好，什么都好说：“好，不一样，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行了吧？” “谢父皇。”裴云放下小手，行了个合手礼。 隆庆帝趁机亲了裴云小脸蛋一下。 裴云瞬间脸都皱成了小丑橘，嫌弃溢出来。 隆庆帝却是开心的不得了，好一会儿放下裴云。 裴云赶紧洗脸，和隆庆帝农务司司长又说一些油菜的事儿，开开心心地回到后宫，把农务司里荒地土壤出苗的事儿告诉太后等人，大家喜悦一片。 次日早上六公主三人乐呵呵地来找裴云。 裴云道：“一会儿我们坐车车去农务司。” “嗯，父皇答应给九弟弟车车的。”六公主道。 “那我们今日就不用走路啦！”七公主开心道。 “车车呢？”八皇子四周环顾。 裴云回答：“父皇说一会儿就到，以后是我的专用车啦！” 六公主三人一脸羡慕。 “我们一起坐！”裴云道。 “好！”六公主三人高兴又期待。 四个人耐心地在流霞阁等了一会儿。 “九皇子，陛下赏赐给你的车车到了。”宫人来禀告。 四个人闻言风一样地跑出流霞阁，然后看到门口停了一个露天的木质矮小小车厢，前面栓着一头白色的长毛羊，羊角贼大，颈上还挂着一个铃铛。 “这、这就系车车？”裴云未曾想到的车车。 六公主三人都惊呆了。 赶车宫人道：“回九皇子，皇宫有规定，马车不能随意出行，这是陛下特意为你准备的，以后奴婢就为你赶车了。” 裴云听过古代有羊车，还是头一回见。 “九皇子，这羊车很舒适的，请上车吧。”赶车宫人道。 行吧。 也算是交通工具。 裴云道：“上车。”他轻松上了小车厢。 六公主三人跟着上去。 小车厢虽小，但是正正好好可以坐下四个人，座位软乎，视线开阔，空气流通，四个人瞬间感觉羊车也是不错的，纷纷接受这辆羊车。 只是等半天，羊车根本不动。 他们看向前方。 小白羊努力向前挣扎，铃铛发出颤音，小车厢纹丝不动。 四个人：“……” 第109章 开车（捉虫） 六公主一脸同情地说道：“羊羊好辛苦。” “父皇太可恶了, 给这么小的羊羊。”七公主愤慨地说道。 “羊羊拉不动我们啊。”八皇子道。 裴云也是汗。 赶车宫人着急不已，他接到隆庆帝的旨意，要给四岁的九皇子筹备一辆羊车, 偶尔载一载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 他特意挑选一头温顺且有力气的长毛羊, 一次性可拉一百五十斤。 没想到九皇子四人白白胖胖嫩嫩。 失策了！ 怎么办？ 他想帮着长毛羊使力, 可是他的位置也使不上力。 “我们还是下车吧。”六公主道。 七公主八皇子点头：“嗯。” 裴云点头。 赶车宫人赶紧道：“别啊！” 裴云知道赶车宫人今日拉不着他们，回去不好复命，说不定会到受上级处罚，他正在想办法之时, 他的贴身宫人开口道：“九皇子，也就差一把劲儿，奴婢推一下车厢就行。” 六公主三人的贴身宫人走到小车厢后：“推一把就行了。” 赶车宫人大喜：“对对对。” 六公主三人道：“推推看。” 裴云觉得这样做，也是帮助赶车宫人了，于是点头。 四个贴身宫人一用力, 小车厢向前驶去。 小白羊终于使上力气，轻松向前走去，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十分欢快。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走啦！” 赶车宫人回头道：“九皇子, 我们先这样到农务司, 一会儿就给你换只羊。” 裴云答应：“好。” 只是他们与众不同的羊车，吸引不少妃嫔和宫人们的目光，一个个都捂嘴偷笑。 裴云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情景的, 淡淡然处之, 然后来到了农务司门口。 “九皇子, 奴婢这就给你找只羊, 等会儿你忙完了, 就可以看到新车。”赶车宫人殷勤说道。 “嗯。”裴云点头。 六公主三人先下羊车。 “弟弟，我来拉着你。”七公主道。 “我寄几阔以。”羊车小车厢矮小，裴云轻松下来。 “弟弟好棒！”七公主夸奖。 “嗯。”裴云拉着七公主的小手道：“走，我们去小院子。” 六公主八皇子跟着。 他们欢快地来到小院子，第一时间奔到十个种植箱前，看到箱里一片绿色。 六公主道：“哇，长大一些啦。” 七公主把肉肉小手伸到油菜苗叶子前，对比一下，惊喜道：“弟弟，苗苗真的长大了，昨儿还是我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今儿就是我大拇指指甲盖大小了。” “真的啊！”八皇子惊喜。 “嗯！”裴云点头，其实不管是油菜还是别的农作物，在天气、土壤、肥料等等都供给充足的情况下，出苗之后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苗苗真争气！”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我们种的苗苗就是真争气。”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这时候也过来，喜笑颜开地对着裴云四人就是一阵马屁。 裴云问：“司长，荒地那边出苗米？” “还没有，估计就在这两日。”农务司司长道。 裴云点点头：“你们按照我说的种的吗？” 农务司司长道：“决定严格按照九皇子的说法种植的。” “好，再等等。”裴云觉得应该可以出苗。 农务司司长点点头，他对油菜出苗信心十足。 “对了，土豆长得怎么样？”土豆块前阵子已经下地出苗了。 农务司司长回答：“长势喜人。” “好，那我们就回去吧。”裴云道。 “九皇子慢走。” 裴云四人一起出了农务司，一眼看到农务司外的小车车，小车厢还是那个小车厢，但是羊已经从长毛变成了卷毛，身披铠甲，头顶红绸布大红花，连羊角都是卷着的，看起来又威武又可爱。 “哇！”六公主三人惊叹。 “这羊漂亮。”裴云道。 七公主立刻冲上去。 赶车宫人赶紧阻止道：“七公主不可，卷羊脾气不好。” 七公主停下来问：“不能摸一摸吗？” “最好不要摸，免得它伤着你。”卷羊是所有羊中，力气最大的，也是和温顺不搭边的，要不是长毛羊拉不动裴云四人，赶车宫人也不会带卷羊出来的。 “好吧。”七公主并没有上前。 赶车宫人正要请裴云四人上车时，发现九皇子正在摸卷羊的卷角、卷毛和耳垂，卷羊不但没有发脾气，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是说卷羊脾气不好吗？”七公主问。 赶车宫人呆呆地回答：“是啊。” 七公主不解地问：“那弟弟怎么摸了？” 赶车宫人也不解，明明记得卷羊谁都不喜欢的，结果在九皇子面前像头小绵羊一样。 “我也摸摸看。”七公主上前。 卷羊抗拒的厉害。 赶车宫人越发觉得九皇子非同一般，可能真的是下凡的福星，所以才让动物看一眼就喜欢，嗯，就是这个理由。 “它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七公主站正小身子道。 六公主八皇子一脸羡慕地看着裴云：“嗯。” 裴云上辈子就招小动物喜欢的，可能是他身上有让动物感到舒适的气息吧，他摸摸卷羊长鼻梁，转头对六公主三人道：“你们不要羡慕，它还小，才见到我们，不敢和我们亲近，等熟辽，就喜欢我们每一个人辽。” 赶车宫人跟着附和。 六公主的心情瞬间由阴转睛，想要上前摸卷羊，可是又不敢，但是眼神中都透露着卷羊的喜欢。 赶车宫人道：“九皇子，试试卷羊的能力吧。” 裴云四人一起上小车厢。 赶车宫人道：“走。” 卷羊一使劲儿，小车厢就缓缓驶起来。 裴云四人惊叹：“好厉害！” 卷羊像是能够听懂人话似的，它还小跑起来。 裴云四人开心不已，越发喜欢卷角卷毛的小卷羊。 “我来拉着羊绳，我来拉着羊绳。”裴云提议道。 “九皇子，这样很危险的。”赶车宫人怕九皇子等人受伤。 裴云道：“你在旁边阔以保护我丫，而且卷羊喜欢我。” 确实卷羊很喜欢九皇子，赶车宫人谨慎地评估一下风险，九皇子拉着羊绳，万一卷羊失控，他可以立马抱住卷羊，然后由其他四个宫人将裴云四人抱下来，可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把羊绳交给裴云：“九皇子小心。” 裴云拉着羊绳，稍稍用力道：“大卷，我们向左走。” 卷羊乖乖地向左走。 裴云道：“再向右走。” 卷羊又向右走。 裴云道：“前面右拐喔。” 卷羊真的在前面右拐了。 四个宫人惊叹万分。 赶车宫人更是瞠目结舌，他花了很长时间和卷羊磨合，九皇子拿着羊绳就可以操纵卷羊。 这、这、这……这驯羊界的奇才啊！ 不对，可能也是驯马驯驴驯骡子界的奇才！ 他心生佩服，感觉九皇子可以进入兵部，管理马、驴、骡子和羊等等，他不自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九皇子真是天生的驯羊高手，完全可以进入兵部担当羊政？” “兵部？羊政？”裴云坐在车厢里问。 赶车宫人小跑着跟上：“对。” 裴云想了想，道：“我现在好忙，以后再考虑。” “是。” 裴云很快将羊车赶到流霞阁前，可是他和六公主三人都没有坐过瘾，于是又赶着卷羊得意洋洋地在后宫溜达。 一个个宫人和妃嫔都惊呆了，忍不住都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正在小园子里的太后闻声看过来，看到小小的裴云手拽着羊绳，驾着一个小巧的羊车，顿时惊的说不出话。 “皇祖母！”裴云开心地喊。 太后回神儿：“云儿，你——” 裴云扬着羊绳道：“看我开车哟！” “你、你慢点。”太后还没有见过四岁孩子赶车的，一边感觉到自傲，一边又担心裴云受伤。 “不要紧，大卷好乖的。”裴云驾着羊车停到太后面前，下车道：“皇祖母，我开车载你。” “不可！”刘嬷嬷等人一起喊。 “阔的！”裴云道。 太后抗拒。 裴云四人下车。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道：“皇祖母阔以的。” 太后半推半就上了小车厢。 裴云跟着上去，拉着羊绳道：“大卷，我们走。” 卷羊真的走了起来。 赶车宫人和刘嬷嬷等宫人们吓一身冷汗。 太后也害怕，可是慢慢地发现这羊车特别稳，稳稳地来到慈安宫。 “皇祖母，怎么样？”裴云问。 太后后知后觉道：“非常不错。” “以后这就系我的车车辽，父皇给我的。”裴云一脸骄傲道：“以后我常常带皇祖母逛院子。” “好好好。”看着孙儿的小脸太后就高兴。 “卷羊也好。”裴云真没想到这只卷羊这么优秀。 太后点头：“都好。” “弟弟，卷羊羊走好远的路，会累的吧？”七公主已经喜欢上这只卷羊，所以特别关注。 “应该饿了。”六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我们得喂它。” 裴云点头，然后道：“皇祖母，我们去喂羊羊啦。” “你们不在这儿玩啦？”太后问。 “我喂好大卷，再玩。”裴云道。 太后问：“大卷？” “就系这只羊羊。”裴云指着卷毛羊道：“我刚刚给它取的名字，好听吧？” “好听，好听，去吧。”太后慈爱地笑。 裴云四人都怜惜卷羊辛苦，没有再坐羊车，一起跟着卷羊朝流霞阁走。 六公主三人一路不停地夸着卷羊，似乎以此来拉近和卷羊的距离。 不过卷羊目前也就亲近裴云一人。 到了流霞阁之后，赶车宫人拿出来干草喂卷羊。 裴云四人耐心地给大卷喂水。 一整日四个人都围着卷羊转，次日一早，又坐上羊车，快快乐乐地来到农务司的小院子，一眼看到了种植箱旁边的隆庆帝。 裴云四人行礼：“见过父皇。” 隆庆帝满面笑容：“云儿，荒地油菜出苗了。”自从种植箱里出油菜苗之后，他对油菜关注度大大提高，日日都过来看一眼油菜苗，顺便询问荒地油菜苗的事儿。 结果真的听到荒地油菜出苗的好消息了！ 裴云四人喜不自胜。 隆庆帝开心道：“朕要出宫去看看。” 裴云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也去。” “好。”油菜出苗有裴云四人的功劳，隆庆帝便答应干脆：“都去看一看！” 裴云赶紧转身，迈起小短腿就往外跑。 隆庆帝不解地走出农务司，看见裴云坐到羊车小车厢上，他惊讶地问：“云儿，你要赶着它出宫。” “不系。”裴云回答。 隆庆帝疑惑地问：“那你这是？” 第110章 皱 “送大卷回去吃草草, 喝水水，睡觉觉。”裴云道。 “大卷？”隆庆帝问。 “就系它。”裴云指着卷毛羊道。 居然给这种卷毛羊取了名字，隆庆帝失笑。 “父皇, 你等着我, 我一会儿就回来。”裴云转身道。 “好。”隆庆帝下意识答应。 “大卷, 我们走。”裴云拉着羊绳, 大卷缓缓向前走起来。 赶车宫人仿佛多余一般，跟在旁边走着。 隆庆帝和农务司司长等官员知道裴云有羊车，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是裴云赶车，小小的团子坐在小车厢中间, 像模像样的拉着羊绳，毫不费力地驱赶着卷毛羊。 隆庆帝惊叹。 农务司司长忍不住发出感叹：“九皇子居然会赶羊车！” 七公主骄傲地说道：“我弟弟昨日就会赶了。” “没错，他还可以载我们！”六公主道。 “还载了皇祖母！”八皇子道。 隆庆帝惊讶地问：“太后也坐了云儿赶的羊车？” “对啊！”六公主三人道。 七公主道：“皇祖母很喜欢的！” “九弟弟说以后，以后还载皇祖母！”八皇子道。 胆子真大！ 小小年纪居然敢赶着羊车载太后！ 隆庆帝心里的火苗还没有冒出来，就产生了欣赏之情, 这个儿子真是聪明、可爱、胆大又与众不同，他眉眼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农务司司长看到了，趁机夸奖着裴云。 隆庆帝听的心里舒服道：“准备准备，一会儿九皇子回来, 我们就出宫。” “是。”农务司司长等官员一起答应。 没一会农务司门口不但出现一辆马车, 还有骑兵步兵。 “弟弟来了！”七公主指着前方道：“弟弟！” 六公主八皇子喊：“九弟弟！” 三人一起奔向裴云。 “弟弟，大卷吃草草了吗？”七公主问。 “正在吃，一会儿才喝水水。”裴云拉着七公主的小手道：“走, 我们现在去看油菜苗。” 四人一起走到马车前。 侍卫们把他们抱到前室, 他们掀开车帘进去。 隆庆帝和农务司司长已经坐好。 “走吧。”隆庆帝道。 马车立刻驶起来。 隆庆帝希望速去速回, 所以车速很快, 转眼间就出了皇宫, 也出了皇城，没有了平坦的路面，马车颠簸起来，隆庆帝和农务司司长可以稳稳地坐着，可是裴云四人东倒西歪的，六公主脑袋磕了一下马车壁。 “六姐姐，疼不疼？”裴云问。 六公主还没有说话，马车又颠了一下，裴云立刻抱住隆庆帝的胳膊，转头道：“六姐姐，快抱着父皇的胳膊，抱着父皇胳膊就不会磕脑袋辽。” 六公主怯怯地看一眼隆庆帝。 隆庆帝发现所有儿女中，也就小云儿不怕他了，到底是个父亲，也是不希望儿女们受伤，于是他把胳膊伸向六公主道：“抱着吧。” 六公主这才抱住隆庆帝的胳膊。 裴云转头道：“七姐姐，八哥哥，你们也来啊！” 七公主八皇子也没有客气。 转眼前隆庆帝仿佛一棵健硕的茄子秧，枝干上挂着四个圆鼓鼓的青皮茄子。 农务司司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有父爱的陛下，当即奉承道：“陛下果真是父皇如山，定颠簸啊。” 狗屁！ 这四个小团子可重了！ 隆庆帝看着四个小团子黑黝黝的小脑袋，嫌弃他们重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非凡寻常的亲昵，他居然不讨厌这四个小团子的拥抱，就是下车的时候，他全身的衣裳皱巴巴的。 罢了！ 反正他是来做事儿的，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他问：“司长，油菜种在哪儿？” “陛下，你跟卑职来。”农务司司长恭敬道。 “带路。” 隆庆帝和裴云四人跟着农务司司长向前走，也就走过一片小树林，就看到一大片荒地，荒地中央却是一片绿意，好像给周围增加了生机一般，让人心中溢出希望。 “那是油菜苗？”七公主问。 “没错。”农务司司长道。 “走去看看。”隆庆帝大步向前走。 农务司司长大步跟上。 裴云四人跑起来。 来到一片绿油油的油菜苗前，隆庆帝笑了。 裴云蹲下来看土壤，土壤还是盐碱化的，周围连根草都没有，可是油菜却茁壮成长，不错不错。 “油菜长得好好。”六公主三人一起道。 农务司司长满脸喜色。 裴云道：“挖上根带走。” “为何？”农务司司长问。 “给皇祖母看一看！”裴云道。 “对，也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隆庆帝是个孝顺的，也喜欢孝顺的孩子。 “是。”农务司司长应。 “带土挖。”裴云提醒。 农务司司长立刻就像挖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根油菜苗，将苗下的土壤用力握实了，拿在手里。 “一会儿放到马车上，我们去看下一块荒地。”隆庆帝道。 “是。”农务司司长应。 裴云又看了几眼油菜苗，接着和隆庆帝他们上了马车，赶往下一块荒地，他们一口气跑了五块荒地，五块荒地虽然盐碱化不同，但是都冒出了油菜苗，他们心里极其高兴。 可是时候不早了，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逗留在宫外，也不太安全，隆庆帝便道：“剩下五块荒地，朕和九皇子他们就不去了，司长，明日你再亲自去探查，也像今日一样，挖几根油菜苗回来。” “卑职领命。”农务司司长道。 “我们回宫。” “是。” 一行人又一次坐上马车。 裴云四人招呼也不打一声，一起挂到了隆庆帝的身上。 隆庆帝看一眼四人，没说什么。 农务司司长也习惯了。 颠簸地走了好一会儿。 八皇子的肚子「咕噜」一声。 “八弟弟，你饿了？”七公主问。 八皇子点头。 “我有枣泥糕。”枣泥糕里有枣子有甜味有奶味，可以很快地补充能量，所以裴云喜欢带它。 六公主三人平时也带各种各样的点心的，可是今日脑子想的都是大卷，急急忙忙地想要做羊车，就忘了装，一起道：“我没有装。” “没关系，我装五块的，给你们一人一块。”裴云大方道。 “（九）弟弟真好！”六公主三人道。 裴云给他们一人一块，自己也有点饿了，咬了一口枣泥糕，忽然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裴云又抬眸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正盯着枣泥糕，心想裴云这孩子怎么随身带吃的。 “父皇。”裴云唤一声。 隆庆帝目光投向裴云。 “你也想吃？”裴云问。 “蛤？？”隆庆帝自问他看起来像想吃枣泥糕的人吗？ “好吧。”裴云小嘴巴咬住手里的枣泥糕，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枣泥糕，一半塞给隆庆帝，一半塞给农务司司长，然后拿掉嘴里的枣泥糕，道：“只剩一块辽，父皇，你和司长分着吃吧。” “九皇子，卑职不饿。” “那你把半块枣泥糕给父皇吧。” “这……”农务司司长哪敢将拿过的枣泥糕给陛下吃。 裴云故意道：“不愿意给啊？那你寄几吃吧。” 农务司司长默不作声地低头。 裴云看向隆庆帝道：“父皇，你吃啊，好吃的。” 隆庆帝道：“朕不饿。” “可系，你刚刚盯着枣泥糕，眼睛都发直辽。” “朕……” “你就系饿辽。”裴云不再理会隆庆帝，自顾自地吃着。 隆庆帝看看手里的枣泥糕，又看看像小仓鼠一样吃枣泥糕的裴云四人，他突然想尝一尝这个枣泥糕的味道，控制不住地咬了一口，甜甜的，软软的，还有点奶味，就像裴云这小家伙一样。 他并不知道是因为裴云喜欢吃点心，太后让小厨房的厨子们研发和改进各种点心，所以普普通通一个枣泥糕都做的好吃无比，不知不觉间隆庆帝把半块枣泥糕吃光了。 农务司司长见状，才敢咬一口枣泥糕，软软的香香的，真好吃，他两口吃完，心里感谢九皇子，可以让他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裴云四人很快也吃完了，又是一阵颠簸，他们赶紧抱住隆庆帝，直到进了皇宫才松手。 “司长，你和侍卫各回各位，马车随朕到慈安宫。”隆庆帝想要把好消息告诉太后。 农务司司长下车。 裴云四人和隆庆帝又坐了一会儿马车，到了慈安宫门口，一下马车就看到从外面散步回来的太后和温清兰。 “皇祖母，母妃！”裴云唤。 “云儿回来了。”太后笑着道。 “嗯。”裴云看向温清兰：“母妃，你怎么在这儿？” “你母妃听说你和你父皇出宫了，过来陪陪我。”太后道。 “原来如此。”自从裴枫摘掉不祥帽子之后，温清兰越发喜欢四处走一走了，这样真好。 “皇帝，你怎么了？”太后忽然叫道。 裴云四头一看，隆庆帝的衣裳皱的不成样子，上面还粘了些枣泥糕渣，不知道是他和六公主三人谁弄的，或者他们都是凶手吧，反正隆庆帝一点儿也不像平时臭美的皇帝了。 隆庆帝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下意识看了温清兰一眼，可能觉得自己在爱妃面前丢人了，赶紧侧身，不想让温清兰继续看他狼狈的一身。 温清兰惊讶了一下，知道这事儿肯定和儿子有关，横了裴云一眼。 裴云为隆庆帝挽尊道：“荒地路不好，父皇抱我们，才弄成这样哒。” 六公主三人齐声道：“对。” “原来如此，哀家这里刚好新做了一套你的衣裳，已经浆洗好了，皇帝你去换上吧。”太后道。 隆庆帝点点头，率先进慈安宫。 裴云四人跟着太后温清兰随后，然后一起说荒地长出油菜苗的事儿。 “真的长出来了？”太后惊喜地问。 “系啊，我们都带回来五根呢。”裴云让宫人从马车上拿过来五根连着荒土的油菜苗。 太后和温清兰一起新奇地围着看。 换好衣裳的隆庆帝走过来，和太后温清兰说荒地的情况。 太后听的喜悦不已：“这么说，油菜真的可以种在荒地？” “应该可以。”隆庆帝道。 “真的太好了，这样我们大魏耕地面积增加，家家户户都可以吃上油，吃上土豆。”太后开心道。 “还可以吃油炸土豆条！”七公主道。 “没错！”太后搂着裴云道：“我们云儿真是太棒了！” 裴云点头：“嗯。” 太后看着桌上鲜活的油菜苗，长在浅浅的荒土壤上，简直匪夷所思，她忍不住问：“云儿怎么知道油菜可以种荒地上的？” “因为外祖母丫。”裴云终于可以说出来这个答案了。 温清兰闻言一惊。 第111章 无心插柳 太后问：“你外祖母？” 隆庆帝侧首看向温清兰。 温清兰心里顿时慌起来, 害怕裴云说出温母的一些行为，不符合太后隆庆帝眼中的规矩，从而惹得他们不高兴。 裴云点点头道：“我去看外祖母的路上, 认识荒地。” 温清兰忽然想起来, 道：“太后, 陛下, 臣妾与云儿省亲路上，确实遇到寸草不生的小土坡，当时臣妾告诉云儿，那里种不了农作物, 其他的臣妾也不懂，就让他问农务司司长。” 裴云接话：“我还米问农务司司长，就在外祖母院子里看到一样颜色的土土，土土种辽油菜，不系种不农作物哒。” 太后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外祖母家有这样的土土？” “这个父皇知道。”裴云知道是地势低洼, 盐分积聚，从而盐碱化，可他不能说，不然他小小年纪就太妖孽了。 突然被喊到的隆庆帝愣了一下, 接着解释为耕种不合理, 土壤会板块成结等等理由。 虽然不全面也不深入，但是他总结的很好：“不好好照顾土地，会容易荒化, 一旦荒化, 很难再使用,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些原因, 农务司也不知道。” 太后点点头，看向裴云：“你外祖母怎会在荒地种油菜？” “这个要问母妃辽。”裴云又把问题抛给母妃。 温清兰解释道：“回太后，臣妾母亲虽出身小门小户，但是出嫁前并未吃过多少苦，不懂得种菜，也是前些年日子拮据，才在院子里种菜养鸡，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土地荒化，一味地种菜，刚刚好在荒化的土地上，种了油菜。” 隆庆帝点头，这个解释很合理。 太后慢慢梳理道：“所以就是云儿和你去省亲，无意中认识了荒地，记住荒地的颜色，到了温家，发现你母亲不小心种成的油菜，带回来一些油菜籽，想要种到荒地上，还特意看了看各个荒地的颜色，确实和你母亲家的土壤颜色一样，云儿才有把握种出油菜的。” 温清兰点头：“太后英明。” 裴云接话：“就系这样的！” “没错。”隆庆帝道。 太后道：“所以青溪县县令夫人和云儿都有功劳啊！” “对丫！”裴云道：“外祖母不种油菜，我也不会种丫。” “主要还是我们云儿观察入微。”太后高兴地又把裴云拽到了怀里道：“换成其他人，谁会注意土壤的颜色和油菜。” “我不一样的！”裴云道。 “哪里不一样？”太后问。 裴云极其郑重地说道：“我系司意大人！我拿俸禄的！” 太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隆庆帝道：“皇帝，你这个俸禄发的太值了！” 隆庆帝笑着点头。 裴云道：“父皇，你说过要重赏我的！” “赏！”隆庆帝此时此刻什么都愿意给裴云。 “赏什么？” “你想要什么？”不管是发现土豆还是荒地种油菜，隆庆帝都可以明正言顺地给裴云封王封地，可是裴云太小，太多的官位加身，吸引小鬼小怪缠身，容易夭折，只能等八岁以后。 裴云也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加官进爵，他转身趴到太后耳边小声问：“皇祖母，你想要什么呢？” 太后就喜欢小云儿和自己说悄悄话的样子，更喜欢小云儿心里一直都有她这个皇祖母，她也趴在裴云耳边低声道：“皇祖母不要，云儿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裴云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我要加俸禄！” “小财迷。”太后笑着捏着裴云肉肉的小脸蛋。 “加到每个月一百两？”隆庆帝问。 裴云一脸嫌弃：“父皇你好抠门。” 隆庆帝也不介意道：“那你要多少？” “两百两！”裴云伸出两只肉肉的小手指。 隆庆帝想笑：“朕答应你，还有吗？” 还有？ 居然还有！ 裴云决定可以敲诈一下隆庆帝道：“还有，我米有想到，等我想到辽，你再答应我，三个要求，阔以吗？”裴云模仿电视剧烂俗梗伸出三根肉肉的手指头。 “可以，朕答应你。”隆庆帝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裴云道：“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你就什么时候答应喔。” “行。” “我们来拉勾。”裴云又伸出小手。 隆庆帝不是第一次和裴云拉勾，非常熟练地勾着裴云的小手指，听裴云奶乎乎地念：“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太后和温清兰看到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十分感动。 裴云转头道：“母后，母妃，你们都看到辽，要给我做证，不许父皇耍赖。” 太后和温清兰笑着点头。 “好啦！”裴云满意地松开小手道：“油菜苗要见日头，不然它要死掉的，我去抱它见见日头。” “去吧。”太后道。 裴云喊着六公主三人拿着油菜苗到外面，并不是真的给油菜苗晒日头，就是想给太后隆庆帝和温清兰一些空间，让他们暂时忽略他的存在，把目光放到温母身上，继而奖赏温母等人。 果不其然，太后很快话头转到温母身上：“兰嫔，你母亲也是立了大功的。” “太后，臣妾母亲并没有做什么。”温清兰回道。 “要不是她种油菜，云儿也不会有所发现啊。” 温清兰不敢邀功。 “皇帝，你说是不是？”太后问隆庆帝。 “母后说得是。”隆庆帝想了想，道：“温县令在青溪县为官八载，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也可以升职了，正好京城李通判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不如就让温县令前来上任。” 温清兰大惊：“陛下这……” “县令夫人种油菜有功，升为才夫人，按品级赏赐。”才夫人在大魏就是一个闲差，专门奖赏对大魏农业、手工业等等各方面有贡献的已婚女性，虽然没有实权也没有俸禄，但是有地位，而且一次赏赐够一般人生活半辈子。 “陛下，这怎么能承受得起？”温清兰一开始听裴云提「外祖母」三个，她害怕极了，一心想着父母平安无事即可，没想到现在不但平安无事，而且都升职了。 “承受得起，你母亲这个油菜，好处还在后面呢，快谢恩吧。”太后真不知道温清兰这个磨磨唧唧又胆小的性格，怎么能生出小云儿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是因为小云儿太优秀太惹人爱，她还有有点喜欢这样的温清兰。 听了太后的话，温清兰才开始向隆庆帝行礼。 隆庆帝亲手扶温清兰起来。 太后道：“兰嫔，你生个好儿子。” 温清兰时常觉得她是上辈子上上辈子和上上上辈子都做了拯救世间的好事儿，才生出来裴云这么个好儿子。 好儿子裴云把大殿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知道外祖父外祖母都升职了，很快就可以带着温元树离开青溪县，离开温大哥他们，来到京城安安稳稳地生活了。 他很满意了。 跟着六公主三人又看一会儿油菜苗，一起用了午膳，稍微消消食，裴云四人也累了，就在慈安宫午睡。 温清兰隆庆帝一起离开。 下午裴云晒来后，和太后商量一下，把五根油菜苗，种到了果果地附近，然后他们才离开慈安宫。 一出慈安宫，八皇子就道：“好热啊。” 六公主道：“春天都要结束了。” “嗯，明日我就要量身，做新衣裳新鞋子，我上午就不能出来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八皇子点头：“我也是。” “那我们明日下午再见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四个人商量好之后，裴云回到流霞阁，一眼看到陛下给予的很多很多赏赐。 温清兰抱着裴云又感动地哭了：“云儿，你太好了。” “母妃也好。”不管别人怎么说温清兰软弱爱哭，但是她疼爱孩子丝毫不掺假，在裴云眼中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别人的妈妈都没有温清兰好。 温清兰擦着眼泪道：“你父皇已经拟旨，你外祖父外祖母下个月应该就可以来京城上任。” 裴云道：“母妃你快写信，告诉他们京城的情况丫。” “对，瞧瞧，母妃都忘了这事儿，母妃现在就写。”温清兰立刻不哭了，去书房写信。 裴云查看隆庆帝的赏赐，点心、水果、药材、绸缎、玉器等等都有，他和母妃哥哥用不着这么多，忽然脑中想到萧翊。 晚上看着温清兰哭着和裴枫抒发一下温父温母升职的情感之后，他才道：“母妃，我要拿一些奖赏送朋友。” “好呀，随意拿。”温清兰道。 母妃真大方！ 第二日一早，裴云抱着点心、水果和药材到羊车，赶着羊车来到厨安宫，让大厨老李给他炒土豆丝、炸土豆条、烧土豆等。 “云儿要干什么？”太后问。 “给我朋友。”裴云道。 太后以为是给农务司的官员，便没有细问，道：“今日就你一人过来？” 裴云点点头，解释道：“六姐姐他们上午要做衣裳，我一个人赶车更轻松。” “你不用做衣裳吗？”太后慈爱地问。 “不用丫，皇祖母和母妃给我做了好多好多衣裳，我都穿不完的。”太后和温清兰想起来就给裴云做套衣裳，裴云三天两头有新衣裳。 太后笑道：“好，你自己赶车要注意安全。” “嗯，大卷特别喜欢我。” 太后笑着摸摸裴云的小脸。 “九皇子，做好了。”老李拎着食盒过来。 “谢谢李伯。”裴云接过食盒，对太后道：“皇祖母，我下午再来找你玩。” 太后笑着点头。 裴云拎着食盒到慈安宫大门门槛前，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到门槛外，再抬起小短腿，跨过门槛，重新提起食盒，放到小羊车上，紧跟着他坐上羊车，拉起羊绳，道：“大卷，我们走。” 大卷立即抬起蹄子，哒哒地向前走着。 一群散步的妃嫔一转头，看见小小的裴云赶着一辆卷毛羊车，忍不住惊呼。 “好厉害！九皇子真厉害！” “居然可以自己赶羊车！” “贴身宫人只能跟在后面，哈哈，真好玩。” “车厢小小的，车轮小小的，卷羊胖胖的，九皇子小小胖胖的，真的好可爱呀！” “我好想抱抱他！” “小心太后处罚你。” “我就想想，要是能生出来这么可爱的皇子，死都值了。” “真羡慕兰嫔娘娘！” “真的好可爱呀！” “呃……”听到妃嫔们对自己的夸奖，裴云十分开心，可是前面就是转弯了，得专心一点。 他就没有和妃嫔们打招呼，稳稳地转个弯，出了后宫，直奔飞羽苑，才看到院门，便大喊：“萧翊哥哥，我来辽，快出来接我丫！” 第112章 换烤肉 飞羽苑院门从里面打开。 萧翊、巫山和冬林看到裴云的刹那静住。 裴云开心地喊：“萧翊哥哥！” 萧翊没有说话。 巫山盯着羊车。 冬林不敢相信地唤一声：“九皇子？” “系我丫。”裴云将羊车赶到萧翊三人跟前：“大卷, 停下来，我要下车。” 大卷瞬间不走了。 小车车缓缓停下来，裴云从上面下来。 萧翊道：“九皇子, 这是？” “这系我的车车！”裴云骄傲地道。 “你的车？”巫山没见过这么精致可爱的羊车。 “嗯, 我父皇赏我的！” 巫山问：“为什么赏你？”而且赏这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我种出土豆, 又种出油菜, 我有大功劳。” 裴云种出土豆又种出油菜这事儿在宫里很是轰动，萧翊巫山和冬林三人早就知道，在心里佩服过裴云，只是……巫山盯着这小小的车子问：“这车有什么用呢？” “载我到农务司上值丫。” 巫山又问：“别的官员上值, 也有车吗？” “米有，只有我有，我系大功劳！”整个大魏，也就是裴云一个人可以皇宫里自由赶车。 “大功劳才有资格配车。”萧翊接话。 “萧翊哥哥说的对，父皇还说, 我想去哪儿都阔以赶车车，所以我就过来辽。”裴云昂着小脸看向萧翊道：“萧翊哥哥，我给你带好多东西。” 萧翊看向裴云的露天小车厢，上面有许多东西。 裴云喊：“师父, 冬林, 把小车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 巫山冬林二人手里拿满了东西。 萧翊道：“送进院里吧。” 巫山冬林走进院里。 “萧翊哥哥，大卷也要进院子喔。”裴云道。 萧翊看一眼裴云旁边的卷毛羊：“需要我帮忙吗？” 裴云道：“不需要，大卷特别乖。” 萧翊点点头。 裴云摸摸大卷毛茸茸的脸, 道：“大卷, 我们进院子。” 大卷「咩」一声, 走进飞羽苑的院子。 巫山道：“大卷真胖。” 冬林伸手摸大卷脑袋。 哪知道大卷忽然脑袋一低, 卷卷的羊角对准冬林就冲。 冬林吓的向后退了几步：“哟, 它脾气好大啊！” “它脾气就大，只能我摸它。”裴云搂着大卷的脖颈：“大卷，不生气，我们不理冬林。” 大卷晃了晃脑袋。 萧翊道：“其他人都不能摸？” 裴云看向萧翊，哎呀，好久不见，萧翊这家伙长高了，变得更好看了，他低头对大卷道：“大卷，萧翊哥哥要摸摸你，你别发脾气喔。” 大卷「咩」了一声。 裴云道：“萧翊哥哥，你摸摸看。” 萧翊纳罕地伸手摸摸大卷的长脸。 大卷温顺的不像话。 “咦，真的不顶少主子啊。”冬林走过来道。 大卷似乎感知到了冬林的靠近，立刻又要顶冬林。 冬林赶紧后退：“九皇子，你和说说，别顶我。” “没用的。”裴云道。 “为何？” 裴云道：“它喜欢长得好看的！” “我长得不好看吗？” “米我和萧翊哥哥好看丫。” 论长相，冬林一直很有自信，但也知道他没法和九皇子少主子比，没想到卷毛羊居然还能看懂人的长相，真是个可恶的家伙，他道：“没眼光，我去干活了。” 萧翊看向巫山。 巫山甩了甩头道：“我的英俊是你们欣赏不来的。” “对！”裴云还是很给师父面子的。 巫山满意道：“还是我徒儿眼光，徒儿，你送来什么吃的？” 裴云道：“等我喂好大卷和你们说。” “怎么喂？” “我带的有草。”裴云走到小车车后面，拉出一个小箱子，小箱子里放着新鲜的青草，他弯腰一抱，抱了满怀的青草，放到大卷跟前：“大卷吃吧。” 大卷埋头吃草。 裴云回身将小箱子推进小车车里。 巫山小声：“少主子，九皇子养羊跟养自己是一样一样的。” “随身带吃的？”萧翊问。 “没错。”巫山道。 “好辽！”裴云走过来道：“我们去看吃的。” 萧翊跟着巫山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 裴云一一给萧翊二人介绍赏赐。 萧翊二人听着。 裴云特意抱着食盒，道：“萧翊哥哥，我还给你们带来烧土豆、醋溜土豆丝、青椒土豆丝和炸土豆条。” 萧翊道：“谢谢。” 巫山道：“我喜欢吃土豆。”裴云刚刚种植土豆没多久，就送给他们土豆吃过，他们都觉得土豆口感很好，他更是惦记着，现在裴云又送来了，他高兴不已。 “我也喜欢。”裴云一碟碟土豆端出来，还冒着热气。 “好香啊！”巫山眯着眼睛道。 “我也吃我也吃。”刚刚生气的冬林，闻到香味就跑出来了，也不提生气的事儿了。 “吃吧吃吧。”裴云热情道。 “多谢九皇子。”巫山冬林立刻伸手，忽然想到少主子还没有先吃呢，一起看向萧翊。 “吃吧。”萧翊道。 巫山冬林赶紧拿起筷子就夹一口醋溜土豆丝，赞不绝口。 “萧翊哥哥，你也吃。”裴云道。 萧翊问：“你不吃？” “我留着肚子，要多吃一点师父的烤肉。” 巫山动作一顿，看向裴云：“小徒儿，你倒是不吃亏。” 裴云扬着小脸道：“就不吃亏。” 萧翊看着裴云笑。 裴云指炸土豆条道：“萧翊哥哥，你吃炸土豆条，这次大厨又做出来好多蘸酱，你看，这个辣酱，这个酸辣酱，这个甜辣酱，这个是肉酱，都好好吃的。” “你喜欢吃哪一种？”萧翊问。 “我都喜欢。” “最喜欢哪个？” 裴云的爱好向来广泛：“开始最喜欢辣酱，然后喜欢酸辣酱，然后喜欢吃甜辣酱，然后喜欢……” “呃……”萧翊没有再听裴云叭叭地说下去，他捏起一根土豆条蘸了酸辣酱，感觉味道是不错，吃了不少。 “好吃吧？”裴云问。 萧翊点头。 裴云转向巫山道：“师父，你吃好米？” “吃好了。”巫山嘴里塞满土豆回答。 “那你给烤肉肉吃吧。” “现在就吃？” “我好饿。” “好好好，师父这就给你准备。” 巫山拉着冬林去准备烤肉。 萧翊询问裴云省亲的事情。 裴云觉得省亲还算顺利，就是萧翊给他做的细竹筒，只在七公主他们面前展示一下，阻拦了七公主的跟随，没有用到失去效用了。 “这不是好事吗？”萧翊道。 “系好事，可系我还系想要暗器。”裴云道。 “为什么想要？” “遇到打不过的人，我用暗器。” 萧翊想了想，道：“好，等你长大了，我就送你暗器。” “真哒？” “真的。” “你真系最好的萧翊哥哥。”裴云抱着萧翊的手。 萧翊微笑。 “烤肉来啦！”巫山的声音传来。 二人看过去。 巫山拿着一大把串好的肉串到院子里准备烤肉。 “萧翊哥哥，走，我们也去烤。”裴云拉着萧翊起来。 四个人围着烧烤架，边烤肉边聊天，烤熟了一会儿，裴云就不说话了，专心撸串，撸的饱饱的，道：“吃饱辽，我回去辽。” “这么早？”巫山还有些不舍。 “嗯，我好忙的。”裴云道。 “忙什么？” “忙着种油菜呀。” 这确实是大事儿，巫山道：“你忙吧，常来看为师啊。” 裴云点头：“我会的，师父，萧翊哥哥再见。” “赶车注意点。” “嗯。”裴云又坐上他的小羊车，和萧翊三人挥着小手说再见。 “少主子，九皇子真是可爱。”冬林道。 巫山道：“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萧翊望着小团子赶车，心都软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呢？ 小孩子裴云不知道萧翊哥哥那么夸奖他，他赶着羊车，回到流霞阁睡个午觉，下午就赶着羊车去慈安宫玩一玩，第二天和六公主三人一起到农务司。 “九皇子，你来了。”农务司司长迎接。 “司长，你好开心丫。”裴云道。 “自然开心了，昨日陛下颁布了一道圣旨，鼓励老百姓开垦荒地，种植油菜，可到义仓购买或换取油菜籽，每人最高可开垦三亩荒地，三年收成免税。”农务司司长道。 “太好辽！”隆庆帝真的会来事儿，鼓励、提供种子和免税，肯定可以提高老百姓的积极性。 “可不是嘛，本来老百姓觉得荒地不可能种出油菜，可是看到咱们种出来的油菜，一个个都愿意种了。”农务司司长觉得大魏的耕地面积越来越多，老百姓慢慢吃饱饭，大魏也会越来越好的。 “不错不错！那我们要把油菜种好，做榜样丫。”裴云道。 “是。”农务司司长道：“不过，九皇子，真的像种普通油菜那样，就可以了吗？” “是啊。”裴云点头道。 “那行，卑职知道怎么做了。” “好。” 农务司司长接下来忙的不得了，每隔一日都要到荒地里看一看油菜苗，不但记录在本子上，还详细向裴云汇报。 很快地，油菜苗长到了二十公分左右。 裴云四人将挤在一起生长的油菜苗，拔起两三根移种到剩下的荒土壤上，这样可以保证油菜的成活率和产量。 “九皇子，宫外荒土油菜苗也可以移种了吧。”农务司司长见状问。 “阔以。”裴云道。 “好咧，正好我们又开垦了十亩荒地，够移种的了。” 裴云点点头。 农务司司长便派人去种。 宫里宫外油菜移种完毕，紧跟着下一场大雨。 大雨之后，两边的油菜长得结结实实的，可把隆庆帝和太后高兴坏了，老百姓也开心极了，都没有想到油菜真的可以种在荒地上。 可是六公主七公主却不开心了。 “六姐姐，七姐姐，你们怎么辽？”裴云问。 第113章 演戏 “六姐姐七姐姐要进太学了！”八皇子道。 裴云记得六公主说过, 她年初已满六岁，本应该进太学的，可她想等七公主满六岁, 一起入学一同学习。 他看向七公主：“姐姐, 什么时候满六岁的？”大魏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 觉得世间有专门索小孩子命的小鬼小怪, 所以小孩子除了满月宴和抓周之外，故意不过生日，故意不提生日，模糊小孩子的年龄。 直到十岁才会大办特办, 意在告诉小鬼小怪，孩子满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来索命，所以裴云也不知道七公主的具体生日。 “上个月就满了。”七公主回答。 裴云问：“你们不想入学？” “不是。”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道。 裴云问：“那你们想干什么？” “想带你一起入学。”六公主七公主道。 “不行哒, 九弟弟还小。”八皇子道。 裴云道：“我后年入学。” 八皇子接话：“我明年入学。” 七公主看向裴云，她愿意进学，可就是舍不得和裴云分开，也知道弟弟太小, 确实不能进太学, 于是道：“那、那弟弟，你明年入学，好不好？” 六公主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裴云略略思考, 明年这个时候他五岁多, 和六岁也差不了几日, 便道：“好, 你们今年先入学, 先认识几个朋友，明年我入学找你们。” 弟弟答应了！ 这样的话，明年就可以在太学团聚，不用等到后年！ 六公主七公主忙不迭地点头。 裴云哄道：“不要不开心辽。” “嗯！”两位公主一起开心地笑道：“我们开心。” 裴云眉眼也弯了，特别好看，道：“那我们去看油菜！” “走。” 四个人又去看油菜，稍微施了，浇水，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就在农务司四处走走，看看农务司的其他农作物，看个差不多，裴云道：“我们回去吧。” 六公主三人答应。 四个人再一次坐到羊车上。 裴云赶着羊车慢慢地向前驶。 六公主三人心情好的不得了。 六公主道：“九弟弟，让大卷快一点。” “跑起来！”七公主道。 “跑起来，大卷会累的。”八皇子道：“慢慢跑。” “就慢慢跑。”裴云控制着大卷的速度。 “这样好，这样好。”六公主三人感受到风从脸颊吹过，特别舒适，忍不住快乐地咯咯地笑着。 一进后宫，忽然有个小孩子冲到大卷面前。 裴云一拉羊绳大声喊：“大卷，快停下。” 好在大卷本来只是小跑着，撞到人，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可是面前是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娃，哪怕大卷准时停下来，裴云也怕伤到小娃娃，赶紧下车，看清楚是十一皇子。 “十一弟，你怎么回事儿？”七公主下车凶巴巴地问。 “你肿么肥事！”十一皇子也凶。 “你敢对我凶？！”七公主拔高声音。 十一皇子也不怕，扬起小拳头就朝七公主打一下。 七公主对裴云是无条件的包容，对其他人都不惯着，当即扬起小巴掌，往十一皇子肩膀上「啪」地打一下。 十一皇子似乎没想到有人会打他，呆呆地看着七公主，忽然转头抱住裴云就哭：“七姐姐打我，七姐姐打我。” “不哭不哭。”裴云拍着。 十一皇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立刻停止哭声，昂起胖脸，发现抱的不是贴身宫人朱公公，而是九哥哥。 他红着眼睛和鼻子四周看，看见朱公公朝这边跑来，立刻松开裴云，扑过去：“朱公公，七姐姐打我，呜呜呜。” “不哭不哭，十一皇子不哭。”朱公公安抚道。 十一皇子止住哭声道：“七姐姐打疼。” 朱公公看向七公主，道：“七公主，你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七公主问。 朱公公看似恭敬，语气却是不服气：“你不该打他。” 七公主解释道：“是他先拦大卷，也是他先打我的！” “那你也不该打他，他还小。” 七公主不满地说道：“小就可以随意打人吗？” 朱公公声音越发尖细：“一个两岁的孩子，打的能有多疼？你贵为公主，当有点肚量。” 七公主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向来都是直接怼。 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使劲浑身解数，也说不过一个成年公公，当即气红眼睛，道：“我就不，我就不有肚量！” 朱公公全然不顾七公主的怒气道：“七公主也不要生气，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十一皇子毕竟是皇子。” 七公主的贴身宫人正打算说话，裴云先开口问道：“朱公公的意思是，皇子比公主金贵吗？” 朱公公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本殿看你就是这个意思！”裴云从朱公公说七公主不该打十一皇子时，他就感到不适，越听越觉得朱公公是在针对七公主。 朱公公叫屈：“九皇子，误会啊，奴婢真没有这个意思。” “你系觉得本殿错会辽你的意思？”裴云质问。 “九皇子真的错会奴婢意思了。” “那好，我们找个大人来品品意思。” 找谁？ 找兰嫔？ 找宜嫔？ 找余贵妃？ 这些都是疼爱九皇子……朱公公早听说九皇子种出土豆种出油菜，得了隆庆帝等人的宠爱。 可是他认为九皇子只是个小孩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并没有放在眼里。 哪知道九皇子思路如此清楚，赶紧朝嘴巴上轻轻打两巴掌道：“九皇子，是奴婢乱说，是奴婢乱说，千万不要打扰各个娘娘啊。” “本殿不找娘娘。”裴云道。 朱公公松了一口气，感觉糊弄过去这个孩子了。 哪知道裴云道：“找太后。” 朱公公大骇：“九皇子，九皇子，不可啊。” “走。” 裴云四人坐上羊车。 朱公公也不敢拦羊车，抱起十一皇子就往林嫔宫中走。 裴云四人来慈安宫后，向太后说明此事。 太后面上没有波澜，问：“云儿，你说怎么办？” 裴云趴在太后耳边说悄悄话。 太后笑道：“就按你说的办。” 裴云点点头，本来他可以单独处理朱公公这事儿的，可是他觉得朱公公背后还有事情，必须得太后来镇住场子才行。 太后道：“把宜嫔和林嫔叫过来。” “是。”宫人应。 太后又道：“对了，十一皇子和那个什么公公？” “朱公公。”八皇子接话。 “对，把十一皇子和那个朱公公也叫过来。” “是。”宫人走了。 太后搂着裴云等待着。 没一会儿宜嫔和林嫔一前一后到来，两人看对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翻白眼。 裴云立刻明白，这两个人果然有过节。 “参见太后，太后金安。”宜嫔林嫔一起行礼。 “哀家不安。”太后凉凉地说道。 宜嫔林嫔立刻吓的不敢起身。 “起来吧。”太后道。 宜嫔二人起身。 太后道：“听说林嫔宫中的朱公公顶撞七公主。” 宜嫔一听，顿时冒起火来，可太后在此，她也不敢造次。 林嫔道：“回太后，是误会。” “哪里误会了？”太后平静地问。 “十一皇子年纪小走路不稳，差点被九皇子羊车撞……” 太后抬了抬下手。 林嫔立刻噤声。 太后看向怀里的裴云。 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去院子。” 太后点头。 林嫔宜嫔都不知道裴云等人要干什么。 朱公公心里慌慌的。 裴云对六公主三人道：“我们把刚才的事情演出来。” 六公主三人一起问：“演戏？” 裴云点头：“对。” 六公主三人立刻答应。 裴云一岁多就跟着太后看戏，六公主三人也跟着看了不少，他们从中学习不少戏曲知识，还学会模仿，模仿太后，模仿隆庆帝，模仿皇后娘娘，模仿余贵妃等等，其中六公主和八皇子的模仿能力最强。 裴云便安排道：“八哥哥，你演十一弟。” 八皇子点头。 裴云问：“你记住十一弟弟说的话吗？” “记住。”八皇子道。 小孩子的记忆力总是很强的，裴云转向六公主。 六公主主动道：“我演朱公公。” 裴云道：“我还是我。” 七公主跟着道：“我还是我。” 裴云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在太后等的注意下，裴云和七公主坐上羊车，赶着向前走，饰演十一皇子的八皇子冲上来，拦住羊车。 羊车立刻停下来。 …… 四个人卖力表演着。 八皇子模仿出来十一皇子的声音，六公主也模仿朱公公的语气，真真实实地还原当时的情况。 十一皇子看的呆了。 朱公公看的脸色一阵一阵地发白。 林嫔开口道：“太后，不是这样——” “奏是介样滴！”十一皇子一下子站出来，奶声奶气地说道：“母妃，奏是介样滴！” “就是这样的？”林嫔诧异：“是你想拦羊车？” 十一皇子点头：“嗯。” 林嫔问：“你为什么想拦羊车？” “羊羊好看，我想摸摸它，我也想坐车车。” “他们——”林嫔指着裴云四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好腻害鸭！”十一皇子高兴地跑到八皇子跟前：“八哥哥，你肿么和我说话一样一样滴？” 八皇子将脸偏到一旁，不理他。 十一皇子转而跑到六公主七公主和裴云跟前，都没得到回应，气馁地回到林嫔跟前。 林嫔消化着裴云四人的表演，然后看向朱公公。 朱公公低头不语。 宜嫔问：“他一定告诉你七公主飞扬跋扈欺负十一皇子？” 林嫔转头看向宜嫔问：“你怎么知道的？” 第114章 黏人 “他在本宫手下就是如此。”宜嫔闲闲地说道。 林嫔道：“可他说——” 宜嫔抢白：“他说是本宫霸道无礼, 虐待宫人，说本宫心计深沉，霸占陛下, 不给你机会, 活该流产！” 林嫔惊住。 宜嫔知道自己说对了。 当年她和林嫔同时进宫, 关系不错, 一起升为贵人，一起增添宫人，她手下就有朱公公，偶尔间发现朱公公喜欢搬弄是非, 离间并打压宫人，她瞬间就忍不了，当众责骂朱公公，并将朱公公退回尚宫司。 不曾想，几日后朱公公就跑到林嫔身边, 她立刻向林嫔揭露朱公公的为人，结果林嫔态度冷淡，并不听的，没多久她的二胎流产, 不能再育, 伤心之余，一心扑到七公主身上。 再次见到林嫔时，听到都是林嫔阴阳怪气地的话, 她也夹枪带棒地讽刺林嫔和朱公公。 一来二去, 她们的关系更差, 她想着朱公公虽有众多缺点, 可对林嫔是忠心的, 也就不再和林嫔解释什么了。 事情已过去这么久，朱公公居然仍然在恨着她，还敢顶撞七公主，太无法无天了。 要不是太后在旁边镇着，她都会冲上去扇朱公公耳朵，现在只能克制地问道：“不相信吗？” 林嫔不知道说什么。 宜嫔继续道：“若是你不相信我们的话，可以再问问其他宫人。”朱公公既然能够记恨着她那么久，定然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做了很多烂事！ 林嫔下意识看向贴身宫人。 贴身宫人吓的低头，不敢说朱公公的坏话。 林嫔道：“这……” 宜嫔道：“这还有什么么不明白的？” “朱公公就系爱说谎话的！”裴云插话。 “说我们欺负十一弟弟！”八皇子道。 六公主道：“在林嫔娘娘面前，说宜嫔娘娘的坏话。” “对！”七公主道。 “这叫搬弄系非！”裴云总结。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对。” 十一皇子看着哥哥姐姐同仇敌忾的样子，他还有些不明白哥哥姐姐在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腻害的哥哥姐姐是对的，他要跟哥哥姐姐站在一起，大声道：“对！” 裴云四人闻声看十一皇子一眼。 哥哥姐姐终于看过来了！ 十一皇子开心地嘻嘻笑。 裴云四人又冷漠地移开目光，看向林嫔。 林嫔不敢相信地看向朱公公：“朱公公，你……” 朱公公没想到惹着九皇子几人，会引发这样的后果，林嫔娘娘已经开始怀疑他，他根本没有防范，只要仔细一查，就能查出他那些欺上瞒下的事儿。 不如提前认错，然后回去疏通好关系，再慢慢攻略心软的林嫔，还可以东山再起。 于是「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林嫔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的！求求你看在奴婢尽心尽力地服侍下，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林嫔吓了一跳。 太后静静地看着。 裴云四人呆了一下。 十一皇子吓的朝裴云跟前靠。 宜嫔呵呵笑一声。 林嫔看向宜嫔。 宜嫔漫不经心道：“认错太快，必然有猫腻。” 林嫔看向朱公公。 朱公公暗暗咬牙，恨死宜嫔，心里想着，以后他若是得势，必然弄死宜嫔和七公主，可是现在只能继续求饶。 林嫔望向太后，想要征求太后的意思。 太后不想过问这些事情。 裴云问：“这系阔以饶恕的吗？” 七公主道：“下次再犯呢？” “坏毛病很容易犯的！”八皇子道：“我就是这样的。” “饶恕了他，别的宫人会怎么想？”公主这句话是跟惠妃学的。 宜嫔添油加醋：“哪天十一皇子得罪他，他记恨上……” 宜嫔没有说下去，可是林嫔大脑瞬间清醒，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儿，当即转头和太后道：“太后，出了朱公公这样的事情，是臣妾的失职，臣妾这就回去查明更多真相，再向太后复命。” 太后挥挥手。 林嫔行一礼，抱起十一皇子向外走。 “六姐姐！七姐姐！八哥哥！九哥哥！”十一皇子喊。 裴云四人谁也不搭理，看着十一皇子等人离开慈安宫。 “好了，安静了。”太后吐一口气道。 “是臣妾的错，叨扰太后了。”宜嫔认错。 太后到底是见证了上届激烈的宫斗，不用林嫔宜嫔二人说明，她也猜的七七八八，无非就是一个宫人离间了她们二人，就这段位，在先帝时期，两人可以死一对，她到底忍不住提醒道：“别的哀家不管，伤着皇子公主，哀家绝不允许。” “是。”宜嫔应。 太后悠悠地说道：“林嫔要是不行，你就去帮帮她。” 宜嫔道：“是。” 太后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 “臣妾告退。”宜嫔看一眼七公主。 七公主道：“母妃，我一会儿就回去。” 宜嫔点点头，离开了。 裴云四人看向太后。 太后指裴云四人行为方面欠缺的地方：“不仅仅是宫人，很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你们如果有理，那就想办法镇住他们，占取上风，知道吗？” 裴云四人点头。 “不过，你们干的还是不错的。”太后道。 裴云四人闻言开心。 太后看向裴云道：“做的最好的就是云儿。” 裴云道：“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就阔以自己解决辽。” 太后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裴云想了想道：“先镇住他们，然后说服他们，说不服，打服！” 太后笑：“你这么小，能打得过谁？” “我进学以后，会学武功的丫。”裴云握紧小拳头道：“阔以打倒很多很多坏人！” “好。”太后笑意更浓了，声音越发慈爱：“哀家等你学武功，等你们自己解决事。” 裴云四人一起点头。 “好了，也到了午膳时间了，用膳吧。” “嗯。” 裴云四人在慈安宫用午膳，睡午觉，下午陪太后看戏，傍晚回到各自宫殿，安安稳稳度过。 次日一早，他和六公主三人去一趟农务司。 回来时，就听一群宫人在说朱公公的种种恶行，搬弄是非都是小事儿，朱公公收受宫人贿赂，占有十一皇子的金镯子说是丢了，打压其他宫人，逼死一个小宫人等等。 “他太坏了！”六公主大声道。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七公主道。 “得打死他！”八皇子义愤填膺。 裴云点头认同，他看着远方边修剪花草边聊天的宫人们，宫人们都没有说出朱公公的结局，估计是罪名太多，一时半会儿不好定夺。 他也不上前询问了，转头对六公主三人道：“我们先回去，下午再去看皇祖母。” “嗯。”六公主三人点头。 羊车停在流霞阁前。 六公主三人离开。 裴云回到流霞阁里，就看到温清兰一脸担忧的样子。 “母妃。”裴云唤。 温清兰回神儿。 裴云不解地问：“母妃，你在干什么？” 温清兰道：“林嫔宫中出事儿了。” 裴云问：“系朱公公的事儿吗？” “你已经知道了？” 裴云点头：“我刚才听到好多宫人说，朱公公犯好多罪。” 温清兰温声说道：“不止朱公公狠好多罪。” “还有谁？” “林嫔宫中三个宫人跟朱公公一个鼻孔出气，偷拿十一皇子的银钱，给宫外的亲戚。”温清兰道。 裴云真没想到还有这事儿：“他们胆子太大辽。” “是啊，所以林嫔很生气啊，昨日下午，林嫔宫中嚎叫声一片。”温清兰道：“都是林嫔在处罚宫人。” 裴云想想林嫔也就比母妃硬气一点，能处罚的宫人嚎叫，可见是真的很生气了。 “云儿，你说我们流霞阁宫人……”温清兰看着正在忙碌的宫人，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 原来母妃担忧的是这个啊。 裴云忍着笑道：“米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自然是裴云耳力惊人，以前听到过宫人碎碎念，都是念温清兰软弱又傻，不知道勾住隆庆帝之类的，慢慢地他在皇宫之中名气很大，土豆也惠及他们的家人。 这些宫人对他和母妃哥哥都是尊敬又感恩，暗地里夸温清兰命好，这些裴云也不能直接说，便道：“我们东西又米少，我和哥哥都大辽，他们也欺瞒不辽我们，不然太后打洗他们。” 温清兰若有所思地点头：“说的也对。” “嗯，所以你不要担心哈。”裴云笑着安抚母妃。 温清兰看着裴云甜甜的样子，忍不住在他小脸上亲一口。 裴云嘻嘻笑。 母子两个坐在一起，又说一会儿话，一起用午膳后，裴云回到西厢睡了午觉，刚醒来，六公主和八皇子就来了。 “七妹妹还没有来吗？”六公主问。 “米有。”裴云道。 “那我们开车去接她吧。”八皇子也用「开车」二字了。 裴云三人走出西厢房，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他们转头看去，看见七公主逃命似的跑进来。 六公主开口：“七妹妹，你——” “快！”七公主打断六公主道：“快藏起来！快点藏起来！” 裴云三人不明所以。 七公主推着三人进西厢房，回头对流霞阁宫人说一句「谁都不许说我们在这儿，不然本公主要生气的」，然后「砰」一声关上门，脱掉鞋子，爬上软榻，趴在窗子上向外看。 裴云四人跟着上榻去看。 看见一个胖团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挺着鼓鼓的小肚子喊：“七姐姐！” 八皇子开口道：“十一弟。” 七公主立刻捂住八皇子的嘴，小声道：“别出声。” 裴云小声问：“姐姐，怎么回事儿？” 七公主皱眉道：“是林嫔带着十一弟弟到钟秀殿，向我母妃赔礼道歉呢，然后母妃和林嫔娘娘和好，就让我带十一弟玩，十一弟可高兴可黏人了，我甩都甩不掉。” “那怎么办？”六公主问。 “他找不到我，就会走。”七公主道。 裴云四人朝外看。 十一皇子四周环顾，拉着流霞阁宫人的衣袖问：“你看见我七姐姐吗？” 流霞阁宫人得了七公主的交代，摇头。 十一皇子一脸茫然道：“我看着她跑进来袅！” 流霞阁宫人继续摇头。 十一皇子环顾小院子问：“介系哪儿？” 流霞阁宫人终于开口：“回十一皇子，这儿是流霞阁。” “流霞阁系谁住的地方鸭？”十一皇子疑惑地问。 流霞阁宫人道：“是兰嫔娘娘，六皇子和九皇子住的。” “九皇子系我九哥哥鸭！”十一皇子双眼发亮，再一次挺起鼓鼓的小肚子，卯足劲儿地喊：“九哥哥！九哥哥！我来找你玩啦！你带哪里鸭？” 裴云四人一阵无语。 十一皇子再次问流霞阁宫人：“九哥哥呢？” 第115章 咩咩 流霞阁宫人知道九皇子和七公主在一起, 暴露九皇子就等于暴露七公主，于是再一次摇头。 “你又摇头袅。”十一皇子不满地皱起小眉人：“烦人很。”意思是很烦人。 流霞阁宫人窘一下。 “发生什么事儿？”温清兰从殿内出来。 流霞阁宫人向温清兰行礼：“娘娘，十一皇子来找七公主。” “七公主人呢？”温清兰问。 流霞阁宫人冲温清兰使了个眼色。 温清兰朝西厢房看一眼, 知道七公主在西厢房了, 她转头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眨巴两下黑葡萄似的眼睛, 奶声奶气地问：“你系九哥哥的母妃吗？” “是啊。”温清兰笑着道。 “你和九哥哥、长得一样好看。” 小嘴真甜, 温清兰笑了：“多谢十一皇子夸奖。” “不客气。” “十一皇子没找着七公主？”温清兰问。 十一皇子道：“七姐姐不见袅，我再找九哥哥。” “又找九哥哥了？”温清兰低头问。 “嗯嗯！”十一皇子点头如捣蒜。 “找他们做什么呢？”温清兰温柔地问。 也是因为温清兰温柔，十一皇子更愿意说话了，道：“玩, 他们带哪儿呢？” 肯定都在西厢房里。 为什么躲着十一皇子呢？ 这种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自己解决吧，温清兰温声道：“我也不知道。” “那我找找？”十一皇子奶声奶气地问。 虎头虎脑的真可爱。 温清兰自己有两个孩子，见过自家孩子的可爱，总觉得别人的孩子也是可爱，笑道：“好, 你找找看。” “我要进那里找。”十一皇子指着大殿。 温清兰点头：“去吧。” 十一皇子迈着小短腿，朝殿里跑：“七姐姐，九哥哥！” “七妹妹，他一会儿就要找到这边了。”正在西厢房里的六公主道。 八皇子问：“我们怎么办？” “我们继续跑！”七公主道。 裴云道：“我们走吧。” 六公主三人答应。 四个人从软榻上下来, 穿上鞋子, 走到西厢房门口，鬼鬼祟祟地趴到门缝里，看见十一皇子已经在大殿里, 他们轻手轻脚地拉开西厢房的门。 “什么时候跑？”六公主问。 八皇子道：“现在。” “等一等。”裴云望着大殿里十一皇子的小身影道：“等十一弟再走两步。” “现在以跑了, 跑！”七公主小声道。 四个人立刻如离线之箭, 嗖嗖地冲出西厢房。 温清兰听到脚步声, 转头看到四个小身影, 低头笑。 “介儿木有七姐姐和九哥哥！”十一皇子转头看向院子，正正好好地看到裴云和八皇子的背影，高兴地抬起小手喊：“九哥哥！九哥哥！” 温清兰不作声。 “九哥哥！九哥哥！”十一皇子不管不顾地向外追。 裴云四人跑出院外。 七公主道：“糟糕！十一弟发现我们了！” “我们继续跑！”八皇子道。 六公主点头：“好。” 七公主拉着裴云就朝慈安宫方向跑。 十一皇子正好跑出来，看到裴云四人直直地向前跑，他立马笃笃地追着，边追边喊：“七姐姐！九哥哥！等等我鸭，七姐姐！九哥哥！” 七姐姐七公主用力地拽着九哥哥裴云向前跑。 六公主道：“他怎么可以一边跑，一边声音那么大？” 八皇子道：“他胖，有力气。” 七公主道：“对！” 「啪」的一声响，从后方传来。 裴云四人回头看，看见十一皇子摔趴在地上，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转身看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摔蒙圈一下，一抬头看见七姐姐九哥哥他们都停下来了，当即开心的不得了，小胳膊小腿一使力，站起来，正要奔向前方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哇」的一声哭起来。 裴云四人吓一跳，赶紧往回跑。 “十一弟，你怎么了？”裴云问。 “我摔疼袅，呜呜呜。”十一皇子道。 “哪里疼？”七公主问。 “腿腿疼，手手疼。”十一皇子抻着两只小手道。 “我看看。”裴云起十一皇子的小手，第一感觉是小手肉真厚，接着看到手面红红的，并没有受伤。 “没事儿的。”六公主道。 “再看看腿腿。”裴云道。 不用十一皇子的贴身宫人出手，七公主直接道：“十一弟，你坐下。” 十一皇子乖乖坐下。 裴云四人一起脱掉十一皇子的裤子，撸起裤腿，看到十一皇子肉肉的膝盖，也是红红的一片，但是并没有破皮。 “膝盖没有破。”六公主道。 裴云问：“还疼吗？” “不疼袅。”十一皇子道。 裴云小手按十一皇子红红的膝盖问：“这样疼吗？” “还系不疼哒。”十一皇子也就疼那一刹那，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 “那就系没事儿辽。”裴云道。 五个贴身宫人见状，都惊叹裴云的井然有序。 “我们把他裤子鞋子穿上吧。”六公主道。 “好。”裴云四人答案。 然后挤在十一皇子身边，扯裤子的扯裤子，拽衣摆的拽衣摆，套鞋子的套鞋子，各干各的，甚至把十一皇子推趴在地上。 他们都是会给自己穿衣裳的，自认为可以给十一皇子穿好，结果累的满头大汗，还是没有穿好。 一旁边站着瑶华殿宫人知道最好不要干涉皇子公主的，可是她实在不忍看自家十一皇子受摧残，道：“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还是奴婢来吧。” “好。”裴云四人爽快起身。 十一皇子衣裳凌乱地趴在地上，露着藕节般的小短腿，仿佛被狠狠抢劫了一般。 瑶华殿宫人心疼地抱起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一脸疑惑地道：“七姐姐，九哥哥，你木有给我穿好衣裳哇？” “没有。”七公主道。 “为神马？” 七公主如实说道：“不会穿。” “那好吧。”被折腾的十一皇子一点儿也不生气。 裴云四人忽然内疚起来。 十一皇子看着站在身边的哥哥姐姐问：“你们不跑袅？” 七公主道：“不跑啦。” “为神马？” 七公主道：“因为我们和你玩呀。” 十一皇子黑葡萄似的眼睛发光：“你们真的和我玩哇？” “真的。” “不怪我打你啦？”今早十一皇子跟着母妃到钟秀殿赔礼道歉前，母妃就告诉他拦羊车、打七公主和哭着告状都是不对的，所以哥哥姐姐不理他，他也不生气的。 “不怪啦！”七公主本来生气十一皇子的行为，可是接触下来，发现十一皇子并不熊孩子，她也就愿意接受。 六公主八皇子一起点头。 裴云本来也没有怪过十一皇子，他一个成人灵魂，怎么可能和一个两岁小孩子一般见识，完全就是被七公主拉着跑的。 十一皇子又问：“那我们系好盆友袅？” “好！”六公主三人道。 十一皇子开心地倏地一下直起小身子就要站起来。 “等一下。”瑶华殿宫人赶紧抱紧了十一皇子，道：“十一皇子等一下，马上就穿好了。” 刚将最后一只鞋子穿好，十一皇子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扑裴云四人。 裴云四人小身子都晃了一下，扶住了十一皇子。 “七姐姐，九哥哥，对不起，我下次乖乖的。”十一皇子终于有机会道歉了。 七公主高兴地点头：“走，我们去皇祖母那儿！” “好！”十一皇子高兴起来。 七公主道：“十一弟，我来拉你手手。” 八皇子道：“我也拉。” 于是七公主八皇子就拉着十一皇子的小手。 十一皇子开心不得了，原地蹦了好几下。 六公主三人也跟着笑起来。 小孩子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简简单单地生气，简简单单地和好，简简单单地成为了好朋友，裴云六公主见状拉了七公主八皇子的手，五个人一起来到慈安宫。 太后看见五个孩子在一起玩，也不奇怪，毕竟没有人可以逃过小云儿的魅力，也就笑着欢迎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好像第一次有这么多玩伴，玩的特别疯，一个下午笑个不停。 频频摔倒在地，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特别皮实。 玩到傍晚，要分开的时候，死活不愿意。 “明日再玩！”裴云道。 “就是，明日我们一起去农务司玩。”六公主道。 七公主板着脸道：“十一弟，你不听话，就不跟你玩了。” 十一皇子立马答应。 五个人分开之后，裴云回到流霞阁，就从温清兰口中得知皇后娘娘插手朱公公一事儿，说是朱公公贿赂不少宫人等问题。 “他真敢。”裴云道。 “不过也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好事儿。”温清兰道。 裴云想了想，问：“他最后会得到什么惩罚？” 温清兰道：“反正不会有好下场，现在皇后娘娘就是想要通过朱公公，再整顿一下后宫。” 嗯！ 确实是好事儿！ 像朱公公那样的人确实太过分了。 裴云又问温清兰一些细节问题，然后不再关心，第二天早上，他才醒来，十一皇子就积极地来到了流霞阁。 真的如七公主说的那样，十一皇子特别黏人，一直跟屁虫似的跟着裴云到东厢房，到大殿，到暖阁……直到六公主三人来到，裴云才有点自由。 用了早膳，裴云要去农务司。 五个人一起来到流霞阁外，才发现羊车坐不下五个人。 裴云四人看向小胖敦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问：“看我干神马鸭？” “小车车坐不下。”七公主道，本来她和弟弟六姐姐八弟弟坐起来就有点挤，根本无法加再一个十一弟。 “那我不坐袅。”十一皇子道。 裴云四人一起问：“真的？” “嗯，你们坐吧！”十一皇子小手指指向大卷，道：“我骑咩咩！” 正在吃草的大卷忽然停下来了。 第116章 雅座 “不可以！”七公主斩钉截铁地说道。 十一皇子问：“为神马？” “大卷它会顶你！”六公主道。 “顶哭你！”八皇子恐吓的意思都写在脸上。 十一皇子全然不在意道：“不肥的！它喜欢我！那天我拦咩咩前, 咩咩木有顶我，木有顶我！” 裴云揭开残酷的事实：“十一弟弟，当时你突然拦大卷, 我们跟着就下来辽, 大卷米有来得及顶你呢。” 六公主三人齐声道：“对！” 十一皇子呆了呆, 问：“系介样吗？” 裴云四人道：“没错！” 十一皇子道：“我不信。” “那你试试到它跟前。”裴云道。 十一皇子看看裴云, 看看大卷，又看看裴云道：“我试试。” “试试叭。”裴云道。 十一皇子本来是信心满满的，听九哥哥他们这么一说，有些心虚, 一步一步朝大卷跟前挪，终于挪到大卷跟前。 正打算向哥哥姐姐们炫耀时，大卷忽然转头过来，卷卷的大羊角对着他，眼看就要来一场力量的较量。 他吓的「啊」的一声拔腿就跑, 藏到裴云身后。 六公主三人见状大笑起来。 裴云转头看十一皇子：“十一弟。” 十一皇子如梦初醒一般：“它不喜欢我哇！” “对啊！”六公主三人道。 “它不造我漂亮美吗？”漂亮美在十一皇子的字典里就是很俊美的意思。 “它只知道九弟弟漂亮美。”六公主道。 “九哥哥，它不顶你吗？”十一皇子问。 “对啊。”裴云走向大卷，伸手摸摸大卷的卷毛。 大卷非但不生气，反而蹭裴云的小手。 十一皇子满眼羡慕, 心想九哥哥真太腻害袅, 于是不安分的小胖手手，又一次伸出去，还没有触到大卷, 就看到大卷再次摆出战斗的姿态, 他吓的赶紧收回小胖手。 裴云回头：“还摸吗？” “不摸袅。”十一皇子老老实实地回道。 “还骑咩咩吗？” “不骑袅。” “那十一弟怎么去农务司呢？”八皇子问。 六公主七公主开始思考。 十一皇子忽然想到：“九哥哥骑咩咩！” 六公主三人一点附和：“对！” “不阔以！”裴云赶紧阻拦。 六公主四人一起不解地看向裴云。 “大卷会生气哒！”大卷是能够拉两百斤左右的重量, 但是又驮人又拉人, 实在有点伤害威猛大卷的自尊。 “那怎么办？”六公主问。 裴云转头打量着十一皇子胖胖的小身子。 十一皇子忽然有种九哥哥要把他论斤卖掉的感觉：“九哥哥, 你看我干嘛鸭？” “我想到办法辽。”裴云道。 “神马办法？” “你们在这儿等着。”裴云转身跑进流霞阁里。 “鸭！九哥哥走袅！”十一皇子道。 七公主问：“弟弟要干什么呀？” “不急，九弟弟让我们等着。”六公主道。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八皇子道。 “来辽来辽。”裴云晃晃悠悠地抱着一只小竹筐出来。 六公主不解地问：“九弟弟，这是干什么？” 七公主问：“让十一弟坐小竹筐里吗？” “对，雅座！”裴云从小竹筐里拿出麻绳，递给流霞阁的宫人道：“你把这个绑上面。” “这个……绑哪上面？”流霞阁宫人问。 “绑小车车旁边，绑紧点。”裴云道。 “是。”流霞阁宫人将小竹篮绑上了。 “把十一弟抱上去。”裴云道。 流霞阁宫人便把十一皇子抱到小竹篮里坐着，十一皇子第一次坐小竹篮，开心的不得了。 “十一弟，喜欢吗？”裴云问。 “喜欢！”十一皇子四周环顾，感觉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好喜欢鸭！” “好。”裴云转头道：“六姐姐，我们上车。” 六公主三人答应。 上车后，裴云拉羊绳道：“大卷，我们出发辽。” 六公主三人开心地道：“出发啦。” 十一皇子跟着欢快地喊：“出发袅！” 大卷听话用力，小车车缓缓行驶起来。 十一皇子先开口：“哇！小车车动袅！” 六公主道：“嗯，大卷拉的。” 十一皇子惊叹：“哇，大卷好腻害！” 七公主道：“大卷可以拉两百斤。” 十一皇子惊呆了的小样子：“哇，两百斤鸭！” 八皇子道：“力气超大的！” 十一皇子又大声：“哇！” 本来六公主三人还想和十一皇子交流一下，可是十一皇子一直都哇哇哇个不停，他们也不说话了。 十一皇子小手指着树道：“哇！树树在我后面袅。” 六公主三人：“……” “哇！天上云彩飘袅！” “呃……” “哇！转弯袅！” “呃……” “哇！云彩对我笑袅。” “呃……” “哇！哇！我们超过好多宫人鸭！” “呃……”在哇哇声中，小车车终于停到农务司门口。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也是刚到，看到裴云，赶紧上前行日常礼：“见过九皇子。” 九皇子回礼问：“司长，你们去荒地看油菜了？” 农务司司长笑道：“九皇子果然聪明。” “油菜怎么样？” 农务司司长喜道：“长势很好，老百姓们还在开荒，要不是荒地难开垦，现在指不定宫外荒地都是一片绿意了。” 裴云点点头。 农务司司长还想说什么，余光中瞥见羊车旁边多一个小挂件，定睛一看，是个胖乎乎的小团子，他吓了一跳，问：“九皇子，这是……” 裴云道：“我十一弟，他非要跟着来，小车车载不下那么多人，我就给弄个雅座。” 雅、雅座……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嘴角抽搐一下。 忽然听到「咔咔啦」的声音。 农务司司长问：“什么声音？” 裴云转头看向十一皇子屁股下面的小竹筐。 小竹筐忽然裂开。 十一皇子「啪」的一声摔个屁股墩。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一惊。 宫人们吓了一跳。 裴云四人也呆了。 都以为十一皇子要哭辽，哪知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拍拍小屁屁，看看小竹篮的残躯，再看向裴云说道：“九哥哥，小竹篮破袅，我、我木有座位袅！” 居然不是嚎啕大哭！ 行！ 好办！ 裴云道：“农务司还有小竹篮，很结实，我们重新绑一个。” 十一皇子立马开心了。 裴云拉着十一皇子进农务司的农具储藏室。 六公主三人跟随。 农具储藏室非常非常大，里面有纺织机、曲辕犁、种植箱、耙子等等，裴云早就见识过，并不稀奇，直奔小竹篮，可是十一皇子没有见过，一脸好奇地碰碰这摸摸那。 “十一弟，不要动！”裴云提醒。 “别乱摸！”七公主跑进来道。 六公主跟着道：“小心伤到你。” “会流血的！”八皇子补充。 “说的有道理。”农务司司长道。 “那、那我可以看看吗？”十一皇子问。 “可以看，不能摸。”七公主道。 “那这些系神马登西？”十一皇子小手指着一个东西问。 农务司司长在裴云两三岁时，特意回府和孙子孙女学习过嘤语，哪怕裴云说话越来越清楚，他的嘤语听力也没有退步，准确地听出十一皇子的嘤语，道：“这是犁铲。”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犁铲系神马？” 农务司司长耐心地科普：“是装在犁子上面，犁地用的。” “犁神马地呢？？” “犁什么地都行。” “也用这个犁荒地吗？”裴云拿着一个结实的小竹篮走过来，看着十一皇子所指的一个铁制犁铲，结构简单，它可以垂直方向切破土壤，坚固是坚固，但是并不适合在荒地使用啊。 “是。”农务司司长答。 裴云诧异：“系？” “是啊，九皇子，怎么了？”农务司司长问。 “没有犁铧吗？” “犁铧是什么？” 裴云四周看了看，他一直以来关注的是土豆和油菜的种植，玩似的和六公主他们种一小片果果地，遇到面积大的种植，他和农务司司长招呼一声，土就翻好了。 他根本没有关注过种植工具，才发现整个工具储藏室里都没有适合开荒的工具，也就明白大魏还没有出现犁铧，所以开荒才开的那么慢。 可他也不好直接指出来，便道：“就系犁地哗哗叫的东西！” “这个犁铲就犁地哗哗叫。”这犁铲已经很先进了，大魏以前普通土壤都是铁锹，一锹一锹地翻土的。 “这个不哗哗叫！”裴云指着犁铲道：“它那么浅，那么薄，能犁荒地吗？” “能啊。” 裴云实在想不明白，问：“怎么能的？” 农务司司长介绍道：“先用铁锹挖，再用犁铲犁几遍。” 裴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都系这样开荒的？” “对。” 裴云小肉手扶额。 啊！勤劳的大魏人啊！ “九皇子，你怎么辽？”农务司司长不解地问。 裴云上辈子从农业频道里了解到不同地区运用不同的耕地工具和方式，北方旱地用犁铧，南方水田适合犁镵，耕种草莽一般用犁镑，开垦芦苇蒿莱等荒地用犁刀……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 他大致记得它们长什么样子，他很想做个犁铧出来，若是一下子画出来了，一定会让大家都怀疑他是妖孽。 他看向农务司司长，唤：“司长。” “诶！九皇子，你有何吩咐？” “我们一起做犁地哗哗叫的农具好不好？”和农务司司长合作，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农务司司长坚持道：“这个已经哗哗叫了啊。” 裴云道：“再哗哗叫一点的。” “行啊。”农务司司长很爱农业，但凡能够服务老百姓的，他都是喜欢的：“我们再做一个试试看。” 裴云点头：“那我们就这么说定辽。” “说定了。” “来，先帮我十一弟的小竹篮给绑上。”裴云把小竹篮递给农务司司长。 农务司司长接过小竹筐，想到十一皇子刚才啪叽一下摔下来的场景，忍不住道：“九皇子，为何不让陛下再给你一辆羊车？” “过两日六姐姐七姐姐进学辽，这辆羊车就够辽，不能浪费物力丫。”裴云道。 “九皇子真是拥有可敬美德啊。” “好了，我们出去绑小竹篮。” “是。” 出去片刻，农务司司长便将小竹篮绑好。 裴云本来想和农务司司长讨论犁地工具的事儿，可是他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怎么说明，准备回去秘密画个草图，再和农务司司长讨论。 于是又在农务司逗留了一会儿，便带着六公主四人回到后宫，忽然感觉周围气氛不太对劲儿，平时叽叽喳喳的宫人们，一个个都神色凝重的。 第117章 怕袅吧 “宫人们怎么了？”六公主问。 “怎么了？”八皇子没有发现问题。 七公主道：“他们好像不开心。” “肯定系木有吃饱, 吃饱才开森！”十一皇子接话。 裴云四人看一眼十一皇子，谁都没接话，坐着小车车到流霞阁, 却没有看到温清兰。 裴云问：“母妃呢？” 宫人回答：“娘娘去皇后娘娘那儿了。” “什么事儿？”裴云问。 “奴婢不知。” 裴云也没有再问, 和六公主四人玩一会儿, 六公主四人都回去, 这时候温清兰也回来了。 裴云立刻迎接：“母妃。” 温清兰笑了。 裴云拉温清兰手：“母妃，你去皇后娘娘那干什么？” 温清兰拉着裴云进大殿：“议事。” “什么事儿？”裴云又问。 温清兰也不是第一次和裴云说机密事情，四周看看，小声道：“说管制宫人的事儿。” 裴云直接问：“系不系因为朱公公？” 温清兰点头：“嗯, 朱公公和两个宫人今日上午被杖毙了，是你父皇亲自主持的，朱公公三人的家人全部发配充军，这事儿震慑不少宫人。” 怪不得！ 怪不得今日后宫气氛十分凝重。 温清兰接着道：“你父皇已经回文德殿了，皇后娘娘叫我们过去就是说管制宫人的事情, 下次谁宫中再出现这样的宫人，就要跟着受罚。” 裴云问：“这次林嫔娘娘受罚辽？” 温清兰点头：“罚了三个月份利。” 那也还好。 温清兰一副忧愁的样子道：“唉，我得多多注意流霞阁的宫人，免得出事儿。” 听到善良的母妃说这样的话, 裴云有点想笑。 温清兰忽然想了什么, 道：“对了，以后宫人敢偷偷对你不敬，你要和母妃说。” “我几道。”裴云忙不迭地点头。 温清兰捏着裴云的小脸笑笑。 裴云弄明白今日后宫的事情, 朱公公等人也得到惩罚了, 相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后宫宫人都不敢作妖, 他也想到自己的任务, 便道：“母妃, 我去书房辽。” “你去书房做什么？”温清兰问。 “我看画。”其实是去画犁铧。 温清兰道：“母妃和你一起看。” “不要，我寄几看。”裴云拒绝。 “好好好，你自己看吧。” “都不许进来。” 温清兰问：“你哥哥若是回来呢？” “也不许。” 知道裴枫一定会让着弟弟的，温清兰便道：“行，一会儿我和你哥哥说。” “嗯。” 裴云转身进了书房，垫起脚尖，吃力地把书房门栓上，来到书案前。 书案很高，不管他是站在地上，还是站在凳子上，都不适合绘画，干脆将笔墨纸砚扔到上，然后坐在地上，开始研磨画犁铧。 他一边回想犁铧的样子，一边画。 不画不知道，一画才晓得自己绘画技术如此之差，简直就是鬼画符，他想到去年萧翊画他的肖像时，画的那叫一个笔触自然，栩栩如生。 他又试着画四五张，别说像犁铧了，连个铁锹都画不立体，他也就能够画平面图了。 算了！算了算了！ 他将笔墨纸砚一扔，还是想想如何牵着农务司司长的鼻子走吧，想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他将笔墨纸砚又扔回到书案，然后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云儿，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温清兰问。 裴云道：“我不看书辽，绘画书不好看，等我进太学辽，我写字。” 温清兰笑：“可以可以。” 裴云也就不再想绘画的事情。 第二天他到农务司以后，让农务司司长画曲辕犁和犁铲，不得不说，农务司司长画工还是很强的。 他拿起犁铲看了看，道：“司长，你把铲子滑鼓一点。” “鼓一点？哪里鼓一点？”农务司司长问。 “就这，就这，三角形这里。”裴云指着犁铲头道。 农务司司长添一笔，道：“这有什么作用？” 裴云道：“鼓一点儿，力气大呀！系不系？” “九皇子说得对，卑职觉得可以再鼓一点。” “好。”裴云点头道：“尾巴再长一点。” 农务司司长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长一点？” “长一点阔以带出来好多土，就翻土哇。”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稍微一想，道：“有道理有道理。” “呃……”裴云认真地趴在农务司司长身边，一会儿要这样画，一会儿要那样画。 农务司司长是真的喜欢裴云，不仅仅裴云做出那么多利于百姓的大事儿，也因为裴云真的是个惹人喜爱的小孩子，他不厌其烦地按照裴云的想法增增补补的。 裴云也没有打算一次性搞定，每天都来和农务司司长修改一个犁铧的形状，就这么过了几日。 到了六公主和七公主进学的日子。 裴云拿出自己的俸禄，送给二人各一套文房四宝，并且赶着羊车，送她们来到太学。 太学学子们看到小小的裴云赶着小小的羊车，羊车上坐着四个孩子，旁边还挂着一个胖胖的孩子，他们先是惊奇，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又笑！”七公主道。 “他们每次都笑我们！”六公主道。 “他们是羡慕我们！”八皇子道。 “羡慕我们漂亮美！”十一皇子道。 六公主三人道：“没错。” 裴云无言以对，道：“我们进去。” 五个人一起来到高门槛前。 六公主七公主已经六岁多，个子拔高不少，跨过高门槛虽然吃力，但是抬腿也是可以过去的。 裴云八皇子仍旧需要趴在门槛上，才翻过去。 十一皇子就不行了，他学着裴云八皇子的样子，整个胖身子趴到门槛上，小短腿使劲儿往上抬，仍旧够不到门槛，赶紧喊：“九哥哥，帮帮我，帮帮我鸭。” 裴云四人见状，一起拽十一皇子的胳膊、腿、衣摆，“嘿哟嘿哟”地把十一皇子拉过来的同时，摔倒一片。 学子们又是一片笑。 裴云五人丝毫不在意，熟练地爬起来。 将六公主七公主送进学堂里，裴云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在前院买很多零食，再次回到高门槛处。 将零食全部扔到门槛外，裴云八皇子翻过门槛后，开始拉十一皇子。 “十一弟，你也使点力啊。”八皇子道。 “我蹬袅。”十一皇子道。 “你蹬什么了？” “我蹬不着神马。” “呃……”八皇子道：“九弟弟，我拉不动了。” “我也拉不动辽。”裴云说完，忽然感受到手上一松，转头一看是萧翊将十一皇子拎出来了，他立刻开心喊：“萧翊哥哥！” “九皇子，你怎么又来太学了？”萧翊淡笑问。 裴云道：“我送姐姐来上课。” “你倒是忙。” “嗯。”裴云忽然想到自己买好多零食，立刻转身，从地上拎了好多东西，递给萧翊道：“萧翊哥哥，给你吃。” “不用。”萧翊推辞。 “你拿着丫。” 萧翊接了过来。 “小云儿！”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来。 裴云转头看见韩争鸣走过来，他道：“韩小公子。” “叫别人都是哥哥，我就是公子？”韩争鸣看一眼萧翊。 萧翊神色淡淡。 韩争鸣问裴云：“你怎么认识他的？” 裴云答：“就那样认识的！” “不说实话。”韩争鸣伸手要捏裴云的小肉脸。 萧翊抢先一步把裴云拉到身边：“别挡着别人的路。” 裴云道：“多谢萧翊哥哥。” 萧翊点点头：“嗯，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回去吧。” “好，萧翊哥哥再见。”裴云抱着零食就往羊车跑。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跟随。 韩争鸣喊：“小云儿，你还没有给我零食。” “就不给你吃！”裴云赶着羊车走了。 韩争鸣顿时无语，想问楼善国皇子萧翊和裴云熟不熟，一转头萧翊也不见了，他低头一看，小云儿漏了一颗花生糖，开心地捡起来，朝太学里面走。 裴云三人继续向前驶着。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怀里仍旧抱着零食。 裴云道：“零食放下啊。” “放哪儿？”八皇子问。 “小竹篮里。”裴云缓缓把小车车停下来。 零食全部放到十一皇子坐过的小竹篮里。 十一皇子开心地说道：“以后小竹篮我就不坐袅。” “你就坐正位啦。”八皇子道。 “系鸭系鸭！”十一皇子开心地扭动小身子。 裴云心情不错地赶着羊车来到农务司，把十一皇子交给八皇子，他找到农务司司长，看到最新的犁铧草图，点点头道：“好，做一个出来看看！” “到哪儿做？”农务司司长问。 “你不几道在哪儿做？” “兵部可以做。”农务司司长道。 裴云问：“兵部有打铁的？” “有，但是得有陛下的手谕，才能做。” 裴云问：“我得找父皇？” “没错。” 兵部不是一般的部门，他管理着大魏的兵器、军火、矿冶等重要用具，各方面管理极其严格，需要隆庆帝的手谕也是可以理解，裴去道：“好，我去找。” 农务司司长点头。 裴云在农务司逗留了一会儿，回到流霞阁时，隆庆帝正在合欢树下同温清兰下棋。 他正好说要打个犁铧。 “什么？”隆庆帝道。 裴云道：“哗啦啦的犁铲。” “犁地用的？” 裴云点头：“对，我和司长一起做出来的，犁地特别厉害！” “你都会做犁铲了？”隆庆帝道。 “系啊。”裴云小脸认真道。 隆庆帝觉得这么样的儿子特别可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道：“可是，打个哗啦啦的犁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裴云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到石桌上。 隆庆帝一愣，问：“这是干什么？” 十一皇子道：“吓唬你！怕袅吧？” 第118章 小十一 隆庆帝闻言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一脸得意。 隆庆帝道：“小十一。” 十一皇子回答：“系我鸭, 父皇。” 隆庆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林嫔，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八哥哥和九哥哥, 系好盆友袅, 我就在这儿啦。” 隆庆帝最近特别忙碌, 每日早上或者晚上给太后请个安之后, 就接见各个大臣，商量国家大事，期间处理朱公公之事，并不知道十一皇子已经和裴云是朋友, 而且十一皇子很喜欢裴云的样子。 裴云真是老少通知啊，他伸手点点石桌上的银子，转向裴云：“吓唬我的？” “不系丫。”裴云道。 “啊，不系鸭。”十一皇子嘀咕。 听到声音的八皇子道：“你说错了！” “嗯，错袅。”十一皇子勇敢认错。 隆庆帝听的清清楚楚, 突然发现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十一皇子，或者别的皇子公主，只要和裴云一起玩耍的, 就会变得可爱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他望着裴云，问：“不是吓唬我, 那是？” 裴云道：“借用费。” “借用费？” 裴云道：“就系借用你的兵部打铁的。” “你倒是学会贿赂了。” 裴云认真地说道：“不系贿赂, 系公平交易丫。” 隆庆帝地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裴云解释：“贿赂系偷偷的, 公平交易系按照规矩光明正大滴办事。” 隆庆帝一愣, 随即大笑起来, 他没想到小九可以说出这样精准的话，他当即道：“行，朕借给你用！” 裴云没料到隆庆帝这么爽快：“真哒？” 隆庆帝道：“君无戏言。” 裴云开心道：“那你给我写个条儿。” “什么条儿？” “手谕。”没有手谕是进不了兵部的。 隆庆帝点头：“好，朕给你。” 裴云噔噔地跑回到书房，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温清兰抬手要磨墨。 “母妃，我来，我来。”裴云积极道：“你就阔以。” 温清兰心头柔软，温柔地看着裴云小肉手握着墨锭磨墨。 隆庆帝望一眼孝顺的裴云，心中满意，低头开始写手谕，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私章，盖了上去，道：“好了。” 裴云立刻拿过来看一遍。 温清兰提醒道：“小心点，仔细晕了墨。” “吹吹就好辽。”裴云道。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闻言，立刻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吹。 温清兰见状笑了起来。 隆庆帝道：“好了好了。” 八皇子十一皇子一起看隆庆帝。 “已经干了。”隆庆帝道。 八皇子十一皇子看一眼，还真干了。 隆庆帝道：“小云儿，银子收起来。” “你不要啦？”裴云惊喜。 隆庆帝颔首：“嗯。” “真不要啦？”裴云不敢相信隆庆帝可以这么大方了。 “真不要了。” 裴云压着喜悦道：“那我不客气辽。” “嗯。”隆庆帝才应这么一声，只觉得一道残影从眼前飞过，然后石桌上的银锭子就没有了，他看向裴云。 裴云亲一口二两的银锭子道：“宝贝，你又回来辽。” 隆庆帝：“……” 温清兰：“……” 裴云将银锭子装到怀里道：“八哥哥，十一弟，我们走。” “走哪儿？”八皇子二人一起问。 “吃东西！” “好。”八皇子二人立刻应。 裴云回答道：“父皇，母妃，你们继续下棋叭。” 十一皇子跟着道：“父皇，母妃，你们继续下棋叭。” 八皇子提醒：“十一弟，那不是你母妃。” “啊，不系我母妃。”十一皇子呆呆地看温清兰：“我说错袅。” “没关系。”温清兰也不介意十一皇子说错话，笑道：“去吃东西吧。” “谢谢兰嫔娘娘，你系世间最好看的银儿。”十一皇子道。 隆庆帝抚额。 温清兰笑道：“你嘴真甜，快去吃东西吧。” “嗯！” 十一皇子跟着裴云八皇子来到大殿中，围坐到小桌前吃点心，喝果汁，喂饱了自己以后，一起去撸撸橘猫，荡荡秋千，中午一起在流霞阁用了午膳睡了午觉，下午去慈安宫里玩耍，第二日一早，三人一起来到农务司。 “这么快就拿到陛下手谕了？”农务司司长惊讶。 裴云道：“嗯，我们去兵部吧。” “好好好。”农务司司长高兴地连连应声。 “对辽，司长，兵部很远吧？”裴云问。 农力司司长如实道：“是有点远。” “那你怎么去？”裴云的羊车载不下农务司司长的，不然他肯定载着了。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走着去。” “会累丫，备马车吧。” “千万别，宫中马车多有不便的，还得向陛下请示，再说，走个路，算什么累的。”农务司司长知道九皇子好心，心里涌出感动。 “好，那你就走路。”走走看，不行的话，再换别的交通方式。 “嗯。” 不得不说，农务司司长步行能力真的很强，直接走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没有疲倦的样子，反而神采奕奕的，裴云再一次感受到农务司司长对农务的热爱。 正好这时到了兵部。 兵部非常气派，门口站两排侍卫。 裴云递交了隆庆帝的手谕，才得以进入。 他们去的不是兵器库，而是一个专门制作研制新兵器的小院子，小院子门口竖着各种刀枪棍棒的，再往里看，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手握一把大锤，正在专心致地锤打通红老铁，锤的火星子乱飞。 “好吓银鸭。”十一皇子下意识往裴云跟前靠一靠道。 “火星子乱飞。”八皇子道：“好危险的鸭。” “大家小心点。”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快走一步，将裴云三人挡在身边，然后喊了彪形大汉：“铁主事！” 铁主事，姓铁，主事是兵部制作兵器的一个官名，七品小官，研究和开发新兵器。 本来他可以不用亲自打兵器的，但是他太喜欢打兵器了，常常亲自打，打出来的兵器也极得大家的喜欢。 他闻声看过来，热情道：“司长来了。” 农务司司长道：“诶，这是九皇子，司意大人，这是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铁主事行礼。 裴云道：“铁主事不必客气。” 铁主事目光集中到裴云身上，然后隆重地向裴云行大礼。 裴云不解：“铁主事，你这系干什么丫？”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吓了后退两步。 铁主事道：“九皇子，卑职家乡锦县，三五年就会闹一次灾，去年又闹饥荒，幸好你种出来了土豆，陛下才能得以最快的速度拨粮赈灾，挽救了锦县的数万人，卑职在此感谢九皇子救命之恩。” 原来是这样！ 裴云赶紧道：“铁主事不必客气，本殿系大魏人，应当帮助大魏人。” 铁主事听后，心里越发感动了。 裴云道：“铁主事起来吧，我们今日要做帮助大魏的事。” “九皇子请讲。”铁主事起身。 裴云看向农务司司长。 农务司司长从怀里掏出犁铧图，递给铁主事。 铁主事接过来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哗啦啦的犁铲。”裴云道。 “这个上犁地？”铁主事虽然是制作刀枪斧等兵器的，但是也知道农耕工具，没有见过这种犁铲，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没错，系我和司长想出来的。”裴云道。 “主要是九皇子想出来的，我来画，我们想试一试，能不能提高翻土效率。”农务司司长道。 裴云问：“能打出来吗？” “能是能，不过……”铁主事不确定这个能提高效率。 “不过什么？”农务司司长问。 “先打出来看看。”铁主事对图纸上的工具也不了解，打出来才能知道。 农务司看一圈周围的兵器，然后问：“铁主事，我们这个要打多久？” 铁主事盯着图纸看：“明日打个雏形出来，你们来看一看，如何？” “好。”裴云和农务司司长齐声道。 铁主事道：“我一会儿就开始准备。” “行。”农务司司长道：“铁主事，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司长哪里的话，司长，九皇子慢走。”铁主事道。 裴云四人离开。 农务司司长道：“九皇子，明日还要再来，还得和陛下说一声，才能进兵部。” 裴云理解兵部的森严，向隆庆帝要一个腰牌，于是第二天就和农务司司长大模大样地进了兵部的小院子，一眼看到了墙角的犁铧。 “司长，九皇子，你们看看如何？”铁主事问。 农务司司长点头道：“不错。” 裴云直接观察着，农务司司长的画技再高超，也是有误差的，他盯着犁铧道：“面不够弯。” “弯？”农务司司长和铁主事都不明白。 “还有……不够锋利。”裴云道。 “哪里需要锋利？”铁主事问。 裴云指着犁铧道：“你看，铧面扎到荒土地里，向前走，得顺利地把土破开，继续向前走，太直太钝走不动丫。” 农务司司长闻言思考。 铁主事到底是常年和兵器打交道的，立刻明白过来，惊喜道：“九皇子说得对，卑职明白了！卑职再改进一下！”他知道九皇子厉害，没想到厉害的到这种地步，简单的小奶音道出工具的关键，太妙了！ “那我们明日再过来。”裴云道。 “好。”铁主事抱起犁铧继续干活。 裴云四人走出兵部。 第二日又来到兵部，裴云又提出几个问题。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修改，修改四五天日，终于裴云看到满意的成品，道：“不错！” 铁主事比受到隆庆帝夸奖还开心：“没有修改的吗？” 裴云盯着犁铧道：“暂时米有，我们拿回去试试。” “我把它抱到马车上。”铁主事积极的不得了，出了兵部发现门外是羊车，他回头看裴云。 “这就系我的车车，放上面吧。”裴云道。 这、这……太可爱了吧。 和九皇子一样可爱，铁主事笑了笑，将犁铧放到羊车上。 “我们走了。”农务司司长道。 “慢走。”铁主事行礼。 裴云四人回到农务司。 农务司司长喊来农务司的两个官员将犁铧装到曲辕犁上，然后道：“合适。” “走，再带一个犁铲，我们去试试。” 裴云在决定做犁铧的时候，就特意让农务司的官员留一分地出来，不用浇水不用施肥，就那样荒着。 虽然没办法和荒地的硬度比，但是表面已经干硬干硬的，可以比较出来犁铲和犁铧的区别。 他们来到种植地，先用犁铲翻土，也是可以翻的，只是需要用很大的力气，而且犁铲入土浅，翻土效果一般，经常卡住，需要更大力气才能前行。 换上犁铧，同样的力气，直接将硬土破开，大块大块的湿润土壤翻到两侧，且行走流畅。 农务司司长愣住。 农务司官员忍不住道：“差别这么大。” 裴云满意点头。 八皇子道：“出来好多土鸭！” 十一皇子跟着裴云跑了这几日，也明白土铲出来多，就是厉害的，他不停地「哇哇哇」叫。 “是犁起来哗哗叫了吗？”隆庆帝突然来到。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向隆庆帝行礼：“参见陛下。” 裴云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也行礼。 “都起来吧，犁铲做的如何？”隆庆帝是看了农务司司长递的折子，才知道犁铧或许有用，所以才抽空过来看一看，心情不错地问：“真的哗哗叫了吗？” “父皇！”十一皇子激动地说道：“父皇，不得袅袅，铧铧太腻害，「歘」一下，破开地袅，地地怕怕，都不哗哗叫袅，真系不得袅袅鸭！” 隆庆帝一脸蒙地问：“小十一，你在说什么？” 第119章 信 十一皇子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隆庆帝还是没有听懂。 农务司司长向前一步行礼道：“陛下, 十一皇子说，不得了了，犁铧太厉害,「歘」一下, 破开土地, 土地都怕它了, 不敢哗哗叫，真是不得了了呀。” 十一皇子说起这些话来，可爱又奶乎，经农务司司长板板眼眼地翻译出来, 裴云和八皇子都想笑，可是十一皇子本人认可地说道：“系系系，奏系介样滴。” 隆庆帝扶额。 农务司司长道：“十一皇子说，是是是，就是这样的。” 隆庆帝道：“这个朕可以听懂。” 农务司司长保持沉默。 十一皇子还在激动之中道：“父皇！我们看铧铧吧, 九哥哥做粗来的，九哥哥腻害！” 隆庆帝本来就是来看犁铧的，便道：“好。” 十一皇子兴奋转身，跑到犁铧跟前：“父皇, 你看好腻害。” 隆庆帝问：“怎么厉害法？” 十一皇子小嘴张了张, 说不出来犁铧的厉害处，噔噔地跑到裴云跟前道：“九哥哥，你腻害, 你说。” 裴云看向农务司司长道：“司长, 再做一次对比实验。”对比实验是最能直观看出来区别。 农务司司长点点头, 亲自展示两遍犁铲和犁铧犁地。 不需要裴云多作解释, 隆庆帝看出来犁铧在硬质土壤中的优势, 当即道：“司长，把两个犁都放倒。” 农务司司长放到两个犁。 隆庆帝上前观察犁铲和犁铧。 果然！ 犁铧厚一些，弯一些，锋利一些，而且制作简单却巧妙，难怪可以那么强势地破开硬土。 怎么他就没有想到这样的工具呢？ 真是太妙了！ 他站起身问：“这叫什么？” “铧铧！”十一皇子强势插话。 这名字……隆庆帝太阳穴跳了跳。 农务司司长连忙补充道：“回陛下，是叫犁铧。” 隆庆帝品咂这个名字，然后问：“谁取的？” “父皇，系我取的。”裴云举起小手道。 隆庆帝不解地问：“为何取这个名字？” “因为它犁地哗哗叫啊。” “就这样？” “就这样。” “呃……”隆庆帝看向农务司司长求证。 农务司司长点头：“没错，卑职本来也大接受这个名字，转念一想这个工具面向的是目不识丁的老百姓，必然欢喜犁地哗哗叫的寓意，所以卑职觉得九皇子取的这个名字，实在太妙了。” 隆庆帝略微思考一下，望向裴云道：“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想起来做这个犁铧的。” 裴云回答：“就系不小心想的。” “如何不小心的？” 裴云向隆庆帝解释前因后果：“系因为那天在小车车旁挂一小竹篮，给十一弟坐。” “等等。”隆庆帝打断裴云：“十一坐小竹篮？” 裴云点头：“系啊，当时六姐姐七姐姐还在，小车车米地方给十一弟坐，让十一弟坐小竹篮，然后小竹篮裂开辽。” 隆庆帝不明白地问：“为何裂开？” 裴云看向十一皇子不说话，感觉要给十一皇子留点面子。 隆庆帝跟前看一眼胖胖的十一皇子，这体重……终究是小竹篮遭受了无妄之灾，他转向裴云问：“然后？” 裴云道：“然后就去储藏室换个小竹篮，十一弟要拿犁铲，司长说犁铲系犁荒地，我说犁铲太弱辽，得搞一个犁地哗哗的，然后就和司长一起想办法做犁哗辽。” 隆庆帝没想到这里面有这样曲折的故事，转而问：“这个梨铧到荒地里试过没有？” “还米有。”裴云答。 隆庆帝立即下决定：“那就到荒地再试试。” 裴云道：“好！” “你也去？”隆庆帝问。 “我不去，怎么改进犁铧丫？”裴云问。 隆庆帝点点头：“那就去吧。” 八皇子跟着说道：“父皇，我也去！” “我也粗！我也粗！”十一皇子道。 “十一不许去。”隆庆帝道。 十一皇子小脸一呆，接着扁起小嘴，小嘴唇蠕动两下，几乎是瞬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来。 裴云惊叹，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实力派演技吗？ 八皇子睁大眼睛。 隆庆帝吓一跳。 农务司司长在农务司与裴云共事，回到府中又和孙儿孙女玩耍，越发感受到小孩子的可爱，见不得小孩子哭泣，忍不住道：“陛下，要不就带上十一皇子吧。”之前还带着七公主八公主呢。 裴云和八皇子道：“带上吧。” 隆庆帝又瞟了十一皇子一眼道：“行，带上就带上吧！” 十一皇子顿时暴雨转睛，开心道：“谢谢父皇！” 隆庆帝等人：“……” 十一皇子摸一把眼泪，积极道：“那我们走吧。” “得等一下。”八皇子接话。 “为神马？” “得备马和马车啊。”八皇子道：“跟很远的。” “哦哦哦！”十一皇子点头。 隆庆帝不再看十一皇子，命侍卫长准备出宫。 很快地马车准备好了。 隆庆帝先上了马车。 裴云三人和农务司司长跟着上去。 裴云和八皇子已经去过荒地，很高兴能够再去一次，十一皇子是第一次出宫，一路上兴奋的嗷嗷叫。 裴云汗。 八皇子不说话了。 农务司司长微笑。 隆庆帝时不时看十一皇子一眼。 到了荒地，农务司的官员们便开始使用犁铲和犁铧犁地。 隆庆帝亲自试验一番，确实感受到犁铧的优秀之处，心中大喜，道：“回宫。”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也高兴地应：“是。” 回到宫中后，隆庆帝午膳都没有吃，召集一群大臣开始说犁铧的事儿。 裴云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都饿的受不了，来到流霞阁就是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了，困的东倒西歪的。 裴云和八皇子爬到床上，就睡着了。 十一皇子爬不上去，趴在床沿哼唧。 “十一皇子。”不等十一皇子宫人上前，温清兰先小声唤。 十一皇子没有声音了。 “站着睡着了？”温清兰笑着将十一皇子抱起，放床上。 结果十一皇子一个转身，小胖腿压到裴云和八皇子身上。 温清兰见状，赶紧把十一皇子的小胖腿推过去，哪知道十一皇子又要抱裴云……看来是个睡觉不老实的，她干脆把十一皇子抱到旁边软榻上，免得吵醒裴云和八皇子。 十一皇子在软榻上滚了几下，彻底睡熟。 温清兰笑着离开。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十一皇子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大声喊：“九哥哥！八哥哥！你们带哪儿？” “在这儿。”裴云和八皇子一起应。 “九哥哥，八哥哥！”十一皇子迅速滑下床榻，跑到二人床前，道：“我做梦袅，梦见我掉水水里袅，好多水水。” 裴云和八皇子闻言，目光一寸寸移向十一皇子的裤子，果然，潮湿一片，赶紧喊宫人进来给十一皇子换裤子。 裴云二人一直看着。 十一皇子穿戴整齐，掏出两块花生糖给裴云二人，商量口吻道：“九哥哥，八哥哥，不要告诉别银，我尿床床喔。” 裴云二人也没打算告诉别人，便一点头。 十一皇子又是每日快快乐乐的。 裴云和八皇子继续带着十一皇子玩。 次日上午他们去农务司。 农务司司长喜不自胜地道：“陛下已经确定生产犁铧了。” 裴云问：“大臣都同意辽？” 农务司司长点头：“是啊，一致好评。” “太好了，生产多少？” “一百个，奖励给开荒优秀者，并且把犁铧图纸公布出去，估计不少打铁铺都会跟着打，等于增加他们的收入。” “不错不错！”裴云连连点头。 “一会儿陛下应该还会奖赏我们制作出来犁铧。” 农务司司长的话刚落音，圣旨就到了，裴云、农务司司长、铁主事、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都得到了隆庆帝的赏赐。 他们都开心不已。 裴云回到流霞阁就看到了琳琅满目的赏赐，心满意足。 “赏的真多！”温清兰道。 “我做的贡献大！”裴云骄傲道。 温清兰笑着点头：“没错，云儿是大功臣，每天忙的很。” “嗯。” “这天气渐渐热了，大忙人能闲几日吗？” “能呀。” “那近日就不要乱跑了。” “好。” 裴云最近确实挺忙，如今农务司也没什么事儿，他真的不去农务司了，每日就在流霞阁或者慈安宫吃吃喝喝躺躺的。 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可是农务司司长、巫山等人，久不见裴云，都有些挂念，一一送信过来询问，他挨个回信——画个圆圈，再画一圈竖线。 “这是什么啊？”飞羽苑里巫山拿着信问。 萧翊看一眼，道：“太阳。” “什么意思呢？”巫山挠着头。 萧翊扬扬嘴角道：“他说，天热了，不想出来。” 巫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你不说，我还真不懂。” 农务司司长等人真的没有看懂，继续给裴云送信，裴云躺在榻上看着一封封信：“唉，只有萧翊哥哥懂我。” “九皇子，你识字了？”一旁打扇子的宫人问。 裴云故意道：“不识，我说着玩呢。” 宫人笑笑。 裴云将书信收起来，第二日天气转凉，明显感觉到秋季到来，土豆即将成熟，他不再吃喝躺，喊着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去农务司。 “九哥哥，我们不坐车车袅？”十一皇子问。 “嗯，走走。”裴云道。 三个人尚未出宫，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少年走进来，少年长得是端正挺拔，十七八岁的样子。 只是后宫属于皇宫的内宫，除了隆庆帝和皇子外，没有隆庆帝的批准，是不准备进男人的，裴云好奇极了。 十一皇子大声问：“请问，你系谁啊？” 少年转头看一眼十一皇子，嘴角嘲讽，然后继续向前走。 “诶！你肿么不理银？”十一皇子问。 第120章 打不过 少年仿若未闻地离开。 十一皇子看向裴云道：“九哥哥, 八哥哥，他还系不理我。” 裴云点头。 八皇子道：“我看到啦。” 十一皇子问：“他到底系谁啊？” 裴云回想了一下道：“我不几道。” 八皇子道：“我也没有见过他。” 三个贴身宫人一起摇头。 十一皇子苦恼地道：“哎哟，都不造他系谁啊。” 裴云道：“我们可以去问问啊。” “问谁？”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问。 “问我母妃。”裴云道。 温清兰以前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 自从升了妃嫔之后, 经常在后宫里走动, 也会担任一些后宫管理上面的小事儿，因此知道的多一点。 裴云是对少年的身份有很大的疑惑，害怕有什么隐患，所以想要回去问一问。 八皇子二人也答应。 三人调头回流霞阁, 看见温清兰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裴云唤：“母妃。” “云儿，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温清兰惊讶。 裴云回答：“我们米去农务司。” “为何？”温清兰放下浇水壶。 “我们遇到一个银！”十一皇子道。 “什么人？”温清兰走到裴云三人跟前。 “一个不理我的银！”十一皇子气呼呼地说道。 温清兰一脸不解。 裴云解释道：“母妃，系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边都没有随从, 就一个人进后宫辽。” 温清兰立刻下定论：“哦，那应该就是大皇子。” “大皇子？”裴云三人一起惊讶。 “是啊。”温清兰走到石桌前坐下。 裴云三人跟着坐到小石凳上。 温清兰道：“云儿，我不是和你说过大皇子吗？” 裴云点头。 他记得大皇子已经满十八岁，是静嫔唯一的儿子, 人小聪明又好强, 琴棋书画不差，刀枪棍棒更是优秀。 十一岁那年遇到外国使臣挑衅，他二话不说, 上马就干。 干赢了。 隆庆帝大悦, 封他勇俊王。 次年出宫开府, 隆庆帝给他选了附近的津县作为府邸, 他偏偏要去偏远的西州县, 偶尔回京城看一看静嫔。 不过裴云一直没有见过大皇子。 他道：“大哥哥以前都系避开节日过来，现在马上就过中秋辽，他怎么回来辽？” 温清兰用手帕擦了擦手道：“是陛下让他回来的。” “系回来过中秋吗？”月中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了。 温清兰笑着摇摇头：“为了亲事。” “大哥哥还没有成亲？”大魏一般成亲年纪是十六岁，十四五岁的也有，像大皇子这种十八岁的挺少的。 “没有，所以陛下把他召回来，给他准备一桩亲事。” 裴云恍然道：“原来如此。” “唉。”温清兰突然叹息一声。 裴云不解地问：“母妃为何叹息？” “大皇子脾气不好，怕是要把你父皇气一顿了。”温清兰见裴云不明白，便小声道：“据说在大皇子之前，有两个皇子落地就夭折了，陛下很伤心，直到大皇子出生，长得好看，又聪明，很得陛下喜欢。” “父皇喜欢大哥哥？” “对。” 裴云并不觉得隆庆帝有多么喜欢的大皇子，估计也就是稍微在意一点而已。 温清兰看向裴云三人道：“见到大皇子，要行礼，知道吗？” 裴云点头。 八皇子道：“知道。” 十一皇子问：“为何行礼鸭？” “他是大哥哥又是勇俊王。”温清兰笑着向十一皇子解释。 “可他不理我鸭。”十一皇子道。 温清兰温柔一笑道：“那也得行礼，这是规矩。” “好叭。”十一皇子一脸无奈的样子。 温清兰摸摸十一皇子的胖脸，肉感真好。 裴云思考着大皇子的事儿，看来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便道：“好辽，知道他系谁辽，我们继续去农务司。” “现在还去？”温清兰问。 裴云点头：“嗯，要不然司长又该给我写信辽，我赶车去，赶车快一点。” “那你早点回来。”温清兰道。 “嗯。”裴云转头道：“八哥哥，十一弟，我们走。” “走。” 三个人坐到羊车上，裴云稳稳地走着，来到了农务司。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看到裴云，开心的不得了。 “九皇子好久不见啊。” “有一两个月了吧。” “长高一点了。” “更英俊了！” “司意大人，你可来了！” “司意大人一来，天就晴了！” “呃……”裴云笑着面对。 八皇子骄傲九弟弟人气高。 十一皇子吹彩虹屁：“我九哥哥系最漂亮美。” 农务司司长等官员笑起来。 裴云道：“油菜土豆长的如何？” 农务司司长回答：“油菜已经冒花骨朵了，土豆长得非常好，有不少土豆个头太大，都顶破土壤了。” “覆土辽吗？” “覆了。” “我们去看看。” “好，九皇子请。” 裴云三人跟着农务司司长等官员，看了一遍油菜和土豆，都长得很不错。 裴云道：“再过几日，就阔以扒土豆辽。” “是啊。”农务司司长高兴地说道：“过几日卑职家里和其他老百姓家里的土豆也可以扒了。” “你家也种土豆了？”裴云惊讶。 农务司司长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是馋这一口，小院子里种了一些，够一家人吃的。” “挺好哒。”裴云道：“那过几日就扒。” 农务司司长道：“到时候不说全大魏都可以吃到土豆，京城和周边府县都管够。” “真好。”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满脸笑容，忽然想到裴云的信件，便问：“对了，九皇子，你给卑职的回信是何意？” 裴云解释：“就系太阳的意思，太热辽，我不想出门。” “原来如此！那天气凉爽，九皇子常来农务司吗？”农务司司长习惯了可爱的裴云等人在农务司溜达，一日不见，还真是想得慌。 “会丫，我准备和司长再做些犁镑犁刀之里的农具呢。” “真的啊，那太好了！”农务司司长因为想要和裴云正常交流，学习嘤语，和家人关系越来越好，又因为犁铧得了隆庆帝的奖赏，日子一下富裕多了，更重要的是老百姓日子好过了，所以他现在非常愿意和裴云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裴云点点头：“嗯，你忙吧，我走辽，明日再来。” “九皇子慢走。” “嗯。” 裴云三人再一次坐上羊车。 八皇子道：“过几日就可以吃土豆啦！” 十一皇子跟着重复一遍。 “十一弟，你吃过土豆没？” “吃过！”十一皇子是沾裴云的光，在慈安宫吃过炸土豆条，可是土豆如今太金贵，慈安宫也是偶尔才做一次，十一皇子也就尝个味儿，道：“我都木有吃过瘾。” 八皇子拍拍十一皇子小肩头道：“过几日就能吃过瘾啦。” “真的吗？” “真的鸭，我和七哥哥、六姐姐、七姐姐、九弟弟在慈安宫果果地种好多好多土豆。” “好多好多系多少？” “就是好多！” “有星星那么多吗？” “比星星多！” “哇，好腻害鸭，我要都吃光！” “你吃不光！” “我阔以，我嘴巴特别大。” “呃……”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在小车车上胡侃起来。 裴云稳稳赶着羊车，又看了大皇子，嘀咕一声：“大哥哥。”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闻言看过去。 十一皇子热情地喊：“大哥哥！” 大皇子神色冷淡地看过来。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快停车车鸭，兰姨说，要行礼。” 裴云停下车。 三人依次下车，给大皇子行礼。 “起来吧。”大皇子道。 十一皇子昂起胖脸看大皇子，他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对大孩子有些本能地向往，道：“大哥哥，你长好高鸭。” 大皇子想走。 十一皇子又道：“大哥哥，你衣裳好大鸭。” 大皇子：“……” “大哥哥，你手手好大鸭。” 大皇子忍耐到了极限，转头就走。 十一皇子赶紧喊：“大哥哥，你怎么又走袅？” 大皇子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道：“你都不造我系谁呢？” 大皇子低头看着十一皇子道：“小胖子，我听不懂你说话。” “谁小胖纸？”十一皇子四周看看，目光落到肉乎乎的九哥哥身上。 八皇子指出正确答案：“十一弟，大哥哥说你胖！” “他说的系我？”十一皇子问。 “对，说的就是你！”八皇子万分肯定道。 十一皇子从来就认为自己是「漂亮美」的，没有人喊过他小胖纸，他都是喊小狗子小猪仔小胖纸，心里顿时不高兴：“你不许叫我小胖纸！” 大皇子道：“我已经叫了。” “我打你。”十一皇子扬起小巴掌。 十一皇子忽然来了兴趣，抱拳静静地看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忽然感觉到力量的悬殊，他后退到裴云和八皇子身边，道：“我和九哥哥、八哥哥，一起打你，怕袅吧？” “十一弟。”裴云小声唤。 十一皇子看向裴云。 裴云小声道：“我打不过大哥哥。” “还有八哥哥呢。”十一皇子小手指着八皇子。 裴云继续道：“我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 “为神马？”十一皇子对他们的武力没有丝毫概念。 裴云趴到十一皇子的耳边，道：“他以前就阔以打哭一个大胖子。” 十一皇子立刻睁大了眼睛，惊叹：“大哥哥介么腻害？！” “嗯！”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重新看向大皇子道：“我九哥哥说，说，说我们打不过你，今日、今日就饶袅你！” 裴云和八皇子扶额。 第121章 不阔以 大皇子转身就走。 十一皇子开心道：“大哥哥走袅。” 裴云和八皇子一起看向十一皇子, 目光里写着「你是不是sa」。 十一皇子却道：“大哥哥他怕袅。” 裴云道：“他不系怕。”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那系什么？” 裴云想了想，道：“可能米有听懂你说的话。” 十一皇子坚定地认为：“我说的好清楚的！” 裴云不得不说出残酷的事实：“那他就系不想理你。”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他本来就、本来就木有理我哇！” 多么有自知之明的宝宝呀！ 裴云都不知道十一皇子是聪明还是傻乎乎了, 可能有的小孩子思想就是这样清奇吧。 “哼！我以后也不理他袅！”十一皇子突然气愤地说道。 “好！”八皇子附和。 “九哥哥, 你也别理他。”十一皇子又道。 小家伙还会拉帮结派, 裴云笑道：“好。” “那我们回去吧。”十一皇子道。 “走。” 三个人又坐上羊车, 来到慈安宫玩耍。 接下来四五天他们是流霞阁、农务司和慈安宫来回跑，看看油菜，看看土豆，说说农具, 撸撸猫，玩玩新游戏，吃吃美食等等，倒也没有遇到大皇子。 裴云忍不住问温清兰：“母妃，大哥哥走辽？” “去哪儿？”温清兰反问。 “回西州县。” 温清兰笑道：“亲事不定, 他不可能走的。” 裴云道：“哦，我都没有见他辽。” “大皇子很忙的。”温清兰道。 “忙什么？”裴云问。 “他除了白日里陪着静嫔，晚上还要回到皇子所，看西州县那边过来的文书。”温清兰解释道：“别看他小小年纪, 能力很强, 就是性子不太好。” 裴云点点头，他是感觉到大皇子脾气很烂。 温清兰喝一口花茶：“说起来皇子所，你哥快要搬进去了。” 裴云点点头：“哥哥快到九岁辽, 九岁就阔以到皇子所。” 温清兰常常想孩子快快长大就好了, 可是孩子真的渐渐长大了, 她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裴云明白这种心情道：“母后, 皇子所很近的, 哥哥阔以日日回来的。” 温清兰目光落到裴云的小胖脸上道：“说得对。” “我还阔以去看看哒。” 温清兰把裴云抱到腿上道：“再过四五年，你也会住进皇子所。” 裴云道：“四五年好长丫。” “眨眼就到了。” 裴云哄着温清兰：“那我去皇子所，我一日三餐都回来和母妃吃。” 温清兰笑起来：“那多麻烦呀。” “不麻烦，我想和母妃一起吃。” 小嘴真甜，温清兰道：“你一日回来一次就行了。” “好。”裴云靠到温清兰怀里。 温清兰刚刚空空的内心，忽然就满满的，她不由得伸手摸摸裴云的小脑袋，这个小家伙一直一直带给她温暖，她温柔地说道：“下午还去慈安宫吗？” “不去辽，我下午陪母妃，明日早上去农务司。” 听着裴云的安排，温清兰忍不住道：“司意大人，你真忙。” “嗯，明日土豆就阔以扒辽。” 温清兰惊喜：“这么快？” 裴云点头：“嗯，农务司那边也种两亩地呢。” 温清兰剥了一颗葡萄塞到裴云口中：“那岂不是可以收五六千斤土豆。” 裴云吃着甜甜的葡萄，道：“不止呢。” “云儿真棒！” “嗯！我最棒！”裴云开心。 当天下午裴云便在流霞阁里待着，陪着温清兰绕线团，聊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温父温母，温父已经带着温母温元树到京城上任许久。 温大哥温大嫂温二嫂一直想要跟着来，温父坚决不同意，拿出了官架子，温大哥四人也就怂了。 如今温父温母和温元树在京城日子过的很好。 温父兢兢业业工作，温母又开始种菜，温元树跟着种菜，还认识了新朋友。 “你外祖母说，等他们日子稳定，她带着元树进宫来看我们。”温清兰笑着道。 “好丫，到时候我送他们土豆。”裴云应。 “你种的土豆多吗？” “特别多呢。” “好。” 裴云又和温清兰聊一会儿，裴枫下学了，母子三人一起绕线团一起聊，非常温馨自然，裴云很开心，晚膳都多吃了半碗饭。 第二天早上他照例载着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到农务司，看到农务司试验田里面土豆秧子已经枯萎了。 “可以扒土豆了。”农务司司长蹲在土豆前看了看。 裴云点头：“阔以。” 农务司司长喜悦地站起来身道：“那卑职去点炮。” “点炮干什么？” 农务司司长道：“庆祝丰收，农务司向来如此。” 裴云忽然想起来，上次农务司收土豆，不但点炮，还请了隆庆帝和太后来扒第一颗土豆，仪式感满满的，于是问：“宫外也这样吗？” “宫外不是，炮仗不便宜，老百姓一般不舍得买。” 裴云道：“那你点吧。” 炮仗还没有点，裴云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已经捂住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噼里啪啦声炸完，大家欢呼一遍，一起冲向土豆地，开始扒土豆。 一颗颗带着泥土的大土豆出现在大家视线中，心里不由得充满了幸福。 “真大！”八皇子捧着一颗大土豆道。 “都要比我大袅！”十一皇子道。 “十一弟，你太夸张了。”八皇子道。 “就系夸张！”十一皇子道：“我、我——” “十一弟啊，你憋说话啦，你看你半天都没有扒出来一颗土豆。”八皇子睨一眼十一皇子面前。 十一皇子看看八哥哥九哥哥都扒出土豆，他赶紧用力挥着木铲子，扒出来一颗土豆，开心的不得了。 “好辽，我们走吧。”裴云拍了拍小手，站起身来。 “去哪儿？”农务司司长侧首问。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也是不解地看向裴云。 裴云道：“慈安宫果果地里也有好多土豆，我们得回去扒。” 农务司骤然想起来还有一片果果地，忙问：“要不要我们帮你？” 裴云拒绝道：“不要的，我们寄几就阔以。” “那好，九皇子你们回去忙吧，这儿我们来扒就行了。” “好。”裴云看向八皇子二人道：“我们走。” “走！”八皇子二人果断起身。 三个人坐上羊车，稳稳向慈安宫行。 八皇子道：“九弟弟，果果地也可以扒出来好多土豆吧。” “对丫。”裴云回答。 “我要用力扒土豆！”十一皇子插话进来：“扒多多土豆！” “用力就把土豆扒烂啦。”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却没有想出来办法，直接问：“那肿么办呢？” “一会儿啊，你学我和九弟弟就行了。”八皇子拍拍十一皇子的小肩膀。 “好！”十一皇子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九哥哥。” “干嘛？”裴云应。 “我们扒袅土豆，就吃好不好？” “生的不能吃。”裴云提醒。 八皇子跟着补充一句：“发芽的也不能吃，有毒毒的，会毒死你的。” 十一皇子道：“我说吃炸土豆条鸭，不阔以吗？” “阔以丫，等我们扒好辽，让李伯做土豆烧肉，土豆饼，旋风土豆，土豆糖饼等等。”裴云一连串说很多名字。 “哇！”八皇子二人一起吸溜口水。 “九哥哥，让咩咩快点，我好想吃土豆。”十一皇子催促。 “安全第一。”裴云稳稳地行着。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便不说话。 片刻之后，八皇子指着前方道：“马上就到慈安宫啦！” 十一皇子接一句：“到袅到袅！” 裴云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慈安宫里面传来隆庆帝的暴怒声：“你再说一遍！” “我说，退让就是懦夫的表现！”大皇子的声音。 “逆子！朕今日非砍了你！”隆庆帝吼道。 “陛下！不可啊！” “皇帝！” “大皇子啊！快认错吧！” “呃……”接着是一串女人的声音！ 出事儿了！ 裴云立刻扬起羊绳道：“大卷，跑起来！” 大卷瞬间跑起来。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个没坐稳，一起倒在小车车厢上。 “九弟弟，怎么突然跑起来啦？”八皇子问。 十一皇子坐正小身子道：“我差点摔出去袅。” 裴云不管不顾地将大卷赶到慈安宫门口，迅速从羊车下来，跨过慈安宫的门槛就朝慈安宫里面跑。 八皇子赶紧跟上。 “等等我鸭，等等我鸭！”十一皇子迅速地从小羊车上滑下来，喊着：“小十一跟不上丫。” 裴云和八皇子已经跑进慈安宫里，一眼看见隆庆帝从侍卫手中抽出一把刀，戾气十足道：“谁敢拦朕，朕就砍了谁！” 太后气的胸口起伏，说不出来话。 刘嬷嬷在一旁帮着顺气。 静嫔已经晕过去。 宜嫔等人不敢作声。 侍卫们都噤若寒蝉。 大皇子一脸不屈地站着。 隆庆帝挥着大刀劈向大皇子。 “父皇，不阔以！”裴云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隆庆帝腿。 隆庆帝受力顿住，大刀停在大皇子跟前。 吓呆的八皇子，看见九弟弟抱住父皇的腿，他立刻回神儿，跟着抱住隆庆帝的另一条腿。 吭哧吭哧跑过来的十一皇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看到九哥哥和八哥哥都抱住父皇的腿，他立刻喊道：“我也要抱父皇！我也要抱父皇！”然后冲上去搂住隆庆帝的小腿。 隆庆帝瞬间动不了。 太后惊住。 宜嫔等吃惊地看着挂在隆庆帝腿上的裴云三人。 侍卫们呆住。 大皇子表情凝住。 整个慈安宫里顿时死静一片。 第122章 来干活 隆庆帝愤怒地低头：“松开！” 裴云紧紧抱着隆庆帝的腿：“不松！” 八皇子吓的不敢说话, 但手上力度未小。 十一皇子跟着九哥哥，大声道：“奏不松手手！” 隆庆帝大声道：“你们想造反吗？！” 裴云道：“不系造反，系救大哥哥！” “你——” 裴云抢白：“砍下去, 大哥哥就米有辽！” 大哥哥就没有了……隆庆帝心神一震, 眼中的燃烧着的怒火骤然熄灭, 整个人忽然清醒过来, 身上的戾气散去。 “快，快把皇帝手中的刀拿下来。”太后终于可以开口。 刘嬷嬷立刻上前道：“陛下，把刀交给奴婢吧。” 隆庆帝没有发火。 刘嬷嬷大胆上手，将刀拿下, 插回刀鞘。 太后松了一口气。 宜嫔等人像是活过来一样。 侍卫们也舒了一口气。 大皇子惊奇地看着裴云。 裴云整个身子依旧都紧紧地黏在隆庆帝的腿上。 隆庆帝低头道：“可以松开了。” 裴云问：“你不砍大哥哥辽？” 隆庆帝道：“刀都没有了，怎么砍？” 裴云道：“刀米有，你还阔以拿啊。” “朕不拿。” “当真？” “朕一言九鼎，松开吧。” 裴云相信隆庆帝刚刚是气冲脑门，失去理智, 现在恢复冷静了，是真的不愿意砍死大皇子，于是他松开隆庆帝的腿，站起小身子。 隆庆帝又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迅速松手, 站到裴云跟前。 “你们又走袅。”抱着隆庆帝小腿的十一皇子道。 “你也过来鸭。”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道：“你们等等我。” 八皇子点头：“等你！” 十一皇子开心地跑到八皇子和裴云中间。 裴云重新望向隆庆帝。 隆庆帝眼神复杂地看一眼大皇子。 大皇子有一些茫然。 隆庆帝转而看向太后。 太后道：“回大殿。” “儿子扶您。”隆庆帝上前。 太后微不可察地推开隆庆帝。 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刘嬷嬷和裴云看的清清楚楚。 隆庆帝也就不敢扶太后，老老实实地跟着太后朝大殿走，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刘嬷嬷急切地唤：“太后, 太后。” 隆庆帝赶紧道：“叫太医！” 裴云赶紧冲上前：“皇祖母！” 太后扶着额头。 刘嬷嬷赶紧架着太后进内室, 躺下来。 “母后。”隆庆帝唤。 太后闭着眼睛。 “皇祖母。”裴云唤。 太后伸出手。 隆庆帝将手伸过去。 太后「啪」的一下打开, 继续摸。 裴云伸出小肉手。 太后一把握住裴云的小肉手, 才算安定下来。 裴云来到太后跟前：“皇祖母。” 太后微微睁眼。 裴云担心地问：“皇祖母, 你怎么辽？” “云儿不怕，皇祖母就是有些头晕。”太后有气无力道。 “庄太医来了，庄太医来了！”门外响起八皇子的声音。 隆庆帝道：“快进来！不要行礼了，快看看太后如何了。” “是。”庄太医赶紧上前。 裴云自动让路出来。 刘嬷嬷迅速备好小凳子小桌子。 庄太医赶紧坐下，药箱放到小桌上，唤一声：“太后。” “是庄太医。”太后道。 “是，卑职给你把把脉。” “嗯。”太后松开裴云的小手。 庄太医打开药箱，取出脉枕，垫到太后的腕下，伸手三根手指头，放在太后的脉搏上片刻，察看太后眼睛，舌苔，继而问：“太后是否头晕？” “有些晕。” “还有些胸闷？” “嗯。” 庄太医点了点头。 隆庆帝焦急地问：“庄太医如何？” 庄太医收回脉枕，盖上箱盖道：“回陛下，太后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过这两年一直有九皇子宽心，身子已经无大碍，这次是气急攻心，导致的胸闷、头晕、手脚冰凉。” 隆庆帝赶紧问：“那如何是好？” “需要平抚心绪，卧床静养，且不可再动气动怒，卑职再开些养心静气的药疏一疏。” “嗯。”隆庆帝点头。 “那卑职告退。” “送庄太医。” 有宫人送庄太医。 隆庆帝看向躺在床上的太后：“母后，你感觉如何？” 太后不作声。 隆庆帝知道太后在生气，考虑到庄太医的话，他也不敢再逗留，对裴云道：“云儿，你在这儿陪着太后。” “嗯。”裴云点头。 “有什么事儿，随时向朕汇报。” 裴云继续点头。 隆庆帝扫一眼内室内外的所有人道：“其他人跟朕走。” 八皇子十一皇子稳稳地站在内室里。 “你们两个。”隆庆帝道。 八皇子二人看向隆庆帝。 “走。”隆庆帝道。 八皇子不敢反抗。 十一皇子道：“父皇，我不走，我和九哥哥在这儿待着。” “走。”隆庆帝脸一沉。 八皇子趴到十一皇子耳边：“我们先走，晚些来找九弟弟。” “我不想走。”十一皇子道。 八皇子想了个办法道：“我有好东西给你吃。” 十一皇子立刻来了兴趣，问：“带哪儿呢？” “在章华宫，我带你去吃。” 十一皇子道：“一会儿要带些给九哥哥吃。” “嗯。” 十一皇子这才点头，和八皇子隆庆帝一起走了。 内室里只有裴云刘嬷嬷和太后。 裴云守在床边。 刘嬷嬷站来清水道：“太后，喝点水。” “嗯。”不待刘嬷嬷扶一扶，太后自己坐了起来。 裴云惊讶：“皇祖母，你——” 太后笑道：“没事儿了。” “你装的？”裴云问。 “没装。” 裴云立刻明白过来：“你好啦？” “是啊。”太后是刚刚真的是气的头晕脑胀，可是这两年她跟着裴云玩耍，身子有好多了，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 “太好辽，吓死我辽！”裴云一把搂住太后的胳膊，他从认识太后开始，太后就疼他爱他，他也是真的爱这个奶奶，所以刚才他是真的吓到了。 “这就怕了？”太后问：“你抱你父皇大腿的时候，怎么不怕？”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抱父皇大腿，父皇伤的系我，不系皇祖母。” 太后闻言一怔，心里顿时暖的不得了，直接将裴云抱到床上，搂在怀里道：“好云儿，真是皇祖母的好云儿，今日多亏了你，不然你大哥哥就没命了，后宫就一团乱了。” 她真的不敢想象，当时她气的说不出来话，那么多人不敢惹隆庆帝，偏偏小家伙扑上来抱住隆庆帝的腿，挽救大皇子，也挽救了隆庆帝。 裴云昂起小脸问：“父皇为什么要砍大哥哥？” 太后叹息一声道：“你父皇啊，小气。” 裴云非常认同隆庆帝的气量小。 太后道：“当皇子那时候，可以忍一忍，刚登基的时候，也会听取意见，现在国泰民安，他有点飘了，然后撞上你大哥哥是个脾气不好的。” 裴云点头。 太后接着道：“本来你父皇你大哥哥宜嫔和静嫔他们过来给我请安，都好好的，突然你父皇想要和你大哥哥比试一下拳脚，于是就在院子比试，之后就提到成亲的事儿。” 裴云问：“大哥哥不愿意成亲？” 太后也没有隐瞒，道：“他非但不愿意成亲，还说你父皇的思想不对，说着说着，你父皇就不高兴了，父子两个争论起来，也不知道你大哥哥这两年经历了什么，说的选秀、灾情、贪污之案、败仗等等处处都踩到你父皇的痛处。” “父皇就生气辽？” 太后点点头道：“你大哥哥仍旧说，说你父皇无眼无脑听信无勇无谋的小人之言，才促使百姓流离失所，都是你父皇的错。” 大皇子真是敢说！ 太后又道：“依着哀家看，这些话并没有什么。” 这都没有什么？ 裴云错愕。 太后道：“前朝一个官员，指着前朝的太宗骂昏君，太宗非但没有杀那个官员，还封了宰相，后来二人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创造了盛世。” 裴云点点头：“明君。” “可不是嘛，你父皇也想当明君，偏偏又气量不够，每次哀家都让他缓一缓再做决定，他也都听了，这次没忍住，哀家和宜嫔静嫔去求情，他理也不理。” “父皇太不听话辽。” 太后道：“就是，哀家不想理他，晾他一晾，让他反思。” “那大哥哥怎么办？” “放心，你父皇就是这样的脾气，脾气一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真砍了你大哥哥，他会后悔一辈子，既然你打断了他，你大哥哥不会有事儿的，至于他们父子的事儿，让他们处理吧。”太后道。 裴云点头。 太后道：“我们过我们的。” “嗯。” “不理你父皇。” 裴云补充：“不准他进慈安宫。” 太后立刻交代出去：“说哀家病了，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皇帝进来。” 宫人们答应。 “太后，药好了。”刘嬷嬷走进来。 太后道：“哀家又没病，喝什么药。” 刘嬷嬷看向裴云。 裴云道：“皇祖母，喝一喝，顺顺气，好得快丫。” 太后端起碗来，喝下苦药。 刘嬷嬷笑了。 太后下床。 刘嬷嬷道：“太后，你躺一躺吧。” “躺什么，哀家一点事儿都没有。” 裴云也觉得老人多多活动是挺好的，何况太后是气着了，更应该活动活动，他还特意陪着太后在慈安宫里走动。 太后心里更舒坦了。 裴云忽然想到土豆：“对辽，我系来收土豆的！” “我们一起收。”太后道。 “好，下午收。” “嗯。” 裴云在慈安宫里午睡半个时辰后，就和太后一起到果果地收土豆，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也过来收土豆。 没一会儿隆庆帝求见。 太后道：“不见。” 慈安宫大宫人回了隆庆帝。 隆庆帝知道自己这次错的离谱，便心甘情愿在门口等着。 等到裴云三人离开慈安宫，看到隆庆帝。 隆庆帝忙问：“云儿，太后怎么样？” “很好丫。”裴云道。 隆庆帝觉得裴云三人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情感矛盾，便没有当真，接下来每日都来慈安宫门口站半个时辰，托慈安宫人代话，送礼品，写认错信等等给太后。 太后就是不见。 隆庆帝又难受又担心，害怕太后身子吃不消，终于扔下折子，又来到慈安宫，惊讶地发现慈安宫门口没有宫人。 他好奇地走进去，一眼看到太后穿着粗布衣裳，头系汗巾，一手抱着裴云，一手拎着一小竹筐土豆，朝空置房小跑着，后面跟着嘻嘻哈哈来追的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九弟弟太快了。”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道：“我都追不上九哥哥袅。” 隆庆帝呆在当场。 太后和裴云也看到隆庆帝，一下就停住。 八皇子眨巴两下眼睛。 十一皇子热情地问道：“父皇，你系来干活的吗？” 第123章 一起不理 “朕……”隆庆帝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云趴到太后耳边, 小声道：“皇祖母，宫人都在扒土豆，米有人看门, 父皇就偷偷溜进来辽。” “怪不得。”太后还狐疑隆庆帝怎么进来的。 “怎么办呢？”裴云问。 太后道：“我们继续扒土豆。” 裴云点头。 太后抱着裴云朝空置房走。 隆庆帝追着喊：“母后。” 太后不理。 “母后, 你身子好了？” “呃……” “母后, 你今日喝药了没？” “呃……” “母后, 你怎么穿这身衣裳？” “呃……”隆庆帝说什么，太后都是不回应，进了空置房，和裴云三人将小竹篮里的土豆拿出来, 又拿着小竹篮离开空置房，到果果地里继续扒土豆。 八皇子道：“我扒的这个好大！” 十一皇子捧着一个土豆道：“我的大！” “皇祖母扒的最大！”裴云指着太后手中的土豆道。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顿时夸太后。 太后笑着扒土豆。 隆庆帝在一旁愕然，他以为太后穿着粗布衣裳，也就是形式上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却没想到太后真的亲手扒土豆, 而且扒的那么熟练。 他又唤一声：“母后。” 太后依旧不说话。 十一皇子昂起胖脸道：“父皇，皇祖母还系不理你哟。” 本来隆庆帝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经十一皇子提醒，他顿时感觉尴尬, 恨不得把十一皇子丢出去, 可他又不能这样做，干脆不理十一皇子，撸起袖子和太后一起扒土豆。 文德殿宫人要帮忙。 隆庆帝道：“不必, 朕亲自来。” “父皇, 不系介样扒的。”十一皇子接话。 隆庆帝忍着火气看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全身心都在土豆上面, 拿着小铲子, 特意走到隆庆帝面前, 扒拉两下：“介样，介样扒才行哇。” 隆庆帝照着十一皇子的样子扒。 十一皇子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道：“对对对，就系介样，父皇，我看好你哟。” 隆庆帝虽然没有听懂十一皇子的话，但是他深深地感觉到了十一皇子的可恶。 八皇子默不作声地偷窥隆庆帝的动作。 裴云在心里偷着乐。 太后装作看不见地扒土豆。 十一皇子道：“父皇，你奏介样扒吧，我走袅。”他拿着小铲子晃悠悠到旁边扒。 隆庆帝继续扒土豆，非常别扭地扒着，想到太后和孩子们都在扒着，他也不能认输，不但扒土豆，还一竹篮一竹篮地拎着土豆，一直到了中午。 “好了，可以用午膳了。”太后道。 裴云三人停下来，一起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衣裳脏兮兮的，伸手扶着腰。 裴云想笑。 八皇子不敢说话。 十一皇子又道：“父皇，你肿么袅？” 隆庆帝不想搭理这个儿子。 十一皇子问：“你屁屁疼啊？” 这句话隆庆帝听懂了，拍着腰窝道：“腰，这是腰。” “哦，你腰腰疼哇？” “不疼。”是酸，隆庆帝也干过农活，每天开春，他都会带着大臣到田里，进行「天子亲耕」，以表示大魏对农业的重视，可他就是走走过场，没有实打实地干这么久，弄的腰酸背痛衣裳脏。 “不疼，你介样干嘛？”十一皇子学隆庆帝的姿势。 隆庆帝就没有见过这么可恶的皇子。 “好了，小十一，别叨叨了，回去用膳。”太后道。 十一皇子点头：“用膳用膳啦！” 太后接着裴云向前走。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跟上。 隆庆帝实在受不住身上脏兮兮的，就在慈安宫沐浴更衣，正好赶上宫人们上菜，除了慈安宫日常的鸡鱼肉蛋菜，还有醋溜土豆丝、青椒土豆、土豆炖肉、土豆饼。 “都吃吧。”太后道。 裴云八皇子拿着筷子夹菜。 十一皇子指挥着宫人布菜。 隆庆帝见太后还绷着脸，他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用膳。 很快地，午膳吃好了。 裴云道：“皇祖母，膳后走一走，活到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句劝消食的话，正好对应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笑着道：“好好好，走一走。” 裴云三人便和太后一起在院子里消食。 隆庆帝在旁边跟着。 一刻钟后，裴云三人犯困。 太后道：“去睡吧。” 裴云三人到太后隔壁睡午觉。 太后走进暖阁。 隆庆帝跟上。 太后道：“给皇帝上茶。” 刘嬷嬷摆上了茶。 “刘嬷嬷，你们都出去吧。” “是。”刘嬷嬷带着宫人离开。 暖阁里只有太后和隆庆帝二人。 太后抿一口：“皇帝，你也跟了哀家半日，有什么就说吧。” “母后，那日是儿子错了，你不要生气。”隆庆帝站直身子行礼，认真道：“儿子不该冲动行事，差点伤了大皇子。” 太后纠正道：“你是差点杀了他。” “是，儿子的错。” “唉！”太后叹息一声，道：“你啊，太飘了！” 隆庆帝低头听着。 太后酝酿一下，道：“高祖打下大魏，你皇祖父使大魏和平，你父皇治理大魏，到了你这里便是仁义治国，国泰民安，土豆解决了这两年的饥荒，人口有所增加，油菜也取得了进步，兵器出在制作，看起来一派欣欣向荣。” 隆庆帝不说话。 太后问：“可是大魏周围强敌环伺，你不知道吗？” 隆庆帝认真道答：“知道。” 太后又问：“九年前的那场败仗，你不记得吗？” 隆庆帝神色愈加凝重：“儿子记得。”那场败仗大魏死伤严重，还因此牵连了无辜的六皇子。 太后又问：“贪污案你忘了吗？” “没忘。”贪污严重，百姓饿死众多。 “那么，大皇子哪一点说错了，你要喊打喊杀的？各朝的史书还在藏书阁里放着呢，你不是一直把朝太宗当作学习的榜样吗？你学了他几分？” “是，母后说的是，儿子气量小，儿子改。”隆庆帝回想自己挥刀向大皇子，也感到后怕，道：“儿子已经取消明年的选秀，暗中派人查一查各个府县的财政，奖赏边疆守卫士兵。” 太后了解隆庆帝虽然气量小，易生气，但是生完气，还是愿意改正，她思考片刻，才开口问：“大皇子呢？” 隆庆帝道：“朕已经和他聊过了。” “聊的如何？”太后饶有兴趣地问。 隆庆帝实话实说道：“解决他所提的问题，二十五岁之前，不强求他成亲，并且希望他以后再提意见。” 太后赶紧问：“他怎么说？” 隆庆帝顿了一下，道：“他没说。” “没说？” “就点点头。” 行吧。 就凭隆庆帝和大皇子的脾气，两个人能够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太后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隆庆帝见太后不说话，心中踟蹰，感觉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又开口道：“这次多亏了云儿，要不然朕会后悔一生的。” 太后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隆庆帝立马觉得自己说对点了，果然还是九儿子好用，当即使用各种优美的词句夸奖裴云。 太后越听越高兴，笑道：“好了好了，他不过就是个四岁多的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他可是天上下凡的小福星。” “那倒是。”太后忍不住就想夸裴云。 隆庆帝继续夸。 太后终于大笑起来。 母子两个的关系终于冰释。 躺在隔壁的裴云，将二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听到太后和隆庆帝一起夸他时，他高兴极了。 也难怪隆庆帝气量小，难听的话肯定是没有夸奖好听啊。 他在太后和隆庆帝的夸奖声中睡去。 醒来以后，隆庆帝走了，太后在睡午觉。 他没有去打扰太后，带着八皇子十一皇子继续收土豆，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都是亲手收土豆，太后帮忙，隆庆帝偶尔也跟着扒土豆。 很快地土豆全部扒完了。 总共三千四百五十六斤。 裴云非常高兴。 八皇子道：“好多鸭！” 十一皇子对斤数没有概念，可是他看到一房子的土豆，惊叹道：“太多袅，我太腻害袅！我们太腻害袅！” 太后笑起来。 裴云转头道：“皇祖母，仙哥哥、五哥哥、六姐姐、七哥哥、七姐姐他们都帮忙种辽，现在收这么多，我送一些到他们宫中，他们想吃辽，阔以拿到御膳房做一做。” 太后听言心头喜悦，她的小云儿就是在这么在意兄弟姐妹，她道：“好呀，云儿是好弟弟。” “嗯，皇祖母，我现在赶羊车去送。”裴云道。 太后点头。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点头道：“我们也送。” 裴云道：“好，我们一起拿土豆。” 三个人从空置房里拿土豆，装到羊车旁边的小竹篮里。 曾经装十一皇子的小竹篮，如今成了购物篮似的存在。 三个人迅速装满一篮子。 十一皇子又拿两个放上面。 裴云道：“不要放辽，会掉下来的。” “不会鸭，就放两个！”十一皇子商量的口吻道：“九哥哥，我们再放两个喔。” “那你放上面吧。”裴云也不计较了。 十一皇子开心地将手里的两个土豆放到篮子里。 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去送土豆啦。” “去吧。”太后满眼慈爱。 裴云三人上了小羊车，离开慈安宫。 “九皇子他们真惹人爱啊。”刘嬷嬷感慨。 太后点点头：“哀家就没有觉得皇宫这么好过。” “是啊。”刘嬷嬷也是这么觉得。 裴云不知道太后和刘嬷嬷他们还在讨论他，他已经走了很远，第一站就要去五皇子的母妃杨妃娘娘那儿，正行着，忽然听到「砰砰」两声。 “土豆掉袅！”十一皇子敏锐道。 八皇子回头一看道：“十一弟，就怪你！” 十一皇子呆了呆，问：“肿么怪我鸭？” 八皇子愠怒道：“你非要再拿两个，看，掉了吧！” 十一皇子解释道：“掉的不系我拿的那两个！” “你强词夺理！”八皇子道。 “我……强其躲腻神马意思？”十一皇子问。 八皇子想和十一皇子吵一架，都不知道怎么吵了。 裴云这时停了小羊车。 八皇子道：“九弟弟，我去捡。” 十一皇子道：“我也去捡。” 两个人跑着去捡土豆，刚将土豆拿起来，眼前出现一个黑色靴子，一起抬头向上看，看到绣着蟒的袍子，然后就看到大皇子峻整的脸庞。 “八弟弟，十一弟。”大皇子唤。 十一皇子顿时警铃大作，拉着八皇子的胳膊道：“八哥哥，我们快走！” “为什么快走？”八皇子不理解。 十一皇子正色道：“你忘袅，我们说好的，一起不理他鸭！” 第124章 狩猎 八皇子道：“没忘。” 十一皇子义正辞严道：“那我们就不理他鸭！” 八皇子点头：“好。” 二人虽然决定不理大皇子, 但是仍旧没有忘记，行了一礼，然后再噔噔地跑回去, 上了小羊车。 八皇子道：“九弟弟, 大哥哥在后面。” 十一皇子道：“我们不理他。” 裴云刚才已经听到八皇子二人的对话, 又听到十一皇子强调不理大皇子, 虽然很是孩子气，但是大皇子确实曾经不理他们了，他很尊重十一皇子的做法，便道：“大卷, 我们走。” 大卷抬起蹄子，向前走。 十一皇子大声道：“大卷，跑起乃。” 大卷依然稳稳地走着。 十一皇子便道：“九哥哥，你说，你说大卷跑起乃。” 裴云问：“为什么要跑起来？” 十一皇子担忧地说道：“不然大哥哥就追上我们袅！” “他不会追我们吧？” “会的。” “为什么？” 十一皇子自信地说道：“他jio得我们长得漂亮美！” “呃……” “九哥哥, 你说鸭。” 裴云看着十一皇子胖胖的样子，真的拒绝不了，便道：“大卷，跑起来。” 大卷立刻跑起来。 十一皇子满眼崇拜道：“九哥哥, 你真腻害！” 八皇子道：“我九弟弟就是最厉害的！” 十一皇子道：“对, 九弟弟会种土豆豆！” 八皇子道：“还会种油菜！” “还会抱父皇大腿腿！” “还会做铧铧！”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句一句地说着。 裴云专心地驾着车。 大皇子站在原地，看着裴云三人走远，想喊却喊不出声。 是, 他是不喜欢小孩子, 觉得小孩子特别麻烦, 所以刚刚一回宫, 遇到裴云三人, 他下意识地走开。 哪知道裴云三人那么热情，他原本打算和裴云三人说客套话，可是小胖子十一皇子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奶味，他一句也听不懂，心里又记挂着母妃，就赶紧走了。 几日后再次碰见裴云三人，裴云和八皇子说话他还能听懂一些，十一皇子属于人菜瘾大，说话越是不清楚，越是叽里呱啦个没完。 他听的晕乎乎的，想着自己日后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应付两句便离开。 万万没想到他和隆庆帝起冲突，命悬一线时，裴云忽然扑上来抱住了隆庆帝的大腿，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随后，三个小小的团子就这样勇敢机智地拦住了隆庆帝。 裴云说出一句直击事件本质的那句「砍下去，大哥哥就米有辽」。 当时他心里震撼无比，第一次感受到血缘兄弟情的浓烈，来不及做出反应太后身体不适，他回到了皇子所，想的不是隆庆帝找他算账，而是想要和裴云三人好好相处。 结果隆庆帝宣他到文德殿，促膝长谈，接受他的全部建议，还希望他好好为大魏做贡献，并且说出裴云带头种了土豆、油菜、发明了犁铧、凝聚了兄弟姐妹情等等。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可以优秀到这种程度。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裴云三人认识，打听到裴云三人每日都要到慈安宫一趟，他便朝慈安宫走。 正在路上走着，就看到三人坐着露天小羊车出来，从小车上掉下来两个土豆。 他赶紧走上前，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却先他一步捡起土豆，然后一脸防备地小声嘀咕。 他仔细分辨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们决定一起不理他。 他回想一下，他和裴云三人见面两次，表现都很差，可他没有和小孩子接触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决定回去问一问母妃，忍不住又看裴云三人一眼，裴云三人已经把大皇子抛到脑后，他们顺顺畅畅地来到临华宫门口。 临华宫宫人赶紧向裴云三人行礼。 “我来给杨妃娘娘送土豆哒！”裴云道。 “是云儿吗？”杨妃娘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杨妃娘娘，系我丫。”裴云道。 杨妃娘娘刚耍完一套拳，身上还穿着绣花劲服，看上去精神又大气，一看到裴云就笑了：“云儿。” “杨妃娘娘，我来给你送土豆哒！” “谢谢云儿。”杨妃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生的五皇子也是粗枝大叶型的，但她又很喜欢裴云这样聪明细心又贴心的，时不时还会去流霞阁专门看一看裴云，此时当即就把裴云抱起来：“为什么给我送土豆？” 裴云回答：“因为五哥哥帮着种土豆辽。” “他不就帮着种一天吗？” “种一天也系种丫。” “好，小云儿最公平了。” 裴云点头：“嗯，一篮子都给你和五哥哥，你们想吃辽，交给御膳房，他们就会做辽，不过，发芽的不能吃哟。” “好好好。”杨妃笑的眼睛都弯了。 “那你收着吧，我要走辽。” “这么快就走？”杨妃有些不舍。 裴云点点头：“嗯，六姐姐、七姐姐、七哥哥他们都帮忙种土豆辽，我要挨个去送。” “这么辛苦，让宫人去送吧。” “不行的，这系我们的心意。” 杨妃笑道：“嗯，我感觉到云儿的心意，等你五哥哥下学，我就和他说。” 裴云点头。 杨妃也就不留裴云了，不过她没有让裴云三人空手而归，分别送了些小礼物。 裴云三人赶着马车回到慈安宫，又装了土豆，给六公主送土豆，给七公主送土豆，给七皇子送土豆……送了整整两日，才将各个宫殿都送齐了，三个人都吐了一口气。 “送完啦！”八皇子道。 “累洗我袅！”十一皇子道。 九皇子道：“我累辽。” “大卷也累袅吧？”十一皇子问大卷。 大卷不理十一皇子。 裴云道：“我们歇一歇吧。” 八皇子十一皇子答应。 三个人带着大卷来到一颗大槐树下，从小车车下面，取出来新鲜的草和水给大卷补充能量，他们坐到旁边的树根上，从口袋里掏出点心吃。 “九哥哥，你装的系神马点心？”十一皇子问。 “枣泥糕。”裴云道。 八皇子道：“我装的是桂花酥。” “我装的系肉饼饼。”十一皇子道：“我们换着吃鸭。” “好哇。”裴云和八皇子一起答应。 三个人围在一起分享食物，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云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裴云三人转头一看，是隆庆帝。 隆庆帝立马看到三个团子小嘴油乎乎，不由得嫌弃：“吃什么呢？” “吃枣泥糕。”裴云道。 八皇子道：“吃桂花酥。” 隆庆帝看向十一皇子手里的肉饼。 十一皇子一下塞到小嘴里，塞的满满的，好像怕隆庆帝抢他的一样，他扬起两只胖手，含糊不清地道：“木有袅，都吃光光袅。” 裴云八皇子无语。 隆庆帝太阳穴突突直跳，多少觉得小十一有点憨，真的不忍直视，他将目光落向裴云和八皇子身上，问：“去不去慈安宫？” 裴云点头。 “走吧。”隆庆帝道。 裴云三人擦了擦小手，上了羊车。 裴云道：“大卷，去慈安宫。” 大卷便向前走着。 隆庆帝惊叹道：“这羊认路了？” “嗯！”裴云点头。 “去慈安宫、流霞阁和农务司都不用拉绳绳。”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道：“大卷听九哥哥的！九哥哥第一腻害！” 隆庆帝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过几日可以去狩猎场玩一玩。” “去狩猎场？”裴云问：“我们要去狩猎场吗？” 隆庆帝点头：“你在关键时刻，抱住朕的腿，救了你大哥哥一命，朕还没有赏赐于你，带你出去见识一下狩猎，猎物由你分配，如何？” 裴云早就听说大魏朝每年春季亲耕秋季狩猎，都是很有趣的事情，尤其是秋季狩猎，可以见识到很多动物。 裴云太小了，一直没有机会跟随，现在能够去，当然开心了：“好丫好丫。” “父皇，我也去！”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跟着道：“我也粗！” 隆庆帝道：“你们不能——” 十一皇子抢白：“我们也抱你腿腿袅！” 刚刚还说十一皇子憨，现在又变聪明了，隆庆帝真是不知道这个十一皇子到底是憨还是聪明了，他道：“这事儿得询问过太后才行。” 裴云三人点头。 进了慈安宫，隆庆帝把一起狩猎的意思一说。 太后果然不同意。 裴云知道太后是担心危险之类，不过他也知道太后是希望他成长的很好，于是他搂着太后撒娇保证的。 太后便对隆庆帝道：“云儿少一根汗毛，哀家都不依。” 隆庆帝道：“母后，作为皇家儿女，小小年纪就到狩猎场也是一直都有的惯例，不过你也放心，他们就在帐篷附近待着，不会走远的。” 太后也是知道裴云等孩子长大以后，什么都要学，只是她总觉得云儿小，好在云儿是待在帐篷附近，不会有事儿，她又问：“都有谁去？” 隆庆帝说了一些臣子的名字，然后道：“大一些的皇子公主跟着去，大皇子、二皇子、太子和三公主，另外还有有功夫在身的杨妃。” “可以。”太后点点头，又问：“不带兰嫔去吗？” “兰嫔马术不行。”隆庆帝直言道。 太后不放心地问：“你们都骑马去，那云儿他们怎么办？” “大皇子他们骑马载他们。” “大皇子可以吗？” 隆庆帝骄傲道：“别人骑马可能不行，大皇子绝对是一流。” 太后点点头。 裴云发现隆庆帝果然是喜欢大皇子的，即使闹了砍人那么一出，但是提到大皇子骑术，还是自豪的。 隆庆帝看裴云三人道：“两日后，去狩猎！” 裴云三人欢呼起来。 两日后，裴云三人早早地起床，穿戴整齐，跟着隆庆帝到宁华门外的场地，在乌压压的一群人中，看到杨妃、大皇子、二皇子、太子和三公主，他们三个人赶紧跑上去打招呼，当然，不和大皇子打招呼。 大皇子唤：“九弟弟。” 十一皇子赶紧把裴云拉到一旁道：“不要和他说话。” 裴云无语。 “和他说话，就系理他袅！” “十一弟，不要那么小气嘛。” “系他先不理我们的，哼！”十一皇子生气地跺脚：“他还叫我小胖纸！” 裴云觉得小胖纸的杀伤力比较大，当即答应道：“行，那我们不理他。” 十一皇子满意了。 隆庆帝走过来，问：“你们谁来载云儿三人。” 大皇子主动道：“父皇，儿臣来吧。” “不要！”裴云三人一起拒绝。 大皇子：“……” 第125章 大脑斧 隆庆帝不解地问：“为何？” 裴云道：“因为我要坐杨妃娘娘的马儿！” 杨妃乐道：“可以！臣妾载九皇子！” 八皇子道：“我想和二哥哥坐一匹马。” 二皇子点头。 隆庆帝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目光扫了一圈, 发现和大家都不太熟悉，他小脸呆了呆，跑到裴应齐跟前道：“太子哥哥, 你骑马马, 载我, 好不好鸭？” 十一皇子太小, 裴应齐怕隆庆帝不放心，于是望向隆庆帝：“父皇。” 隆庆帝道：“你载他吧。” 裴应齐微笑看十一皇子道：“好。” 十一皇子瞬间乐了，扭头冲大皇子「哼」了一声。 大皇子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隆庆帝小声问：“云儿他们不喜欢你？” 大皇子点点头。 “没关系，他们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和事儿。”隆庆帝道。 大皇子愣一下, 他印象中的隆庆帝是唯我独尊，从来不会考虑他人，这次他从西州县回来，发现隆庆帝变化很多，居然还了解裴云三人的性格。 他看看隆庆帝, 又下意识地看向裴云，总觉得是九弟弟的作用，心里越发想要和九弟弟他们相处了。 不过九弟弟他们正讨厌着他，他也没有刻意靠近, 在隆庆帝的一声令下之后, 他上了马，跟着隆庆帝。 裴云三人也分别坐到了马上。 “哇！”十一皇子惊呼一声：“我好高鸭！” 八皇子道：“我也好高。” 裴云第一次骑马，有一种可以在天地间驰骋的激动感。 “杨妃, 你们护好云儿他们。”隆庆帝回头道。 杨妃二皇子和裴应齐一起道：“是。” “好, 出发。”隆庆帝道。 话音一落, 两列侍卫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驾！”隆庆帝一打马鞭, 火速跟了上去。 紧跟着杨妃、大皇子、二皇子、裴应齐等等都像是箭矢一般飞出去。 裴云三人知道马儿很快, 可是他们没想到速度这么快，瞬间东倒西歪的，不过杨妃、二皇子和裴应齐马术极高，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惊呆了。 好一会儿才适应起来，然后心里迸发出激动来。 “九哥哥！八哥哥！我呼呼跑起乃袅！”十一皇子尖叫。 八皇子大声喊：“马儿好快鸭！” 裴云也忍不住喊起来：“太棒辽！” 三个人声音虽然大，但一群马蹄声更大，彼此之间根本听不清说话内容，但是他们依旧开心的叽哇乱叫，叫到了辽阔的狩猎场。 “云儿，你嗓子还好吗？”杨妃将裴云抱下马。 “好丫。”裴云道。 “那就好。”杨妃点头。 “九弟弟！”八皇子跑过来。 “九哥哥！八哥哥！你们带介儿啊！”十一皇子小脸兴奋的发红道：“我的马儿跑好快，我呼呼就到介儿袅，介儿好大，有台台，有篷篷！” “什么台台篷篷？”杨妃没有听懂。 裴云道：“系狩猎台和帐篷。” 十一皇子忙不迭地点头：“系系系。” 杨妃笑道：“原来如此，走，我们去见陛下。” 裴云三人跟着杨妃来到隆庆帝面前，主要就是听隆庆帝讲狩猎的注意事项和奖赏，确定之后，隆庆帝把裴云三人交给文德殿大宫人，一个个上马就往前冲，转眼间不见了。 八皇子道：“都走了。” 十一皇子道：“肿么不带我们？” 裴云道：“我也想射箭。” “九皇子，陛下给你们准备了弓箭。”文德殿宫人道。 “在哪儿？”裴云问。 文德殿大宫人拿出三个迷你小弓箭递给裴云三人，并带三人来到帐篷后方，后方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围栏，围栏里是十多只剪了翅膀的野鸡，他笑盈盈地说道：“九皇子，这是陛下给你们准备的狩猎场。” 裴云感觉受到了侮辱。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兴趣盎然地拉弓射野鸡。 裴云转头看向高高的狩猎台，狩猎台上还有架着一架望远镜，他对文德殿宫人道：“我要去那儿看父皇狩猎。” “九皇子不怕高吗？”文德殿大宫人问。 “不怕，我现在就上去。”裴云爬上狩猎台。 狩猎台大概两层楼高，周围是一圈护拦，还是挺安全的，就是裴云够不到望远镜。 不过，他的视力异于常人，不需要麻烦宫人拿下来望远镜，他也清楚看到前方的情况。 只见隆庆帝进入了密林之中，各种野兽在林间穿梭，一群人嗖嗖地放箭，看起来十分激烈，裴云看上瘾了。 “九哥哥！”十一皇子的声音传来。 裴云转头看向八皇子二人上来了。 八皇子高兴道：“九弟弟，我射中一只野鸡！” 十一皇子道：“九弟弟，我一只木有射中。” “瞎叫什么，系九哥哥。”裴云提醒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知错就改：“九哥哥，我一只木有射中。” “米关系，你还小，长大就能射中辽。” “嗯，九弟弟，你在这儿干什么”八皇子坐到裴云身边。 裴云道：“我在看父皇他们狩猎丫！” 八皇子伸着脑袋，什么也看不到。 “你得用望远镜。”裴云让宫人拿望远镜给八皇子。 八皇子把望远镜放到眼睛上，顿时「哇」了一声，道：“一只梅花鹿鸭。” 裴云应：“嗯。” “还有小狼！” “对。” “九弟弟，你都能看到？” “我能看好远的！” 八皇子一直都觉得九弟弟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存在，所以九弟弟可以看到的很远，也觉得合情合理，他继续通过望远镜看远处，叫道：“我看见父皇啦！” “系父皇！”裴云道。 一直在旁边听着十一皇子，终于弄明白望远镜的作用了，当即嚷嚷道：“八哥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八皇子道：“我才看鸭。” “我还木有看！” “我再看一会儿。” “先给我看看。” 望远镜在大魏是很珍贵的，狩猎台也只有一个。 看着八皇子二人吵了起来，裴云就让他们一人看一会儿，可是这个「一会儿」的时长真不好把握，两个人交换着看了几次，又吵了起来。 裴云忽然小手指着前方道：“父皇回来辽！” 八皇子二人终于停战。 “父皇打到猎物辽！”裴云转身下狩猎台。 八皇子二人跟上。 狩猎台下面已经有大臣宫人等候着。 隆庆帝意气风发地问：“朕是第一个回来的？” 大臣宫人一起拍马屁。 隆庆帝高兴地从马背上拎下来一只鹿，扔到地上。 文德殿大宫人赶紧道：“此鹿警惕性高，行动敏捷，是极为难打的猎物，结果陛下一击即中，实为神箭手啊！” 大臣们跟着附和。 隆庆帝大笑起来：“雕虫小技。” “杨妃娘娘回来啦。”八皇子道。 杨妃从马上扔下来一只灰色狐狸。 裴云三人围上去看。 大臣们和宫人又是夸奖。 裴云发现这些大臣真是不容易，夸奖人的词汇量特别丰富，不过隆庆帝和杨妃是真的挺厉害的，特别是杨妃久居后宫，骑射还能这么强，实在让人佩服。 就在这时候二皇子等人也收获满满地回来，什么兔子、野猪、野羊、野鸡和野鸟等等都有。 大家一片欢腾的时候，隆庆帝问：“大皇子何在？” 裴云等人这才发现大皇子一直没有回来。 隆庆帝脸色顿变。 狩猎虽然是每年的一项活动，却是一项危险的活动，受伤迷路或者丢掉性命都常用之，所以刚刚隆庆帝就告知大家不要跑远，免得有危险，可是现在就差大皇子一个人了，二皇子道：“父皇，儿子去找一找。” “儿臣也去。”裴应齐道。 “不用找了，大皇子回来了。”杨妃指着前方道。 隆庆帝等人赶紧看过去。 大皇子骑着一匹俊马稳稳地朝这边奔来。 裴云看到大皇子身上有些血迹。 十一皇子忽然叫起来：“大脑斧！系大脑斧！” 隆庆帝等人都没有听明白，可是看到大皇子马背上趴着的老虎，才知道十一皇子说的是大老虎。 大皇子打的是老虎！ 隆庆帝等人都惊呆了。 大皇子正好停到跟前，将断气的大老虎拽下地，砸的地面颤了颤似的。 “九哥哥！”十一皇子吓的朝裴云怀里钻。 裴云搂住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忽然不那么怕了，偷偷地扭头看到地上的大老虎，已经不吓人了，他突然跑到大皇子跟前，昂着胖脸道：“大哥哥，系你打的大脑斧吗！” 大皇子微微一怔，没想到十一皇子理自己了，只是他还没有说话，隆庆帝就过来拍他的肩膀问：“受伤没有？” “没有。”大皇子道。 大臣们一阵夸奖。 “好！好！好！”隆庆帝高兴地道：“去，把猪羊鹿烤了！” “是。”厨子应。 隆庆帝宣布这次狩猎比赛，大皇子摘得第一，裴应齐二皇子次之，他和杨妃第三名，其他陪着狩猎的，也得到了奖赏，总之各个都很开心。 隆庆帝也没有重新上马和杨妃去看看狩猎场的美景，其他人自由活动。 裴云和八皇子朝帐篷走，准备喝点水，发现十一皇子没有跟来，一回头，看见十一皇子昂着胖脸，一脸崇拜地问大皇子：“大哥哥，你肿么打大脑斧的哇？” 裴云抚额。 八皇子大声喊：“十一弟！” 十一皇子看过来。 八皇子勾着小指头道：“你过来！” 十一皇子噔噔地跑过来。 八皇子问：“不是说，我们一起不理大哥哥的吗？” “系啊。”十一皇子道。 “那你和他说话。” “他打到大脑斧袅鸭！” 八皇子提醒旧仇道：“他还叫你小胖子呢！” “他说，以后都不叫我小胖纸袅。”十一皇子转头问：“大哥哥，你以后都不叫我小胖纸袅，系不系？” 大皇子愣住，完了，听不懂。 十一皇子又问：“你说系不系啊？” 第126章 切切晃晃挤挤 大皇子看向十一皇子, 一脸茫然。 十一皇子追问：“系不系鸭？” 系？ 系鸭？ 什么玩意儿？ 大皇子以为通过一只老虎，拉近和十一弟的关系，继而可以得到八弟弟和九弟弟的喜欢。 没想到卡和十一弟弟的交流上, 向来连隆庆帝都不怕的他, 忽然害怕回答错误惹得十一弟不高兴。 可他又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着急的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十一皇子拧起小眉头：“大哥哥！” 八皇子等待着。 裴云看出来大皇子听不懂十一皇子的话, 觉得好笑的同时，开口道：“大哥哥，你以后真的不叫十一弟小胖子吗？” 他闻言看向裴云。 裴云问：“你说系不系？” 同样的一句话，裴云说出来也是一口奶味, 但吐字清晰很多，大皇子瞬间明白过来，也明白过来九弟弟又是在帮他。 他心中迸发着喜悦，对裴云笑了笑，然后看向十一皇子, 道：“嗯，八弟弟，九弟弟，十一弟, 是我不对, 我之前不应该对你们那么冷淡，十一弟，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胖子, 你是可爱的十一弟。” 十一皇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臭屁地看向裴云和八皇子, 问：“你们听到木有？” 裴云道：“听到辽。” 十一皇子捧着胖脸, 高兴道：“大哥哥还说我阔耐！” “对。”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道：“那我们和大哥哥系好盆友吧。” 裴云点头。 “八哥哥, 你肿么不说话？”十一皇子问。 八皇子不理十一皇子，转头和裴云小声道：“我想先不理大哥哥两次，再和他说话。” “呃……”不愧为隆庆帝的小猪仔，一个个都挺小心眼的，裴云道：“我们理他，回头我帮你惩罚大哥哥，惩罚他不理我们，好不好？” 八皇子道：“怎么惩罚？” 裴云道：“让他后悔不理我们！好不好？” “好。”八皇子点头。 裴云道：“十一弟，八哥哥也愿意和大哥哥做朋友辽。” 十一皇子噔噔地跑回头，拉着大皇子的手道：“大哥哥，走，我们和九哥哥八哥哥玩。” 大皇子笑着朝裴云二人走。 裴云道：“大哥哥，我们先去喝水。” 大皇子点头。 四个人进了帐篷里，一起喝了水。 十一皇子还是十分关心大老虎的事儿：“大哥哥，你肿么打洗大脑斧的？” 大皇子看向裴云。 裴云翻译：“大哥哥，你怎么打死大老虎的？” 大皇子向裴云三人解释。 裴云三人听不懂。 大皇子道：“我们到外面说。” 裴云三人跟着大皇子走出帐篷。 大皇子四周看看，找到一片空地，割掉杂草，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 十一皇子问：“大哥哥，你带画神马？” 不等大皇子思考，八皇子道：“画老虎。” 大皇子在心里记下来十一皇子口的「带」是「在」，「神马」是「什么」的意思。 “画脑斧干神马？”十一皇子问。 “给你看鸭。”八皇子道。 裴云补充：“不然，你听不懂哒。” “介样啊。”十一皇子低头看着。 大皇子开始解说。 裴云三人听着，时不时发问。 四个人讨论的很积极，不知不觉兄弟间就没了距离感，大皇子还特意拿起弓箭，打一只远方的山鸡给三人看看，三人拍手教好。 “这只山鸡怎么办？”八皇子问。 裴云道：“烤辽吃。” 十一皇子道：“对，烤袅！” 大皇子便拎着山鸡给厨子。 没一会儿，野鹿肉野猪肉等等都烤出了香味，混着孜然味四周飘荡，令人垂涎欲滴，他们一个个都饥肠辘辘，好在隆庆帝和杨妃很快就回来了，一群人席地而坐，一起吃烤鹿肉烤野猪等等。 裴云三人主动和大皇子说烤肉很好吃，还把烤的焦焦脆脆的皮分享给大皇子。 大皇子心里没来由地感动，越发喜欢三个弟弟，下午自由狩猎时，他又打了些猎物，送给裴云三人，这场狩猎也算是结束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到皇宫，裴云三人直奔慈安宫，将打猎一事转述给太后，并且夸奖了大皇子打老虎之事儿。 夸的大皇子都不好意思了。 太后问：“你们理大皇子了？” 裴云点头：“嗯，大皇子认错辽，我们就原谅他辽。” 八皇子二人点头。 大皇子道：“没错。” 太后笑弯了眼睛道：“大皇子，云儿他们三个很调皮，你要是嫌弃吵的话——” “皇祖母，孙儿不嫌弃的。”大皇子赶紧道。 裴云顺着问：“大哥哥，你还愿意和我们一起玩？” 大皇子点头。 裴云问：“那你什么时候回西州县？” 大皇子道：“过完中秋。” 裴云想了想，距离中秋还有一段时间，便又软软地问：“那你最近忙不忙？” 大皇子还是可以抽出时间，道：“可以陪你们玩。” 裴云接话道：“那你明日开始就陪我们玩，好不好？” “好。”大皇子答应的干脆。 “玩什么都阔以吗？” “对。” 裴云高兴的不得了：“大哥哥，你真好。” 太后纳闷地问：“小云儿，你又搞什么鬼？” 裴云得意地说道：“皇祖母，你明日就几道啦。” “好，皇祖母等明日。” “大哥哥，你明日要来早点喔。”裴云道。 大皇子点头，心里面却是好奇九弟弟要做什么，第二日他早早地来到慈安宫，看见院子里自由行走的大卷，就知道裴云已经来了，可是没见着人，他先向太后请了安，然后问：“皇祖母，九弟弟呢？” “我来啦！”裴云一手扶门框，抬起小短腿道。 “忙好了？”太后问。 “嗯，皇祖母，大哥哥，我们走吧。”裴云拉着太后的手。 “去哪儿？”太后问。 裴云跨过低门槛道：“我们去小厨房。” 太后和大皇子出了大殿。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也来了。 “九弟弟！”八皇子喊。 十一皇子噔噔地跑到裴云跟前：“九哥哥去哪儿？” “我们去做好吃的！”裴云道。 “我也吃！”十一皇子就是个小馋猫。 裴云点点头道：“好。” 裴云带着大家来到慈安宫的小厨房。 小厨房在一个小院落里，小院落并不大，可是干干净净，里面放着一张案板，案板上放着两把锋利的菜刀和两块纱布，旁边是两个装水的木桶里，两竹筐已经削了皮的土豆。 “云儿，这是你安排的？”太后惊讶地问。 “嗯，系我让宫人这么做的。”裴云道。 “这是干什么？”太后不解地问。 裴云道：“做美食。” “什么美食？是用土豆做的吗？” “系啊，系用土豆做的好好吃的美食。”裴云走到案板前道：“大哥哥，来吧。” “来、来什么？”大皇子满脸疑惑。 裴云小肉手做刀状：“切土豆。” “切、切、切土豆？”大皇子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不确定地问：“是让我切土豆吗？” 裴云点头：“系丫。” “我不会切啊。”大皇子杀鸡宰猪直接烤可以，他是真的没有干过切菜炒菜的活儿。 裴云解释道：“怎么切都阔以，只要切碎就行。” “切碎就行？” “对。”裴云点头。 大皇子已经答应过裴云，玩什么都行的，他作为大哥哥不能食言，于是走向案板前，拿起菜刀，他不会切菜，但是他会切碎，很快将十个土豆切成碎渣渣。 “把渣渣装到纱布上。”裴云指挥道。 大皇子按照裴云所说的做。 裴云指着旁边的水桶道：“放到水桶里。” 大皇子将两斤左右的土豆放水桶。 “晃一晃。” 大皇子晃一晃，水桶里的清水立刻浑浊起来。 裴云看了一会儿道：“好，开始挤。” “挤？”大皇子两手攥着纱布问。 “米有错。”裴云解释道：“就系要把纱布里的水挤干，把土豆挤干。” 大皇子有的是力气，于是两只手用力，很快地，纱布里的土豆已经成为渣滓，纱布都快要干。 力气可真大啊！ 裴云满意道：“很好，大哥哥，你再切土豆叭。” 大皇子惊讶：“还切？” 太后在一旁看着，完全没弄明白小云儿要做什么，不由得问：“云儿，你这是干什么呀？”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也是一脸茫然。 裴云随意捏了个理由道：“皇祖母，我也不知道，我做梦的时候，神仙就系这样告诉我的。” 太后惊讶地问：“你做梦的？” “嗯，梦里神仙说，这样阔以做好吃的。”裴云道。 太后多少有点迷信，而且这个梦是由四岁孩子做的，她越发相信了，于是道：“大皇子，你再继续做做看。” 裴云心中喜悦道：“嗯，大哥哥，你继续。” 大皇子只得继续切切切、晃晃晃、挤挤挤，直到把两筐土豆全部都挤干水分放到一旁。 第二天大皇子不但切切晃晃挤挤了两筐土豆，而且还将前一天两桶土豆水倒掉，露出白色的泥沙状土豆，放到太阳下面晒一晒。 第三天照旧。 第四天大皇子将两筐土豆切切晃晃挤挤好后，他实在累的两个胳膊发酸，可他还是把前一天沉淀出来的泥沙状土豆，放到太阳下面晒一晒，然后余光瞥见了三天前做的泥沙土豆，已经变了模样。 他惊喜地道：“这、这土豆！” “怎么了？”太后诧异地问。 “皇祖母，这土豆变了！”大皇子道。 太后走到跟前一看，顿时愕然，赶紧转头问：“云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127章 惩罚 “肿么袅？”十一皇子问。 八皇子凑过去看。 裴云噔噔到太后跟前道：“土豆淀粉成辽！” “土豆淀粉？”太后和大皇子一起看向裴云。 裴云应：“对。” 太后不解地问：“干什么用的？” “吃啊。”裴云介绍道：“神仙告诉我说, 就叫土豆淀粉，阔以做面条吃，做凉皮吃, 做点心吃, 做好多好多吃的。” “这么多种吃法？”太后惊奇地问：“神仙说怎么做没？” “说辽。”裴云点头道。 “那快和大厨说一说。”太后道。 刘嬷嬷立刻把老李叫出来。 裴云道：“李伯, 土豆淀粉现在有点糙, 你压一压筛一筛。”刚刚晒干的土豆淀粉会有些凝结的小颗粒，直接食用影响也可以，就是口感不太好。 老李按照裴云的说法去做，没一会儿, 就得到一瓢细腻滑手的土豆淀粉。 他将土豆淀粉倒入陶瓷面盆中，问：“九皇子，接下来呢？” 裴云佯装思考。 十一皇子震惊地问：“九哥哥，你把神仙的话忘袅？” 八皇子皱眉道：“别乱讲，九弟弟聪明着呢。” 大皇子觉得三个弟弟真可爱。 太后焦急地看裴云。 老李问：“九皇子, 是不是要加水和面？” “对。”裴云道：“得加开水。”淀粉不加开水不成团。 “加开水做面条？”老李有些怀疑。 太后道：“照云儿说的做。” 老李便提着一壶滚烫的开水过来，一边往面盆里加开水，一边用筷子搅拌。 太后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面盆中白白的面粉，变成了晶莹透明的胶状, 他们都惊奇不已。 裴云道：“好辽。” 老李立刻停手。 裴云道：“再加土豆淀粉和一小勺盐, 凉一凉，开始和面。” 老李照做。 太后等人又看到面盆中的透明胶状物，在老李大手的揉转下慢慢变成一团有延展性的面团, 新奇不已。 老李当厨子多年,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奇的事情, 心里对裴云的神仙论越发敬畏, 恭敬地问裴云：“九皇子, 接下来怎么做？” “就系做面条，你会的呀。”裴云道。 “就按照平日做面条的方法？”老李不确定地问。 裴云点点头。 老李便开始擀面团，叠面皮，切出一根根土豆粉，下入沸水中，很快成形，并且稍稍根根变粗了一些。 他习惯性地捞出土豆粉，过一遍温开水，然后快速炒一个肉丁臊子，浇到上面，一碗面条做成。 他看向太后道：“太后，做好了。” 太后和裴云等人一直在老李旁边围观，早已经闻到香味。 裴云昂起小脸道：“皇祖母，你尝一尝。” 老李道：“太后，小的给你送到大殿？” “不用那么麻烦，在院里小石桌上就行。”太后可以很讲究，也可以随遇而安。 “是。”老李把土豆粉端到小石桌上。 太后坐到小石桌前，拿起筷子，稍微搅拌一下，肉丁臊子汁裹住了一根根土豆粉，越发的莹亮光泽，香味越加浓郁，让人忍不住想吃一口。 裴云想吃了。 八皇子咽一下唾沫。 大皇子也想尝一尝。 十一皇子直接「吸溜」出声。 太后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道：“皇祖母，你先吃。” 太后笑笑，夹一根土豆条，送入口中，瞬间感觉从未有过的爽滑，带着均匀的汁水，轻轻一咬，微微的张力，弹了一下牙齿，继而有一股谷物的清甜与臊子汁相互交融，产生了极为丰富了口感，顺着滑入胃中。 她感受到身体里是满满的舒适。 “太后，怎么样？”老李迫不及待地问。 “滑滑弹弹又软软的，好吃！”太后难得给予这么高评价。 老李喜不自胜。 太后道：“云儿，你来尝尝。” 裴云凑上前，忽然想到大皇子道：“皇祖母，大哥哥和八哥哥比我大，让他们先尝。” 大皇子和八皇子听了开心。 “云儿知礼。”太后笑弯了眼睛：“老李，去拿四个碗来。” “是。” 太后将一碗土豆粉，分成了五份。 裴云五人拿起筷子勺子开始尝。 大皇子首先感受到土豆粉的美妙，正要夸奖时，听到筷子勺子和碗乒乒乓乓碰撞的声音。 他抬眸一看，裴云三人小肉手握着筷子勺子正和土豆博弈，到现在一根土豆粉都没有吃到，他差点笑出声。 “云儿，哀家喂你。”太后道。 “好！”裴云放弃扒拉土豆粉。 “大皇子，你喂八皇子。”太后道。 “皇祖母，我呢我呢？”十一皇子不但没吃到土豆，胖脸还溅的像只加菲猫一样。 “刘嬷嬷，你喂十一。”太后道。 “是。”刘嬷嬷应。 在太后大皇子和刘嬷嬷三人的帮助下，裴云三人终于吃到土豆粉了。 裴云是太久没有尝到土豆粉了，心里有些感动，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下子喜欢这种滑弹的感觉。 一碗土豆粉，五个人一两口吃光光。 太后见裴云等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其实也再吃一些，便对老李道：“老李，再煮几碗出来。” “是。” 这一次老李有经验，把土豆粉做的稍微细一点软一点，料头又丰富一些，给太后等人各装一小碗。 这下太后等人都吃满意了。 太后笑道：“味道真不错。” 大皇子道：“这个土豆淀粉可以饱腹啊。” 跟着吃了一碗的刘嬷嬷道：“还可以储藏。” 太后一时没有明白刘嬷嬷的话。 刘嬷嬷指着晾晒中的土豆淀粉道：“太后，土豆收获后，可储存两个月，暂时没什么问题，可是土豆大面积种植后，想必家家户户都会有吃不完的土豆，势必得想一个长久保存的办法，以备不时之需要，土豆显然不能满足。” 太后问：“土豆淀粉可以？” 刘嬷嬷点头：“土豆淀粉晒干后，像极了面粉和米粉，奴婢想，它应该可以像面粉米粉那样，保存一两年，这样的话，万一遇到个天灾之类的，朝廷一时腾不出手，老百姓也饿不着。” 没错，这就是裴云做土豆淀粉的原因。 太后震惊极了。 大皇子也是心怀大魏的人，激动问：“真的可以这样吗？” 刘嬷嬷没想到太后和大皇子反应这么大，忽然有些不确定了，看向九皇子道：“九皇子，神仙说这点了吗？” “米有。”裴云看向老李道：“李伯，你应该几道吧？” 老李回道：“太后，小的以为，土豆淀粉晒干后，储存一两年应该没有问题。” 太后喜不自胜：“太好了呀，这样多余的土豆就不会发芽或者坏掉了。” 大皇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把将裴云抱起来，道：“九弟弟，你这个梦做的太好了。” 裴云笑：“嗯！” 太后转头看向大皇子，不悦道：“下次不要冷不防地抱云儿，吓着他怎么办？” 大皇子好脾气道：“皇祖母说的是。” 裴云笑着问：“大哥哥，你胳膊不酸疼辽？” 大皇子过于兴奋，忘记酸疼，经裴云这么一提醒，感觉肩膀上半身快要废了，赶紧放下裴云。 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吃好多土豆粉了，晒的少好多丫，再让大哥哥补上吧。” 大皇子错愕地问：“怎么补？” 裴云道：“再挤一筐土豆。” 太后道：“那就挤吧。” 大皇子顿时满脸菜色：“是。” 太后道：“刘嬷嬷，把这些干的土豆淀粉带回去，皇帝来请安时，哀家给他看一看。” “是。”刘嬷嬷去装土豆淀粉。 “云儿，我们走吧。” “好。” 太后带着裴云三人离开。 到了慈安宫大殿，裴云提议：“皇祖母，我们压一压筛一筛土豆淀粉丫。” “为什么呢？”太后笑问。 “好看丫。”裴云道。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点头。 “好，那就压一压筛一筛。”太后笑道。 刘嬷嬷便取来了小筛子。 裴云三人一起整理土豆淀粉，弄的小脸身上都是白霜一般，筛出来的土豆淀粉确实又细又滑。 他们放心地去沐浴，换了身干爽的衣裳，一起和太后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边闻桂花香，一边吃橘子。 “大哥哥，回来袅！”十一皇子指着前方道。 “快过来坐一坐。”太后见大皇子一脸疲惫。 “谢皇祖母。”大皇子坐到裴云身边。 刘嬷嬷给大皇子端杯茶。 大皇子一口喝完。 八皇子见状，递给大皇子一个剥好的橘子，一脸内疚地说道：“大哥哥，你吃吧。” 大皇子接过来，感觉八皇子的眼神不对劲儿，他问：“八弟弟，你怎么了？” 八皇子问：“大哥哥，你累吧？” “有点累。”其实就是胳膊酸疼。 八皇子肯定地说道：“明日你就不累了。” “为何？” “明日九弟弟就不惩罚你了。” “惩罚我？”大皇子没听明白八皇子的话。 “嗯，让你干活，就是惩罚你。”八皇子道。 太后也不解地看向裴云：“云儿，怎么回事儿？” 裴云塞一瓣橘子到嘴巴里：“大哥哥刚回来时不理我们。” “然后呢？”太后道。 “我们生气。”裴云道。 “我不想理大哥哥。”八皇子接话道：“九弟弟说，先理一下，然后再惩罚大哥哥，我们就一起先理大哥哥了。” 太后望着裴云道：“挤土豆就是惩罚？” 裴云点头。 大皇子倏然明白过来，九弟弟是个记仇的，可是不像十一弟那样表现出来，反而是一副可爱的样子说一起玩，所以他们丝毫没有怀疑九弟弟的用意。 乖乖地挤四天的土豆，挤的腰酸背痛腿抽筯，也不愿意找其他宫人帮忙。 九弟弟！ 好看的外面下是一颗黑心！ 他不服道：“九弟弟，我已经向你们道歉了。” 裴云道：“我几道啊，所以我就系小小惩罚你一下下。” 大皇子一脸不可置信：“我若不道歉，你还准备大大惩罚我？” 第128章 商量事 “看心情叭！”裴云闲闲地说道。 大皇子问：“看、看、看心情？”小小的娃子, 居然还有心情一说。 裴云诚实的不得了：“系啊，心情好就算辽。” 大皇子问：“心情不好呢？” “那就大大惩罚。” “如何大大惩罚？” 裴云道：“你都道歉辽，就米有大大惩罚辽丫。” 大皇子看着白白嫩嫩的九弟弟, 觉得好气又好笑, 转眼间化作欣赏, 四岁多的孩子, 不但整出土豆、油菜、犁铧和土豆淀粉等等，还能够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太聪明了，他服了, 问：“那这小惩罚结束没有？” 裴云道：“结束辽。” 大皇子问：“确定没有惩罚了？” “确定。” “确定？”大皇子不放心地又问一遍。 “确定！”裴云认真说道。 大皇子突然间有一种轻松，好像保住了小命一样，转念一想，他一个大人怕小屁孩干什么，于是摆正心态：“那我们之间可就扯平了。” “扯平辽！”裴云递给大皇子一瓣橘子。 “嗯, 扯平啦！”八皇子也给递给大皇子一瓣橘子。 十一皇子跟着学：“我们系好盆友！” 大皇子手里多了三瓣橘子道：“没错。” 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四个孩子笑起来。 “笑什么呢？”隆庆帝这时候来了。 裴云四人行礼。 “起来吧。”隆庆帝说完，转向太后行一礼。 太后笑问：“皇帝此刻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给母后请安。”隆庆帝笑着坐到太后身边道。 太后问：“不忙了吗？” “再忙也要看看母后啊。”隆庆帝笑道。 刘嬷嬷立刻上茶。 太后知道隆庆帝是个孝顺的，温和一笑，道：“你来的可真巧了, 哀家正有事和你说。” “何事？”隆庆帝抿了一口茶水。 “土豆淀粉的事儿。” “土豆淀粉是什么东西？” 太后便将裴云和大皇子做出土豆淀粉的事儿说出来, 隆庆帝听了大为惊讶。 太后看一眼刘嬷嬷。 刘嬷嬷将土豆淀粉端过来。 隆庆帝看见一簸箕的白色粉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细细滑滑的, 他确定不是面粉, 却比面粉细腻, 他惊奇地问：“这个真的是土豆做成的面粉？” “哀家亲眼所见, 还能有假吗？”太后如果不是亲眼看见, 也不相信的。 “太不可思议。”隆庆帝还是没办法将土豆和绽放联系在一起。 “是神仙指导云儿的。” “神仙？”大魏人都认为六岁以下的孩子有通灵的能力，能够梦见神仙鬼怪的，所以隆庆帝对此说法，并不怀疑。 裴云点头。 太后解释道：“云儿梦见一位神仙，神仙告诉他的神奇的做法，才有了土豆淀粉。” “你们都吃过了？” “吃过了。”太后裴云等人一起点头。 太后道：“去，让老李给皇帝做一份土豆粉。” “是。”宫人应。 没一会儿宫人就端上来一碗土豆粉。 隆庆帝好像是多年的太医一般，望闻问切了一番，然后拿起筷子，刚刚尝一口，眼中就亮了一下，接着很快将一碗土豆粉吃光了，然后看向太后道：“母后，这——” “太好吃了，是吧？”太后问。 “嗯。” “它还能长时间储存。” 隆庆帝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储存多久？” “一到两年。” 一到两年！ 这么高产的土豆，可以做土豆淀粉储存一两年，对于粮食为大的任何国来说，都是一件推动国家发展的大事儿，隆庆帝激动地看向裴云：“云儿。” “不要抱我！”裴云赶紧从石凳上滑下来，噔噔地跑向太后，钻进太后怀里：“皇祖母，父皇要抱我！” “抱你？”太后问。 “他还亲我。”裴云两只小肉手捂着脸。 太后想到裴云嫌弃隆庆帝的样子，忍不住笑笑。 “狠亲，都亲疼。”裴云紧紧搂着太后的腰。 太后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确实兴奋地想要抱起聪明的小九，狠狠亲一口小肉脸，没想到这家伙越发聪明了，已经先发制人了。 太后道：“皇帝，云儿不喜欢又抱又亲，你就别又抱又亲。” 隆庆帝老老实实道：“朕是太开心了。” “太开心就折腾云儿。” “是，儿子错了。”隆庆帝笑着认错。 太后也知道隆庆帝是越来越喜欢裴云了，所以也就说一句，接着话题转向了土豆淀粉上面，问：“皇帝，你觉得这个土豆淀粉是不是告知老百姓？” “是，具体做法是什么？” 太后低头看向怀里的裴云。 “大哥哥几道。”裴云道：“大哥哥挤辽九筐土豆！” 隆庆帝看向大皇子：“挤这么多？” 大皇子不好意思说是九弟弟坑的，只点点头。 隆庆帝拍着大皇子的肩头道：“老大，干得不错！” 大皇子应一声：“嗯，应该的。” “大哥哥，你写下来！”裴云道。 大皇子道：“好。” “再画一画。”裴云道。 “画一画？” “对丫，老百姓好多都不识字的丫，你画画好好看的，就像那天狩猎时，你画老虎那样，画简单的，把步骤都画下来。”裴云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对！”八皇子十一皇子一起道。 太后道：“这个方法不错。” 隆庆帝道：“老大，你就写出来，画出来。” 大皇子不过就是在三个弟弟面前画了一次射杀老虎的，九弟弟就记住了，还可以安排他做事儿，这个九弟弟……真是机智过人啊，他心里越发佩服这个初次见面的九弟弟了，他点点头：“是，儿臣定不负众望。” “好，那土豆淀粉的事儿，就交给你了。”隆庆帝道。 “是。”大皇子道。 “这次宫里土豆收的多，顺便再做些土豆淀粉出来。” “我亲手做？”大皇子立马觉得胳膊酸疼。 “你还要亲手做？”隆庆帝诧异地问。 大皇子赶紧摇头：“不要不要。”再亲手挤土豆，他会死的。 隆庆帝道：“朕以为你做上瘾了呢。” “呃……” “这样，你和云儿再负责做土豆淀粉出来。” 大皇子应：“是。” “好丫。”裴云道。 “我呢？”见九弟弟都有活儿了，八皇子赶紧道。 “还有我还有我！”十一皇子道。 隆庆帝看八皇子二人一眼，道：“你们两个跟着云儿。” “嗯。”八皇子二人开心了。 隆庆帝接着和太后说一说淀粉的事儿。 裴云问：“大哥哥，你什么时候画画丫？” 大皇子道：“胳膊酸疼。” 十一皇子插话进来：“阔系，大哥哥，你又不系用胳膊画画，你系用手画鸭。” 裴云「扑哧」一下笑出声。 八皇子捂嘴笑。 太后和隆庆帝都笑起来。 受伤的只有大皇子一人。 十一皇子道：“大哥哥，你不能偷懒喔。” 大皇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在慈安宫用了午膳后，回皇子所睡了个午觉，醒来以后，胳膊基本不酸也不疼。 他在书房里准备开始写写画画，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奶乎乎的声音：“大哥哥！” 九弟弟？ 他走出书房，看到院门口站着三个团子。 “大哥哥！”裴云三人唤。 “进来啊！”大皇子道。 “不行。”裴云道。 “为何？” “大卷在外面，会被抱跑的。” “让宫人看着。”大皇子觉得很简单。 “不行，大卷看不到我，会叫的，叫的打扰其他皇子丫。”裴云很善解人意。 “把它弄进来啊。” “门槛高，弄不动。”八皇子道。 裴云道：“你来和宫人们一起，把大卷和小车车抱进去丫。” 大皇子又当了一回苦力，抱着大卷，三个宫人抬着小车车，进了小院子，然后他带着裴云三人到书房里，他以为裴云三人就是来捣乱的，没想到他们真的很认真地提供了制作土豆淀粉的细节问题，指出他画中不合理的地方，他反复修改了两次给裴云看。 “嗯，不错。”裴云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大皇子道：“还需要修改吗？” “不需要辽。” “那我写文字了。” “等一下，你再画一份给我。” “你还要一份？” “我拿给农务司啊。” “为什么给农务司？” “我系农务司司意大人丫，我现在和司长平级辽！”裴云很认真地说明自己算是农务司的一把手了。 大皇子看到裴云眼睛亮亮的，小脸肉肉白白的，小嘴红红的，表情严肃的，像只严肃的小汤圆，可爱的不像话，立刻心甘情愿道：“好，我再画一份。” 裴云点头。 很快地大皇子又画好一份。 裴云拿着便道：“我们走。” 大皇子问：“这就走了？” “嗯，我要去上值辽，不然父皇扣我俸禄，明日我们再开始做土豆淀粉。”裴云道。 大皇子笑着把大卷抱出院子。 看着裴云赶着小羊车离开，萌的不得了，他忍不住也想抱起九弟弟，亲亲举高高，唉，可是皇祖母不允许，他转身回到书房，开始写淀粉制作的文字。 裴云这边到了农务司，把制作土豆淀粉的事儿，和农务司司长一说，并且把图画给了司长，震惊所有农务司的官员，裴云则挥一挥衣袖，载着八皇子二人回去了，第二日早上，他们又来到慈安宫。 裴云听一听大皇子写的制作土豆淀粉的文字，文绉绉的，他道：“不行的。” “为何？”大皇子问。 “简单点。”裴云道：“老百姓能够听懂的话。” 大皇子瞬间明白过来，重新换了一种写法。 太后念出来给裴云听，道：“哀家觉得这个通俗易懂。” 裴云道：“阔以辽，我们开始找人做吧。” 大皇子问：“到哪儿做？” “农务司的土豆最多，就到农务司做。” “行。” 裴云大皇子和太后商量一下调运人手和工具，然后就在农务司那间种植油菜的小院子里，布置了流水线，开始做土豆淀粉。 裴云大皇子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四人一起当监工，裴云看大皇子三人都很负责任，他就寻个空儿，赶着小车车，到飞羽苑找萧翊唠嗑，接连唠了三四天，农务司那边土豆淀粉也整出来很多，晒干，压过，筛成了细细的粉状，隆庆帝看到后，极为高兴，把裴云四人夸奖了一番，也赏了流水线工人。 农务司里一派喜悦。 大皇子看裴云一眼。 裴云问：“大哥哥，你看我做什么？” “九弟弟，你是农务司一把手，是吧？”大皇子问。 “没错。”裴云挺起小胸脯，做出一把手的架式出来。 “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第129章 像九弟弟一样 大皇子蹲下身, 与裴云平视道：“土豆给我一些，可以吗？” 裴云问：“生的土豆？” 大皇子点头。 裴云不解地问：“你要土豆做什么？” 大皇子道：“种。” 裴云立刻接话：“种在西州县？” “对，九弟弟, 你真聪明。”大皇子道。 裴云瞬间明白了, 土豆虽然在京城和周边府县已经种植, 可是大皇子远在西州县, 还不知道土豆的妙用，这几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土豆的高产，便想带土豆回西州县，造福西州县的百姓。 可是整个大魏的土豆都是他种植出来, 如今只有农务司有多余的土豆，所以大皇子就找到了他这个一把手，他问：“大哥哥，你要多少？” 大皇子问：“十斤？可以吗？” 裴云道：“十斤太少辽。” “不是说，十斤可以收获上千斤吗？” 裴云点头：“系啊, 你多种点，收获更多。” “也是。”可是大皇子觉得土豆挺金贵的，也不敢多要。 裴云豪气道：“我给你一百斤！” 大皇子惊愕地问：“当真？” “本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大皇子笑道：“你还懂这句话？” 裴云点头：“父皇常说的。” “好,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再送你旱地荒地用的犁铧、草地用的犁镑和水田用的犁镵。”裴云道。 “为何？” “自然是造福老百姓啊！”即使大皇子今日不提要土豆的事儿, 裴云也要送大皇子这些东西的，希望西州县可以惠及到周边府县。 大皇子闻言一怔，他没有想到九弟弟小小年纪可以有如此大的格局, 顿时感觉九弟弟的形象高八尺, 心里涌出敬意道：“九弟弟, 真是非同一般。” “那系那系, 我好厉害的！”裴云一点也不谦虚。 大皇子更加欣赏九弟弟了, 道：“那我就先感谢九弟弟了。” “不客气。” 大皇子解下一个腰牌给裴云。 裴云问：“这系什么？” “就是一个牌子，你以后长大了，可以自由出入西州县。” “谢谢大哥哥。”裴云也不客气，将腰牌塞进怀里。 大皇子看着白白嫩嫩的九弟弟，越发觉得可爱，到底忍不住抱起裴云道：“走，我们去监工。” 裴云道：“我寄几阔以走啊。” “大哥哥抱你看，你不就少走路了吗？” 裴云一眼看穿大皇子的心思：“你就系想抱我吧。” 大皇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香我软我好看！”裴云厚着脸皮道。 大皇子闻言大笑起来，确实，九弟弟香香软软又长得好看，抱起来特别舒服，他道：“对，你香你软你好看。” “只准抱我一会儿喔。”裴云道。 “谢司意大人。” 结果大皇子抱了裴云一个上午，终于放下裴云。 八皇子一脸埋怨。 十一皇子直接道：“大哥哥，你烦银很。” “我怎么烦人了？”大皇子这几日日日和裴云三人在一起，很认识地记住十一皇子的嘤言嘤语，现在基本上都可以听懂了。 “你老抱老抱我九哥哥。” “怪我没有抱你？” “不系，你老抱我九哥哥，我都不能、不能好好和我九哥哥说话袅。”十一皇子拉着裴云的手道：“九哥哥，我们走，去看油菜菜。” 大皇子以为十一弟在意的是自己，没想到在意九弟弟。 行吧，都是弟弟。 他也不计较，跟着裴云三人一起去看油菜，然后又回来帮着做土豆淀粉。 就这样又过去两三天，他们将两千斤的新鲜土豆，做成四百斤的土豆淀粉。 八子道：“两千斤做成四百斤，少好多鸭。” “你又不系干吃。”裴云道。 “什么意思？” “吃的时候，加水，重量又会回来一点丫。”而且保存时间那么长，有点损耗也没有关系。 “对哟！还是不少的。”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问：“我们不做土豆淀昏袅？” 裴云道：“不做辽。” “阔系，这里和皇祖母那儿，还有好多好多土豆鸭。” “好多好多土豆得留着种啊。”裴云道。 “还得留着吃啊！”八皇子补充道。 裴云问：“对丫，做炸土豆条！” 八皇子接话：“做土豆饼。” 裴云道：“土豆烧肉。” 八皇子又道：“土豆泥。” 裴云和八皇子一连串说出很多土豆美食，勾的十一皇子吸溜口水，道：“我造袅，我造袅，不能再做土豆淀昏袅。” “对。”裴云和八皇子一起道。 大皇子看着三个弟弟的样子，露出慈爱般的笑容。 裴云道：“走，我们回慈安宫，等父皇。” 大皇子道：“走吧。” 裴云赶着羊车载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大皇子人高腿长，正常速度就跟得上。 四个人很快到慈安宫，稍微等待一会儿，隆庆帝过来了。 “土豆淀粉做好了？”隆庆帝问。 裴云四人点头。 大皇子道：“已经处理好，拉到慈安宫空置房了。” “走，去看看。” 隆庆帝和裴云四人一起看满缸的土豆淀粉，大力夸奖裴云四人，然后回到大殿道：“母后，这土豆淀粉真不错！比面粉米粉细腻！” “是啊，还好吃！”太后道。 “嗯，所以朕已经将土豆淀粉的制作方法食用方法张贴出去，听说有不少人家可以试做了。”隆庆帝道。 太后好奇地问：“他们做成功了没有？” “成功了，都说制作步骤画的清晰明了，他们一看就会。” “系大哥哥画的。”裴云提醒：“系大哥哥画得好！” 隆庆帝和太后一起夸奖大皇子。 大皇子心头喜悦地摸摸裴云的小脑袋：“是九弟弟他们提的意见好。” 隆庆帝和太后惊讶地发现大皇子最近性子变好了，没有那么叛逆了，尤其对裴云三人格外的温柔，身上有了人情味儿。 隆庆帝觉得大皇子是成长了，心里越发高兴，道：“好，这次中秋节朕要群臣们看看云儿他们制作的土豆淀粉！” 太后疑惑地问：“皇帝，这次中秋宴要请大臣吗？” “请几个今年有功劳的大臣，算是一种奖励。”隆庆帝也很注意和大臣的来往。 “可以。”太后点点头。 “准备做些土豆淀粉制品，让他们见识一些。” “好。” 当下太后就命令老李用土豆淀粉做些美食出来。 裴云担心时间太紧，老李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他便寻着吃点心的由头，去小厨房里溜达，状似无意提醒几句。 老李也是在厨艺方面上有天赋的，他真的做出来爽口土豆凉皮，水橸虾饺，水橸脆煎饼，炸丸子等等。 裴云四人和太后挨个都尝一遍，赞不绝口。 转眼间就到中秋这一日，因为有重臣参与，所以宴会极其隆重也极其规矩，可是裴云还是因为太后的疼爱，和太后陛下坐到一块，听到陛下和大臣吹牛皮拍马屁。 听着听着就听到大臣说大皇子的亲事，裴云和隆庆帝一起偷瞄大皇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是隆庆帝还是怕大皇子不悦，转而说起二皇子的亲事儿。 二皇子一脸无辜脸。 裴云用口型道：“二哥哥，你要有媳妇儿辽。” 二皇子故意横了裴云一眼。 裴云继续用口型道：“仙哥哥，你也要有媳妇辽。” 裴应齐笑裴云可爱。 裴云继续听着吃着点心。 没一会儿，隆庆帝就开始臭屁道：“众爱卿都知朕的九皇子命格极好，有福气在身。” 裴云一听，知道隆庆帝要吹儿子了，他赶紧把嘴里的点心咽下，正襟危坐，摆出一个皇子的矜贵模样，却不知道自己多么可爱。 隆庆帝道：“恰好九皇子近来梦神仙，得了土豆淀粉，朕请诸位尝一尝。” 大臣们一阵附和。 宫人们接二连人地端来鸡汤土豆粉、麻辣凉皮、水橸虾饺，水橸月饼，酥脆煎饼，炸丸子，大臣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地尝个遍。 不管是哪种，都是他们没有体会过的口感。 甜、辣、咸、鲜、酥和脆总有一款可以俘获他们的味蕾，果不其然。 大臣们一个个眼睛发亮，对土豆淀粉制品大奖赞赏，对着隆庆帝和裴云就是一阵彩虹屁，什么万民之幸，社稷之福的。 裴云听的飘飘然，感觉自己真挺厉害的。 隆庆帝龙颜大悦，趁机赏赐裴云、大皇子、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宴会上欢乐一片，然后又一起赏了月，各个大臣才相继离开。 隆庆帝近来看着大魏人生活越来越好，他太高兴了，不愿意散席，继续和太后等人赏月，想到大皇子很快就要启程去西州了，他非常舍不得，拍着大皇子的肩头，真的像一个老父亲一般，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大，要常回来啊！” “父皇，儿臣会的。”大皇子道。 隆庆帝一愣，大皇子以前摆着臭脸或者不作声或者回怼一句，今日居然这么乖巧地回答，他惊喜地问：“真的？” 大皇子点头：“真的，以后儿臣会常回京城住。” “太好了！”隆庆帝愉快道。 “至于……”大皇子想到大臣们提亲事时，隆庆帝有意转移话题，就是不想惹自己生气，他心里觉得挺温暖的，道：“至于亲事，儿臣遇到合适的，便会成亲。” 隆庆帝诧异地问：“不等到二十五岁以后？” 大皇子点点头：“嗯，遇到就会成亲。” “你怎么？”隆庆帝大喜过望：“你之前明明很抗拒。” 大皇子看一眼旁边可爱的裴云道：“因为儿臣也想生一个像九弟弟一样的儿子。” 隆庆帝：“？？” 裴云：“？？” 第130章 亲亲我鸭 太后：“？？” 大皇子补充道：“九弟弟聪明, 好看，可爱。” 隆庆帝点点头。 大皇子道：“所以父皇不用担心儿臣。” “朕不担心，就是——”隆庆帝欲言又止。 大皇子不解地问：“就是什么？” 隆庆帝凑到大皇子耳边, 小声：“就是——云儿是朕的儿子。” 大皇子道：“儿臣知道。”他也没说云儿是他儿子。 隆庆帝清了清喉咙, 继续小声道：“你说「想生一个像九弟弟一样的儿子」这样的话, 岂不是占朕便宜？” 大皇子愣一下, 道：“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朕知道，好在没有几个人听到，下次别这么说了。”隆庆帝自己也不敢声张, 不然太后又说他气量小了，他也就和大皇子小声说叨说叨。 大皇子立刻道：“是。” 隆庆帝望着大皇子：“你也不小，多向博士学学说话之道。” “是。”说话这方面，大皇子确实不太行。 隆庆帝又拍拍大皇子的肩头：“你可以的。” 大皇子心里涌出暖流。 裴云惊奇隆庆帝没有因为大皇子的话而生气。 太后满意点点头，看来云儿上次抱住皇帝大腿, 阻止皇帝杀大皇子之后，不管是皇帝还是大皇子都成长很多。 小云儿真是皇家小福星啊！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裴云的小脑袋。 裴云转头，眼睛亮亮的：“皇祖母，你摸我脑袋辽。” “是啊。”太后笑道。 裴云声音清亮：“你摸我脑袋干嘛丫？” 太后道：“夸你啊。” “你米有夸我丫。” “皇祖母现在夸你, 夸你令大皇子愿意成亲生孩子了。” “嗯, 就系因为我！”裴云道。 “对对对，都是因为你。”太后笑着道。 隆庆帝和大皇子闻言也笑了。 皇后娘娘等人跟着笑起来。 赏月亭中欢乐一片，又大又圆的月亮也渐渐升高, 照的皇宫如白昼一般, 裴云等人又吃了一些月饼, 也都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裴云睡到辰时才醒来, 也就是八点左右的样子。 他用完早膳去慈安宫请安，大皇子、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已经在慈安宫，十一皇子问：“九哥哥，你肿么才来？” “我才醒丫。”裴云道。 “我醒好早。”十一皇子道。 “你胡说，你的宫人说你刚醒的。”八皇子拆穿十一皇子。 “那我也系比九哥哥早鸭。”十一皇子道。 太后看一眼八皇子和十一皇子无伤大雅的拌嘴，也不去制止，转而看向裴云问：“云儿，用膳了吗？” “用了。” 太后非常有兴趣地问：“用的什么？” 裴云来到太后身边，一五一十地和太后说些琐事，说的太后眉目都弯了起来，然后看向大皇子问：“大哥哥，你明日就要走辽吗？” “对。”大皇子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 “好久啊。”还有三个月呢。 “以后会常回来。”大皇子以前对隆庆帝的很多行为不满，所以一年或者两年回来看一次静嫔，待两日便走，没想到这一次回来隆庆帝变了，静嫔一直夸裴云。 他也发现裴云三人特别惹人爱，心里不受控制地多一份牵挂，甚至想在京城住一住，可他拿了土豆要回去种植，所以这次必须走。 等到土豆种植成功了，他再回来。 裴云道：“好吧，那我们先干活吧。” “干活？干什么活？” “犁地！”裴云道：“犁后院的果果地。” 八皇子道：“还要上农家肥。” “浇水水！”十一皇子道。 “今日不浇水水，明日浇。”裴云道：“今日犁地上肥。” “可是我明日就走了。”大皇子觉得自己明日就走了，今日陪三个弟弟好好玩一玩的。 “所以今日就要干完丫！”裴云道。 “呃……”大皇子好气又好笑：“九弟弟，我算是看出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这个劳力了。” “过年等你回来吃土豆丫！”裴云小肉脸昂着，眼睛黑的发亮，好看和不得了。 大皇子根本拒绝不了，便道：“好，干活。” “走！”裴云三人道。 “这就走了？”太后问。 “嗯，我们要干活的。”裴云道。 太后笑道：“去吧。” “走，大哥哥。”裴云伸手拉着大皇子。 大皇子立刻感受到裴云小手肉肉的软软的，下意识地想到，他要是像其他公子那样早早成亲生子，他儿子差不多也和九弟弟一样大了。 不不不，不能把九弟弟和他儿子比，要是父皇知道了，又该生气了……其实也没有关系，反正父皇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他能够和心爱之人，生个九弟弟一样的儿子真的就太好了，不知不觉间他设想了一家三口的画面，一直到空置房里，他才回神儿，看到空置房里又摆放了曲辕犁、土豆、小竹筐、铲子、镰刀等等东西。 裴云道：“我们开始吧。” 八皇子十一皇子道：“好。” 裴云道：“大哥哥，你把曲辕犁拿到果果地，一会儿牛牛就来辽，拉犁犁。” 大皇子照作。 裴云又安排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做事。 四个人来到果果地，没一会儿牛也来了。 大皇子和一个宫人把曲辕犁绑到牛背上，开始犁地，一转头看见裴云三人坐在树下面磕瓜子。 他顿时哭笑不得，但是他的气量远远大于隆庆帝，认为做大哥的，就应该事事当先，所以他冲裴云三人温和一笑，继续犁地。 果果地面积不大，没一会儿就犁好了。 裴云三人上前帮着上农家肥，农家肥虽然裹了草木灰，但还是臭臭臭。 四个人忙完之后，各自闻一下衣裳，一起道：“好臭。” 十一皇子道：“太臭袅。” 八皇子捏着鼻子。 裴云赶紧跑离果果地。 大皇子八皇子跟着跑。 十一皇子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果果地里。 裴云三人回头一看，十一皇子像只翻壳的小乌龟一样，摔的四肢朝天，他们顿时大笑起来。 十一皇子翻个身道：“笑我！坏银！你们系坏银！” 裴云三人捂着肚子笑。 十一皇子知道自己更臭一些，爬起来就扑向裴云：“九哥哥，抱抱我！抱抱我！” 裴云吓的就往前院跑。 大皇子直接抱起裴云向前奔。 八皇子跟上。 十一皇子到底是没有抱上任何人。 四个人一起沐浴，换上干净衣裳。 裴云三人还是知道大皇子要离开的，下午就没有再干活，拉着大皇子在宫中各个园子里摘果子吃。 傍晚十分才分开。 大皇子转而陪静嫔到深夜，然后独自回皇子所，稍微收拾一下细软，抬首望着八月十六的月亮，心里忽然凉凉的，却是第一次觉得皇宫里有了点人情味儿，第一次如此如此地舍不得离开皇宫。 于是一夜睡的不太好。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和下属出了皇子所，到静嫔和太后那儿告别，便出了后宫。 只是他站在宁华门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心想九弟弟他们是小孩子，应该还在睡觉，他们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京城，不知道九弟弟他们会不会想他。 “王爷，我们该走了。”下属道。 大皇子翻身上马，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得得得」的声响，像是羊蹄声。 他立刻回头，看到白蒙蒙的晨色中，一只卷角卷毛羊朝这边奔来，后面载着三个小团子，开心地喊：“大哥哥！” 大皇子顿时一愣。 “王爷，是九皇子他们。”下属道。 大皇子迅速翻身下马，心里翻滚着各种情绪。 “大卷，停下。”裴云道。 大卷正好停到大皇子跟前。 大皇子看着裴云三人，裴云和八皇子很有精神，十一皇子小胖手揉着眼睛打哈欠，他问：“九弟弟，你们怎么起来这么早的？” 八皇子道：“九弟弟喊我，我和九弟弟一起喊十一弟的。” 大皇子看向裴云：“是为了送我吗？” 裴云知道大皇子是个极有责任的好大哥，对他们真的包容又照顾，离别在即，心里肯定是希望他们送别的，所以他和宫人说早起办事，宫人便早早地喊他起床。 穿上衣裳，他就去喊醒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送大皇子，以为赶不上了，结果正正好赶上：“嗯，就系送你。” 大皇子心里万分喜悦。 裴云从怀里抽出一个卷筒，递给大皇子。 “这是什么？”大皇子问。 “我让司长写的土豆和油菜、种植事项。”裴云认真地说道：“里面好多知识，怕你忘辽，都写清楚辽，还有我的名字哟。” “你的名字？”大皇子抽出卷纸，摊开一看，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幼稚的笔触，画了一片云彩，顿时觉得暖心又可爱，道：“真好看。” “嗯！”裴云点头。 “谢谢九弟弟。” “不客气，大哥哥，你在那边要好好的，想家辽，就回来喔。”反正皇帝的亲儿子有封地，也是可以回京城生活。 “嗯。” “要吃好喝好喔。” 很稚嫩的声音，很平常的话语，可是大皇子听的心里酸酸涩涩暖暖的，越发舍不得九弟弟，他突然把裴云抱起来，狠狠地在裴云的小肉脸上亲一口。 哎呀！ 又被亲了！ 裴云摸着小肉脸道：“大哥哥，我就给你亲一次，明年我长大辽，就不许亲辽喔。” 大皇子朗声笑起来道：“好。” “好辽，放我下来，你们赶路吧。” 大皇子把裴云放到小车车上。 十一皇子突然伸出短胳膊。 大皇子问：“十一弟，做什么？” “你也抱抱我，亲亲我鸭。” 第131章 好兴苦 大皇子笑着抱起十一皇子, 亲一口。 “我要也亲亲大哥哥！”十一皇子趴在大皇子脸上就是「啵」的一声响。 大皇子没想到十一皇子可以这么热情的，脸上顿时湿湿凉凉的，他伸手摸一下, 是水。 八皇子道：“大哥哥, 那是十一弟的口水。” 大皇子看向十一皇子：“十一弟, 这——” 十一皇子摸摸小嘴道：“系口水水鸭。” 真诚实！ 大皇子顿时哭笑不得, 口水就口水吧，他在西州县抗洪的时候，身上脸上头上都是泥水，也就不介意十一弟这点口水了。 他将十一皇子放下, 伸手去抱八皇子。 八皇子赶紧道：“大哥哥，我不要亲亲。” “为何？”大皇子问。 “我已经五岁了。”八皇子已经有了一些趋近大孩子的想法了。 大皇子笑了笑，道：“好，那大哥哥抱你一下，可以吗？” 兄弟抱一下是没什么的, 八皇子点点头。 大皇子抱起八皇子，摸摸八皇子的小脸，也把八皇子放到小车车里，然后看着三个弟弟, 道：“你们回去吧, 大哥哥要走了。” 裴云道：“大哥哥，我们看着你走丫。” 八皇子二人点头。 大皇子看到裴云三人身边有一群宫人，还有一个余贵妃的嬷嬷, 所以三个弟弟的安全没有问题, 他便道：“好, 大哥哥走了, 过年回来的时候, 给你们带礼物。” “嗯！”裴云三人点头。 大皇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从裴云三人身上移开，迅速上马，然后回头道：“年底见。” 裴云三人挥着小手。 大皇子一夹马腹，离开了宁华门，转个弯就不见了。 “大哥哥走袅。”十一皇子有些难过地说道。 裴云道：“年底就回来辽。” “还给我们带礼物！”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刚刚才出现的难过情绪，嗖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赶紧问：“神马礼物鸭？” “到年底，年底大哥哥回来辽，我们才能几道。”裴云道。 “好吧。”十一皇子也不再追问了。 八皇子道：“九弟弟，我们回去吧。” 裴云点头，看一眼大皇子离开的方向，虽然大皇子这次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和隆庆帝都有成长，挺好的，三个月后再见吧，他拉着羊绳，道：“大卷，我们回去。” 大卷慢慢地调转方向。 裴云道：“好辽，大卷，我们走。” 大卷开始向前走。 来的时候大卷是跑着的，回去的时候裴云就让大卷慢悠悠地走着，他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如丝带一般悬挂天边，一切看起来非常美好，忽然听到「扑通」一声，他转头一看，十一皇子摔坐在地上。 “十一皇子。”贴身宫人喊。 “十一弟。”裴云赶紧停下车。 八皇子探身看。 十一皇子困顿地睁开眼睛，问：“我肿么坐地上袅？” 贴身宫人：“……” 裴云和八皇子：“……” “我摔下来哒？”十一皇子问。 “身上疼不疼？”裴云问。 “屁屁有点疼。”十一皇子站起来，摸着小屁屁道。 哦，那就是摔了个屁股墩，也不知道是怎么摔的，不过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在十一身上都具有合理性，好在小车车很矮，只要不摔到头，都没事儿，裴云问：“十一弟，能上来吗？” “能鸭。”十一皇子重新坐上小车车。 “那一会儿你回去了，找太医看看。” “为神马？” “你摔倒辽丫。” 十一皇子一脸疑惑地问：“我肿么摔倒的？” 裴云道：“你肯定系睡着辽。” “我……”十一皇子想要辩解，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就是很困很困，于是道：“我就系睡着袅。” “嗯，一会儿回去找太医看看，免得宫人担心。” “好。”十一皇子点头。 包括余贵妃的嬷嬷在内的所有宫人，听到裴云说的话都安心了，在心里感慨九皇子怪不得惹人爱，小小年纪做事儿就把所有人都顾着了，他们心里感激的不得了。 裴云并不知道这些，他继续赶紧着羊车，忽然感觉左右肩膀同时承重，左右一看，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都趴到他肩膀上睡着了。 他推也推不开，累的犯困。 小小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住睡意，跟着八皇子二人睡着了。 一直睡到流霞阁，发现宫人们都在护着他们。 他下车后，命宫人把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送回去睡觉，他回到西厢房睡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辰时。 他用了早膳，去给太后请了安，让老李做三份炒土豆粉装起来。 他送到飞羽苑，结果萧翊去太学了，他和巫山冬林聊会天，便又回到流霞阁，看见温清兰正在叠衣裳，往箱子里装：“母妃，你现在叠衣裳干什么丫？” “给你哥哥。”温清兰道。 裴云问：“哥哥要搬到皇子所辽？” “是啊，年纪大了，住在后宫就不合适了。” “什么时候搬？” 温清兰边叠衣裳边道：“明日搬。” 裴云主动道：“明日我帮哥哥。” “哪用得着你搬呀。”温清兰笑道：“宫人就可以搬，还可以用马车的。” “用得着，我有大卷的！”裴云道。 见裴云热情，温清兰也就顺着他道：“行，你搬。” 裴云点点头。 下午裴枫回来的时候，裴云就说帮裴枫搬家。 裴枫道：“你用大卷搬？” “对。”裴云点头。 “行。”裴枫答应。 二人一起和温清兰点一点日常用品。 温清兰不放心地道：“再带一张被子，再添几件衣裳。” “母妃，皇子所很近，需要的话，随时让宫人回来取，不用一次性带那么多。”裴枫道。 温清兰问：“万一夜里冷呢？” “最近也没有降温，而且二哥已经住皇子所很久了，他那儿东西全，我一时短着了，可以到他那儿寻。”裴枫道。 “就系就系。”裴云附和。 “好吧。”温清兰不再张罗，忍不住又交代裴枫和其他皇子和平相处，不要冲突之类的话。 裴枫向来做事稳重又谨慎：“嗯，母妃，我知道，你放心。” “就系，不用担心哇，皇子所里大哥哥走辽，二哥哥系哥哥最好的朋友，仙哥哥人好，四哥哥去大殷国上学辽，五哥哥傻乎乎，大家都系好人呢。”裴云分析给温清兰听。 温清兰忽然就不担心了，道：“要常回来。” “我每日都回来。”裴枫道。 “也不必每日的。”每日都回来也挺辛苦的，温清兰笑道：“母妃常常见到你就行。” 裴枫点点头。 母子三人一起用膳，才刚用好，隆庆帝来了，裴云裴枫一起回到西厢房。 裴云翻看图画书，裴枫写字。 晚上兄弟两个人睡一张床，叽里呱啦说一堆话，第二天早上起来，裴云赶着车去给太后请个安，回来的时候车上多了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裴云道：“八哥哥，十一弟弟，一会儿你们不能坐小车车。” “为神马？”十一皇子问。 裴云解释道：“一会儿小车车要给哥哥搬东西。” “搬神马东西？” 裴云道：“我哥哥的衣裳、书、被和好多东西。” 十一皇子看看小车车道：“装好多登西，我就不能坐袅？” “对。”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看向远方，问：“那我肿么去皇子所呢？” 裴云道：“你得走着。” 十一皇子问：“那、那我走不动呢？” “走不动就别去！”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道：“我奏要粗！” “你还要细呢！”八皇子故意调侃十一皇子口齿不清。 “奏不要细！” 裴云回想曾经八皇子瘦瘦巴巴的，因为不能养猫，躲到墙角哭哭啼啼的，现在却可以和人拌嘴了。 他也干涉八皇子二人，回到流霞阁后，让宫人把裴枫的一些东西放到小车车上。 他赶着羊车朝皇子所走。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在后面跟着。 很快到了皇子所，皇子所就是四处五进院子。 目前只有东皇子所住了皇子们，裴枫现在就是到东皇子所其中一进院子里的厢房居住。 本来裴云想和二皇子他们打招呼，结果二皇子他们都去上课了，他便和八皇子十一皇子宫人一起将东西交给厢房里整理的裴枫。 “辛苦弟弟们。”裴枫道。 “哥哥，不辛苦的，我们继续搬。”裴云道。 “弟弟，你注意安全。” “我几道。” 裴云继续用小车车搬东西。 八皇子一直跟着。 十一皇子的小短腿已经迈不起来，可他又不愿意在流霞阁或皇子所等着，干脆趴到宫人背上，让宫人背着他走。 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搬好了。 裴云三人裴枫的书房里喝水。 裴枫将一本本的书，放到书架上。 “好多书书鸭。”十一皇子感叹。 八皇子接话道：“等你进太学了，你也有这么多书，都是要看要背的。” “我不进太学。”十一皇子果断道。 八皇转头看向十一皇子问：“你不进太学，你要干嘛？” 十一皇子理所应当地说道：“我一直玩鸭。” 八皇子道：“再过几年，你就长大了，必须得进太学了。” 十一皇子回道：“再过几年，我不长大，就阔以一直玩鸭。” 八皇子：“……”居然还可以这样的。 果然十一弟的想法与众不同，裴云想笑但又觉得这话很十一。 八皇子道：“那你玩吧，明年我和九弟弟就进太学了。” 十一皇子小脸一凝：“明年九哥哥要进太学袅？” 八皇子点头。 裴云接话：“没错。” 十一皇子挥着小胖手道：“九哥哥，不要进太学！” “为何？”裴云不解地问。 十一皇子拧眉道：“进太学天天都得起早，好兴苦好兴苦。” 裴云道：“我明年就五岁多辽，六岁必须得进太学的。” 十一皇子极其认真地说道：“那你永远五岁，永远都系五岁，不就行袅！” 裴云：“……”真是傻孩子。 八皇子插话进来：“你是不是傻？年龄会一直变大的。” 十一皇子坚定地说道：“我奏系不变！” 八皇子不和他争辩了：“你不变我们变，我们就进太学。” 十一皇子望向裴云：“九哥哥，你也进？” 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呆了呆，然后道：“你们都粗太学，我肿么办？都木有人和我玩袅。” 裴云笑道：“你阔以找人玩丫。” “找谁？” 裴云略微想一下，道：“你阔以找十皇子啊。” “我不要！”十一皇子立刻拒绝。 “为何？”八皇子不解地问。 第132章 给谁吃的 “十哥哥不好玩！”十一皇子道。 “你和他玩过？”八皇子问。 “嗯, 不好玩，我不和他玩！”十一皇子满脸写着拒绝。 八皇子好奇地问：“他哪里不好玩？” “哪里都不好玩！”十一皇子道。 裴云在宫中宴会上见过十皇子，长得白白净净的, 安安静静坐在阮嫔跟前, 很乖巧的样子, 感觉是个很好的三岁小宝宝, 他道：“十弟弟挺乖的丫。” 十一皇子非常认真地说道：“你不袅解他！” 八皇子接话：“你了解他，你说说他。” “我、我……”十一皇子小嘴张了张，可是脑中词汇量过于匮乏，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说不好, 他奏系不好玩，我奏不和他玩。” “那你只能自己玩了。”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不想和裴云分开道：“我不，我要找九哥哥玩。” 八皇子道：“我们都进学了，你怎么找？” “我到太学找鸭。” “太学门槛高，你爬都爬不进去。” 十一皇子上次就没有爬进去 , 道：“我让宫人抱我进去，然后我再找九哥哥！” 八皇子吓唬道：“守门的把你打出来。” 十一皇子不吃这一套：“我系皇子，他们不敢打我！” 八皇子直接道：“他们敢！没有父皇和太常大人的命令，他们可以把皇子打出去。” 十一皇子想了道：“那我找父皇。” “父皇不让你进。” “那我奏哭, 哭大声！” “呃……”八皇子不想理十一皇子了。 十一皇子跑到裴云跟前, 一把搂住裴云的腰，一副誓死都要黏着裴云的样子。 八皇子嫌弃地白了十一皇子一眼。 裴云哭笑不得道：“十一弟，别抱我。” 十一皇子搂的紧紧的：“就抱。” 裴云道：“你抱我, 我米有办法干活辽, 松开。” “松开你就进太学辽。” “我现在不进啊。”裴云道。 “你会进的。” 裴云道：“那要两百多天以后辽。” “两百多天？” “对。” 超过一百, 对于十一皇子这样的孩子来说, 就是很多很多天, 他一下觉得九哥哥进太学遥遥无期，也就放开了裴云。 裴云偷偷笑一下，他一点儿也不怕十一皇子缠着他，他有的是办法让十一皇子接受他入太学，不着急，他先干活，于是喊着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帮着裴枫搬书。 忙乎一整日，终于把裴枫的住处整理好。 裴云道：“我们回去用晚膳，八哥哥，十一弟，你们一起到流霞阁用膳丫。” 八皇子二人点头。 裴云转向裴枫：“哥哥，坐小车车，我载你。” 裴枫笑着点头：“好。” 四个人一起坐上羊车，很快到流霞阁。 温清兰知道四个人会过来一起用晚膳，早已备好饭菜。 裴云四人洗了手，坐在一起用晚膳，消消食之后，八皇子和十一皇子离开，裴云裴枫和温清兰一起说些家常，天色渐晚的时候，裴枫要回皇子所。 温清兰又是一通嘱咐。 裴枫道：“母妃，不用担心，当年我在佛堂都过的很好。” 温清兰点点头。 裴云道：“哥哥，我会常去看你哟。” 裴枫给了裴云一把钥匙：“随时可以去。” 裴云点头。 裴枫出了流霞阁。 温清兰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裴云抱来橘猫和温清兰玩。 温清兰心里舒服多了。 可是晚上裴云独自睡在西厢房，忽然觉得有点孤独，想念亲哥哥，好在皇子所不远，亲哥常回来，他也可以常去看，顿时心里就没什么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去慈安宫和太后一起用早膳，然后一起到果果地，在裴云给裴枫搬家的时候，太后和刘嬷嬷将果果地浇了水。 “皇祖母，你真好！”裴云道：“果果地喝水都喝饱饱辽。” 太后笑问：“现在可以种菜了吧？” 裴云点头：“嗯，种大白菜和白萝卜！” “不系种土豆吗？”十一皇子跑了过来。 八皇子跟着过来。 两个人一起给太后行礼。 “起来吧。”太后道。 十一皇子又问：“九哥哥，不种土豆袅？” “种啊，但系不能在果果地种辽。” “为神马？” 因为连续在同一片土地上种植土豆，会产生化学危害、生物危险和土壤结构危害，不但会降低土豆的产量，还会使土豆生病，继而对人产生影响。 其实种植其他的农作物也有这样的风险。 大魏人虽然不懂得这些危害的术语，但是他们凭借种植经验，实行的是轮作种植，就是一块土地上种种小麦，再种种大豆，空一空，再种种别的农作物。 这样不但可以改善土壤质地，还可以杜绝一些病虫，所以不用裴云多说，农务司司长在下发土豆种植的相关事项的时候，就特意交代老百姓轮作的重要性。 裴云早就计划在果果地上种点其他农作物以后，再考虑种土豆，这次正好换一换。 可这些东西十一皇子等人肯定听不懂，于是他想了想，道：“老在果果地种土豆，果果地会不高兴。” 十一皇子呆了一下，不过他的大脑中很多东西都是拟人化的，所以他立刻相信果果地会不高兴，然后问：“为神马不高兴？” 裴云道：“你想啊，果果地每天都看土豆土豆的，看不到别的东西，它会很烦丫，对不对？” “嗯嗯嗯！”十一皇子点头如捣蒜，然后又担心地问：“果果地烦袅会肿么样？” 裴云道：“会不理土豆啊。” 十一皇子兴趣浓浓地问：“然后咧？” “然后土豆心情也不好，就不长辽，还会生虫虫。” 十一皇子补充道：“虫虫会吃袅土豆。” 裴云道：“对，所以我们先在果果地种大白菜大白萝卜，等果果地想土豆辽，我们再种土豆，土豆就阔以长很大辽，你说系不系？” 十一皇子坚定道：“系！” 八皇子也觉得有道理。 太后和刘嬷嬷听的一愣一愣，随即发现就是这么一个理儿，当即笑起来。 裴云道：“那我们种菜菜吧。” 十一皇子道：“好！” 八皇子也加入其中。 果果地不大不小，他们慢悠悠地种了两天，然后重新整理出来一小片土地，裴云取名为「菜菜地」，开始种土豆。 太后看着果果地和菜菜地，哭笑不得地说道：“哀家的后院，以前是各种名贵花，现在就是一个菜园子了。” 刘嬷嬷道：“太后，花是取悦人，菜也可以取悦人，不管是种花种菜，只要太后高兴，都是一样的。” 太后弯了眉眼道：“没错，变成这样，哀家是高兴的，也是满足的。” 刘嬷嬷也看出来太后喜悦。 “好辽！”最后一刻土豆种进土壤中了。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吐气。 “快沐浴一下，歇息歇息吧。”太后道。 不过裴云并没有歇息，他又跑到农务司里面，看到农务司司长他们已经换一片土地种上土豆，他转而看一看油菜。 农务司的油菜长得不错，快要成熟了，他问：“司长，荒地油菜长得如何？” 农务司司长笑着道：“九皇子，种上油菜的土地已经不能叫荒地了。” 裴云转头问：“为何？” “油菜附近已经长出草来了。” “当真？”裴云惊喜，他知道油菜可以改善盐碱地，但是没有想到大魏油菜的品种这样强悍，已经有了显著效果。 “卑职亲眼所见。” “太好了，以后说不定就能种别的农作物。” “没错。”农务司司长满脸喜色道：“老百姓看到油菜长势这么好，开荒的热情特别大，如今每日都有人带着犁铧去开荒，准备种下一茬油菜。” “反正三年不用交税粮，不种白不种呢。”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点头：“不错。” “阔以阔以，很快大家就阔以吃上很多油辽。” “是，这多亏了九皇子啊。” “系我。” “以后九皇子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告诉卑职，卑职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经过土豆、荒地油菜、犁铧、犁刀等事情，农务司司长已拜服于九皇子的农业天赋上。 “好丫。”裴云倒是想做很多东西，但是他需要契机，不能随随便便就做出来，不然他就成了大家眼中的妖孽，不能把自己给坑了：“可系，我现在米有想法。” “不要紧不要紧，九皇子的成长最重要。” “嗯，那我走辽。” “九皇子慢走。”农务司司长把裴云送到门口。 裴云赶着大卷到慈安宫，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都没有过来，他难得清闲，就让老李做土豆类的点心装到食盒里。 他赶着羊车，先到皇子所给裴枫送些点心，然后来到飞羽苑，以为萧翊去太学了，没想到萧翊在书房。 他趴在书房门框上，向里面看。 正在写字的萧翊，余光中瞥见一颗黑黢黢的小脑袋，嘴角轻轻扬起，问：“门口是谁？” 听到萧翊出声了，裴云才道：“系我丫。” “你是谁？”萧翊放下笔。 裴云声音清亮：“我系阔爱的小云儿丫。” 萧翊笑出声。 裴云拎着食盒进来：“萧翊哥哥，给你吃的。” 萧翊接过来，将三盘土豆制作的点心，放到书案上。 裴云爬坐到凳子上道：“萧翊哥哥，你在写字啊。” “嗯。”萧翊应。 “写的真好看。”裴云抓一块点心吃。 萧翊问：“你识字了？” “不识丫，我就系觉得字好看。” 萧翊道：“等你进太学了，你也会写的很好看。” “等我进太学辽，你帮我抄书吧。”裴云理所应当地道。 萧翊诧异地看向裴云：“抄书？” “万一，我做错事辽，罚抄书，你帮我抄。” 萧翊看着裴云不说话。 裴云问：“怎么辽？” “点心是给我吃的吗？”萧翊看着裴云腮帮子鼓鼓的。 第133章 扶正 裴云道：“系啊！” “你确定？”萧翊垂眸看向盘子。 裴云跟着看去, 惊讶地发现三盘点心已经少了大半盘，他手里还抓着一块梅花土豆糕。 这个确实有点不合适了。 他灵机一动，手里的梅花土豆糕送到萧翊嘴边：“给你吃。” 萧翊也不计较, 就势咬一口梅花土豆糕。 裴云问：“好吃吗？” 萧翊点头：“可以。” 裴云知道萧翊不喜欢吃太甜的, 特意交代老李少放糖, 道：“系软软香香的。” 萧翊却觉得这个口感正好, 点头：“嗯。” “你继续吃。”裴云将手里的梅花土豆糕向前送了送。 萧翊接过来，把一块梅花土豆糕吃光。 裴云道：“萧翊哥哥，你吃辽我的点心，明年我上学, 别忘辽帮我抄书。” 萧翊无奈一笑。 冬林端着茶水进来道：“少主子，九皇子，喝点水。” 萧翊问：“是温的吗？” “是。” 萧翊点点头。 裴云接过来咕噜噜喝完，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了, 他道：“萧翊哥哥，我在你这儿睡觉觉。” 萧翊问：“为什么不回去睡？” “回去就会看到十一弟，他好吵的，我就睡不好辽。” 萧翊便道：“那你睡吧。” 裴云立刻脱了鞋子, 爬到萧翊书房里的软榻上, 拉起被子盖上，闻到淡淡的竹叶香，有点清冷又有点甜。 他闭上眼睛, 安稳入睡。 醒来的时候, 萧翊没有再写字, 而是在看书, 留给裴云的是一个侧脸, 线条好看，睫毛密长，真好看呀。 “少主子。”冬林的声音传过来。 裴云和萧翊一起看向书房门口。 “可以用饭。”冬林道。 “好丫。”裴云道。 萧翊看一眼裴云道：“你醒了？” “我刚刚醒。” “走，用饭。” “嗯，萧翊哥哥，你帮我穿鞋鞋丫。”裴云晃着小脚脚道。 萧翊也不是第一次照顾裴云，很熟练地给裴云穿上鞋子，一起出门用饭。 巫山知道裴云在，所以特意烤了裴云喜欢吃的肉串。 裴云吃的饱饱的，和萧翊散散步，然后他又回到书房里。 “不回去？”萧翊问。 “你赶我？”裴云昂着小脸反问。 萧翊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云便道：“我要好好休息休息，再回去。” “要不要我陪你玩一会儿吗？” “不要，你看书吧。”萧翊来大魏就是为了学习，而且是很刻苦的学习，所以裴云不想打扰萧翊太多。 “好。”萧翊继续看书。 裴云又上了软榻。 萧翊瞟裴云一眼，发现小家伙也在拿着一本书看，模样认真又可爱，没一会儿又躺在软榻上睡着了，他上前给裴云盖了盖被子，回来继续看书。 裴云睡一会儿又醒了，然后拿着书翻翻，看看窗外，看看书房，看看美人似的萧翊哥哥，一个下午都过的轻松惬意，他傍晚才赶着羊车回到流霞阁、第二天八皇子和十一皇子早早地过来询问。 “九弟弟，你昨儿上哪儿去了？”八皇子问。 十一皇子跟着急急地说道：“九弟弟——” “十一弟，你是叫我九哥哥！”裴云提醒。 十一皇子改口道：“九哥哥，你昨儿粗哪里袅，我们都木有找到你。” “去朋友那儿辽。”裴云道。 十一皇子问：“哪个朋友？” 裴云道：“你不认识。” “为神马我不认识？”十一皇子就是有一种薛定谔的好奇，想问的时候话多的不得了。 裴云道：“因为你小丫。” 这好像也算是个理由，十一皇子好奇心消失，道：“好叭。” 八皇子问：“那九弟弟今日去哪儿？” “去玩儿。”裴云道。 “去哪儿玩？” “在后宫溜大卷。”就是坐着小车车到处溜达。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都喜欢坐小车车闲逛，当即便答应了。 “走，我们找大卷去。”裴云命宫人在小车车下面的箱子里装些新鲜的青草，故意把饮水盆藏到一旁，道：“走吧。” 宫人们也没有发现异样。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坐上小车车。 裴云跟着上车道：“大卷，我们顺便走走哈。” 大卷真的「咩」一声。 裴云三人便开始欣赏后宫的秋景，假山啊，树木啊，果子啊，小鱼儿啊等等的，逛着逛着就逛了好远，也逛了很长时间，都有些饿了。 他们从怀里掏出一些甜点，就在小车车上吃点，喝光水袋里面的水，裴云道：“大卷应该饿辽。” 十一皇子积极道：“我粗给大卷喂草草。” 八皇子道：“一起啊。” 三个人一起下了小车车，将鲜嫩的青草拿出来，放到大卷面前。 十一皇子道：“大卷吃叭。” 大卷低头就吃，发出「布布布」的吃草声。 十一皇子道：“大卷真乖。” 八皇子道：“还得给大卷喂点水。” “我粗拿。”十一皇子特别积极地跑到小车车后面，打开小箱子，扒拉两下，问道：“水水呢？” 裴云不说话。 八皇子问：“水水一直都放箱子里鸭。” 十一皇子道：“木有。” “你找一找，找一找就找到了。” “我找袅，木有啊，你看看。”十一皇子指着箱子道。 八皇子走到小车车后面，一看，真没有，他唤：“九弟弟，水呢？” 十一皇子道：“看吧，就系木有水水。” 裴云道：“丫！米有带来！” “回去拿！”十一皇子道。 裴云阻止道：“不行，大卷现在就好渴的。” 八皇子接话道：“对，让宫人拿吧。” “不行喔，路太远袅，走到天黑才能拿水，大卷就渴洗袅。”十一皇子是以他自己的小短腿来衡量远近。 八皇子问：“那怎么办？” 裴云指着前方的合顺园道：“去那儿讨水。” “那系哪儿鸭？”不识字的十一皇子问。 八皇子明年是一定要入学的，所以余贵妃也教他识几个字，他道：“合——顺——园——” “合顺园不系十哥哥住的地方吗？”十一皇子道。 “对。”裴云道。 “我们去给大卷讨水。”八皇子道。 “我不粗。”十一皇子拒绝。 裴云也不勉强，道：“那你在这儿等着吧，八哥哥我们带着大卷走。” 八皇子点头。 裴云直接将大卷身上的束缚解掉，只余一根羊绳，道：“大卷，走，我们去合顺园喝水。” 八皇子跟着。 十一皇子看到九哥哥和八哥哥走了，他也管不了什么十哥哥的，赶紧迈起小短腿，喊着：“九哥哥，八哥哥，等等我，我也粗。” 三人一只羊来到合顺园门口，紧闭的大门异常干净。 裴云伸手拍门。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系我，九皇子。”裴云自报身份。 八皇子道：“我是八皇子。” 十一皇子也跟着报。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阮嫔娘娘。”裴云三人行礼。 阮嫔和裴云三人的身份上是平级的，所以回以礼。 裴云道：“阮嫔娘娘，我们来找水喝的。” 八皇子道：“给羊。” 阮嫔看一眼裴云身边的大卷，角卷卷的，毛也卷卷白白的，看起来很干净，她道：“快请进。” 三人一羊绕过花鸟影壁走进来，然后惊到了，就、就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小院，一条延伸到殿前的青石板路上面，几乎找不到一粒尘埃，旁边花圃里的宫人也是各个干净整洁，认真地修剪花草。 “好干净呀。”八皇子感慨。 “系鸭。”十一皇子道。 裴云点点头。 “九皇子，给羊儿喂什么样的水？”阮嫔问。 “井水就行。”裴云道。 阮嫔微笑着说道：“好，我现在就派人打。” 裴云礼貌道：“多谢阮嫔。” “先进来坐吧。” 裴云先让大卷在外面等着，他和八皇子二人跟着进大殿。 大殿的桌椅茶几的干净的几乎发光。 “你们稍等一下。”阮嫔道：“一会儿水就来了。” 裴云四周环顾一下问：“阮嫔娘娘，怎么不见十弟弟啊？” “他在西厢房玩呢。”阮嫔笑道。 “我们去看看。”裴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十皇子。 “那怎么好意思？我派人喊他过来就行了。”不给裴云三人说话的机会，阮嫔就命人喊十皇子。 没一会儿十皇子就过来。 裴云远远地看到过十皇子，当时就觉得白白净净的，现在看到了，发现十皇子的五官长得好看，不得不说隆庆帝那个渣男生的孩子都挺好看，就是十皇子的小脸紧绷着，很冷的样子。 “快过来见见你八哥哥，九哥哥和十一弟弟。”阮嫔道。 十皇子向裴云三人行礼，行的那叫一个身姿端正。 裴云三人回礼。 阮嫔说明裴云三人的来因。 十皇子抿抿小嘴，没有说话。 阮嫔道：“十皇子不爱说话，你们别介意。” 裴云道：“米有关系的。”长得好看，不爱说话也没关系。 “九皇子是个心胸宽广的。”阮嫔笑道。 “多谢阮嫔娘娘夸奖。”裴云道。 阮嫔还想说话，宫人有事来报，她便让十皇子陪着裴云三人：“你们玩一玩，我一会儿过来。” 裴云三人点头。 十皇子清澈的眼眸打量着裴云三人。 裴云三人也望着十皇子。 突然十皇子目光定在十一皇子身上，好看的小眉头微蹙。 十一皇子小身子一紧，赶紧抱住裴云：“九哥哥。” “你怎么辽？”裴云道。 “十哥哥好烦银的。”十一皇子道。 十皇子走到十一皇子跟前，突然伸手，摸向十一皇子脖子上挂着的金猪牌，声音嫩嫩的：“歪，扶正。” 第134章 赶鸟 十一皇子脖子上的金猪牌垂直地挂着。 十皇子的小眉头立即舒展。 裴云有些错愕。 八皇子不知道十皇子在做什么。 十一皇子抱着裴云的胳膊道：“九哥哥, 你看你看！” 裴云道：“看什么？” 十一皇子不满道：“十哥哥老这样！” 裴云问：“老这样？” “嗯，老拽我衣裳、牌牌、玉佩佩，烦银很。” “为什么呢？”八皇子小声问。 十一皇子控诉道：“不造, 母妃他们还说十哥哥系对, 不许我放肆。” 八皇子不解地看向裴云。 裴云重新打量十皇子, 衣裳、配饰、挂件等等都是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的样子, 结合合顺园的过分整洁，他确定阮嫔和十皇子多少有些洁癖和强迫症。 阮嫔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十皇子见到十一皇子就会整理十一皇子的衣裳、金猪牌和玉佩等物，得到其他妃嫔的夸奖, 却落了十一皇子「十哥哥不好玩，烦银很」的评价。 他想了想，目光从十皇子身上转向十一皇子，道：“十一弟，牌牌正辽, 好看！” 小孩子在没有接受大人的审美之前，都拥有自恋属性，十一皇子也是，一听九哥哥夸他好看了, 他憋着的火气瞬间消失, 小胖手摸摸金猪牌，问：“好看吗？” “嗯。”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道：“那就摆正！” 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开心地低头看金猪牌。 裴云转向十皇子：“十弟弟，你眼光真好。” 十皇子眸光闪烁一下, 他是第一次得到同龄孩子的认同。 裴云转向八皇子问：“八哥哥, 你说系不系？” “是啊是啊。”八皇子道。 十皇子紧绷的小脸缓和很多。 裴云微笑。 “对了, 九弟弟。”八皇子道：“我们得喂大卷喝水了。” “对鸭。”十一皇子如梦初醒一般朝殿外走。 八皇子跟着向外走。 裴云看向十皇子道：“十弟弟, 我们一起看咩咩喝水啊。” 十皇子不说话。 裴云道：“咩咩很干净很好看的。” 十皇子还是不说话。 裴云没有强求, 径直走出去，来到院子里，看见宫人端一个非常非常干净的木盆，盛满非常非常干净的清水，轻轻地放到大卷跟前。 大卷低头喝起来。 “喝袅喝袅，咩咩喝袅。”十一皇子喊。 八皇子道：“大卷真渴了。” 裴云点点头，余光中瞥见十皇子过来了。 十皇子本来对动物没什么兴趣的，总觉得脏脏的，可是裴云三人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喂咩咩，激起他的好奇心，他忍不住走出大殿，看见一头卷耳卷毛的大咩咩。 真的干干净净的，啧啧地喝着清水，很可爱的样子。 他不知不觉间走到裴云跟前。 “咩咩干净吧？”裴云问。 十皇子没有说话，但是点点头。 “它叫大卷。”裴云介绍。 十皇子盯着大卷看。 “它力气特别大，阔以拉我和八哥哥十一弟。” “不拉你。”十一皇子插话进来。 八皇子道：“十一弟，不能这样。” 十一皇子不作声。 裴云看一眼大卷道：“好，大卷喝好辽。” 宫人将水盆端走。 十一皇子道：“我们走吧。”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不如午膳在这儿用吧。”阮嫔走过来道：“刚好陛下说油菜长得不错，赏了各个宫吃食，一起吃吧。” 十一皇子正要拒绝，裴云道：“好丫。” 八皇子跟着道：“好。” 十一皇子拒绝道：“我不要。” 八皇子道：“那你回去叭。” 十一皇子：“……” 阮嫔温声道：“十一皇子，一起用膳吧。” 十一皇子瞄一眼十皇子，虽然十哥哥给他扶正金猪牌牌，九哥哥夸他好看了，他还是不喜欢十哥哥老是整理他的穿戴，可他又舍不得和九哥哥八哥哥分开，于是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 阮嫔笑了：“走，我们进屋用膳。” 裴云道：“等一下，先把大卷送外面去。”免得大卷在院子拉粑粑，会让十皇子和阮嫔抓狂的。 “还要和你们的母妃说一声。”阮嫔道。 裴云三人点点头。 宫人将大卷带出去。 阮嫔派人告知温清兰等妃嫔，留裴云三人在合顺园用午膳之事。 裴云三人便开始洗手，和阮嫔十皇子围坐在饭桌前。 阮嫔道：“用膳吧。” 裴云八皇子已经会用筷子，吃相也是斯文好看。 可是十一皇子本身性格就是不拘小节，年纪又小，小胖手拿着勺子舀小碗里的土豆，一个不注意，一块土豆落在桌子上。 他立刻放下勺子，小胖手抓起土豆，直接塞进小嘴里，嘀咕念叨着：“小十一不能浪费粮食哟。” 裴云和八皇子习以为常。 可是十皇子受不住，小脸都要皱着丑橘了。 阮嫔赶紧道：“没关系的，桌子都擦了很多遍，很干净。” 又有一根青菜落在桌上，十一皇子小胖手捏了捏，终于将青菜捏起来，放进口中。 十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阮嫔又道：“都是干净的，干净的。” 十一皇子接话：“对鸭，都系干净的。” 阮嫔点头。 十皇子将脸转过去，不再看十一皇子。 阮嫔给十一皇子夹菜，小声哄着：“没有关系的，都是干净的，不可怕的，你也吃一点啊。” 十皇子低头看着米饭。 裴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八皇子凑过来，小声问：“九弟弟，十弟弟怎么了？” 裴云道：“太爱干净辽。”比阮嫔还爱干净，阮嫔应该也意识到过分洁癖不好，所以才希望十皇子随意一些，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八皇子问：“十弟弟看不了脏东西？” 裴云点头：“嗯。” “可是没有脏东西啊。” 裴云默不作声地看一眼十一皇子。 八皇子跟着看过去，看见小嘴油乎乎的十一皇子。 裴云道：“其实十一弟挺好的。” “嗯！”八皇子心里想的却是：“十一弟有点点脏。” “我们也用膳。” 八皇子点头。 很快地，午膳用好了，裴云三人吃的饱饱的，十皇子却用的很少。 裴云用心让十皇子多吃些，便带着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赶紧离开，第二天早上，他坐在床上喊：“母妃！母妃！” “怎么了？”温清兰走进西厢房。 “母妃，你给我穿新衣裳，戴金牌牌，挂美玉佩，好不好？” “为何？”温清兰不解地问。 “好看。” 小孩子想什么就是什么，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理由的，温清兰也不去深究，亲自给裴云穿戴。 裴云站在镜子前端详。 “云儿真好看！”温清兰由衷地说道。 裴云却不关心这个，转身问：“母妃，牌牌正吗？” “正。” 裴云又问：“玉佩呢？” 温清兰认真地打量着道：“也是正的。” “好，我走辽。” “去哪儿？”温清兰问。 裴云道：“玩丫。” 裴云一直都是在后宫里到处玩耍，温清兰已经习惯了，便道：“早点回来。” “哦。” 裴云一出流霞阁，就看到了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八皇子穿戴整齐，十一皇子就、就……那样吧。 “九哥哥，你要粗哪儿？”十一皇子问。 “去合顺园。”裴云道。 “还粗见十哥哥鸭？”十一皇子一脸不满。 “系啊，昨儿我们吃他的膳食，今日去感谢丫。” 十一皇子觉得九哥哥说的很有道理，这次他没有抗拒，坐上小车车。 三人一起来到合顺园门口。 裴云下了车，就让宫人整理衣裳。 八皇子也整理。 十一皇子眨巴着疑惑的眼睛问：“你们干嘛呢？” 裴云道：“米事，走。” 八皇子看了十一皇子一眼，没说话。 三人敲门进合顺园。 阮嫔看到裴云三人过来，立刻笑了：“九皇子，你们来了。” “十弟弟呢？”裴云问。 阮嫔立刻对宫人道：“告诉十皇子，九皇子来了。” 宫人去请十皇子。 十皇子很快从西厢房里出来，下意识地打量裴云和八皇子的穿戴，眼神暖和了很多，可是看到十一皇子，眼神又凉了一半。 “十弟弟，给。”裴云递给十皇子一个小盒子。 十皇子惊讶极了。 “昨儿在这儿用膳，今日谢礼。”裴云道。 阮嫔见状，心中喜悦，忙道：“快谢谢九哥哥啊。” 十皇子看小盒子干干净净的，伸手接过来，打开盒盖，一张笔直对称的宫殿图映入眼帘，下面是一块块精致的小木头。 这是裴云让宫人做着玩的宫殿模型，一般小孩子都会喜欢，特别是十皇子这种喜欢规整和对称的。 果然十皇子眼睛亮了一下。 “喜欢吗？”裴云问。 “喜欢。”十皇子声音嫩生生的：“多谢九哥哥。” “不客气，那我们走辽。”裴云道。 “九皇子去哪儿？”阮嫔问。 “去皇祖母那儿看菜菜。”裴云道。 “可否带上十皇子？”阮嫔一直清楚儿子的毛病，抗拒和其他皇子公主接触。 她心里也是着急。 早就听说九皇子很好，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儿子和九皇子一起玩，可她不敢靠近九皇子，怕惹着太后等人不高兴。 现在九皇子出现了，儿子一点儿也不抗拒九皇子的样子，所以她才大着胆子询问。 裴云闻言看向十皇子。 十皇子还是安安静静的，丝毫不反感。 裴云本来也是找十皇子玩的，自然点头：“阔以。” 阮嫔大喜。 十皇子抿了抿嘴。 裴云道：“走吧。” 十皇子手里的盒子交给阮嫔，跟着裴云出了合顺园。 一直在看花的十一皇子，看到十皇子坐上小车车，愕然地问：“十哥哥肿么在介儿？” 裴云无语。 八皇子抚额。 阮嫔笑了一下，继续看着毫无心机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问十皇子：“十哥哥，你要跟我们一起玩？” 十皇子点头。 十一皇子直接道：“我不和你玩。” 真是孩子气，阮嫔并没有插手，看着孩子们如何解决。 十皇子乖巧坐在小车车上，不说话。 裴云八皇子不受影响地上车。 见十一皇子还站在下面，八皇子道：“不上车，我们走了。” 十一皇子立刻趴上车，坐到裴云跟前，离十皇子远远的。 阮嫔一下笑了。 裴云道：“大卷，我们走。” 大卷走起来。 裴云等人和阮嫔挥手再见。 阮嫔心里又感动又期待。 十皇子第一次坐羊车，车厢干干净净，驶起来的时候风柔柔地从耳边拂过，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感觉和九哥哥一起出来玩，真好。 裴云不知道十皇子有那么美好的感受，他赶着羊车到慈安宫，得知太后去和其他妃嫔聊天了，他也没有进暖阁，转头看八皇子三人道：“我们给果果地浇水吧。”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道：“好。” 十皇子不知道裴云说的是什么，但他紧紧地跟着裴云。 宫人们备好了水和水瓢。 裴云三人拿着水瓢舀水，往果果地里浇。 十皇子并没有进果果地，而是站在干净的石板路上，不肯踩一下土壤。 裴云没有说什么。 八皇子小声道：“十弟弟嫌土脏。” 十一皇子重重接一句：“就说他不好玩的，他还嫌我脏脏。” 裴云八皇子看十一皇子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十一皇子道：“我最干净袅。” 裴云八皇子都不接话。 十一皇子追问：“九哥哥，系不系鸭？” 裴云勉为其难地说道：“系叭。” 十一皇子就认为是，然后摇头晃脑地浇水水，忽然惊呼道：“看，介儿长好多苗苗！” 裴云八皇子闻言都走过去看。 裴云道：“真的长出来辽。” 八皇子道：“这个长得好快呀，是大白菜吗？” 十一皇子道：“我不造。” 裴云道：“这边就系大白菜。” 十皇子好奇地抻着脑袋看，看到黑褐色的土壤上，冒出一排排嫩绿嫩绿的小幼苗，干干净净的，迎风招展，很好看。 他抬起小脚脚想要去看一看，一看到脏脏的土壤，小脚脚又缩了回去，继续站在石板上，远远地看着小幼苗。 裴云三人接着浇水，把果果地一隅浇的水汪汪的。 忽然三只鸟儿扑棱翅膀落到果果地上。 “鸭！鸟鸟要吃苗苗袅！”十一皇子大叫起来。 八皇子转头一看，大喊：“糟糕！” 裴云道：“快赶走鸟。” 十一皇子见十皇子离得最近，大声喊：“十哥哥，你快赶鸟鸟，不然苗苗就洗！快点鸭！苗苗要洗袅！” 三只鸟鸟蹦蹦跳跳地靠近嫩绿的小苗苗，尖尖的嘴就要啄上去了，十皇子心里一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果果地。 一个没注意脚上踩到湿滑的土壤，「刺」的一打滑，整个小身子扑到水汪汪的土壤上，溅起一片水花。 三只鸟儿吓的展翅飞走。 裴云三人吓的定在原地。 第135章 不脏的 十皇子蒙住。 “十皇子！”合顺园宫人喊。 裴云唤：“十弟弟！” 八皇子呆住。 十一皇子嘀咕：“十哥哥摔脏袅。” 紧跟着合顺园宫人和裴云等人围上去, 却不敢动十皇子。 十皇子勇敢爬起来，低头看手上、袖子上、前襟上、鞋子上都是污泥一片，甚至感受到脸上嘴上也有,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他抬眸看着裴云等人。 裴云道：“十弟弟。” 十皇子一脸恍惚地道：“好脏。” 十一皇子扯着自己的衣裳道：“不脏的, 看，我身上都系泥泥，不脏的，你——” 八皇子捂住十一皇子小嘴道：“十弟弟, 洗洗就干净了。” 十皇子转头找到合顺园宫人，难受地说道：“我、我、我要回去。” “好，我们回去。”合顺园宫人一下抱起来十皇子。 “十弟弟！”八皇子喊。 合顺园宫人向裴云三人行了礼，抱着十皇子赶紧就走。 裴云三人呆了一下。 八皇子问：“怎么办？” 十一皇子道：“十哥哥都要哭袅。” 八皇子点头。 十一皇子道：“都怪鸟鸟！鸟鸟不吃菜菜，十哥哥就不会摔倒鸟！” 八皇子转头道：“也怪你。”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肿么怪我？” 八皇子道：“你让十弟弟赶鸟的。” 十一皇子跟着就道：“系我让十弟弟——” “你叫十哥哥！不是十弟弟。”八皇子纠正。 十一皇子从善如流道：“系我让十哥哥赶鸟, 阔系，阔系，我木有让他摔倒鸭！” 八皇子噎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十一皇子点点头。 八皇子问：“可现在怎么办呢？” 十一皇子重复：“肿么办呢？” 二人一起看裴云。 裴云本来是想要十皇子多和外界接触接触, 消一消严重的洁癖, 哪知道十皇子一下子就扑到泥水里了，那么「脏」的泥水，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心理阴影之类的, 从而加重十皇子的洁癖和强迫症啊。 他有些担心, 转头看一眼果果地里面的小嫩苗, 心里有个主意, 转身朝空置房跑。 “九弟弟, 你干什么？”八皇子问。 十一皇子抬步去追。 裴云拿着一个饭碗大小的小花盆从空置房出来。 “九弟弟，你拿这个干什么？”八皇子问。 裴云回答道：“装苗苗，送给十弟弟。”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不明白。 裴云很快地挖一只带着大把土壤的小苗苗，装进小花盆里，让宫人将小花盆外围擦的干干净净，小苗苗叶叶上的泥水也擦掉，然后对八皇子二人道：“我们走。” “去哪儿？”八皇子问。 “合顺园。”裴云道。 十一皇子问：“粗找十哥哥鸭？” 裴云点头：“对。” 十一皇子笃定地说道：“他肯定在合顺园哭呢。” “去看看。”裴云道。 十一皇子道：“我们粗哄哄他，不让他哭鸭。” “对，让他不要害怕，不难过。”裴云道。 “好，我哄他。”十一皇子小嘴叭叭地上小羊车。 八皇子跟着上。 裴云将小花盆递给八皇子：“八哥哥，你拿着。” “肿么不让我拿？”十一皇子探着胖身子问。 “你抱不住，就摔破了。”八皇子扭头道。 十一皇子肯定的口吻道：“不会的。” 八皇子问：“谁相信你的话？” “我相信鸭。” 八皇子举出实例：“上次是谁从车车上摔下来的？” “系我。”十一皇子勇敢承认之后，也觉得自己抱小花盆不合适，便道：“那我不抱盆盆袅。” “坐好辽，我们走。”裴云提醒。 大卷走进来。 裴云道：“大卷，快一点。” 大卷就小跑起来。 很快地，到了合顺园门口，这次合顺园的院门是半开着的，门上还有污泥，可见刚才合顺园的宫人是慌慌张张地抱着十皇子进来的。 十一皇子小胖手啪啪后门。 合顺园宫人走过来一看，忙行礼。 裴云道：“我们找十弟弟。” 合顺园宫人道：“九皇子、八皇子、十一皇子，请进。” 裴云三人走进去。 十一皇子便问：“十哥哥呢？” 合顺园宫人道：“在沐浴。” 十一皇子看向裴云道：“九哥哥，十哥哥在沐浴。” 裴云点头：“我听到辽。” 十一皇子四周环顾：“那我们肿么办？” 裴云道：“等一等他。” 八皇子指着空地上的小石桌道：“我们在那儿等。” 裴云点头。 三个人围坐在小石桌前。 合顺园宫人端上来一些点心。 十一皇子抓起来就吃。 八皇子问：“你洗手了吗？” 十一皇子放下点心，去洗手，接着坐下来继续吃点心。 八皇子问：“九弟弟，你吃不吃？” 裴云不想吃。 “九哥哥为神马不吃？”十一皇子问。 “我不饿。” “你以前不饿、也吃鸭。” 裴云突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那我也——” 眼看着十一皇子要放下点心，与裴云一副共进退的样子，裴云道：“你吃你吃，我一会儿再吃，一会儿再吃。” 十一皇子道：“那你一会儿要吃喔。” “好，你吃吧。” 十一皇子低下小脑袋继续吃点心。 裴云笑笑。 “九皇子来了。”阮嫔的声音传来。 裴云闻声转头，看见微笑着的阮嫔和干干净净的十皇子。 “十弟弟！”八皇子唤。 十一皇子跟着喊：“十哥哥！” 裴云特意观察一下十皇子的神色，还是安安静静的，眼神非但没有暗淡恐惧或者躲闪，反而多了些暖意，好像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他唤一声：“十弟弟，你米事儿吧。” 十皇子看向裴云：“九哥哥，我没事。” 裴云微微怔一下，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十皇子第一次主动喊他九哥哥，他惊喜地看向阮嫔，继而想到刚刚十皇子摔倒，抱歉地道：“阮嫔娘娘，十弟弟刚刚他摔到果果地——” “没有关系，洗掉就好了。”阮嫔温声道：“多谢九皇子关心。” 裴云没想到阮嫔说的这样轻松，他诧异看向十皇子。 十皇子点点头。 合顺园宫人走过来道：“十皇子，你刚才不是说渴了吗？” 阮嫔看向十皇子道：“你去喝点水吧。”沐浴那么久，该补补水。 十皇子点点头，跟着宫人去喝水。 裴云思考一下，试探着问：“阮嫔娘娘，十弟弟不怕脏辽？” 阮嫔满带笑意道：“应该是好多了。” 还真是！ 只是裴云不知道十皇子怎么就转变了，问：“为什么？” 阮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裴云问：“十弟弟回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 阮嫔向裴云说明事情经过。 就是十皇子摔的浑身泥水，合顺园宫人其实也吓坏，抱着十皇子直直地朝合顺园跑。 一路上不停地安慰着十皇子。 可是十皇子根本听不进去，一直闭着眼睛说好脏好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难受的状态，不敢睁开眼睛。 阮嫔娘娘也吓坏了，接过十皇子去沐浴，一边洗一边说干净了干净了。 十皇子许久才敢睁开眼睛，亲眼看着身上的泥水慢慢冲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眼睛慢慢变亮……裴云听完，大脑中忽然想到一种叫做「满灌疗法」的精神治疗法。 这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就是让患者处在自己害怕的情绪之中，从而战胜自己。 只是这种方法危险性很高，很多患者会感到痛苦万分，继而晕倒之类的。 万万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十皇子碰上这种办法，而且都产生很好的效果。 裴云惊喜极了。 八皇子不懂这些，却听出来：“十弟弟，没有那么怕脏了？” 阮嫔道：“应该是的。” “阮嫔娘娘也不怕辽，系吗？”裴云问。 阮嫔点头，她接过浑身是泥的十皇子时，心里也是极其难受，可是随着污泥渐渐消失，她慢慢地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 “真好。”裴云道：“十弟弟和阮嫔娘娘好多辽。” 十一皇子插嘴进来：“那十哥哥还嫌弃我吗？” 阮嫔哭笑不得，道：“他没有嫌弃你啊。” “嫌弃！他见我就介样。”十一皇子模仿十皇子皱起小眉头：“介样，好嫌弃我，不好玩。” 阮嫔笑着解释道：“他不是嫌弃你，是怕脏。” “系吗？”十一皇子一脸的不想念。 阮嫔笑着说道：“是啊。” 眼看着十一皇子又要叭叭地说下去，八皇子道：“他现在就是不嫌弃你了。” 十一皇子昂头问：“真哒？” 八皇子点头：“真的。” “母妃。”十皇子再次出来。 裴云三人看向十皇子。 阮嫔道：“过来坐一会儿。” 十皇子坐到石凳上。 裴云问：“十弟弟，刚刚你摔疼米？” 十皇子摇头。 “怕不怕？”裴云觉得那一跤摔的也挺吓人的。 十皇子吐字很清楚：“不怕。” “十哥哥，你还怕脏吗？”十一皇子最关心这个。 十皇子现在觉得「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十一皇子走到十皇子跟前，他不讨厌十皇子，特别是今日相处一日，感觉还挺好的，于是郑重地道：“你要系不怕脏，要系不扶我牌牌我佩佩我衣裳，我们就系好盆友。” “好朋友？”十皇子问。 “对，我们阔以系好盆友的！” 十皇子正要回答，感觉有什么东西簌簌落到他的衣裳上。 裴云等人闻声看去，是十一皇子身上的点心渣。 十皇子抬起漆黑清亮的眸子，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解释道：“十哥哥，介、介、介不、不脏的！” 第136章 开口 十皇子微微蹙眉。 “拍掉, 拍掉就好袅，我给你拍。”十一皇子伸出小胖手。 十皇子立刻转身避开：“我拍。” “那你拍吧。”十一皇子道。 十皇子起身，伸手认认真真地掸掉每一粒点心渣。 合顺园宫人自然地递上温湿的手巾。 十皇子接过来, 仔细擦手。 合顺园宫人问：“十皇子, 要不要沐浴换衣裳？” 十皇子道：“不要。” 合顺园宫人愣了一下, 随即点头道：“是。” 阮嫔闻言笑了。 裴云感觉到十皇子的进步了。 八皇子点点头。 十一皇子胖脸凑过来道：“十哥哥, 你真的不怕脏袅！” 十皇子将脸偏到一旁，远离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又道：“以后你别老扶我牌牌我佩佩我衣裳喔。” 十皇子点头。 “那我们就系好盆友啦！”十一皇子高兴地抓住十皇子手。 十皇子赶紧抽走，又用合顺园宫人手中的手巾擦了擦。 十一皇子又要上前，八皇子一把将十一皇子拽回石凳。 十一皇子回头问：“八哥哥, 干神马？” “你老实点。” “为神马老实？” “老凑人跟前，会惹人烦的！”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想反驳，忽然听到裴云道：“对。” 裴云望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最喜欢也最崇拜裴云，只要裴云说的话，他一般都是听的, 所以裴云的一个「对」字，他就呆了一下，可怜巴巴地望着裴云道：“九哥哥，你烦我袅？” “米有啊。”裴云道。 十一皇子情绪变化很快, 立刻开心地问：“真哒？” “嗯, 你不要凑十弟弟跟前，就喜欢你。” “那我坐好。”十一皇子乖乖地坐到石凳上。 裴云点点头。 阮嫔笑了。 十皇子惊奇极了，没想到十一弟这么听九哥哥的, 不过九哥哥真的很好, 他也愿意听的。 “十弟弟。”裴云唤一声。 十皇子望向裴云。 裴云将小花盆送到十皇子面前, 道：“送给你的。” 十皇子惊奇的不得了。 裴云解释道：“三只鸟儿飞到果果地的时候, 要不系你冲上去, 这根苗苗就死辽。” 八皇子附和：“对，你赶跑了三只鸟儿。” 十皇子注意力都在一身污泥上，没有想到自己救了苗苗，他不由自主地开心。 “拿着吧。”裴云道。 十皇子伸手接过来。 裴云指着苗苗道：“你看，苗苗干净不？” 十皇子点头。 “可系，他系土土里冒出来的喔。” 十皇子不解地看向裴云。 裴云道：“所以土土也系不脏的。” 十皇子闻言，眼睛发亮，然后点头：“嗯！” 裴云道：“你养着吧。” “好。”十皇子点头。 “养大袅，奏阔以炒菜菜吃袅！”十一皇子接话。 裴云八皇子和十皇子顿时无言以对。 阮嫔无奈地摇头笑。 小石桌前倒是欢乐一片。 没多久裴云道：“十弟弟，你在这儿休息吧，我们走辽。” 十皇子问：“去哪儿？” “给果果地浇水。”裴云只浇了一半就过来了。 十皇子道：“我也去。” “你也要去？”裴云惊讶。 阮嫔惊奇。 十皇子点头。 裴云乐见十皇子主动，当即道：“我们一起去。” 十皇子好看的嘴角扬了扬。 阮嫔喜不自胜。 裴云喊着大家一起上小车车，他们又一次来到慈安宫的果果地，十皇子仍旧没有帮忙，但是他站到了果果地上，帮忙赶一赶鸟儿。 一直到了午膳时间，太后也回来了。 “皇祖母。”裴云立刻去搂太后的腰。 太后又将裴云抱起来：“浇水浇好了？” 裴云搂着太后的脖子道：“都浇好辽。” “听说，十皇子刚才在果果地摔倒了？” “嗯。”裴云点头，把事情经过说了遍。 太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宫人说了果果地发生的事情，知道她的小云儿又征服了十皇子，现在又详细地听一遍，然后道：“治好了十皇子的洁癖？” “就治好一点点。” “那也不错的。” “嗯。” 太后看向十皇子，长得好看，有些冷冷的乖巧，她笑着道：“小十，好好和你兄弟姐妹玩，以后一起建设大魏。” 十皇子点头道：“是，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是个严谨的孩子。”太后看向裴云道：“没你皮。” “对。”裴云诚实地承认。 太后笑出声。 裴云道：“皇祖母，我好重的，你不要抱辽。” 太后将裴云放下来。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道：“皇祖母，我们去用膳吧。” 太后道：“走，用膳。” 裴云回头道：“十弟弟，走。” 十皇子跟着裴云走。 用膳时，裴云特意坐在十皇子和十一皇子中间，免得十皇子看着十一皇子吃不下饭，效果不错，十皇子吃不少，就是十皇子还是不习惯在外面睡觉，便跟着合顺园的宫人回合顺园了。 “十哥哥不和我们睡觉觉鸭？”十一皇子问。 “对。”裴云回答。 “为神马鸭？” “他想回去睡。” 十一皇子想了想，又问：“那他还和我们玩吗？” 裴云回道：“玩丫。” “神马时候呢？” “下午叭。” 裴云猜对了，他们刚睡醒，十皇子就过来了。 裴云道：“十弟弟，你来辽！” 十皇子点点头。 “一会儿，我们去园子里摘果子吃。” 十皇子点点头。 四个人一起出了慈安宫，在各个园子晃悠，一会儿看果子，一会儿找蚂蚁，一会儿捉虫子，一会儿搭房子，一会儿蹦蹦跳。 十皇子积极地参与，遇到「不干净」的，就远远地看着。 裴云见状也没有勉强，反正十皇子已经进步很多。 八皇子也没有说什么。 十一皇子完全沉浸于玩耍之中。 不知不觉间四个人在一起玩了五六天，关系非常不错，又到了下午分开的时候，裴云道：“十弟弟，我们明日去农务司，你早点来流霞阁找我。” “去农务司干嘛？”十皇子问。 “割油菜。”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道：“我们种的油菜菜熟袅！” 八皇子纠正道：“你没有种。” “好，系九哥哥和八哥哥种的油菜菜熟袅！”十一皇子道。 裴云点头：“明日去收。” 十皇子道：“好。” 四人便分开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温清兰就来到西厢房，轻唤：“云儿。” 裴云迷迷糊糊应一声。 “十皇子来找你了。” 裴云闭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他找我做什么？” “说是去农务司割油菜。” 裴云半眯着眼睛瞄一下昏暗的窗外道：“时辰还早丫。” “那你和他说什么时辰了吗？” 裴云瞬间想起来，他没有和十皇子说具体出发时间，刚好十皇子是个认真严谨的，一听说去农务司，肯定就问了阮嫔上值时间，所以天不亮就跑过来了，他倏地一下坐起来，问：“十弟弟在哪儿？” 温清兰道：“在外面等着。” 裴云问：“他怎么不进来？” “他说你没让他进去。”温清兰见过各种各样的皇子，是第一次见到十皇子这样规矩又认真的孩子，找九哥哥，九哥哥不说话，他就坚持在门外等着。 “哎呀。”裴云立刻爬起来，趿着鞋子就跑了出去，果然看见十皇子站在院子里：“十弟弟。” “九哥哥。” 裴云拉着十皇子的胳膊道：“快进来，外面冷丫。” 十皇子看着自己胳膊，除了母妃，没有人这么拉过他，他觉得一点儿都不难受，就进了裴云的西厢房。 “都怪我，我米有告诉你时辰，害你来这么早辽。”裴云忘了十皇子较真的性子了。 “没关系。”十皇子道。 裴云望着衣着整齐的十皇子问：“十弟弟，你困不困？” 十皇子摇头，其实是有一点困的，但是还可以忍。 “天都米亮呢，你再睡一会儿吧。”十皇子指着旁边的小软榻道：“褥子都系干净的，你睡一会儿，天亮辽，我们再去农务司。” 既然九哥哥这么说了，十皇子也不想坚持了，便点头答应。 裴云看向温清兰道：“母妃，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温清兰道：“昨晚睡太早，就醒的早。” “你不睡辽？” 温清兰笑道：“不睡，母妃去给你外祖父写写信，你睡吧。” “好。”裴云看向十皇子道：“十弟弟睡吧。” 十皇子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第一次在别的地方睡觉，感觉挺不错的，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裴云和十皇子醒来。 用了早膳后，八皇子和十一皇子来了。 听说十皇子在裴云房里睡觉，十一皇子耿耿于怀，一路上都嚷嚷着要和九哥哥一起睡觉觉。 裴云不胜其烦道：“好，下次一起睡觉。” 十一皇子开心向十皇子炫耀：“下次我和九哥哥睡觉觉。” 十皇子不理他。 到了农务司之后，裴云四人就来到了农务司的小院子，小院子角落里金黄一片，是一人高的油菜。 十一皇子道：“十哥哥，介就系油菜菜！” 八皇子道：“可以榨成油。” 裴云点头：“系我们种的，现在阔以收辽。” “我去收。”十一皇子积极向前。 八皇子一把拉住十一皇子的胳膊道：“这个你收不了，得大人才行。” “我行。”十一皇子坚持。 裴云道：“八哥哥，你让他去。” 十一皇子跑到油菜跟前，还没有油菜高，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拔不动一颗油菜，这才转头道：“我收不袅。” 八皇子白了十一皇子一眼。 十皇子不忍直视。 裴云喊来农务司的人，将油菜割掉，然后放到提前备好的空地上，道：“晒一晒。” “为神马？”十一皇子问。 “晒一晒，锤一锤，油菜开口，油菜籽就阔以出来辽。” “那就晒一晒。”十一皇子一副领导的样子。 一堆油菜杆平铺在青石板上，接受太阳的烘晒。 裴云四人看了一会儿，就跑到树下玩。 裴云和八皇子下五子棋。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对油菜兴趣很大，不时蹲到青石板前看，看着看着，忽然听到「噼啪」一声，数颗黑色油菜籽崩出来。 十皇子小脸一呆。 十一皇子道：“系油菜！” 又是「噼啪」两声，油菜籽崩到两人身上，两人吓的一机灵，赶紧站起来，转身一起朝裴云跑，大声喊着：“九哥哥！九哥哥！” “怎么辽？”裴云看到一脸惊慌的二人问。 十一皇子小手指着铺在石板上的油菜道：“油菜！油菜！” 裴云问：“油菜怎么辽？” 十皇子接话道：“油菜它开口！打我们！” 第137章 鼻青肿 “打你们？”裴云一时没有听懂。 十一皇子点头：“嗯！” “走, 我们去看看。”裴云道。 十皇子十一皇子点头。 四人一起来到青石板前。 裴云问：“怎么打你们？” 十皇子道：“九哥哥，别说话。” 十一皇子忙不迭地点头：“八哥哥也憋说话，我们一起听！” 裴云和八皇子闻言都不说话, 站在十皇子二人身边, 顶着毒辣的太阳, 凝视盯着青石板上的油菜。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一个个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忽然油菜杆上「噼啪」一声，数粒油菜籽崩出来。 “啊！开口袅！”十一皇子大叫一声，藏到裴云身后。 十皇子不是大叫的人, 但是也怕的拽裴云的衣裳。 裴云问：“就系这个？”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点头。 裴云一下笑起来。 十皇子一脸不解。 十一皇子问：“九哥哥，你笑神马？” 八皇子也是第一次收获油菜，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裴云解释道：“这不系打你们。” 十皇子问：“那是什么？” 裴云朝油菜跟前走。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一起拉裴云：“九哥哥，它会打你。” “没关系的，我带你们看。”裴云道。 十皇子二人这才松手。 裴云蹲到油菜跟前, 捡起地上散落的油菜籽壳道：“这个是油菜籽的壳壳。” 八皇子三人蹲在裴云旁边看着。 “里面就系油菜籽。”裴云道。 八皇子道：“可以榨油的。” “对。”裴云简单地解释道：“日头一直晒着这个壳壳，把它晒干了，壳壳的嘴嘴就抿不出辽，就会「噼啪」一下张开, 籽籽就崩出来辽, 不系要打你们喔。” “系日头让壳壳张嘴嘴的？”十一皇子问。 裴云点头：“对，就像日头让天变亮一样，不系要打你们。” 八皇子已经听明白。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松一口气。 裴云剥开油菜籽外壳, 倒出数粒黑色的菜籽在小手心里面, 道：“看, 油菜籽籽晒出来辽, 就不用捶打油菜壳辽。” 八皇子三人凑上去看。 十皇子十一皇子看着小小的颗粒, 很是新奇。 裴云接着道：“要系日头晒不出来，还要打一打，打一打，把籽籽都打出来，然后装起来，榨油，炒菜菜吃。” 八皇子知道这一系列的程序。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不知道，想象着一颗颗小黑点，后来可以炒菜吃，就觉得神奇的不得了，忍不住伸出小手手，捏着油菜籽籽查看。 就在这时候又有两声「噼啪」声，他们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脸上都露出喜悦。 十皇子道：“油菜籽籽又出来了。” 十一皇子点头道：“粗来好多！” 裴云点头：“让日头继续晒它们，我们等着就行。” 十皇子问：“不打一打吗？” “晒晒再打一打，省力气。”裴云起身道：“我们等着。” 十皇子二人答应。 四个人一起到树下待一会儿，八皇子三人都想打一打油菜籽壳，可是油菜日晒还不够，所以裴云并没有让他们一展伸手，而是继续晒，又晒了两天。 裴云从农务司里面拿出四根棍棒。 八皇子问：“用这个打油菜？” 这是裴云特意让农务司做的小版棍棒，他点头道：“对。”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各拿一根。 八皇子接过来一根。 裴云握着一根棍棒，朝油菜上打两下，打的油菜噼里啪啦的，道：“你们看，就这样打，就行辽。” 八皇子三人立刻打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农务司青石板路上响起，农务司的官员们看到后，都笑起来。 “九皇子他们太可爱了！” “一个个蹲的，真像那么回事儿。” “那可不，九皇子可是大魏最有种植天赋的。” “就是，我等能够加俸禄，都是沾了九皇子的光。” “可是锤打油菜，会不会累着他们啊？” “我们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们还不了解九皇子吗？他向来都是带着兄弟姐妹自力更生，有需要的话，他会说的。” “没错。” “九皇子有分寸的。” “说实话，九皇子很疼兄弟姐妹的，虽然凡是都亲力亲为，但是从来不冒进，都是按照小孩子的节奏去做，根本累不到人。” “对，这些油菜，九皇子不会一次锤打完的。” 官员们说的没错，裴云确实很疼兄弟姐妹。 看似带兄弟姐妹干活，实际上他就是带兄弟姐妹体验老百姓的生活，了解老百姓的生活，希望兄弟姐妹们长大后，能够以民为先，所以他并不会真的累着兄弟姐妹。 见八皇子三人小脸通红，他便停下来，一起到树下吃茶喝茶吃果子，接着干活。 就这样歇歇停停。 足足干了四五天，终于把所有的油菜籽都打落下来，叉走油菜杆，青石板路上是黑黝黝的油菜籽夹杂着几根杂草，裴云吐一口气道：“终于打好辽！” 十一皇子道：“好多油菜籽丫！” 十皇子感慨不已。 八皇子道：“里面有杂草。” 裴云道：“筛一筛就阔以辽，走，我们拿东西。” 八皇子三人跟着裴云走。 四人拿来小筛子。 裴云道：“油菜籽放上去，晒掉灰尘，捡出来杂草就行辽。” 八皇子三人答应。 十皇子捧起一把油菜籽就洒到小筛子上。 裴云三人一愣，然后一寸寸地转头看向十皇子。 十皇子不明所以。 十一皇子道：“十哥哥，你手上好脏！” 十皇子低头一看，两只小手手沾了薄薄的尘土，以前他都是很讨厌，可这些尘土是油菜籽籽上的啊，他道：“油菜籽籽是干净的。” 八皇子捂住十一皇子的嘴巴道：“对，是干净的。” 裴云点头：“嗯！油菜籽籽系我们晒出来打出来的，就系干净的！”看来十皇子年纪小，所以满灌疗法效果特别好，相信十皇子以后，也就比正常人干净一些，这样很好。 “嗯！”十皇子点头。 裴云四人脑袋挨着脑袋，开始仔细地筛油菜籽，快到中午了，他们把油菜籽晒的干干净净，装到小布袋里，裴云大喊：“司长！司长！” “诶！来了来了！”农务司司长赶紧跑出来。 “称称油菜籽多重！”裴云道。 农务司司赶紧命人拿来称一称。 “多重？”裴云好奇地问。 农务司司长伸头看着秤杆道：“十二斤。” “多少？”裴云四人一起问。 农务司司长回答：“确实是十二斤。” “才十二斤！”八皇子是参与过土豆种植的，收获的时候都是上百斤上千斤的重量，他们对着油菜忙这么久，居然只有十二斤油菜籽。 “很少。”十皇子道。 “还木有我重！”十一皇子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多重？”农务司司长和裴云三人一起问。 “我三十斤！”十一皇子道。 “好重。”农务司司长和裴云三人都是嘀咕的，但是嘀咕声加在一起就挺大。 十一皇子听的真真切切道：“我不重，我不系小胖纸，我正好！我母妃说我正好！” 农务司司长已经学会十一皇子的嘤语，道：“是是是，十一皇子不胖不瘦，正正正好的活泼可爱漂亮美。” 十一皇子听到这一串的夸奖，开心地点头：“嗯。” 八皇子看着小布袋子油菜籽道：“太少啦！” 农务司司长解释道：“八皇子，油菜籽一亩地产量也就两百斤左右，你们种一分地左右的油菜，能收这么多，已经不少了。” “产量这么低？”八皇子问。 农务司司长点头。 “够老百姓吃的吗？”八皇子又问。 农务司司长道：“只能省着吃。” “对。”裴云道：“我们以前出宫的时候，就遇到过乞丐。” “乞丐系神马？”十一皇子问。 十皇子也不知道。 裴云解释道：“乞丐就系要饭的人。” “为神马要饭？”十一皇子问。 “因为家里米有吃，老百姓家里也米有银子的，他们只有几块田地，要系收成不好，他们要交税，就米有粮食辽，他们就会饿肚肚，饿瘦，饿死。”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没想到九皇子还懂这个，真是大魏之福啊。 八皇子道：“嗯嗯，我听五哥哥念书里听过。” 十皇子十一皇子没有听过，一脸不解地望着裴云。 裴云继续道：“他们交的税，都系给我们吃的。” 十一皇子问：“为神马给我们吃？” 裴云道：“因为他们需要我们保护。” “我们要保护老百姓。”十皇子道。 “对，十弟弟你说的特别对！”裴云夸奖十皇子。 十皇子高兴地嘴角上扬。 十一皇子见状，赶紧道：“我也要保护老百姓！” 农务司司长听了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他是真心喜欢皇家心里有百姓，这样的百姓日子才能好过。 刚刚过来的隆庆帝正好也听到这话，心里百感交集。 裴云点头道：“对，我们都要保护老百姓！” 八皇子三人点头。 裴云顺势道：“要多读书，多练武，这样才能保护百姓！” 八皇子三人点头：“好。” 裴云顺势说一句：“十一弟，明年我进太学，你就和十弟弟好好玩，等到六岁的时候，你也要好好读书，练武！” 十一皇子点头。 裴云道：“一言为定！” “为定！”十一皇子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 裴云接着道：“要好好读书！” 十一皇子都忘了自己喜欢玩，顺着裴云道：“我读好多好多书，比父皇还多！” 裴云继续鼓励道：“要好好练武！” 十一皇子扬起胖胖的小拳头，狠狠地道：“嗯，好好练武，我打父皇鼻青肿！” “鼻青肿是什么意思？”隆庆帝插话进来。 第138章 变幻莫测 裴云五人闻声转头。 隆庆帝冷着脸, 大步走进来。 裴云五人行礼：“参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福。” “都起来吧。”隆庆帝目光落在十一皇子身上，继续问：“小十一, 鼻青肿什么意思？” “奏系鼻青肿的意思！”十一皇子回答的坦坦荡荡。 “司长。”隆庆帝唤一声。 农务司司长身形一紧：“卑职在。” 隆庆帝尽量平淡地说道：“你向来可以听懂皇子们说什么, 小十一说的什么意思。” 农务司司长是听懂了, 他刚刚想提醒十一皇子, 话不可以乱说，没想到隆庆帝就来了。 他素来知道童言无忌，可是怕隆庆帝怪罪十一皇子，便道：“陛下谬赞, 卑职只是偶尔可以听懂皇子公主们的几句童言，刚才零零散散地听一些，大致了解到是十一皇子以陛下为榜样，想要好好读书，好好练武, 希望可以达到陛下的水平。” “是这样吗？”隆庆帝问。 农务司司长有意维护皇子们，道：“是，刚刚大家都在说保护老百姓的事儿。” “那鼻青肿什么意思？”隆庆帝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不是好词。 农务司司长本来想把隆庆帝糊弄过去, 没想到隆庆帝还抓着这「鼻青肿」不放,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卑职也没有听懂。” “奏系鼻青青，脸肿肿鸭。”十一皇子亲自上前解释。 隆庆帝隐约听懂几个字，稍微思考了一下问：“就是鼻青脸肿的意思？” “对鸭。”十一皇子点头道：“奏系鼻青肿。” 隆庆帝愕然地问：“你要打的朕鼻青脸肿？” 十一皇子重重点头：“嗯, 打败你！” 农务司司长不敢说话。 八皇子扶额, 十一弟真是……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 十皇子闭眼。 这不是十一皇子第一次自爆, 裴云感觉爆的还挺可爱的, 就是惹恼了隆庆帝。 果然隆庆帝脸一下沉下来。 十一皇子也不笨, 骤然意识到周围氛围不对，胖脸一凝。 隆庆帝深呼吸了两下道：“朕得教训你一下。” 农务司司长吓了一跳。 八皇子解释道：“父皇，十一弟不是故意的。” 十皇子维护道：“十一弟还小。” 裴云跟着道：“父皇，十一弟系以你为榜样。” 隆庆帝道：“所以朕要亲自罚他。” 农务司司长一下紧张起来：“陛下，十一皇子是个孩子。” 八皇子和十皇子着急的不得了。 裴云好奇隆庆帝如何「亲自」惩罚。 “司长。”隆庆帝道。 农务司司长应：“是。” “拿本书过来。” 农务司司长不解地问：“什么书？” “随意。” 农务司司长立刻小跑着走开，眨眼间拿一本《大魏孝经》出来，双手交给隆庆帝。 隆庆帝接过来一看：“不错，很应景。” 农务司司长道：“是。”他只是想要提醒隆庆帝，十一皇子虽然话说的不合适，但是肯定是孝顺的。 “十一。”隆庆帝不冷不热地唤一声。 “父皇。”十一皇子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站在那里。”隆庆帝指着日头下面。 十一皇子呆呆地问：“为神马？” 隆庆帝听懂了十一皇子的几个字，道：“受罚。” 十一皇子弱弱地道：“那里好热的。” 隆庆帝道：“就是要热。” “会把我脸脸晒黑黑的。” 隆庆帝听不懂了，沉声道：“去站好。” 十一皇子已经花费很大的勇气和隆庆帝说话，可是感觉到隆庆帝的气压越来越低，他不敢再反抗，挪着小步子，一步三回头地看隆庆帝，最终还是走到日头下面。 隆庆帝将《大魏孝经》放到十一皇子的脑袋上道：“顶着，掉下来就打板子。” “系打我屁屁吗？”十一皇子问。 隆庆帝道：“少说话，不然重重地打。” 十一皇子忽然感觉到头顶上的书本晃了一下，马上就要掉下来，他赶紧用小胖手扶着书本。 隆庆帝从太后那里得知，小孩子本性就是爱动的，没有办法像大人那样稳稳地待在一个地方，所以看到十一皇子手扶着书本，他没有苛责，转身坐到不远处的石凳前。 农务司司长赶紧命人奉茶。 看来这就是惩罚了，八皇子松一口气。 十皇子也不急了。 裴云望向隆庆帝成熟英俊的脸庞，没发现多少怒气，看来经过六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子事件后，隆庆帝真的气量渐长，所以十一皇子罚站受训就可以。 现在是罚站，一会儿应该就要受训。 果不其然，隆庆帝命文德殿宫人又拿来一本《大魏孝经》到十一皇子跟前念，直直地念半刻钟，他才开口道：“十一，知道错了吗？” “造。”十一皇子道。 “什么？”隆庆帝再次听不懂。 农务司司长就在旁边翻译。 隆庆帝道：“说说知道什么？” 十一皇子道：“我不阔以打父皇，不阔以把父皇打鼻青肿，这不孝，我要、我要、尊敬父皇。” 隆庆帝满意点头。 八皇子和十皇子闻言开心。 裴云惊呆，他一直以为十一皇子憨憨的，没想到智商这么高，这么快就可以明白这些，看来……十一皇子平时是懒的动脑筋。 十一皇子道：“父皇，我错袅，把书书拿掉叭。” “再顶半刻钟。”隆庆帝道。 十一皇子又道：“我顶不动袅。” “书掉就打板子。”隆庆帝严肃道。 十一皇子不敢忤逆，继续用小胖手扶着书。 隆庆帝心的火气消失，转而看向裴云三人，想到刚刚裴云说的那些话，他道：“云儿，你刚才说的对，作为皇子，应该好好保护老百姓的。” “嗯！”裴云道：“父皇明年儿臣要入太学。” “明年真的入太学？” “嗯。”裴云点头。 “和你皇祖母说过吗？”裴云虽然是隆庆帝的亲生儿子，但是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所以裴云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太后首肯才行。 裴云道：“说过。” 隆庆帝问：“她怎么说？” “她说阔以哒。”太后疼爱裴云，一般事都由着裴云做主。 “那就入太学。”大魏规定皇子公主六岁入太学，但是妃嫔们考虑孩子不懂事儿，都会选择六岁多些再入学，可裴云天资聪颖，五岁多入学也没有问题。 裴云道：“多谢父皇。” “嗯，入学了，还会常来农务司吗？” 裴云道：“当然喽，我系司意大人。” 隆庆帝笑道：“行，司意大人，你的油菜收的如何？” “收辽十二斤。”裴云道。 “不错。”隆庆帝脸上浮出笑容：“宫外油菜也不错。” 裴云问：“丰收吗？” “没错！”隆庆帝道：“朕过来就是说这事儿的。” 裴云喜悦。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在未收获之前，就去各个荒地，不对，现下已经不能叫荒地，是油菜地，卑职去油菜地看过，剥开油菜壳看过，各个油菜籽饱满。” “没错，亩产量两百斤以上。”隆庆帝道。 “真是大丰收啊！”农务司司长道。 隆庆帝脸上的笑意更浓，道：“确实，最重要的是，这次油菜的丰收，给了老百姓很大的鼓励，一个个都在积极开发荒地，估计明年京城附近的荒地都可以成为农耕地。” 农务司司长补充道：“其他府县也会跟着京城学。” “不错，到时候老百姓人人都有饭吃。” 农务司司长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隆庆帝大笑起来：“是喜啊，多亏了云儿。” 裴云道：“我们一起努力的丫。” 隆庆帝大悦道：“不错，来，坐下来喝点果茶，吃点点心。”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去准备。” “不必，朕带了，摆上。”隆庆帝从大臣那儿得知油菜丰收，心头大喜，特意带了裴云爱吃的点心来农务司。 文德殿宫人将果茶点心端到石桌上。 隆庆帝道：“云儿，司长，小八，小十都过来坐。” 裴云四人洗洗手纷纷坐下，拿起点心吃。 裴云评价道：“香香软软。” 隆庆帝问：“好吃吧。” 农务司司长道：“里面脆脆的。” 八皇子道：“是莲藕粒。” 十皇子小口小口吃着。 隆庆帝也尝了尝。 五个人正吃的津津有味，忽然听到「啪」的一声，一起转头看见十一皇子头上的《大魏孝经》落在地上了，他们的目光一起投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小脸一呆，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边哭边道：“啊啊啊哇哇哇呜呜呜，书书掉袅，我手手木有抓住，它掉地上袅，啊啊啊呜呜呜哇哇哇，不系我，系我手手木有抓住，不要打我屁屁！” “十一弟。”裴云唤。 “不要打我屁屁，父皇不要打我屁屁，好疼啊，好疼啊。” “呃……”隆庆帝自言自语道：“朕还没有打呢。” “打屁屁好疼的鸭，哇啊啊。”十一皇子闭着眼睛嗷嗷哭。 农务司司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忘了咀嚼嘴里的点心。 八皇子呆住。 十皇子眨巴两下黑亮的眼睛。 裴云大声唤：“十一弟！到一刻钟辽！不用罚辽！” 十一皇子哭声骤然停住，睁开红红的眼睛，眨巴两下，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白白的胖脸滑下来，问：“不罚我站袅？也不打我屁屁袅？” “对。”裴云道。 “真哒？”十一皇子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点头。 十一皇子立刻笑起来，噔噔噔地跑到石桌前，道：“父皇，我肚肚说它饿袅，阔以吃点心吗？” 第139章 十二 “什么？”隆庆帝问。 农务司司长翻译：“父皇, 我肚子说它饿，可以吃点心吗？” 隆庆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十一皇子，小脸胖胖的, 亮晶晶的眼睛里蓄着两泡眼泪, 脸上已经浮出清澈的笑容……真是又可怜又可笑, 他也不忍心责怪, 道：“可以。” “多谢父皇！”十一皇子抓起一块点心就吃，完全没有受罚后的心理抑郁之类的。 农务司司长见状笑了，心想，真是皮实的孩子。 八皇子也放心了。 十皇子小声道：“十一弟, 你手、手脏……” 裴云无奈一笑。 “小十一，你慢点。”隆庆帝提醒道。 可是十一皇子忙一上午，真的很饿，连吃两块点心，才停下来。 隆庆帝问：“饱了没有？” “木有。”十一皇子很诚实。 “反正也到午膳时辰。”隆庆帝起身道：“一起到慈安宫用膳吧。” “好鸭！”十一皇子答应。 “等一下。”裴云道。 隆庆帝望向裴云：“何事？” 裴云道：“油菜籽得榨油！” “榨油？”隆庆帝问。 “嗯, 到宫外榨油。”裴云知道农务司里没有榨油厂，但是宫外有大魏官家榨油厂：“司长，你帮我们种的那些油菜籽拿去外面榨油回来，好不好丫？” 农务司司长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点头。 农务司司长道：“是, 九皇子。” 裴云问：“何时能够出来？” 隆庆帝道：“司长, 你今日早点回去，明日上值时，带来。” “是, 卑职遵命。”农务司司长应。 隆庆帝看向裴云：“可以走了吧？” 裴云点头。 裴云四人跟着隆庆帝到了慈安宫, 一起用了午膳, 在裴云四人睡午觉的时候, 隆庆帝走了。 裴云四人醒来后, 就在慈安宫陪太后看戏，傍晚才回到各自宫殿。 晚膳和温清兰散步的时候，裴云听到有宫人说隆庆帝去看林嫔和十一皇子了。 他料想隆庆帝一定是因为小十一的「鼻青肿」，和林嫔促膝长谈孩子礼仪问题，这样隆庆帝也算舒服些，彻底不会追究十一皇子的言语不当。 果不其然，第二天十一皇子见到他和八皇子十皇子时，毕恭毕敬地行礼。 八皇子惊道：“十一弟，你干什么？” “行礼。”十一皇子道。 “为什么？”十皇子问。 “父皇和母妃说要介样。”十一皇子道。 “父皇昨儿去看你们了？”八皇子问。 “嗯，父皇都不笑，都不笑地说我和母妃，然后母妃说，以后要行礼，要敬重父皇，不然打我屁屁。”十一皇子道。 “那你以后都要行礼了？”八皇子问。 十一皇子点头。 十皇子问：“能做到吗？” 十一皇子皱着小眉头道：“做不到鸭！” 裴云差点笑出声，问：“那怎么办？” 十一皇子果断道：“那奏不做！” 裴云三人无语。 没一会儿，十一皇子就把什么礼不礼都忘光了，又开开心心起来，裴云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十一皇子也犯不了大错，没必要过分压制天性，转而道：“走吧，我们去农务司。” “干神马鸭？”十一皇子问。 “拿油菜籽油！”八皇子道。 十皇子点头。 十一皇子眼睛发亮：“奏系我们收的油菜籽籽油油？” “没错。”裴云道：“上车车，我们走。” 八皇子三人赶紧上了小车车。 四个人来到农务司时，农务司司长已经到了。 “司长，油油呢？”十一皇子问。 “已经榨好了。”农务司司长指着桌上道：“你们看。” 裴云四人看到一个陶罐，旁边一个鼓鼓囔囔的麻袋。 “陶罐里是菜籽油，麻袋里菜籽饼。”农务司司长介绍道。 裴云四人想要看一看，可是个儿矮，什么都看不到。 农务司司长立刻把陶罐和麻袋都拿下来。 裴云拿掉陶罐盖子。 “卑职来。”农务司司长接过盖子。 裴云四人一起探首看陶罐里，闻到一股独特的清气味儿。 十皇子捂着鼻子。 八皇子道：“不好闻呀。” 十一皇子道：“好闻的。” 农务司司长道：“菜籽油就是这样的，闻着有清气，但是烧热后炒菜，特别香！” 裴云点头，上辈子他就吃过新榨的菜籽油，特别香。 十皇子八皇子不大相信的样子。 十一皇子继续看陶罐里：“黑的。” “不系黑的，系青褐色。”这是人工榨出来的菜籽油，没有经过脱色处理，所以颜色较深，清气更浓。 “没错。”农务司司长道：“九皇子果然懂得这些。” “我也懂，炒菜好好吃的。”十一皇子道。 十皇子问：“你吃过？” “我不造。”十一皇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过菜籽油，他以前也没有关注过。 十皇子问：“那你怎么知道、炒菜好吃？” 十一皇子歪着小脑袋道：“我猜的鸭。” 十皇子不想理十一皇子了。 “中午炒菜吃一吃就知道了。”裴云问：“出多少油？” “五斤左右。”农务司司长道。 出油率百分之四十，还不错，裴云走到麻袋前，打开麻袋，看见青黑的小薄片，道：“司长，菜籽饼七斤左右？” “没错。”农务司司长道。 “这些菜籽饼都用来做什么？”裴云问。 “吃。”农务司司长道。 “吃？” 农务司司长点头：“以前老百姓种油菜种的少，榨出油之后，先存放着，用这个菜籽饼炒菜，就可以不放油了。” “菜籽饼不好吃吧。” “涩涩的，不过，现在有土豆了，这个菜籽饼应该不会吃了。”农务司司长小时候没得吃，也吃过菜籽饼的。 “那菜籽饼怎么处理呢？” “可以喂猪喂羊。”农务司司长道：“喂猪喂羊很长膘，以前大家不舍得喂，现在土豆丰收，菜籽丰收，老百姓肯定也舍得喂了。” 裴云接道：“也阔以喂鱼。” 农务司司长道：“这个倒没有喂过。” “回头我们试一试。”裴云道：“喂的又大又肥。” 农务司司长笑道：“若是能够喂鱼的话，那也是一门财路。” 裴云点点头道：“我们先尝尝菜籽油，再试试喂鱼。” 农务司司长道：“你尝你尝，卑职把这些放到小车上？” “好。” 农务司司长放好了菜籽油和菜籽饼之后，裴云四人坐上小车车，一起回到慈安宫，给太后看，得到太后的夸奖后，把菜籽油交给老李。 老李很快炒了醋溜土豆丝，糖醋肉和油煎豆腐，裴云四人和太后一起尝尝，不但没有清气味儿，而且意外地香。 “好吃吧？”十一皇子问。 十皇子点头。 “我奏说好吃的。”十一皇子骄傲的不得了。 太后转头夸奖裴云。 裴云道：“对辽，我们还要去喂鱼。” “上哪儿喂？”太后问：“喂什么？” “后花园！喂菜籽饼！” 太后阻止道：“别乱来，你父皇看看中后花园的鱼，鱼食都是特制的，你们几个贸然喂菜籽饼，喂死了，仔细他罚你们。” “不会喂死。”裴云上辈子见过油菜籽饼喂鱼，效果很好。 太后略微想了想，道：“小园子里有个小池塘，你们去那儿喂鱼，喂死就喂死吧。” “呃……”太后是认定他们会喂死鱼，裴云哭笑不得：“好，那我们就去小池塘！” 太后点点头。 “走吧。”八皇子道。 “不行。”菜籽饼里面有毒素，直接喂鱼，八成会毒死，裴云解释道：“得处理一下，才能喂鱼。” “怎么处理？”八皇子问。 “我们走。” 裴云带着八皇子三人，一起将油菜籽饼压碎，晾晒，然后取出一些和麦麸搅拌，装到一个密封坛子里面，发酵三四天后，溢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鱼儿需要的营养已经融合成功。 “好辽！我们去喂鱼！”裴云道。 四人坐着小车车来到晓风园，里面鹅卵石路很窄，小车车进不去，四人下车，轮番抱着小坛子，吭哧吭哧到池塘中心的小亭子里。 裴云打开坛盖。 十一皇子小手立刻伸起去抓。 “等一下。”裴云拦住十一皇子。 八皇子道：“你不要乱来。” 十皇子道：“听九哥哥的。” 十一皇子乖乖听话。 裴云用小木棒搅了搅小坛子，拌成浆装，然后道：“阔以洒辽。” 八皇子递给十一皇子一个长木勺子：“用这个。” 十一皇子只好接过来。 四个人用长木勺子舀油菜籽饼，向池塘里面洒。 “鱼鱼来袅！”十一皇子突然指着水面大叫起来。 裴云三人低头一看，成群结队的小鱼儿，摇摆着尾巴游过来，张着嘴巴吃食。 “吃袅吃袅。”十一皇子开心极了。 八皇子道：“真的吃了。” 十皇子开心。 裴云道：“很喜欢吃呢。” 八皇子三人点头：“嗯。” 四个人便坐在护栏前，看鱼儿争食，开心的不得了，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谁在哭？”十一皇子问。 裴云精准地看到池塘边的一个嬷嬷在抱孩子，孩子还不会走路，在嬷嬷怀里蛄蛹着哭着。 十皇子道：“是十二弟。” 八皇子道：“是九弟弟的十二弟。”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为神马系九哥哥的？” 八皇子道：“德妃娘娘一直无子，抱一下九弟弟才有的身孕，生下十二弟。” 十一皇子想想，忽然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睁大眼睛道：“十二弟系九哥哥的儿砸？！” 八皇子立刻捂住十一皇子的嘴巴，然后苦口婆心解释。 十皇子道：“十二弟怎么一直哭？” 裴云望着哄不好的十二皇子，喊：“十二弟。” 十二皇子停止哭声，朝这边看来。 第140章 入太学 “十二弟, 过来！”裴云大声道。 嬷嬷抱着十二皇子走到亭中，向裴云四人行礼。 裴云问：“起来吧，十二弟为何哭？” 嬷嬷答道：“有些闹气。” 裴云记得十二皇子生下来肤色就是偏黑, 十个月过去, 十二皇子变成微黑的小胖子, 还挺好看的, 他唤一声：“十二弟。” 十二皇子开心发出「咯」一声，扭头朝嬷嬷怀里钻。 裴云不解地问：“十二弟怎么辽？” 嬷嬷笑道：“他遇到喜欢的好看的人，就会害羞。” 裴云惊讶：“系吗？” 嬷嬷道：“是，十二皇子喜欢九皇子。” 十一皇子赶紧凑过来问：“十二弟喜欢我吗？” 裴云道：“你过来试试。” 十一皇子学着裴云的样子唤：“十二弟。” 十二皇子虽然没有那么开心, 但也往嬷嬷怀里钻。 十一皇子立刻兴奋道：“九哥哥，看，十二弟也喜欢我！” 裴云道：“嗯，他喜欢你，你系哥哥丫。” “我系哥哥袅？”十一皇子一直都是喊别人哥哥姐姐, 忽然自己成为哥哥，瞬间觉得自己是大人的感觉，责任感突然生出，兴奋难掩。 裴云继续道：“对, 等他会说话辽, 就喊你十一哥。” 十一皇子看看黑黑胖胖的十二皇子，问：“九哥哥，他神马时候会说话？” 每个小孩子说话时间都不一样, 裴云给个模糊的答案, 道：“明年会说。” 十一皇子道：“明年要好久啊。” “不久, 你日日同他玩, 他第一个喊的就系你。” 十一皇子喜欢当「第一」, 当即开心地问：“真哒？” 裴云点头：“真的。” 十一皇子道：“我们一起同他玩。” 裴云点点头，这就是他的目的，让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三人一起玩耍，这样十一皇子就不会那么缠着他，所以他现在带头和十二皇子玩耍，逗十二皇子咯咯笑不停，分外惹人爱。 第二日一早，他赶着羊车去找十二皇子，带十二皇子坐小羊车，喂十二皇子喝羊奶，带十二皇子看鱼等等，他指出很多十二皇子的闪光。 十一皇子越发喜欢十二皇子，每日都要见一见，表达一下哥哥的关爱，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九哥哥」「九哥哥」的黏着裴云了，裴云如愿以偿地轻松下来，继续做他的菜籽饼喂鱼儿，七天喂一次。 喂了两个月，隆庆帝终于发现晓风园池塘里的鱼长得又肥又大，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裴云四人喂养的。 “系我养的啊！”裴云道。 “你怎么会想到养鱼啊？”隆庆帝问。 裴云很随意地问：“玩丫。” 隆庆帝不解地问：“玩？哪来的配方？” “农务司有丫，司长拿菜籽饼喂猪羊，我就喂鱼鱼丫。” “你可真聪明！”隆庆帝摸摸裴云的小脑袋，在心里感叹，云儿就是聪明，总是在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中，发现不一样的惊喜，做出有利大魏的事情，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福星。 “真的可以喂鱼？”太后问。 “没错，晓风园池塘里的鱼又大又肥。” “还真给喂出来了！”太后以为裴云四人就是乱来，所以就让他们去晓风园池塘喂着玩，结果真喂出来了。 裴云点头。 “云儿真棒！”太后搂住裴云。 裴云点头。 隆庆帝高兴道：“正好以后油菜饼也多，不但是可以喂猪喂羊喂鸡，还可以喂鱼了。” “可不是嘛。”太后高兴：“云儿又立了一功。” “必须得赏。”隆庆帝道。 “赏什么丫？”裴云问。 隆庆帝略微想了一下，道：“开春你不就入学了吗？送你文房四宝。” 裴云觉得这个赏赐不错，道：“我要特别好的文房四宝。” “朕依你！” “八哥哥他们也得有。”裴云虽然有一点点自恋，但是他向来不贪功。 隆庆帝笑道：“有。” 第二日裴云四人得了文房四宝，隆庆帝将菜籽饼喂鱼之事告诉了农务司，农务司再向老百姓宣传菜籽饼的用处。 裴云四人都开心了，继续到晓风园喂鱼，喂着喂着池塘结冰，才知道冬季已经来临，这时候大皇子从西州县回来，带来西州县土豆丰收的好消息。 隆庆帝和太后大喜，不但给妃嫔皇子和公主们赏赐，也重重赏了宫人们，大办特办了除夕宴。 整个皇宫欢乐一片，一直持续到元宵节。 大皇子依依不舍地回西州县，宫里宫外进入春耕阶段，隆庆帝特意带着裴云进行一次天子亲耕仪式。 这时候裴云说话已经非常清楚，正好可以入太学，他拒绝太后、隆庆帝和温清兰等人的各种安排，道：“皇祖母。父皇、母妃，我自己可以做一切事情！” “太学很远，走路很累啊。”太后道。 “和农务司差不多啊，而且哥哥姐姐们都是走着到太学，我也可以。”裴云道。 太后劝道：“你还没有到六岁。” 裴去道：“我有小车车啊。” 太后顿了顿，又担心地说道：“那太学里有很多其他国的皇子公主，万一欺负你……” 裴云道：“我打他们！二哥哥三哥哥五哥哥帮我打他们！” 太后不知道说什么了，隆庆帝道：“让人帮你办入学事项。” “我会自己办。”裴云道。 “书很重。”温清兰道。 裴云道：“我可以让宫人拿啊。” 太后隆庆帝温清兰三人交换了眼神，他们一直都是给予孩子们自由成长的空间，也知道裴云最是有主意的，于是都不再勉强，倒是嘱咐裴云很多注意事项。 裴云一一答应。 第二日和八皇子一起出了流霞阁，看到了十皇子、十一皇子、太后、隆庆帝、宜嫔等等人。 阵仗很大，搞的他以为自己要到前线打仗。 听了好一会儿家长的嘱咐，然后他看向十一皇子，看见十一皇子拉着十二皇子的小手，真的不黏他了，他高兴地说道：“十一弟，你好好照顾十二弟，当个好哥哥哟！” 十一皇子点头：“嗯，我奏系好哥哥！” 裴云道：“嗯，那我去太学了！” 十一皇子继续点头：“等你回乃，我再找你玩。” “好。” 裴云八皇子和太后等人告别，坐上羊车，驶到太学门口，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太常。 太常得知裴云入学，他已经高兴许久了，激动地上前：“八皇子，九皇子，你们终于来了。” 裴云二人下车向太常行礼。 太常回礼“卑职给你们办入学。” “辛苦太常大人。”裴云和八皇子一起道。 二人跟着太常进入太学，掏出证明身份的腰牌。 太常录入姓名，然后道：“二位皇子，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大魏国太学的一名学子，望你们勤恳读书，造福百姓。” 裴云点头：“我们会的。” 太常道：“藏书阁此刻还没有开门，我们先到外舍三学堂，认识一下同窗。” 大魏的太学分为外舍、内舍和上舍，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小学、中学和大学的意思。 像裴云这样刚入学进入的是外舍学堂，之后每年年底的考试，达到优秀水平，才能升入内舍和上舍，学习更高等的经义、策论、诗赋、骑射等等。 裴云道：“我六姐姐七姐姐也在外舍三学堂。” “没错。”太常道。 八皇子道：“五哥哥、七哥哥和二哥哥进入内舍了。” 太常笑道：“六皇子极为优秀，已经进入上舍。” 八皇子道：“三哥哥、争鸣哥哥都在上舍。” 太常点头：“你们若是用功，说不定也能很快进入上舍。” 裴云二人点头。 “到了。”太常道。 裴云二人一抬眼看到房子前挂着一个木质小牌牌，上面写着「外舍三学堂」，他们走进学堂，就听到七公主的声音：“弟弟！” 裴云冲七公主笑。 七公主开心的不得了，交头接耳地说道：“这是我弟弟，我弟弟好看吧，他来和我们一起读书。” 六公主也在炫耀。 三学堂的学子们都吃惊地看着裴云。 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虽然小小的，但是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精致的仿佛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一般，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以，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好看的不像话，一个个都看呆了。 太常怕裴云二人怕生，就介绍了一番，然后道：“以后大家一处学习，要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学子们都道：“是。” “好了，二位皇子去坐吧。”太常大人指了两个座位。 裴云二人坐下。 七公主带头围住了裴云二人。 “弟弟，你终于来上课啦！” “九弟弟，你怎么过来的？” “小友，我是夏染国的皇子，可以交朋友吗？” “小可爱，我是公主……” “呃……”三学堂的学子们极其热情，裴云二人应接不暇，这时候堂长也就是班长通知他们藏书阁门开了，他们去藏书阁取了《三字经》《千字文》等书，一边走一边说话。 “《三字经》我们早就会背了。”八皇子道。 “对，不用再请博士教我们了。”裴云道。 二人走进学堂，八皇子道：“六姐姐他们学的，我都会。” “我也会。”裴云坐到座位上道。 “那你会迷路吗？”忽然一个悦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裴云感觉声音有些熟悉，转头就看见萧翊英俊到犯规的脸庞，他问：“萧翊哥哥，你怎么坐在这儿？” 萧翊挑挑眉：“你问我？” 裴云赶紧四周环顾，看见了裴应齐、韩争鸣和裴枫。 裴应齐、韩争鸣和裴枫三人不解地看过来。 八皇子道：“九弟弟，我们走错学堂了！” 裴云看向萧翊问：“我走错啦？” 第141章 逃学 萧翊笑道：“这里是太学后院——上舍百川学堂。” 裴云回想自己和八皇子进藏书阁, 看到满满堂堂的书籍，忍不住逛了几圈，然后拿着《三字经》《千字文》等离开, 边聊天边向右转……应该向左转的！ 他冲萧翊道：“我真走错了。” 萧翊笑看着裴云白白嫩嫩的小脸上, 茫茫的可爱。 裴云道：“那我现在回去。” 萧翊点头道：“别再走错了。” “嗯。”裴云赶紧起身道：“八哥哥, 我们走。” “走。” 两个人抱着书, 赶紧跑出上舍百川学堂。 上舍百川学堂的学子们稍微消化一下，猛然明白过来，两个好看的小豆丁走错学堂了，接着哄堂大笑。 韩争鸣笑的声音格外大：“小云儿傻不傻啊？” 裴应齐和裴枫一起转头：“你才傻！” 萧翊不悦地瞟韩争鸣一眼。 韩争鸣感觉有万支利箭要射穿自己一样, 他不过说了小云儿一句，好像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一样，与此同时裴云和八皇子都听到百川学堂学子们的大笑声，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出糗，接受良好。 就是裴云听到韩争鸣说他傻, 好在三哥哥和哥哥都帮他骂回去了，他心里舒坦了，来到太学中院外舍三学堂跟前，看见里面坐着六公主七公主, 他们才敢走进去坐下。 “弟弟, 你去哪儿了？”七公主问。 六公主也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博士都让背书了。”七公主道。 裴云和八皇子简单地说了迷路的事儿。 六公主道：“跑到尚学堂了。” “你们居然不认路！”七公主道。 八皇子解释：“是在藏书阁转悠太久了，出来就弄错了。” 七公主道：“原来如此。” 六公主道：“藏书阁就是容易迷路。” 七公主道：“好多人迷路过。” 裴云八皇子点点头，就不再想迷路这事儿, 正式开始上课, 两个人在两三岁时就跟着五皇子等人背过《千字文》《百家姓》等等之类, 所以听起来并不困难, 很快地融入外舍三学堂, 上课，到太学食堂用膳、午睡、训练场练功等等，一整天就这么顺利地结束。 “下学啦！”七公主开心。 六公主道：“我们一起回去。” 裴云和八皇子收拾书本。 四个人一起坐上羊车，本来是想要坐小车车，可是他们都长大不少，大卷实在拉不动。 六公主道：“我不坐车了。” 七公主道：“我也不坐了。” 八皇子也下来了。 裴云跟着跳下来道：“我们都不坐，让大卷拉着我们的书。” “好。”六公主三人答应。 裴云道：“大卷，我们回后宫。” 大卷走进来。 裴云四人手拉着手走在后面，说学堂里面的各种事情，进了后宫，六公主三人回各自宫殿，裴云先去慈安宫，和太后说一说学堂里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你喜欢进太学了？”太后问。 “喜欢啊。”裴云道。 太后有一点点失落，看着裴云入学的时候，担心孩子在学堂里不适应，一整日都不舒坦，终于等到裴云回来了，听到裴云说学堂很好，她又有一种孩子长大不需要自己的怅然。 裴云多多少少也理解这种情感，他抱着太后的胳膊：“皇祖母，我有好多字不认识。” 太后立刻重视，道：“你怎么不问哥哥姐姐和博士呢？” “我想问皇祖母。”裴云撒娇道。 本来心里凉凉的太后，逐渐回暖道：“都进学了，还撒娇。” 裴云往太后怀里钻：“我长成大人，也是皇祖母的孙儿呀。” 是啊，云儿再大都是她的孙儿，太后心的怅然转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开心。 “皇祖母，你教我识字啊。” “好好好，教教教。”太后觉得自己很有用，当即笑起来。 一直跟着太后郁闷的刘嬷嬷也笑了。 裴云抽出书本，摊开问字。 太后认认真真地给裴云讲解。 就这样，裴云把太后安抚好了，又回去温暖温清兰的心，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情绪稳定了。 他继续上学。 天不亮起床去太学，下午回后宫，看似时间很长，其实他在太学过的挺滋润的，看看书，聊聊天，写写字，吃吃零食……没有生活压力，也没有升学压力。 最重要的是他上辈子多年的知识，使他像是满级大佬狂新手村似的，学什么都游刃有余，他甚至想改进改进太学里的教材，促进农务司的发展，也不枉他这个司意大人的身份。 这么想的时候，他也开始这么做，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弟弟。”身后响起七公主的声音。 裴云回头看去。 七公主小声问：“你饿不饿？” 裴云反问：“你饿了？” “嗯。”七公主点头。 “我有点心。”裴云从口袋里掏出点心。 “我不想吃点心，我想吃糖葫芦。” “前院有卖的。” “六姐姐不去，我们去买吧。” “好。”裴云点头。 八皇子道：“我要去买纸。” 七公主道：“一起，得快一点，不然上课了，博士找不到我们，会罚我们的。” 三个走出一学堂，朝前院走。 裴云忽然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五皇子。 “五哥哥。”七公主小声道。 八皇子问：“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 裴云道：“我们去看看。” “走。” 三个人偷偷摸摸地跟着五皇子朝一个角落走。 五皇子走到一处墙角，四处瞅了瞅，伸手墙上耷拉下来的一根春藤，向上爬去。 “五哥哥！”七公主大喊一声：“你干什么？” 五皇子闻声一惊，手上一松，「啪」的一下摔下来。 “五哥哥！”裴云三人上前，扶起五皇子。 五皇子摸着屁股。 “摔着没有？”裴云问。 “没事儿。”五皇子屁股肉多，转眼间就不疼了。 八皇子疑惑地问：“五哥哥，你爬墙干什么？” 五皇子欲言又止。 裴云道：“你逃学？” 七公主和八皇子睁大眼睛。 五皇子解释道：“我不是逃学。” “那你干什么？”七公主问。 五皇子道：“我就是想早点回去睡觉。” 裴云道：“那就是逃学。” “被博士发现了，要处罚你的！”八皇子道。 五皇子道：“博士说的算术我又听不懂，不如回去睡觉呢。” “你都答应过我们，好好读书的！”七公主气呼呼地说道。 “我好好读了啊，可是算术不是读的，是算的！” 裴云三人：“……”这歪理…… 五皇子重新站起来道：“我走了。” “不许走。”裴云三人一起抓住春藤。 五皇子道：“我们一起走吧，反正快下学了！” 裴云三人：“……” “博士大银！我哥哥姐姐逃学袅！”一个奶音骤然响起来。 裴云四人回头看去，看见十一皇子站在不远处大喊。 裴云四人一起道：“十一！” 裴云不解地问：“他怎么来了？” 五皇子一脸茫然问：“他来干什么？” “他乱喊什么？”七公主道。 八皇子赶紧上前捂住十一皇子的嘴：“别喊。” “你们在干什么？”内舍礼学堂的严博士厉声问：“手上抓的什么？” 裴云五皇子和七公主三人还抓着春藤，赶紧松手。 可怜的春藤在墙角晃晃悠悠。 十一皇子挣脱八皇子的手道：“他们要逃学鸭。” 八皇子再次捂十一皇子的嘴。 七公主道：“我们不是逃学。” 八皇子解释：“我们就是来看看的。” 裴云感觉解释肯定是没有用的。 严博士不止是姓严，做人也十分严格：“你们都跟我来。” 裴云四人耷拉着脑袋跟着严博士走，正好碰上学子们课间休息，一个个都好奇看裴云四人。 “这是干什么？” “严博士又绷着脸了。” “肯定是小学子们不听话。” “做错事了吧。” “肯定是调皮了。” “应该是的。” “呃……”听着学子们都没有猜对，十一皇子好心解释道：“系我哥哥姐姐逃学袅！” 裴云四人恨不得把小十一踹飞。 七公主凶巴巴地问：“小十一，你来干什么？” 十一皇子道：“我和父皇来玩的。” 隆庆帝也来了。 裴云四人脑袋耷拉的更低了。 “弟弟。”裴枫的声音响起起。 裴云侧首看见的不止是裴枫，还有乐呵呵的韩争鸣，一脸担忧的裴应齐和眉头微蹙的萧翊，他赶紧收回目光，不看旁人，向前走。 很快地见到了隆庆帝。 裴云四人一五一十地交待。 隆庆帝问：“严博士，五皇子逃学，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三人未按时进学堂，当如何处置？” 严博士道：“回陛下，按照太学规矩，五皇子罚抄《论语》五遍，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各抄一遍。” 隆庆帝点点头，看裴云四人道：“你们可服？” 裴云道：“服。” “朕觉得罚轻了。”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一愣。 “给你们长长记性，五皇子罚抄《论语》十遍，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各抄两遍。”隆庆帝本来是来看看裴云等人读书情况，想要向大臣们炫耀一下皇子公主的用功，没想到碰上裴云这四个糟心家伙，他心里生气：“下次再犯，加倍抄写！” 裴云四人耷拉着脑袋。 隆庆帝道：“抄去吧。” 裴云四人离开时，看见十一皇子正在翻一个不高不低的门槛，他们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动手推十一的胖身子。 十一皇子立刻从门槛上摔下来，摔个屁股墩，发出「哎哟」一声，坐正胖身子，才知道是哥哥姐姐推的，转头就道：“坏蛋，你们坏蛋！” 裴云四人回头，冲十一皇子伸舌头「略略略」后，开心地跑开。 十一皇子也想「略略略」哥哥姐姐们，可是他小舌头伸出来以后，做不出「略略略」的样子，一抬头，哥哥姐姐都跑走了。 裴云四人回到各自学堂里，开始抄《论语》，才抄个学而篇，外舍学堂就放学了。 八皇子道：“我们回去吧。” 六公主心疼地看着裴云道：“九弟弟，我帮你抄吧。” “笔迹不一样的。”八皇子道。 “不用，我自己抄！”裴云干脆地说道。 六公主担忧地问：“那你明天能抄好吗？” 裴云笃定地说道：“能的，不要担心，走，我们回去。” 四个人收拾一下离开太学。 裴云见了太后和温清兰后，便将笔墨纸砚、红烧肉、桂花糕、酸梅汤、土豆牛肉等等都装到羊车上，然后对大卷道：“大卷，我们走。” 大卷发出「得得得」的声音。 刚刚下学的萧翊听出是大卷的羊蹄声，他四周环顾，却没有看到大卷和裴云，继续向飞羽苑走，一进院子，看到裴云的笑脸，声音奶乎乎的：“萧翊哥哥，你回来啦！” 第142章 小九九歌 “你怎么来了？”萧翊问。 裴云道：“我来看你啊！” 萧翊疑惑地问：“看我？你有时间看我？” 裴云反问：“怎么没有时间？” “不用抄书吗？”萧翊朝厅中走。 裴云跟在萧翊后面：“你怎么知道我要抄书？” “逃学的常规处罚。”萧翊道。 裴云解释：“我没有逃学, 是五哥哥逃学，我和七姐姐八哥哥阻止，然后然后没有按时进学堂, 所以跟着受罚的。” 萧翊走进书房：“那你还不赶紧抄。” 裴云实话实说：“我抄不完。” 萧翊将书本放到书案上, 回头看裴云：“你让我抄？” “萧翊哥哥, 你太聪明了！”裴云吹彩虹屁：“世间怎么会有萧翊哥哥这么聪明的人儿呢？” “我不给你抄。”萧翊直接拒绝。 裴云气鼓鼓地说道：“你个骗子！” 看着裴云奶凶奶凶的样子, 萧翊乐了：“我何时骗过你？” “年前你吃我梅花土豆糕的时候，答应给我抄书的！” 萧翊自然记得这事儿，只是罚抄任务不重，他不帮忙也可以的, 于是便道：“抄书不是坏事。” “可我才五岁呀。”裴云举起自己肉乎乎的小手，道：“我手手好小，握笔好累的，累的我就长不高了。” “呃……”萧翊提醒：“你五岁多了。” 裴云坚持自己的年龄：“没有到六岁，就是五岁。” “抄书可以帮助你背诵。”萧翊道。 裴云道：“我已经可以背诵全本了。” “那你背给我听一听。”萧翊坐到椅子上道。 真可恶！ 裴云就是觉得抄书累, 没想到还得背诵一遍《论语》，算了，背就背吧，反正背诵很快的, 他把《论语》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萧翊听的嘴角扬了扬。 裴云道：“我背对了吧？” 萧翊点点头：“全对了。” 裴云道：“那你帮我抄写喔。” 萧翊这次没有拒绝。 裴云提醒：“要模仿我的笔迹哟。” 萧翊看着裴云, 小脸嫩嫩白白，眼神清澈的不得了，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内里却是狡猾的不得了, 可是他却觉得这样的裴云分外的可爱, 忍不住道：“知道了。” “那我们开始抄写吧。”裴云积极道。 萧翊拦着他道：“先吃饭。” 裴云忽然想起来道：“我带了红烧肉、桂花糕、酸梅汤、土豆牛肉。” 萧翊望着裴云问：“你就是来贿赂我的。” 裴云笑吟吟道：“是啊。” “呃……”过于坦白, 以至于让人无法拒绝, 萧翊无奈一笑道：“走，吃饭。” “嗯。”裴云点头。 晚饭后，裴云萧翊再次进入书房。 裴云拿出自己抄写的《论语》学而篇，送到萧翊面前，道：“看，我的字。” 萧翊看一眼，笔触稚嫩，力道欠缺，字形倒清秀，不丑。 “就这样写。”裴云道。 萧翊提笔写句「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裴云抬眼一看，惊道：“呀，和我写的一模一样！”就知道萧翊是个人才，模仿笔迹这事儿分分钟搞定。 萧翊道：“不能说一模一样，九分相似吧，不过你本身就是刚入学，笔迹不稳，博士看到的，也不会怀疑是他人抄写。” 裴云再次夸奖：“萧翊哥哥，你好棒呀！” 萧翊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裴云开心地说道：“你抄写吧。” “你不抄写？”萧翊见裴云老神在在地坐着。 裴云毫无愧疚地说道：“我再吃点点心。” “然后呢？” 裴云道：“然后我写算术，今日博士说的，我都没有好好听，我写一写，你抄写吧。” 理由可真多，萧翊笑着持笔抄《论语》。 裴云也铺开纸张，忽然想到今日五皇子对算术的抗拒……他虽然还没有学到内舍班的算术，但是他曾经和八皇子去内舍班听过课，知道内舍班已经学习九九歌。 九九歌和二十一世纪的九九乘法表意思差不多，但九九歌是从九九八十一到二二得四，而且里面用词比较深奥，博士们讲解的也不错，一般学子都可以懂得。 可是像五皇子这种容易走神的孩子，就听不懂，然后产生厌学情绪。 他决定弃用大魏九九歌，把九九乘法表给写出来，顺便教一教五皇子等人。 这么想着，他就用阿拉伯数字写一遍，再用汉字写一遍。 等他写完了，萧翊还在抄书，哦不，是默写了。 他探身看一眼，已经写到乡党篇，速度不错。 他心安地坐下来，目光落到萧翊身上，这家伙身形挺拔，脸庞轮廓清晰，五官俊美，冷白的肤色带着些许矜贵感，又充满少年感，哎呀，真是越来越俊美。 他眼睛都移不开。 “少主子。”冬林的声音传来。 裴云转头看去。 冬林手持油灯进来。 裴云惊觉要天黑了，他赶紧起身：“我要回去了。” 萧翊侧首道：“你回去注意安全。” 裴云提醒道：“我知道，萧翊哥哥，你要给我抄完啊。” 萧翊点点头，问：“明日怎么给你？” 裴云突然忘了这点：“啊对，你怎么给我？” 萧翊问：“你来拿？”他是没办法进后宫的。 裴云摆着小手道：“不行的，我都是和我哥哥姐姐一起进太学的，我要来这儿，他们肯定跟着来，会露馅的。” 居然还会用「露馅」这个词儿，也就是知道请人抄书不是好事儿，可这家伙偏偏干了，萧翊温和一笑，问：“那你说怎么办？” 裴云拍拍身上的书包道:“你偷偷塞我书包里。” 大魏很多人都是背书篓上课，方便放置卷轴、砚台和镇纸之类的，可是他现在没有卷轴，砚台镇纸和笔都放在太学里面，他只需要背几本几张纸就可以了，所以他麻烦母妃给他封个特别好看的书包，每天背着进太学。 萧翊看一眼做工精细的书包，点头道：“好。” 裴云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走了。” 萧翊点点头。 裴云赶紧跑出飞羽苑，坐上小车车道：“大卷，跑起来。” 大卷立刻就跑了起来。 裴云很快就到了流霞阁。 温清兰正站在流霞阁门口，着急地四处张望。 裴云高兴地喊：“母妃！” “你跑哪儿去了？”温清兰问。 裴云从小车车上下来，道：“我和朋友抄写呢。” “抄写？”温清兰问。 裴云突然说漏嘴了，算了，还是老实交待吧，于是拉着温清兰的手，一边进流霞阁，一边将今日在太学「逃学」然后抄写的事儿，说了一遍。 温清兰知道裴云并没有逃学，只是未按时进学堂，才罚抄，所以她也没有生气，道：“下次要按时进学堂。” “嗯。”裴云点头。 温清兰问：“抄写完了吗？” “还没有，明日接着抄写。” “抄写也不是坏事，以前母妃上学的时候，也抄写过。” “嗯。”裴云点头。 母子二人走进大殿，温清兰道：“不过，下次不能回来这么晚了，知道吗？” “知道。”裴云道。 温清兰温柔笑道：“母妃给你沐浴，早点睡觉，明日早起。” “不要你沐浴，我找宫人。” “为何不要母妃沐浴？”温清兰不解地问。 裴云道：“我是男的啊。”以前他小，母妃给沐浴就沐浴了，可是现在他大了，还得避嫌。 温清兰笑起来。 裴云一溜烟跑走，沐浴更衣后，回到西厢房睡觉，第二日早上六公主三人来找裴云，拉着裴云一路朝太学跑。 “跑什么啊？”裴云问。 六公主道：“七妹妹八弟弟的《论语》没有抄完，他们得赶紧到学堂，接着抄写。” 七公主问：“弟弟，你抄写完了吗？” “快了。”裴云道。 八皇子道：“九弟弟，你真厉害。” 六公主道：“别说了，跑快点吧。” 四个人带着大卷风驰电掣般，跑到太学门口，累的气喘吁吁。 “小云儿。”韩争鸣走过来道：“来得早啊。” 裴枫问：“弟弟，你怎么累成这样？” 裴应齐问：“跑的？” 七公主道：“我们要跑快点，到学堂抄书。” 韩争鸣幸灾乐祸道：“还没有抄完啊。” 裴应齐道：“那你们赶紧进去啊。” 八皇子趴在门框上，动也不动道：“我们迈不进去门槛了。” 六公主点头：“我们先歇歇，歇歇再进去。” 裴应齐主动说道：“我抱你们进去吧。” 裴枫闻言先把八皇子抱进太学，又回头抱七公主进太学。 裴应齐抱六公主。 离裴云最近的韩争鸣开心道：“小云儿，争鸣哥哥抱你。” “不要。”裴云直接拒绝，一转身撞到一个人，昂起小肉脸一看，是萧翊，他立刻伸开两只短胳膊：“萧翊哥哥，我累了，你抱我进去。” 萧翊没有拒绝，很熟稔地弯身把裴云抱起来，长腿一抬，迈进太学，低声在裴云耳边：“论语已经装进你的书包里。” 美人哥哥动作真快，裴云开心地点头：“嗯嗯！” 韩争鸣不爽地说道：“小云儿，你为什么不让我抱？” “就不让你抱，哼！”裴云对六公主三人道：“我们走。” 四个人手拉手朝太学中院外舍三学堂跑去。 韩争鸣转头看萧翊。 萧翊面无表情地向太学后院上舍百川学堂走去。 韩争鸣不解地问：“小云儿怎么和萧翊这么好了？” “小云儿和谁不好？”裴应齐说完离开。 韩争鸣道：“可是萧翊这人孤傲——” “他对弟弟不孤傲啊。”裴枫说完也离开。 韩争鸣站在原地挠挠头，然后道：“你们等等我。” 他们一起经过外舍三学堂。 外舍三学堂里裴云从书包里掏出抄写的《论语》，和他的字一模一样，他开心地收起来，等到七公主八皇子抄写完毕，他们一起交给严博士。 严博士看到后，没什么表情，然后交代三人好好读书，不能有歪思想之后，裴云三人连连点头，同时松了一口气，中午到太学食堂吃饭的时候，特意去找五皇子。 “抄完了吗？”裴云问。 “没有。”五皇子一脸丧气。 七公主道：“你要抄的比较多，应该不用今日交吧。” “嗯，过两日交。”五皇子点头。 七公主道：“那就不用急了。” “可春藤没了。”五皇子伤心不已：“逃不了学了，以后要学算术了。” “那就学啊。”裴云道。 五皇子一脸愁苦：“我老学不好，外国的皇子公主还笑我。” “谁敢笑你，我揍他！”七公主暴脾气一下上来了。 六公主道：“七妹妹，你冷静一下。” 八皇子道：“七姐姐，不要那么暴力呀，父皇说，要友好。” 七公主闻言收起脾气。 裴云算是看出来了，五皇子现在可能是个数学渣，越是渣越是不想学，都产生了自卑心理，于是他道：“算术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五皇子惊讶：“你教我？你会？” “嗯！我是司意大人啊，我超厉害的，先不说了，我们吃饭，吃过饭，我教你们。”裴云有信心能够教好五皇子。 五皇子四人早就知道九弟弟的厉害，所以没有什么怀疑。 午膳用过之后，五个人一起来蹲到一棵树荫下，裴云从口袋里拿出九九乘法表，道：“你们会九九歌吧？” “会一点，不知道什么意思。”五皇子道。 八皇子道：“我也会一点。” 六公主二人道：“我不会。” “没关系，我重新教你们，小九九歌。”裴云道。 “小九九歌？”五皇子四人道。 六公主问：“为什么叫小九九歌？” 裴云道：“因为我就是小九呀。” 五皇子四人：“……” 八皇子道：“九弟弟，你开始教吧。” 裴云先将九九乘法表都念了一遍。 五皇子道：“和九九歌差不多。” “差得多！”八皇子是知道九九歌的，虽然会唱大部分，但是很多都理解不了，他道：“九弟弟的小九九歌，简单好懂！我都懂了！” 五皇子挠挠脑袋道：“好像是的。” 裴云道：“我们来一句一句地说意思。” 五皇子四人点头。 裴云伸出一个小手指道：“一一得一，就是一个一，是一。” 五皇子四人立刻明白。 裴云伸出两个手指道：“一二得二，就是一个二，是几？” 五皇子接着道：“一个二是二啊。” 七公主道：“一个三是三。” 六公主道：“一个四是四。” 五皇子四人交替说到「一九得九」，裴云便问：“二二得四，是什么意思呢？” 八皇子道：“就是两个二的意思。” 五皇子伸手两根手指头。 六公主七公主一起掰五皇子的胖手指，道：“再伸两根手指头。” 五皇子道：“四！” 裴云道：“对呀。” 五皇子问：“那要是二三就是两个三的意思？” 裴云点头：“五哥哥真聪明。” 五皇子隐约找到九九歌的窍门一样，感觉到了乐趣。 裴云继续一点点给四人分析九九乘法表，五个人都忘了午睡。 下午上课，五个人在不同的学堂打瞌睡，惨遭点名后，一个个才清醒过来继续听课。 下学又凑到一起学小九九歌。 一连学了三日。 五皇子四人都知道小九九歌的意思了。 裴云道：“下面开始背诵。” 五皇子惊讶地问：“背小九九歌？” 裴云道：“对，你的罚抄已经抄完，正好可以背小九九歌。” 五皇子不太愿意的样子。 裴云道：“我都会背，而且三种背法。” 五皇子四人一起问：“哪三种？” 裴云把小九九歌的纸张递给四人，道：“你们看着，我来背，第一种，竖着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九得九，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九十八，三三得九……九九八十一。” 七公主道：“都对了。” 裴云道：“再来，横着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三三得九……九九八十一。” 六公主惊叹道：“好厉害。” 裴云道：“还有，拐着弯背，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二五一十……九九八十一。” 五皇子四人都惊呆了。 八皇子一脸崇拜道：“九弟弟，你怎么这样厉害！” 五皇子猛点头。 六公主七公主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裴云道：“你们背一背，也可以的！” 八皇子道：“我可以！” 两位公主跟着道：“我也可以！” 五皇子见弟弟妹妹都可以，他这个当哥哥不可以……似乎不太合理，于是声音弱了几分，道：“我也可以。” “那好，你们开始背吧。”裴云道：“会一种就行。” 五皇子四人开始背诵小九九歌。 第二日八皇子就会背小九九歌了。 第三日七公主会了。 第四日六公主会了。 第五日五皇子卡在七八不知道多少上面。 裴云再次给五皇子分析一下乘法，顺便又教五皇子加加减法，又过两日，五个人都会背小九九歌了。 怕五皇子四人没有吃透，裴云搞一个互相提问的游戏，输了要在脸上贴乌龟。 起初五皇子脸上是满满的小乌龟，渐渐地他基本都能回答上来了，裴云趁着在太学食堂吃饭时，突发其想地玩起来，玩着玩着还咯咯笑，引得一些学子围观。 “五皇子会九九歌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裴云五人看过去。 裴云问：“这谁？” 五皇子道：“嘲笑我算术差的大越国小皇子梁志宽。” 裴云知道大越国，算个富强的国家，所以经常欺负周边小国，大越国的皇子们也在太学欺负其他小国皇子公主。 他上下打量这个梁志宽，也就比五皇子大一两岁的样子，长得不丑，但是仪态和气质很差，显得丑，可是他好像觉得自己很好看，手里还摇把扇子，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七公主道：“对，我五哥哥会九九歌了。” 梁志宽嗤笑：“搞笑呢。” 裴云接话道：“搞笑有银子拿吗？” “什么意思？”梁志宽看都不看裴云。 “没有银子，我们不搞笑。”裴云道。 梁志宽觉得这话说的有趣，看向裴云，眼中立刻闪过惊艳：“小娃娃你长得好看啊。” “多谢夸奖。”裴云坦然道。 “有趣，有趣。”梁志宽看着裴云道：“所以你是谁？” “我是五哥哥的九弟弟。”裴云道。 “哦，大魏九皇子。” “对，有礼了。”裴云非常知礼地向梁志宽抱个拳。 梁志宽觉得这个小娃娃更加可爱了，他道：“哎哟，真不错，可是那你这个五哥哥可不行啊。” 裴云反问：“怎么不行了？” “次次算术都逃学哟。”梁志宽道。 裴云知道五皇子不止一次逃学了，所以他浑然不在意，故意说道：“五哥哥都会了，不想浪费时间听课，所以想离开，也是正常呀。” 五皇子听到九弟弟这么说，心里暖暖的，九弟弟就是九弟弟，永远是最可爱的！ 梁志宽嘲笑：“小娃娃，你是不知道五皇子算术有多差吧。” “不知道。”裴云声音嫩嫩地道。 “那本殿让你看一看。”梁志宽道。 “好呀。”裴云笑眯眯的，一派天真无害的样子。 梁志宽看了都觉得这娃娃太惹人喜欢了。 其他学子们也纷纷看过去。 裴应齐裴枫韩争鸣和萧翊相继进来用膳，看到此情况，都坐下来围观。 梁志宽道：“五皇子，听题，一间庙里有三个和尚，每天每人吃三个馒头，三天吃了多少个？” 五皇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二十七个。” 梁志宽微微一愣，几日不见，五皇子居然可以回答上来这种问题，一定是题太简单了，他又问：“一间庙里，大和尚每日四个馒头，小和尚每日三个馒头，五日后，两个和尚吃了多少馒头？” 五皇子道：“三十五个。” 看到梁志宽震惊的样子，五皇子心里成就感满满的，越发喜欢算术了。 “太简单，还是太简单了，再出个难的。”梁志宽嘀咕一句后，道：“笼子里有鸡和兔子，从上数一共35个头，从下面数一共94只脚，问一共有多少只鸡，多少兔子①？” 五皇子顿时怔住，这个问题超过他的算术范围。 六公主七公主互看一眼。 八皇子在算。 裴云也知道五皇子没有学过，但是他不能让梁志宽这种人知道，于是道：“哎呀，梁公子，你这个问题太简单啦！” “简单？”梁志宽道。 “我都会！”裴云道。 梁志宽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会？” “是啊，我才五岁哟。”裴云声音奶乎乎地强调年龄。 梁志宽不相信地说道：“你知道答案多少？” “鸡二十三只，兔子十二只。”裴云道。 梁志宽一愣，这娃娃回答的这么快。 其他学子们纷纷惊叹。 裴应齐小声道：“九弟弟这么厉害？” 裴枫道：“可能他总和农务司的人打交道，所以算术很强。” 韩争鸣点头。 萧翊淡淡地笑了笑。 裴云道：“我和算术都是和我五哥哥一起学习。”他教五皇子也叫一起学习。 梁志宽闻言看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立刻挺起胸膛，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裴云道：“出这么简单问题，都不好玩，我给你出一个叭。” 梁志宽认为小小的九皇子，也整不出什么花样：“你出。” 裴云道：“问，公鸡每只值五文钱，母鸡每只值三文钱，三只小鸡一文钱，我用一百文钱去买一百只鸡，那我买多少公鸡、母鸡和小鸡呀？” 梁志宽听完愣了一下。 裴应齐在思考。 韩争鸣问：“六皇子，你会不？” 裴枫道：“会。” 萧翊安静地看着这边。 梁志宽分析了一下题目，发现找不到突破口，就和身边的同窗，一起嘀嘀咕咕地算。 裴云稍微等待一下，问：“算出来没有。” 梁志宽继续算。 裴云笑眯眯道：“这题目我五哥哥都知道答案哟。” 第143章 小云朵儿 五皇子道：“对！” “不可能！”梁志宽和他的同窗已经发现题目的难度, 他们一时半会儿算不出来，不相信五皇子可以算出来。 裴云看向五皇子，道：“五哥哥, 你来说。” 五皇子道：“有三种答案。” 裴云很悠闲地道：“第一种。” 五皇子道：“公鸡四只, 母鸡十八只, 小鸡七十八只。” 裴云道：“第二种。” 五皇子道：“公鸡八只, 母鸡十一只，小鸡八十一只。” 裴云道：“第三种。” 五皇子道：“公鸡十二只，母鸡四只，小鸡八十四只。” 裴云微笑着看向梁志宽：“听清楚了吗？” 梁志宽赶紧验证, 甚至让同窗拿来的算盘，答案确定正确，他看向裴云道：“你们早就知道答案的。” “对呀。”裴云道：“我们早就算出来答案的，可是你没有算出来，所以还是你不会呀。” “好, 这题算你们赢。”梁志宽咬牙切齿地说完，心里还是不服气，不信自己会输给五皇子，会输给眼前的小娃娃, 道：“我继续出题。” “来呀。”裴云丝毫不带怕的。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也有底气。 梁志宽继续出题目。 裴云认真听着, 简单的让五皇子回答，难的他就不着痕迹地回答，根本不让梁志宽察觉到五皇子的真实水平, 很快地梁志宽停下来。 裴云意犹未尽道：“继续呀。” 五皇子道：“我还可以答。” 六公主三人等待着。 萧翊裴枫等人嘴角带笑。 食堂里面的学子们本来是看热闹的, 没想到裴云和五皇子一个又一个回答梁志席的问题, 个个都正确, 他们莫名地产生爽感, 惊叹于大魏两个皇子算术能力的同时，还想继续看看对战。 可是梁志宽已经掏空题库，脑子里实在没有算术题目，身边的同窗也没有了。 他真的没想到五皇子现在变这么厉害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娃娃九皇子算术能力也那么强，他不爽道：“你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裴云道：“我们会小九九歌呀。” “什么小九九歌？”梁志宽问。 五皇子道：“就是我九弟弟编出来的小九九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六公主接话：“二三得六，三三得九。” 七公主道：“三四一十二，四四一十六。” “四五二十，五五二十五。”八皇子道。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清亮地把小九九歌给念出来。 围观的上舍学堂学子们觉得格外有趣。 内舍学堂学子们惊讶小九九歌的郎朗上口。 外舍学堂学子们一下子听明白了。 裴枫萧翊等人都兴趣浓浓地看着裴云五人。 梁志宽脸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小小的九皇子居然可以把九九歌修改的这样简单易懂，难怪一向算术不行的五皇子能够回答出来那么问题，他心里烦躁极了，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转头就走。 “啊，他走了！”六公主开心地说道。 “觉得丢人了！”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他问的问题，五哥哥和九弟弟都回答上来了。” 六公主道：“五哥哥和九弟弟问的，他回答不出来。” 裴云转头竖起大拇指道：“五哥哥，你变厉害了！” 五皇子日日跟裴云四人一起学小九九歌，渐渐学成了兴趣，结果真的可以打败梁志宽，顿时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点头道：“嗯。” 裴云道：“以后要继续学习喔。” 五皇子重重点头道：“嗯。” “不能逃学了。”六公主道。 七公主八皇子跟着道：“对。” 五皇子道：“我不会逃学啦。” “小友，打扰了。”一个胡人模样的学子走过来攀谈。 “不打扰。”裴云道。 七公主点头：“有话你说。” “鄙人是外舍学堂的柔域国四王子，请问，小九九歌真是你写的吗？”胡人学子看向裴云。 裴云点头：“嗯。” “能教教鄙人吗？”胡人学子问。 裴云五人面面相觑。 胡人学子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裴云道：“这是我们柔域国的玉佩，有驱蚊虫的效果，送给你。” “就是为了学小九九歌？”裴云问。 “九九歌太难，总是学不好，想学小九九歌。”胡人学子大魏话才达到流畅地步，九九歌着实难，小九九歌就简单易懂，他想学一学，以后回国还可以帮着父王算账。 “好，我教你。”裴云道：“不过，我不要你的玉佩。” “为何？” “九九歌本来就是学习内容，我们大魏自然要教会你们。”各个国的王公贵族来到大魏太学学习各方面的知识，不仅仅促进文化交流，也可以带动经济发展，所以裴云希望这些外国学子们学到真本事，回国后多多宣传大魏，帮助大魏吸纳更多的人才和小钱钱。 胡人学子喜悦道：“九皇子真是大魏的好皇子。” 裴云点头：“嗯！” 胡人学子抱拳道：“多谢。” “不客气。”裴云道。 胡人学子高兴的不知所措，看到裴云虽然年纪小，但是皮肤雪白，眉目精致，仿佛是造物者捧在手心里精心雕琢一般，浅一分粗糙，深一分阴柔，漂亮的刚刚好，忍不住道：“九皇子，你长得真好看。” 裴云道：“我也觉得我好看。” 胡人学子笑起来，感觉裴云不但好看，还有趣。 裴云五人开始教胡人学子小九九歌。 其他外舍和内舍学堂的学子们看到后，纷纷涌上来求教。 食堂一下子变成了学堂。 裴枫怕裴云受伤，赶紧冲进人群里护着亲弟。 裴应齐韩争鸣和萧翊也想过去。 裴枫垫起脚尖，冲裴应齐等人道：“弟弟妹妹没事儿，你们不要挤过来了，太挤了。” 裴应齐韩争鸣和萧翊才没有动。 裴应齐道：“九弟弟真惹人喜欢。” 韩争鸣道：“他改的小九九歌，真的挺好的。” 裴应齐笑道：“他打小就聪明，总是能带给人惊喜。” 韩争鸣道：“就是有点小坏。” 裴应齐萧翊闻言看韩争鸣。 韩争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有想法。” 裴应齐点点头。 韩争鸣看向萧翊，宣布主权似的：“小云儿是我们的弟弟。” 萧翊理也不理韩争鸣，去打饭了。 韩争鸣道：“这人……” “你吃不吃饭了？”裴应齐问。 韩争鸣道：“吃，走。” 萧翊等人去打饭了。 裴云五人还在忙乎着。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裴云都要吃不上饭了，道：“你们不要挤不要挤，都去吃饭吧，一会儿我把小九九歌写下来，贴到告示墙上，大家一起看好不好？” “真的要贴出来？”胡人学子等人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裴云道。 “那就麻烦九皇子了。”胡人学子等人道。 “不麻烦不麻烦，都去用膳吧。”裴云摆手道。 胡人学子等人这才去吃饭。 裴云裴枫等六人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裴枫神情松了松道：“弟弟，要把小九九歌贴公示墙？” 裴云点头，问：“哥哥，你要吗？我写一份给你。” 裴枫道：“我不用，一般进入上舍学堂的学子，已经把九九歌吃透了。”也就没有那么需要小九九歌了。 也是。 向裴云五人来询问的大部分都是外舍学堂和内舍学堂的学子们，裴云道：“哥哥，用膳了吗？” “还没有。”裴枫道。 “我们一起啊。” “好。” 裴云不需要打饭，哥哥就给端到面前，他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用膳，看见独自一人用膳的萧翊，想喊萧翊一起，结果萧翊吃好走了。 算了，他继续和哥哥姐姐用膳，睡了午觉，下午就写了小九九歌，然后和六公主三人来到太学前院的告示墙。 四个人昂着小脸对着告示发愁。 八皇子道：“告示太高了，我们贴不上啊。” 七公主蹦跳了两次，也没能摸到告示墙的边儿。 六公主问：“怎么办？” 八皇子道：“我们去搬凳子来吧。” 六公主七公主答应道：“好！” 裴云道：“凳子也够不到。”为了有调皮的外舍学子们撕破一些告示，太常等人特意将贴告示的位置调的高高的，裴云四人的身高踩到桌子上才能贴上去。 “那怎么办？”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博士要上课了。” 八皇子道：“我们赶紧进学堂，不然又要罚抄书了。” 裴云「啪」的一声，朝公告墙上一贴，和六公主三人跑进外舍三学堂里。 刚刚坐定七公主小声道：“弟弟，我好像看到父皇了。” 八皇子点头：“他肯定是来监视我们的！” 裴云和六公主点头。 四人立马坐正小身子，听博士讲课。 没一会儿，余光中便瞥见隆庆帝和太常的身影。 太常笑道：“陛下，你看九皇子他们多认真啊。” 隆庆帝点点头。 太常道：“九皇子他们自从那次抄书之后，特别刻苦学习。” 隆庆帝满意了，道：“再去看看其他皇子公主。” 太常恭敬道：“是。” 隆庆帝边走边问：“都在学堂里吗？” “二皇子和七皇子应该在训练场，练习射箭，太子殿下、六皇子和韩小公子此时应该在练习琴艺，其他的皇子公主在学堂里写字诵读。”虽然太学学子众多，但是太常总关注的自然是大魏的学子。 隆庆帝点点头：“好，都去看看。” “是。” 隆庆帝和太常二人逛了一圈太学，一直到外舍学堂和内舍学堂都放学了。 隆庆帝想和裴云一起去慈安宫，结果外舍三学堂空无一人，这群孩子……罢了，他和太常大人继续向前走，抬眼看见公示一群人，有的弯腰，有的蹲着，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手里都拿着纸笔，好像在抄写什么。 “什么情况？”隆庆帝问。 太常一愣，道：“卑职不知啊。” “去看看。”隆庆帝道。 文德殿宫人正要叫：“皇上驾——” “别喊，朕去看看。”隆庆帝大步向前走。 太常跟上。 两个人站在一群学子的外围，抻着脑袋看来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隆庆帝看向太常。 太常嘀咕一句：“近来太学无事贴告示墙啊。” 隆庆帝问：“那他们在看什么？在写什么？” 太常拉一个学子问：“你们在干什么？” 学子道：“抄小九九歌。” “什么小九九歌？” 学子解释道：“就是九皇子编的小九九歌，比九九歌更好懂的算术歌。” 太常道：“哪个九皇子？” “大魏九皇子裴云啊。” 隆庆帝一听，赶紧挤上前。 没有在告示墙上看到任何新告示，倒是在告示墙的下方看见一张纸，写着「小九九歌」四个稚嫩的大字，下面又是一堆稚嫩的小字，落款是「大魏九皇子裴云写」，还配一朵可爱的小云朵儿。 他惊讶万分地问：“这真是小云儿写的？” 第144章 开店 “没错, 卑职认识九皇子的笔迹。”太常对裴云向来关注，暗戳戳地想要当裴云的老师，可是裴云以年纪还小为由拒绝, 他只好作罢。 “他写这个做什么？”隆庆帝问。 太常实话实说：“卑职不知。” 隆庆帝闻言重新看一眼小九九歌的内容, 和九九歌一样, 但是用词简单, 意思明确，读起来郎朗上口，难怪这些学子们或蹲或趴的抄写。 “你抄完了吗？” “抄完了，回去我就背。” “我都已经背好了。” “这么快！” “这个简单易懂, 当然快了。” “以后我就不怕算术了。” “大魏九皇子厉害，居然能够写出来这么轻松的学习歌。” “大魏本来就是人才济济！九皇子是天才也不足为奇了。” “可不是嘛。” “呃……”学子们的赞美声传入隆庆帝的耳中，他骄傲的不得了，也不去打扰专心抄写的学子们了，悄悄离开公告墙, 走出太学，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心里都是对裴云的赞赏，接着和太常说了几句话, 便坐上御撵。 迫不及待地来到慈安宫见裴云, 一眼看到裴云悠然自得地窝在太后怀里，他道：“都进太学了，还朝你皇祖母怀里钻。” “我喜欢呀。”裴云道。 “就是, 我们喜欢。”太后护着裴云。 隆庆帝闻言笑笑, 坐到太后跟前：“小九, 小九九歌什么意思？” 裴云道：“就是小的九九歌啊。” 太后不解地问：“什么小九九歌？” 裴云解释道：“皇祖母, 就是九九歌, 可是九九歌太难，五哥哥老是背不好，他都不喜欢算术了，然后我就把九九歌给改一改，改成小九九歌了，五哥哥就会背了。” 太后道：“五皇子真会背了？” “嗯。”裴云点头。 “这么厉害？”太后也是知道五皇子不属于聪明的人。 隆庆帝道：“云儿，你把你的小九九歌背给太后听听。” 裴云便背诵出来。 太后听后大赞道：“这个好这个好，通俗易懂，怪不得五皇子会背了，改的太好了！” 裴云道：“嗯，好多学子都向我请教呢。” “云儿都可以当小博士了？”太后心里自豪的不是了。 裴云道：“我没有当小博士，我就写一张小九九歌，贴到公示墙上，给学子们看，学子们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算。” 隆庆帝插话进来：“为何不贴高一点？” “我矮呀，我够不着。”裴云有理有据。 隆庆帝道：“不会找人帮你贴吗？” 裴云解释道：“都要上课了，我不赶紧进学堂，又要罚抄。” 隆庆帝一听，无奈一笑，向太后道：“母后，你有所不知，他差点把小九九歌贴到墙根，一群学子们蹲着趴着在那儿抄写。” 太后听后笑起来，然后问：“小九九歌这么受欢迎？” 裴云也吃惊。 隆庆帝点头道：“没错，现在很多学子都在讨论云儿。” “讨论我什么？”裴云问。 “说你带着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大越国小皇子比算术。”隆庆帝道。 “还有这事儿？”太后惊讶。 裴云点头道：“是啊。” 太后看向裴云道：“你怎么没和皇祖母说？” 裴云道：“我现在说啊。” 裴云将事情经过，说给太后隆庆帝听。 太后听了大笑起来：“云儿真是有本事。” 隆庆帝也是非常开心，曾几何时，大魏学子诸多方面都惨遭压制，可是如今他的儿子女儿们一个比一个强，连五皇子在算术方面都能打败大越小皇子，他非常高兴道：“可不是嘛，现在外舍内舍学子，都知道大魏九皇子。” “我们云儿值得。”太后高兴的不得了。 隆庆帝点头：“朕觉得小九九歌很好，准备印刷出来，给每个入学学子一份。” 太后道：“可以，这样大家能够更快地学习。” 隆庆帝点头。 太后道：“云儿又立功了。” 裴云点头。 隆庆帝看向裴云：“赢了大越小皇子也是一桩好事，该赏，说吧，想要什么？” 裴云也不忸怩，直接道：“我想要一个店面。” 隆庆帝不解地问：“什么店面？” 裴云道：“太学食堂一个店面。” “做什么？” 裴云回答：“做吃的啊，赚的银子是我自己的。” 隆庆帝和太后面面相觑。 隆庆帝看向裴云问：“你做什么吃的？” 裴云道：“做好多好多，当大老板。” 隆庆帝想笑。 太后捏着裴云的小脸道：“小财迷。” 隆庆帝道：“你哪有时间搞这样？” 时间是有的，不过裴云不打算自己搞，他道：“我让太学食堂的宫人们搞呀，我收银子就行。” 隆庆帝思考。 裴云接着道：“我出菜谱，他们做菜，做的好好吃，太学学子们都买啊买啊，我赚好多银子了，我交税税的，然后外国学子们也知道太学有好多好吃的，他们就更喜欢大魏了。”这样大魏不仅要有文化输出，也有美食输出。 隆庆帝也想到了这方面，觉得可行。 太后道：“不错啊。” 裴云道：“我卖炸土豆条，土豆粉，土豆丝，土豆饼。” 隆庆帝道：“哪来那么多土豆？” “农务司种了好多土豆呀。”裴云道。 太后问：“那农务司岂不是又多一笔收入了？” 裴云点头。 隆庆帝笑道：“农务司官员有你这个同僚，真他们的福气。” “就是就是。”裴云丝毫不谦虚。 太后道：“那就给云儿一个店面，做的不好就收回来。” 裴云道：“好。” “回头让内务府给你银子准备一番。” “我自己有银子！”裴云不仅有俸禄，有赏赐，还有宫外的金福土豆，他可是很有钱的。 隆庆帝和太后自然地认为裴云是有俸禄。 裴云接着道：“我花自己的银子，你们不要干涉我开店喔。” 隆庆帝和太后都知道裴云是在自由自在的环境下，才整出来土豆油菜犁铧等物，所以都自发地给予裴云相当多的自由，也不打算阻止裴云开店。 隆庆帝喝口茶水，问：“真不要朕给你的银子？” 裴云坚定道：“不要。” 隆庆帝放下茶碗道：“那行，你开的好，朕就不管你。” 裴云道：“开的不好，我自己就不开了，浪费小钱钱。”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朕和太常商量一下。” 裴云喜悦道：“好，那我等父皇好消息。” 隆庆帝点头。 裴云开心道：“那我回流霞阁了。” “朕和你一起。”温清兰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隆庆帝实在太高兴了，想多陪陪温清兰。 父子二人便辞别太后。 裴云赶着羊车，隆庆帝坐着御撵，并排行着。 一起进了流霞阁，一起用膳，一起消食之后，裴云回到西厢房，研究自己的门面店，困了便入睡。 第二天早早地进太学，一进外舍三学堂，就收到同窗们的目光，他诧异地走向座位，远远地看座位上是一人高的礼盒。 裴云呆了一下。 七公主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么多！”六公主和八皇子感叹。 “是其他学堂的学子送给九皇子的。”有同窗道。 “为什么送？”七公主道。 “因为有人会背小九九歌，会算术了。”另一个同窗道。 “这是谢礼啊。”六公主道。 裴云看向四周问：“都是谁送的？” 没一个同窗知道具体是谁送的。 裴云走上前，打开看了看，有糕点，有干果，有香囊，有驱蚊虫玉佩等等好多，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都很有心。 “怎么办？”七公主问。 裴云还没有说话，又有学子来送礼物，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都挺有礼貌，可是裴云真的不好意思收，他写了写，在白纸上写两句话，贴到外舍三学堂门口，内容是——我不要谢礼，再送，我就生气气了！ 落款自然就是他的招牌签名。 学子们直呼大魏九皇子过于可爱，也真的不再送谢礼了。 裴云松一口气。 八皇子问：“这些谢礼怎么办？” 七公主道：“找不到主人的。” “收着！”裴云道。 六公主道：“也可以，他们都学会了小九九歌，九弟弟就收下他们这点心意，他们心里也轻松。” 这年代也没有监控，不知道谁送的，裴云也不打算一个个还回去了，道：“一会儿下学，我们分了，也给十弟弟，十一弟和十二弟一份，反正很多。” 六公主点点头。 八皇子道：“多谢九弟弟。” 七公主突然想到什么，开心道：“对了，明日休息，今日上半日，就全部下学了，我们可以好好地玩啦。” 裴云三人点头。 四个人认真听课，上午学习很快结束。 一群学子们开心地往外跑。 裴云四人把谢礼都放到小车车上时，正准备离开，看到出来裴枫、裴应齐和韩争鸣，还有后面的萧翊。 裴云四人开始喊。 裴枫三人走过来。 萧翊也过来了。 裴云说明小车车的情况之后，挨个给裴枫四人谢礼。 裴枫四人都拿到了。 八个人和一辆羊车一起朝向一个方向走，才刚刚走到一个拐弯，看到树下坐着三个小团子。 “是十弟弟十一弟和十二弟。”六公主道。 七公主喊：“十弟弟，十一弟，十二弟！” “九哥哥！九哥哥！”十一弟兴奋地喊：“你下学袅！” 裴云朝十一皇子三人走：“你在干什么？” 十一皇子噔噔地跑到裴云身边，小胖手拉着裴云的小手道：「九哥哥，我们在玩过家家鸭。」。 哦，这是裴云教十一皇子玩的游戏。 “你看，我有药盒和脉枕。”十一皇子拉着裴云走到树下。 裴云看到十一皇子三人面前的医疗工具，药盒、脉枕、小瓷瓶等等，应该是宫人们专门做出来给他们玩的，他问：“九弟弟，你是太医？” “对鸭，我就系太医！”十一皇子拉着裴云坐到旁边的石头上：“九哥哥，你坐，我给你把脉脉。” 裴云见十一皇子三人兴致很高，便坐下，陪三人玩一玩。 十皇子在裴云手腕下垫个小脉枕。 走路不稳的十二皇子在旁边看着。 裴枫七人走过来围观。 十一皇子肉肉的小手指搭在裴云的手腕上，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捻须，小胖手在下巴处一捻一捻的，故意拧着小眉头，像极了一名老太医。 裴云配合着问：“裴太医，如何？” 十一皇子像模像样地点点头，仿佛是认可自己的检查，然后道：“恭喜九皇子，系喜脉！” 裴枫七人同时「扑哧」一声。 第145章 给你发月钱 裴云满脸黑线。 十一皇子沉浸在自己的旷世医术上, 继续诊断道：“还系双胞胎！” 裴枫七人笑出声。 裴云瞪着十一皇子：“双你个头！” 十一皇子坚持道：“双胞胎！” 裴云气道：“你个庸医！从哪儿学的这些？” 十一皇子如实回答：“太医说的！” 裴云想到隆庆帝还有几个未出生的孩子……不知道十一是什么时候听到的，就记住了，现在用到他身上了, 他气笑了：“你就是个庸医！庸医！” 十一皇子反驳：“我不系庸医！” “你就是庸医！” “我……九哥哥, 庸医系神马意思？”十一皇子突然问。 “你、你给我起开！”裴云把十一皇子推到一旁, 站起身。 十一皇子问：“九哥哥, 你粗哪儿？” “不关你事儿。”裴云走到裴枫七人跟前。 裴枫七人见裴云和十一皇子太过可爱，笑声更大了。 裴云气呼呼地道：“都不许笑。” 裴枫七人憋着。 裴云特意看了萧翊一眼。 萧翊赶紧敛起笑容，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裴云走到羊车前：“十一弟，你别想要礼物了。” 十一皇子小脸一呆。 裴云坐上羊车道：“我回流霞阁了。” 十一皇子赶紧起来追：“九哥哥！九哥哥！等等我鸭！” 十皇子和十二皇子跟上。 裴枫七人站在原地。 萧翊看着裴云的背影笑笑, 朝飞羽苑走。 裴枫六人笑着调侃一会儿，各自宫殿陪母妃。 裴枫很快回到流霞阁，看见十一皇子三人正围着裴云。 裴云给十皇子和十二皇子发礼物。 十一皇子昂着胖脸问：“九哥哥，我的呢？” 裴云道：“说了不给你。” 十一皇子一脸疑惑地问：“为神马？” “庸医！”裴云道。 “我不系庸医。”十一皇子刚刚询问了十皇子，知道庸医就是医术不好的人。 裴云问：“那你是什么？” 十一皇子诚实道：“我根本不会医鸭。” 裴云无言以对。 十一皇子奶声奶气道：“九哥哥, 我以后不说喜脉袅，也不说双胞胎袅，你给我礼物好不好？” 看十一皇清澈渴望的小眼神，裴云心里一点气儿都没有了：“好。” 十一皇子一下开心了。 裴云问：“你要什么？” 十一皇子道：“我都要鸭。” 胃口挺大的, 裴云道：“不行, 就给你一个，给你吃的吧。” “那好叭。”九哥哥都发话了，十一皇子也不挑了。 裴云从礼物中选一包牛肉干,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子送的, 闻着挺香的, 抬手送给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拿出一根就咬。 裴云问：“好吃吗？” “好硬鸭。”十一皇子吃力地咬着。 裴云道：“咬咬就不硬, 就香了。” 十一皇子点头, 专门啃牛肉干。 裴云把收到的礼物整合一遍，发现礼物还有很多，又分给裴枫、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份，还给六公主等人留了。 这下他一身轻松，道：“好了，可以用午膳了。” “九哥哥，我也带介儿用午膳。”十一皇子道。 十皇子道：“九哥哥，我也。” “我我我！也！”十二皇子暂时也只会说两个字。 裴云道：“我们没有准备你们的午膳啊。” 十一皇子道：“让宫人回去拿。” “太麻烦了。”裴云道：“你们还是回去用膳吧。” 十一皇子摆着小胖手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想和九哥哥一起吃，我和九哥哥一起吃。” 裴云很久没和十一皇子三人用膳，便答应了。 十一皇子开心。 没一会儿，十一皇子三人的午膳跟着隆庆帝一起来了。 隆庆帝见状问：“怎么回事儿？” 裴云道：“十一弟他们也要在这儿用膳。” 隆庆帝喜欢看孩子们一副友好的样子：“那就一起用膳。” 裴云点头。 隆庆帝朝大殿走，走两步又顿住道：“对了，云儿，朕已经和太常说了太学食堂店面的事儿。” “太常大人怎么说？”裴云赶紧问。 隆庆帝道：“说是收拾一下，两日后给你一个店面。” “多谢父皇。” 隆庆帝点点头朝大殿走去。 裴云开心地拉着十一皇子三人来到大殿，和隆庆帝温清兰裴枫一起围坐在一起吃饭，看见十二皇子有些挑食，接过宫人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蔬菜饭道：“十二弟，不可以挑食哟。” 十二皇子立马张嘴吃。 裴云把勺子还给宫人。 宫人接着喂。 十二皇子又不吃了。 裴云再次接过勺子，舀一勺蔬菜饭给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嗷呜一下吃了。 裴云哭笑不得，只好继续喂十二皇子。 十一皇子见状，冲裴云张嘴：“啊……” “你啊什么？”裴云看着十一皇子张大的嘴巴问。 十一皇子解释道：“喂我鸭，九哥哥，啊……” 裴云转头继续喂十二皇子：“你自己会吃。” “阔系，你都喂十二弟袅。” “十二弟还小。” “我也小。”十一皇子道：“我还系个小宝贝呢。” 裴云道：“可你是哥哥，你得有哥哥的样子。” 十一皇子一听，立刻不「啊……」了，拿起勺子，乖乖地吃面前的饭菜，嘀咕道：“小十一系哥哥，哥哥阔以寄几喂寄几。” 十皇子默不作声，用手巾擦掉十一皇子散落在桌的汤汁。 裴云笑。 裴枫给裴云夹菜。 隆庆帝满意地看裴枫裴云等人一眼。 温清兰一脸温柔。 午膳后，裴云等人玩一会儿，十一皇子三人还不愿意回去，爬到裴云床上，搂着裴云睡午觉。 “这怎么睡？”裴枫问。 裴云道：“将就睡吧。” 裴枫和裴云都没什么贵公子的毛病，便没有说什么了，五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睡着。 裴枫和裴云早早醒来。 裴枫问：“弟弟，睡得好吗？” “好，我要去慈安宫给皇祖母请安。”裴云边穿鞋子边道。 “那他们三个怎么办？”裴枫看着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十一皇子三人。 “他们醒来后，看不到我，就可以自己玩了，反正有宫人看着他们，不会有事儿的。”裴云穿好了鞋子。 裴枫点点头。 裴云洗洗脸，拎着小书包，放到小车车上，从里面掏出一个苹果，边啃边对大卷道：“大卷，我们去慈安宫。” 大卷听话地走起来。 裴云悠闲坐着，来到慈安宫后，他向太后说食堂的事儿。 “太常大人都备好了吗？”太后问。 “还没有。”裴云道：“过两天就好了，我先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准备装饰一下店面呀。” “你还会这个？” “我不会，皇祖母会呀，皇祖母，我们一起准备呀。”自从裴云入学后，太后清闲下来，偶尔会觉得无聊，裴云也是想着给太后找个事儿做，让太后觉得生活的不同乐趣。 果然，太后立刻答应：“好，皇祖母和你一起准备。” “我们坐软榻上准备。”裴云拉着太后坐到软榻上，放上笔墨纸砚，然后把食堂的店面图画上，画的歪歪扭扭的，边画边和太后介绍。 太后听的津津有味。 裴云问：“皇祖母，这儿放桌子好不好？” “得放长桌子。”太后道。 裴云点头：“长桌子可以放好多菜菜。” “对，这儿可以放口锅。” “得放几口锅呢。” “对。” 祖孙二人把门面店布置好了，却看不懂裴云画的是什么，一起坐在软榻上捧腹笑起来，正好裴枫过来请安了，两个人便让裴枫把店面布局画出来。 太后满意道：“可以。” 裴云点头道：“可以，加个店名儿。” “还要店名儿？”太后问。 裴云道：“当然要，不然外国学子们，怎么记住我们大魏的美食呢？” 太后点头：“有道理，叫什么名儿呢？” “大魏土豆！”裴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太后和裴枫一起看裴云，都觉得这个名字不行。 裴枫道：“弟弟，要不要取雅一点的名字？” “曲高和寡，必须得通俗！”裴云道：“大魏两个字必须加上，不然他们回国，怎么宣扬我们大魏呀？” 太后和裴枫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 裴云道：“就叫大魏土豆。” 太后和裴枫一起答应。 裴云道：“我明日让父皇给我写店名。” 太后笑道：“你倒是会使唤人。” “父皇写了店名，就是肯定土豆的味道，到时候肯定好多人买的！”裴云道：“我就可以赚好多银子呢。”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太后不但觉得裴云说的对，而且觉得眼睛亮晶晶的裴云分外可爱，忍不住就把裴云搂在怀里道：“我们云儿脑子就是好使。” 裴云点头：“嗯，明日还得继续忙，忙请人，忙合作。” 太后看着裴云小大人的样子，心里就软乎乎的。 裴云接着道：“皇祖母，你也要忙。” 太后惊奇地问：“哀家要忙什么？” “定菜谱啊。” “什么菜谱？” “大魏土豆的菜谱，你要列出来，土豆粉，炸土豆条等等。”裴云认真地说道：“我要检查的喔。” 太后笑道：“好的，司意大人。” “赚银子了，我给你发月钱！”裴云郑重地说道。 太后裴枫和刘嬷嬷头一次听说给太后发月钱的，当即大笑起来。 太后忍不住在裴云小肉脸上亲一口：“我的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裴云就是想逗太后开心的，道：“皇祖母，你要认真列喔。” “好好好。”太后答应。 裴云便拉着太后逛园子。 第二天不用上课，他睡个懒觉，然后读一会儿书，刚刚用完早膳，十一皇子三人就过来了。 “九哥哥！我来找你玩袅！”十一皇子喊。 裴枫看向裴云。 裴云道：“他知道我今日不上课。” 裴枫点头。 “不行，我今天要忙，不能陪他们玩。” 裴枫道：“那怎么办？” “哥哥，你帮我拦着，我偷偷走。” 裴枫想了想，点头，然后上前迎接十一皇子三人。 裴枫赶紧钻进侧房里，从窗户处爬出去，然后和宫人蹑手蹑脚地朝流霞阁外走。 才到影壁前，就听到十一皇子大喊“九哥哥！系九哥哥！九哥哥，我来找你玩袅”，裴云赶紧跑起来，跑出流霞阁，飞快地坐上羊车，道：“大卷，快跑起来。” 大卷立刻跑起来。 宫人跟着跑。 十一皇子三人跑出来时，裴云跑了好远：“九哥哥！” 裴云笑着挥手：“拜拜！” “九哥哥，你坏蛋！” 裴云坐正身子，来到农务司。 一跨进大门，农务司的人就热情迎接。 “九皇子！”农务司司长满脸笑容：“你来了！” “司长，我来给你们送银子啦！”裴云一身土豪的气息道。 农务司司长问：“送什么银子？” 第146章 托儿 裴云道：“送可以花的银子啊！”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不懂。” 裴云边走边道：“我要买农务司的土豆！” 自从土豆出现后, 农务司有一群人在种土豆和研究土豆，想要种出更大更多的土豆，暂时没有出什么效果, 但是农务司的土豆产量过剩。 农务司司长想要减少土豆种植时, 裴云整出来土豆淀粉, 可以长久储存, 所以他又命人加大土豆种植面积，亲自带人制作土豆淀粉。 如今农务司里不但有大量的土豆，还有很多土豆淀粉，只是农务司司长不知道裴云的意图, 便问：“九皇子，你为何要买土豆？” “我要开店。”裴云将大魏土豆店的事儿说一遍。 农务司司长听后，稍微思考一下，继而大喜道：“九皇子真乃大才，此举不但可以增加农务司收入, 还可以宣扬大魏的美食。” 裴云坐到专属矮办公案前道：“没错。” 农务司司长冲裴云竖大拇指。 裴云问：“司长是同意卖土豆了？” 农务司司长道：“此等好事，自然是同意的。” 裴云道：“我已经和皇祖母弄好了门面装饰，也找了宫人，皇祖母已经在写菜单, 我们订土豆和土豆淀粉的价格吧。” 农务司司长搬一个小马扎, 坐到裴云跟前。 裴云拿起纸笔开始写字。 农务司司长道：“九皇子的字越发好看了。” 裴云道：“我写得多！” 农务司司长虽然和裴云是同僚，但看着裴云一点点成长，他有一种作为长者的欣慰, 嘴角带笑地看着裴云写字。 裴云道：“土豆多少钱一斤呢？” 农务司司长问：“九皇子觉得多少合适？” 裴云反问：“司长觉得呢？” “九皇子认为呢？”农务司司长也不知道多少钱合适。 二人就土豆定价问题商量许久, 接着又把土豆淀粉价格给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裴云在农务司溜达了一圈, 确实没什么事情了, 他便和农务司司长道：“司长，我回去了。” “九皇子慢走。”农务司司长道。 裴云出了农务司，坐上羊车，行着行着忽然听到小十一的声音，抬头一看，前方树下石桌前站着三个宫人，旁边坐着三个小团子，不就是十一皇子三人吗？ “九哥哥！”看到裴云，十一皇子兴奋朝裴云奔。 “站着别动，小心车车撞到你！”裴云道。 十一皇子站着原地又蹦又跳：“九哥哥！我终于追上你袅！” 小车车停到石桌前，裴云诧异地问：“你追我？” “嗯！我们从流霞阁一直追到这里。” 裴云回头看一眼农务司的方向，虽然流霞阁离农务司很远，也不至于走两个时辰吧。 十皇子似乎看出了裴云的疑惑道：“我们边追边玩的。” 十一皇子点头：“嗯。” 裴云哭笑不得：“你的追法真另类。” 十一皇子听不懂九哥哥说什么，但是他大致猜出来意思了，道：“路边好多花花，虫虫。” 十皇子道：“小野花。” 十一皇子跟着道：“我还看到有猬刺！” 十皇子纠正道：“刺猬！” “猬刺！” “刺猬。” 十一皇子不想和十哥哥争辩了，他们是从裴云那儿获取对花草树木虫的认识，于是他道：“九哥哥，你说系神马？” 裴云道：“是刺猬。” 裴云一说，十一皇子就服了，过一会儿道：“还有蚂蚁。” 十皇子接话道：“蚂蚱！” 十一皇子道：“还有还有，瓢屁虫！” 裴云和十皇子一起看十一皇子问：“什么是瓢屁虫？” 十一皇子想了想，他解释道：“奏系瓢屁虫虫啊！” 这等于没有解释。 十一皇子又思考了一下，然后小胖手指着十二皇子的背部道：“背背上背袅七个点点的瓢屁虫虫鸭，灰回。” “会飞？”十皇子问。 十一皇子点头。 裴云想了想，问：“是黑色点点？” “嗯。”十一皇子应。 “七星瓢虫。”裴云道。 十一皇子立马接话道：“对，奏系七星瓢屁虫虫！” 十皇子汗：“人家叫七星瓢虫。” 裴云怎么也没办法把「七星瓢虫」和「瓢屁虫」联系在一起，七星瓢虫若能听到人话，估计想和十一皇子干架。 十一皇子接着道：“还有还有——” “上车再说，我们回去。”裴云道。 十一皇子上了车，发现十二皇子还在下面，立刻和十皇子一起，非常粗暴地把十二皇子抱上羊车。 裴云道：“我们出发了。” “出发袅！”十一皇子大声喊。 十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看十一皇子，仿佛在说「你发什么神经」。 可是十一皇子就是高兴的不得了。 没一会儿，到了流霞阁。 裴云陪着十一皇子三人玩游戏，吃饭，睡觉，下午的时候，他实在不想听小十一叭叭叭个不停了，和温清兰说了一声，偷偷跑出后宫，跑到萧翊的飞羽苑清闲了一个下午，然后回到流霞阁。 第二天早上摸黑去上课，跟着一群同窗嗷嗷读书，跑到太学食堂用早膳时，听到一群人议论他的小九九歌。 “小九九歌真的好厉害！” “怎么说？” “我已经会背了！非常轻松地就背了下来，比九九歌简单太多了！” “说实话我也会了，看到那些算术题，我都会写。” “我们舍的博士刚刚说，会印刷出来发给大家一份。” “可是很多学子已经去公示墙抄写了。” “每个人有双份挺好呀，等我回大柔国，我就带回去给弟弟妹妹读一读。” “大魏九皇子真厉害！” “听说他还搞了土豆油菜什么的。” “哇，真是天才啊！” “呃……”哎呀，挨夸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呀，裴云感觉自己飘飘的，飘了一会儿，他便感谢国家对自己的培养，低头吃完早膳，便走到食堂一角的门面店。 门面店里的宫人正在按照他和太后意思装饰，他看了一会儿，满意地回到外舍三学堂继续学习，时不时盯一下大魏土豆的各方面进度。 五天以后，大魏土豆的门面店装饰完毕，锅、碗、瓢、盆、土豆和土豆淀粉等物都已经到位，四个食堂宫人已经掌握土豆制作方法，一切就等裴云的一声令下了。 “云儿，什么时候开张？”太后问。 “明日中午。”裴云道：“我看了黄历，明日中午好日子。” 太后点头道：“那就明日中午开张。” “嗯，皇祖母，我赚银子，就给你发月钱！” 太后一下笑了：“好，皇祖母等你的月钱！” 裴云点头。 太后问：“要不要皇祖母做点什么？” 裴云道：“不用，托儿都请好了。” “托儿？” “就是参市。”大魏的托儿叫参市，是指在交易中瞎搅合，引诱客人购买、抬价或者压价而从中牟利的人，裴云就是想要吸引其他学子们吃土豆美食。 太后笑道：“云儿想的真是周到。” “嗯，二哥哥他们都知道我开店了，明日一开张，他们就会过来吃。”裴云狡黠地笑道：“他们都得掏银子的哟。” “你个小财迷，连你哥哥的银子都赚！” “赚了可以向父皇交税，给皇祖母发月钱。” 太后闻言笑弯了眉眼。 裴云又陪着太后聊一会儿，回到流霞阁，把开张的步骤都想好了，第二日到了太学，利用课间休憩的时间，跑到内舍和上舍，挨个通知哥哥姐姐们，中午一定要到大魏土豆用膳。 哥哥姐姐们都答应了。 裴云快快乐乐地回到外舍三学堂，上午课程结束，他第一个跑到太学食堂，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随后跑来。 裴云道：“我们先买大魏土豆吃。” 六公主三人点头。 “九哥哥！”忽然一个小奶腔。 裴云四人闻声一看，太学食堂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十一弟！”七公主喊。 六公主问：“他怎么来了？” 八皇子一脸嫌弃。 裴云问：“你怎么来的？” 八皇子道：“不会又是和父皇一起来的吧？” “系啊！父皇说，你们要卖土豆啦。”十一皇子道：“我就想来康康，父皇就带我来袅！” 八皇子上前一把捂住十一皇子的嘴，小声道：“你个大嘴巴，不要乱说，九弟弟还不想让人知道他卖土豆美食。” “为神马？”十一皇子唔唔发声。 “万一卖的不好，其他国的学子们不喜欢吃，九弟弟多没面子啊。”八皇子道：“得生意兴隆了才能告诉大家，九弟弟是老板。” 十一皇子听不懂八皇子一连串的解释，可是他看到六姐姐七姐姐九哥哥他们手里端着土豆饼、土豆丝、土豆条等等，都是他喜欢吃的，他立刻道：“我要吃土豆！” 八皇子怕十一皇捣乱，抱着不松手。 十一皇子嗷嗷叫：“我要吃，我要吃炸土豆条！” “别喊。”八皇子抱着十一皇子，没有办法再捂住他的嘴。 十一皇子尽情地喊叫：“啊啊，我要吃炸土豆条，好好吃！” 八皇子劝道：“十一弟，你别喊！” 前来用饭的学子们，一眼看到八皇子怀里的十一皇子呜呜呜哭着道：“我要吃土豆，我要吃最好吃的土豆。” 学子们诧异地看向新开的大魏土豆。 有这么好吃吗？ 与此同时，裴云请的托儿们也来了。 二皇子道：“即使九弟弟不说，我也会吃土豆。” 裴枫点头。 裴应齐、韩争鸣、五皇子、七皇子齐齐走到门口。 萧翊也来了。 然后七个托儿看着大魏土豆前满满的学子，瞬间呆住。 第147章 童叟无欺 “这是什么情况？”二皇子问。 裴枫摇头, 表示不清楚。 韩争鸣错愕地问：“不是让我们来当参市的吗？” 七皇子接话：“现在应该不需要了吧。” “好多人排队买土豆啊。”五皇子道。 萧翊看不明白。 七个人四周打量着。 “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来了！”裴云从人群中挤出来。 “九弟弟。”二皇子几人喊。 裴枫道：“弟弟，好多人买土豆啊。” 裴云高兴地点头：“嗯。” “不是让我们当参市吗？”五皇子道。 “嘘。”裴云小手指抵着嘴唇道：“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找过参市，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参市了。” “为何？”七皇子问。 “因为学子们已经排队买土豆啦。”按照从众心理, 一会儿会有越来越多的学子们来尝尝土豆美食。 只要尝一尝, 就没有人能够逃得掉碳水和油炸美食的魔爪, 所以裴云不用再安排托儿。 “为什么他们都排队了？”五皇子不解地问。 “因为十一弟。”裴云小手指向旁边。 旁边八皇子紧紧地抱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哭着喊着要吃土豆，眼神里是满满的渴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尝尝土豆是何等人间美味。 “十一弟也是参市？”五皇子问。 裴云笑道：“不是，他比参市威力还大。”嗷嗷几嗓子, 学子们一个个产生好奇心，都朝大魏土豆奔了。 二皇子六人笑着点头。 裴云道：“你们不用排队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五皇子道：“我们想吃土豆，就吃不到了？” 裴云道：“你们得排队了。” 五皇子看到很多人在前面，便问：“不能插队吗？” “不能！”裴云坚定道。 五皇子拉关系：“我是你五哥哥呀。” 裴云坚持道：“五哥哥也不行。” 五皇子也就不走关系了, 道：“那我下了学，回临华宫吃。” 裴云点头。 二皇子六人去别的店面用饭。 萧翊排到队伍中。 裴云道：“萧翊哥哥，不用排啊。” 萧翊道：“我想吃土豆了。” “好吧，那你排队, 我去看看十一弟了。”裴云道。 萧翊点点头。 裴云走到八皇子和十一皇子跟前。 八皇子坐在凳子上仍旧抱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挣脱不了, 难过地哼唧着，一看到裴云，立刻委屈上了：“九哥哥。” 八皇子松手。 “九哥哥。”十一皇子搂着裴云的腰, 胖脸埋到裴云衣裳上, 伤心欲绝地哭起来：“八哥哥系坏蛋, 他捂我嘴嘴, 他抱住我, 不让我吃土豆，八哥哥系坏蛋！” “对，八哥哥是坏蛋。”裴云安抚十一皇子。 有人理解自己了，十一皇子哭的更伤心了：“呜呜呜。” 裴云摸着十一皇子脑袋道：“不哭了。” “奏哭。” “不哭了，我们去吃土豆。” 听到吃土豆，十一皇子立即停止哭泣，昂起胖脸问：“阔以吃吗？” “当然可以。”裴云弯腰拉起十一皇子的胖手道：“走，九哥哥带你吃土豆。” “嗯。”十一皇子开心点头。 “那你别怪八哥哥了。” “为神马？” “八哥哥也是为了让九哥哥好好卖土豆啊。” 十一皇子眨巴眼睛看裴云。 裴云道：“你那么小，嗷嗷叫着排队，学子们碰着你了，你摔伤了，就是大事了，所以八哥哥是好心的。”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阔系，八哥哥不让我吃土豆。” “让的，你看，九哥哥要带你吃土豆，他都没有拦着。” 十一皇子转头八皇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他道：“八哥哥真的木有拦着我。” “对叭。”裴云问。 十一皇子看着八皇子点头。 “他就是帮九哥哥呢。”裴云一点点解释给十一皇子听。 十一皇子道：“嗯。” “那你原谅他吧。” “好。”十一皇子是个不记仇的，何况九哥哥都说了八哥哥的好话，他看着八皇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八哥哥，我原酿你袅。” 八皇子轻轻一笑：“我多谢你。” “嗯。”十一皇子道：“九哥哥，我们走吧。” “八哥哥，过来用饭。”裴云唤。 三个人来到六公主七公主跟前，看着桌上已经摆放了馒头、炸土豆条、醋溜土豆丝、土豆粉、汤和一些菜。 “哇，好多吃的啊。”十一皇子惊叹。 六公主道：“十一弟，看你脸上好脏，过来给你擦一擦。” “不要你擦，要九哥哥擦。”十一皇子道。 “让六姐姐给你擦，我喝口水。”裴云道。 十一皇子乖乖坐到六公主跟前。 六公主用手帕蘸了水，仔细地给十一皇子擦胖脸胖手。 裴云侧首打量买土豆的队伍，听到有年长的学子说话。 “大魏土豆是什么东西？” “好吃的！” “好多人排队吃啊。” “我们也去尝一尝吧。” “不想尝。” “萧翊在排队啊，我们跟着尝一尝，说不定可以和他一样优秀。” “那我们也尝一尝吧。” “呃……”裴云闻言看向正在排队买土豆的萧翊，这才知道萧翊是在给他拉生意，立刻扬起胳膊喊：“萧翊哥哥，这边。” 萧翊端着托盘坐到裴云跟前。 裴云道：“萧翊哥哥，多谢你啊。” “谢我做什么？”萧翊问。 裴云指着学子们道：“很多上舍学子因为你，来排队啊。” 萧翊笑道：“是吗？我是因为想吃，所以排队。” “不管怎么样，你帮忙了，我就谢你啊。” 萧翊笑笑：“我接受。” “嗯，吃吧吃吧。”裴云道。 “你也吃。” 裴云等人低头用饭，没一会儿他便抬头四周观察。 很多学子们已经拿到土豆美食，炸土豆条酥酥脆脆，醋溜土豆丝酸咸爽口，土豆饼面面软软，土豆粉爽滑弹牙，各有各的滋味，在太学食堂一隅得到一众夸奖。 “子啊！大魏竟有如此美味！” “真好吃！” “炸土豆条蘸糖醋酱是最好吃的！”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土豆粉酸辣爽滑。” “我的土豆粉是鲜味儿十足，土豆粉可以做很多味道的。” “我喜欢吃醋溜土豆丝。” “土豆是什么无敌食物，太好吃了。” “我的国没有土豆。” “我要买土豆回去，给我娘尝一尝。” “我也要。” “哪里能够买？” “一会儿问问大魏土豆里的人！” “呃……”裴云听心里格外舒坦，忍不住多吃了一个馒头，吃的小肚子鼓鼓的：“好撑啊。” 萧翊道：“你得消消食再睡午觉。” 裴云点头：“嗯。” “那我走了。” “萧翊哥哥再见。” 萧翊走了。 裴云四人带着小十一走出太学食堂。 正好隆庆帝和太常来查看，一群人行礼。 隆庆帝没有进太学食堂，站在门口看一眼，看到大魏土豆前，还有学子在排队，他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昂着小下巴道：“生意老好了。” 隆庆帝嘴角带笑道：“这只是第一日。” “以后日日生意都好，会是太学食堂里生意最好的。” “好，朕等着看。” “嗯。”裴云自信满满。 隆庆帝笑着带十一皇子离开。 裴云四人满意地去午休。 第二日中午裴云又来到食堂，大魏土豆前已经排起队伍。 七公主道：“又排队了！” 八皇子道：“大家真的很喜欢吃土豆。” “土豆本来就好好吃，没有人能够抗拒。”裴枫道。 裴云点点头。 接下来的每日，只要学子们不放假，大魏土豆都是食堂里最受欢迎的门面店，每日销售额都不菲。 农务司的土豆和土豆淀粉眼看着就要供不应求，裴云又派人去宫外采购了不少土豆和土豆淀粉。 这些消息传播到了大魏府太学。 很快地各个府太学食堂都搞了一个门面店，大魏京城土豆、大魏锦县土豆、大魏津县土豆等等，不但增加了收入，还给大魏人提供了一些就业岗位。 裴云得知后，大为开心。 这样一日日过去，转眼间就进入秋季了，又一茬土豆成熟了，大魏太学也到了田假期，也就是暑假期，国太学府太学和一些私塾都要放假一个月左右，用于农忙。 裴云和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三人作为外舍学子，提前一天放假，他们先到农务司一趟，然后来到慈安宫收土豆，卖力地将土豆扒拉出来。 次日一早装到慈安宫的马车上，一车一车地运走。 隆庆帝不解地问：“母后，云儿是把这些土豆运到哪里？” 太后道：“可能是太学食堂吧。” 隆庆帝思考：“这么多，太学食堂装得下吗？” “装不下吗？”太后问。 “装不下。”隆庆帝道。 “那他们是运到哪儿？”太后刚才没有问清楚，此刻想问，可是四个孩子一起爬上马车，走了。 “朕去看一看。”隆庆帝起身道。 太后跟着起身道：“哀家也去看看吧。” “母后你也要去太学？”平时太后都不愿意出内宫的。 太后道：“嗯，云儿入太学都半年多了，哀家还没有去过呢。” 隆庆帝点点头：“走吧。” 两个人坐上马车，缓缓地来到了太学门口。 隆庆帝先下马车，然后扶着太后下来。 两个人刚一站定，看着庄严肃穆的太学门口，堆了小山似的土豆，上面横了一块木板。 他们看不到上面写着什么，只看到一个个太学学子从四面八方过来，从七公主手里拿一个小麻袋，然后和八皇子装土豆，到六公主面前过秤，交给裴云银子。 流程非常清晰。 隆庆帝和太后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他们好奇地向前走，终于看清楚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的内容——“大魏土豆优惠大卖！两钱银子十斤！童叟无欺！” 第148章 鼓包包 “在卖土豆！”隆庆帝和太后一起道。 隆庆帝道：“他们居然在太学门口卖土豆。”太后也是哭笑不得。「胡闹！」隆庆帝不悦道：把九皇子他们给朕叫过来。” 文德殿宫人立刻应：“是。” “慢着。”太后道。 隆庆帝侧首看向太后：“母后, 你又要护着小九。” 太后看着太学门口道：“你看，那么他国学子都围在那里，你把云儿他们叫过来了, 他国学子怎么办？” 隆庆帝问：“依母后之见是？” 太后道：“稍等一会儿, 让他们卖完。” 隆庆隆问：“朕还要等他们卖完？” “你看, 卖的很快的。” 隆庆帝看到小山似的土豆, 肉眼可见地变少。 太后道：“那边有一处石桌，咱们坐到那边等一等。” 隆庆帝不情不愿地跟着太后，坐到旁边的亭子里，看着裴云四人有条不紊地忙碌。 很快地, 小山似的土豆卖光了。 裴云热情地喊道：“不要着急，一会儿土豆就拉过来，还可以买到的！稍稍等一下！” 隆庆帝看着太后道：“母后，你听到没？这个小九，他还让人等一下, 一会儿还有土豆！” 太后道：“哀家听到了。” 隆庆帝道：“他真是无法无天了！” 太后打圆场道：“也就是卖个土豆而已。” 隆庆帝问：“怎么可以在太学门口卖？” 太后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有一点不妥。” “是极为不妥！”隆庆帝直勾勾地盯着裴云四人。 裴云四人似有感应地看过来。 隆庆帝招手。 裴云四人过来行礼。 太后道：“起来吧。” 裴云四人站定小身体。 隆庆帝太后这才发现四个小豆丁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像是从泥沼中扒拉出来的，小豆丁裴云身前还挎着一个沾了泥土的小包包, 鼓鼓的, 隆庆帝开始问：“里面装的什么？” 裴云摸着小包包问：“父皇，你说这个吗？” 隆庆帝不想理裴云。 裴云道：“是银子！我们刚刚赚的银子！” 六公主道：“赚好多。” 七公主道：“他们好喜欢土豆。” 八皇子点头：“嗯嗯。” “你们还敢说！”隆庆帝提高声音。 六公主三人吓了一跳。 裴云倒是不怕隆庆帝，但是他也跟着耷拉了小脑袋。 “谁出的主意？”隆庆帝问。 裴云四人不说话。 “肯定是小九！”虽然裴云是所有入学皇子公主中最小的, 却是主意最多的, 隆庆帝笃定就是裴云的主意。 裴云点点小脑袋。 隆庆帝盯着裴云的脑袋顶问：“为什么在太学前卖土豆？” 裴云回道：“因为学子们要买呀。” 七公主道：“对呀, 他们找弟弟买的, 他们知道弟弟就是大魏土豆的老板, 更喜欢大魏土豆了。” “朕没问你。”隆庆帝道。 七公主立刻噤声。 隆庆帝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太学是庄重之地，你弄一堆土豆在门口，成什么样子？” 裴云道：“再庄重，也要吃饭呀。” 隆庆帝道：“他们是来学习的。” “我没有耽误他们学习，今日开始休田假，而且我是在太学门外卖土豆啊。”裴云说的有理有据。 隆庆帝压着怒气道：“你还敢顶嘴。” “那我不卖了。”裴云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太后一下就心疼了，道：“皇帝，云儿他们还小，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而且他们也是看着太学放田假，想要他国的学子，趁此机会带着大魏的土特产土豆回国，也宣扬一下我大魏的土豆，这是好事儿。” 刘嬷嬷跟着劝道：“没错，九皇子他们在太后和陛下的教导下，心里面想的都是大魏，此次在太学门口卖土豆，看似不讲规矩，也没有坏了规矩啊。” 太后接话：“也没人告诉他们，太学门口不可以卖土豆。” 刘嬷嬷点头。 隆庆帝听进去了太后和刘嬷嬷的话，看着脏兮兮的裴云四人，觉得好气又好笑，道：“这次饶了你们，下次不许这样，不然你们今日在太学前卖土豆，明日其他皇子在太学前卖绿豆，成什么样子？” 裴云四人点头。 “陛下。”文德殿宫人唤一声。 隆庆帝问：“何事？” “学子们在喊九皇子。” 隆庆帝闻言看向太学门口，发现太学门口又是一堆小山似的土豆，一群学子在喊裴云。 他真想干脆别卖了，可是他国学子都在那儿等着呢，也不好让他们白等……太后刘嬷嬷说的很对，云儿四人卖土豆也没有坏规矩，就是有点丢人，但是对大魏确实有好处。 他看一眼眼前的四个泥娃娃，丢人就丢人吧，道：“去把土豆卖了。” 六公主三人一喜。 裴云道：“我不去。” 隆庆帝不解地问：“为何？” 裴云道：“我刚刚说了不卖土豆了。” 隆庆帝道：“现在朕让你去。” “那我也不去。”裴云故意扭动下小身子，模样可爱极了。 “又为何？” “父皇凶我，我生气气。”裴云嘟囔一道。 隆庆帝听到了，一下乐了。 太后见状心都化了，恨不得把裴云搂在怀里亲一亲。 “朕不凶你了。”隆庆帝声音放柔。 裴云不作声。 “还不去？” “不去。”裴云道。 看着裴云模样可爱又好玩，隆庆帝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心情不错，道：“那朕也生气。” 裴云听出来隆庆帝语气里的玩笑，道：“那我哭。” “你赢了。”隆庆帝调整一下坐姿，面对着裴云，温声道：“朕刚刚不是凶你，朕是觉得你堂堂一国的皇子，在太学吆喝卖土豆不体面。” “什么叫体面？”裴云故意问。 隆庆帝想了想道：“朕给你体面，太学前院不是有很多店面吗？” “嗯。” “朕再给你一间，配几个宫人，专门给你卖土豆，以后学子们什么时候想买土豆，随时可以买，赚了银子都是你的，朕不要税，行不行？” 裴云补充：“还有土豆淀粉。” 隆庆帝大方道：“可以，现在可以去卖土豆了吧。” “嗯。”裴云虽然低着头，但是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去吧。” 裴云转头和六公主三人道：“我们走。” 六公主三人点头。 裴云四人跑到太学门口继续卖土豆。 太后转头看向隆庆帝道：“你何必闹刚刚一出？” 隆庆帝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冲裴云摆脸色，摆了以后，又要去哄，还搭上一间门面店和几个宫人。 亏，真是太亏了…… 算了，反正都是为了大魏好，他也不在意了，和太后一起看着裴云四人忙碌，真是像模像样。 他突然又生出了自豪感，他的孩子们和那些养尊处优五谷不分的贵公子小姐都不一样，又可以和大臣吹一波儿子女儿了，这么想着，就看到裴云四人跑了过来。 “父皇！皇祖母！”四个泥娃喊。 “卖完了？”太后问。 “嗯，现在想要买土豆的学子们，都有土豆了，他们都是带回家的，农务司还有很多土豆，留着到太学食堂和前院卖的。”裴云道：“我以后不在太学门口卖土豆啦。” 隆庆帝点点头。 裴云道：“我们回去吧。” 隆庆帝道：“你皇祖母要到太学里面看一看。” “这四个泥娃这样……今日不去看了，改日再去看看吧。”太后也觉得裴云四人这副样子不雅观。 隆庆帝点点头道：“也行。” 太后没看到裴云的大卷，便道：“云儿，你们和我们坐马车回去吧。” 裴云道：“好。” 隆庆帝扶着太后上马车。 裴云立刻走到隆庆帝跟前：“父皇，你也抱我上去。” 隆庆帝看着裴云一身泥土道：“让宫人抱你。” “儿臣想要父皇抱抱。”裴云故意眨巴一下清澈的眼睛，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隆庆帝拒绝不了，大手掐着裴云的腋下，往马车上送。 哪知道裴云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开心叫道：“父皇又抱我啦！” 隆庆帝干净的袖子上染上一片泥污，他迅速放下裴云。 裴云冲马车下面的七公主喊道：“姐姐，父皇好高，可以抱好高好高的！” 七公主闻言也伸开小胳膊：“父皇抱我！父皇抱我！” 隆庆帝看了七公主期待的眼神，索性把七公主也抱上车，一回头又看着六公主和八皇子，都是自己的孩子，当然不能做出明显的厚此薄彼。 于是把四个人都抱上马车，拍了拍袖子，跟着上了马车。 刚一上车，裴云过来搂着他的胳膊，才刚刚拍干净的袖子，沾上了结结实实的泥土，他看着裴云。 裴云道：“父皇，马车跑快，我抱着你，安全。” 隆庆帝想说什么，太后先开口道：“对，都坐好了，马车和羊车不一样，小心摔着了。” 六公主三人点头。 裴云道：“八哥哥，你也来抱父皇。” 八皇子不敢。 裴云便看向胆子大的七公主：“姐姐，你来。” 七公主立刻搂着隆庆帝的另一个胳膊。 太后道：“皇帝真是成长了，和孩子越发亲近了。” 隆庆帝一听，更不敢说什么了，眼睁睁地看着裴云和七公主把泥土都蹭到了他衣裳上，莫名地觉得裴云是故意的，可是他又找不到证据，只能默默忍着。 到了慈安宫，终于下了马车，准备好好沐浴一番，一抬头看见慈安宫里站着温清兰、宜嫔、惠妃和余贵妃。 温清兰四人是来和太后说中秋事情的，没想到看到隆庆帝……她们是第一次看到隆庆帝这般模样，当即呆了。 隆庆帝长相好，又有才华，平时在妃嫔们面前也是各种金贵讲究，第一次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这么妃嫔面前，顿时窘迫不已，但他还得装着「朕天下第一英俊」的样子，道：“农业乃是国之根本。” 温清兰四人没听懂。 隆庆帝道：“朕去沐浴。”接着大步离开。 温清兰四人回神儿，向太后行礼，然后看向四个脏豆丁。 “母妃！”四个脏豆丁一起喊。 温清兰四人无语。 太后道：“快去沐浴吧。” 裴云四人沐浴完毕，来到慈安宫偏殿。 温清兰四人正和太后说中秋的事儿。 六公主三人围到各自母妃身边。 裴云觉得这事儿和他没有关系，寻了个理由，带着土豆，赶着羊车到了飞羽苑，道：“萧翊哥哥，我给你送土豆！” “怎么又送土豆？”萧翊笑问。 “太学里好多学子田假回家，你不回吗？”裴云问。 萧翊的笑容瞬间敛住。 裴云问：“你这次也不回家啊？” 第149章 教我 萧翊淡淡地应：“嗯。” 裴云发现了萧翊的情绪变化, 他和萧翊认识几年，印象中萧翊一下都是温和有礼却又低调梳理的人，能够有这么一个情绪变化, 肯定是因为在楼善国过的不好, 估计还有什么宫斗之类的。 唉！ 他还小, 管不了那么远的事儿, 不过他现在可以多给予萧翊一些温暖，于是道：“真好呀！” 萧翊抬眸看向裴云：“真好？” 裴云点头：“我可以日日找你玩了。” 萧翊本来冰冷的目光，慢慢回暖，又是一派温和的样子, 问：“你中秋不忙吗？” 裴云摇头：“不忙。” “农务司不去吗？”萧翊知道裴云对农务司很负责。 裴云从小车车上下来：“偶尔去一下就行了。” 萧翊扶了一下裴云问：“不用陪你皇祖母。” 裴云站定小身子，道：“皇祖母今年中秋会有很多宴会。” 萧翊松开手道：“不用抄写吗？” “要。”裴云点头。 萧翊侧首看问：“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 裴云赶紧解释：“不是，我的目的是看你，顺便让你抄写。” “抄什么？”萧翊不和裴云计较，转身朝书房走。 裴云跟着道：“这次抄可多了,《百家姓》《千字文》《论语》和《诗经》都要抄一遍，好多字的。” 萧翊坐到书案前问：“你抄了多少？” 裴云跟着坐到旁边道：“我抄完一个《百家姓》了！”抄写的书籍中，《百家姓》字数最少。 萧翊睨裴云一眼：“你很骄傲啊！” “嗯，五百多个字呢！”裴云拍着胸脯道。 “好厉害！”萧翊温和道。 裴云自豪地回答：“是啊。” 萧翊看着裴云这样坦白自己的想法, 越发觉得心里轻松, 仿佛竹林间漫步一样舒适，他又问：“都会背了吧。” “嗯。”裴云点头。 “背来听听。”萧翊可以给裴云抄书，前提是裴云必须已经会背, 不然就不给抄。 裴云只好把《千字文》《诗经》都背出来。 萧翊看着裴云问：“《论语》呢？” 裴云回道：“几个月前都背过了呀。” 萧翊温和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忘呢？” 裴云解释道：“我自己的情况, 我自己知道。” “那你背。” “萧翊哥哥, 我们之间的信任呢？”裴云皱着小眉头道。 萧翊忍着笑道：“背。” 看着萧翊一副「你不背, 我就不抄」的样子, 裴云只得将《论语》又背诵了一遍，问：“可以了吧？” 萧翊拿起笔，开始抄写。 裴云跑出去，将小车车上的土豆之类都拿下来，和宫人一起洗了一盘葡萄，端到书案上，他道：“萧翊哥哥，吃葡萄，好甜的！” 萧翊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吃吧。” “我吃就我吃。”裴云拉来凳子，坐到萧翊身边吃起来，顺便剥了一颗递到萧翊嘴边。 萧翊愣了一下。 裴云道：“吃一个啊。” 萧翊低头吃一个。 裴云问：“甜吧？” “嗯，你自己吃吧。”萧翊嘴角带笑。 “好。”裴云像只小仓鼠一样，有条不紊地吃着一颗颗葡萄，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萧翊看一眼，继续抄写。 裴云吃了半盘葡萄后，趴在桌上，欣赏萧翊的盛世美颜，欣赏着欣赏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萧翊的软榻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萧翊抱他到榻上的。 他大大地伸个懒腰，一转头，看见萧翊还在抄写，他突然想到萧翊用功学习和习武的程度，心生内疚，起床穿上靴子，走到萧翊跟前。 “醒了。”萧翊头也不抬地说道。 裴云问：“萧翊哥哥，帮我抄写，会不会耽误你读书？” 萧翊侧首问：“良心发现了？” 裴云：“……” 萧翊温声道：“不会，正好我也可以温习一遍。” “好，就冲你这话，以后我都罩着你。”裴云认真道：“以后有人敢欺负你，找我，我打死他！” 萧翊眸光闪了闪，道：“多谢司意大人。” “客气，你继续抄吧，我回去了。” 萧翊问：“不在这儿用膳吗？” “我回去陪我母妃用膳，下午再过来。”裴云已经很久没有陪温清兰用午膳了。 萧翊点头。 裴云回到流霞阁，陪温清兰用午膳，问：“母妃，父皇找我没有？” “没有，找你做什么？”温清兰问。 裴云摇头：“没什么。” 温清兰给裴云夹片肉：“对了，你父皇身上为何这么脏？” “父皇没说？”裴云反问。 “说是在宣扬大魏土特产，为百姓谋福。”温清兰道：“我不相信。” 裴云「扑哧」一声笑起来，隆庆帝还真是要面子，明明是他和七公主弄脏衣裳，偏偏往大魏和百姓上面说，唯恐在妃嫔面前失了形象。 他必须戳破隆庆帝的谎言，于是一五一十将事情说出来。 温清兰道：“你卖土豆？” “母妃，父皇和皇祖母都准许我卖土豆的，要给我一家店面的，你不要关注这个，你关注父皇身上脏兮兮的，不是为了大魏，也不是为了百姓，是我和姐姐弄脏的。” 温清兰也笑了，继而道：“这事儿不要说出去。” “宜嫔娘娘惠妃娘娘和余贵妃娘娘肯定都知道了。” “我们心照不宣。”温清兰道。 隆庆帝以为温清兰等人爱他爱的不得了，其实大家都是搂着自己的孩子，好好过日子。 裴云觉得这样的场面挺好的，省得大家你坑我我害你的。 他专心地和温清兰吃饭，之后睡了个午觉，下午去找萧翊玩，好好地玩了一个下午。 次日不用进太学，他睡到自然醒，给太后请个安，就陪着皇子公主们到处玩。 “我们自由啦！”七公主道。 十皇子问：“为何？” 八皇子道：“今日开始宫里会有很多很多宴会。” 十一皇子问：“为神马？” 六公主道：“给三姐姐四姐姐找夫婿。” 宫里面除大皇子外，二皇子、裴应齐、三公主和四公主都到成亲的年纪了，所以太后皇后等人都忙了起来，裴云接话道：“还要给二哥哥三哥找媳妇儿。” 十一皇子道：“我也要找媳妇儿。” 六公主等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道：“我要找、像九哥哥一样漂酿美的媳妇！” 七公主道：“那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 十一皇子问：“为何？” 七公主骄傲地说道：“没有人和我弟弟一样漂亮美。” 裴云道：“姐姐，我们谦虚一点。” “不谦虚，我弟弟就是最好看！”七公主一把搂住裴云。 六公主几人道：“对！” 十二皇子小黑脸一片茫然，听不懂哥哥姐姐说什么，跟着点头：“对！” 十一皇子坚定道：“我阔以找到！” 七公主还记得上次他们几个罚抄写，十一皇子就是告密者，所以故意和十一皇子杠起来：“你找不到！” “阔以！”十一皇子为自己争取。 “找不到！”七公主大声道。 “七姐姐，你再说，我要闹气袅！” “你闹啊，略略略。”七公主伸出舌头冲十一皇子做鬼脸。 十一皇子见状，学着七公主的样子，小舌头伸了伸，就是做不出来「略略略」，他转头道：“九哥哥，你看，七姐姐欺负我。” “告状精。”七公主继续做鬼脸：“略略略。” “七姐姐！你！” “略略略！” “我生气袅！”十一皇子短胳膊一抱，气呼呼地说道。 七公主见状哈哈笑起来。 十一皇子真的生气了：“十哥哥，我们走，不和他们玩。” 十皇子道：“我不走。” 十一皇子更生气，拉着十二皇子的手：“十二弟，我们走！我们不和七姐姐玩，七姐姐系魂淡！” 十二皇子「啊」了一声。 一个白胖团子拉着一个黑胖团子晃晃悠悠地走了，白胖团子忍不住回头瞪七公主：“我真的生气袅！哼！” 七公主捂着肚子笑。 裴云几人也笑。 看着白黑胖团子走远，裴云几人去宴会上用膳，然后看到二皇子、裴应齐、三公主和四公主一副面瘫脸，他们四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应酬，像极了被逼相亲的，没一会儿四个人分别跟着相亲对象去逛园子。 裴云几个人特意去偷看，把二皇子的相亲对象吓了一跳。 二皇子红着脸道：“九弟弟！你！” 裴云道：“二哥哥，你继续，我们到别处玩。” 裴云几人赶紧跑走，感觉二哥哥可能找到对的人了。 不过这也不是裴云操心的事情。 他和其他皇子公主跑到果园里，摘了些果子，都有些困顿了，各自回到宫殿里睡午觉。 醒来后，看到桌上一堆果子，想到萧翊是个没人疼爱的小可怜，他决定送给萧翊一些吃，顺便再送些月饼，让萧翊和冬林巫山好好过中秋节。 他将东西装到小车车上。 “九哥哥！”一个小奶音响起。 裴云抬头一看，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手上还拉着刚会走路的十二皇子。 “九哥哥，你去哪儿？”十一皇子问。 裴云道：“我——” “我也粗！”不等裴云说出地点，十一皇子抢先说话，不管九哥哥去哪儿，他都愿意去。 “你不能去。”裴云道。 “为何？” 裴云看着一黑一白两个胖团子，要是在飞羽苑哭了闹了，多不好，他道：“不方便，你别去了啊。” 十一皇子道：“我不，我要粗。” 裴云哄道：“乖。” 十一皇子道：“不乖。” “九哥哥送你一个礼物。” 十一皇子直接拒绝：“我不要礼物。” 裴云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九哥哥教我略略略。” “什么？”裴云诧异地问。 十一皇子道：“你教我、教会我略略略，我奏不粗袅！” 第150章 出口 裴云盯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一脸期待。 裴云道：“你不是会说略略略吗？” 十一皇子道：“阔系七姐姐舌头会动的, 我不会。” “好，我教你。”裴云道。 十一皇子高兴的小身子晃动。 裴云放下羊绳，坐到旁边的石头上。 十一皇子二人跟着坐下。 裴云面对着十一皇子道：“把舌头伸出来。” 十一皇子伸出红红的小舌头。 十二皇子跟着学。 裴云道：“动舌头。” 十二皇子太小了, 舌头伸出来一会儿就累了, 便把舌头收了回去。 十一皇子继续伸着。 “动啊。”裴云道。 十一皇子伸着舌头, 含糊发音：“动不袅。” “怎么会动不了？”裴云道。 十一皇子收回舌头道：“奏系动不袅。” 裴云演示给十一皇子看一遍, 道：“就是这样动舌头，上下动，左右动，都可以, 你用脑子命令舌头。” 十一皇子还是不能灵活控制舌头。 裴云继续耐心地教十一皇子，一步步地教。 可是十一皇子还是学不会。 就在这时候十二皇子突然伸出小舌头，灵活摆动着，发出「略略略」的声音。 裴云惊讶。 十一皇子一下呆住。 裴云笑道：“十二弟都会了。” 十二皇子继续：“略略略。”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十一皇子承受不了这种侮辱, 又试了试，还是不能命令舌头，更不能自然生动地「略略略」，最终他接受不了这种事实, 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十二皇子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十一皇子。 裴云赶紧道：“十一弟，你别哭啊。” “我不会略略略。”十一皇子伤心道。 裴云道：“没关系的。” “有关系, 你们都会略略略, 奏我不会, 呜呜呜。” 大人们觉得微不足道的事儿, 小孩子就会认为天都要塌下来了, 裴云明白十一皇子的伤心，继续安抚道：“真的没有关系，大卷也不会略略略啊。” 十一皇子停止哭声，红着眼睛、鼻子和小嘴巴看向吃草的大卷。 裴云问：“大卷不会吧？” 十一皇子点头。 裴云道：“父皇也不会略略略。” 十一皇子问：“父皇不会吗？” 裴云道：“你没有见过父皇略略略吧？”反正隆庆帝这辈子也不会略略略了，他就默认隆庆帝不会了。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木有。” 裴云接着道：“皇祖母也不会。” 十一皇子接话：“母妃也不会。” “对。”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刚刚觉得心里得到安慰，又回过味儿了，道：“阔系你们都会呀。” “乱讲！”裴云继续举例道：“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哥哥他们都不会！” 十一皇子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虽然你不会略略略，可是你会……”裴云想一下小十一的优点，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道：“可是你会说很多话呀！” 十一皇子道：“我会说很多话，阔系你们说我好烦银的。” “我没有说过。”裴云赶紧撇清。 “八哥哥说过。” “他是羡慕你！”裴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十一皇子一下就相信裴云的话，道：“他羡慕我。” “对啊，你看我们很多人都你没有你说话多。”裴云觉得自己在这儿骗三岁小孩子，哦不，是骗两岁多的小孩子。 两岁多的小孩子十一皇子相信：“对，你们都木我说话多。” “对，你都能让父皇带你到太学，你多厉害呀！”这一点裴云是佩服十一皇子的，居然可以跟着隆庆帝到太学来。 “父皇带我粗酿次袅！”十一皇子伸出两根胖手指。 “厉害！”裴云竖起大拇指。 挨夸的十一皇子有些开心了。 裴云接着道：“所以不会略略略也没有关系呀，你话多！” “嗯。”十一皇子点头：“我说好多。” 裴云松了一口气，感觉十一皇子再大个几岁，他就忽悠不住了，看来还是得多多读书，不然以后忽悠不住这些小孩子了，接着道：“你们回去吧。” 十一皇子道：“不回粗。” “那你干什么？” “跟你玩，我说教会我略略，我奏不粗袅，你木教会我。” “呃……”果然，果然「能说」是胖团子的一个技能点，裴云无以反驳，可是他不能带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去飞羽苑，不然以后他连个清闲的地儿都没有了。 于是他把十一皇子二人抱上小车车，带着他们在后宫里溜达，第二日才去飞羽苑，在飞羽苑悠悠闲闲地待了整整一日。 接下来便是在流霞阁、慈安宫、农务司和飞羽苑来回走动，顺便将大魏土豆店里的营业额数出来。 除去土豆、菜籽油、宫人俸禄等等，他赚了不少，换成银票后，全部藏起来，然后揣着银子来到慈安宫。 太后今日正好不用参加宴会。 裴云给太后行礼。 太后笑道：“云儿今日真有礼。” 裴云走到太后跟前道：“皇祖母，我来给你发月钱的。” “哦？”太后惊奇地睁大眼睛：“真给皇祖母发？” “嗯。”裴云点头：“孙儿说话算话！” 太后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从小辈手里拿月钱，感觉新奇的不得了，问：“发多少？” 裴云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太后。 太后让刘嬷嬷用戥子称了一下。 刘嬷嬷道：“三两银子。” 裴云道：“对，三两银子，这是三个月的月钱。” 太后道：“三个月才这么点。”还没有刘嬷嬷一个月高。 裴云解释道：“皇祖母，你都没有干活，不能给你发那么多月钱，不然，我赚得的就少了。” 太后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捏着裴云的小肉脸：“你啊你个小财迷，真会当老板啊。” 裴云道：“不过，皇祖母，你别难过喔。” “不难过。”太后面带微笑地说道。 裴云道：“我年底，还会给你分红哟。” “皇祖母还有分红？” “嗯，皇祖母帮着装饰，帮着写菜谱，大魏土豆店就有皇祖母一份。”裴云捏着小手指道：“就这么小一份哟。” 太后又一次笑起来，她真是爱极了裴云这个狡黠又可爱的小模样，把裴云搂在怀里道：“好好好，你说给皇祖母多少，就是多少。” 裴云认真道：“我是按规矩给的，不搞一言堂。” 这下刘嬷嬷都笑出声了。 太后道：“刘嬷嬷，把这三两银子好好收起来，这是云儿给哀家的。” “是。”刘嬷嬷将三两银子拿起来。 裴云陪着太后聊天，带着太后活动活动，一整日过去了，他又忙了几日，接待了宫外过来的温母和温元树，祖孙两个人精神状态都非常好，肉眼可见的生活富足。 他和温清兰也就放心了，紧跟着就是中秋节来临了，宫里面热热闹闹一通后，结束了一年一度的中秋，宫外各个府县的农作物也差不多都种到地里，学子们陆续回到太学。 裴云也收到了隆庆帝的赏赐——太学前院的一间门面店和三个宫人。 他又让隆庆帝写「大魏土特产」五个字当匾额，挂在门面店上，经营土豆、土豆淀粉和菜籽等大魏特色，所有工作全部交给三个宫人。 他继续上课，下午下课，他和六公主三人将书本扔到小车车上，和大卷一起到了流霞阁。 六公主三人拿出自己的书本。 七公主道：“弟弟，我回去了。” 六公主道：“九弟弟，你还去给皇祖母请安吗？” 八皇子道：“肯定的，九弟弟每天都要去见皇祖母的。” “嗯。”裴云点头：“皇祖母疼我。” 六公主三人挥手再见。 裴云走进流霞阁，准备喝点水，然后再去慈安宫，没想到隆庆帝和太后都在流霞阁。 他走进殿里，先端端正正地行礼，然后才问：“父皇，皇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太后道。 “找我做什么？”裴云走到太后跟前。 太后很自然地摸摸裴云的小脑袋道：“是好事儿。” 裴云昂着小肉脸看太后。 太后道：“记得田假前，你卖的土豆吗？” 裴云点头：“记得，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隆庆帝问。 裴云眨巴两下眼睛。 “是不是写了什么土豆的自我介绍？”隆庆帝问。 “啊对！”裴云卖土豆的时候，怕他国厨子不会做，他就用第一人称写了很可爱的烹饪方法，然后让六公主他们抄写一份，装进麻袋里面了。 “是你写的吧？” “是我和六姐姐他们一起写的。” “你个小机灵鬼！”太后笑道：“现在已经用五个国家给我们写信，想要购买土豆。” “真的！”裴云惊喜。 太后点头。 “还有要学习土豆种植的。”隆庆帝骄傲地说道。 裴云问：“父皇会教他们吗？” “自然。”隆庆帝道：“不过朕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隆庆帝道：“大越国的铁很好，柔域国训练士兵有一套，柳国的蚕丝不错……” 裴云闻言笑了，隆庆帝渣归渣，小气归小气，爱面子也是确实是爱面子，但是是真心希望大魏富强，他道：“所以父皇是想要交换吗？” “没错。”隆庆帝道。 “他们愿意吗？”温清兰小声问。 “他们会愿意的，一个国家换一样，又不是掏空他们的家底。”裴云道。 隆庆帝点头：“没错，粮食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这下我们又可以赚好多银子啦。”裴云故意道。 “傻孩子，这次赚的可不仅仅是银子。”隆庆帝开心地把裴云抱起来。 裴云小肉手立刻捂住小肉脸。 隆庆帝问：“你这是做什么？” “不许亲我脸脸。”裴云道。 “为何？” “亲了，我就变丑了。” 第151章 情笺 “是吗？朕亲亲看, 看看云儿会不会变丑。”隆庆帝今日心情大好，一点儿也不在意裴云的嫌弃。 裴云倾身朝太后喊：“皇祖母，救我！” 隆庆帝作势道：“喊你皇祖母也没用。” “皇祖母！救我, 救救我呀！父皇要亲我, 我要变丑了, 快救救我呀！”裴云大声呼救：“皇祖母, 快救我呀！” “皇帝，别闹云儿了。”太后笑着走过来抱裴云。 裴云一把搂住太后的脖子。 太后瞪着隆庆帝道：“看你把云儿吓的。” 隆庆帝不自然地笑笑。 太后抱着裴云坐到旁边道：“云儿，没事了，皇祖母在呢。” 裴云坐在太后的腿上道：“父皇没亲到, 我还是好看的。” 太后闻言笑起来。 温清兰低头笑。 隆庆帝指了指裴云：“你就贫吧。” 裴云将小脑袋枕到太后的肩膀上，乖乖巧巧的。 小九真是可爱啊，隆庆帝压着想要抱抱亲亲的冲动：“贫就贫吧，朕不怪你，谁让你又立功了呢。” 裴云自豪地笑。 隆庆帝见状笑了笑, 接着道：“此次大越、柔域和大柳等国与我们交换成功之后，那么我们大魏的国力将会在未来几年突飞猛进！” “竟有如此效果。”温清兰惊讶。 “不错，我们大魏虽然繁荣，但不足有很多。”隆庆帝道。 “慢慢补齐。”太后道。 隆庆帝道：“云儿, 你的功劳朕都记得, 等你满十岁，朕自会重重地赏你。” “赏我什么呀？”裴云问。 “不能说。”隆庆帝笑道。 “父皇小气。”裴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知道隆庆帝和太后一样迷信, 怕他年纪小, 承担太多荣誉, 会出现夭折之类的厄运, 所以重量级别的赏赐只能等到他满十岁再赏。 “你大胆。”隆庆帝故意横了裴云一眼。 裴云靠到太后怀里, 不说话。 太后道：“不能这么说你父皇。” 裴云「嗯」了一声。 “真乖。”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脑袋道：“这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就属我们云儿最乖。” 温清兰道：“太后谬赞了。” 太后道：“哀家说的是事实，不过其他各个皇子都有进步，特别是二皇子，看上季都统之女后，越发的知礼了。” 裴云惊喜地问：“二哥哥有中意的人了？” 太后点头：“没错，相看许多个，总算看上季都统的长女。” 裴云想了想，问：“就是那个高高的穿红衣裳的姑娘？” “你见过？”太后问。 裴云点头，当时带着六公主三人去偷看哥哥姐姐们相亲，刚好撞上二哥哥，二哥哥当时就红了脸，没想到真的是看上人家了。 “那姑娘从小跟季都统上过战场，有功夫，性子直爽又聪明，长得好看，比你二哥哥大三岁，本来哀家是不愿意的，可是你二哥哥偏偏看上了，哀家只好同意，你父皇也在找人算日子，你二哥哥可高兴了。”太后道。 裴云道：“二哥哥喜欢是最好的！” “没错。” “那三哥哥、三姐姐和四姐姐呢？” “你三哥哥还没有看上，你三姐姐倒是中意一个，准备再观察观察。”太后微笑道：“你四姐姐嘛，还小……明年科考，你父皇打算给你四姐姐找个状元。” “真好。”裴云替二皇子和三公主高兴。 太后道：“回头云儿找——” “我自己找。”裴云打断道：“你们不要管我，我自己找。” 温清兰提醒道：“云儿，不可以这么说话。”她并不知道裴云和太后说过更肆意的话。 太后笑道：“没关系，我们云儿是有主意的，回头就让我们云儿自己找。” 裴云点头：“嗯，皇祖母最好了。” “朕看你找个什么样的。”隆庆帝道。 “我找个最好看！”裴云道。 “就好看？”隆庆帝问。 “对啊，必须是最好看的，和皇祖母一样好看。”裴云故意加上最后一句话。 太后被逗的笑个不停，食欲也跟着来了，顿了一会儿，道：“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就在流霞阁用晚膳吧。” 隆庆帝道：“传膳吧。”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美食，四人围在一起用晚膳，之后到院子里的合欢树下聊聊天。 夜深时，隆庆帝送太后离开，没一会儿隆庆帝又回来，终于抱着裴云亲一下。 裴云丢下一句「我会告诉皇祖母的」，然后跑回到西厢房，就不见隆庆帝了，在心里骂了好一会儿的隆庆帝，然后才拿起书本开始看起来，一直到入睡。 第二日按时起床，到太学里面读书。 外舍三学堂的学子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地读，也不怕头晕，反正裴云是坐正小身子读书。 用早膳的时候，他特意站在太学食堂门口，看到二皇子过来，笑着跑过去问：“二哥哥，你要定亲了？” 二皇子脸上一红。 二皇子居然又脸红了！ 敢骂隆庆帝「种猪」的二皇子，居然又脸红了！ 真是纯情，裴云故意逗二皇子：“是不是真的呀？” “小孩别乱问，走，用膳去。”二皇子搂着裴云的小肩膀。 裴云边走边问：“二哥哥，你要成亲了呀。” 二皇子如实道：“还没定呢。” 裴云道：“父皇说很快就会定了。” 二皇子没说话，嘴角微微上扬。 “父皇还说给你开府，让你和二嫂嫂过幸福小日子。” “小家伙，你少说两句。”二皇子把裴云的小嘴捏成圆形，很明显是害羞了。 裴云唔唔地说着。 裴应齐等人跟着起哄。 二皇子没有办法，破财请弟弟妹妹们吃早膳，然后看着裴云，小声道：“九弟弟，谢谢你。” 裴云问：“谢我做什么？” “谢你让二哥哥用滑雪赢得待在宫中的机会，又得了很多赏赐，和母妃过上好日子。”二皇子进太学之后，发挥了各种运动强项，各种碾压别国皇子，把裴应齐韩争鸣和裴枫也带出来了。 裴云看着二皇子，二皇子真的变化很大，现在都可以这么煽情地说这种话了，跟以前那种厌恶世间一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他开心道：“我们是兄弟嘛。” 二皇子道：“还有——” “还有什么？” 二皇子道：“还有因为那次你和六妹妹他们偷看，我不好意思了，她说看到不一样的我，才看上我。”「她」自然指的就是季家姑娘。 “哇，二哥哥，你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啊！”裴云道。 “嘘。”二皇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小点声。” “哦哦，你们是两情相悦啊。”裴云压低声音，又说一遍。 二皇子点头。 也是，虽然二皇子现在性子温顺多了，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叛逆，根本不会将就自己的亲事，能够两情相悦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裴云道：“二哥哥，恭喜你。” “多谢你。”二皇子摸摸裴云的小脑袋道：“他日有什么事儿，找二哥哥，二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嗯嗯！”裴云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五皇子凑过来道。 裴云顺口道：“聊给你找媳妇的事儿。” 五皇子开心地说道：“真的？好呀，我生个儿子出来读书，我就不用读了。” 裴云和二皇子都懒得再理五皇子，他们离开太学食堂，继续学习。 一日一日地学习各种知识。 但裴云也没有耽误农务司、大魏土豆和大魏土特产的事情，也从太后那儿得知，大越、柔域和大柳这三个国家答应了隆庆帝的要求，用他们的特色换土豆的种植，同时隆庆帝派大臣与其他国家探合作，成果喜人。 隆庆帝高兴的不得了，于是把二皇子与季姑娘的定亲办的挺隆重，以至于太学学子们都知道大魏二皇子定亲了，接着太学又传出一些皇子公主在各自国家定亲的消息。 一些情窦初开的学子心生向往。 太学外舍、内舍和上舍因此出现几对谈情说爱的，大家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裴云四人在太学溜达时又撞到了一对隔空对情诗的。 “哇，美好啊。”六公主一脸向往地感慨道。 七公主道：“儿女情长，有什么美好的！” 六公主道：“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多美好啊。” “天天对着一个人，不腻歪吗？”七公主反问。 六公主道：“不啊。” 七公主道：“我会腻歪，还是上阵杀敌痛快。” “我们应该多读书。”八皇子接话。 裴云点头：“嗯。” 六公主道：“八弟弟说得对，我们赶紧进学堂。” 七公主道：“一会儿下学，又休假了，明日可以好好睡觉。” 四人赶紧跑回学堂。 下学钟声响起时，裴云四人跟着一群人往太学外跑，跑到门槛前，裴云卡住了。 “弟弟，走啊。”七公主道。 裴云道：“穿太厚，走不动。” 天气转凉后，太后得知太学没有地龙，怕裴云受凉，再三命令宫人多给裴云穿衣裳，所以裴云穿厚厚的，暖和是暖和的，就是抬不起来腿。 他趴在太学的门框上翻门槛。 “要我帮忙吗？”头顶响起萧翊温和的声音，他立刻抬起胳膊：“好呀，谢谢萧翊哥哥。” 萧翊笑着把裴云抱出太学。 “哎呀，我又晚了一步。”韩争鸣悔恨地走过来：“差一点就可以抱上小云儿了。” 裴云喊：“哥哥，三哥哥，二哥哥，你们也回后宫？” 二皇子道：“嗯，下午不用上课，回去陪母妃用膳。” 裴应齐和裴枫一起点头。 五皇子道：“一起走吧。” 八个人走下台阶，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裴云！” “谁喊九弟弟？”五皇子好奇地问。 “喊了弟弟的名字，应该是其他国家的皇子。”裴枫道。 八皇子道：“不是皇子，是公主的声音。” 裴云几人闻声看去。 人群中跑出来一个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脸圆圆的，很可爱，跑过来递给裴云一封信，道：“裴云，给你的。” 裴云伸手接了过来。 小姑娘开心地跑走。 裴枫道：“看衣着打扮……像是曲水国公主。” 八皇子问：“曲水国是什么地方？” 裴应齐解释：“南部的一个母系国家，女主外男主内，女子各个大方勇敢。” 五皇子不解地问：“那她找我们九弟弟干嘛？” 萧翊闻言看向裴云的小肉手。 裴云拆开信封，里面有封信。 二皇子等人凑过去看一眼「扑哧」一下笑出声。 站在外围的萧翊伸了伸脖子，什么都没有看到，忍不住向前走两步，走到了韩争鸣跟前。 韩争鸣没好气地问：“萧公子，你看什么？” 第152章 咯叽 萧翊道：“看信。” 韩争鸣挪动身子, 挡住萧翊的视线。 萧翊道：“韩小公子几岁？” 韩争鸣问：“什么意思？” “幼稚。”萧翊道。 韩争鸣刚想反驳，五皇子的声音响起，他和萧翊一起聆听：“英俊可爱的九皇子云：我是曲水国九公主, 我们都是九, 就是缘分, 你若是愿意, 我便让父皇来提亲，待到你十二岁时，我们成亲。曲水国九公主。” “情书啊。”裴应齐笑道。 二皇子盯着书信：“小姑娘字写的……和九弟弟差不多。” “她可真勇敢啊。”六公主道。 裴枫解释道：“曲水国的女子就是如此，她们会积极追求自己喜欢的, 尤其是曲水国的公主。” 七公主点头道：“这样挺好的。” 五皇子道：“这是打算把九弟弟娶回家吗？” 八皇子道：“就是这个意思吧。” 七公主本来觉得女子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男子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可是一听说要把九弟弟带回家，立刻道：“不可以。” 韩争鸣道：“哟，有人看上小云儿了。” 萧翊闻言看向裴云。 裴云知道这个时代十二三岁成亲是常事儿，他也知道指腹为婚和娃娃亲, 可是他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会给五六岁的自己写情书……这、这、这简直颠覆他的认知，他赶紧把情书合上，罪过罪过。 “九弟弟，合上干什么, 我还没有背下来呢。”五皇子道。 二皇子问：“九弟弟, 你什么意思？” 裴应齐问：“那个小姑娘是你们学堂的吗？” “不是。”六公主回答。 八皇子道：“我们都不认识他。” 韩争鸣道：“不是你们学堂的学子，都喜欢小云儿啊！” 二皇子问：“九弟弟，你喜欢她吗？” “我不喜欢, 我都不认识她。”裴云记忆很好, 他知道自己和这个曲水国九公主都没有接触过。 “那你愿意嫁过去吗？”二皇子捂嘴笑。 “嫁你个头。”裴云将书信装进信封里, 转身朝前走。 裴枫问：“弟弟, 你去哪儿？” 裴云道：“回去用午膳。” “信怎么说？”五皇子追上去问。 “拒绝呀。”裴云道。 二皇子笑着调侃：“你不和人小姑娘在一起啊？” 裴云回头对二皇子等人道：“我不和她在一起！” 二皇子笑道：“知道了。” 裴云道：“回去。” 二皇子等人继续点头。 八个人走了一会儿, 各回各的住处，裴云裴枫和温清兰用膳之后，一起睡午觉，醒来以后，裴云要去慈安宫，便对裴枫道：“哥哥，我去见皇祖母了，下午再回来，我们一起吃晚膳喔。” “好，我等你。”裴枫道。 裴云坐上羊车，离开流霞阁，一路上收获了许许多多宫人的目光，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忽然十一皇子从草丛里钻出来：“九哥哥，你有媳妇啦？” 裴云赶紧停下车，问：“你听谁说的？” “哥哥姐姐说的。”十一皇子道。 “胡说！”裴云刚刚一直处在惊愕之中，忘了嘱咐二皇子他们不要乱说，现在估计后宫人都知道他收到情书的事儿了，他向十一皇子解释道：“我没有媳妇！” “太好袅！”十一皇子欢呼：“九哥哥不用陪媳妇，又阔以和小十一一起玩袅。” 裴云：“……” 十一皇子转眼就把情书的事给抛到一边，问：“九哥哥，你粗哪儿？” 裴云道：“去慈安宫。” “我也粗。” 就知道到十一皇子会说这句话，裴云四周看了看，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十弟弟和十二弟呢？” “十弟弟，不对，十哥哥他们在午睡，九哥哥，我们一起玩叭。”不用裴云邀请，十一皇子主动爬上了小车车，道：“走叭。” 裴云带着十一皇子一起到慈安宫，果不其然太后等人都知道他收到情书了，而且说出来信里面的内容，他看向一旁的二皇子等人，故作生气：“是你们告诉皇祖母的。” 十一皇子跟着骂二皇子等人：“你们系坏蛋！” 二皇子道：“十一弟，九弟弟生气，你不跟着哄一哄，一会儿九弟弟也不跟你玩。” 裴应齐道：“对。” 韩争鸣道：“你看小云儿都不笑。” 十一皇子道：“我九哥哥对我笑的。” 六公主道：“不笑的。” 七公主道：“你看，他对谁都不笑。” 十一皇子歪着小脑袋看裴云。 裴云将脸偏到一旁。 十一皇子追着看裴云道：“九哥哥，你真不笑啊。” 裴云没笑。 二皇子道：“看吧，你也没有用。” “我有用。”十一皇子走到裴云跟前：“九哥哥，你笑。” 裴云绷着小脸。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你笑啊。” 裴云还是绷着小脸。 十一皇子小胖手伸向裴云的咯吱窝：“我咯叽咯叽你。” 裴云本来穿的很厚，来到太后的暖阁，感受到地龙的暖意，就穿了单衣，忽然被十一皇子这么一咯吱，他没有忍住，一下子笑起来。 “咯叽咯叽。”十一皇子继续咯吱裴云。 裴云弓着小身子发笑。 十一皇子转头得意洋洋道：“看叭，九哥哥笑袅。” 二皇子等人一阵无语。 裴云扑到十一皇子身上，挠十一皇子痒痒。 十一皇子笑着喊：“九敏，九敏鸭，七姐姐。” 七公主看到裴云笑了，也敢上前逗玩了。 三个人玩闹着撞到了八皇子，又挤到了六公主，蹭到了五皇子……除了二皇子外，韩争鸣和皇子公主都玩成了一团，暖阁里咯咯笑声不断。 好一会儿，太后才笑着让大家停下来，然后不许大家再调侃裴云收到情书的事儿，对裴云和曲水国九公主的名声都不好，这事儿才算结束。 大家热热闹闹地休假一天半。 等到再次入太学的时候，裴云找到曲水国九公主，拒绝了她的追求，让她好好读书，然后得了她一句「我会好好读书，长大后再追你」。 长大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裴云不相信曲水国九公主长大之后，还能记得他，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学堂里，又发现几封情书，他不禁感慨这个时代的孩子真的很早熟，这次他就不一一谈话了，全部都冷淡处之，继续好好读书，每天过的挺惬意的。 渐渐的天气更加冷了，又遇上下雪天，外舍博士们念及外舍学子们年纪小，暂时取消早读，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也不用早起进太学了。 他们在各自宫殿吃了早膳，然后把书本放到小车车上，一起朝太学走。 “下雪了，皇宫就穿上新衣裳了。”七公主看着白雪覆盖的屋檐、墙头和道路。 “真好看！”六公主道。 “路上的脚印是二哥哥他们的吧。”八皇子低头道。 裴云看着雪路上的脚印上覆盖一层层雪，隐约可以看出形状，就是二皇子他们的，他道：“他们还是要早读的。” “我们不早读，不过，我们去的也挺早的。”七公主道。 四人边说边来到太学外舍三学堂。 学堂里没有一个人。 七公主惊叹道：“哇！我们第一个到的！” 八皇子道：“我们是第一次比其他学子来得早啊。” 七公主朝座位走，忽然想到什么道：“九弟弟，今日应该没有人朝你的桌洞里塞情书吧。” 裴云道：“应该没有。” 大魏国太学的课桌和二十一世纪的差不多，也有桌洞，桌洞外有一扇小门，可以关上，但是不可以上锁，平时博士们会突击检查，免得学子们在里面藏一些无关的东西。 六公主道：“说不定喔，说不定里面有很多情书呢。” “那我去看看。”七公主兴趣浓浓地朝裴云桌位走。 裴云忽然听到不正常的「沙沙」声，是从他的桌洞里传出来的，他赶紧上前拉住七公主：“姐姐！不要动！” 七公主吓了一跳：“怎么了？” 裴云更清晰地听到沙沙声，甚至知道是什么。 六公主问：“九弟弟，怎么了？” “都别动。”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看裴云很谨慎的样子，他们不由得屏息望着裴云。 裴云四周看了看，走到学堂最前方，拿起博士挂在墙上的戒尺，来到自己的桌面前：“姐姐，你们往后退一点。” 六公主四人不解地向后退一步。 裴云用戒尺挑开桌洞的小门，忽然蹿出一条扁头小花蛇。 “啊！”六公主三人吓的尖叫。 裴云拉着三人继续向后退。 小花蛇「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蛇，是蛇！”六公主吓的声音发颤：“怎么会有蛇啊？” “有人在九弟弟桌洞里放蛇！”八皇子道。 “太过分了！”七公主生气。 裴云盯着小花蛇道：“小心点，这蛇有毒的。” 话刚落音，小花蛇像是感应到人的存在一样，调个头，吐着通红的蛇信子，朝裴云四人游来。 六公主怕的大叫：“啊，它过来了！” 第153章 线索（捉虫） “六姐姐, 你别叫。”裴云小声道。 七公主闻言，伸出小手捂住六公主的嘴。 裴云解释道：“不要怕，它过不来的。” 七公主不解地问：“为何？” “天冷, 会把它冻麻痹。”八皇子道。 裴云道：“没错。”蛇本身没有完善的体温调节机制, 一旦外部环境低于十度他们会就没有办法日常活动, 便进入冬眠；低于三度他们进入麻痹状态；低零下四度, 它们就会很快死亡。 很显然门窗大开的学堂里，温度是在零到三度之间，小花蛇会处于麻痹状态。 “那我去把它杀了！”七公主向走一步道。 “七姐姐，不可以。”八皇子伸手拉住七公主。 裴云接话道：“我们不知道这条小花蛇到底有多毒, 万一它的皮、它的血都有毒，溅到身上怎么办？”他真不确定小花蛇的毒性，万一，就说万一把小花蛇弄死了，又冒出其他毒素, 那后果很可怕了……而且他觉得小花蛇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七公主闻言不敢贸然行动。 六公主扒掉七公主的手道：“九弟弟说得对，七妹妹，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裴云点头：“对。” 四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花蛇。 小花蛇一开始是凶狠地吐着蛇信子，慢慢地感受到低温, 逐渐熄灭了气焰, 游走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蜷缩在地上。 六公主惊喜地说道：“它真的没有过来。” “死了？”七公主问。 “冻麻痹了。”八皇子问：“九弟弟，我们怎么办？” 裴云道：“七姐姐, 你去找太常过来。” 学堂里出现一条毒蛇, 并不是小事情, 必须得好好查一查, 以防其他地方还会出现毒蛇, 伤到他国皇子公主都是大魏的责任。 七公主道：“好。” “从那边的走道，离小花蛇远一点。” “我知道。”七公主动作灵敏地跑出学堂。 裴云看向八皇子道：“你去找楼善国皇子萧翊。” 八皇子不解地问：“找他做什么？” “他认识很多种蛇。”裴云道。 “好。”八皇子答应。 六公主问：“九弟弟，我呢？” “我们两个在这儿待着。”裴云道。 六公主明白九弟弟是因为她害怕蛇，所以才留她在身边，九弟弟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弟弟，她伸手搂着裴云，一起看着小花蛇。 小花蛇冻的慢慢地卷成一盘。 太常和萧翊匆匆赶紧，看到学堂地上的花蛇。 太常吓的脸色一白，赶紧问：“九皇子，你们——” “太常大人放心，我们没事儿。”裴云道。 太常稍稍松一口气。 萧翊蹲到小花蛇旁边。 裴云道：“萧翊哥哥，给你。” 萧翊接过裴云扔来的戒尺，拨弄一下小花蛇。 太常迫不及待地问：“萧公子有何发现？” 萧翊道：“这是一条四花蛇，楼善、大魏、大越等国都有。” “有毒吗？”太常问。 萧翊点点头：“有。” 太常呼吸一滞。 “不会致命。”萧翊解释道：“但是会使人昏迷一段时间，并且身上长痘，醒来后，痘会留疤。” 裴云四人闻言蹙眉。 太常顿了顿道：“这种蛇我也听过，可蛇应该在冬眠的，怎么会钻到九皇子的桌洞里？” 萧翊闻言看向裴云：“钻到你桌洞里了？” 裴云点头。 萧翊面色一沉，道：“应该是有人打扰到蛇了。” 太常闻言一凛，明白萧翊的弦外之音是有人故意放蛇，还好没有伤及九皇子等人，但是这事儿也足够引起重视。 他立刻下令不许外舍三学堂的学子进来，接着命人将这事儿汇报给隆庆帝，最后看向裴云四人道：“九皇子，这儿不太安全，不如你们先回去，卑职来查清。” 裴云道：“我亲自查。” “可是小花蛇有危险。”太常道。 “我不怕。”裴云坚持道。 裴云年纪虽小，但是能力出众，这是太常一直都知道的，他阻拦不了，便道：“卑职派人保护你。” “不用，萧翊哥哥在就行了。”裴云道。 萧翊道：“太常大人放心，我们先看看现场。” 太常看向萧翊，这个楼善国皇子，平时将经义、策论、诗赋、骑射、功夫等等都很优秀，只是鲜少与人来往，没想到和九皇子倒是熟悉，转念一想，没有人能够拒绝九皇子，便觉得合情合理了，道：“行，那你们注意一些，不要逞强，一会儿陛下会过来主持公道。” 裴云点点头。 萧翊起身朝裴云的座位走。 “萧翊哥哥小心。”裴云道。 萧翊看一眼裴云道：“放心，我不怕蛇，蛇怕我。”然后大胆地走向裴云的座位，将桌洞打开，并且检查附近的桌洞。 “萧翊哥哥，有蛇吗？”裴云问。 “没有。”萧翊目光又扫一遍道。 裴云转向六公主道：“六姐姐，不怕，这儿没有蛇。” 六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裴云，站到七公主和八皇子跟前。 裴云抬步跟着萧翊身后寻找。 两人一起找着找着，就不约而地出了学堂。 “弟弟。”七公主喊：“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裴云回头道：“六姐姐怕蛇，你们在这儿陪着六姐姐。” “九弟弟，我也跟你一起去。”八皇子道。 “你们都不要过来，人多，容易踩坏现场。”裴云指着窗户，道：“你们趴在窗户那里，那里就可以看到我和萧翊哥哥了。” 八皇子和七公主这才答应。 裴云和萧翊一起出了学堂。 太常命侍卫跟上去，保护裴云二人。 裴云二人绕到学堂的后面，目及范围里白茫茫一片，连个脚印都没有。 八皇子站在窗子前道：“没有人走过，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六公主问：“蛇会留下痕迹吗？” 七公主接着道：“蛇那么轻，就算留下了，也看不到痕迹吧。” 太常也没有发现异常。 萧翊微微蹙眉。 裴云盯着雪面看，他是带着技能穿越，从小视力、听力和嗅觉已经惊人，所以他很快地看到雪面上一条若隐若现的痕迹，非常有规律，很分明是小花蛇游走的路线，他道：“萧翊哥哥，你看。” 萧翊蹲下才看到：“是小花蛇。” “弟弟，是什么？”七公主抻着小脑袋问。 “我们找到小花蛇的游走路线了。”裴云回头道。 八皇子问道：“蛇是爬进来的？不是人放进来的？” “还不确定。”裴云道：“再看看。” 太常道：“九皇子，注意不要踩到痕迹。” “知道。” 裴云和萧翊顺着浅浅的路线，慢慢向前走。 很快到了一处墙角，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烂洞，里面充满了水。 裴云下结论道：“这就是蛇洞。” 萧翊点头。 “弟弟，父皇来了！”七公主喊一声。 裴云跟着萧翊一起回到外舍三学堂，行了礼后，向隆庆帝说了小花蛇的事儿。 隆庆帝脸色黑下来，顿时令学堂里的凝重起来，好一会儿才问：“太常大人，你怎么看？” 太常行礼道：“陛下，不管是花蛇、青蛇还是白蛇，为了冬眠、追食和凉快都可能进入老百姓家中，可是跑到人来人往的学堂，却是第一回 。” “查。”隆庆帝道。 “是。” “父皇。”裴云唤一声。 隆庆帝看向裴云。 裴云道：“太常大人说得对，确实是人为。” 隆庆帝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的！”裴云不能说自己的感官发达，不然钦天监编出什么不祥之类，他就是坑害自己，好在他是小孩子，可以肆意说一些不和常理的话。 隆庆帝也不当真。 裴云接着道：“我应该可以找出放蛇的人。” “你可以？”隆庆帝不相信。 “嗯。”裴云点头。 隆庆帝问：“你怎么找？” “用那只蛇找！”裴云指着旁边的木箱子，木箱子是刚才太常派人取来装蛇的。 “你跟朕说说你的想法。” “等我找到了，再和你说。” 云儿总是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做出令人惊喜的事情，隆庆帝一向不许宫人干涉孩子们玩耍，就是想要孩子们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既然裴云想要查一查小花蛇的事情，那他就让裴云试一试，于是道：“你和太常一起查，不行的话，朕便派刑部的人来查。” “好。”裴云答应。 隆庆帝想了想道：“这事儿暂时不要说出去。” 裴云等人答应。 隆庆帝接着又道：“更不要让太后知道，免得他担心。” 裴云点头。 隆庆帝道：“太常，此事非同小可，你要保密的同时，也要保证学子们的安全，尽快将凶手找出来。” 太常点头：“是。” 隆庆帝点点头，和裴云说几句便离开。 太常道：“外舍三学堂的学子们都在前院待着，今日上午就上骑射课，九皇子你们——” “我们就不去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八皇子点头。 裴云道：“六姐姐，你怕蛇，你去上课吧。” 六公主一想到蛇的样子，心里就打颤，她便去上骑射课。 太常道：“九皇子，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卑职去安排一下太学的安全问题。” “太常大人你去，把蛇留给我就行了。”裴云道。 “这个还是卑职拿走吧。”太常大人怕伤了裴云。 萧翊道：“太常大人放心，不会有事儿。” 太常看了萧翊一眼，明明这个楼善国皇子一派温和的样子，说话也平静无波的，可是他就是莫名地点了点头。 “太常慢走。”裴云道。 太常留三个侍卫保护裴云等人，先行离开。 裴云走到小木箱前，稍稍聆听一下，确定小花蛇没有死。 “九弟弟，我们怎么办？”七公主问。 裴云道：“我们找线索。” 八皇子毫无头绪：“上哪儿里找呢？” 萧翊接话道：“可以从源头找。” 七公主问：“源头在哪儿？” “在我的桌洞里。”裴云走到座位前，又一次打开桌洞门，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然后找出了新送的七八封情书，他全部拿出来。 萧翊三人走上前看。 裴云挨个拆开。 八皇子见状道：“喜欢九弟弟的人真多。” 七公主问：“九弟弟，你喜欢什么的人啊。” “我都和你们说了好多遍啊，我喜欢长得好看的。”裴云丝毫不掩饰自己颜控。 “九弟弟，怎么样才叫好看？”七公主问。 裴云脱口而出：“我萧翊哥哥就是最好看的。” 七公主八皇子同时看向萧翊。 萧翊闻言轻咳一声道：“看、看看有没有线索。”耳尖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 第154章 引蛇出洞 七公主八皇子闻言, 转向裴云：“（九）弟弟，有线索吗？” 裴云道：“正在看。” 萧翊暗暗透一口气，耳尖红晕慢慢褪去。 七公主突然回头道：“萧公子, 你真的好好看！”她读书也没有多久, 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萧翊的盛世美颜, 就是觉得萧翊眼睛鼻子嘴巴都好看, 凑在一起更好看。 “没错。”八皇子也夸奖。 “七公主、八皇子谬赞了。”萧翊平静极了。 七公主又补充道：“虽然你好看，但是在我心中，我弟弟是世间最好的人！” 萧翊闻言轻笑：“七公主说得是。” 裴云拆开最后一封信道：“什么都没有。” 七公主拿起一封信道：“看看内容。” 八皇子道：“内容肯定没有问题。” 萧翊点头：“凶手不算傻。” 七公主问：“萧公子的意思，就是凶手有点傻了？” 萧翊点头：“有一点。”敢在太学放蛇, 就不是聪明人。 “我怎么不知道？”七公主一脸茫然。 八皇子道：“七姐姐，你还小，长大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不看了，反正都是一些肉麻兮兮的话, 有时候还有错字呢。”七公主把信纸拍到桌上，带出一股风，风中带着香味儿。 裴云敏锐地闻到了，继而拿起信纸细嗅。 萧翊见状问：“九皇子, 发现了什么？” 裴云看向萧翊：“萧翊哥哥, 香味是不是可以吸引蛇？” 萧翊道：“是，有些蛇确实对香味比较敏感，你是说信纸上有香味？” “嗯, 每个信纸上的香味都不同。”裴云点头。 萧翊拿了一封信闻了闻。 七公主和八皇子也跟着。 裴云道：“闻得到吧？” 七公主道：“这个太淡了吧？” “不仔细闻, 都闻不到。”八皇子道。 裴云道：“人和蛇是不一样的, 可能蛇能够闻到。” 萧翊点点头。 裴云目光扫向萧翊三人道：“要不我们现在就来验证下。” 七公主问：“如何验证？” “用香味来引蛇出洞。”裴云四周看了看, 道：“这儿太冷, 蛇都冻麻痹了，肯定没办法验证，得找个有暖和一点的地方。” “回后宫！”七公主提议：“后宫有地龙。” “会吓到母妃他们的。”八皇子道。 “去我那儿吧。”萧翊提议。 “去皇子所。”裴云探身在萧翊耳边小声道：“不能让姐姐和八哥哥知道你住哪儿，不然十一弟就知道了，十一弟好黏人的，肯定天天拍你家门，以后我就没有清闲的日子了。” 萧翊闻言笑了，道：“那就去皇子所。” 裴云道：“去我哥哥那里，我有钥匙。” 萧翊三人答应。 裴云抱起小木箱道：“我们走吧。” “我来拿着。”萧翊接过裴云怀里的小木箱。 “好吧，我们走。”裴云道。 四人来到学渊房，和太常说了去皇子所验证的事儿。 太常指着学渊房周围：“这儿不能验证吗？这儿也暖和。” “这儿吵闹。”来来往往都是学子，很容易影响小花蛇的行为。 太常深以为意，同时又担心地问：“你们带着小花蛇验证，会不会有危险？” “父皇的侍卫跟着我们呢，没事儿的。”裴云道：“太常你继续盘查太学吧，我们走了。” 太常嘱咐道：“九皇子一定注意安危。” “知道了。”裴云四人出了太学，直接来到皇子所裴枫的书房里，裴云命人先把火盆给点上，待到四周都暖乎乎的时候，他将八封书信都拿出来。 “咦，香味很明显了。”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我也闻到了。” 裴云道：“暖和一点，香气就浓一些。”其实就是气温升高，分子运动活跃，香味就明显一些。 萧翊点点头。 忽然「咚咚」两声轻响传入裴云四人耳中。 裴云四人一起看向小木箱。 七公主道：“小花蛇怎么了？” 八皇子不知道。 裴云和萧翊一起看向旁边的信。 萧翊道：“得把气味隔开，一个个验证。” 裴云道：“这个简单，分别装到瓷瓶中密封，分别验证。” 八皇子接话道：“还得防止蛇跑出来，然后咬人。” “我来就可以。”萧翊道。 裴云装好八封信，道：“我们开始吧。” 萧翊三人点头。 裴云上前，打开小木箱。 小木箱很深，小花蛇试几次，没爬出来，认命似的待着。 裴云这才开口道：“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八哥哥，你来拿信。” “好。”八皇子跑到第一个瓷瓶前，拿掉瓶盖。 裴云三人观察小花蛇。 七公主道：“没反应，是不是离得太远，闻不到香味啊。” “应该不是，蛇洞距离我的书桌更远，小花蛇都可以闻到的。”不过裴云还是道：“八哥哥，你把信拿出来，信封打开，信纸拿出来抖一抖，让香味散发的快一点。” 八皇子照做。 小花蛇仍旧没有反应。 裴云道：“好，装进去，密封，擦擦手，下一个。” 八皇子接连打开三个瓷瓶，小花蛇都没有反应。 第五个瓷瓶打开时，小花蛇忽然抬起扁头，不等八皇子抽出信纸抖一抖，它像是发疯似的，在小木箱里乱蹿。 “有反应了！”七公主喊道。 声音刚落地，小花蛇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神力，沿着木箱壁迅速爬了出去，直冲八皇子。 “八哥哥！小心！”七公主大喊。 裴云道：“萧翊哥哥。” 萧翊倏地向前一步，微微弯腰，手上的戒尺向下一挑，挑起极速向前的小花蛇，轻轻一甩，准确无误地甩进小木箱里，箱盖「砰」的一声自然盖住。 七公主两眼冒星星：“萧公子，你好厉害喔，我以后也要这么厉害！” 裴云看着八皇子手中的信：“应该就是这个味道了。” 萧翊道：“继续验证。”免得出错。 裴云点头。 待到小花蛇冷静下来，他们验证完八封信。 小花蛇只对第五封有反应。 裴云闻了闻香味。 “这是什么香味啊？”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得找调香师分辨一下才行。” “不需要。”裴云解释道：“这种香味特殊，应该是放蛇之人专门调制的，想必他身上还会残留一些浅浅的味道。” “弟弟你可以分辨出来？”七公主问。 裴云点头：“嗯，我嗅觉一向不错，我打算在太学食堂守着，只要他中午来用膳，我就可以辨认出来。” “万一那人沐浴更衣了呢？”八皇子问。 裴云道：“在这么冷天里，沐浴更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烧热水，点火盆，一通折腾下来，起码两个时辰，所以必须向博士那边请假才行，可我们刚刚去学渊房，各个博士那里并没有挂请假牌，也就是说，没有人离开太学。” 萧翊闻言看向裴云，眼睛中都是欣赏，道：“九皇子聪明。” 七公主回过神儿来道：“弟弟好厉害！” 八皇子道：“那我们就去闻。” “在闻之前，还得做个事儿。”裴云道。 萧翊接话：“把外舍三学堂出现毒蛇的事儿宣扬出去。” 裴云转头道：“萧翊哥哥你好聪明。” 萧翊淡笑道：“没你聪明。” “那当然，我是最聪明的。”裴云昂起小脸道。 萧翊真想捏捏裴云的小肉脸，可是七公主和八皇子在，他就忍着了。 裴云接着道：“宣扬出去之后，放蛇之人神色上和心理上都会有些变化的，可以帮助我们寻找。”除非那人心理素质极好。 七公主道：“那我们赶紧宣扬出去啊。” “怎么宣扬呢？”八皇子问。 裴云道：“十一弟可以做到。”就十一皇子小嘴叭叭的，没一会儿就可以嚷嚷的全太学都知道。 “把十一弟接过来。”八皇子道。 裴云点点头，赶着羊车回后宫一趟，把玩泥巴的十一皇子接到太学门口，然后拉着他的手，边进太学边说放蛇的事儿。 十一皇子小脸一呆：“有银放蛇咬我九哥哥？” 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气愤地跺小脚：“系谁放的？我生气气袅！” 裴云故意捂着十一皇子的小嘴巴道：“别说别说。” 越不让说，十一皇子越来劲儿，扒掉裴云的小手道：“我奏说，奏说，坏蛋放蛇咬我九哥哥，我打洗坏蛋！打洗！” 八皇子道：“没有咬到九弟弟。” 七公主道：“对啊，没有咬到，蛇都死了。” “死袅？肿么死哒？”十一皇子问。 裴云三人顾左右而言他。 十一皇子发散思维，小嘴叭叭个不停。 裴云三人时不时捂一捂十一皇子小嘴，增加神秘性。 没一会儿，整个太学都知道有人放毒蛇。 十一皇子也利用完了。 裴云掏出一块枣泥糕道：“十一弟，你回去玩泥巴吧。” “九哥哥，你不跟我玩袅？”十一皇子问。 裴云点头道：“嗯，我得读书了。” “那我陪你鸭。”十一皇子热情地说道。 裴云问：“你怎么陪？” “我玩泥巴陪你，我玩泥巴，小声玩，不打扰你哒。”十一皇子就是想和裴云待在一起。 “不行的，博士看你在太学玩泥巴，会上来打你屁屁，打肿喔，回去吧。”裴云把小十一推走。 小十一摸摸自己的小屁屁，他是挺怕疼的，而且他也知道读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小嘴叭叭几句之后，没有再纠缠，道：“九哥哥，那我回去袅。” “回去吧。”裴云挥手。 “你下学袅，要带我玩喔。”小十一商量的口吻：“跑着玩。” “好，带你坐大卷，抱着玩。” “嗯。”工具胖人儿十一皇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裴云四人接着用午膳，他们特意坐在靠门的位置，注意着来来往往的学子们。 七公主凑到裴云脸边，小声问：“弟弟，闻到没有？” 八皇子跟着过来，小声道：“我什么都闻不到啊。” 裴云压低声音道：“安心用膳吧，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谁？”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惊讶地问。 萧翊四周环顾。 裴云道：“下午上课，你们就知道了。” 这时候二皇子等人过来询问裴云的情况。 裴云简单扼要地讲了一些，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儿，大家放心去午睡，午睡结束，裴云四人找到太常，一番商量之后，五人来到内舍逸风学堂。 太常站在堂桌前，开口道：“想必今日外舍三学堂出现毒蛇一事儿，你们都听说了，没错，确实是有人刻意为之，并且我们也查出来是何人，他就在你们学堂！” 内舍逸风学堂里一片哗然。 第155章 洒上去的 “啊, 居然是我们学堂的人放的蛇？！” “是谁？是谁啊？” “我也想知道是谁？居然干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谁这么坏心眼？” “胆子太大了！是要毒死大魏九皇子啊！” “据说那个小花蛇毒不死人。” “可是听说，会毒晕人，身上还会起痘痘。” “脸上也会起吗？那岂不是毁容了？” “太坏了, 是羡慕裴云长得好看吧。” “肯定是嫉妒！我好喜欢裴云的美貌的, 写了几封情书, 他就是不理我！” “太坏了！究竟是谁啊！不会也毒我吧？” “好吓人！” “呃……”逸风学堂的学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太常和裴云四人注意着每个人的表现。 裴云小声道：“太常大人, 可以接着说了。” 太常点点头，拔高声音道：“肃静！” 逸风学堂学子们陆续安静下来。 太常接着道：“但凡进入太学的，不是王公贵族，便是皇子公主, 都是体面之人，却有人干出投放毒蛇之事，令人愤怒。” 裴云四人和逸风学堂学子们都点头。 太常顿了一下道：“好在没有伤害到大魏太学里面的任何人，大魏也秉承宽仁的方略，给予犯错之人一个机会, 闭眼，举手，放蛇之人愿意在此时承认错误，其他学子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一切也会从轻发落。” 逸风学堂学子们小声议论。 “安静。”太常沉声道：“请诸位闭上眼睛。” 逸风学堂学子们一个个闭上眼睛。 太常道：“萧公子, 七公主，八皇子也请你们闭上眼睛。” 萧翊三人闭眼。 太常继续道：“高举右手，手心朝向我。” 逸风学堂学子们照着做。 太常目光扫视一圈, 接着道：“是谁放的蛇？现在将手面朝向我, 就是主动承认错误, 那么一切都会从轻发落。” 太常和裴云看的都是逸风学堂学子们的手心。 太常微微蹙眉, 问：“还是不愿意承认吗？那么就没有机会了, 我们把你揪出来，就会按大魏律法处置。” 逸风学堂学子们仍旧手心对着太常等人。 又等了一会儿，太常看向裴云。 裴云点点头。 太常道：“好，放下手，睁开眼睛吧。” 逸风学堂学子互相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异样。 太常道：“九皇子，小花蛇是你发现和侦查的，你来说说。” “是，太常大人。”裴云这才开口道：“进入我桌洞的小花蛇，叫四花蛇，它在大魏、大越和楼善国都有，一旦咬到人，就会释放毒液，使人陷入昏迷，全身起水痘，直到水痘破裂成疤才能清醒。” 逸风学堂学子们闻言下意识地抱住自己。 “诸位不用怕，四花蛇轻易不咬人。”裴云道。 “对。”七公主给裴云助威。 “它们远离人群，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现在是冬天，他们在冬眠。”裴云解释道。 “那怎么会跑出来的？”逸风学堂的一个学子问。 “有人破坏了它的蛇洞。”萧翊接话。 “没错，还特意用一种香料，洒在信纸信封上，当成是给我的情书，实则是引诱四花蛇钻到我的桌洞里。”裴云声音清亮地说明情况。 还可以这样操作一条蛇？ 逸风学堂学子们惊愕不已。 裴云接着道：“还好，我们大魏人才济济，辨别出了香味。” 萧翊三人闻言一起望向裴云，一副「你说的人才济济是指你自己」的样子。 裴云读懂萧翊三的意思，小声道：“这样说，有威慑力。” 萧翊三人一起点头。 裴云接着提高声音道：“并且已经闻出了放蛇之人是谁。” 逸风学堂的学子们觉得很神奇。 裴云笑道：“放蛇之人还是不够聪明，只顾着害我，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有香味，调香师一闻就闻了出来，四花蛇的鼻子更灵，一点点的气味就可以让它扑上去。” “是打算用蛇找出来放蛇人吗？”又有逸风学堂学子问。 “没错。”裴云道。 “九皇子，这样会不会伤及无辜？”太常问。 “不会。”裴云看向学子们道：“你们放心，本殿已经问过大魏名医，只要有那种香味在，它不会攻击其他人，只会攻击携带香味者。” 逸风学堂学子们闻言松一口气。 裴云目光锁定在一个干瘦的学子身上，只见他神色有些慌乱，他笑笑，看向萧翊。 萧翊道：“九皇子放心，我不会让四花蛇伤及无辜。” 裴云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开始找人了。” 萧翊将小木箱放到地上。 逸风学堂学子们年纪都不大，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好奇，一个个抻着脑袋看。 裴云蹲到小木箱跟前，打开箱盖，一条细长的小花蛇缓缓地钻了出来。 逸风学堂学子们见状，倒抽一口凉气。 “不用怕。”裴云故意说道：“它只找放蛇之人，然后咬上一口，昏迷不醒，满身长痘，变成一个可怕的人。” 逸风学堂学子们越听越害怕，可是小花蛇真的理也不理他们，径自向后游走。 “咦，真的不咬我们啊。” “真是，就往后跑了。” “这小花蛇还有灵性啊。” “蛇本来就有灵性。” “它真的能够找到放蛇之人吗？” “我相信可以。” “是谁啊？看，它又向前游走了。” “呃……”本来害怕的逸风学堂学子们慢慢没有了恐惧。 小花蛇越游越快，直直冲向大越国小皇子梁志宽跟前。 梁志宽一愣。 忽然梁志宽身边的干瘦学子起身，拉着梁志宽朝后门跑。 小花蛇调转头去追。 逸风学堂学子们一脸不解。 裴云道：“拉住他们！” 逸风学堂外的侍卫横刀拦住干瘦学子和梁志宽。 干瘦学子面露着急。 梁志宽诧异地看向干瘦学子道：“表弟，是你？” “是我，是……”干瘦学子还想说什么，可是小花蛇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害怕昏迷不醒，害怕全身起水痘，当即抓起旁边的凳子就要砸向小花蛇。 萧翊迅速拿起堂桌上的一方砚台，扔向干瘦学子。 干瘦学子胳膊一痛，凳子落地，重重地砸到他的脚上，他啊啊大叫。 萧翊迅速上前，一脚将小花蛇踢回到小木箱。 裴云配合默契地盖上箱盖。 太常等人长吐一口气。 裴云故意道：“梁皇子，居然是你。” “不是我，是他！”梁志宽愤怒踢一脚坐在地上的干瘦学子：“你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是，是我做的！”干瘦学子承认道。 “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伤了两国友谊！”梁志宽怒吼：“无知的狗东西！扯着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你这样歹毒之人！” 干瘦学子拉着梁志宽跑开，不是连累梁志宽的意思，是怕梁志宽也有香味，会遭到小花蛇的撕咬。 没想到梁志宽非但不理解，反而这般辱骂他。 他也是堂堂大越世子爷，在大越和大魏都像条狗一样的为梁志宽做了那么事情，一直以为和梁志宽亲兄弟，结果遇到事情梁志宽竟然这副嘴脸。 他的良苦用心真是喂了狗了。 他突然后悔自己跟了梁志宽这个皇子，几乎是瞬间，他决定离开梁志宽，反正大越还有其他皇子，这么一想，他生出勇气来，忍着疼痛道：“梁志宽，你好意思说两国友谊？你欺负其他国家的皇子公主还少吗？” 梁志宽张口道：“我——” 干瘦学子打断道：“裴云用小九九歌，帮助五皇子打败你，让整个逸风学堂学子算术都比你好，你喜欢的曲水国公主也喜欢裴云的脸，我帮你毁了他不好吗？” 梁志宽大声道：“你给我住口！” 干瘦学子道：“我偏不住口。” 裴云插话进来：“有什么话，你们一起到刑部说。” “刑部，我犯什么事儿了，我要去刑部？”梁志宽道。 “刑部有很多部门，不是杀人才能进的。” 梁志宽辩解：“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干瘦学子急急道：“他偷偷做很多坏事，我都知道。” “你给我滚！”梁志宽又一次踢向干瘦学子。 干瘦学子一下抱着梁志宽的脚，道：“把我们一起抓走吧。” 裴云和萧翊准备一箩筐的应对手段，还没有施展出来，两个人对掐起来。 侍卫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太常呆了呆。 逸风学堂的学子们蒙了。 好一会儿裴云道：“既然此事牵涉甚广，那么把他们都带去刑部盘查清楚。” 侍卫们回过神儿来，拉起干瘦学子和梁志宽。 干瘦学子心甘情愿地跟随。 梁志宽不停地嚷嚷着。 最终两个人都走远了。 七公主跑着小木箱子过来，愕然发问：“这就完了？” 裴云道：“剩下还有很多事情，不过，是两国之间的事，需要父皇他们操心交涉的，我们协助就行了。” “没错。”太常接话。 七公主吐一口气道：“那就好。” 太常看向裴云，他为官多年，不止一次配合他人判案过，却是第一次这么迅速地抓到肇事者，而且是六岁的九皇子抓的……九皇子真的比他想象中的优秀。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溢出钦佩，道：“九皇子真是天资聪颖，竟然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抓出放蛇之人，实在令人佩服啊。” “太常大人过奖了。”裴云道。 太常道：“司意大人谦虚了，若不是你闻出那厢身上的香味，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裴云实话实说道：“他身上没有香味。” 太常惊讶：“那——” 裴云小肉手挡着小嘴，低声道：“他身上的香味，是我偷偷洒上去的。” 第156章 乌龙 太常震惊, 事情都出结果了，九皇子说出这样的话？ 萧翊诧异。 七公主和八皇子不解地盯着裴云：“（九）弟弟，什么意思？” 裴云向萧翊几人跟前走了走, 低声解释道：“他换了衣裳, 所以我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但是他没有换靴子。” “靴子怎么了？”太常疑惑地问。 裴云道：“靴子头部的针脚处黏着湿土, 上面沾着细小的石屑，肯定是用力踩蹬过什么东西，才能那么牢固地黏在针脚处。” 萧翊略微思考了一下，问：“是爬墙头时踩蹬上的？” “嗯, 外舍三学堂后的那堵墙确实有踩蹬痕迹。”裴云点头道：“我想放蛇之人，一定是爬上墙头，用竹竿之类的，捣毁小花蛇的蛇洞，这样既可以保证外舍三学堂周围没有脚印, 可以保证他自身的安全。” 萧翊闻言，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欣赏。 太常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九皇子却是观察入微，他不由得惊叹道：“九皇子, 你怎会如此细心？” 裴云回答道：“狄仁杰破案都是这么破的。” 太常问：“狄仁杰？戏文？” 裴云道：“对啊, 我和皇祖母看时，里面就是这么说的。”不仅仅是陪太后看戏文，还有上辈子看的一些侦探片和小说, 都让他学习了一些心得, 只是没想到用上了。 太常第一次知道小孩子看戏文也有妙用。 裴云接着道：“当时我就是怀疑是他, 所以把信纸信封上刮下来的香粉末, 洒一些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发现。” “就不怕弄错人了？”萧翊问。 “不怕，我准备很多招儿，还没有用上，蛇一出来，他立刻就招了，还和梁志宽吵起来了。”裴云很遗憾的样子。 萧翊无奈一笑。 九皇子真是心细又胆大，仅仅是怀疑，就敢直接拉这么多人进行验证。 太有魄力了！ 太常真是恨不得把裴云这个聪明的小家伙抢回家，当自家孩子养着。 这个想法刚一起，莫名地就联想到陛下和太后会跟他拼命，他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可心里仍旧觉得九皇子太让人佩服太惹人爱了。 这边七公主八皇子听不大懂裴云、萧翊和太常的对话，但是觉得九弟弟很厉害，一起道：“（九）弟弟好厉害！” “还行还行。”裴云站直小身子道：“好了，事情都明白了，太常大人，你得处理一下逸风堂的事儿了。” 太常回头看见一屋子的学子都朝这边看着。 他立刻正了正色，走向堂桌，总结道：“诸位学子，在大魏九皇子和楼善国萧皇子的探查下，放蛇之人已抓住，后续太学会严肃处置，也会昭告出来，绝对保证学子们的安全，同时希望学子们以此为戒，万不可做出越矩之事，伤国与国之间的友谊！” 逸风学堂学子们亲眼看见裴云等人将放蛇之人抓住，不管是从语言、行为还是计谋上都是干脆利落的，自然而然地相信太常所言，齐声道：“是，太常大人。” 太常满意道：“好，那你们继续读书，有问题先找博士，他们会尽力为你们解决。” 逸风学堂学子们一起道：“是，太常大人。” 太常再次走向裴云四人道：“我们走吧。” 裴云四人点头，一起跟着太常出了逸风学堂。 逸风学堂顿时激烈地讨论着梁志宽的事儿。 “神啊！居然是梁志宽二人放的毒蛇！” “是梁志宽一点也不奇怪。” “就是，他经常欺负小国皇子和公主。” “大魏做事真是干净利落啊！不愧为大国！” “裴云好好看，好可爱呀！” “嗯，他好聪明！！” “我好中意他啊！” “他不中意你！” “讨厌！不过，梁志宽二人是不是属于谋害大魏皇子了？” “对，大魏和大越会不会打仗？” “不至于，梁志宽的表弟叫什么来着，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就那个大越的世子，你们想一下，世子敢当众杠皇子，可见皇子并不受宠。” “那梁志宽二人有罪受了。” “有罪受才好呢，他们以后就不敢欺负其他学子了。” “呃……”学子们的话传入裴云的耳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件大好事儿，心情格外愉快，转而问：“太常大人，你是不是要写折子给父皇？” 太常点头：“没错。” 裴云又问：“是不是要反应实情？” “对。”太常道。 “那好，我们没事儿，可是我六姐姐吓到了。”裴云道。 “没错。”七公主接话道：“六姐姐从小就怕蛇，今天早上她吓的啊啊大叫，午睡的时候还做了噩梦，吓出一身冷汗，现在正在雪地里上课呢。” 九皇子带头反应情况，太常心生感动，跟着细细询问：“六公主现下如何？” 七公主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八皇子道：“可是六姐姐真的吓到了。” “是，卑职一定详细说明。”太常又询问了一些情况。 裴云几人一一回答。 太常道：“好，卑职已经了解情况，一定会如实写出来，还你们一个公道，九皇子你们和六公主早点回后宫，今日不用再上课。” 裴云三人点头。 太常看向萧翊道：“萧皇子，你——” “太常大人，我没关系，继续上课。”萧翊道。 太常见萧翊一派温和平静的样子，确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便道：“那卑职去学渊房了。” 裴云四人道：“太常大人慢走。” 太常走了。 裴云看向萧翊道：“萧翊哥哥，今日谢谢你。” 萧翊道：“九皇子客气了。” “你放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裴云道。 “你对我更好。”萧翊笑道。 裴云冲萧翊一笑，笑容干净又治愈，道：“对，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我们是好朋友啊！” 萧翊微笑点头：“嗯，快去找六公主，然后回去休息吧。” “嗯，再见萧翊哥哥。”裴云挥着小手。 萧翊忽然想到什么，问：“要不要我抱你出太学？” “好呀。”裴云毫不客气地伸出小胳膊。 萧翊笑着把裴云抱到门槛外才离开。 裴云对门槛里的七公主八皇子道：“七姐姐，八哥哥，你们快去喊六姐姐。” 七公主二人跑着去喊六公主。 没一会儿六公主来了。 四人一起离开太学。 一路上七公主和八皇子向六公主讲述破案经过。 六公主听的津津有味。 七公主竖起大拇指道：“九弟弟是最厉害的！你不知道那两个人好丢人哟，就在逸风堂打起来，太丑了，没眼看！” 八皇子猛点头：“九弟弟太厉害了！特别细心！” 裴云笑道：“还行还行。” 六公主道：“九弟弟你真棒！” 裴云道：“大家都很棒。” “五哥哥和你们一起吗？他也在逸风学堂的。”六公主道。 “五哥哥今日没来上课。”七公主道。 这事儿八皇子清楚，便道：“五哥哥外祖母今日过来，五哥哥的外祖母和皇祖母认识，五哥哥今日应该在陪她们。” 六公主道：“原来如此。” “九弟弟！”忽然五皇子的声音传来。 裴云四人看去。 五皇子带着慈安宫宫人和侍卫急急朝这边跑来。 裴云问：“五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九弟弟，伤在哪儿了？”五皇子上前就察看裴云身子。 “什么伤？”裴云忙问。 五皇子道：“蛇咬伤啊。” “蛇没有咬我。” 五皇子动作一顿，重新打量裴云：“没有咬你？” “没有啊。”裴云道。 五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十一弟说有人放毒蛇咬你，皇祖母吓坏了，赶紧派侍卫和庄太医去救你。” 果然！ 果然是小十一！ 裴云上午带小十一制造舆论，约定要保密，这个小十一确实保密了，保密半天，下午就叭叭地和太后说了。 很好！ 这很小十一！ 他道：“十一弟说的驴头不对马嘴！” 五皇子一头雾水地问：“到底什么情况？” “一会儿再说，我们先去慈安宫。”裴云担心太后吓出病来，忙道：“五哥哥，七姐姐，八哥哥，你们跑得快，跑起来，我和六姐姐坐小车车上。” “好。”五皇子四人答应。 五个人飞快地赶到慈安宫。 一进暖阁就看到白胖团子十一皇子正站在太后跟前叭叭说个不停，没有任何说话技巧，语言和肢体上全是感情。 太后听的捂着胸口，脸色都变了。 十皇子和十二皇子一愣一愣的。 “十一弟！”七公主大喊。 八皇子跑过来道：“你又在乱说。” 太后一抬眸看见裴云，连忙伸手：“云儿。” 裴云迅速上前拉住太后的手，赶紧道：“皇祖母，我没事儿，我没有被蛇咬，不要担心。” “真的没有？”太后问。 裴云伸伸胳膊腿给太后看一看，道：“你看，真的没有啊，我好的很呢，蛇根本没有咬到我。” “那小十一说蛇咬你。”太后看向十一皇子。 “对，系我说的。”十一皇子向来敢作敢当。 “蛇没有咬到九弟弟啊。”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昂起胖脸道：“我说、蛇蛇咬九哥哥，但系木有咬到我九哥哥袅。” 七公主走到跟道：“我们说好保密的，你怎么又乱说？” “我木有乱说，和皇祖母说，不叫乱说。”十一皇子辩解。 “就是乱说。”七公主道：“你都吓着皇祖母了。” 八皇子接着道：“更吓到九弟弟了！” 吓着皇祖母没关系，可是吓着九哥哥……小十一最爱的九哥哥，他转头看向裴云。 裴云正忧心地看着太后。 十一皇子胖脸一呆，感受到这个事情其实挺大的，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但小孩子有一种感知周围氛围的能力，他做错了，他吓着大家了，最重要地是吓着九哥哥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伸出小胖手扣在眼睛上，不说话了。 五皇子几人纳闷的很。 六公主唤：“十一弟。” 十一皇子不吱声。 裴云发现不对劲儿，松开太后的手，走到十一皇子跟前，低头唤：“十一弟，你怎么了？” 十一皇子听到裴云的声音，才弱弱地说道：“九哥哥，我想哭，想哭袅。” “为什么呀？”裴云声音温温的。 越是这种温温的声音，十一皇子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唔唔地说着：“因为、因为，我吓到九哥哥袅，我想哭，我忍不住袅，我要开始哭袅……呜呜呜……九哥哥以后都不和我玩袅，不和我玩袅……呜呜呜。” 第157章 熟悉 裴云一愣。 五皇子四人忽然沉默。 太后道：“小十一怎么哭了？” 十一皇子继续哭着又含糊不清地说着。 裴云听懂了, 道：“十一弟，不要哭。” “我要哭，呜呜呜, 我吓到九哥哥袅。”小十一小胖手继续捂着眼睛哭, 眼泪都溢了出来。 裴云道：“没有吓到九哥哥。” “吓到袅, 九哥哥都不看我袅, 小十一难过袅。” 裴云憋着笑道：“我现在看你了呀。” 十一皇子哭声一止，昂起水渍渍的胖脸看裴云。 裴云问：“我看你了吧？” “嗯，阔系我吓到你袅。” 知道小十一是个心性纯真的孩子，裴云耐心十足地解释道：“开始是吓到了, 吓的我赶紧跑回来看皇祖母，皇祖母没事儿，我也没事了。” “奏木事袅？”十一皇子眨巴两下眼睛，眨掉两颗泪珠。 裴云道：“对啊。” “那你生我气气不？” “不生。” “还和我玩吗？” “和你玩。” 十一皇子脸上带了喜色：“真哒？” 裴云点头。 小十一感动地扑向裴云。 裴云一把按住十一皇子的额头。 十一皇子奋力扑向九哥哥的身上，道：“九哥哥, 抱抱。” 裴云用力拦着：“不能抱。” “为何？” “你脸上好脏。”裴云道。 十一皇子站直身子，看向五皇子等人问：“我脸脸脏吗？” 五皇子等一起道：“脏！” 太后嫌弃地说道：“端盆水给十一皇子洗洗。” 慈安宫宫人迅速端来一盘热水，给十一皇子洗了脸。 十一皇子转头问：“九哥哥，我干净吗？” “干净了。”裴云道。 十一皇子开开心心地挤到裴云跟前坐着。 裴云这才把小花蛇说给太后听, 故意淡化那些危险的细节, 可是太后还是听的心惊胆战的，生气道：“严惩，必须严惩, 还得让大越国给个交代！” 十一皇子跟着道：“打洗他们！” 裴云道：“皇祖母, 这事儿已经交给太常大人, 他写好折子就会交给父皇, 父皇肯定会给太学一个交代的。” “没错。”太后搂着裴云道：“当时吓到了吧？” “没有, 我不怕的。”裴云道。 太后道：“是，你不怕，你还找到了凶手。” “嗯，我很厉害的，皇祖母以后不要那么担心我，身子会难受的。”裴云真的希望太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太后心里暖暖的，语气也放松下来，道：“还不是小十一吓人。” “小十一以后都不吓银袅。”十一皇子接话。 太后笑起来。 裴云摸摸十一皇子的脑袋。 七公主和八皇子跟着伸手，十一皇子立刻捂着脑袋，严肃道：“不给你们摸。” 七公主问：“为何？” 十一皇子道：“你们刚才凶我袅，超凶！” 七公主道：“你做错事了，哥哥姐姐可以对你大声说话。” “就是。”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们平时对你很好的呀。” “嗯，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八皇子问。 两个人一言一语地砸过来，十一皇子什么仇什么怨都觉得无所谓了，继续和哥哥姐姐们玩在一起。 慈安宫里面又是欢乐一片。 裴云傍晚才回到流霞阁，向温清兰说了小花蛇一事。 第二日皇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小花蛇之事，人人都骂大越国皇子梁志宽和世子蒋楠。 隆庆帝直接禁足梁志宽和蒋楠。 太常联合刑部进一步调查，发现梁志宽蒋楠二人品行极为不端，不止一次辱骂、勒索、殴打小国学子，于是并将罪证收集起来，一一反映给大越国使臣。 大越国使臣满脸羞色，回去向大越国皇帝汇报。 这事儿就这样来回拉锯了三个多月。 新年都过去了。 大魏终于和大越协商出来一致的处罚——将梁志宽蒋楠逐出太学，永远不得踏足大魏，其他大越学子入大魏国、府太学者必须进行严格面试，另外大越国出具道歉信，赔偿大魏黄金万两，白银万两，补偿大魏九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以及其他国家受害皇子公主。 这个结果贴到公示墙上，太学里一片欢腾，跟过年似的。 “梁志宽真的走了？” “太好了！” “大越国还有人在这里吗？” “暂时没有。” “那我可以说句真话，恶霸走了！” “大魏太牛了！” “大魏除了北边战败，其实实力还是很强的。” “大快人心！” “主要还是九皇子聪明！” “真是托九皇子的福啊！” “呃……”热热闹闹的气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受梁志宽蒋楠二人欺负的皇子公主们格外感谢裴云，不但当面向裴云说了感谢的话，还成了裴云粉丝，遇上裴云练功骑射之类，他们纷纷摇旗呐喊。 裴云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不过他很高兴看到太学和谐一片，更高兴的是二皇子的亲事定下来了。 虽然还有半年的时间，但是隆庆帝已经封二皇子为锐王，也就是说他的功夫锐利无比，赐了一座锐王府在京城，封地在江州府。 不过隆庆帝健在，二皇子不需要前往江州府，他离开太学，搬出皇子所，住进了锐王府，开始准备亲事。 裴云等人去皇子所看不到二皇子，心情各异地朝后宫走。 七公主低落地说道：“没有见到二哥哥。” 六公主道：“以后二哥哥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到后宫来。” 八皇子点头道：“见面就很难了。” “我们可以去宫外找他啊。”七公主道。 六公主问：“怎么出宫？” “找父皇要腰牌呀！”八皇子道。 六公主问：“父皇会准吗？” 七公主道：“我们会功夫，翻墙出去。” “就我们三脚猫的功夫，侍卫发现了，一枪过来，小命就没有了。”裴云接话。 “可是我们想二哥哥怎么办？”七公主问。 裴云道：“就找父皇要腰牌，出去看看他。” 六公主接话：“还可以写信，让他过来。” “他也不一定愿意过来，他成亲之后，有妻子，很快就有孩子了，妻子孩子才是他最亲的人。”八皇子道。 六公主七公主听的一愣，她们一直认为兄弟姐妹是一家人，不管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是别的什么，大家都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好不亲热。 忽然二皇子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她们之间突然多一道墙一样，她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八皇子倒是从小就聪慧，道：“以后我们长大，也会有自己的一个家。” 七公主道：“我不要有一个家，这就是我的家！” 八皇子劝道：“七姐姐，你得嫁人呀。” “我不嫁！”七公主十分坚定，然后看向裴云，好像突然难过裴云也会有一个家。 裴云拉着七公主的手道：“姐姐，你永远是我的姐姐啊。” 七公主有些难过：“可是你会有一个家。” “我现在也有一个家，皇宫是我的家，流霞阁也是我的家，这不耽误我们兄弟姐妹好啊，只要我们兄弟姐妹有心，不管是各自成家，还是天各一方，我们心里都是想着对方，永远都是亲兄弟姐妹。”裴云温和地说道。 七公主道：“那你要最爱我这个姐姐。” 裴云点头。 六公主道：“我们永远都是好的兄弟姐妹，不许变。” 八皇子点头：“不许变。” 裴云道：“不会变的！” 四个人坚定地说着心里最在乎的事儿，得到了彼此的回应，心里那道墙消失了，又重新快乐起来，坦然地接受二皇子成亲之事。 转眼间半年过去，终于到了二皇子成亲这一日。 裴云等皇子公主都嗷嗷叫着要到锐王府。 可是隆庆帝有二十多个孩子，不可能都带去，他后来选年纪稍大的大皇子和裴应齐陪二皇子迎亲，然后带着得宠的裴云和功夫最好的七公主到锐王府。 其他皇子公主自愧不如，也就作罢。 裴云和七公主以为早上去锐王府，然后参观婚礼现场之类，结果隆庆帝朝常上朝，处理政事，傍晚的时候才带着他们两个出宫。 坐在马车上，七公主埋怨道：“父皇，婚礼都结束了吧？” “才刚刚开始。”隆庆帝笑道。 三人来到锐王府，处处都是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隆庆帝身为皇帝，不便出现，免得出现刺杀之类的，便带着裴云和七公主在旁边看。 没一会儿一身喜服的二皇子出现，手上拉着牵红，牵红的另一端是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身形高挑纤细。 围观人群掌声一片。 “二哥哥。”裴云唤一声。 二皇子闻言看过来，看到裴云、七公主和隆庆帝的刹那，眼睛突然红了。 裴云大声道：“好俊的一个新郎啊！” 二皇子一下又笑了。 裴云一直乐呵呵地看着二皇子行礼。 之后隆庆帝找二皇子聊一会儿，然后带着裴云和七公主离开锐王府。 隆庆帝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裴云和七公主的肚子忽然一起「咕噜」。 隆庆帝看着二人。 七公主直言道：“父皇，我们都没有吃东西。” 隆庆帝道：“让人给你买些。” “我们自己去买。”七公主道。 “不行，外面很危险。”隆庆帝道。 “是啊，姐姐，买上来，我们一起吃。”裴云也知道皇帝出行，确实有很多安全隐患的，还是小心为妙。 “好吧。”七公主答应。 隆庆帝命人放慢车速。 裴云掀开车帘道：“姐姐，看，外面好好看啊。” 七公主趴到车窗看：“真想下去玩一玩。” “等我们长大了，功夫强了，可以保护自己，再去玩。” “嗯。”七公主指着外面道：“弟弟，你看那边好多灯笼。” 裴云跟着看去，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58章 教他功夫 “圆的、方的、三角的, 好多啊！”七公主兴奋地看着。 裴云没有听进去，直直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七公主拍裴云一下：“弟弟，你在看什么？” 裴云回神儿。 七公主指着外面道：“你快看灯笼啊, 好亮！好美呀！” “很亮, 很美！”裴云看一眼灯笼, 不由自主地再转眸, 可是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他也不去寻找，继续和七公主一起看着灯火璀璨的京城。 没一会儿侍卫拎着食盒过来了。 七公主赶紧拉过来，打开一看, 失望道：“不是路边小吃。” 酒楼饭菜到底比路边小吃高档一些，所以侍卫才会特意跑到酒楼去买，也是有心了，裴云道：“酒楼饭菜也是民间的，肯定味道不错, 看，有土豆呢。” “咦，真是土豆，土豆片啊。”七公主的失望一扫光：“是我们种出来土豆的重孙玄孙！” 土豆的重孙玄孙……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裴云道：“我还没有吃过这种土豆片, 上面沾了不少肉糜，说不定油也是荒地上种出来的油菜籽油。” 七公主闻言更感兴趣了，拿起筷子, 忽然想到什么, 抬眼道：“父皇, 你吃吗？” 隆庆帝想了想道：“吃吧。” 七公主递给隆庆帝碗筷。 三人在马车里用饭。 七公主夹一片土豆入口, 面面的, 润润的，混和肉糜的汁水味儿，咸鲜味弥漫，连咀嚼都是一种享受，道：“哇，这个土豆好好吃。” 裴云尝了一口：“真不错。” “回去让李伯做。”七公主道。 “高手在民间，老百姓就是这么有智慧，可以做出来这么好吃的土豆。”裴云夸赞。 七公主问：“父皇，你觉得好吃吗？” 隆庆帝点头，看一眼仓鼠一样用饭的裴云和七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云七公主在一起自由习惯了，他们身上少了宫廷贵族的拘谨，多些烟火气息，令他感受到一种自然的亲昵，心情意外的愉悦，饭菜也格外好吃。 很快地，三个人把盒饭都用光了。 回到后宫，隆庆帝去了二皇子母妃丽贵人那儿，七公主回了钟秀殿，裴云回到流霞阁，陪温清兰聊一会儿天。 沐浴之后，躺到床上，又想到那个出现在京城夜路上的身影，心里有各种猜测，决定明日去询问一下，于是在大雨中入睡。 正好第二日不用上课，天气又晴朗，他用了早膳。 趁着十一皇子等人还没有来，他赶紧坐上小车车，来到飞羽苑前，抬手拍门。 “九皇子？”冬林问。 “是我。”裴云答。 院门打开，冬林笑问：“九皇子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裴云道：“我找萧翊哥哥，他在吗？” 冬林将两扇门打开：“在，练剑刚回来。” 裴云走进去问：“是练剑吗？”他表示怀疑。 冬林不知道九皇子为何这样问，他道：“是啊。” “好，我去找他。”裴云道。 “那我帮你喂喂大卷。” 裴云点点头，径直走向萧翊的卧房。 恰好萧翊从里面出来，一身青色长衣，竹叶暗纹的腰带，身段风雅，仿佛竹林神仙一般带着不俗之气，清隽矜贵。 看到裴云出现，萧翊面上浮出笑意：“九皇子，你来了。” 裴云回神儿：“萧翊哥哥。” “今日怎么来这样早？”萧翊问。 裴云解释道：“怕十一弟黏人，所以早早就过来了。” 萧翊走向饭桌，道：“坐下来用早膳吧。” “我在流霞阁用过了。”裴云道。 萧翊挑眉：“今日怎么了？以前不管用没用饭，都可以再用一次。” 裴云此时心里有很多疑问，也就没什么食欲，道：“不想用。” 萧翊坐到凳子上开始用膳。 裴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萧翊。 萧翊察觉到裴云的不同，放下碗筷：“九皇子，有话直说。” 裴云想了想，问：“师父呢？” 萧翊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和手指：“他去内务司买物品。” “是去内务司吗？” 萧翊眸光微动。 裴云顿了顿，到底还是问出：“萧翊哥哥昨日去哪儿了？” 萧翊盯着裴云看，看到裴云清澈的眼睛，好像清澈的山泉一般，让人不忍亵渎，他默一会儿：“我昨日出宫了。” “你夜晚未归，身上还配了刀。”裴云补充道。 萧翊没有说话。 裴云道：“《大魏国太学》第三十八条规定，他国学子进入大魏国太学学习，不得私自出宫，不得夜晚逗留宫外，不得夜不归宿。” 萧翊默了默，道：“你说得没错。” 裴云盯着萧翊看。 萧翊接着道：“不过，我不是自愿出宫，是楼善国那边向陛下递交了申请，所以，我才能够夜晚出现在宫外。” 裴云惊讶地问：“楼善国的人找你？” 萧翊点点头：“没错。” “找你什么事儿？”裴云问。 萧翊盯着裴云的眼睛看：“这是楼善国的事儿。” 萧翊不想说，裴云却接话：“可是事情发生在大魏。” 萧翊勾了勾唇，温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大魏九皇子真是霸道。” 裴云顺口道：“大魏九皇子关注大魏的安全。” 萧翊静了片刻，问：“九皇子是怕我危害大魏？” 裴云反问：“你会吗？” 萧翊问：“如果大魏和楼善国起战事，九皇子如何选择？” 裴云胎穿到大魏，得到母妃、皇祖母和兄弟姐妹的疼爱，也爱他们，对大魏这个国家有着深深的感情，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爱的人和大魏，所以看到萧翊持刀出现在大魏，他心里就冒出奸细之类不好的事情，他不想也不允许萧翊危害大魏，他道：“自然与大魏共进退。” 萧翊直直地看着裴云问：“会杀我吗？” 裴云想了想，道：“抓住你，囚禁你！” 萧翊问：“然后呢？” 裴云道：“然后你还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么看中朋友？” 裴云直截了当地道：“是啊，朋友之间有事说事，有所隐瞒，便生了嫌隙，我是看到你在大魏夜晚的街头，我担心你会是奸细，危害大魏，所以我来和你摊牌，也是因为我还想和你这么好看的人继续做朋友的。” 萧翊闻言眼中闪过暖光，道：“九皇子，我不会危害大魏，只要我还活着，楼善都不会和大魏有冲突。” 裴云道：“我相信你。” “这么轻易就相信我？”萧翊的语气突然轻快起来。 裴云也放松下来：“嗯，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他其实是相信萧翊的，可是又不是百分百相信，所以跑过来求证，经过萧翊的坦白，他百分百相信了。 萧翊道：“那你刚刚那么严肃来质问我。” 裴云摸摸自己的肉脸，问：“我严肃吗？” “还霸道，好像我已经做了伤害大魏的事儿。”萧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裴云突然拉住萧翊的胳膊。 “又耍赖。”萧翊道。 “就耍就耍。”裴云朝萧翊怀里蹭。 萧翊微微低头，眼中是无奈又好笑的浅浅笑意，真的不知道应该拿裴云这个小家伙如何是好，道：“不要闹了，我教你功夫。” “教我功夫？”裴云惊讶：“为何？” “你快七岁了，可以学点功夫。”萧翊调侃。 裴云坐正身子道：“我在太学学了。” “再教你点厉害的，以后你可以在太学里继续霸道。”萧翊继续强调「霸道」二字。 裴云自动忽略，问：“是不是楼善国的功夫？” 萧翊点头。 裴云是知道楼善国的巫术和功夫很厉害的，正好他向巫山学了巫术，又向萧翊学功夫，那他想不厉害都难，当即道：“好啊。” “走吧。”萧翊起身。 裴云坐着不动：“我再用点饭。” 萧翊觉得好笑：“不是说不用吗？” 裴云昂着小肉脸道：“可我现在饿。” 萧翊只好又坐下，继续陪裴云用饭，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小竹林前，萧翊开始教裴云练功。 练一个上午，午睡前萧翊给裴云按了按腿。 醒来后裴云感觉精神特别好。 萧翊道：“以后要勤加练习。” 裴云点头，他又待一会儿，才离开飞羽苑。 看着裴云走远，冬林才进书房，道：“少主子，你怎么教大魏九皇子功夫？” “楼善国现在局势开始动荡，三五年后，我们应该可以回去。”萧翊坚定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舍，道：“教他些功夫，免得被人欺负。” “大魏国的皇帝、太后、太子、大皇子等等都喜欢九皇子，一个个疼在心尖尖上，谁会欺负他？”冬林不解问。 萧翊不悦地看着冬林，语气变冷：“万一有人欺负他，你来救他？” 冬林低头不语。 萧翊起身走出书房，想要看看裴云，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裴云这个时候已经转个弯，想着萧翊不是奸细，他又学习了楼善国的功夫，还躲开了十一皇子的纠缠，心情就美好的不像话。 “九哥哥！”忽然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 裴云抬眸一看，两只白黑胖团子出现，不对，是十一皇子拉着十二皇子。 他下意识地向后看，应该看不出来他是从飞羽苑出来吧。 “九哥哥！”十一皇子又喊一遍。 “诶。”裴云敷衍地应一声。 “我们找到你袅！”十一皇子拉着十二皇子朝裴云奔。 裴云道：“慢一点，别摔着了。” 「啪叽！」一声，两个胖团子摔一对。 十一皇子迅速爬起来后，去拉十二皇子，拉拉拉……拉不起来，他转而抱，抱抱抱……抱不起来。 他松开十二皇子，气的跺脚道：“刚刚不让你吃西瓜，不让你吃西瓜瓜，你关上眼睛，吃好多，吃好多，我都木有吃饱，都抱不起来你袅！” 十二皇子坐在地上眨巴眼睛看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一脸嫌弃道：“瞧你胖的！” 第159章 偷吃 “你胖！”十二皇子反驳。 十一皇子不敢相信地问：“你说谁胖？你再说一遍！” “你胖。”十二皇子还小, 也就只能一个字两个字地说。 十一皇子跺脚脚：“明明系你胖！” 十二皇子胖手拍地地：“你胖！” 十一皇子继续跺脚脚：“系你胖！” 十二皇子继续拍地地：“你胖！” “呃……”两个胖团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体型，就这样吵了起来。 裴云忍俊不禁，赶着羊车, 缓缓来到二人跟前：“十一弟, 十二弟, 不要吵了。” 十一皇子二人停止争吵。 裴云笑着问：“你们怎么跑这儿的？” “我找不到你, 然后我就随便跑，就跑到这里袅。”十一皇子回答。 哦，那就是不知道飞羽苑的存在。 裴云长长透了一口气，问：“现在回去吗？” “九哥哥回粗, 我们奏回粗。”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点头：“嗯。” 裴云笑笑道：“上车吧。” 十一皇子飞快地爬上小车车。 裴云下车，很吃力地把胖胖的十二皇子抱上来。 十一皇子见状问：“九哥哥，十二弟胖吧？” 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立马道：“比我胖！” “你胖！”十二皇子不遑多让。 “再说，我打你屁屁。”十一皇子扬起小胖手。 十二皇子抬起肉肉的小拳头：“打你。” “你打不过我哒。”十一皇子得意地摇头晃脑：“我比你高，比你力气大, 你打不过我哒，哒哒哒。” “好了，十一，你不要再挑事了。”裴云无奈地说道。 “好叭。”十一皇子乖乖地坐好。 裴云坐在中间, 摸摸十一的脑袋, 又捏捏十二的黑胖脸，算是平息两个团子之间的怒气，这才赶着羊车, 带着他们去了慈安宫, 给太后请安。 “云儿怎么这么晚才来？”太后问。 裴云走到太后身边道：“我上午去忙了。” “忙什么啊, 都不来和皇祖母说你二哥哥的婚礼。” 裴云不说忙什么, 而是问：“父皇没说二哥哥婚礼的吗？” 太后道：“你父皇说是你父皇说, 你说是你说。” “那我现在说，我现在说。”裴云挤到太后跟前，一副撒娇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又萌萌的。 太后一下笑了。 裴云叙述锐王府的热闹情形。 太后和白黑两个胖团子听的津津有味。 讲到兴头上，裴云拉着十一皇子出来表演新郎新娘入场，拿一个汗巾当牵红，逗的太后和刘嬷嬷捧腹大笑。 裴云放开十一道：“就这样，我和父皇、七姐姐就回来了。” 太后搂着裴云道：“云儿真聪明，把事情说的简单易懂。” 十一皇子积极地说道：“还有我还有我，皇祖母也夸夸我。” 太后笑着道：“好，小十一也聪明。” 十二皇子见状跟着叫：“我、我、我。” 都是自己的孙子，虽然太后最喜欢的是裴云，但是她不不吝啬夸奖，道：“小十二也是机智无比。” 十二皇子嘻嘻笑起来。 十一皇子盯着十二皇子道：“你个学银精！学我九哥哥！” 十二皇子道：“奏学。” “学银精！” “奏学！” 两个胖团子又杠上了。 这个小十一喔，一会儿大方透彻，仿佛是天生的哲学家一般，说出来的话具有哲理性，一会儿又小气的不得了，真是复杂的人类宝宝。 裴云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小十一，不过看小十一和小十二拌嘴归拌嘴，但是总体是非常和谐的。 他也没有去干涉，又在慈安宫待一会儿，便赶着羊车把白黑胖团子送回去，然后回了流霞阁。 第二日去太学，早读结束，进太学食堂。 他和六公主三人正在排队打饭。 八皇子突然道：“二哥哥和二嫂现在应该在慈安宫了。” 七公主惊讶道：“二哥哥和二嫂在慈安宫？” 八皇子点头。 “为何？”裴云问。 “请安啊。”八皇子点头道：“皇子或者公主在宫外成亲的，都是从成亲当日算起，第三日进宫请安，正好今日是第三日，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敬茶呢。” 六公主想了想道：“我还没有见过二嫂呢。” 八皇子道：“我也没有见过。” “不如我们去慈安宫看看吧。”七公主道。 六公主八皇子一起看向裴云。 很显然六公主三人很想见一见二嫂，裴云也想知道二嫂长什么样子，怎么那么轻松就把二哥哥拿下的。 他看一眼食堂排队的学子们，又估算一时间，现在回慈安宫，然后看一眼二哥哥夫妻就回来，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于是道：“我们现在就回去，然后看一眼就回来，不耽误上课。” 七公主跟着道：“你和六姐姐坐小车车，我和八弟跑步。” 裴云点头。 四个人立刻冲出食堂，冲出太学，直奔慈安宫，气喘吁吁地跑到慈安宫跟前，忽略宫人们的请安，悄咪咪地趴到大殿门口，看到二皇子。 不过成亲三日，二皇子一下子稳重很多。 “二嫂在哪儿？”七公主小声问。 八皇子指向大殿道：“二哥哥旁边就是。” 裴云三人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穿着喜气华服，五官明艳，皮肤雪白，没有说话，但是飒飒的。 六公主道：“二嫂好好看。” 七公主捂着小嘴偷笑：“二哥哥老看二嫂，一会儿看一下，一会儿又看一眼，好像怕别人把二嫂偷走了一样，好呆。” 裴云道：“他喜欢二嫂。”原来二哥哥喜欢明艳飒爽的。 六公主点头：“真是让人羡慕呀。” “好了，我们得走了。”八皇子道。 六公主醒神儿道：“对对对，不然要罚抄了。” 七公主道：“我还想看一会儿。” “小十一在，他要是看到我们，就更惨了。”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也发现了十一皇子。 别人都在看着二嫂，就十一皇子一心干饭，抱着一块糕点，咔嚓咔嚓地吃着。 四人都不敢惹大嘴巴十一皇子，悄悄地出了慈安宫，立刻就跑起来，跑着跑着裴云察觉到太学里面的喧闹声消失了，他心道：“完了，要迟到了。” 六公主三人还不知道。 到了太学门口，发现太学里面空无一人。 七公主小脸呆了呆，道：“糟糕，来迟了。” 八皇子强自镇定道：“不慌，说不定博士还没有进学堂。” “嗯，我们赶紧进去吧。”裴云道。 四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外舍三学堂门口。 博士正拿着书在里面讲经义，转头询问裴云四人原因。 裴云四人说是回了后宫。 那就是没有经过博士、太常、隆庆帝或者太后的批准，私自离开太学，然后又迟到了，博士向来有处罚学子们的权利，隆庆帝也不能过分干预的，便道：“站着听课吧。” 四人乖乖地站在学堂外。 博士继续讲课。 六公主小声道：“唉，又罚站了。” “这次还要抄书吗？”七公主问。 八皇子道：“肯定的。” 裴云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者，又罚站了，仔细想想，他做的糗事也不止这一件，顿时没有了心理负担，直挺挺地站着。 七公主道：“抄书就抄书吧，没什么。可是我现在都九岁多了，还罚站，好没有面子的，一会儿博士一下课，我们立刻冲进学堂，不能让其他学堂的人看到，好不好？” 裴云三人点头。 七公主心理负担减轻，饥饿跟着就来了：“弟弟，你们饿了没？早膳我们都没吃，不过我带了点心，你们吃不吃？” 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道：“我也带了。” 裴云小时候经常饿，整日就在怀里揣着点心和银子，六公主三人见状跟着学，现在都养成揣点心的习惯，他道：“我也带了。” 六公主三人默契地低笑。 裴云道：“不要让人看见了。” 六公主三人点头。 四个人四周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各自的点心，送到小嘴边，迅速又利落地「咔嚓」咬一口，抿着小嘴不动声色地咀嚼。 甜甜的碳水安抚饥饿的小身体，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然后继续咬继续咀嚼，甚至还可以品尝一下其他三人带的点心。 “有人来了。”裴云听到一阵脚步声。 “谁？”八皇子问。 裴云分辨出来熟悉的脚步声道：“父皇，二哥哥，宫人，还有不熟悉的脚步声，还有十一弟。” “他们来干什么？”七公主大惊。 六公主道：“可能是二哥哥想我们，特意来看我们。” “快点收拾干净！”裴云道。 四个人赶紧拍拍手，抹一下嘴巴，又整理衣裳。 隆庆帝等人来到，诧异地看着靠墙站在裴云四人。 隆庆帝不解地问：“你们——” “鸭！你们又罚站袅？”十一皇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肿么肥事鸭！” 裴云四人想踹十一皇子一脚。 隆庆帝诧异地问：“以前常罚站？”一般罚站、迟到和抄书这些惩治调皮的小事儿，博士和太常都不会主动向隆庆帝汇报，他也就不得而知。 “他们上课睡觉，吵架，写错字，迟到。”十一皇子如数家珍：“还有七姐姐辫辫子，然后也罚站袅。” “十一弟，你怎么知道的？”二皇子惊讶地问。 “他们说话，我听到袅，奏造袅。”十一皇子昂着胖脸道。 裴云四人暗暗咬牙。 十一皇子指着七公主道：“父皇你看，七姐姐嘴上有点心。” 隆庆帝等人都看七公主，真的有两粒点心沾在嘴角。 七公主一抹嘴角，将点心抹掉。 十一皇子跑过去，小胖手指着地面：“系枣泥糕，七姐姐刚刚在偷吃，父皇，七姐姐身上好多点心，都不给我吃。” 七公主气的狠狠跺次脚：“小十一！” 十一皇子瞬间如同一只受惊的胖猫，迅速蹿到隆庆帝身后，道：“父皇，快，保护我，七姐姐要打我袅！” 第160章 以牙还牙 “明熹！”隆庆帝沉声道：“你不认错, 还怪弟弟？” 七公主顿时噤声，老老实实地站着。 裴云暗暗握一下七公主的小手。 七公主转眸瞟了裴云一眼，还是这个弟弟最可爱。 隆庆帝指着四人道：“你们真是顽劣不堪！” “父皇。”二皇子突然开口。 隆庆帝闻言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道：“九弟弟他们刚进太学没多久, 难免贪玩了些, 假以时日, 定会以学业为重。” 二嫂季婳跟着道：“是啊, 弟弟妹妹只是活泼一些。” 隆庆帝本来想要好好教训裴云四人一番，可是刚刚新婚的二皇子夫妇开口求情，他也不好指了二人的面子，稳稳情绪道：“既然你二哥二嫂为你们说话, 以前的事儿就不追究了，这次抄书翻倍，下次再敢犯，从重发落！” 裴云四人齐声道：“是。” 隆庆帝这才稍微消消气。 闻声过来的博士赶紧向隆庆帝行礼。 “不必多礼。”隆庆帝见众人都很拘谨的样子，便对二皇子道：“你们要来看看兄弟姐妹, 就看看吧，朕和太常商量些事儿，一会儿你们自己回去吧。” “是，父皇。”二皇子夫妇行礼。 “恭送父皇。”裴云等人道。 隆庆帝抬步向前院走。 十一皇子想和九哥哥一起玩, 转头看见七姐姐气势汹汹的样子, 胖身子一哆嗦，赶紧调头追隆庆帝：“父皇，等等我, 你等等我。” 二皇子失笑。 博士向二皇子夫妇行礼后, 便让裴云四人迎接二皇子夫妇, 抄书的事儿稍后再说。 裴云四人和二皇子夫妇一起去见五皇子、七皇子、裴枫、裴应齐等人, 兄弟姐妹们说说笑笑后, 二皇子看向裴云道：“九弟弟，我们回去了，欢迎你来玩。” 季婳摸一下裴云的脑袋：“九弟弟长得真俊。” 裴云故意问：“二嫂嫂，那我和二哥哥谁俊？” 二皇子看向季婳。 季婳看向二皇子：“九弟弟是大魏最俊，你在我心中最俊。” 裴云等人齐声「吁」一声，故意臊二皇子夫妇。 季婳落落大方，二皇子倒是红了脸。 裴云等人继续笑话。 季婳满眼爱意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稳了好一会儿，面色才如常，然后道：“好了，不要取笑我，回去上课吧，我们走了。” 送走二皇子夫妇，裴云等人感慨美好的爱情真是令人向往啊，接着回到各自学堂。 裴云四人接到了抄书任务，本来两日就能抄写完毕，结果隆庆帝的一句「翻倍」，他们就得多抄两日。 “好多啊！”六公主哭丧着脸道。 七公主拍着桌子道：“都怪小十一，现在肯定整个后宫都知道我们几个在太学的情况了。” 六公主问：“那怎么办啊？大家肯定会在背地里说我们。” “说就说，怕什么。”七公主咬牙道：“反正我要扒掉小十一的裤子，把他打一顿！” “我们一起打！”八皇子恨恨地说道。 裴云道：“这个方法不好。” 六公主问：“九弟弟，你有更好的办法？” 裴云悠闲地说道：“嗯，不但可以教育他，而且也不用咱们出手打他屁屁。” “什么办法？”六公主三人一起问。 裴云勾勾手指头。 六公主三人凑人来。 四个人脑袋抵着脑袋，裴云小声嘀咕着。 七公主道：“这个好！” 六公主点头：“好好好。” “太妙了！”八皇子道。 裴云道：“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先把书抄了，再寻找时机。” 六公主三人点头答应。 四个人便开始抄书，本来裴云想要找萧翊的，结果下学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只好先在家里抄写，第二日到食堂用早饭，他坐到萧翊跟前：“萧翊哥哥。” 萧翊应一声。 “给你肉肉吃。”裴云殷勤地将盘中的肉块夹给萧翊。 萧翊问：“又要抄书了？” 裴云竖大拇指：“萧翊哥哥就是聪明！” 萧翊一块一块地将肉块还给裴云：“抄什么书？多少遍？” 裴云一一说出来。 “这次怎么这么多？”萧翊诧异地问。 裴云说了原因。 萧翊笑了笑道：“你抄多少了？” “一遍。”裴云道。 萧翊平静地问：“剩下的都是我抄？” 裴云笑了笑，商量道：“那我再抄一遍？” 萧翊道：“两遍。” “好呀。”裴云笑着答应，发现自己盘子里好多肉块，他道：“萧翊哥哥，你怎么把你的肉块都给我了。” “不小心夹多了。” “那我再还给你。”裴云又把肉块还回去。 就这样裴云的抄书任务分担出去了。 三日后，裴云四人的抄书任务完成，继续上课，争取不睡觉、不吵架、不迟到、不早退，就这样过了中秋，天气越发凉爽。 正好又到了休假日，四人一起去慈安宫，路上看到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皇子就在墙角玩泥巴，准确说，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在玩泥巴，十皇子在草地上看虫子。 裴云四人互看一眼。 六公主唤：“十一弟。” 十一皇子三人一起抬眸，看见裴云，眼睛顿时发亮，一个个都跑过来：“九哥哥！” 裴云问：“你们干什么呢？” “玩泥巴！”十一皇子道。 “哦，我们要去慈安宫。”裴云道。 “我也粗！”十一皇子道。 “可是你手上太脏了。”六公主指着十一皇子的小胖手道。 “我洗洗奏好袅”十一皇子道。 七公主笑道：“好啊。” “走叭。”十一皇子道。 七个人一起到了慈安宫，看见太后和隆庆帝在后院的果果地和菜菜地体验农家生活，他们也跟着过去。 “今日来这么多人啊。”太后道。 隆庆帝道：“正好，过来浇水吧。”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最起积极，一起向前挤，然后「砰」的一声，将木桶挤翻，小半桶水都浇在土豆苗上，七公主惊呼：“你们要淹死土豆苗了！” 十一皇子道：“十二弟、不系，系我，我不系故意的！” 八皇子道：“你什么都不是故意的。” 六公主借机道：“上次你把墙上糊的都是泥巴。” 裴云道：“你还弄脏十弟弟的衣裳。” “你扑倒过十二弟。”八皇子道。 “你尿床。”七公主道。 前面听着都没有问题，一听到尿床，十一皇子破防了，赶紧摆着小胖手道：“不要说，不要说，你们都不要说。” 六公主接话道：“尿了流霞阁的软榻。” 裴云点头。 “口水流到钟秀殿的饭桌。”七公主道。 裴云加上一句：“还流到皇祖母的抱枕上。” 太后听了直皱眉头。 十皇子浑身都不舒服。 十二皇子道：“还有，十一、哥，放屁屁，在父皇车。” 十皇子翻译道：“十二弟说，十一弟在父皇的马车上放屁。” “谁让你说的！”十一皇子气的跳脚脚。 隆庆帝指着十一皇子：“小十一，你，不成体统！” 十一皇子呆一下，问：“不成体统系神马意思？” “神马意思？朕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成体统！”隆庆帝不让宫人们约束皇子公主们的行为，却没有想到十一皇子放荡至此，敢在他的马车上放屁。 他猛地向前一步，一把将十一皇子抱起来，扒掉十一皇子的裤子，对着白白胖胖的屁股就是「啪啪」两巴掌。 十一皇子蒙了一下，接着感受到屁屁处传来的麻疼，「哇」的一声哭起来：“啊啊啊，父皇打我袅，父皇打我屁屁袅！哇啊啊！” 连打十一巴掌后，隆庆帝放下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感觉凉凉的，哭声顿停，低头看一眼光溜溜的小短腿，然后蹲下身，拉起裤子，保持不走光，接着继续啊啊啊地哭：“父皇打我袅！打我袅，好疼！” 裴云四人就是「复仇」的，可是看到十一皇子挨打，他们有些心疼，一个个向隆庆帝求情。 太后也道：“孩子还小，可以纠正的。” 闻言隆庆帝怒火慢慢褪去。 “皇帝，这事儿就这样结束，可不要怪罪林嫔，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后如此说着，心里感觉儿子越来越像一个父亲，不像以前那样拘谨冷冰冰的。 隆庆帝看向小十一道：“再不成体统，好好处置你！” 十一皇子「呜呜呜」地哭着。 裴云六人上前。 七公主问：“还疼不？” 十一皇子拽着裤子，点头：“疼。” 八皇子问：“知道为什么挨打不？” “我做错事袅。”十一皇子道。 裴云问：“还有呢？” 十一皇子道：“还有你们告状精。” “你才是告状精，你可是天天告状的！”七公主道。 十一皇子忽然想到自己叭叭叭地说了好多哥哥姐姐的事儿，好的坏的都说，哥哥姐姐抄了很多书，他呜呜呜说道：“我以后不告袅。” “可以告的，但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外说。”裴云道。 “就是，说那么多，你不累吗？”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会惹人烦的。” 八皇子点头。 “那我以后少告状。”十一皇子的领悟力向来可以。 裴云点头，走到十一皇子身后，道：“我看看你屁屁。” 六公主歪着脑袋瞅着道：“都红了。” “十一弟，你屁屁好大！”七公主惊呼道。 “你们别看，别看。”十一皇子胖手捂着屁屁，结果屁屁的肉从指缝挤出来，显得屁屁不但大，而且肉乎乎的，像是土豆做的凉粉一样，拍一下还能颤动。 “明娇，明熹，你们不要盯着弟弟的屁屁看。”太后道。 六公主七公主收回目光。 裴云和八皇子给十一皇子穿好裤子。 一名宫人走进来道：“陛下，太后，锐王府那边有事禀报。” 第161章 婚约 “让人进来。”隆庆帝道。 “是。”宫人应。 李嬷嬷走进来, 她本是丽贵人宫中的老嬷嬷，一直忠心伺候着丽贵人和二皇子，不放心二皇子开府过日子, 便跟着过去伺候, 但也没有忘记宫中礼数, 规规矩矩行礼。 隆庆帝问：“何事？” 李嬷嬷四周看了看, 欲言又止。 太后明白李嬷嬷的意思，侧道道：“云儿，你们带着十一去洗洗手吧。” “是。”裴云等人离开。 太后这才望向李嬷嬷道：“说吧，何事？” 李嬷嬷道：“回太后, 回陛下，锐王妃有了身孕。” 太后和隆庆帝顿时大喜。 太后高兴地问：“多久了？” 李嬷嬷回道：“一月有余，王爷和王妃很高兴，但是没想到孩子来得这么快，这锐王府刚建不久, 府里各种准备都不完善，王爷又担心王妃的身子，所以派奴婢过来禀告陛下和太后，也寻一些安胎之法。” “嗯, 二皇子到底是成熟了, 知道有事儿找父母了，做得是对的。”太后赞美道。 隆庆帝点点头，以前二皇子什么事情都是独立完成, 好像不是皇家人似的。 太后又道：“胎儿不满三月, 万不可到处声张。” 李嬷嬷应：“是。” 隆庆帝看向太后道：“母后, 朕和皇后、丽贵人说一说, 让她们挑选几个有经验的人, 供二皇子夫妻使唤。” “你国事繁忙，还是哀家来说吧。”太后道。 隆庆帝想了想，便道：“辛苦母后了。” 太后点点头，转而看向李嬷嬷道：“锐王夫妇年纪尚小，有诸多不懂之处，你们要小心伺候。” 李嬷嬷道：“是，太后。” 太后离开果果地，道：“哀家现下就命人找皇后和丽贵人来，好好商量这个事儿。” 李嬷嬷一直知道二皇子不受宠，但二皇子很努力地练习滑雪蹴鞠等等获得隆庆帝的重视，可是她来的时候还害怕隆庆帝和太后敷衍她一些话就完事了，没想到他们如此重视。 她感激道：“谢太后恩典，谢陛下恩典。” 一行人进入正殿。 没一会儿皇后和丽贵人都来了，商量一阵后，脸上带着喜悦地离开。 “大人们都好高兴啊。”七公主一边观察一边道。 “是啊，二哥哥府里有喜事吗？”六公主问。 十一皇子道：“二哥哥生孩子袅！”他挨过打后，得到哥哥姐姐的温暖关爱，受伤的小心灵得到抚慰，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继续随心说话。 八皇子道：“你是不是傻啊，男的怎么生孩子？” “那奏系二嫂嫂生孩子！”十一皇子道。 “十一弟，生孩子需要怀胎十月。”十皇子提醒道。 十一皇子又道：“那系二嫂嫂怀胎袅！” 六公主道：“你不要瞎说了，小心你的屁屁。” 十一皇子解释：“我又不系告状鸭！” 七公主道：“瞎说也打你屁屁！” 十一皇子立刻不敢扯了。 裴云在一旁笑，刚刚隆庆帝和太后等人的话都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他知道十一皇子这次是扯对了。 不过他得为二哥哥二嫂嫂保密，所以他转移话题，一起和哥哥姐姐弟弟们玩游戏，都不再关注二皇子的事情。 一个多月之后，整个后宫才知道锐王妃怀孕了。 这是隆庆帝的第一个孙儿，隆庆帝和太后都极为关注，给予锐王妃很好的照顾，也算是看中季都统一门。 裴云等皇子公主都好奇二哥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于是偶尔二皇子夫妇进宫，都盯着季婳的肚子，仿佛季婳怀孕和宫中其他妃嫔的怀孕不一样似的。 一个个都期待着小孩子的出生。 转眼间过去六个多月。 锐王府那边传来好消息，锐王妃诞下一子。 隆庆帝和太后大悦，给予二皇子夫妇诸多赏赐，并升丽贵人为丽嫔，赐大孙子名为弘。 满月宴时，隆庆帝带着裴云和七公主亲自去看，小弘儿身子羸弱，他便嘱咐二皇子好好照顾季婳和孩子，三个月之后，小弘儿身子硬朗些，再来宫里请安。 又过三个月，正好赶上宫中大摆宴席，庆祝秋季大丰收，二皇子夫妇抱着小弘儿直接到慈安宫。 裴云四人一听说，纷纷朝慈安宫跑，路上遇到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皇子三人。 七个人一起到了慈安宫，看到太后正在逗小弘儿。 裴云七人先请安。 太后开心道：“云儿，快来看看小侄子。” 裴云上前，看着肉乎乎的小婴儿道：“弘儿长结实了。” 季婳道：“九弟弟说得没错，刚满月时小小的，哪知道这几个越长越壮实。” “壮实了好。”太后道。 六公主六人焦急地抻着脑袋看。 太后见状道：“二皇子，抱着小弘儿给你弟弟妹妹看，宫里也出生不少弟弟妹妹，他们愣是好奇你们生的。” 二皇子笑着抱着裴弘一一给六公主看。 十一皇子道：“好胖呀。” 二皇子笑道：“他如今很能吃。” 十一皇子问：“和我一样能吃吗？” 二皇子回想十一皇子咔嚓咔嚓吃东西的样子：“差不多。” “那他像我鸭！”十一皇子道。 童言无忌，太后等人笑起来。 十一皇子高兴地盯着小弘儿看，胖手摸摸小弘儿的脸蛋道：“小娃娃，叫哥哥，叫我哥哥，给你糖糖吃哟！” 正在喝茶的太后差点呛到。 八皇子嫌弃说道：“十一弟，你不是他哥哥，是十一叔！” 十一皇子一脸蒙地说道：“我成十一叔袅？” 七公主真不想认这个十一弟。 六公主道：“对。” 十一皇子道：“阔系，我还系个娃娃鸭，我肿么成叔袅？” “辈分，你辈分大，他得叫你叔。”裴云道。 “也叫九哥哥叔叔吗？” “没错。” 十一皇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太后等人笑声一片。 十一皇子察觉到大家是笑他，不好意思地搂着裴云的腰，脸埋到裴云身上道：“九哥哥，他们笑我。” 裴云也笑：“笑你活该！” 不过闹这么一出，倒是让气氛更加轻松。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后，开始丰收的晚宴。 隆庆帝高兴地讲述今年的丰收，接着说第一个孙儿的降生，说三公主的出嫁，说太子、四公主和六公主的亲事等等之类的话。 六公主的亲事？ 裴云惊一下，问：“皇祖母，怎么有六姐姐的亲事啊？” 太后道：“她一直有婚约在身。” “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你们出生前就定下的，大魏六公主和大梁六皇子结亲。你应该知道大梁六皇子啊，他去年进大魏国太学学习了，今年十四岁。”太后看着裴云道。 裴云真不知道。 太后接着道：“你六姐姐已经十一岁，民间女子十二三岁也有出嫁的，不过你父皇想留她两三年，十四五岁再嫁。” “六姐姐愿意吗？”裴云问。 “前段时间惠妃询问，她是愿意的。” 裴云闻言看向六公主，才惊觉六公主已经十一岁，不再是以前那个胖胖的娃娃，有了娉婷少女的样子，好像是从去年年底开始，她不再和他、七公主、八皇子一样闹腾了，时不时会有一些规矩在里面。 他问太后：“那大梁六皇子如何？” 太后道：“听说那大梁六皇子长相没得挑。” “人品呢？”这个才是裴云最关心的问题，六公主不像七公主性子强、武力强又勇敢，她大多时候体贴又忍耐，容易吃亏，所以他希望六公主能够遇到良人。 太后道：“应该也是不错的。” 裴云心里突然有了成长的怅惘。 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只要六姐姐幸福就好，他继续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 可是七公主和八皇子暂时接受不了，次日去太学路上，七公主问：“六姐姐，你有婚约？！” 六公主有些害羞地说点头。 八皇子道：“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六公主如实道：“本来是小时的事儿，我都忘了，没曾想去年秦六皇子来太学，提及这事儿，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婚约。” 八皇子看向七公主：“七姐姐你……” “我没有婚约！”七公主斩钉截铁说完，看向六公主问：“六姐姐，你喜欢那个什么秦六皇子吗？” 六公主害羞地低头：“你还小，不要问这个。”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六姐姐，你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老古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而且我就比你小半年多！”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好意思说话。 裴云拉过情绪饱满的七公主道：“姐姐，你看着点儿路。” 七公主这才发现已经到太学门口。 “见过六公主。”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裴云四人看去，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得一双桃花眼，肤白唇红的，是个好看的人。 六公主的脸「唰」一下红了，低声道：“秦六皇子多礼了。” “六公主请。”秦六皇子做一个请的动作。 六公主红着脸进太学。 秦六皇子冲裴云三人颔首，便也走了进去。 七公主心里不爽地说道：“他们！” “他们以后要成亲的。”八皇子接话。 七公主不满地问：“可是他们就不管我们了？” 八皇子道：“本来太学里面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是皇子公主的，再不济也是家世显赫的，大家见面也就点头就行了，再有礼貌的，就是稍稍行个礼，还要怎么样？” 七公主道：“我的意思是他们走得很近！” “谈情说爱就是如此。”八皇子是个明白人：“我们在太学里面，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了，不是吗？” 眼看七公主又要说话了，裴云道：“六姐姐已经进学堂，我们赶紧进吧，不然要迟到了，会罚抄书。” 三人大步跨过高门槛，大步走进学堂，看见六公主低头看什么东西，他们凑上去问：“六姐姐，在看什么？” 第162章 打狗 六公主闻言, 迅速将信纸塞进桌洞。 “是信啊。”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居然不给我们看。”四个人从小关系就好，又在一个学堂上课，互相传闻情书也是常有之事。 裴云问：“六姐姐, 是秦六皇子写给你的？” 六公主羞涩地点点头。 裴云三人明了地坐到各自座位。 七公主忍不住又问：“六姐姐, 你真喜欢秦六皇子？” 坐在前排裴云和八皇子细听。 六公主没有正面回答, 低声道：“他挺好的。” 七公主便不再问了, 但是心里闷闷的，下学回到钟秀殿，也没有消解，她来到流霞阁, 看见裴云拎着食盒出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裴云问。 “来玩，你去哪儿？”七公主问。 裴云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道：“母妃让人做的吃的，我去皇子所送给哥哥，再看看他缺什么。” 七公主走到裴云跟前道：“我们一起吧, 顺便看一下八弟弟。”八皇子已满九岁，所以住在皇子所已经一段时间。 “走吧。”裴云道。 七公主看一眼旁边喝水的大卷问：“不赶小车车？” “东西少，我能提着，就不带大卷了。”裴云道。 七公主点点头：“那走吧。” 两个人很快到皇子所, 把食盒交给裴枫后, 没发现裴枫缺少什么，便不打扰裴枫读书，一起到八皇子的住所。 八皇子正坐在书案前看书。 裴云道：“八哥哥, 你真是用功。” “我才刚刚拿起书看。”八皇子放下书：“你们怎么来了？” “看你啊。”裴云道。 七公主自顾自地坐到小圆桌前, 不说话。 八皇子不解地问：“七姐姐这是怎么了？” 裴云坐在七公主身边道：“可能因为六姐姐的事儿。” 七公主点头：“嗯。” 八皇子走过来给裴云二人倒水, 跟着坐下道：“为什么？” “六姐姐要嫁人了！”七公主心里不是滋味地说道。 裴云喝口水道：“还有两三年呢。” 七公主实话实说道：“知道, 可我就是有点闷闷的。” “难道你不想六姐姐幸福快乐吗？”八皇子问。 七公主道：“当然想了。” “那你看她现在幸福快乐吗？”八皇子又问。 七公主想象六公主读信时甜蜜样子, 点了点头。 “那你闷什么呢？”八皇子再问。 七公主思路一下顺了，反问：“对啊，我闷什么呢？” 八皇子笑。 裴云道：“二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们就说过，不管是各自成家，还是天各一方，我们心里都是想着对方，永远都是亲兄弟姐妹，所以六姐姐就算嫁人了，也是我们的六姐姐啊。” 八皇子点头：“对。” 七公主豁然开朗：“好吧，我想通了，我刚刚就是觉得有些突然，不太适应，现下好了，只要六姐姐幸福快乐就行了！” 嗯，七公主就是这么一个勇敢又感性的小姑娘，裴云点头道：“姐姐说得对。” “那我们为六姐姐找到如意郎君喝一杯！”七公主道。 八皇子问：“喝什么？” “喝水啊。”七公主倒了三杯水。 三个人像模像样地碰了杯子，以茶代酒喝完后，开始聊一些趣事，太阳落山时，裴云和七公主才离开。 三人都接受了六公主和秦六皇子有婚约一事，看着六公主一脸甜蜜地收情书和约会，他会打趣六公主两句，然后四个人继续一起学习，一起喝果酒。 “明日我外祖母舅母过来，我不去皇子所了。”六公主道。 “那你喝不到果酒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道：“下次。” 第二日裴云七公主和八皇子在皇子所喝果酒。 “真好喝。”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 裴云又喝了一口，这儿的果酒度数非常非常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们年纪小，也可以偷偷喝一喝。 “你们在喝酒！”十一皇子突然出现。 裴云三人扶额。 十一皇子愤愤道：“我要告诉皇祖母！” 七公主凶巴巴道：“小十一，你敢告诉，我就扒掉你裤子，打肿你屁股！” 八皇子道：“你后年上学的话，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十一皇子一下怂了，然后道：“十二弟也来袅，他会告状，他就系个告状精！”他都忘了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告状精中精，才令白纸一般的小十二学会告状。 裴云道：“你去拦着他，别让他过来。” “他好胖，我拦不住鸭！”十一皇子道。 七公主嘀咕：“你们八斤半两，就是一个黑一个白的区别。” “七姐姐，你说什么鸭？”十一皇子问。 裴云道：“没什么，你快去拦着十二弟，不然他就过来了。” “那你们把酒收起来哇，不然拦不住他，就麻烦袅！”十一皇子灵活转换阵地，和裴云三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裴云点头道：“去吧。” 十一皇子连忙去拦十二皇子，拦了一会儿，估摸着九哥哥他们应该把酒收起来了，就和十二皇子一起来到八皇子住处，然后看看空空的屋子。 他一脸茫然地问：“银儿呢？九哥哥银儿呢？” “银儿跑袅！”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肿么跑袅？”明明都说好了，他拦住十二弟的，怎么转眼间九哥哥就不见了呢。 十二皇子跟着道：“对鸭，肿么跑袅！” “九哥哥！”十一皇子胖手作喇叭状喊。 十二皇子跟着学，喊：“九哥哥，你带哪儿呢？” 两个团子在住所里找，桌下、床下、凳子下面都找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九哥哥粗哪儿袅？”十二皇子问。 “回后宫袅！”十二皇子煞有其事地道：“我们追！” “追！” 两个团子晃着小身子朝皇子所外跑去。 裴云三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继续喝酒。 八皇子道：“小十二如今张嘴也是九哥哥九哥哥的。” 七公主笑道：“他和十一同吃同睡，说话做事儿都是一样一样的，自然就是一样地黏九弟弟了。” “还好，偶尔有个十弟弟陪他们陪，不然他们就要住在流霞阁了。”裴云道。 七公主八皇子笑起来。 三个人继续喝果酒聊天。 第二日裴云找七公主进学。 两个人一起去找六公主。 六公主神色恹恹的出来。 七公主问：“六姐姐，你怎么一副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昨天亲戚来了，所以应付很久，没有睡好？” 六公主点点头。 裴云道：“一会儿上课会不会瞌睡？” 七公主搂着六公主道：“瞌睡的话，我护着你，你安心睡，反正我们又不考科举。” 六公主笑笑：“我可以撑到午睡再睡，放心，不会罚抄的。” “那好吧。”七公主也没有多想。 到了太学后，六公主果然没有瞌睡，就是精神不太好。 下学后，七公主道：“六姐姐，你今日回去早点睡。” 六公主点头。 结果第二日六公主神色还是不太好，眼睛还有些肿。 裴云询问。 六公主回一句：“没有睡好。” 接下来几日，也不见六公主和秦六皇子约会，脸上没有了的幸福羞涩的笑容，眼中带着抹不去的哀伤，偶尔还会走神。 裴云三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他们趁着骑射课休息的空隙，聚在一起讨论。 “六姐姐最近几天都不爱说话。”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问就是没睡好。” 八皇子道：“肯定是出问题了。” “应该是感情问题。”裴云低声道。 “吵架了？”八皇子问。 “别猜了，直接去问。”七公主道。 裴云和八皇子点头。 三人走向六公主。 八皇子喊：“六姐姐。” 六公主闻言，赶紧低头擦眼泪。 七公主惊道：“六姐姐，你哭了！” 六公主将脸偏到一旁，不想要弟弟妹妹看到。 八皇子问：“六姐姐，你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裴云问。 七公主拽着六公主的胳膊问：“是不是秦六皇子欺负你？” 六公主不说话。 裴云道：“六姐姐，我们从来不隐瞒彼此，真心相对，你这样避着我们，是不当我们亲人了吗？” 六公主闻言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忍不住开口道：“秦六皇子他、他三心二意，明明跟我有了婚约，还去招惹别的姑娘。” “他娘的！”出宫数次的七公主气的说出市井之语，立刻放开六公主，朝太学中院跑去。 “七姐姐！”八皇子大声喊：“七姐姐！” 七公主头也不回地转弯。 “赶紧追！”知道七公主饶不了秦六皇子，裴云立刻跑起来。 八皇子跟着跑。 六公主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抬步去追。 七公主怒气冲冲地跑进内舍迹雨学堂，一眼看见秦六皇子趴在桌面上，手指在摸旁边一个姑娘的发丝，她顿时火冒三丈，喊道：“狗东西！还在这儿拈花惹草！” 秦六皇子不知道七公主在说谁，但应声坐正身子。 七公主走上前，一把将姑娘拉开，面对着秦六皇子，抬腿就是一脚，「砰」的一声，直接将秦六皇子揣到桌下。 迹雨学堂里顿时啊啊啊叫一片。 大梁学子见大梁秦六皇子挨打，跑过来问：“臭丫头，你干什么？” “打狗！”七公主气势汹汹地说道。 “敢打本殿下！本殿下看你是活腻了！”秦六皇子怒气冲冲地从桌子下爬起来，挥拳向七公主。 不等七公主躲闪，裴云跑过来，迎而就给秦六皇子一拳，然后把七公主护到身后：“活腻的是你！敢惹我大魏姑娘！” 秦六皇子再一次摔趴在桌子下，怒吼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大梁学子一起冲向裴云和七公主。 裴云和七公主丝毫不惧怕，拿起凳子就向上抡。 六公主八皇子见状，二话不说出手。 迹雨学堂顿时陷入混战。 一会儿人摔到墙上了，一会儿人砸断桌子了，一会儿人趴到窗子了，一会儿有人蜷缩在地上嗷嗷啊……各种声音剧烈响起，几乎能够撼动整个迹雨学堂。 “打起来了！” “好可怕！好可怕呀！” “快跑！” “快告诉博士和太常大人！快点！” “九皇子打人好厉害！” “快走！” “啊啊啊，快出去！要打到我了！” 其他学子们纷纷抱头跑出迹雨学堂，他们不认识六公主等人，但是他认出了鼎鼎大名的裴云。 一个个边跑边喊：“九皇子打人了！大魏九皇子打人了！” 正上课的裴应齐、五皇子、七皇子、韩争鸣和萧翊闻声，迅速从学堂里冲出来。 几人相继冲进迹雨学堂，然后惊住。 第163章 看守 桌子倒地。 凳子断腿。 书籍如雪片似的落下来。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人拎着凳子站着, 浑身散发着怒气，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个少年，“哎哟哎哟”地痛呼。 裴应齐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 五皇子惊讶地问：“这是打、打、打完了？” 韩争鸣问：“四打八, 赢了？” 萧翊问：“受伤没？” 裴云四人闻声看过来。 博士和太常跟着过来, 吓了一跳。 “博士, 太常大人，他们、他们打人。”满嘴是血的秦六皇子知道打不过裴云四人，便开始叫屈。 博士是文博士，整天都是之乎者也的, 连杀鸡都没见杀过，第一次遇见这种残暴的场面，不知所措地看向太常。 太常道：“找太医！先找太医！” 博士道：“卑职现在就去。” 太常是没见过学子们打架斗殴，打成一片狼藉的，望着裴云四人：“你们！” 裴云四人一起道：“太常大人。” 太常问：“还拎着凳子干什么？” 裴云四人一起把凳子扔下, 直直地砸到秦六皇子身上。 秦六皇子顿时疼的蜷缩起来。 裴云很认真地道：“秦六皇子，对不住，没看见你在那儿。” 秦六皇子疼的说不出来话。 裴应齐等人低头偷笑，暗想：“九弟弟太坏了。” 太常板着脸道：“都站到一旁！” 裴云四人自觉地向后走, 靠着学堂后墙站着。 太常转头看向裴应齐等人, 问：“你们不上课吗？” 裴应齐等人一起道：“上。” 太常道：“还不回去上！” 裴应齐等人不放心地看向裴云四人。 太常道：“还不走。” 裴应齐看出来裴云四人没有受伤，就是担心裴云四人受重罚，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处罚, 一个个只好先回去。 李太医等人这个时候来到, 赶紧查看秦六皇子伤情。 太常关切地问：“如何？” 李太医道：“太常大人稍安勿躁。” 太常何止是躁, 他简直躁的无以复加了, 看着秦六皇子受伤都挺严重的样子, 也不等结果出来，赶紧命人去禀告隆庆帝。 “太常大人。”李太医回头唤一声。 “李太医你说。”太常赶紧应。 “围观学子过多，光线很暗，影响查看伤情。”李太医道。 太常才发现裴应齐几人走了，可是迹雨学堂的学子们都趴在窗子上窥探，当真是遮挡光线，他道：“能把伤患抬到学渊房吗？” “在未查明伤情前，最好不要移动。”李太医道。 “博士，带他们上功夫课。”太常忽然想到裴云四人拎着凳子的模样，赶紧改口道：“不不不，先上琴艺课，让他们放松一下。” “是。”博士连忙应。 博士将围观的学子们带走。 迹雨学堂重新明亮起来。 太常走向李太医。 “皇上驾到！”迹雨学堂外响起奸细的声音。 “来这么快！”太常赶紧出门迎接。 “起来吧。”隆庆帝大步走进迹雨学堂，看见乱七八糟的迹雨堂，他愣一下：“这……” “参见父皇，父皇万福。”裴云四人行礼。 隆庆旁这才看到后墙站着的裴云四人，然后目光又移到地上躺着的八个少年，他看看裴云四人，又看看八个少年，再看看裴云四人，再看看八个少年，终于开口问：“你们打的？” 裴云四人齐声回道：“是！” 隆庆帝不敢相信地问：“你们四个人打倒八个少年？” “是。” “没有其他人帮忙？”隆庆帝又问。 “没有。” 隆庆帝接着问：“为何打？” 七公主直言道：“秦六皇子明明和六姐姐有婚约，还三心二意，简直是欺负我六姐姐！所以我就来教训他，我们一起教他做人！” “干得好……”隆庆帝夸奖的话来到嘴边，忽然察觉到太常和太医们异样的目光，话锋即刻一转：“事！你们干得好事！公然在学堂里打架斗殴，眼里还有律法吗？！” “有，律法处罚我，我也要教训他！”七公主道。 “大胆！”隆庆帝呵斥。 七公主道：“父皇！这事——” 八皇子伸手扯扯七公主的衣角。 裴云低声提醒：“说句「是他有错在先」，就别说了。” 七公主向来听从裴云的，虽然心里有诸多怒火，但还是大声道：“是他有错在先！” “你给朕住口！”隆庆帝呵斥。 七公主果然不再说话。 隆庆帝走到李太医跟前，看见躺在地上的秦六皇子，鼻青眼肿的，哪里还有平日倜傥的样子，简直跟个猪头似的，不，还没有猪头好看。 他抬眼看着裴云四人，一个个抽条似的成长，各有各的风姿，最小的小云儿脸蛋上带着奶味儿，好看的不像话。 可他们明显比八个少年弱一些，结果可以毫发无损地把八个少年打成这样，作为父亲他心里其实是骄傲的，但他提醒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做出忧心的神色看向李太医，问：“他们伤的如何？” 李太医道：“八人除了胳膊或者腿部的骨折外，其他都是外伤，好好调养，不会留下伤痛。” “那就好那就好。”隆庆帝着实松一口气。 李太医恭敬道：“陛下，卑职先给他们包扎。” “包，现在就包。”隆庆帝特意询问秦六皇子感觉如何。 秦六皇子咬牙道：“大魏就是这么对外国学子的吗？” 隆庆帝正色道：“自然不是，我大魏向来公平公正，毫无保留地传递学问，这才吸引多国学子前来学习。” “可是——”秦六皇子才刚刚大声说话，扯到伤口，疼的他抽气，只好缓一缓，放低声音道：“七公主他们打人！” 隆庆帝顺着道：“没错，他们确实打人，所以朕会查明真相给秦六皇子一个清白。” “还要查什么吗？本殿和同窗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这时候李太医绑手上微微用力，秦六皇子疼的嗷嗷叫。 待到叫声停止后，隆庆帝才道：“刚刚你也听到了，七公主说秦六皇子有错在先。” “我被打成这样，我有什么错？”秦六皇子怒道。 隆庆帝不疾不徐道：“你看，你说你没错，七公主说你有错，朕不知道听一面之词，这样对你们都不公平，必须查明真相才行。” 秦六皇子又疼的大叫，额头冒汗。 隆庆帝道：“秦六皇子放心，朕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也给大梁一个交待的。来人，把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带到刑部看守房，严加看守。” 侍卫道：“是。” 太常和李太医几人愣住。 太常向来喜欢裴云，赶紧道：“陛下开恩啊。” “不必多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隆庆帝严肃道。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三人愣住。 裴云扯扯七公主的衣角，小声道：“姐姐，喊起来！” 七公主回神儿问：“喊什么？” 裴云道：“我说一句，你喊一句。” “好。”七公主点头。 裴云开始小声道：“父皇，我有什么罪？” 七公主大声质问：“父皇！我有什么罪？！” 裴云道：“是秦六皇子不信守婚约。” 七公主喊道：“是秦六皇子不信守婚约！” 侍卫已经来到跟前。 裴云扯着七公主向学堂外走。 七公主听着裴云的话，喊：“他到处扎花惹草，枉顾约定，我教训他几句，他叫来同窗和我大打出手，我还手了，就是我的错吗？” 走进中院，七公主拔高声音，好像要说给所有学子听一般：“父皇！你还是我的父皇吗？明明是他们欺负我，又打不过我，怎么就是我的罪了，你还要把我们关到刑部看守，父皇，你太狠心了！明明是秦六皇子的错！我没有错！没有错！” “好了，姐姐不用喊了。”走出太学，裴云道。 七公主这才停下来，捂着喉咙，咳嗽两声。 八皇子问：“七姐姐，你还好吗？” “就是嗓子有点干。”七公主声音哑哑的。 裴云道：“看守房里有水。” “有吗？”八皇子问侍卫。 侍卫明白裴云四人依旧是皇子公主，所以十分恭敬地回道：“有水，但是没有吃的。” 八皇子道：“有水也不错了。” 四人来到刑部的看守房。 看守房不像牢房，像是柴房，里面有桌子有凳子有水壶，四人一走进去，侍卫就锁了房门。 裴云也不管，上前倒杯水给七公主。 七公主咕噜噜地喝了。 “嗓子还干吗？”裴云问。 “好了。”七公主声音恢复正常：“就是有点饿。” “上完骑射课，又打人，又骂人，肯定饿了，好在我身上有点心。”八皇从怀里掏出来点心一看：“都碎了。” 裴云和七公主也掏出怀里点心，全部碎成渣渣。 六公主恋爱之后，已经很久不带点心，看见弟弟妹妹为自己讨公道，进看守房，身上的点心都碎了，她自责地哭起来。 “六姐姐，你怎么又哭了？”八皇子问。 七公主问：“是不是又想那个秦狗了？” 六公主摇头：“不是，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你们受罚。”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我们的六姐姐，你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七公主道：“我们都说好一起快乐长大的。” “就是，一直相亲相爱！”八皇子道。 裴云接话道：“如果这次受伤的是我们，你也会和我们共进退，不是吗？” 六公主受不住弟弟妹妹的爱意，放声哭起来。 裴云三人搂着六公主安抚。 七公主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这个男子不好，我再选一下！”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做错事情的是那个秦狗，我们什么都没有错，不需要反省，不需要自责，不需要难过。” 七公主八皇子一起道：“没错没错。” 六公主渐渐情绪稳定。 七公主肚子咕噜叫，她捂着肚子道：“好饿啊。” 裴云本来还想说点别的，看七公主实在很饿，他也感觉到饿，便道：“把点心渣倒到茶碗里，泡着吃。” 七公主立刻响应：“弟弟，你好聪明呀。” “那是。”裴云立刻就开始做。 七公主和八皇子跟着学。 六公主道：“我没带点心。” 裴云三人一起道：“我们带你吃。” 六公主差一点又暖哭。 裴云三人往茶碗里倒水，小半碗点心，泡出一碗出来，裴云道：“泡泡吃更多！” 七公主推开六公主一碗。 四人各捧一碗点心，浅尝一口。 七公主笑道：“好吃呀！” 八皇子道：“我们把点心渣吃光，就饱。” “不能吃完。”裴云道：“不知道我们会管多久，省着点。” 七公主惊道：“不会要关我们好几日吧？” 第164章 烤鸡腿 裴云道：“差不多！” 七公主不高兴道：“父皇太狠心了！” “父皇是向着我们的。”八皇子解释道：“可他是大魏的皇帝, 得顾全大局，不「处罚」我们，他国学子们会觉得大魏有失公正, 对我们大魏不好。” 六公主点头。 七公主问：“那父皇要怎么处罚我们？” 裴云道：“现在就是最重的处罚。” “就这？”七公主惊奇。 八皇子道：“嗯, 你刚刚在太学里喊的那些话, 其他学子都听到了, 心里知道事情不简单，也知道父皇真把我们关看守房了，接下来父皇查明真相，和大梁交涉, 接着公布真相，两边都处罚一下，大家会觉得大魏很公正的。” 七公主惊叹：“八弟弟，你懂好多。” 八皇子谦逊地挠头道：“我也只是从书获得一些皮毛，还需要多多看书才行。” 七公主看向裴云道：“九弟弟也懂很多, 我喊的那些话，都是九弟弟教的。” 八皇子冲裴云竖大拇指道：“九弟弟聪明！” 裴云笑道：“不对，应该说我们都聪明！” “而且能打！”八皇子接话道：“七姐姐和九弟弟最能打。” “六姐姐也打了。”裴云是没想到六公主会在他们和秦六皇子起冲突时，果断站到他们这边, 暴揍秦六皇子等人。 六公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功夫不太行, 就打一个人。” 七公主纠正道：“六姐姐，你是打一个半人！” 八皇子也不谦虚了，道：“那我算是打一个半人。” “我打两个, 弟弟打三个！”七公主从小就喜欢练功夫, 后来跟着裴云学习楼善国的功夫, 武力值迅速增长, 自信道：“弟弟提醒我, 不要打太狠，不然会把他们打残。” “在大魏的地盘上，我们做太过，影响不好。”裴云道。 六公主和八皇子点头。 七公主果断道：“不好就不好，反正不和他结亲了。” 六公主闻言愣了下。 裴云敏锐地察觉到。 八皇子问：“六姐姐，你还想嫁给秦六皇子？” 六公主立即摇头，她是喜欢过秦六皇子，看到秦六皇子三心二意，她心碎不已，已经默默哭了许多日，甚至希望秦六皇子回头过。 看到秦六皇子挥拳向她弟弟妹妹的刹那，她彻底对秦六皇子没了意思，只是……她道：“可是我做不了主。” “为何？”七公主问。 六公主望着茶碗中的点心粥，不说话。 裴云猜出六公主的心思，道：“十年前，大魏刚刚经历一场败仗，大臣建议联姻联合大梁，大梁递了秦六皇子的八字，选中六姐姐，算是联姻，其实这十年来，大魏大梁并没有联合，而且大魏国力进步迅猛，不需要联姻也可以抵御外敌，相信父皇会废除这桩亲事。” 八皇子点头。 六公主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来，道：“我外祖母他们会不高兴，他们觉得我和秦六皇子是一门好姻缘，我其实早就发现秦六皇子三心二意，母妃也答应帮我取消亲事。” “你外祖母阻止？”七公主问。 “外祖父说取消亲事，很丢人。”六公主越说声音越小。 “胡说八道！”七公主拍桌子：“他们是不是还让你忍着？” 六公主点头。 裴云看着六公主问：“六姐姐，你怎么想的？” “我想取消亲事。”六公主低低地说道。 “可是你怕他们不高兴？”裴云问。 六公主默认。 七公主生气地道：“六姐姐你是不是傻啊！你都要落入虎口，他们关心过你的安危吗？你怕他们不高兴，你怎么那么无私呢？你怎么不当观音菩萨呢？” 八皇子道：“就是！” 不理会七公主和八皇子的愤怒，裴云看着六公主道：“六姐姐，所以你还是想取消亲事的。” 六公主点头。 裴云顿了顿，道：“六姐姐，我记得你还喜欢医术。” 六公主应：“嗯。” 裴云道：“我记得当时，也是因为你外祖父他们觉得公主学医术不好，所以你放弃了。” 六公主点头。 裴云问：“你现在后悔吗？” 六公主恍了恍神儿，想到家中藏着的医书，她都不敢翻了，常常有一种遗憾在心尖，她道：“后悔了。” “后悔的滋味难受吗？” “难受。”六公主如实道。 裴云接着道：“那么，他们因为你的放弃，高兴了吗？满意了吗？” 六公主摇摇头：“没有，他们得寸进尺。” “你还想再次后悔吗？” 六公主摇头：“不想。” 裴云道：“那你就坚定一些，你是公主，是大魏的公主，只要你立起来，他们的话对你没有丝毫影响！” 七公主道：“就是，人生是自己的，大魏女医多得是，作为公主更应该支持她们，为大魏更多姑娘做表率，你外祖父一家脑子都是臭的。” “七姐姐别这样说。”八皇子道。 “我就要这样说，还好惠妃娘娘脑子清楚，可是惠妃意志不坚定，所以才害的六姐姐这样难受。”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说话。 裴云继续道：“六姐姐，我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六公主问。 “姑娘家更应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看过山河壮阔，才知道这个世道对女性的规训有多么狭隘。”裴云有了母妃、皇祖母、姐姐和妹妹后越发认同这句话，也尽量帮助他爱的女性，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六公主闻言一震，像是大脑忽然清晰，仿佛看到满山绿意中藏着各种治病救人的草药，她不想听别人怎么说，她想摘下她们，一瞬间心里涌出感动，好一会儿，她重新看向裴云：“九弟弟，多谢你，我会坚定心中所想的！” “六姐姐，你不谢我吗？”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感谢七妹妹，八弟弟。” 八皇子笑着道：“这就对了。” “我会重新学习医术。”六公主道。 七公主点头：“对。” 八皇子道：“父皇不会那么容易同意。” 裴云想了想，道：“应该会同意。” “九弟弟有办法了？”八皇子问。 “没有，不过，有也没办法实现，我们现在关在这里，还是先想想眼前的事儿，然后再想出去的事儿。”裴云道。 “眼前就是吃饭。”七公主捧着茶碗喝点心粥。 八皇子道：“先吃饱再说。” 裴云也捧着茶碗喝。 六公主见状终于露出明亮的笑容。 裴云三人互看一眼，也开心了。 四个人喝完点心粥。 坐在桌前聊天时，刑部官员过来问话。 四个人如实回答完毕，看到刑部官员身边的李太医。 李太医穿着小吏服，低声道：“九皇子不要声张，卑职是奉陛下之命，给你们查看身子。” 七公主惊喜道：“真是父皇派你来的？” “不错，你们闹的太大，陛下得顾忌太学学子的看法，所以卑职只能乔装打扮，检查你们的情况。”李太医道。 “刚刚六姐姐给我们检查了，我们身子很好。”七公主道。 “六公主有这等本事，那卑职再验证一下。”李太医看了六公主一眼，接着给裴云四人检查一番，道：“六公主医术了得，你们确实毫发无损，卑职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李太医，等一下。”裴云道。 李太医道：“九皇子你请说。” “我们今日是出不去了，皇祖母和我们母妃那边——” “九皇子放心，陛下会安排的。”裴云道。 “多谢李太医。” “九皇子抬举了。” 李太医跟着刑部官员离开看守房，一副拿到了供词的样子，来到文德殿，向隆庆帝行礼。 “如何？”隆庆帝问。 “回陛下，九皇子四人均是毫发无损。”李太医道。 隆庆帝硬压着狂喜，才没有放声大笑，真不错，这四个崽子真不错，然后好奇地问：“说怎么打人了吗？” “说了。”李太医叙述一遍。 隆庆帝一拍桌子：“他们太……过分了！” 李太医心想：“陛下，别装了，卑职知道你自豪着呢。” 隆庆帝道：“好了，李太医你下去吧。” “是！”李太医告退。 裴应齐等皇子过来了。 隆庆帝一看就知道是求情的，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留裴应齐一个人在书房，然后问：“齐儿，你觉得此时如何处置，才能令你弟弟妹妹早点从看守房出来，又令众学子心服口服。” 裴应齐闻言大喜：“父皇不怪九弟弟他们？” “他们何罪之有？”隆庆帝反问。 裴应齐露出笑容。 “当年联姻，大梁就没有给予应有的诚意，如今我们大魏凭借土豆和油菜，换取各国的兵器技术，国力蒸蒸日上，他们倒过来谈亲事，谈便谈，敢在我大魏的地盘上拈花惹草，当真以为我大魏公主好欺负，以为我大魏好欺负！”隆庆帝脸上出现不悦：“明熹云儿他们打得好！” 裴应齐点头道：“父皇只是想要给其他学子一个交代。” “没错。”隆庆帝道。 裴应齐想了想，道：“父皇，儿臣确实有个法子。” 隆庆帝道：“你说。” 父子两个人开始嘁嘁促促地讨论。 裴云四人在看守房待着。 待着待着就开始犯困，实在没有地方睡，他们挤到墙角，将就着午睡，下午剩下的点心渣吃光了，傍晚小吏送来四床被子。 “怎么睡？”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打地铺。” 八皇子道：“七姐姐以后是要当将军的，这点苦不能吃？” “谁讲的，我来铺。”七公主接过被子，铺在地上。 六公主七公主钻一个被窝。 裴云和八皇子一个被窝。 四个人坐进被窝，背靠墙，一起看向高高的窗洞。 八皇子道：“有月亮。” 七公主舔了舔嘴唇道：“月亮好像肉饼啊。” “七妹妹，你别这样说，一会儿就又饿了。”六公主道。 八皇子肚子「咕噜」一声。 裴云也好饿，他和六公主三人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平时饭量就很大，一天可以吃四五顿，今日除了早膳外，就吃了那些水泡点心渣，灌个水饱，现在真的饥肠辘辘。 “可我真的饿啊。”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得不承认：“我也是。” “我想吃烤羊肉。”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还记得你小时瘦巴巴的，什么都不爱吃。” 八皇子笑道：“跟着你们玩之后，什么都爱吃了。” 裴云道：“我想吃鸡腿，烤的油滋滋的。” 「啪」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从窗洞飞进来。 四人立马警觉。 裴云没有再听到外面的声音。 八皇子问：“什么东西？” 七公主起身去抓，手刚触到就收回来：“是纸包的，烫。” 六公主问：“七妹妹你小心。” “有点香。”七公主闻到香味。 裴云已经闻出来：“是烤鸡腿。” 六公主道：“九弟弟说想吃烤鸡腿，就有烤鸡腿。” “是神仙给的吗？”八皇子道。 七公主将不明物体拿过来，借着月光，看到纸上画一朵云彩，她道：“好像九弟弟画的云彩。” “是萧翊。”裴云喜悦。 “萧皇子专门送鸡腿给九弟弟吃？”六公主问。 第165章 胖了 裴云点头：“嗯。” 七公主高兴极了。 八皇子道：“萧皇子和九弟弟关系真好。” “嗯, 我和他是好朋友。”裴云道。 “真好。”六公主道：“弟弟，你饿了，赶紧吃吧。” “不急, 他手上应该还有烤鸡腿。”裴云道。 七公主问：“你怎么知道？” 裴云将小手放到小嘴边, 稍稍用力一吹, 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仿佛是竹林间穿梭的鸟儿一般。 差不多同时窗洞外传进来同样的啾啾声，紧跟着一个又一个的不明物体飞进来。 六公主三人惊呆了。 六公主道：“你们会用鸟语联络！” “嗯，我们学的。”裴云道。 七公主又闻到了鸡腿香味：“萧皇子真的有很多烤鸡腿。” 裴云点头：“嗯，他向来做事儿妥帖, 给我准备了烤鸡腿，也会给你们准备的。” 窗洞处终于消停了。 裴云用鸟鸣表示感谢。 一袭黑衣的萧翊站在看守房外，笑了笑，转身没入黑暗。 裴云道：“他走了。” 六公主道：“我们都没有感谢他呢。” “等我们出去再谢。”八皇子道。 “对，我们先吃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四个人一起跑到看守房中央, 将一包一包的食物，都拿到墙角，借着月光一一打开，四包烤鸡腿、一包烤羊肉、一包小馒头, 一包烤白菜、一包水果。 “好丰盛啊！”六公主惊喜道。 七公主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裴云道：“快吃吧。” 八皇子道：“要不要洗洗手？” “我手是干净的。”七公主抓起一只鸡腿就咬, 酥脆的鸡皮裂开，裹着汁水的鸡肉浸润口腔，鲜、咸、香味儿一下子袭来, 她激动的晃动身子道：“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裴云和六公主不自知地吞了下口水。 七公主道：“愣着干什么, 吃啊。” 裴云和六公主这才想起来吃。 八皇子也不管不顾了, 抓起一只鸡腿就吃。 七公主问：“八弟弟, 好吃吗？” 八皇子点头如捣蒜：“真好吃。” 六公主边吃边道：“这个烤鸡腿真的好香。” 七公主道：“羊肉也有滋有味儿！” 裴云吃出来是萧翊亲手烤的, 心里意外的温暖和喜悦，越发觉得手里的烤鸡腿好吃。 四个人实在太饿，也不再多说话，一起埋头吃吃吃。 没一会儿所有食物吃光光，抱着茶碗咕噜噜地顺一顺。 七公主感慨道：“好幸福呀！” “平日宫里什么都有，不觉得幸福，饿的难受了，才发现吃饱饭，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六公主道。 “没错。”八皇子赞同。 裴云道：“剩下的这些鸡骨头得扔出去，被人发现不太好。” “扔这个简单！”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我来扔。” 四人说话间，忽然又一个不明物体从窗洞飞进来。 七公主问：“萧皇子又回来了？” 八皇子跟着问：“怕我们没有吃饱。” 裴云细听外面的声音道：“不是萧翊。” “那是谁？”六公主问。 “是五哥哥和七哥哥。”裴云听出了墙外的动静。 “我们已经吃饱了呀。”七公主道。 “我们怎么制止他？”八皇子问。 六公主道：“看守房是特别建造的，我们四个人叠罗汉都够不到窗洞。” “等着吧。”裴云道。 一个纸团跟着进来。 裴云捡起来。 四个人借着月光看到五皇子的字迹：“九弟弟，是我们，五哥哥七哥哥，我们不会饿着你们的，你们好好吃好好睡，不要担心外面的情况，读完把纸烧了。” “留着明天白天吃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这时候又有不明物体飞进来。 裴云听到响动道：“是哥哥。” “六哥哥？”七公主问。 裴云点头。 没一会儿韩争鸣、裴应齐都陆续来了。 裴云四人看着地上成堆的食物。 六公主道：“明日的早膳有了。” “午膳有了。”七公主道。 “晚膳也够了。”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我们还可以吃个宵夜。” 四个人真是哭笑不得，只希望萧翊他们这些人明日不要一个一个地送食物了，结果次日晚上萧翊他们又来送了，裴云通过鸟语交流，阻止了萧翊再送食物。 可是裴应齐、五皇子七皇子、裴枫和韩争鸣四波人还是各送各的，好像还不让对方知道。 裴云四个人只好结结实实地吃早膳、午膳、晚膳和夜宵。 就这么吃了五日。 第二日小吏道：“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陛下下令，你们可以出去了。” “打架之事儿解决了？”七公主问。 “是。” 八皇子问：“如何解决的？” “卑职不知。” “好，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裴云道。 小吏行礼道：“你们受苦了。” 裴云四人道：“还好还好。” “这边请。”小吏又道。 裴云四人跟着小吏出了看守所，出了刑部，一眼看见门口焦急等待的裴应齐、五皇子、裴枫、七皇子和韩争鸣。 裴云四人高兴地喊。 裴应齐五人从裴云四人进看守房起，就十分担心四人的情况，一个个都尽力帮助四人，不知不觉都憔悴了，想象着裴云四人面黄肌瘦的样子。 没想到裴云四人胖了，都胖了，小脸像是刚蒸出来的馒头，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很可口。 裴应齐喊：“九、九弟弟，你、你们……” 五皇子道：“你们怎么胖了？” 裴枫道：“胖不少。” 七皇子点头。 韩争鸣道：“不是说里面没吃的吗？” 裴云四人互看观察对方，好像、好像是胖了。 七公主道：“都怪你们！” 裴应齐五人纳闷。 六公主低声道：“你们天天扔食物，扔太多了。” 八皇子跟着小声道：“我们一天吃四顿，顿顿鸡鱼肉蛋。” 裴云道：“食物太实在了。” 六公主点头。 裴应齐五人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偷偷投喂食物，所以才把弟弟妹妹喂的这么胖。 韩争鸣道：“你们可以不吃啊。” 七公主道：“浪费可耻！” “好吧。”韩争鸣道。 七公主转而看裴应齐道：“三哥哥，事情解决了？” “没有完全解决。”裴应齐道。 六公主问：“什么意思？” “边走边说吧。”裴应齐道。 九个人离开刑部。 裴应齐让五皇子、裴枫、七皇子和韩争鸣先回太学，不然九个人走在一起太扎眼了。 他陪着裴云四人慢慢走着，说着解决方案。 他和太常如今就是把六公主往痴情女子上面塑造，说六公主一心想着萧六皇子，没想到换来的是萧六皇子的三心二意，于是六公主以泪洗满，可是仍旧对萧六皇子有情，就求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劝萧六皇子回头，哪知得到的是大梁学子的群殴，七公主他们不得以才还手。 “这个不错啊。”八皇子道。 六公主点头：“我也觉得可以。” 裴应齐道：“大魏的学子们也认同这一点。” 七公主惊喜地问：“他们认同了？” 裴应齐点头：“自古男人多负心，他们看见过六妹妹和萧六皇子约会，听到你们当时在太学里嚷嚷的那些话，所以他们确实站在六妹妹这边。” 裴云四人开心。 “大梁那边怎么说？”裴云问。 裴应齐哼笑一声：“他们怎么说无所谓。虽然你们把他们打骨折了，但是父皇第一时间处罚了你们，把公正摆出来了，如今大魏学子们也相信我们的公平公正，大梁不认同就是胡闹！” 裴云点头：“没错，那六姐姐的婚事呢？” 六公主紧张地看着裴应齐。 裴应齐道：“我们已经占到道德高地，自然要解除。” 七公主抱着六公主的胳膊道：“六姐姐，你看！你看！亲事要解除了！” 六公主红着眼睛点头：“嗯！” 裴云和八皇子开心。 裴应齐开心之余，忧心地看着四人。 八皇子问：“三哥哥，你怎么了？” 裴应齐蹙眉道：“才五日，你们怎么胖那么多？”其实裴云四人身子还是修长的，就是脸圆的过于明显了。 裴云四人顿时无语。 裴应齐道：“这要是回太学，他们不相信你们受罚了啊。” 六公主摸摸胖了的小脸。 七公主道：“大家会以为我们过好日子呢。” “我想到一个办法吧。”裴云道。 裴应齐四人问：“什么办法？” “装晕！”裴云道。 “装晕？”裴应齐问：“这样合适吗？” 裴云详细解释道：“马上下学了吧，我们现在从太学门口路过，然后我和六姐姐一起晕倒，三哥哥就大声喊「九弟弟，六妹妹」，然后姐姐和八哥哥就说「他们是饿晕」的，然后你赶紧用马车把我们一车带走，学子们看不到我们的脸，会觉得我们好惨。” “为什么是你和六姐姐晕倒？”七公主不解地道。 裴云道：“我是小，六姐姐是伤心过度，我们两个晕倒，比较有说服力。” 八皇子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行。” 裴应齐儒雅一笑，摸摸裴云的脑袋：“还是你有办法。” 裴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 裴云四人算了算时间，然后耷拉着脑袋，跟在裴应齐身后，一副做错事儿的样子，掐着点儿来到太学。 太学学子们正好下学，看到裴云四人。 “啊，九皇子他们从太学出来了。” “关了五日啊。” “可不是嘛！那么小的几个皇子公主！” “就是，大魏还真是恨心。” “这叫公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秦六皇子伤的又不重。” “这说明大魏更加公正了。” “呃……” “六姐姐，你先晕，姐姐你扶着。”裴云小声道。 六公主应声向后倒。 七公主赶紧扶住喊：“六姐姐！六姐姐，你怎么了？” 裴云一下趴到裴应齐的腿上。 裴应齐跟着喊：“九弟弟！九弟弟！” 八皇子道：“六姐姐和九弟弟饿晕了！” “我九哥哥饿晕袅？”十一皇子突然出现。 十皇子道：“九哥哥要倒地了。” 十二皇子道：“不系晕袅，系要饿死袅！” 要饿死袅！ 死袅！ 十一皇子前几日养的一只鸟儿刚死，他对死有了概念，当即吓的大哭起来：“我九哥哥要饿死袅！九哥哥，你不能死！啊啊啊，我的九哥哥！呜呜，我的九哥哥要饿死袅！” 十二皇子受到感染，昂头大哭：“哇啊啊啊九哥哥！” 十皇子整个人呆住。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边跑边哭：“九哥哥哇呜呜呜！” 裴云闻言一哆嗦，抓着裴应齐的衣裳道：“三哥哥，快走，不然就露馅了！” 第166章 学医 裴应齐一把将裴云抱起来。 “得说「叫李太医」。”裴云小声提醒。 裴应齐立刻大喊：“叫李太医, 到慈安宫！” 裴云闭上眼睛，钻到裴应齐的怀里，防止胖脸走光。 七公主和八皇子也是低着头扶六公主。 五个人慌里慌张地上了马车。 马车急急忙忙地驶起来。 十一皇子边跑边嚎叫：“我九哥哥和六姐姐要饿死袅！” 十二皇子哇哇地哭。 十皇子依旧没有弄明白情况, 只好跟着跑。 太学学子们直直地看着三个团子追马车, 直到看不见了, 他们才回过神儿, 激烈地讨论起来。 “大魏九皇子要饿死了？” “还有大魏六公主！” “别乱说，是饿晕了！” “真的假的？” “看那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哭的那样凄惨，肯定是真的。” “小孩子是不骗人的！” “没错！看来传言是真的, 看守房里管水不管饭，奄奄一息时，才能尝点稀粥保命，没想到皇子公主也是这种待遇，大魏此举真是令人折服啊！” “大魏七公主和八皇子怎么没有晕倒？” “他们比九皇子大, 身子自然好一些。” “六公主晕了啊。”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六公主明显是饥饿加情伤。” “大魏六公主真是痴情之人。” “唉！秦六皇子太不是玩意儿了！” “换作我是大魏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中的一人，我也打他一顿，大不了就进看守房！” “没错, 七公主他们做得没错, 大魏做的更好。” “就是就是。” “呃……”这边学子们还在讨论着，那边马车已经进了后宫，在裴应齐的命令下, 直接驶到慈安宫门口。 裴云道：“三哥哥, 我们做戏做到底。” 裴应齐道：“好, 我抱你。” “别, 你背着我, 我方便藏着脸。”裴云道。 裴应齐背裴云进慈安宫。 七公主背着六公主跟着。 六公主小声道：“七妹妹。” 七公主低声道：“别说话，我可以背动你。” “没错，我扶着你呢，我们都低着头。”八皇子用气声道。 除了裴应齐外，裴云四人不露脸地走进裴云的午睡房。 五人立马都站正了身子。 “云儿，云儿怎么了？”太后的声音传来。 “皇祖母来了。”八皇子道。 “没关系的。”裴云道。 太后早早就知道裴云打人之事，很骄傲孙儿们可以同仇敌忾地四打八。 可是听说裴云四人进了看守房，立马不愿意了，得了隆庆帝再三保证和裴云的书信，她才顾全大局，没有阻止隆庆帝处罚裴云四人。 只是一日日过去了，她都五日没有见着小云儿了，昨晚还梦见小云儿吃了很多苦，搞的她一夜没有睡好，今日蔫蔫的。 忽然听说小云儿回来了，结果却饿晕了，她吓坏了，赶紧冲进来，可是看到裴云四人小脸都圆了，哪里像是饿晕的样子，她不解地唤一声：“云儿？” “皇祖母！”裴云扑上去搂着太后的腰，五日没有见到奶奶了，他也是很想奶奶的。 “诶！”太后紧紧搂着裴云，开心又心疼的：“你受苦了。” “没有。”裴云道：“皇祖母，我没有受苦。” 六公主三人也道：“我们也没有受苦。” 太后不解。 裴云放开太后的腰，将太后拉到旁边坐着，从他们进看守房说起，说哥哥们投喂太多，导致吃胖，不得不装晕来糊弄过去。 太后闻言捏着裴云的小脸道：“就你会耍聪明。” 裴云笑吟吟道：“学子们看我们胖了，就不相信父皇了呀。” “对，你是对的。”太后笑弯了眼睛。 “我九哥哥在哪儿鸭？”十一皇子哼唧的哭声传来。 裴云五人立马警觉。 八皇子道：“十一弟是个大嘴巴。” 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得继续装。” “好，你和你六姐姐都躺那儿，一会儿皇祖母让太医来给看你们看病。”皇祖母道。 裴云和六公主各躺一张床上。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从宫人怀里下来，跟着十皇子走进来，先给太后行礼。 太后道：“起来吧，十一，十二，怎么哭了？” 十一皇子看到床上躺着裴云，一动不动，他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我九哥哥要饿死袅，嗝。”他已经哭的打嗝。 “瞎说。”太后很忌讳说「死」，严肃道：“是饿晕了。” “不会死袅？嗝。”十一皇子哭声一止。 “当然不会。”太后道。 “九哥哥！嗝。”十一皇子走到跟前，冲着床上的裴云喊。 裴云没有反应。 十一皇子看向太后道：“皇祖母，嗝，九哥哥木醒，嗝！” “一会儿太医来了，给他们看一看，就醒了。”太后道。 裴应齐道：“你不要哭了。” “好，嗝。”十一皇子停止哭声。 十二皇子跟着：“嗝。” 十一皇子「嗝」一声。 十二皇子跟着「嗝」一声。 八皇子道：“你怎么还嗝？” 十一皇子回答：“嗝，我控几、控几不住我寄几鸭，嗝。” 八皇子等人也不管十一皇子等人了。 李太医很快来到，检查裴云和六公主身体无恙。 太后道：“应该是饿着了。” 李太医的心是向着大魏向着大魏的皇子公主的，立马明白太后的意思，跟着道：“是饿着了，进补进补即可。” 太后点点头，给了赏钱。 李太医走了。 裴云和六公主才「醒」来。 十一皇子惊喜大叫：“九——嗝——哥哥醒袅，九哥哥醒袅，嗝！不会死袅！” 裴云对这个小十一真是又爱又烦的，可是想着小十一嗷嗷哭叫，一定程度上帮了他，而且是真心喜欢他这个哥哥，才哭到打嗝，于是坐起来，心疼地捧着小十一的脏脸道：“对，九哥哥不会死了，你也不要哭了。” “好，嗝。”十一道。 裴云问：“嗝的难受不？” “难嗅，好难嗅的，嗝。”十一皇子口齿不清地把「难受」说成「难嗅」。 裴云道：“去找六姐姐，给你们治一治。” “嗯，嗝。”十一皇子跑到六公主跟前了。 黑黑的胖团子十二皇子把小黑脸凑过来。 裴云疑惑地问：“十二弟，干什么？” “九哥哥，嗝，也捧我脸脸。” “呃……”裴云无奈地捧着十二皇子的小黑脸道：“你也去找六姐姐止嗝。” 十二皇子欢快地跑到十一皇子跟前。 十一皇子立马送一句：“学银精！” 十二皇子道：“九哥哥稀饭我鸭。” 白黑胖团子不嗝了，开始争辩。 太后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温清兰、惠妃、宜嫔、余贵妃和隆庆帝都来了，看着裴云四人胖了，一个个上前询问，慈安宫乱糟糟一阵子。 太后认为裴云四人吃苦了，留他们在慈安宫安顿下来。 温清兰等人也不敢有异议，陆续离开。 太后、裴应齐、隆庆帝和裴云五人商量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一致认为裴云四人暂时不要去太学，在后宫里稍微减减肥，然后再去太学。 裴云没有想到他也有减肥的一天。 七公主道：“也不用减肥，我们练练功就瘦了。” 隆庆帝道：“行。” 又说了一会儿话，隆庆帝和裴应齐离开。 裴云四人沐浴更衣。 次日开始裴云四人就在慈安宫里学习练功。 十一皇子三人自然日日来黏着裴云。 裴云偶尔也陪他玩一玩。 太学那边又传出七公主八皇子生病的消息，看着裴云四人都没有上课，学子们越发同情裴云四人，也越发讨厌大梁的秦六皇子等人。 这种同情和讨厌很快通过家书传到了各个国家。 各个国家都赞扬大魏的做法，对大梁多多少少有些看不上，大梁那边也品咂出来秦六皇子的错处，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地来到大魏，痛斥秦六皇子等人行为恶劣的同时，向大魏赔礼道歉，以求挽回大梁的颜面。 隆庆帝一副「朕按规矩行事」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取消大魏六公主和大梁六皇子的亲事，并且接受大梁和秦六皇子等的道歉，又非常有心机地厚待大梁使臣。 一时间大魏是里子面子赚得足足的，隆庆帝高兴得不得了，重重赏赐并安慰裴云四人。 裴云侧首，冲六公主点点头。 六公主鼓起勇气，下跪道：“父皇，女儿不想要赏赐，女儿只有个请求。” 隆庆帝纳罕地问：“什么请求？何须行如此大礼？” “父皇，女儿想去太医院学医术。”太医院人才众多，六公主一直都想要进去学习，这次经历秦六皇子之事儿，她在裴云等人开解下，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她想学医，诚恳道：“请父皇成全。” 隆庆帝愣一下，着实没想到懂事体贴的六公主会如此大胆，想要进太医院学医术，他道：“公主学医……” “父皇，我也是公主，我以后要当大将军！”七公主出声道：“上阵杀敌，保家为国！” 隆庆帝看一眼七公主，这个女儿就是这样敢说敢做，她说她想当玉皇大帝，和孙猴子做朋友他都信，他不理七公主，看向六公主道：“明娇，学医很辛苦。” 六公主道：“女儿不怕，女儿喜欢。” 隆庆帝又道：“进太医院也不容易，朕不徇私。” “女儿可以凭本事进去。”六公主道。 隆庆帝默了默，又问：“你母妃怎么说？” “女儿还没有和她说。” 隆庆帝道：“你先问问她。” “母妃若是同意，父皇就同意了？”六公主急急地问。 隆庆帝点头：“嗯。” 六公主大喜：“谢父皇。” “好了，起来吧。” 六公主开心地起来，看裴云三人。 裴云三人因为六公主勇敢且成功地迈出第一步而喜悦。 隆庆帝扫了裴云四人一眼，道：“好了，秦六皇子一事结束，你们也都在慈安宫待了多日，我看这脸也没有那么圆了，回各自母妃那儿待几日，准备准备进太学学习吧。” “是。”裴云四人便离开慈安宫。 在流霞阁待一日，裴云有些担心六公主，便喊着七公主一起来到永悦宫，还没有跨进门槛，十一皇子来了。 七公主按了按太阳穴，小声咕哝：“他个儿那么矮，腿那么短，怎么跑那么快？随时随地可以找到我们。” 裴云有时候也佩服小十一的一些能力，比如侦查能力，比如社交能力，比如可以说服隆庆帝带他溜达等等，他看向十一皇子，问：“十弟弟和十二弟呢？” “他们在用膳，一会儿会来找我的。”十一皇子道。 裴云知道十一皇子会黏着自己，干脆拉起他的胖手，走进永悦宫。 十一皇子开心地跟朵向日葵似的，迎着太阳摇头晃脑。 进了永悦宫大殿，裴云才发现惠妃娘家人来了，可是六公主并没出来陪着，他和七公主二人向惠妃行一礼，便来到六公主房间。 六公主放下手中的医书，开心迎接。 裴云三人坐下。 六公主抓了一把果子给十一皇子吃。 七公主问：“六姐姐，你和惠妃娘娘说学医的事吗？” “还没有来得及说，外祖母她们就来了。”六公主道。 裴云道：“没关系，等她们走了再说。” 六公主点点头。 三人聊一会儿，六公主外祖母南氏走了进来。 裴云刚才在大殿就看过南氏，瘦瘦的老太太，长得很普通，生的惠妃倒是好看。 南氏走过来向裴云四人行礼。 七公主很客气道：“不要客气，我们是六姐姐的弟弟妹妹。” 南氏笑着陪聊一会儿，发觉裴云三人也就是普通小孩子，越发轻松下来，转眸看见六公主手边是一本医书，当即面色严肃起来，道：“六公主又看医书了。” “嗯。”六公主冷冷应一声。 南氏当即道：“这些书还是少看为妙。” 不等六公主说话，十一皇子开口问：“为何？” “女子无才便是德，当个贤妻良母才是正经的。”南氏道。 十一皇子听不懂南氏在曰什么，问：“你都不看书书吗？” 南氏道：“臣妇不看。” “啊！你辣么大岁数都不看书书哇！”十一皇子大为惊叹道：“我介么小，我都看画画书，我造西游记，造马酿，造好多好多，你都不造喔！” 南氏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硬撑着微笑。 “我皇祖母都系看书哒，我外祖母也看，九哥哥外祖母也看画画书，你都不看。”十一皇子很认真地盯着南氏，睁大眼睛，严肃道：“不看书，遇到骗纸，骗纸把你卖掉！到时候你奏哭叭你！” 南氏笑容瞬间僵住。 第167章 软硬兼施 裴云三人想笑。 十一皇子歪着小脑袋问：“你想要哭吗？” 南氏不自然地回道：“臣妇不想。” 十一皇子笃定道：“那你得看书书！造吗？” 南氏不想理十一皇子。 可是十一皇子一向都是听父皇、皇祖母、母妃、哥哥和姐姐的教训, 难得遇到一个没读书的，他瞬间感到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立刻就想毫不保留地将父皇等人的那一套, 输送给南氏：“肿么, 你不想看书书？” “十一皇子, 臣妇——” “你得看！你看书书, 我看书书，大家都看书书，大魏才有、才有……”十一皇子抢白之后，突然忘词, 胖手挠挠后脑勺，终于想到道：“将乃！大魏才有将乃！” “将来！”七公主小声纠正一下。 “对，将来！”十一皇子看着南氏道：“你造吗？” 南氏真是看错了，她以为眼前的皇子公主就是小屁孩，所以习惯性地向六公主表达不满, 试图让六公主脑子里打消乱七八糟的想法，令其嫁个有权有势的外国人，也对她和她的儿子们有好处。 没想到遇到这么能说的胖团子，以至于她所有的想法都说不出来, 心里不舒服, 可对方到底是当今圣上的十一子，她是真的不敢惹，只能敷衍点头：“臣妇知晓。” 十一皇子却是一本正经地学隆庆帝的口吻：“光知晓吗？” 南氏继续敷衍地问：“不知臣妇还要做什么？” “看书书鸭！艾鸭！我刚刚都和你说一遍袅, 你还记不住, 你不聪明鸭……你得多看书书, 多看书书才能变聪明。”十一皇子苦口婆心地强调道：“要多看书书！” 这小屁孩事儿真多, 南氏道：“十一皇子, 臣妇已经年过半百，实在看不进去。” 十一皇子接话道：“那不行，你得看，我们都看书书袅，奏你木有看，你还、还不让六姐姐看，介样介样大魏系木有将来的，得打你屁——” “不能说屁屁。”七公主迅速趴到十一皇子耳边，用手遮着半边脸，小声道：“屁屁不雅。” “神马鸭？”十一皇子小声问。 七公主道：“说打板子，不要说打屁屁。” 十一皇子乖乖点头：“嗯，我说打板纸。” 七公主坐正身子。 十一皇子接着道：“打你板纸！” “打板子？”南氏觉得可笑。 十一皇子道：“嗯，告诉父皇，父皇奏打你板纸！狠狠打！” 南氏本来就当十一皇子只在玩，没有放心上，可是听到「父皇」二字，她终于大惊：“你要告诉陛下？” “嗯！奏告诉父皇！”十一皇子认真道。 七公主凑到裴云耳边，声音不轻不重道：“告状精。” “父皇每次都听他告状的。”裴云这话故意说给南氏听。 南氏立刻想到小孩子告状的样子，什么都往外说，大人们都会说一句「小孩子不会骗人的」，然后……然后隆庆帝相信十一皇子的话，那她可能真的会挨板子。 丢人，又疼，她绝对不可以挨板子，当即重视起来十一皇子的话，赔笑道：“十一皇子真是说笑了，臣妇看书，也让六公主看书就是。” 十一皇子惊喜地问：“真哒？” “真的。”南氏勉强笑道。 十一皇子开心道：“要认真看书哟。” 南氏点头：“自然。” “我会检查的哟。”十一皇子是在太学里学的这句话。 南氏不解地问：“检查？检查什么？” 十一皇子理所应当地说道：“检查有木有认真看书书啊。” 南氏没想到十一皇子还真当回事儿了。 “开始叭！”十一皇子道。 南氏不解地问：“开始什么？” “看书书啊。”十一皇子从凳子上滑下来，到书架上拿一本书，他也不认识字，可是却气势很足地拍到南氏面前道：“看叭。” 南氏愕然问：“现下就看？” “对鸭，要抓紧时间看书书的！一寸银一大寸金。”十一皇子想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可是他又说不好，就随意造了一个句子出来。 南氏真的非常厌恶看书，此时看到书皮，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起来，她真的不想和十一皇子纠缠了，总觉得这孩子很难理解道：“那个，臣妇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儿，不便在此久留，臣妇还是先行告退。” “你还木有看书书啊。”十一皇子道。 南氏起身道：“臣妇回府就看。” 十一皇子道：“你一定要看哟。” “是。”南氏急急朝外走。 “还有——”十一皇子跟上。 南氏跨过门槛。 十一皇子小跑着道：“让六姐姐看书书！” “好。”南氏甩不掉小胖墩，只能应。 十一皇子边跑边道：“系看医书书！” “是。” “你说的，不好，奏打你板纸！父皇打！” “是” 十一皇子小嘴叭叭叭个不停，一直追着南氏到了大殿里。 裴云三人不放心地跟来。 “娘，怎么了？”看到南氏一脸狼狈的样子，惠妃问。 南氏有口难言。 十一皇子道：“惠妃娘娘，六姐姐外祖母说，说，要回府看书书，还让六姐姐看医书书。” 惠妃看向南氏：“娘，十一皇子说得是真的？” 南氏无可奈何地道：“看吧看吧。” 惠妃是同意六公主读医书的，可是南氏在她面前哭个不停，说是读医书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身份低下，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对六公主不好，她只觉劝女儿放弃学医……没想到南氏又答应女儿学医了。 裴云开口：“惠妃娘娘，父皇已答应六姐姐进太医院学医。” 南氏惊愕：“六公主学医？” 裴云又强调一遍：“父皇答应的！”加重了「父皇」二字。 七公主附和道：“父皇亲口说的。” 惠妃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道：“是父皇答应的，父皇让女儿来问问母妃，母妃意下如何？” “这么久了，你还想学医？”惠妃以为六公主已经忘了学医的事儿了。 六公主点头：“女儿喜欢。” 惠妃笑了笑道：“好，那就学。” 南氏听到「父皇」二字就害怕，她是真的怕三个孩子告状，所以她也不敢阻止。 裴云故意说道：“现在惠妃娘娘、南夫人、父皇都支持六姐姐进太医院了，真是一件喜事啊！” “对啊，真是大喜事。”七公主道。 “好棒呀！”十一皇子拍着胖手：“好棒好棒！” 惠妃笑起来。 六公主也露出喜悦的笑容。 裴云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道：“南夫人，你不高兴吗？” 南氏道：“高兴高兴。” 十一皇子指出来道：“你都有木笑。” 南氏被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感觉自己像头猪似的，被九皇子、七公主和十一皇子这三个孩子架在火上烤，烤的冒油冒烟。 可是她拿这三个孩子没有一点办法，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道：“惠妃娘娘，臣妇府中还有事儿，先走了。” 惠妃问：“才刚来没多久，用完午膳再走。”以前南氏进宫，恨不得在永悦宫待上一整日。 “不了，我们走。”南氏急急忙忙向永悦宫外走。 婢女们跟上。 裴云赶紧喊道：“南夫人，我们送送你啊。” “不用不用，不用麻九皇子。”南氏道。 裴云偏要送：“你是六姐姐的外祖母，我们理应送你的。” “对，我们送你。”七公主向来跟着裴云走。 十一皇子自然黏着裴云。 六公主见状也跟上前。 惠妃不知道这四个孩子怎么突然热情至此，可这些孩子们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她也就不过问了，道：“明娇，照顾着点儿弟弟妹妹。” “母妃放心。”六公主应。 四人追着南氏。 南氏步子迈的飞快，试图想要甩掉裴云四人，结果不但没有甩掉，她们累的气喘吁吁的，不由自主放缓了步子。 裴云又道：“南夫人，慢点走，你看，你都喘起来了。” “外祖母，不着急。”六公主道。 “奏系，着急你也灰不起来鸭。”十一皇子接话。 裴云三人闻言笑。 南氏真是恨死这三个孩子，就没见过那么能叭叭的，可是还得赔笑着道：“是，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不必送了，臣妇自己出宁华门就行了。” “不行，那不礼貌！”裴云道。 十一皇子道：“对，不礼貌要打板纸的！” “十一弟说的对，不礼貌要打板子的！”裴云刻意重复。 “九哥哥，我礼貌！”十一皇子邀功。 “嗯，你礼貌。”裴云故意问：“知道什么叫不礼貌吗？” “用膳的时候嗷嗷大叫。”十一皇子道。 “对。”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又道：“打扰大银说话。” “对。”裴云引导道：“还有呢？” 难得九哥哥这么愿意和自己说话，十一皇子兴奋极了，把日常鸡毛蒜皮的不礼貌的事儿，都给说出来，道：“还有骂银。” “十一弟，你说的这些挨不了几板子。”七公主接话。 裴云侧道问：“七姐姐有高见？” 七公主道：“打板子是小事儿，掉脑袋才是大事儿。” “怎么样才会掉脑袋啊？”裴云无害的样子问。 七公主大声道：“一般皇子公主和妃嫔不会掉脑袋，但是外戚会，父皇那天和我说了，不知道几斤几两，妄图干涉皇子公主事儿的，要砍脑袋！” 「砰」的一声，南氏忽然摔倒在地。 “老夫人！老夫人！”南氏的婢女喊。 裴云四人赶紧上前：“怎么了？” 南氏捂着脚痛呼。 裴云见状大力拉南氏：“南夫人，你还好吗？” 南氏大叫：“不要动不要动，臣妇崴到脚了。” “快，我们赶紧回去请太医。”裴云道。 “不要不要，我们回府，回府医治！”南氏大声道。 第168章 受伤 “那怎么行, 在宫中摔的就在宫中治！”裴云继续拉南氏。 “九哥哥说得对！”十一皇子上前拽。 七公主跟着用更大的力气扯：“没错。” 六公主询问问：“外祖母，你感觉如何？” 感觉想死……南氏本来就想快点回府，偏偏九皇子这些不省心的兔崽子要送她, 甩都甩不掉, 送就送吧, 九皇子三人小嘴叭叭一路, 一刻没有消停，说什么不礼貌打板子的事儿。 她忍不住对号入座，惊觉自己做不少不礼貌的事情，心里有些发虚, 不由得加快步子，哪知七公主来一句“父皇那天和我说了，不知道几斤几两，妄图干涉皇子公主事儿的，要砍脑袋！”, 她旋即一惊，直接崴了脚。 疼啊！ 要疼死了。 可是九皇子三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冲过来，没轻没重地拉扯她，这三个冤家啊, 是想弄死她啊！ 这一招又一招的, 完全没有章法，她真的应付不来，感觉再在这儿呆下去, 她老命就不保了。 得离开！ 必须得马上离开这个可怕的皇宫, 她当即硬撑着道：“六公主, 臣妇感觉很好, 没事, 没事了，九皇子你们不要拉着臣妇，臣妇自己可以起来。” 裴云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你们松手。”南氏道：“臣妇站起来给你们看看。” 裴云四人松手。 南氏忍着疼站起来，想糊弄过去，道：“看，没事了。” “可是你刚还说崴着脚，回府医治的。”裴云道。 十一皇子猛点头：“我也听到袅。” “刚刚臣妇也以为崴脚了，其实没事儿。”南氏只好为自己狡辩道：“已经没事儿了。” “那你走两步，我们看看。”裴云一脸关心：“看看你可以好好走路了，我们才能够放心！” 六公主三人附和：“对！” 南氏几乎要咬碎后牙槽，这个九皇子！这个九皇子的心不是肉长的，不知道人会疼！可是她想回府啊，想快点回府医治她的脚啊，只好咬着牙走了两步，疼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没事儿吧。” 裴云审视着道：“走路有点不自然呀。” “臣妇走路就这样的。”南氏扯出痛苦的笑容。 “还是让太医看一看吧，不然惠妃娘娘会担心的，会怪我们的。”裴云坚持道。 南氏连连拒绝：“不用不用，多谢九皇子关心。” 裴云眼神真诚地问道：“当真不用？” 南氏忙不迭地点头：“当真。” “当真没事儿。” “当真！”南氏都想跪下来磕头，求九皇子放过她，不要再在这儿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放她回去医治吧，她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那我就信了喔。”裴云眨巴明亮的眼睛，好看的不像话。 南氏却觉得闹心的不得了，道：“那臣妇走了。” 裴云道：“南夫人慢走。” 南氏硬忍着疼，走到马车前，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待到马车驶离了宁华门，她才开始痛呼起来：“哎哟，我的脚，我的脚不能要了！疼死我了啊！” 婢女惊道：“老夫人！” 南氏咬牙道：“快点回府。” 婢女立刻催促马夫。 南氏躺在马车里，脸色惨白地说道：“回去之后，都不许说我在宫里崴了脚，不然发卖了你们。” 婢女赶紧应：“是。” 南氏继续痛呼，感觉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才碰了裴云、七公主和十一皇子这三个煞星，她心里那个恨啊，可是她却只能受着，感觉不但脚疼，脑壳也疼的不得了，与此同时裴云四人还在宁华门口。 “南夫银走袅。”十一皇子望着远处道。 裴云点头。 六公主道：“外祖母的脚是真的崴到了。”她自学过一些医术，看得出来南氏是真的崴脚了。 七公主侧首看向六公主问：“六姐姐，你不会心软了吧？” 六公主道：“没有，我是怕她又到母妃面前哭哭闹闹的。”母妃是受不了外祖母哭哭闹闹了，每回都会妥协。 “放心，这次她不会的。”裴云道。 六公主问：“为何？” “我再三询问，她都说没有崴到，回头她要是说在宁华门这儿崴到脚，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裴云就是防着南氏哭闹，所以才会再三询问。 “可她一向反反复复的。”六公主对这个外祖母真是没什么好感，脑子里都是她得寸进尺的样子。 “那是在你和惠妃娘娘面前，仗着你们孝顺又心软，我和姐姐、十一弟可不是好惹的。”裴云道。 “嗯！”七公主和十一皇子一起点头。 七公主道：“六姐姐，你得自己立起来。” 裴云接话道：“你外祖母到底是没有读过书，见识少，好糊弄，想必你舅舅、舅母和外祖父是聪明一些的，你不立起来，他们还是会拿捏你们。” “就是就是。”七公主道。 十一皇子跟着道：“奏系奏系。” “嗯，我会的。”六公主笃定道。 “真的吗？”七公主不相信地问：“你真的会吗？” “真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很快就可以进太医院学医了。”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身上有一技之长，就是多一分底气，六公主也自信很多。 裴云七公主受到感染，点头认同。 十一皇子昂着脸胖道：“六姐姐最棒！” 裴云伸手捧着十一皇子的胖脸，忍不住揉着道：“你个小屁孩，你听懂我们说话了吗？你就接话。” 十一皇子唔唔道：“木有。” 裴云继续揉：“木有，你就接话。” 七公主看着十一皇子的胖脸在弟弟手中变化，很好玩的样子，她道：“弟弟，你松手，也给我揉揉。” 裴云松手，七公主揉十一皇子的胖脸，接着六公主揉，但都是轻轻地揉着，把十一皇子揉的咯咯笑，他们又一起夸奖十一皇子刚刚的疯狂输出，简直太漂亮了。 裴云微笑着看十一皇子道：“你说得非常好！” 六公主竖了大拇指：“漂亮！” 七公主道：“十一弟，你太会说了！” 十一皇子高兴地扭着胖身子道：“我聪明！” 六公主问：“你怎么那么多词儿？” 十一皇子道：“介都系你们教训我的哇！” 裴云三人窘了一下，也是因为十一皇子太皮实了，所以他们时不时就说叨说叨小十一，没想到小十一都记住了，裴云解释道：“我们是为你好。” “我造！”十一皇子是真的挺聪明的。 “十一弟真棒！”裴云道。 十一皇子开心点头。 “十一弟。”六公主笑道：“多谢你今日的帮忙。” 裴云七公主一起道：“多谢十一弟。” “不要谢不要谢。”十一皇子摆着胖手道：“我不要谢的。” 六公主道：“那你要什么？” 十一皇子短胳膊一伸：“我走不动袅，抱我回去叭。” “呃……”六公主道：“我可能抱不动你，你让宫人抱。” “奏让你们抱抱。”十一皇子两只短胳摆了摆道：“抱抱！” “十一弟，你得多跑动，有助于练功。”七公主劝说道。 裴云打量着胖十一道：“我也抱不动你。” “你们阔以抱我，我好轻。”十一皇子朝裴云三人身上扑：“九哥哥，六姐姐，七姐姐，抱抱！” 裴云见状三人赶紧跑。 十一皇子立刻追：“抱抱，抱抱我鸭！” 四个人一起在皇宫的青石路上跑着，跑着跑着产生了趣味，没一会儿欢乐地笑起来，裴云三人到底是疼爱小十一这个弟弟的，跑一会儿，都停下来歇息，然后轮换着背、抱、抬小十一，终于把十一皇子这个胖团子搬运到慈安宫里。 三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去见太后，坐在偏园外的大石头上气喘如牛。 十一皇子开心地看着三人问：“九哥哥，你们累袅。” 裴云点头：“是啊。”胖团子是真的很重的。 “我都不累。”十一皇子高兴道。 七公主抹着额头上的汗道：“你当然不累！你都没有动！” 十一皇子非常坦诚：“系啊，你们背我，抱我，抬我呀。” 裴云三人不想理十一皇子了，喘匀了气后，又饿了，三个人从兜里拿出点心吃。 七公主故意对十一皇子道：“就不给你吃。” 十一皇子小胖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块点心：“我有，好多！” 七公主没想到十一皇子怀里也有点心。 六公主笑道：“九弟弟，大家都和你学会了。” 裴云哭笑不得，不过，这样挺好，万一遇到个什么事儿，不至于很快饿死啊。 “好吃，你们吃不吃？”十一皇子愿意分享给哥哥姐姐。 裴云咬一口枣泥糕道：“我们都有。” “好叭！”十一皇子坐到裴云身边。 四个人咔嚓咔嚓地吃着点心。 忽然小园子里传来隆庆帝和太后的声音。 “你说西州县有人叛变？”太后低声问。 “没错。”隆庆帝严肃地说道：“大皇子带兵处理了。” 太后赞扬道：“大皇子心里一向有大魏，好样的。” 隆庆帝默了默，道：“他不该亲自带兵去的。” “什么意思？”太后问。 “他、他受伤了。”隆庆帝道。 太后声音微微发颤：“很严重吗？” 隆庆帝最疼爱的就是大皇子，克制着内心的难过道：“信使来报，伤的很重，一直发热昏迷中。” 这话不仅裴云能够听到，六公主三人也听到了。 四人一起起身看向偏园。 隆庆帝和太后正好走出来，看见四人微微一愣。 裴云开口问：“父皇，皇祖母，大哥哥真的受伤昏迷了？” 第169章 蒜 隆庆帝问：“你们都听到了？” 裴云四人点头。 隆庆帝也没有隐瞒什么, 只淡淡地说道：“这事儿暂时都不要说出去。” 裴云四人继续点头。 隆庆帝叹息一声。 裴云关心地问：“父皇，大哥哥昏迷多久了？” 隆庆帝道：“已经两日了。” “派太医去了吗？” “他那儿有太医。”隆庆帝就是怕大皇子受伤生病之类的，所以封王时就派了两个极为有实力的老太医跟着大皇子。 裴云担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听天由命了。”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感受到隆庆帝的无奈, 同时静默。 隆庆帝扶着太后道：“母后, 外面冷, 进屋吧。” 太后点点头, 然后道：“云儿，你在这儿玩吗？” 裴云点点头：“皇祖母你回屋歇着吧。” 太后和隆庆帝走了。 裴云四人怔然了一会儿。 七公主小声道：“父皇是什么意思？” “太医该做的都做了。”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茫然地问：“做神马袅？” 六公主认真回答：“应该是伤口消毒，喂药，降温。” 七公主问：“那为什么大哥哥还是发热昏迷呢？” “可能是很严重的伤口感染发炎。”六公主道。 七公主和十一皇子听不懂。 裴云沉默好一会儿, 看向六公主：“六姐姐，我有个办法。” 六公主问：“什么办法？” “我们制药丸试试。”裴云道。 六公主问：“药丸？” “嗯。”裴云想了想道：“或许可以救命。” 六公主三人见识过裴云的厉害，他们丝毫不怀疑裴云的话，大喜道：“怎么救？” “跟我走。”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答应。 四个人出了慈安宫，一路小跑着来到农务司, 累的坐在农务司的门槛上歇息一会儿，才走进农务司的储物房，看见里面放着油菜、土豆、花生等等农作物。 裴云把半袋大蒜拽出来。 “大蒜？”六公主不相信地问。 “嗯。”裴云点头。 “大蒜做药丸？”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一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都可能是一味药, 可是六公主真的不知道大蒜可以做成药丸, 她怀疑自己读的医书太少。 裴云点头：“对。” “弟弟，这个有用吗？”七公主凑上来问。 “有点用。”裴云道。 六公主问：“你做过？” 裴云上辈子在小说中了解到青霉素和大蒜素抗菌消炎等效果，后来就查一些资料, 发现青霉素制作太难, 但是大蒜素却不难。 也是去年四五月份时, 看到农务司里收获大蒜, 他才萌生做大蒜素的想法, 做成功的话，不但可以帮助农务司的发展，最重要的是可以救很多人命。 他就试着做出来一丢丢。 正好碰上橘猫受伤，便喂给橘猫，隔天橘猫就活蹦乱跳了，虽然也是因为橘猫身体底子好，但是他还是觉得大蒜素起一定作用，实话道：“之前橘猫跑出去玩，受伤了，我就弄了点大蒜药丸喂它，它就好了。” “那大哥哥有救了？”七公主惊喜地问。 “我不知道，但这是个希望。”裴云真的无法确定这些可以真的帮助到大皇子。 六公主道：“对，我们可以试一试。” 裴云点头。 七公主一直是个行动派，当即催促道：“那我们赶紧做吧。” 十一皇子跟着道：“对呀对呀。” 六公主疑惑地问：“九弟弟，你是用什么做的？” 裴云拎起半袋大蒜道：“跟我来。” 四人一起来到办公房，一眼看见六尺左右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种琉璃瓶、琉璃壶、琉璃斗、琉璃管和弯曲铜管之类的。 “介系神马啊？”十一皇子不认识。 “蒸馏装置，做药丸用的。”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惊叹。 七公主问：“你怎么想到这个装置的？” “模仿做酒精装置啊。”没错，这个时代已经有酒精且有蒸馏装备，只是没那么精细，裴云是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定做这个琉璃装置的。 六公主三人恍然大悟，但是仍旧觉得裴云很厉害。 七公主盯着装置：“大部分都是琉璃品。” 六公主道：“这得很多银子吧。” 琉璃确实很贵，但裴云更有钱，他除了每个月两百两银子的固定俸禄外，还有金福土豆、大魏土豆店和大魏土特产店的收入。 “九哥哥有银子！”十一皇子接话。 “没错。”裴云道。 六公主不解地问：“那这些怎么用？” “其实就和制作酒精差不多的。”裴云简单说道。 六公主想了想，问：“是不是萃取精华？” “六姐姐果然是学医的。”裴云道。 “我也就读过几本医书而已。”六公主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是看了几本医书，闲着没事儿，弄着玩儿，没想到可以救橘猫，不知道能不能救大哥哥。”裴云不确定道。 “做了就知道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心急道：“九弟弟，你告诉我们怎么做。” 就是捣碎蒜，使蒜中的蒜氨酸和蒜氨酸霉发生化学反应，形成抗菌消炎等作用的大蒜素……六公主三人肯定是听不懂这些的，所以裴云简单地说成提取大蒜中的大蒜油，口服杀毒。 具体步骤就是剥皮、捣碎、称重、密闭酶解、开始蒸馏、获得大蒜素、和土豆淀粉混合、烘干、研磨成粉、装入药囊中就行。 “好麻烦鸭。”十一皇子一点儿也没有听懂。 裴云也觉得挺费事儿，于是派人把八皇子、十皇子、十二皇子和他们宫人都喊过来，一起动手。 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两个宫人剥皮，三个宫人捣碎大蒜，八皇子称重，七公主将大蒜放入大的琉璃器皿中密封酶解。 两刻钟后，裴云将酶解的大蒜碎转移到大琉璃瓶中，六公主点燃琉璃瓶下的特质蜡烛。 蒸馏正式开始。 十四人一起盯着大琉璃瓶看，里面的碎大蒜渐渐冒出细小的泡泡，水蒸气顺着玻璃管流向弯曲铜管。 一滴又一滴浑浊的液体滴入琉璃小瓶中。 “那个什么大蒜油出来了吗？”七公主问。 六公主不确定地道：“没有吧。” 裴云摇头：“还没有。” “这得多久啊？”七公主是个急性子。 六公主道：“七妹妹，做药这事儿，急不得。” 七公主等人只好继续去忙。 裴云和六公主继续盯着，终于一抹橙黄色出现在铜管口，慢慢聚集成滴状，「吧嗒」一声落入浑浊的液体中，悬浮其中。 “九弟弟，是这个吗？”六公主问。 “是！”裴云又一次成功了。 “真的出来了！”六公主喜出望外。 七公主八皇子赶紧走过来看。 十一皇子三人也朝这边奔来。 裴云怕十一皇子冲坏装置，伸手拦住道：“在这儿看就行。” 十一皇子三人盯着琉璃小瓶看。 “九哥哥，辣个黄色的奏系吗？”十一皇子问。 “对。”裴云道。 十一皇子又问：“阔以治病病。” “对。” 十一皇子道：“好少鸭，奏一滴。” 裴云点头：“嗯，所以你要多多剥大蒜，才能做出来好多。” “嗯！我现在奏剥。”十一皇子干劲儿满满。 “去吧。” 十一皇子三人继续剥蒜。 七公主八皇子继续忙碌。 裴云和六公主继续盯着弯曲铜管。 相对于裴云的淡定，六公主是第一次做出药物，激动的不得了，出来一滴大蒜素，她就要惊喜地喊一声，好奇的十一皇子赶紧丢下手中的大蒜跑过来看。 重复数次，六公主不再喊，十一皇子还要过来「视察」。 裴云看不下去了，把小半袋蒜拎到农务司小院子的地上，拿过来五个小马扎，道：“你们在这儿剥吧。” “为神马？”十一皇子问。 裴云不能说十一皇子烦人，道：“房里都是蒜味儿，熏人。” 十一皇子道：“我戴手帕了。” 裴云怕大家受不住蒜味儿，一人发一块手帕，系到脸上，多少挡点儿味儿，可是他不想十一皇子打扰他们做大蒜素，便道：“那也熏人。” “不熏银，我粗里面剥大蒜蒜。”十一皇子朝办公房里走。 “我也粗！”十二皇子跟着走。 “会熏丑的！”裴云突然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是爱美的，听到裴云的话，当即小步子一顿，一起回头看裴云。 裴云继续忽悠：“会熏丑小孩子。” 十一皇子眨巴两下眼睛：“我系小孩纸。” 十二皇子道：“我也系。” 十一皇子指着十皇子道：“十哥哥也系小孩纸！” “对，我和八哥哥他们是大孩子，熏一熏没关系，你们不能再熏，不然就丑了，就难看了。”裴云道。 十一皇子二人一起摸着自己的小脸，仔细思考裴云的话。 十二皇子道：“我奏不漂酿美袅！” “对！”裴云肯定道。 十二皇子还是想要继续漂亮美的，回身坐到小马扎上，道：“那我奏在介儿剥。” 十一皇子看十二弟又回去了，他道：“我也在介儿剥，不粗房里袅！” 裴云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剥吧。” 十一皇子三人一起点头。 裴云这才走进办公房里。 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他们消耗三十多斤的大蒜，弄的一屋子的蒜味儿，才做出不到两克的大蒜油，也就是大蒜素。 还是不太纯。 裴云也不要求那么多，他立刻按照比例与土豆淀粉融合，放到提前加热好的烤炉里烘干，然后拿出来研磨成细粉，称量，开始装入药囊。 “九弟弟，这个就是药囊？”六公主指着圆形黑软壳问。 “对，从萧翊那儿拿的。”裴云也没想到楼善国的药囊，做工那样好，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胶囊，直接食用也没有害，反而可以避免药物在胃中分解掉，从而达到药效。 六公主道：“怪不得，我在大魏没见过，回头我学习一下。” “嗯。”裴云点头。 六公主问：“装了几个？” “六个。”裴云回答：“只能装出来六个。” “好少。”六公主道。 三十多斤的大蒜也就装了六个小药囊，确实少，一日三次，只够吃两日，希望这些对大皇子有作用吧。 裴云拿着药丸走出办公房，惊觉天已经黑了。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皇子三个孩子还坐着那儿剥大蒜，他们一整日玩玩闹闹再干干活，许久许久许久才剥一头大蒜，但是他们现下还在。 裴云有些感动，道：“十弟弟，十一弟，十二弟，走吧！” 十一皇子三人回头：“走哪儿？” 第170章 在减肥呢 “回后宫。”裴云道。 十一皇子问：“不剥大蒜蒜袅？” “不剥了。”裴云点头道：“走。” 十一皇子三人是因为裴云, 才愿意当小工，自然也会因为裴云不当，毫不留恋地放下大蒜, 站起来齐声道：“走！” 七人一起走出农务司。 裴云嘱咐十一皇子三人的宫人, 把十一皇子三人送回去。 十一皇子问：“九哥哥, 你不回粗？” “还有事。”裴云道。 很多小孩子总是喜欢问问问, 正好十一皇子就是这样的小孩子，道：“神马事儿？” 裴云回答：“送大蒜药丸。” “送给谁鸭？”十一皇子问。 “送给父皇。”裴云也没有瞒着十一皇子道：“去文德殿。” 十一皇子立刻道：“我也粗。” “不可以，天已经黑了，你们还小, 走夜路不安全。”虽然裴云不迷信，但是大魏人迷信小孩子不能走夜路，他不能对不住三个弟弟。 “安全，我们带东西了。”十皇子道。 “对，我们有草草。”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还有树枝枝。” 三人从他们的宫人身上取出各种夜路防小鬼神器, 可见他们的母妃们也是怕他们贪玩，误了时辰，需要走夜路。 裴云想了想，还是带着三人吧, 一会儿坐父皇的马车回后宫, 似乎更好一些，于是道：“好，我们走吧。” 十一皇子三人欢呼。 七人一起来到文德殿门口。 看门宫人看到皇子公主一下来这么多, 惊了一下。 七公主道：“我们要见父皇。” 看门宫人道：“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有劳了。”六公主道。 看门宫人进了文德殿没一会儿, 跑出来请七人进去。 七人来到隆庆帝的书房。 隆庆帝正在看信, 脸色有些憔悴, 眉头紧锁着。 七人行礼。 隆庆帝刚才已经听宫人说裴云七人来求见,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面前站着高矮胖瘦不同的七个人后，他还是怔了一下，问：“你们来做什么？” “送登西！”十一皇子道。 隆庆帝放下信，绕过书案，走向七人，还没有说话，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熏的他后退两步，问：“什么味儿？” “系蒜蒜！”十二皇子道。 “什么？”隆庆帝没听明白。 “回父皇，是大蒜味儿。”六公主回道。 “哪来的大蒜味儿？”隆庆帝不敢向前。 六公主道：“我们在用大蒜制药丸。” “药丸？干什么用的？”隆庆帝问。 “救大哥哥。”七公主接话。 十一皇子点头：“奏系救大哥哥。” “大蒜可以救你们大哥哥？”隆庆帝一脸怀疑地问：“哪个太医说的？” “不是太医说的，是我说的。”裴云将自己无意中救橘猫的事儿说给隆庆帝听。 换作别人说这事，隆庆帝肯定会说一句「胡闹」，可是裴云不一样，裴云在平淡无奇的事物上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他不由得就信服，心中冒出期待和欣喜，问：“真的有用？” “应该有用。”裴云不是专业医生，他是从隆庆帝、太后和六公主那里得知大皇子应该是感染发炎严重，仅仅靠外在的酒精之类的，似乎不太够，需要用大蒜素药丸辅助一下才可能产生效果。 只是，他不敢百分百保证有用。 隆庆帝也发现裴云话中的不确定性：“应该？” “嗯，我只给猫服用过，没有给人服用过。”裴云实话道。 「那试试啊，反正大哥哥还没有醒来」七公主着急道。 “没错。”六公主接话道：“父皇，大蒜，从种子、幼苗、蒜薹到新蒜都可以食用，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都可食用，从未听过有毒性伤害过人，大哥哥服用后，有作用就有作用，没作用也不会害了大哥哥。” 十一皇子三人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八皇子道：“父皇，确实可以一试。” “你们说得对。”隆庆帝刚刚又接到一封西州县的信，说是大皇子伤势恶化，有可能撑不过去，他的大儿子啊……才刚刚和他冰释前嫌……说不定眼前就是一个机会，他问：“药丸呢？” 裴云将一个小盒递上去。 隆庆帝上前接过来，打开看到六个黑黑小小的圆球：“这就是大蒜药丸？” “嗯，外面只是药囊，里面才是大蒜药。” 隆庆帝左右看了看，问：“这药如何服用？” 裴云指了指药盒道：“夹层里面有张条儿，方法在上面。” 隆庆帝打开看一眼，就一句话「口服，早中晚一日三次」，问：“只够吃两日？” “嗯，这个太难做了，弄了一整日。”裴云道。 六公主道：“这是三十多斤大蒜浓缩而成的，浓缩就是精华，假如有用，那么六粒足够有效果了。” 隆庆帝看看六公主，再看看裴云，下决定道：“好，朕现在就派人快马加鞭把药送去。” “什么时候可以到？”裴云问。 隆庆帝快速回答道：“明日下午差不多到。” “那得告诉他们，拿到药就吃，不必严格按照早日晚三次吃，只要间隔三个时辰就可以服用。”裴云解释道。 “朕再写张条儿。”隆庆帝转身回到桌案，来不及长篇大论，简单写张条儿，装入药盒中，喊来最信任的钱侍卫长，道：“一定要亲自看到大皇子服下。” “是。”钱侍卫长离开。 隆庆帝却没有放松下来。 六公主看出来隆庆帝的担心道：“父皇，大哥哥心系百姓，一定会得上天保佑，你不要过于忧心。” 隆庆帝看向六公主点点头。 “好袅，我们回粗吧。”十一皇子道。 裴云道：“父皇，十一弟他们还小，不便走夜路，可以派马车送我们回去吗？” 隆庆帝立刻答应。 七人坐上马车。 裴云本来以为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小嘴要叭叭叭地说个不停的，结果坐上马车没一会儿，二人就开始眼皮打架，往他和六公主身上一歪，睡着了。 裴云看向十皇子：“十弟弟，你困不困？” 十皇子虽然没有以前那样洁癖强迫症，但是时时刻刻尽量保持体面，哪怕上眼皮已经想要亲吻下眼皮，他也坐的笔直笔直的，道：“不困。” “真不困？” “不困。”十皇子坚持。 裴云伸手搂着十皇子道：“睡一会儿，没关系，一会儿到合顺院门口，九哥哥喊你。” 十皇子靠到裴云的肩头，闭上眼睛睡了。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大一些，疲惫但可以撑住，裴云道：“八哥哥，先送你回皇子所吧。” “先送你们回去，我是最大的，要压后。”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比你大。” 六公主道：“我才是最大的。” “我是男的。”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你都打不过我，先送你回去。” 八皇子辩驳不了。 马车先将八皇子送回皇子，然后进了后宫，把十一皇子三人送回去之后，再送裴云三人。 七人都回到各自住处了，裴云在流霞阁沐浴更衣后，看了会儿书，次日一早就去太学上学，这是他和六公主三人自打人事件后，第一次回太学。 可是他们没有激动，心里面都担心着大皇子的情况，都没有好好用膳，一个个也不似从前那样朝气蓬勃的，反而有些蔫蔫的。 太学学子们看到之后，立马就解读为秦六皇子的错。 “九皇子他们都瘦了！” “关看守房五日未进食，能不瘦吗？” “大魏真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正，令人信服。” “是啊，不过听说刑部看守房改了规矩。” “嗯，以后进看守房的人，一日可以喝一碗稀粥。” “那也很惨，反正我是不想进去，裴云四个人这次真冤！” “不过，打伤人终究不对，所以说大魏做得对。” “听说秦六皇子八人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活该，不过，八个人打不过四个小豆丁，好丢人。” “哈哈哈，我也觉得丢人，他们当初肯定是仗着人多，想要欺负裴云四人，没想到被反杀了，活该！” “也是裴云四人功夫了得！” “他们功夫真厉害，以后太学是没人敢惹他们了。” “哎哟，裴云瘦了，我好心疼。” “呃……”裴云没想到他们对大哥哥的担心，会让学子们这样误会，好像学子们更加相信他们的清白了，这样挺好的，他也不辩解，老老实实地上课，记录一下博士说的内容。 结果发现脑子里光想着大哥哥的事儿，忘记带宣纸了。 他在课间休息时，上前院纸铺买纸，手刚触到一沓纸，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抢先放到纸上，他转头看去，立刻笑起来：“萧翊哥哥。” “还认识我？”萧翊问。 裴云道：“当然认识。” “哦，以为你忘了。”萧翊不咸不淡地说道。 “怎么会呢？”裴云笑。 “那我问你，几日未见我了？” “嗯……”裴云这几日过的晕乎乎的，真想不起来多久没见萧翊了，有十一二三四日吧，他也记不清楚，笑道：“我这些日子忙，出不了后宫。” 萧翊问：“小时候怎么出的？”小时候那么一个雪白胖乎的小团子赶着小羊车，偷偷摸摸地跑到飞羽苑见他，奶乎乎地喊着「萧翊哥哥」，如今长大一些，反而不知道怎么出后宫了。 裴云听出萧翊好像不太高兴，他干脆把萧翊拉到纸铺的一角，小声道：“萧翊哥哥，我吃胖了，在后宫减肥呢。” 第171章 再做些 萧翊目光落在裴云白白净净的小脸上, 和从前一样的婴儿肥，并没有胖的样子。 裴云道：“我减肥成功了。” 萧翊一副「你在骗我」的样子。 裴云小声解释看守房里的日子。 萧翊总算明白。 裴云道：“都怪你！” “怪我？”萧翊一脸不可思议。 “嗯。”裴云理直气壮地点头。 萧翊不解地问：“我何错之有？” “你做的烤鸡腿太好吃了，所以我才会胃口大开, 把三哥哥他们送的东西全吃光了！然后我就吃胖了！” 萧翊拿起旁边的折扇, 轻轻敲一下裴云的脑门：“瞎扯。” “哎哟, 疼。”裴云捂着脑门。 萧翊赶紧丢下扇子：“我看看。” “骗你的。”裴云一把抱住萧翊的胳膊, 昂着肉脸看萧翊，再一次感叹萧翊哥哥真是好看啊，简直就是古代小说的封面模板，抱一下都是占便宜了。 萧翊却因裴云这么一抱而温暖, 十三日来的担忧全部消散，问：“说说打架那日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学学子都知道啊，你不知道吗？” “你没和我说过。”萧翊想听裴云亲口说。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裴云放开萧翊的胳膊。 “为何？” 裴云拿了一沓纸道：“一会儿就上课了，我迟到就要罚抄书，抄书很累的。”然后赶紧跑走了。 萧翊站在原地无奈一笑, 低声道：“不都是我在抄吗？” 裴云没有听到萧翊的话，他快速回到外舍三学堂，没一会儿博士就来上课，他和六公主三人认真听着, 心里都记挂着大皇子的事儿, 也没什么心思聊天，就是听课、写字、用膳、午睡、继续听课、写字，然后下学了。 四个人一起离开太学。 七公主开口道：“六姐姐, 你不是要进太医院学习吗？” 六公主点头：“嗯。” “你怎么不去太医院说一声呢？” 六公主道：“我想等大哥哥那边传来消息之后, 再去。” “好叭。”七公主也没有心思干别的。 “我回皇子所了。”八皇子道。 裴云三人这才惊觉到岔路口了。 “今日西州县那边应该不会有来信了。”八皇子道。 六公主分析道：“按照时间计算, 钱侍卫长已经到西州县, 见到大哥哥, 可能大哥哥已经服用的大蒜药丸。” 裴云点头。 六公主继续道：“他路途疲惫，应该会休息一晚。” “明日一早出发，差不多三更半夜进宫。”八皇子接话。 七公主道：“那我们后日一早，就到文德殿问一问再上课。” 裴云点头。 “那我走了。”八皇子回皇子所了。 裴云四人进了后宫。 回到流霞阁，裴云先见一见温清兰，就去慈安宫陪太后一会儿，太阳即将落山时，他才回来陪温清兰聊天用膳。 第二日照常去太学，依旧没什么精神。 第三日早上裴云六公主和七公主不约而同时地早起，出了后宫就看到等待着的八皇子。 “八弟弟，你好早啊。”七公主道。 “说好一起去问父皇的。”八皇子道。 裴云道：“走吧。” 四个人各拎一个灯笼，来到文德殿门口就看到了隆庆帝。 隆庆帝这几日担心着大皇子的安危，没有宿在后宫，都是在文德殿忙碌到很晚，看到裴云四人很是惊讶：“云儿，你们怎么在这儿？” 裴云四人行礼。 “快起来。”隆庆帝道。 裴云直接问：“父皇，钱侍卫长回来了没有？” “没有。”隆庆帝道。 七公主问：“大哥哥那边没有消息吗？” “消息是钱侍卫长到达之前送来的，你大哥哥还在昏迷。” “怎么钱侍卫长还没有回来？”七公主焦急。 六公主道：“按理说，他半夜就应该进宫的。” 八皇子点头。 隆庆帝没有说话。 裴云四人心里一凉，该不会是大皇子…… “你们去念书吧，一切等钱侍卫长回来再说，朕先去上朝了。”隆庆帝抬步离开。 裴云四人看着隆庆帝的背影，他们第一次觉得隆庆帝像个普通的父亲，孤单又无力的父亲。 七公主道：“大哥哥，会不会——” “七妹妹，别乱讲。”六公主制止七公主道：“钱侍卫长还没有回来，说不定是好事儿。” “对！”裴云和八皇子一起接话，可是他们心里也没有底。 四个人回到太学，浑浑噩噩地到了下学，不约而同地奔向文德殿，得到隆庆帝去了慈安宫的回答，他们又一起跑到慈安宫，看到慈安宫门口站了不少侍卫。 以为是钱侍卫长回来了，赶紧跑进大殿中。 殿中太后和隆庆帝都正襟危坐。 裴云四人行一礼，起身后，也没有看到钱侍卫长。 七公主大着胆子问：“父皇，钱侍卫长回来了吗？” 隆庆帝没有说话。 太后摇摇头道：“没有。” 裴云四人不由得蹙眉。 太后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道：“要下雨了。” 隆庆帝跟着看向天空。 太后问：“估计西边已经下暴雨了，皇帝你还要去吗？” 隆庆帝点头。 裴云四人看向隆庆帝，隐约猜到什么。 七公主问：“父皇，你要去西州县吗？” 隆庆帝没有否认。 裴云四人都倒抽一口气，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忽然外面传来哗啦一声，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来。 裴云等人都看向殿外。 太后道：“真的下雨了，皇帝你再等一等吧。” 隆庆帝还没有说话，看起来似乎是心意已决。 裴云想说什么，忽然透过雨声，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低声道：“钱侍卫长？” “弟弟，你说什么？”七公主问。 “好像是钱侍卫长回来了。”裴云道。 隆庆帝和太后等人俱是一震。 “我听到脚步声了。”裴云看向大殿外。 隆庆帝和太后等人一起看去。 “陛下，钱侍卫长回来了。”宫人来报。 “快进来！”隆庆帝倏地站起来，直奔门口。 太后跟着起身。 钱侍卫长一身泥水地走进来，十分狼狈。 隆庆帝迫不及待地问：“大皇子如何？” 裴云和太后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钱侍卫长向隆庆帝一跪。 隆庆帝身形晃了晃。 裴云和六公主赶紧扶着。 钱侍卫长道：“回陛下，大皇子醒了。” 醒、醒了？ 隆庆帝一愣。 太后一怔。 裴云四人呆了呆。 隆庆帝问：“当真醒了？” “回陛下，卑职亲眼所见。”钱侍卫长道。 隆庆帝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太后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裴云四人松了一口气。 七公主这才开口道：“大哥哥醒了，你跪什么啊？” “卑职失职，耽误了回程时间。”钱侍卫长道。 “为何耽误了？”七公主又问。 “路上遇到暴雨，实难行走，所以耽搁了。”钱侍卫长道。 “难怪皇宫这边才下雨，你身上已经这么多泥土。” “回七公主，正是。”钱侍卫长道。 “可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扑通一跪，搞的我们以为大哥可……你吓死人。”七公主刚才差一点心跳停止。 钱侍卫长本来是想着跪下回话，做到礼仪周全，没想到会吓到隆庆帝等人，当即认错道：“是卑职考虑不周。” “钱侍卫长，你可受伤了？”太后问。 “回太后，卑职毫发无损。”钱侍卫长道。 “起来吧。”太后道：“天气不好，怪不得你。” 隆庆帝道：“没错，你回去沐浴，换身衣裳再过来回话。” “是。”钱侍卫长离开。 隆庆帝和太后正好可以调节一下大起大落的情绪。 裴云四人也可以缓一缓。 太后脸上露出笑容：“皇帝，这下你不用去西州了，可以放心了。” 隆庆帝点点头。 裴云四人心中喜悦。 六个人坐在大殿中聊了一会儿，钱侍卫长重新回来。 隆庆帝问：“快说说当时的情况。” “是，陛下。”钱侍卫长道：“卑职两日之前的下午到达勇俊王府，当时大皇子仍旧发热昏迷，太医和当地神医都束手无策，觉得大皇子挺不过这一关了。” “然后呢？”太后着急地问。 “卑职就拿出陛下给的药丸，让大皇子服下。” “然后就醒了？”隆庆帝问。 “没有。”钱侍卫长道：“服了药丸之后，大皇子还是发热昏迷中，大概戌时，大皇子身上的热度慢慢消退，太医又喂了大皇子吃一颗药丸，配合外部酒精消毒，亥时热度彻底消退，然后大皇子醒来，意识还有点模糊。” 裴云等听的激动。 钱侍卫长继续道：“卑职回来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彻底清醒，只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告诉卑职「不要担心」，其他的，暂时也没有力气说。” 隆庆帝闻言攥了攥拳头，压住内心的澎湃。 太后边擦拭眼泪边道：“昏迷那么久，说句话很不容易了。” 裴云四人点头。 “没错，太医也是这么说的，他也请陛下太后放心，大皇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钱侍卫长道。 隆庆帝点头道：“药丸还要继续吃。” 钱侍卫长道：“卑职说了。” 隆庆帝看向裴云道：“云儿，你再做些药丸出来。” “好。”裴云立刻答应。 “你亲自做，免得药方泄露。”隆庆帝已经知道这个大蒜药丸的威力了，以后必定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不能轻易让他人知晓。 “呃……”裴云看向隆庆帝道：“父皇，我还是个孩子，干不了重活儿的。” 隆庆帝问：“你的意思是……” 裴云笑的像朵太阳花一样：“父皇，我们一起做吧。” 第172章 财神 “朕做？”隆庆帝不敢置信地问。 “对呀。”裴云点头。 隆庆帝当即拒绝：“朕不行。” “为何？” “朕忙。”隆庆帝觉得自己就不是做大蒜药丸的人。 裴云问：“那就不管大哥哥了？” 隆庆帝反问：“你前几日是怎么做的？前几日怎么做, 如今就怎么做。” “前几日是请宫人做的。”裴云一脸认真地看着隆庆帝道：“再请他们做的话，他们就记住制作方法，就可以自己做了！” “什么药丸啊？”太后不解地问。 隆庆帝向在太后解释：“母后, 你有所不知道, 刚刚我们所说的药丸, 是云儿做出来的大蒜药丸, 救了老大的命。” “又是云儿？”太后惊喜。 “没错。”隆庆帝道。 太后望着裴云，眼中有疼爱、欣赏和感激：“云儿。” 裴云走到太后跟前。 太后搂着裴云：“怎么会想起来做大蒜药丸的？” “我去年看书，然后做着玩的。”裴云道。 太后好奇地问：“什么书？” 裴云想了想道：“想不起来了，但是书上说「蒜, 辛毒也」，我才做的。” “蒜，辛毒也？”太后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问：“你怎么理解的？” 裴云故意曲解道：“蒜，可以辣的消毒！” 隆庆帝轻咳一声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蒜, 很辣，你说不定是看什么闲书了。” “啊？是这个意思啊！”裴云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歪打正着，不愧是福星。”太后根本就不怀疑裴云，搂着裴云笑起来。 隆庆帝也明白裴云读书少, 出现理解偏差很正常, 结果这个偏差不但救了大皇子的命，还做了大蒜药丸，裴云当真是大魏的第一福星啊。 他忍不住也夸奖了裴云几句。 裴云问：“父皇你去不去做大蒜药丸啊？” 太后望向隆庆帝：“皇帝你去吧, 尽快做出来, 送给大皇子, 也让他快点好起来。” 隆庆帝也想大皇子快点好起来, 于是点头。 裴云道：“那快点走吧, 现在就做，夜间雨停了就送药，说不定还可以连夜送药呢。” “是啊，快去吧。”太后催促。 隆庆帝向太后行礼道：“那儿子走了。” 太后看一眼殿外哗啦啦的雨势，道：“外面下着雨，你们坐哀家的马车去吧。” “好。” 隆庆帝让钱侍卫长回去休息后，他便带着裴云四人坐上马车，来到农务司。 隆庆帝打算请农务司司长等官员帮忙，但是农务司近来清闲，农务司司长等官员都下值了。 他只好独自一人跟着裴云到储物房。 裴云扯出来半袋大蒜道：“父皇这个好重，你拎着吧。” 六公主三人明明记得九弟弟单手就可以拎起来的。 隆庆帝没多想，拎起来半袋大蒜。 裴云道：“走，到我的办公房去。” 走进裴云的办公房之后，六公主三人很从容淡定，可是隆庆帝惊讶于长桌上的装置。 六公主道：“这个是模仿酒精装置的。” 隆庆帝恍然大悟。 裴云道：“父皇，这是我用俸禄定制的琉璃品，好多俸禄。” “朕回头给你银子。” “谢谢父皇，我们开始剥大蒜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各拿一小马扎，围坐到半袋大蒜前，开始剥。 裴云拿了两个小马扎，递给隆庆帝一个。 隆庆帝伸手拉过来，看一眼六公主三人，问裴云：“这样就开始了？” “对。”裴云坐下来剥。 隆庆帝四周看了看，宫人都在外面，也没有人看到他的样子，他便坐在裴云四人身边，学着他们的样子剥蒜。 到底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皇帝，剥蒜都剥的很吃力，水平也就和十一皇子差不多吧，不不不，比不上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水平差不多。 但是剥完一头大蒜，他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抬头看见裴云四人已经剥了三头，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父皇，你剥好慢。”裴云直接戳破。 隆庆帝为自己挽尊：“朕是第一次剥，会越来越熟的。” “你别剥了，来捣蒜吧。”裴云起身。 隆庆帝忽然间没有了皇帝的样子，像个小学徒一样，跟着裴云来到短桌前。 裴云拿出蒜臼子，把蒜瓣放到里面，捣了几下给隆庆帝看，道：“父皇，这个很重的，我们小，捣不好。” “嗯，朕来。”隆庆帝依样做。 “对，就是这样，父皇你真厉害，比那些宫人厉害一万八千倍。”裴云吹彩虹屁。 隆庆帝很受用。 裴云道：“父皇你继续捣。” “捣成什么样？”隆庆帝问。 “捣碎。” 隆庆帝道：“行。” “那你捣吧，我再剥些蒜。” “去吧。” 裴云一坐到六公主三人跟前就夸奖父皇多么多么会捣蒜，多么多么用力气，多么多么与众不同。 六公主三人跟着附和。 老父亲隆庆帝哪怕不喜欢蒜也不喜欢吃蒜，这一刻都觉得捣蒜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可是伴着越来越多的蒜瓣破裂，蒜味愈加浓郁。 真难闻！ 他蹙起眉头，甚至打了退堂鼓，可是裴云四人还在夸奖他这个老父亲，大皇子还等着药，他也不能把药方泄露出去……于是他拿出毕生的忍耐力，用力地捣蒜。 裴云转头看一眼生无可恋的隆庆帝，暗里偷笑，估摸着蒜捣好了，他起身道：“好了。” 隆庆帝松了一口。 裴云将蒜臼子里面的蒜倒进琉璃瓶中密封酶解，新的蒜瓣再次装入蒜臼子中道：“父皇，继续吧。” “还捣？”隆庆帝不敢相信问：“这不是已经捣好了吗？” 裴云道：“这点儿根本不够，得捣三十多斤。” “三十多斤？！”隆庆帝有点吓到了。 裴云点头：“嗯，上次就是捣碎三十多斤。” 隆庆帝沉默一会儿，想着大蒜药丸的效用，忍了忍，继续捣，直直地捣碎三十多斤大蒜，丢下蒜锤子的那一刻，他的两只胳膊累的发抖。 “父皇，你胳膊怎么了？”七公主问。 隆庆帝好面子，不好意思说自己累的，作势活动一下胳膊，道：“甩一甩。” 七公主道：“哦，以为你在抖呢。” “不是。”隆庆帝赶紧转移话题道：“大蒜油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很多了。”七公主道。 刚刚裴云一直催促隆庆帝快点快点捣蒜，他也没有时间看别的，现下走到裴云六公主跟前，弯曲铜管的出口处粘连着黄色的液体。 「叭嗒」一声，落到下面的琉璃瓶中。 琉璃瓶的下方已经沉淀了不少黄色油状液体。 隆庆帝问：“这就是大蒜油？” “对。”七公主应。 “三十多斤，就出来这么点？” “嗯，所以珍贵，效果好。”七公主道。 隆庆帝点点头。 裴云继续加热最后的大蒜碎，最后出来差不多也是两克大蒜素，依旧是融合土豆淀粉，然后烘干，研磨细粉，装入药囊，又是六颗大蒜药丸。 “成了？”隆庆帝问。 裴云点头。 “真是不容易啊。”隆庆帝切身体会了。 “现在就给大哥哥送去吧，可以快点好。”裴云道。 隆庆帝当即唤亲信过来，特意交代见到大皇子时，要说明是他这个父亲和弟弟妹妹一起做的药丸。 亲信赶紧离开。 隆庆帝和裴云四人出办公房，才知道已经夜深了，他们都没有用膳，不过，隆庆帝闻了几个时辰的蒜味，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便道：“你们先到文德殿用膳。” 五个人来到文德殿。 隆庆帝道：“你们用膳，不用管朕。” 裴云四人用膳。 隆庆帝去沐浴，命宫人好好用皂角给他清洗，顺便再给他按按胳膊，然后他还是闻到若有似无的蒜味儿，他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也祛除不了，便走到殿内。 裴云四人已经吃完了。 隆庆帝不想再闻到蒜味儿，离裴云四人远远的，道：“你们明日还要上课吗？” “明日上半日，就可以休息两日半。”七公主回道。 隆庆帝感受到做大蒜药丸的辛苦，道：“那你们就别去了，好好睡个觉。” 裴云四人开心不已。 隆庆帝接着道：“朕今日已经了解大蒜药丸的制作步骤，以后我们牢牢掌握蒸馏和制粉的两个步骤，其他交给宫人去做，完全不会泄露配方，也不用我们那么辛苦。” 裴云早就知道了，他就是想让隆庆帝多干活，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装糊涂道：“对喔，这样就不需要我们一步步地做，父皇你好厉害！” 隆庆帝感觉九儿子在讽刺自己，又感觉不像，罢，自己的亲儿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不再多想：“既然这个大蒜丸这么好，明日朕就派李太医等几个可以信任的太医，和你们一起做，顺便发掘一下大蒜药丸的其他用处。” “做不了的！”裴云道。 “为何？” “没有药囊了。”裴云实话实道。 隆庆帝知道药囊是什么样子，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便道：“你从哪儿弄的药囊？” “从萧翊那儿得的。”也就拿了十多个。 “萧翊？”隆庆帝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 “楼善国萧皇子。” “哦，朕知道他，他们楼善国很神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药囊也不足为奇。”隆庆帝道：“那就向楼善国购买。” 裴云想了想，然后才道：“父皇，楼善国也不一定有。” “怎么说？”隆庆帝问。 “说不定是萧翊哥……萧翊他们自己做的，我去问问，要是买的话，我来找他买啊。”裴云道。 “行，这事儿你去办吧，尽快办好。”爱钱的裴云把大魏土豆店和大魏土特产经营的很好，所以隆庆帝相信裴云在买卖方面的能力。 “我明天睡饱了就去试试。” 睡饱了……隆庆帝发号施令多年，哪个不是说「即可就办」「一早动身」和「一定办妥」，偏偏裴云不慌不忙地说「睡饱了」和「去试试」。 行吧，小云儿那么可爱，做什么都是对的，隆庆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裴云越来越宽容，他道：“行，你们吃饱了，就坐马车回去吧，早点休息。” “是，父皇。” 裴云四人坐上马车离开。 隆庆帝也很累了，想要提笔批折子，结果手还是发颤的，他也吃不下东西，干脆就去睡觉。 睡着睡着胳膊又酸又胀，他翻来覆去，依旧没有缓解，忍不住发出呻吟，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可是裴云却是睡的饱饱的，用了早膳，去慈安宫和太后说说话。 估摸着萧翊应该下学了，他拎着食盒，坐上小车车。 来到飞羽苑，他直接走进萧翊的书房，抱臂坐到萧翊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拽拽地说道：“萧翊哥哥，快叫我财神爷吧！” 第173章 免试 萧翊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晃起了小脚, 很是得意的样子。 萧翊笑。 裴云问：“你笑什么啊？” 萧翊没说裴云的姿势多么可爱，而是笑问：“财神爷，何事光临寒舍？” “自然是给你送银子。”裴云道。 “怎么说？”萧翊问。 “还记得你给我的药囊吗？”裴云睨一眼萧翊问。 萧翊一直没有回楼善国, 但是巫山偶尔会回去, 所以带些药囊回来, 他见裴云很有兴趣的样子, 就给了裴云十几粒玩儿，问：“怎么了？” “是你们楼善国独有的吧？” “差不多。”萧翊点点头。 裴云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父皇要买，大量买哟。” 萧翊自然地接话：“找楼善国就可以买到。” “那怎么行！”裴云放下二郎腿，坐正身子, 道：“我是从你这儿得到药囊，得从你这儿购买，让你拿到利润，你不想拿利润？” “那倒不是。”萧翊也知道银子的好。 裴云一副还算你识相的样子，道：“就是嘛, 还有嫌钱多的人吗？” 萧翊扬唇笑笑，道：“不嫌。” “就是啊，你一个人在大魏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回去过, 可见那边对你一般, 回去过得不好，至少你有很多很多银子，也不会吃苦啊！”裴云认真道。 萧翊直直地望着裴云。 裴云问：“我说的对不对？” 萧翊沉默片刻, 突然发问：“如果我在楼善国过得不好, 你会怎么办？” 裴云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办。 “你之前不是对我很霸道吗？”萧翊笑问：“如果我过得不好, 你会带兵把我抢回来吗？” 裴云抬眸看着萧翊, 不知不觉眼前的少年越发英俊, 眉目俊美，气质卓然，行事认真，做风严谨，完美的仿佛玉人一般。 想到萧翊可能会遭到楼善国的虐待，他突然就心疼起来，长这么好看，留在身边都不用做眼保健操了，于是果断道：“好，我把你抢回来！养着你！” 萧翊微微一怔，他其实就是说着玩，没想到裴云这般认真了，他的眼底划过暖光，嘴角含笑。 裴云接着问：“那银子你还要不要？” 萧翊点点头：“要。” “那我们谈谈合作呗。”裴云拽着凳子，往萧翊身边挪。 萧翊道：“好。” 裴云想了想，又问：“你住在大魏，到楼善国取货方便不？” “巫山可以办到。” “那我们现在就谈。” 萧翊点头。 裴云惊讶地发现萧翊虽然没有生活在楼善国，但是对楼善国的衣食住行用，很是了解，真是对楼善国很有感情啊，正好也方便他定价。 商定价格之后，裴云道：“我们先要一千个药囊。” 萧翊道：“这个可能需要些时日。”毕竟楼善国并不是大魏的临国，来回都需要日时。 “那你身边还有药囊吗？” 萧翊直接回答：“还有四五十个。” “分我一些怎么样？” “好。”萧翊点头。 哎呀，萧翊哥哥就是萧翊哥哥，超级好说话的，裴云高兴道：“先给我二十个，一千个到来，我再还你，可以不？” “可以。”萧翊道。 裴云开心道：“那我们先用膳吧，我带了好多好吃的。” 萧翊点点头。 二人一起用膳之后，裴云并没有立刻回流霞阁，而是坐在萧翊的软榻上，从和秦六皇子打架说起，一直说到用大蒜素救活了大皇子。 “萧翊哥哥，我厉害吧。”裴云问。 萧翊点头：“厉害。” “你佩服不？” “佩服。” “想伺候我不？” 萧翊转头看裴云。 裴云道：“给我倒碗水喝，说了半天，好渴。” 萧翊笑了笑，起身倒一杯水，递给裴云。 裴云咕噜噜喝完。 萧翊问：“还喝吗？” “不喝了。”裴云往软榻上一躺，喟叹一声：“舒服啊。” 萧翊坐回书案，继续练字，半晌听不到裴云的声音，他诧异地侧首，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一笑，起身走上前，将窗子关上，为裴云盖上被子，忍不住望着熟睡的裴云，看上去乖乖巧巧，内里狡黠无比，可是却惹人喜爱，真是一个妙小孩。 “少主子。”冬林的声音传来。 萧翊蹙眉转身：“小声点！” 冬林吓的不敢作声。 萧翊直接走出去，问：“何事？” “有信。” 萧翊接过来书信，不悦道：“以后九皇子在，说话小声点。” 冬林道：“少主子，我声音不大吧。” “大。”萧翊将书房门关上。 冬林站在门口呆了呆，嘀咕一句：“我声音真不大啊。” 萧翊转身走到书案前，拆开信封，掏出信纸，粗略地看一下，顺手将信纸扔进火盆中，接着看书，直到听见软榻上传来声音，他侧首看去，温和道：“九皇子，醒了。” “嗯。”裴云伸个懒腰。 “睡得好吗？” “特别好。” “需要我伺候你吗？”萧翊笑问。 “倒水。”裴云也不矫情。 萧翊起身给裴云倒水。 裴云喝了一口后，精神很多，穿上靴子，和萧翊聊了一会儿，便道：“我该走了。” 萧翊送裴云出院门。 裴云赶着大卷到文德殿，和隆庆帝说了药囊价格的事儿。 隆庆帝立刻道：“这个价格可以。” “只准从萧翊那里进货，他答应可以一直供货。”裴云道。 隆庆帝笑道：“好。” 裴云掏出来一个小盒子，道：“他提前给我了我二十个。” “那赶紧做出来，送给你大哥哥服用。”隆庆帝着急道。 “大哥哥应该不需要了。” “为何？” “大哥哥吃两颗大蒜药丸就退热了，第三颗苏醒，太医都说大哥哥没有生命危险了，说明大蒜药丸的效果非常好，那么大哥哥再吃完剩下的九颗，应该没什么问题，服用其他一些温性药品，应该就够了。”裴云解释道。 “你还懂这个？”隆庆帝惊讶。 裴云道：“六姐姐说的，所以我们不用再着急给大哥哥送，做出来二十颗大蒜丸给太医院研究和备用就行了。” “嗯，那明日朕派人和你们一起做。” “是，父皇。” 第二日裴云不想和十一皇子三人纠缠，早早地找了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三人一起到了农务司。 没一会儿隆庆帝就带着大医院院使、李太医等一众人来到农务司，把裴云四人吓了一跳。 “父皇这是干什么呢？”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人好多。” 八皇子道：“剥蒜、捣蒜。” 可能隆庆帝累出心理阴影了，特意找了许多太医过来，专门干体力活。 裴云四人上前给隆庆帝行礼。 太医院院使等人已经从隆庆帝那里知道大蒜药丸的神奇，也知道是出自九皇子四人之手，所以他们看待裴云四人目光分外敬重，恭恭敬敬地行礼。 裴云道：“院使不必客气。” “嗯，现在开始做药吧。”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点头。 隆庆帝亲自分配工作，将剥蒜、捣蒜、酶解交给太医院太医们，然后让他信得过的太医院院使和李太医跟着裴云四人做蒸馏和制粉。 太医院院使等人立刻行动。 隆庆帝看着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他道：“云儿，朕还有事儿，晚些再来看你们。” “是。” 隆庆帝离开。 裴云等到第一批蒜碎酶解之后，便开始蒸馏。 太医院院使和李太医医术都很高明，可是看到裴云四人通过蒸馏装置提出大蒜油、混合土豆淀粉、烘干研磨、装入药囊……他们情不自禁地激动。 “这就是大蒜丸？”太医院院使捧着一颗大蒜药丸，像是捧着奇珍异宝似的。 “没错。”裴云道。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制药法！”太医院院使感叹。 “主要是它有用！”八皇子道。 “没错！”太医院院使继续捧着看。 李太医也挤上去看：“真神了。” 裴云见李太医挤着太医院院使，都看不到大蒜丸的全貌，挺可怜的，就给了李太医一颗。 李太医受宠若惊般接过来，欣喜地观摩。 隆庆帝在这时候走进来：“做出来了吗？” 裴云等人立刻给隆庆帝行礼。 “起来吧，做出多少颗大蒜药丸了？”隆庆帝问。 “今日有院使和李太医他们在，两个蒸馏装置一起用，做了十八颗出来了。”裴云道：“还有两个药囊，也不好再做了，父皇，这两个药囊就留着吧。” “行。”隆庆帝点头：“你拿着吧。” “是。” “陛下，西州县来信了。”门外宫人声音响起。 隆庆帝赶紧走了出来。 裴云等人也跟着走出去。 隆庆帝急急地接过一封信，迅速撕开信封，敏捷地打开信纸，赶紧看内容，看着看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裴云等人吓了一跳。 “大皇子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隆庆帝开口道。 裴云四人惊喜。 隆庆帝继续道：“虽然身子还有些弱，但是恢复的很好，你们看，他还给朕写了一句话。” 裴云四人看向隆庆帝递来的书信，书信上面有一行力道虚弱的字迹，想必就是大皇子写的，说「多谢九弟弟救命之恩，他日回宫当面重谢」。 七公主昂头看向隆庆帝道：“大哥哥这是写给九弟弟的一句话。”不是写给你的。 “一样一样的，给云儿写，就是给朕写了。”隆庆帝高兴极了，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了。 裴云四人顿时无语，心里嘀咕：“父皇脸皮真厚！” 隆庆帝接着道：“云儿，张王两位太医大加赞扬了大蒜药丸，都是你的功劳啊。” 裴云笑道：“大家都有功劳，只要大哥哥好了就行。” 六公主三人点头。 隆庆帝也高兴的颔首。 太医院院使见状道：“陛下，你前些日子说，六公主想要进太医院学医。” 隆庆帝心情愉快地收起信纸道：“没错。” “不知六公主何时入太医院啊？”太医院院使问。 裴云四人一惊。 七公主高兴问道：“院使，你意思是六姐姐不用考试了？” 太医院院使道：“六公主有如此能力，无须考试。” 七公主高兴地看向六公主：“六姐姐，你不用考试了，你不用考试就可以进太医院了！” 六公主也很高兴，不过她道：“谢院使美意，不过，我还是想要通过考试进入太医院。” 太医院院使先是一愣，接着赞扬六公主的品德。 六公主笑笑：“院使谬赞了。” 太医院院使望向裴云道：“九皇子，不知你对我们太医院可感兴趣？” “我不学医。”裴云道。 太医院院使道：“不学医，进太医院当个官儿。如何？” 第174章 挂树上 “当官？”裴云问。 “没错。”太医院院使是太医院一把手, 医术高明、忠心、谨慎、负责又勤勉，他不但在太医院有声望，在隆庆帝跟前也得到了相当的重视, 他转向隆庆帝道：“陛下, 九皇子想法独特, 敢于尝试, 卑职以为九皇子可以进入我太医院为官。” 隆庆帝沉吟，道：“九皇子并不懂医术。” “大蒜药丸足以服众！” 确实！ 放眼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多数是使用前人的药方，真没有像裴云这样造出神奇药效的大蒜药丸的, 所以裴云完全有资格进入太医院，隆庆帝转向裴云，问：“云儿，你意下如何？” “大蒜药丸是偶然获得的，以后我可能都做不出来其他药了。”裴云对医学真的是知之甚少。 太医院院使道：“没关系, 大蒜药丸就够研究很久了。”而且裴云的创新精神，可以影响到其他太医。 隆庆帝点点头道：“云儿，你得配合院使记录、试验和挖掘大蒜药丸的效用。” “啊，还要做这么事啊。”裴云道。 “九皇子不怕, 不耽误你事儿的, 你想来就来，不想就不来。”太医院院使忙解释，唯恐裴云彻底拒绝, 急急说道：“就像你在农务司当司意大人一样, 稍微到太医院一趟, 指导我们一下就行了。” 裴云问：“在太医院也可以吗？” 太医院院使忙道：“当然可以, 以后太医院你自由出入, 药材可以自如使用。” 感觉很不错。 裴云有些动摇了。 太医院院使道：“还有俸禄。” 裴云眼睛亮了一下。 隆庆帝敏锐地捕捉到了，九儿这个小财迷哟……他无奈道：“确实有俸禄。” 太医院院使点头：“对。” 裴云问：“多少？” 太医院院使望向隆庆帝，征求意见。 隆庆帝道：“一百两。” 差不多就是两万人民币，哎呀，真是让人无法拒绝，裴云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坏处，道：“那我官名叫什么呢？” “你同意了？”太医院院使问。 裴云点头。 太医院院使大喜，继而看向隆庆帝问：“陛下，你看，是不是给九皇子重新设置一个官名？” 隆庆帝点头。 “叫什么呢？”太医院院使问。 隆庆帝望着裴云，他心里还是挺希望裴云进入太医院，可以像在农务司那样，随意使用各种工具和药材，说不定可以再创造一个类似大蒜药丸的药物。 当然，创造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就当是一种历练，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裴云受到束缚，于是道：“就沿用司意的意思吧，叫院意，品级仅次于院使，但来去自由，月俸禄一百两。” 太医院院使兴奋谢恩，然后道：“九皇子，谢恩啊。” 裴云跟着谢恩。 六公主三人高兴不已。 隆庆帝点头道：“都起来吧。” 太医院院使又看向七公主和八皇子。 七公主立刻道：“我是要当将军的人，我不去太医院。” “我对学医也没有兴趣。”八皇子道。 太医院院使笑道：“是是是。” 隆庆帝也笑道：“行，云儿，你回头和院使、李太医一起说一说，大蒜药丸的秘诀。” 裴云道：“是，父皇。” “注意，这是国家机密，万不可泄露！”隆庆帝突然严肃。 太医院院使和李太医立刻单膝下跪保证。 裴云四人也行个礼。 隆庆帝这才露出笑容向裴云伸手：“给朕一盒大蒜药丸。” 裴云递给隆庆帝一盒。 隆庆帝接着道：“云儿你拿一盒，剩下一盒给太医院研究。” 裴云又递给太医院院使一盒。 太医院院使郑重地接过来。 “司长！”隆庆帝唤一声。 一直旁观的农务司司长，眼睁睁地看着太医院院使把镇司之宝司意大人裴云抢走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能骂着太医院院使，忽然听到隆庆帝呼唤，忙上前应：“是，陛下。” “从今日起务必多种大蒜，多出土豆淀粉！”大蒜药丸的主要配料就是大蒜和土豆淀粉。 “是，陛下！”农务司司长应。 “你们继续忙，朕要把大皇子的好消息告诉太后。”隆庆帝笑着道。 农务司司长等人道：“恭送陛下。” 隆庆帝离开。 裴云等人也把大蒜药丸做出来了，准备去太医院和院使、李太医二人记录一下大蒜药丸的制作方法，他们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农务司司长唤：“司意大人！” 裴云回头。 农务司司长道：“九皇子借一步说话。” 裴云走到农务司司长跟前问：“司长何事？” 农务司司长问：“九皇子何时再来农务司？是不是以后就常驻太医院了？”语气里满满的不舍和难过。 “我不会常驻太医院的。”裴云道。 “当真？” “当真，我的最爱是种田。”裴云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渣男，在对人说「我对别人都是逢场作戏，对你才是真爱」，不不不，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赶紧正色。 也就是说太医院抢不走九皇子了！农务司司长瞬间狂喜道：“你爱种田就好，爱种田就好。” 裴云点头：“嗯，那我走了。” 农务司司长笑道：“九皇子再见。” 裴云跟着太医院院使等人一起来到太医院，找了个秘密房间，一起把大蒜药丸的制作方法给记录了下来。 这事儿交给了太医院。 裴云四人算是清闲下来，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一日后，四个人的精神面貌极好。 再次进入太学时，又是活泼可爱的样子，太学学子们都认为裴云四人是从看守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然后再骂秦六皇子等人一次。 裴云四人听到后，暗暗高兴，进学堂读书。 渐渐地天气越来越冷。 西州县那边的信一封封地入京，终于有一封是大皇子所写，信中表示自己已经痊愈，言词诚恳地感谢了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隆庆帝。 慈安宫里一片喜悦。 就在这时候隆庆帝又宣布六公主凭本事考入太医院了。 七公主抱着六公主跳起来：“六姐姐，你好厉害！好厉害！” 裴云和八皇子也是竖大拇指。 六公主这些日子真的不分昼夜地看医书，都瘦了一圈，考试结束后，她一直担心结果不理想，结果真的考入太医院了，她高兴的快哭了。 隆庆帝道：“好好学。” 六公主重重点头：“是，父皇。” 说完六公主，隆庆帝转头看向裴云：“云儿，年过完，你就是九岁了，得住皇子所了。” “是。”裴云应。 “以后每日都要回后宫看你皇祖母和母妃。” “我会的。”裴云道。 转眼间年过去了，元宵节也过了，太后和温清兰舍不得裴云搬去皇子所，将裴云搬家的日子一拖再拖，拖到天气暖和，终于还是得搬了。 太后舍不得地红了眼睛。 温清兰难过地哭。 连宜嫔、惠妃、杨妃、余贵妃等人又舍不得又难过地哭。 裴云来来回回地安抚着，开始搬家。 除了远在西州县的大皇子、带娃的二皇子外，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跑过来给裴云搬家。 于是根本不需要马车和大卷帮忙，兄弟姐妹们一人拿两件就拿完了。 裴云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表示感谢后，先回后宫再一次安抚哭泣的皇祖母、母妃、宜嫔等等，转眼间就到下午。 他一个人到了皇子所的房子里，周围住的都是哥哥们，离后宫也不远，想回去就回去了，他感觉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害怕他不适应一样，一起过来陪他聊天。 “九哥哥，我陪你睡叭。”十一皇子突然道。 裴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赶紧咽下去，问：“你为什么要陪我睡？” “七姐姐说，你晚上会孩怕！”十一皇子着重说「孩怕」，拍着小胸脯道：“我胆子大，不孩怕！” “十一弟睡觉抱人。”十皇子提醒。 十二皇子道：“有时候磨牙牙。” 十一皇子勇敢承认，道：“我系抱银，磨牙牙，阔系九哥哥睡着袅，奏不造袅鸭！你们睡不着，才造，睡着奏不造袅。” 十皇子和十二皇子瞬间无言以对。 裴云四人扶额。 十一皇子转向裴云道：“系吧，九哥哥。” 裴云无奈道：“我不害怕，八哥哥和其他哥哥们都在这儿我怕什么？” “哥哥们在介儿，十一弟不在鸭！”十一皇子回道。 这孩子脑回路太过清奇，裴云干脆不理他了，转而和六公主三人说。 六公主三人接受裴云可以单独住。 裴云便道：“六姐姐七姐姐，时候不早了，你们带着十一弟他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和九哥哥睡睡！”十一皇子抱臂，坐正小身子，一副稳如磐石的样子。 六公主刚想劝说什么，七公主直接拦腰把十一皇子搂起来道：“九弟弟，我们走了。” 十一皇子蒙一下，然后四肢剧烈挣扎：“放开我，七姐姐，你放开！”可是他到底年纪小，抵不过武力值强大的七公主。 六公主、十皇子和十二皇子见状，赶紧追出去。 八皇子笑道：“七姐姐不说话不做事儿，看上去活泼明媚，一动手，就吓人了。” 裴云笑起来：“挺好的，以后可以当将军！” 八皇子点头：“嗯。” 两个人正聊着，十皇子忽然噔噔跑过来道：“九哥哥，七姐姐把十一弟挂树上了！” “挂树上！”裴云二人倏地一下站起来。 十皇子解释：“嗯，十一弟非要和九哥哥睡，一直说话都不停的，七姐姐生气，然后就把他挂树上。” “走，去看看！”裴云和八皇子一起道。 三个人赶紧跑出皇子所，远远地看到一棵槐树树枝上挂着一个胖娃，可不就是小十一。 “七姐姐！你魂淡！”腰带挂在树枝上的十一皇子喊着。 七公主悠闲地靠在旁边的歪脖子树前。 六公主劝着。 七公主道：“六姐姐，你不许把他放下来，谁都不许放！” 看到六姐姐也不敢和七姐姐硬来，十一皇子把目标转向树下的十二皇子，喊道：“十二弟，你放我下来，我给你弹弓玩玩。” 十二皇子昂着黑胖脸问：“我肿么放鸭？” 十一皇子目光四周环顾，想要找个工具。 十二皇子道：“树树它不听我话鸭。” “我没让你和树树说话！个小呆瓜！”十一皇子气呼呼道。 小呆瓜十二皇子问：“那我肿么放你下乃？” “你拽我脚脚，把我拽下来。” 十二皇子听话向上一蹦，抓住什么东西就往下拽。 落地时，看见手里的裤腿，不解地昂起小黑脸向上看，看着十一哥的白色小裤裤一点点往下滑，露出白白胖胖的小屁屁。 他惊讶地大叫道：“十一哥，你小裤裤掉下来袅！” 第175章 我保护你 “我小裤裤掉下来袅？”十一皇子浑然不觉。 “对！”十二皇子大声道：“你都露屁屁袅！” 露屁屁？ 十一皇子一头雾水地低头, 一下看见自己光溜溜的小短腿，瞬间感觉凉飕飕的，他大声问十二皇子：“我小裤裤肿么掉袅？” “我不造鸭！”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看着十二皇子手中拿着的大裤裤裤腿, 问：“那我大裤裤肿么在你手里？” 十二皇子一脸茫然道：“我不造鸭！” “你还不造！奏系你拽掉的！个呆瓜！” 十二皇子解释：“我木有拽你裤裤, 我拽你脚脚！” “奏系你拽掉我裤裤啦！”十一皇子大吼！ 十二皇子眨巴两下亮晶晶的眼睛, 还是没有想明白。 十一皇子生气极了, 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六姐姐、七姐姐、十哥哥、八哥哥、九哥哥、五哥哥、争鸣哥哥、三哥哥、七哥哥都惊愕地看过来。 这么多人！ 他赶紧小手捂着小叽叽，大声道：“不许看，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 六公主已经进入太医院学医，刚刚见到人体成长变化图, 就看到真实般的，立马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七公主呆呆地看着，心想：“十一弟小短腿真粗。” 裴云等人没有见过这种滑稽的场面，想笑又怕十一生气，连忙将脸偏到一旁。 十一皇子挣扎两下, 晃的树叶哗啦作响，小屁屁凉凉的，还是没有办法实现落地，后知后觉地感到丢人, 丢人到悲伤, 悲伤到无以复加，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 “怎么回事儿？”隆庆帝的声音传过来。 十一皇子立刻大喊：“父皇！呜呜呜哇啊啊啊！” 隆庆帝看着树枝上挂着一个胖娃娃，光着白白胖胖的小屁屁, 好像是……十一, 他震惊地问：“十一, 你怎么跑树上去了？” “不系我, 系七姐姐, 呜呜呜哇啊啊啊！”十一皇子捂着小叽叽嚎：“七姐姐把我挂上面的，她说她说要让我造、造、满天桃花为她开。” 隆庆帝没有听清楚十一皇子说的什么，道：“下来！” “下不来，呜呜呜！”十一皇子继续哭。 隆庆帝厉声道：“你们干看着干嘛，把十一弄下来啊。” 不等裴云等人行动，七公主一个飞身上去，把十一皇子抱下来，放到地面上。 十一皇子扑向隆庆帝，抱住隆庆帝大腿痛哭。 隆庆帝问：“怎么了？” “七姐姐挂我，十二弟拽我，呜呜呜。”十一皇子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告状：“他们魂淡。” 隆庆帝没有听清楚，看向裴云等人：“说说，怎么回事儿？” 七公主坦白承认道：“父皇，是我把十一弟挂树上的。” 隆庆帝怒声道：“胡闹！怎么能把弟弟挂树上？” “他不听话，又叭叭叭说个没完，我听着烦，我就……就挂树上了。”七公主越说声音越小，她就是想要教训一下十一弟，谁知事情会闹成这样，她也内疚了。 “不成体统！”隆庆帝弯腰给十一提裤子。 七公主赶紧辩解：“裤子不是我拽的。” 刚刚弄明白真相的十二皇子道：“系我拽，父皇，十一哥在树上，让我拽脚脚下来，我蹦，把十一哥大裤裤拽下来，然后十一哥小裤裤也掉下来，然后然后十一哥哥屁屁奏露出来袅。” 隆庆帝大致听明白十二的意思，听着十一皇子哭的伤心欲绝，他也心疼，痛斥七公主和十二皇子，然后哄着十一皇子道：“没事儿，不哭了。” 十一皇子呜呜道：“他们都看我屁屁袅。” 没错！ 大家都看到十一皇子的胖屁屁了！ 隆庆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裴云赶紧道：“我们没有看到！” 裴应齐等人看一眼裴云，跟着附和：“对！” 他们作为哥哥姐姐是要哄一哄十一弟。 隆庆帝看向哭泣的十一皇子，这孩子平时小嘴特别能叭叭叭，道理一堆一堆的，追着他去过农务司、太学和太医院，慢慢地觉得这孩子皮实又憨憨的可爱，不由自主地跟着哄道：“十一，他们说没有看到。” 十一皇子道：“骗银！他们奏系看到袅！呜呜呜。” 隆庆帝瞬间无言以对。 不知道怎么办时，十一皇子突然开口：“让他们忘掉！” “忘掉？”隆庆帝惊讶。 “嗯，父皇，让他们一起都忘掉！”十一皇子重重地说道。 隆庆帝不解地问：“忘掉什么？” “忘掉我的屁屁！” 这样都可以？ 隆庆帝差点笑出声，可是十一皇子和九皇子一样，想法向来都很奇特，一般人都理解不了，他反而来了兴趣，照着说道：“云儿，齐儿，你们现在就忘掉十一的屁屁！” 裴云等人一起道：“好。” 十一皇子问：“父皇，你问你问他们忘掉袅吗？” 隆庆帝哑然一笑，开口问：“云儿，齐儿，你们忘掉了吗？” 裴云等人憋着笑道：“忘掉了！” 隆庆帝道：“好了，他们忘掉了！” 这一番对话简直幼稚至极，就是骗小孩子玩。 十一皇子刚好就是这样天真无邪的孩子，大家说忘掉他们的屁屁了，他就相信大家都忘掉了，哭声慢慢停止。 隆庆帝真的觉得十一太神奇，忍着，笑命人给十一皇子穿上裤子。 十一皇子看看穿戴整齐的自己，道：“好袅。” 隆庆帝问：“这就好了？” 十一皇子点头：“嗯。” 隆庆帝问：“那我们去慈安宫？” 十一皇子道：“我不粗。” 隆庆帝诧异地问：“那你去哪儿？” “我想和九哥哥睡觉觉，不然九哥哥晚上孩怕！”十一皇子看向裴云。 才经过挂树上、露屁屁和嗷嗷大哭这事儿，十一还记得「九哥哥孩怕」，裴云突然有些感动，道：“我们先去慈安宫用膳，然后再回皇子所睡觉！” “九哥哥，你要和我睡觉觉袅？”十一皇子大声问。 “就睡一晚啊。”裴云道。 “嗯！”十一皇子点头。 “走吧。”裴云走过来拉十一皇子的胖手。 十一皇子高兴道：“走吧。”也不管隆庆帝七公主等人了。 隆庆帝笑了笑，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赶紧道：“我以后不欺负弟弟了，我现在向他道歉。” 隆庆帝又看向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道：“我不拽十一哥裤裤袅。” 隆庆帝点点头。 七公主、十二皇子、十皇子和六公主立刻追裴云二人。 隆庆帝抬步跟着。 裴应齐韩争鸣等人看着他们走远，才开始哈哈大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听不到。 裴云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他看一眼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听到七公主的道歉道：“七姐姐，我原酿你袅。” 七公主道：“谢谢十一弟。” 十一皇子商量的口吻道：“你以后不要再把我挂树上袅。” “好！” 十一皇子又道：“十二弟，你也不要拽我裤裤袅。” “我不拽袅。” “那我们还系好盆友！”十一皇子开心道。 裴云笑了笑，相对于十一皇子的烦人，他的皮实、乐观和善变更可爱，他摸摸十一皇子的小脑袋。 十一皇子昂着胖脸：“九哥哥，我吃完饭饭再睡觉觉。” 裴云点点头。 一行人到了慈安宫。 没一会儿就用了膳。 膳后一起消食。 太后再三嘱咐裴云在皇子所注意安全之类的。 裴云道：“有侍卫保护着呢。” “那也要小心为妙。”太后着实不放心。 “是，皇祖母。” 不管太后说什么，裴云都答应，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拉着十一皇子离开慈安宫。 十一皇子转头喊：“十哥哥！” 十皇子看过来。 十一皇子道：“我今日和九哥哥睡觉觉。” 十皇子：“……” 十一皇子又喊：“七姐姐！” 七公主问：“干什么？” 十一皇子道：“我今日和九哥哥睡，我保护九哥哥！” 七公主：“……” 十一皇子挨个炫耀一遍，然后摇头晃脑地跟着裴云离开后宫，来到皇子所，又和串门的裴应齐、五皇子、裴枫等人炫耀一番，直接把裴应齐等人膈应走了，他开心道：“九哥哥，阔以睡觉觉了。” 裴云道：“你得沐浴。” 十一皇子跑去沐浴，然后高兴地爬到裴云的床上。 裴云沐浴回来就看到十一皇子又厚又肉乎的脚丫子，道：“十一弟，你脚真胖。” “胖吗？”十一皇子抱着胖脚看，看见九哥哥细长的脚，他瞬间承认自己的脚胖了，道：“我长大，脚脚就瘦袅。” “对。”裴云道。 “我长得也像九哥哥一样好看。” “谁讲的？”裴云坐到床上问。 十一皇子理直气壮道：“我讲的，因为我长得像九哥哥。” 虽然裴云和十一是同一个爹，但是各像各的娘，目前真的不像啊，裴云问：“这又是谁讲的？” 十一皇子歪着小脑袋：“还系我讲的。” 裴云笑道：“那你好厉害啊，想像谁就像谁。” “嗯，我特别腻害。”十一皇子开启小嘴叭叭模式。 裴云上辈子进入社会，还有人说他内里是个纯真的孩子，后来他穿成婴儿慢慢长大，也没有让身边人感觉到不适，所以和十一皇子这种小不点交流起来也无障碍。 十一皇子天马行空地说。 裴云顺着回。 两个人还在床上玩闹一会儿，十一皇子开始犯困。 「咚」有什么东西砸到门窗上。 裴云下意识地想到萧翊。 果然，一阵熟悉的鸟鸣声传来。 确实是萧翊。 十一皇子一下惊醒：“有坏银！” 裴云问：“哪有坏人？” “有银敲窗纸！”十一皇子笃定地说道。 这都知道了？ 真是神奇的十一。 十一皇子忽然拉住要起身的裴云，伸出小胳膊挡着裴云前面道：“九哥哥，不要孩怕！我保护你！” “不用。”裴云道。 十一皇子郑重道：“我奏系要保护你！不要拉我！” 第176章 被发现了 “真不用。”裴云要下床。 十一皇子一把抱住裴云的胳膊：“我奏要保护你。” 裴云推开十一皇子：“真不用, 压根儿没有坏人。” 十一皇子再一次抱紧裴云，好像害怕裴云受到伤害一样：“有，我听到「咚」袅。” 裴云无奈道：“那是风刮的, 不信我开窗给你看看。” 十一皇子想了想, 问：“真木坏银？” “没有啊。”裴云起身, 先发出一阵鸟鸣声, 再打开窗子。 十一皇子坐在床上向外张望，半人高的数盏宫灯亮着，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他道：“真的木有坏银鸭。” “本来就没有, 快点睡觉吧。” “关窗纸，皇祖母说睡觉觉，要关窗纸。”十一皇子牢牢记着太后的嘱咐。 “呃……”裴云把窗子关上。 “关严咯。”十一皇子指着细细的一条窗缝道。 “呃……”这是特意给萧翊留的，小十一都指出来了，裴云只能把窗子关严实。 “好袅, 阔以睡啦！”这下十一皇子放心了。 裴云无可奈何地上床，又陪着十一皇子玩了一会儿，眼睁睁地看着十一皇子眼皮打架，终于闭上眼睛。 他轻声唤：“十一弟, 十一弟。” 十一皇子丝毫没有反应。 真的睡熟了。 裴云再次走到窗子前, 打开窗子，四周眺望。 “找我？”萧翊悦耳的声音传来。 裴云抬头看见萧翊从屋顶飞下来，慢慢走到窗前, 一身黑色的劲服, 敛去平时的温和, 整个人多了几分冰冷感, 更显英俊：“萧翊哥哥！” 萧翊轻轻一笑, 又是一派温和。 裴云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你。”萧翊知道裴云今日搬到皇子所，但是他不能进后宫帮裴云搬家，所以只能等到晚上过来。 裴云扯了扯萧翊身上的衣裳，道：“穿成这样，以为你去做坏事。” 萧翊郑重地说道：“我不会做危害大魏的事。” “我可没说你会危害。”裴云打趣：“就是觉得你穿这身，也可以去喝花酒。” “乱讲。”萧翊伸手想要敲一敲裴云的脑壳，即将触到裴云额头的时候，轻轻贴的一下：“我是怕你住不习惯。” 裴云侧身给萧翊留出空间：“挺习惯的，你进来看看。” 萧翊没有进去：“晚上会害怕吗？” “不害怕。” “那你带个小胖娃。”萧翊睨一眼熟睡的十一皇子。 “别乱叫，那是我十一弟，他非要陪我睡一晚。” 萧翊目光重新落到裴云身上问：“真不怕？” “我怕，你陪我睡？”裴云故意说道。 萧翊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眼底是无奈又好笑的笑意。 “我不怕的。”裴云道。 萧翊点点头：“那我走了。” “注意，别被巡逻侍卫发现了。” “嗯。”萧翊飞走了。 裴云站在窗子前，听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侍卫发现萧翊，他便关上窗子。 躺到十一皇子跟前，很快睡着，然后开始做梦，梦里面他变成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 五指山真重！ 真重！ 他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唐僧还不来，他一下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十一皇子的胖身子趴在自己身上，怪不得，怪不得梦里五指山那样重。 他推开五指山十一皇子。 五指山十一皇子继续睡。 裴云今日不用上课，接着睡。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自觉晨读结束的裴枫等人过来询问裴云睡眠情况。 十一皇子美滋滋地说道：“我睡的好香香，我今日还要和九哥哥睡。” “不行！”裴云严词拒绝。 十一皇子问：“为何？” 裴云认真地看着十一皇子：“说好就睡一晚，你不能食言。” 十一皇子一脸疑惑：“食言系什么意思？” “就是说话不算话。” “我——” “说话不算话，就不喜欢你了！”裴云严肃抢白道。 十一皇子小嘴张了张，想狡辩，最终选择诚实道：“那、那我说话算话，今日就不在介儿睡袅。” 裴云松了一口气。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你要喜欢我哟。” “嗯。”裴云点点头。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你孩怕阔以找我。” 裴云点点头，心里则是想「什么都没有你可怕」。 “那我们去用膳吧。”十一皇子道。 裴云和裴应齐等人告别，带着十一皇子回了后宫。 把十一皇子送给林嫔之后，他去见了太后和温清兰，说了皇子所挺好的话，他的皇子所生活正式开始了，每日往返皇子所、太学、流霞阁和慈安宫之间，偶尔去农务司和太医院待一待。 他依旧有时间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和八皇子等皇子公主在皇子所喝喝果酒，练练功夫，对对诗之类的。 日子过的飞快。 转眼间就入夏了。 大皇子从西州赶了回来，隆庆帝、太后和静嫔高兴极了，裴云等人也请假来见大皇子，大家才知道大皇子在平叛的时候受了许多的箭伤和刀伤，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隆庆帝、太后和静嫔都红了眼睛。 裴云等人都吓了一跳。 可是大皇子倒是成熟淡然很多，他向裴云隆庆帝等人表示了感谢，尤其谢谢裴云的大蒜药丸，救了他的命。 裴云道：“大哥哥，不要谢，我们是亲兄弟啊！” 大皇子心里备感温暖，真的庆幸有裴云这个九弟弟，他的人生才有了转机，他牢牢记着九弟弟的恩情，接着他又向大家坦白，他找到了意中人，名叫江意如。 大家愕然。 大皇子可是最抗拒成亲的。 隆庆帝急急地问：“哪家姑娘。” “西州县县令的女儿，是她和儿臣一起平叛，结果儿臣冒进，才受重伤，也是她一直照顾着儿臣。”大皇子提到江意如时，人都温柔很多了。 六公主问：“大哥哥，你是感激她，所以才？” “不，我是欣赏她，早就看中她，只不过伤势痊愈才向她表明心意。”大皇子郑重地说道。 “她怎么说？”六公主又问。 大皇子脸上泛起薄红。 大家也都知道大皇子和江意如姑娘是两情相悦的。 在大皇子极度抗拒成亲时，隆庆帝就没有再限制大皇子妃的身份，他不嫌弃江县令的身份，但还是给江县令升了官。 大皇子再次感谢隆庆帝。 很快地隆庆帝就亲自给大皇子选了成亲日子。 半年多之后大皇子与江意如隆重成亲，暂时到西州县生活，这边好事儿刚结束，次年春天太子裴应齐大婚，正式搬入东宫居住，夏天四公主出嫁。 十四岁的五皇子、十三岁多的裴枫和即将十三岁的七皇子进入相亲市场了。 同样将近十三岁的六公主似乎因为秦六皇子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憧憬爱情和婚姻，一心扑在医术上。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医学天赋，在太医院混的风生水起，连院使和李太医都对她赞不绝口。 她却忽然发愁起来，趴在裴云房子里桌子上，蔫蔫的。 “六姐姐，你愁什么？”七公主问。 八皇子道：“是不是愁嫁啊？” 七公主道：“八弟弟，你十一岁多了，不会想媳妇了吧。” “十二岁的七姐姐，你这年纪都可以成亲了。”八皇子道。 “胡扯，多的是十七八岁才成亲的。”七公主道。 “七姐姐你想通了？愿意成亲？”八皇子问。 “不要，我永远不成亲！”七公主搂着裴云道：“弟弟，你才十岁，不要学你八哥哥，会学坏的！” 八皇子故作生气道：“最坏是七姐姐！” 七公主灿烂一笑。 裴云笑了笑问：“六姐姐，你到底愁什么？” 六公主趴在裴云的桌子上道：“没病人。” 七公主一下呛到了：“你还盼着人生病？” “六姐姐是希望见到不同的疾病。”八皇子边喝茶边道：“平时宫中有人生病，六姐姐跑得最快，看来看去就那什么寒体入侵。” 七公主道：“忧思过度。” 裴云加一句：“脾肾虚弱。” “看看，看看，你们都懂了！你们都会看病了！”六公主捧着娇俏的小脸道：“宫人惧怕我公主身份，不敢让我看病，妃嫔饮食生活相似，所以身子情况也相似，我想治疗不同的人，帮助更多的人，我上哪儿找人？” 裴云想了想，道：“可以出宫。” “出宫？”六公主三人一起看裴云。 裴云点头：“宫外老百姓众多，各人各样，疑难杂症多得是，我们摆个摊，把诊金降低些，就会有人来看病。” “没错没错。”七公主道。 八皇子问：“我们继续偷出宫？” 四个人都有功夫在身，六公主的功夫虽然一般，但是胜在动作灵敏，八皇子、七公主和裴云更是一个比一个强，不止一次利用皇子公主身份和换职漏洞，溜出宫玩过。 “好呀好呀。”七公主立刻响应。 六公主也想。 八皇子道：“我们出去多久呢？” “少说要一天。”七公主道。 “半天的话，完全可以不被发现，一天的话……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有两个难点。”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你不会指十一弟和十二弟吧？” 八皇子道：“正是。” “十一弟五岁，十二弟三岁，不到入太学的年纪，脑子里就是「九哥哥九哥哥」，比我们还清楚放假日，必然要看到九弟弟，不然肯定闹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九弟弟不见了。”这下七公主发愁了。 八皇子道：“要不，把他们两个也带出去？” 六公主提高声音道：“胆子太大了吧？” “我们胆子一向都很大。”七公主骄傲地说道。 八皇子道：“凭我们四个人的功夫可以保护他们两个。” 裴云道：“宫外还有二哥哥和二嫂嫂呢。” 七公主道：“到时候把他们丢在锐王府，我们去摆摊。” 六公主想了想，道：“那就这么办了。” 四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出宫，于是提前和十一皇子十二皇子说定。 休假日一大早，四人给太后和各自母妃请安后，支开宫人，特意换上粗布衣裳，避开巡逻的侍卫，偷偷摸摸地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弯，来到一面高墙前。 六公主和八皇子提气，飞上墙，跳了下去。 七公主道：“九弟弟，你抱十二弟先过去，我抱十一弟。” “十一弟……”有点重，裴云问：“姐姐，你可以吗？” “可以。”十一皇子和七公主一起道。 裴云便抱着十二皇子翻墙，和六公主八皇子一起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影。 “怎么会事儿？”八皇子问。 六公主道：“是不是十一太重，七妹妹抱不动？” 十二皇子猛点头：“系的系的！” “那我过去帮姐姐一把。”裴云朝墙根走。 “九哥哥！”墙内响起十一皇子的声音：“九哥哥！” 裴云动作一顿，感觉事情不妙。 “你们回来吧，我们被发现啦！”七公主和十一皇子道。 第177章 实习 被发现了！ 裴云、六公主、八皇子和十二皇子脸色一变。 “怎么被发现了？”六公主问。 裴云道：“动作太慢了。”皇宫守卫森严, 巡逻侍卫一波又一波，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瞅准机会，「嗖」的一下翻墙过去, 不会引起侍卫的注意, 可带着十一和十二两个拖油瓶, 明显拖慢了动作和时间。 “嗯, 多少还是耽误些事儿。”八皇子点头。 六公主蹙眉问：“现在我们只能回去了？” 裴云点头。 六公主有些怕怕的，问：“我们要一起见父皇吧？” 八皇子道：“皇宫里的侍卫都是直接听命于父皇的。”所以肯定是要见隆庆帝的。 “走吧。”裴云道：“你们先过去。” 六公主和八皇子轻巧地飞到墙上，跳进宫中。 裴云抱着十二皇子跟上，一落地就看见七公主和十一皇子身后站着的钱侍卫长等人。 是钱侍卫长啊！ 是业务能力极强的钱侍卫长, 那么七公主和十一皇子被抓住就合情合理，不过裴云还是询问了一下：“钱侍卫长，你怎么在这儿？” 钱侍卫长保护裴云出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和裴云特别熟悉，也知道裴云极其惹太后和隆庆帝的喜欢, 他本身也敬重裴云，十分恭敬地说道：“回九皇子，卑职看到九皇子你们衣着简朴，卑职好奇地跟过来, 恰好看见七公主抱着十一皇子飞起来, 卑职怕他们受伤，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也就是说，钱侍卫长一早就发现裴云六人了。 裴云无话可说。 钱侍卫长道：“九皇子, 跟卑职走一趟吧。” “走哪儿？”十一皇子不解地问。 “去见一见陛下。”钱侍卫长道。 “陛下在上朝。”十二皇子接话。 十一皇子扭头道：“十二弟, 你不系叫陛下, 你得叫父皇, 造吗？” “哦, 父皇在上朝鸭。”十二皇子又说一遍。 “我们到文德殿等待，请吧。”钱侍卫长道。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互看一眼，知道逃不掉，就得勇敢面对，于是带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老老实实地来到文德殿大殿。 大殿里空无一人。 钱侍卫长道：“九皇子，陛下一会儿已经下朝，一会儿便回来，你们稍作等待，卑职在殿外守着。”意思是说，我在外面看着呢，你们别想逃跑。 裴云六人并排站着，转头看看各自身边的人。 终于六公主先开腔：“怎么办？父皇已经下朝了。” “他会不会打我屁屁呀。”十一皇子下意识地摸屁屁。 “就打你屁屁。”八皇子道。 “我木有翻出去呀。”从小就不会「略略略」的十一皇子，虽然已经五岁，但依旧不能准确把握个别字的标准发音，经过太医院院使一番诊治和观察，判定十一皇子发音进步慢，但是一直在进步，稍微大点就好了。 “你差点翻出去了。”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对呀。” “所以就可以打你屁屁。” 十一皇子道：“也打你。” “打你。” “还吵！还吵！”隆庆帝的声音传来。 十一皇子和八皇子立刻噤声。 隆庆帝刚下朝，就听说裴云六人翻墙出宫未遂，他急急地赶回来，担心六个孩子有没有受到惊吓。 好家伙，还有闲情吵架。 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大步绕到裴云六人面前，一个个穿的是粗布衣裳，熟了头发，整的都跟普通老百姓的小孩子一样，他问：“你们准备的挺齐全啊。” 十一皇子昂起胖脸道：“对呀。” “你还对呀！”隆庆帝拔高声音。 十一皇子吓的赶紧耷拉小脑袋。 “谁让你们翻墙出宫的？”隆庆帝问。 裴云敢作敢当地举手认错道：“父皇，是我。” “父皇，是我。”六公主也举手。 “是我。”七公主和八皇子跟着举手。 四个人争着抢着承担责任。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眨巴两下眼睛，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举手，最终还是跟着裴云四人举起小手。 “都放下！”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放下手。 “出宫干什么？”隆庆帝板着脸，走向大殿主位，一副生气的样子坐下问。 裴云四人又争着回答。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隆庆帝道：“明娇你来说，云儿你们仨闭嘴！” 六公主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隆庆帝听后挑挑眉道：“给人治病？” 六公主点头。 隆庆帝看向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问：“他们呢？” “怕他们泄露我们的行踪，所以把他们带上。”裴云道。 隆庆帝气笑了：“你们真是想的周到啊。” 裴云六人不说话。 隆庆帝继续看向裴云道：“把十一和十二带出去，就不怕遇到危险？” “不怕，我们功夫很厉害的！”七公主自信地说道。 八皇子补充道：“一打四，不是问题！” 六公主点头。 这一点隆庆帝也是相信的，两年前他们四个打秦六皇子八人都没有问题，只是……隆庆帝开口问：“万一对方是四百人呢？” 六公主三人瞬间无言。 裴云小声道：“那我们就得找父皇了。” “这时候知道找父皇了？”隆庆帝问。 见隆庆帝脸色不知不觉间缓和了，裴云知道隆庆帝并没有把翻墙出宫当大事处理，说话也轻松起来：“我们一直都想找父皇的，就是怕父皇不同意。” “嗯嗯。”六公主三人点头。 “朕是那样难说话的人吗？”隆庆帝问。 “不是，父皇父爱如山，关心我们，害怕我们受到伤害，所以才不让我们出宫的，我们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裴云开始吹彩虹屁。 “算你懂事儿。”隆庆帝听的心里舒坦。 裴云说出心里话：“可是父皇，我们还是想出宫。” “还是想治病？”隆庆帝又扫了六公主一眼。 裴云四人点头。 隆庆帝看着四个孩子，一个个都长高了很多，认真读书、勤奋练功、用心种田、专心学医并且心里都记挂着老百姓。 他真的非常骄傲，也想给他们历练的机会，便缓道：“你们的哥哥姐姐们十三四岁也都出宫办过事情，你们确实也该历练历练。” 裴云四人闻言大喜。 隆庆帝接着道：“近来也没有要事，你们就出宫看看吧。” “谢父皇！”裴云四人赶紧谢恩。 “不过，得由钱侍卫长保护你们。”隆庆帝道。 “暗中保护。”裴云提条件。 七公主道：“我们不说话，他们不准出来。” “有事情我们自己先处理。”六公主道。 “处理不了了，再找父皇！”八皇子道。 四人都不想前呼后拥地出宫，那样太没有意思了。 隆庆帝乐观孩子们这样独立，便点头道：“嗯。” “父皇！你太好了！”七公主开心地跳起来。 隆庆帝忍着笑，道：“朕还没有说完。” 裴云四人笑容一凝。 “允许你们出宫是一回事儿，但是你们私自出宫还是要受罚。”隆庆帝端起茶碗喝水。 裴云小心翼翼地问：“父皇罚什么？” “抄书。”隆庆帝放下茶碗道。 “是。”相对于出宫，抄书就是小事一桩，裴云愿意。 七公主用商量的口吻道：“父皇，能不能等我们回宫以后再抄？” “可以。”隆庆帝点头。 “父皇你真好！”裴云四人一起道。 隆庆帝开心又无奈，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些小崽子们格外宽容了。 “好袅，我们走叭。”十一皇子轻松地说道。 裴云四人诧异地看向十一皇子。 七公主问：“十一弟，你去哪儿？” “出宫呀！”十一皇子说的理所应当。 “谁说你也出宫的？”八皇子问。 十一皇子闻言看向隆庆帝：“父皇，我不出宫吗？” 隆庆帝点点头：“嗯，你就别出宫了。” “父皇，我要出宫！”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跟着道：“我也要出宫。” 隆庆帝还没有说话，十一皇子着急地跑到隆庆帝座椅跟前道：“父皇，父皇，我也出宫，我也出宫。” 隆庆帝睨十一皇子一眼：“你出宫干什么？” 十一皇子回答：“我和九哥哥一起给人看病病。” “你会看吗？”隆庆帝问。 十一皇子诚实道：“我不会，阔系我会喊。” “喊什么？”隆庆帝不解地问： 十一皇子当即喊：“喊「看病袅，看病袅，都来看病袅，神医坐镇，一文钱看一次袅」，奏喊介个。” 听过人吆喝买卖，没听过吆喝看病的，隆庆帝差点笑喷，问：“你跟谁学的？” “皇祖母说，九哥哥奏系介样卖土豆的！”太后也是听隆庆帝等人说裴云小时候的事情，闲来无事就说给十一皇子等人听，十一皇子便记住了。 裴云顿时感到无语。 十一皇子实在太想出宫，继续央求：“父皇，我想出宫，九哥哥小时候就出过宫好多次，我都木有。” 十二皇子跟着道：“我也系，我也系。” 隆庆帝神色淡淡地听着。 十一皇子快急哭了：“父皇，父皇，你看我，你看看我，我都穿出宫衣裳袅，我和九哥哥六姐姐赚银子袅，我、我、我孝顺你，我出宫给你买糖葫牛吃，给你大肉饼！” 十二皇子道：“买大猪蹄纸！” 十一皇子道：“买麻花！” 十二皇子道：“买臭豆腐！” “买月饼！”十一皇子道。 “买月亮！” “把玉兔买给父皇！” “我把嫦娥姐姐给父皇！” “我让吴刚陪父皇！” “我找玉皇大帝！” “我找如来佛祖！” 两个孩子越扯越远，小嘴一起叭叭叭个不停。 隆庆帝不堪其烦道：“好了。”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隆庆帝，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父皇。” 隆庆帝道：“戌时之前回到宫中。” 十一皇子睁大眼睛问：“父皇，你同意啦？” 隆庆帝点点头：“同意了。” 裴云四人扶额，小十一就是有本事说服父皇。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欢呼：“父皇万岁！” 隆庆帝递给裴云一个腰牌，道：“朕派侍卫暗中保护你们，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还有，照顾好弟弟们。” 裴云点头：“父皇放心。” “嗯，朕放心，你也不是出宫一次两次了，去吧。” 裴云六人一起走出文德殿，不再掩饰情绪，高兴的又蹦又跳，六公主问：“九弟弟，我们现在就出门吗？” “得等一会儿。”裴云道。 十一皇子迫不及待地问：“等什么呀？” “钱侍卫长他们得换便服。”七公主解释道。 八皇子补充道：“还要备马车。” 裴云点点头。 六公主忽然想到什么，道：“既然如此，我去太医院，把那些常用药材带着，可以送给一些老百姓啊。” “不要送，便宜一点卖给他们。”裴云道。 “行，我把我的药箱带着。”六公主道。 “六姐姐，我和你一起去拿。”七公主道。 两位公主一起去拿药箱等物，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正好钱侍卫长等人也换好衣裳，大家一起坐上马车都开心的不得了。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高兴的哇哇叫。 七公主道：“小声点！” 十一皇子二人就小声哇哇叫。 六公主无奈道：“他们两个就这么跟着来了。” 七公主好奇地问：“我突然想到，林嫔和德妃如果知道十一十二出宫会怎么样？” 八皇子道：“会问「跟谁出去的」，知道是和九弟弟一起出去，那就没什么了。” 六公主笑道：“没错，后宫都知道九弟弟是福星，那么多皇子公主和九弟弟玩儿，不但没有受到伤害过，反而一个个都成长优秀，所以妃嫔们都巴不得孩子黏着九弟弟呢。” 裴云仔细一想，还真是，后宫妃嫔真的把他当福星，经常把孩子丢给他一天，根本就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儿，可是他还是觉得安全第一。 他不能把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的安危，全部都寄托在暗卫身上，万一有人牙子之灰的抱走十一皇子两人，得多惨啊。 他看向六公主问：“六姐姐，有没有香粉？” “有，干什么？”六公主打抢药箱，拿出一瓶香粉。 裴云接过来，往六公主五人身上洒一些：“这样我可以凭味道，找到你们。”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知道裴云嗅觉很好，也就认为比正常稍好一点，所以他们也愿意身上带点香粉。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吸吸鼻子道：“好香啊。” 可是裴云还是觉得不够，又从马车上翻出两根麻绳，递给七公主一条。 七公主接过来，问：“弟弟，这是干什么？” “一头系在你手腕上，一头系在十一弟胳膊上，以免十一弟乱跑。”裴云边给十二皇子系，边道：“我来看着十二弟。” “真麻烦。”七公主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照作了。 十一皇子道：“介样，坏人抱不走我。” 裴云道：“对，你也不要乱跑，跟进我们。”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一起点头。 六个人出皇宫没多久，就听到了喧哗声。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新奇地趴在窗子向外看。 很快地来到金福土豆总店。 店主一眼认出裴云。 裴云也就是四周环顾一下，感觉经营的不错，就和六公主五人离开，来到集市上，整一张破桌子破板凳，立一个「悬壶济世」的招幌。 六公主将药箱一放，坐在破凳子上，一一将脉枕、药包等等拿出来。 裴云七公主和八皇子观察行情。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站在旁边舔糖葫芦。 十二皇子小声道：“十一哥，介个糖葫牛好好吃哟。”他说不好「糖葫芦」，就说成「糖葫牛」。 十一皇子点点头：“一会儿，我还要吃一串！” “我也要。” “你不能吃。” “为神马？” “九哥哥说，给人看病，赚银子袅，才阔以吃。” 十二皇子昂起黑脸看了看，道：“都木有银看病鸭。” 十一皇子也发现这个现象，皱起小眉头，这怎么行，一个看病人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臭豆腐呢？ 他立刻站到裴云跟前道：“九哥哥，都木有人看病！” 裴云低头道：“你喊啊。” “喊什么？”十一皇子问。 裴云小声道：“你刚刚在父皇面前喊的。” 六公主插话道：“九弟弟，这个不好吧？” 裴云道：“没关系，十一弟，喊吧。” 十一皇子立刻喊：“看病袅，看病袅，都来看病袅，神医坐镇，一文钱看一次袅，一文钱看一次袅！” 话音一落，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看过来。 裴云道：“继续说一文钱看一次。” 十一皇子不停地重复一文钱看一次。 裴云看着一脸懵懂的十二皇子，道：“十二弟，一起喊。” 十二皇子闻言，和十一皇子并排站着，两个人的胖手紧紧握着糖葫芦，冲大街，不停地喊「一文钱看一次袅，一文钱看一次袅」。 人都是占便宜的，一文钱看一次病太划算，于是一些身体不太舒服又舍不得花钱的路人都有些心动，终于有个老妇人走了过来。 裴云对着十一皇子二人喊：“停。” 十一皇子二人立刻停下来。 老妇人走过来问：“一文钱真的可以看病？” “婆婆，可以的。”六公主笑着道：“你坐。” “那我就看看。”老妇人坐到六公主面前。 六公主问：“你哪来不舒服？” “我胳膊不舒服，重的抬不起来。”老妇人艰难地将胳膊放到桌上。 六公主一番询问。 路人们因为「一文钱看病」而好奇地驻步围观。 六公主耐心说道：“婆婆，你这是经脉堵塞所致。” “怎么治？”老妇人问。 “我给你按一按，扎扎针就行了。” “要不要银子了？”老妇人害怕花钱：“多少银子啊？” “一文钱就够了。”六公主起身，给老妇人从肩膀开始按起：“婆婆，感觉如何？” “酸、胀、疼。”老妇人如实表示自己的感受。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这是积累太久了。” “哎哟，好酸好酸。”老妇人叫起来。 六公主安抚道：“别担心，我一会儿给你治好。” 裴云在旁边看着，他一直给六公主等人灌输以民为先的思想，一起做些靠近老百姓的事儿，就是不想皇子公主脱离老百姓太久，亡了国，更苦了老百姓。 如今六公主如此具有亲和力地为一个老妇人治病，他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成就感。 “可以把袖子撸起来一些吗？”六公主问。 老妇人当即把袖子撸起来。 六公主拿起银针，对着老妇人胳膊上穴位扎针。 老妇人道：“热，麻。” “对，稍微等待一下。”六公主道。 “好。” 片刻之后，六公主将银针取下。 老妇人的胳膊忽然轻松地抬起来，她继而惊奇地看向六公主道：“好了，真的好了！” 作为医者，最爱看的就是患者痊愈，六公主露出笑容，道：“嗯，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注意多多甩动胳膊。” 老妇人惊呼：“真神了，你真是神医啊！” “不敢当不敢当。” “我给你银子，多少银子？”刚才不愿意花钱，如今治好了，老妇人愿意多付些银子。 “一文，只要一文。”裴云道。 “那怎么行？”老妇人道。 “婆婆，我姐姐学医多年，刚刚出师，出来摆摊，一来是想要锻炼一下自己，二来也是想要帮助我们老百姓。”裴云又开始编故事。 七公主和八皇子都习惯了。 学医多年……六公主都不好意思。 老妇人却是信了：“学医多年啊，怪不得那么厉害呢，不行，我得多给你银子。” “不不不，一文就行了，不然我姐姐就不敢摆摊了。” 老妇人只好给一文银子，然后和围观的人道：“小姑娘真是神医，一文钱，我胳膊就不疼了，你看，多利索。” 围观人见状都想看一看病，反正就一文钱，于是争先恐后地朝六公主跟前挤。 “不许挤，排队！”七公主忽然吼。 围观人不知道七公主是干嘛的，可是感受到七公主气势压人，莫名地不敢乱来，老老实实排队。 裴云笑笑，收钱。 十二皇子开心地趴到十一皇子耳边道：“十一哥，九哥哥赚银子袅。” 十一皇子点头。 十二皇子道：“我们一会儿再买一串糖葫牛。” “糖葫牛一串五文，还不够。” “嗯，那我们等一等。” 裴云专心注意着周围，没听到十一皇子二人的说话内容，忽然十一皇子走过来喊：“九哥哥。” 裴云低头：“干什么？” “给我五文钱，我买糖葫牛吃。” 裴云问：“你不是才吃一串吗？” “一串不够吃呀。” “那就不吃了，我现在钱也不够。” “够，你有六文钱袅。” “呃……”这家伙还算着他手里的银子呢，裴云道：“那也不可以，万一人家要换零呢，你们再等一等，一会儿多赚点再买。” “好叭。” 十一皇子不再纠缠，和十二皇子乖乖地坐到裴云腿边的小凳子上，吞咽着口水，看路人买糖葫芦臭豆腐吃。 裴云看一眼，接着收银子。 路人们对六公主的医术还是肯定的。 “真是良医啊！” “神医！” “花了一文钱，还送了我一包药。” “真是太好了。” “哎呀，哪来的菩萨啊。” “呃……”夸奖声不断。 人群也不断。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探头探脑地看着裴云四人的表现，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转身溜走。 第178章 抓起来 裴云六人继续忙忙碌碌的。 很快就到了中午, 看病的路人不减反增。 裴云六人都有些饿了。 七公主直接道：“先吃午饭，下午再看！” “下午什么时候？”有路人问。 七公主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征求裴云的意见。 裴云小声道：“六姐姐累了一上午，得休息一下。” 六公主虽然忙, 但是心里是开心的, 那些书上记载的情况, 具象化地呈现在眼前, 她激动疲惫，道：“我没有关系的。” “那就半个时辰以后继续。” 六公主点头。 七公主大声道：“半个时辰以后再看病。” 路人也就散了。 六公主收拾药箱。 八皇子帮忙道：“六姐姐，马车上还有一些药材呢。” 六公主点头：“一会儿拿过来，卖给病人。” 七公主走过来问：“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十一皇子昂着胖脸道：“九哥哥, 吃糖葫牛。” 十二皇子附和：“吃糖葫牛。” 裴云低头看向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白一黑很可爱，平时在宫里调皮捣蛋，来到喧嚣的集市上，倒是乖巧的很, 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跟前，观察和讨论各种新奇的美食、玩具和人，就是偶尔会说吃糖葫芦。 他是觉得他们太小，一次吃太多糖葫芦, 容易消化不良之类的, 所以一直就没买，他道：“马上就吃饭了。” 十一皇子道：“阔系，我想吃糖葫牛。” 十二皇子点头。 裴云道：“吃完饭, 消消食, 一人一串。” 十一皇子伸出肉肉的两根手指头问：“买两串？” 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又问：“九哥哥有银子吗？” “刚刚好多人看病, 我们赚了。”赚是赚了, 肯定不够他们六个人吃一顿的, 不过裴云身上多的是银子，不担心吃饭问。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只顾着看集市，也不知道哥哥姐姐赚了多少银子，但是在他们心里面哥哥姐姐就是特别厉害，那就是赚了好多好多银子，一起点头道：“好。” 六公主和八皇子正好也收拾好了，裴云把「中午什么」这个世纪难题又扔给七公主等人，六个人商量了一通，决定把想吃的街边都尝一尝。 臭豆腐、驴肉包子、糖糕、羊肉泡馍、和菜饼、鹿梨浆、鱼丸汤等等摆了一个小桌子，六个人围在一起。 “哇！好多呀。”十二皇子惊叹。 十一皇子咽了一下口水。 裴云四人很久没有吃过民间小吃了，一起道：“开吃。” 六个人立刻吃起来。 虽然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但是他们到底是在皇宫长大的，调皮归调皮，但是吃相上斯文又好看。 “包包好吃。”十一皇子鼓着腮帮子道。 “鱼丸很鲜，弟弟尝一口。”七公主夹一个鱼丸给裴云。 六公主喂一口汤给十二皇子：“别噎着了。” “谢谢六姐姐。”十二皇子道。 八皇子塞一块臭豆腐在十一皇子口中。 裴云给十一和十二擦擦小嘴。 六个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午饭，一起赞美，很快地，一桌子小吃全部干净，他们把盘子碟子碗一一送还小吃摊，一起在街道上溜达。 “好热闹啊。”七公主道。 “东西好吃。”六公主道。 “还好玩。”十一皇子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我吃糖葫牛。” “先不吃，买点别的玩，消食了再吃。”裴云道。 六个人便开启买买买的模式，什么头花、耳坠、木蜻蜓、拨浪鼓等等都买了一通，反正裴云有的是银子，增加老百姓收入挺好的。 “好了，我们得继续回去看病了。”六公主道。 “先去拿药材。”裴云道。 到马车里又拿了药材之后，六个人来到摊位前，六公主将药箱放到破桌上，刚刚坐下，路人们纷纷涌上来。 “排队。”七公主声音并不大。 路人们老老实实地排队。 六公主打开药箱，将工具拿出来，开始看病。 八皇子依旧在六公主身边打下手。 裴云道：“姐姐，你带着十一弟收银子，我去买糖葫芦。” 七公主点头。 “九哥哥，我也去！”十一皇子立刻追裴云，刚跑两步，跑不动了，他回头看看手上的麻绳，又看看麻绳另一头的七公主。 “回来吧，一会儿你九哥哥就回来了。”七公主道。 十一皇子乖乖地回到七公主跟着。 七公主摸摸十一皇子的小脑袋。 十一皇子看着九哥哥带着十二弟走，心里羡慕极了。 裴云并没有走多远，就碰见卖糖葫芦的小商贩，他知道六公主三人也喜欢吃的，一下买了六串糖葫芦，递给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一手握三串，兴奋地道：“发财袅，小十二今日发财袅！” 裴云忍俊不禁。 十二皇子又道：“九哥哥，回去我们一银一串！” “对。” 十二皇子高兴地晃起了小脑袋。 裴云付了银子，带着小十二朝六公主四人走去。 “哇！好多糖葫牛呀！”十一皇子惊叹。 十二皇子自豪道：“都系九哥哥买！” “发财袅！”十一皇子道。 “嗯，十一哥，给你一串！” 十一皇子接过来一串问：“就给我一串？” “剩下的要给六姐姐他们鸭。” “我们一起给呀。” “你们先拿着，我们一会儿再吃。”裴云插话进来。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便开始讨论拿糖葫芦的事儿。 “哪位是一文钱神医啊？”突然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 裴云抬眸看去，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胖男人出现，旁边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身后是一群穿着短褐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打手似的。 “哎哟，吴少爷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他一向都是没事找事儿。” “他家有个药铺。” “不会是找神医的茬吧。” “神医又不卖药，没挨着他们家吧。” “是啊。” “呃……” “给爷滚！”吴少爷一把将说话两个人踹倒在地。 七公主立刻上前：“你——” “姐姐。”裴云拉住七公主的手：“先看他要干什么。” 七公主硬忍了下来，骂一句：“混账东西。” 吴少爷朝这边走。 看病的路人默默退散。 吴少爷坐到六公主面前。 六公主开口问：“这位公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吴少爷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心里不舒服。” “具体是哪种不舒服？” “看见你就不舒服。”吴少爷吊儿郎当的样子。 六公主抬眸。 吴少爷道：“给你两条路。” 裴云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问：“哪两条路？”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跟着问：“哪两条路？” 吴少爷看了裴云六人一眼，问：“这两个怎么这么胖？”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道：“我高兴！” 吴少爷不理会十一和十二，重新打量裴云四人，并不知道他们在来时的马车上特意化了妆，显得瘦瘦黑黑又普通，只认为他们就是普通家的孩子。 普通家好！ 他最喜欢欺负普通家，于是盛气凌人道：“第一条路，给他们每个人都开药方，让他们到善心大药铺抓药吃。” 六公主道：“他们很多人都不需要吃药。” “那你也得写！” “我们不写呢？”裴云插话进来。 “第二条路。”吴少爷道。 “什么？”裴云问。 “滚。”吴少爷嚣张的很。 “小公子，你们快走吧。” “就是就是，你惹不起吴少爷的。” “他家当官的。” “快带着兄弟姐妹走吧。” “我们不看病了。” “不看病了，快走吧。” “呃……”路人们好心劝裴云。 裴云心里很感动，他一直相信勤劳吃苦的老百姓是善良的，也是怀有正义的，只是他们太弱了太善良，所以总是受到欺压，他没有能力的时候，只能暗自难受，如今他是大魏的九皇子，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国家最有实力的人，他削灭所见之不平。 他微微低头，缓缓解掉手腕上的麻绳，声音不高不低，软中带刺：“我不滚呢？” “那就别怪狠心！”吴少爷一拍桌子站起来。 裴云笑看着吴少爷。 吴少爷忽然浑身发毛，可是想着他有十多个打手，又有了底气道：“打！” 裴云和七公主一起将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推给六公主，道：“六姐姐，看好他们。” 六公主应一声。 八皇子从桌子上跳下去，加入裴云和七公主。 三个人像是三支箭一样，倏地冲进打手堆里。 打手堆里直接飞出三个打手。 路人惊叹于裴云三人身手，都忘了跑。 十一皇子道：“闪开呀，你们闪开呀，别碍事！” 十二皇子喊道：“小心溅到身上血鸭！” 路人们闻言赶紧跑开。 一大片空地上，裴云把打手交给七公主和八皇子，他抓住要跑的吴少爷。 吴少爷回头向裴云挥拳。 裴云闪了过去。 十一皇子清楚地看到了，他心里腾一下冒起火来，想到七姐姐每次打他时都会念的那句「七姐姐今日让你知道桃花满天为谁开」，火速修改一下道：“敢打我九哥哥，十一爷今日让你看看，糖葫牛究竟为谁黏！” 十二皇子跟着道：“为谁黏！” 十一皇子拔掉一颗糖葫芦，用力一扔，「叭」的一下砸到吴少爷的脸，直接黏住了。 裴云转头看一眼：“十一弟，干得漂亮！” 十一皇子受到鼓励，拿出刚买的弹弓，想要拿糖葫芦射吴少爷，结果糖葫芦黏到弹弓上，发射不出去。 十二皇子拣了一小块石头：“十一哥，用介个！” “好！”十一皇子拿起弹弓要打吴少爷。 吴少爷已经鼻青眼肿了。 “小公子，吴少爷又来了一大批打手，你们快走吧。” “快走吧。” “快走。” “你们打不过的！” “人太少了！” “一会儿官府也帮着他们。” “呃……”路人们又在提醒。 裴云抬眸一看，果然又来了一群人，他忽然考虑呼叫钱侍卫长的时候，面前的吴少爷庞大的身体一下飞了出去，好厉害，紧跟着看到从天而降的萧翊，惊喜地喊：“萧翊哥哥。” 萧翊微微蹙眉：“你怎么这么黑了？” “化妆，我化的妆。”裴云用力划一下给萧翊看。 萧翊看到裴云指腹上淡淡的黑粉，点点头：“你去歇着吧，我来打。” “我不累。” “那一起打。” “好。”裴云做出出招的架式。 萧翊侧首问：“打成什么样？” “留一口气就行。” “好。”萧翊挡在裴云前面。 裴云根本出不了手：“萧翊哥哥，你别挡着我，我都打不到人了，萧翊哥哥，你别挡着我啊。” 等到裴云终于可以出手的时候，地上躺了一堆人。 路人们惊呆了。 “何人闹事儿？”一群捕快来到。 捕头问也不问，指着裴云七人：“全部抓起来，带走！” 第179章 娃娃队 “你敢！”七公主大喝。 “你看我敢不敢！”捕头道。 七公主上前一步：“你知道我们是——” “姐姐。”裴云唤一声。 七公主看向裴云：“什么事儿？” 裴云摇摇头, 用口型道：“不要说。” 七公主走向裴云：“为什么不说，他们要抓我们啊。” “事情不简单。”裴云道。 八皇子也过来道：“九弟弟意思是说吴少爷背后有人？” “天子脚下敢这样做，后台一定不简单。”六公主道。 七公主下决定：“那我们就把他们端了。” 八皇子点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跟他们走。” 裴云看向萧翊, 征求萧翊的意见。 萧翊道：“我跟你走。” 裴云笑笑：“好, 我们走。” 捕快们走过来要押着裴云七人。 七公主道：“不要碰我们！我们自己走！” 捕快们见状也懒得动手, 催促道：“赶紧走。” 一行人来到衙门门口。 裴云昂头看一眼，看到「南衙门」三个字。 大魏京城面积很大，人口众多，大魏人、柔哉人、楼善人等等都有, 所以建立了东、西、南、北四个衙门，职能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的合体。 东、西、南衙门等级相同，但都低于北衙门。 “进去。”捕头催促。 裴云七人进入南衙门。 南衙门的一把手南令长，已经坐在堂中。 裴云七人上前行礼。 捕头立刻道：“大人，就是这七个人, 把吴少爷打的倒地不起，此刻正在医治，命在旦夕，求大人做主。” 七公主一听就火大, 这个什么破捕头, 前因都不了解一下，就说出这个歪屁股的话。 裴云按住了七公主。 六公主小声道：“七妹妹，别急, 我们听九弟弟的。” 七公主只好镇定下来。 南令长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裴云立刻回答：“草民白九娃！” 白、白九娃？ 萧翊和六公主五人的目光齐唰唰看向裴云。 裴云接着道：“这边是草民的哥哥, 白大娃、白六娃、白七娃、白八娃、白十一娃和白十二娃。” 白大娃萧翊顿时无语, 知道小云儿又开始瞎编了。 白六娃等娃都呆了, 他们什么时候成为娃娃队了, 可是他们都习惯性地听裴云的话，所以谁也没有出声否定。 南令长不解地问：“你家十二个孩子？” “回大人，不是。”二十多个孩子呢。 “那怎么取名取到十二娃？” 裴云随口就来一句：“因为小弟是三月十二那天出身。” 南令长问：“八娃就是初八生的？” 裴云道：“正是。” 南令长刚才看裴云七人走进堂中，除了两个小胖墩外，一个个皆是姿态不凡，以为是什么官家商家出身，结果名字暴露了他们没文化的老百姓身份。 他态度瞬间轻慢了下来，接着问：“家住何处？” 裴云道：“草民家住京城外上河村。” 果然！ 果然就是小村子里的小老百姓，南令长越发的有些不耐烦了，继续不经心地问：“爹娘何人？” 裴云道：“草民爹叫白铁柱，娘是王氏。” “祖上可有人当官。” “无人当官。”都是帝和王。 南令长道：“为何殴打吴家少爷？” 裴云解释道：“草民没有殴打他，草民家中人口众多，衣食住行都是大事儿，于是和兄弟姐妹几人摆摊给人看病，帮助家人，哪知道吴少爷过来让我们写方子，到他们药铺抓药。” “那你怎么不去他们药铺抓呢？”南令长问。 看看这个南令长说的话，是人话吗？ 去谁家抓药，难道不是老百姓的自由吗？ 裴云不和南令长争辩，接着道：“病人不需要吃药，为什么要去药铺抓药？” 南令长又问：“然后呢？” “然后吴少爷对我们拳脚相加，我们不得已才出手。” “你们七个人把他们打倒的？”南令长问。 “嗯。” 南令长上下打量裴云七人，除了萧翊长得高大俊美之外，其他六个人普普通通，其中还有两个小胖墩，他不解地问：“你们为何这么厉害？” “不是我们厉害，是吴少爷请的那些打手……太弱了，吴少爷花了冤枉钱。”裴云道。 萧翊按了按太阳穴，知道裴云瞎编，不知道裴云可以编的如此有道理，还让人想笑。 六公主五人一个个听故事一般专注。 “可是你们打人终究是不对的。”南令长道。 裴云道：“大人，草民有错，吴少爷也有错。” “吴少爷一向为人善良，何错之有？”南令大人道：“你们已经把他打的半死不活，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必须得给个交代！” “可是吴少爷曾经也将草民表哥打残，你当时说的是吴少爷没有错，怎么换成草民，就是有错了呢？”裴云刚刚听到人群里有这么一个事儿，他就记住了。 南令长微微一怔，问：“你表哥何人？” “李二全。” 李二全……南令长想起来，李二全有个弟弟叫李三全，长得眉清目秀，入了吴少爷的眼，惨遭侮辱后死亡，李二全找吴少爷理论被打，又来南衙门告状，他把李二全关了几日，扔回小村子里了。 李二全、李三全、白九娃……还真是一家人取名字的风格啊，穷人的命啊，他也懒得再管，继续道：“本官没听过李二全，白九娃，你可认错？” 真是狗官，裴云道：“草民没错。” 南令长丝毫也在意裴云认不认错，看向萧翊等人问：“白几个娃你们可认错？” 白几个娃？ 萧翊和六公主五人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现在是白家的娃了，当即一起道：“草民没错。” “好，把他们关起来，明日再审。”南令长发话道。 “是。”捕快道。 裴云七人没有说什么，跟着捕快走。 南令长问捕头：“吴少爷如何？” 捕头凑上前道：“鼻青眼肿，掉了三个牙，断了一条腿。” “这么严重？” “嗯。” “白家那几个娃挺厉害啊。” “像那个白九娃说的，吴少爷请的打手确实不行，不过，白九娃他们再厉害也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 “那吴老爷如何说？” “还不知道，估计暴跳如雷，想要整死白家的几个娃，到时候……”捕头做了个数银票的手势。 南令长点点头。 捕头道：“我现在去骂骂白家那几个娃！饿他们几顿，到时候吴老爷那边有所表示，我们立马按他的意思办他们。” “去吧。” 捕头高兴地来了牢狱中，看到关在一起的裴云七人，站到牢狱门口痛骂几句，显示自己捕头的威严，丝毫没有注意裴云扔过来一个牌牌，反正他就看到裴云七人都耷拉着脑袋，他心满意足了。 刚要离开，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捡起来看看。 是块牌子。 牌子上的字儿有点复杂，他不认识，但是认出中间有个金片，这应该是穷人家的传家宝，他瞥一眼裴云七人，正好看到裴云的目光，当即吼道：“看什么看，明天有你们好受的！” 说完，装着牌子就走了。 牢狱里安静下来。 裴云七人打量一下四周，他们住在靠近牢狱大门的位置，所以光线还可以，卫生还算不错，就是有老鼠唧唧叫。 裴云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从身上掏出药粉，洒到稻草上。 七公主就坐到了稻草上。 裴云六人跟着坐下。 十一皇子递给裴云一串糖葫芦道：“九哥哥，吃糖葫牛。” 裴云这才发现十一和十二手里各攥三串糖葫芦呢。 七公主问：“这还可以吃吗？” “脏不脏？”八皇子问。 “干净哒，都系干净哒！”十二皇子道。 “脏的我都扔出去袅！”十一皇子道。 六公主道：“那给我一串。”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挨个分。 萧翊没有。 六公主等人没有发现。 裴云撞了一下旁边的萧翊。 萧翊望向裴云。 裴云道：“我们两个吃一串。” “我不喜欢吃。”萧翊道。 “很好吃的，甜甜的，有一丢丢的酸。”裴云咬了一个。 “我不吃。” “你尝一下嘛。”裴云把糖葫芦递给到萧翊嘴边。 萧翊看一眼裴云，到底还是凑上去咬了一个。 裴云问：“怎么样？” 萧翊道：“还行。” “有点酸有点甜吧。” “嗯。”萧翊第一次吃糖葫芦了，甜中透着一点点酸。 七个人各吃了一颗糖葫芦之后，心情得到平复了。 六公主开玩笑说道：“牢里比不上看守房。” 八皇子道：“可不是嘛。” “那个南令人的态度比捕头好多了。”七公主道。 “因为没有收到银子呢。”裴云道。 八皇子问：“南令长也收银子？” 裴云点头：“开始态度很正常地问我们家庭情况，知道我们没有背景，明显就轻松了，然后不咸不淡地问清楚情况，明天如果收到吴家的银子话，他铁定变脸，然后找个理由发落我们了。” “有没有王法了！”七公主怒道。 “这是京城啊！”六公主道。 八皇子问：“父皇不知道吗？” “父皇要管理的天下大事那么多，不可能事事经心，而且南令长可以坐在这儿位置上那么久，应该是好事坏事掺着做，欺负的都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根本无人知晓，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事儿。”裴云道。 “那肿么办？”十一皇子也没有听懂，但是感觉这时候得问一个问题。 “我们让父皇知道啊。”裴云笑。 “怎么让父皇知道？”七公主问。 “就在这儿等。”裴云道。 萧翊看一眼轻松自若的裴云，嘴角轻轻扬起。 裴云又道：“父皇这时候应该知道我们被抓了。” 正在文德殿书房批奏折的隆庆帝，一下站起来，震惊道：“云儿他们被抓了？” 第180章 奏不走 “是。”于侍卫回答。 隆庆帝问：“谁抓的？为何抓？” 于侍卫将来龙去脉说一遍。 “岂有此理！”隆庆帝愤怒地拍桌子。 震的于侍卫一哆嗦, 赶紧解释道：“九皇子不让我等出手，说是要讨公道。” 隆庆帝问：“讨公道讨到坐牢？” 于侍卫不敢说话。 “跟朕走！”隆庆帝大步走出书房。 “是。”于侍卫赶紧跟上。 “朕的孩子少一根汗毛，朕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了！” 于侍卫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 感觉脑袋随时会掉一样, 心里打着颤, 不由得祈求九皇子他们平安无事。 “父皇, 你这是去哪儿？”恰在这时裴应齐前来请安。 隆庆帝道：“齐儿来得正好，你九弟弟他们被抓了。” 裴应齐脸色大变：“出什么事儿？” “路上说，你去换身衣裳，随朕出宫营救。” “是。”没一会儿裴应齐换好衣裳。 父子二人带着于侍卫等暗卫出皇宫, 直直驶向京城的南衙门，一下马车，钱侍卫长就上来迎接：“陛……老爷，三少爷，你们怎么都来了？”阵仗太大了。 “云儿呢？”隆庆帝冷着脸直接问。 “在大牢里。”钱侍卫长安抚道：“老爷, 三少爷，你们不必担心，小的已经进去查看过，他们暂时只是在牢里待着, 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且他们……” “他们怎么了？”裴应齐着急地问。 “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猜谜语和五子棋。” 怒气滔天的隆庆帝和裴应齐微微愣一下。 钱侍卫长接着向隆庆帝二人说明现在的情况，就是南令长把裴云七人抓了，非常敷衍且粗糙地询问了一番, 主要是打听他们的背景, 然后就把他们关进大牢了。 得知裴云七人没有受到伤害, 隆庆帝和裴应齐脸色缓和, 冷静地思考了一下, 隆庆帝望向裴应齐：“齐儿，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裴应齐想了想，道：“儿子觉得应该等一等。” 正好说中了隆庆帝的心思，隆庆帝也存了锻炼裴应齐的心思，便问：“等什么？” “等吴老爷行贿。”裴应齐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禁止与朝中官员来往过密，但他有太子身份，在隆庆帝的指示下做了一些事情，了解一些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也能看出这件事情的本质。 “接着说。” 知道隆庆帝在考自己，裴应齐越发认真地说道：“老百姓说了吴少爷一向欺行霸市，可是从来没有受到惩罚，那就是有人庇护。” 隆庆帝点点头。 裴应齐继续分析：“是谁敢在天子脚下庇护这样的人？身份肯定不低，至少在一些重要位置上。” “说下去。”隆庆帝鼓励道。 “我们现在进去救九弟弟他们，是可以救下来，但是南令长目前所做的一切，确定符合衙门规定，看到我们出现，他肯定会狡辩。” 隆庆帝道：“嗯。” 裴应齐接着道：“我们现在等，相信吴老爷和南令长不是第一次做官商勾结的事情，他们一会儿肯定会有所行动，然后处置九弟弟他们。” 隆庆帝欣慰地拍拍裴应齐的肩头：“按你说的来。” “是。”裴云点头道。 隆庆帝看向钱侍卫长：“一定要保证云儿他们的安全。” “小的已经派人看管了牢房四周，有什么情况，会立刻行动。”钱侍卫长道。 隆庆帝点点头。 几人便在南衙门附近等待着。 没一会儿出现了一群人。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后面一群打手抬头四个单架，上面睡着四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他们来了，最前面的是吴老爷，第一个单架上躺着的是吴少爷，后面三个是吴府的得力打手，抬他们的是普通打手。”钱侍卫长在保护裴云七人的同时，跑到吴府，暗中认识了吴家人。 “都是九弟弟他们打的？”裴应齐问。 “是。”钱侍卫长道。 “怎么吴少爷脸上还黏着一颗糖葫芦？”裴应齐怀疑自己看错了，问：“是糖葫芦吗？” “哪来的糖葫芦？”隆庆帝问。 钱侍卫长实话实说道：“十一少爷扔的。” 小十一……隆庆帝和裴应齐瞬间觉得合理了。 裴应齐道：“躺在单架上的各个肥头大耳。” 钱侍卫长道：“嗯，他们高价卖药不是一日两日，赚了不少银子。” 隆庆帝看着普通打手几乎抬不动吴少爷等人的样子，他道：“我们上前帮帮忙。” “是。”钱侍卫长应。 隆庆帝三人上前，帮着抬吴少爷等人。 普通打手不解地看过来。 钱侍卫长笑道：“吴夫人怕你们颠着少爷，派我们来帮忙。” 吴府里的打手众多，时不时会进来几个，大家互相不认识，看钱侍卫长三人像练家子，普通打手也没有怀疑，继续抬着吴少爷等人向前走。 一进南衙门，吴老爷开始哭喊：“南令长大人，草民冤啊，草民冤啊！草民儿子走在街上，被人打的面目全非，求南令长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哎哟，吴老爷啊！”南令长带着捕头出来。 “南令长大人，你要为草民做主啊！” 隆庆帝三人和普通打手，抬着吴少爷等人到南令长跟前。 南令长看一眼：“哎哟，吴少爷伤的如此严重！” “求南令长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吴老爷，白九娃等人所作所为，本官一清二楚！”南令长说的正义凛然。 “白九娃是谁？”隆庆帝小声问。 钱侍卫长低声道：“九少爷刚给自己取的名字。” 隆庆帝和裴应齐汗了一下。 紧跟着隆庆帝又问一句：“云儿也给朕取名了？” 钱侍卫长不敢说。 隆庆帝又问一遍：“真取了？” 钱侍卫长点点头。 隆庆帝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裴云给他取什么名字，谁料接下来就听到南令长提了「白铁柱」三个字，就知道，就知道裴云那小子不会给他取好名字。 他压着心中的怒火，看吴老爷和南令长。 吴老爷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塞给南令长一沓银票。 南令长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借着整理衣袖之便，瞄了一眼银票的面值，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你放心，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白九娃那厮，其父白铁柱，不过上河村区区一村民，就敢如此目无王法，本官定要好好惩罚他们！” “南令长大人英明！”吴老爷行礼。 “吴老爷，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吴老爷追问：“不知南令长大人如何审判？” 南令长已经拿到好处，说话不再拐弯抹角：“他们拒不认罪，那就只能大刑伺候了！” 隆庆帝三人闻言心里腾腾地冒火。 吴老爷再次行礼：“南令长大人英明。” 南令长和捕头一起去扶吴老爷。 吴老爷趁机又塞了些银子给南令长和捕头。 捕头压着喜悦立刻道：“大人，像白九娃这等罪犯多留一日都是祸害，不如现在就审！” “说得对！现在就审！”南令长立刻下令。 吴老爷大喜道：“南令长大人真是日理万机，为国为民。” 南令长颔首道：“这是本官职责所在，去，把他们押出来。” 捕头答应的同时，把刚得的银票塞进兜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身上落下来，发出「当」的一声。 南令长和吴老爷都低头看去。 捕头弯腰捡起来，又揣进兜里。 “等等！”南令长喊了一声。 捕头看向南令长：“大人，何事？” 南令长问：“你装的是什么？”感觉有些与众不同。 “一个牌子。”捕头道。 “给本官看看。” 捕头拿出来给南令长。 南令长当即脸色大变问：“哪来的？” 捕头没有隐瞒：“白九娃那几个兔崽子身上的。” “确定是他们的吗？”南令长严肃地说道。 捕头察觉南令长脸色不太对劲儿，道：“今日只有他们几个牢狱，是他们的没错，怎么回事儿？” 南令长看了眼周围许多人，把捕头拉到一旁，小声道：“这是出入皇宫的腰牌，写明了时日。” 捕头虽然是捕头，但是是通过关系当上的，也不认识几个字，不知道这是皇宫腰牌，当即大惊。 南令长又问：“确实是白九娃的？” “没、没有旁人了，大人，是觉得他们是皇宫里人？” 南令长点点头。 捕头心里惶惶的：“那他们——” 南令长能够坐到令长的位置，并不是个笨人，只是常常以权欺压老百姓，不愿意多动脑子，此时才回过神儿来，感觉事情有些蹊跷，问：“他们是上河村人？” “对。”捕头点头。 南令长问：“上河村在哪儿？” “上……”捕头惊觉记忆中没有上河村这个村庄。 南令长察觉到捕头脸色的变化，问：“没有上河村？” 捕头点点头：“对。” 南令长默了一下，又一次发问：“他们爹娘是谁？”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想要再确定一遍。 捕头道：“白铁柱，王氏。” 南令长嘀咕着：“白铁柱，王氏，白王白王白王——皇！” 捕头补上一句：“上河村？” “皇——上？”南令长念道。 捕头吓的腿一软。 南令长一把将捕头拉起来，道：“还不确定呢，你派人去北衙门询问潘佐官，今日辰时一刻皇宫出来的是何人？” “是。”捕头立刻答应。 南令长接着道：“还有你去把白九娃他们请出来好生伺候，若他们是皇亲贵族，我们还没有做错事儿，这事儿不会连累到我们，若他们不是，稍后再好好整治他们。” “是。” 南令长催促道：“快去办。” “是。”捕头赶紧跑走。 隆庆帝小声问：“听出来他们要找谁吗？” 裴应齐和钱侍卫长他们耳力虽然比不上裴云，但是是练家子，可以听清楚南令长他们的话。 钱侍卫长道：“潘佐官。” 裴应齐跟着道：“九弟弟现在没有危险，我们再等等。” 隆庆帝和钱侍卫长点头。 三个人看一眼捕头。 捕头已经跑远，很快就赶紧安排捕快去北衙门，然后平复一下心情，走向牢狱，一眼看见了坐在稻草上的裴云七人，当即赔起了笑脸道：“白公子。” 裴云七人不接话。 捕头道：“白公子，我们大人刚刚查明真相，七位是无辜的，是那吴少爷飞扬跋扈，才惹得你们出手，小的这就送你们出去。” “真的？”七公主问。 “自然，我们误会你们了，已经备好了酒菜赔礼。”捕头姿态做的非常低。 裴云微笑着问：“这么好？” “主要是不能冤枉你们啊。”捕头笑容灿烂。 裴云笑笑不语。 萧翊一直不说话。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等待裴云做出反应。 捕头恭敬地做出手势道：“白公子请跟小的走吧。” “好！”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应，然后手拉手起身朝牢外走，走出去才发现九哥哥没有出来，回头的一看九哥哥五人都坐在稻草上，根本未动。 “九哥哥。”十一皇子喊一声。 裴云不作声。 “九哥哥，肿么不走呀。”十一皇子道：“走呀，我们阔以回家袅。” 裴云抚额。 “不走吗？”十一皇子问。 看着裴云没有动，十二皇子小声道：“十一哥，九哥哥不走。” 十一皇子道：“那我们也不走。” 十二皇子重重点头。 两人手牵手走进牢里，挤着裴云坐，差点把裴云挤倒。 萧翊扶着裴云。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明白九哥哥的心思，一起坚定地对着捕头道：“我们奏系不走！哼！” 第181章 加点动作 不走了？ 这是闹什么？ 捕头没弄清楚白黑娃娃在干什么, 但是他看得出来，白九娃才是白家娃娃们的中心，于是他专门对着裴云示好。 裴云已经知道自己扔出去的那块腰牌起了作用, 他更加不着急出去了, 转头看向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 十一皇子问：“九哥哥, 他说我们阔以走袅。” “你想走吗？”裴云问。 十一皇子点头：“想走。” 裴云又问：“走哪儿？” “走集市上, 集市上阔以看病病，还阔以吃糖葫牛！” “他们不让的。”裴云睨一眼捕头。 捕头赶紧殷勤说道：“让的让的，白公子请吧。” “九哥哥，他说让的。”十一皇子道。 裴云道：“可是我们的摊位已经被砸了。” “让他们赔！”十一皇子道。 裴云又道：“药也没有了, 那些药很珍贵的。” 十一皇子道：“我们回宫向父皇要！” 裴云就等十一皇子这句话。 七公主立刻打断：“十一弟！” 十一皇子胖手立马捂住小嘴。 七公主小声道：“不能说的。” 十一皇子猛点头。 捕头听的真真的，顿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了，当即客套了几句，慌里慌张出牢门, 一路跑到了南令长跟前，小声说了十一刚才说的话。 “回宫，父皇？”南令长问。 “对。”捕头全身都在发抖。 南令长也开始慌起来，他欺负老百姓也不是一次两次, 次次都成功, 次次都能拿到许许多多的好处，没想到这次碰上微服私访的皇亲国戚了。 “怎么办？”捕头问。 南令长也不知道怎么办。 还没有离开的吴老爷不解地看着脸色几变的南令长和捕头，问：“南令长大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南令长回神儿, 看到眼前这些人, 努力保持一个官儿的样子, 道：“没事儿, 吴老爷，你先回吧。” 吴老爷道：“可是你说要审白九娃他们……” 南令长真的不想再和吴老爷多说，便道：“容后再审。” 吴老爷不死心道：“那这事儿——” “容后再说。”南令人的耐心告罄。 “别容后了，就现在说吧。”隆庆帝突然出声，本来他还想要再等一等，挖出南令长背后的人脉，可是裴云已经故意暴露身份了，南令长还没有说出除潘佐官以外的人，可见南令长不会主动吐出什么信息，那也没必要再等下去，他直接开口了。 南令长闻声看向隆庆帝，只觉得眼前人长相不凡中透着让人害怕的强大压迫感，他忍不住忽略周围的一切，只想下跪，但是他忍住了，声音发虚地问：“你是何人？” “你说呢？”钱侍卫长拿出随身的侍卫长令牌。 南令长顿时「扑通」下跪：“陛下。” 陛下？ 捕头吓瘫在地。 吴老爷立刻匍匐在地。 普通打手跟着跪下，吴少爷和三位得力打手因此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杀猪般叫声。 钱侍卫长一人一脚，直接将他们踢晕过去。 隆庆帝不悦地坐到主位上。 裴应齐和侍卫长站到左右两旁。 隆庆帝道：“把北令长和潘佐官都给朕提过来。” “是。”隐秘在暗处的侍卫统统出现。 南令长、捕头和吴老爷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几乎吓破了胆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堂中死静一片。 没一会儿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侍卫们提着北令长和潘佐官来到。 隆庆帝看一眼裴应齐。 裴应齐意会，开始将事情经过说给北令长和潘佐官听。 北令长不停地擦汗。 潘佐官刚刚接过南令长的询问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特意通过关系，查出来九皇子等人出宫了，九皇子！九皇子啊！那可是个极为有主意的皇子！得到陛下和太后的无限疼爱。 不等他想出对策，皇家侍卫拽着他就过来了，听着太子说明事情经过，他真的想弄死南令长、吴少爷和吴老爷的人，可是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 “听明白了吗？”隆庆帝问。 北令长等人一起道：“明白。” “好，北令长，此事交给你来办。” 北令长一愣，这事儿他也是有责任的，为什么陛下要让他来办？ 隆庆帝假装没有看到北令长的表情，道：“得让朕满意了。” 北令长赶紧应：“是。” 隆庆帝起身道：“走吧。” 裴应齐以为隆庆帝是要回皇宫，当即问：“九弟弟怎么办？” 隆庆帝道：“朕现在就去接。” 亲自进大牢？ 裴应齐赶紧道：“父皇，还是儿臣去接吧。” “不，朕去接，小九今日深入虎穴，帮朕探出虎穴中，藏了许多个魑魅魍魉，是特大功一件，朕亲自接他是应该的。”隆庆帝大步向前走。 藏了许多个魑魅魍魉？ 这是要把藏着的人都揪出来？ 北令长心里惶惶不安。 潘佐官仿佛没了灵魂一般。 南令长直接瘫在地上。 吴老爷道：“南令长大人，这事儿……” 南令长双眼无神道：“都等死吧。” 吴老爷直接蒙了过去。 刚刚苏醒的吴少爷含糊地说道：“爹，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隆庆帝可不管这些人，他大步走进简陋的大牢，一眼看见坐在稻草上的六个孩子，心疼地唤：“云儿。” 裴云六人一转头看见隆庆帝：“父皇，三哥哥。” 裴云站起来。 六公主五人又高兴地唤一声：“父皇，三哥哥！” “快出来。”隆庆帝道。 裴云六人这次出来了。 隆庆帝上下打量着裴云六人问：“你们没事儿吧？” 裴云道：“没事儿。” 十一皇子道：“嗯，我们好着呢！” 隆庆帝道：“走，我们出去说。” 裴应齐拉着十一和十二向前走。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跟上。 隆庆帝拉起裴云的手。 裴云回头捞起萧翊的手。 萧翊手上一热，心头顿暖，跟着裴云走了出去。 视线一下亮起来，隆庆帝这时候才看到萧翊的存在，他一直听钱侍卫长说是七个人，以为是裴云六人和一个侍卫，结果却是萧翊，他道：“萧皇子怎么在这里？” “得陛下批准，我出宫与亲人相聚。”萧翊回答：“恰好遇见多人欺负九皇子等人，便出手帮助。” “多谢萧皇子仗义出手。”隆庆帝道。 萧翊道：“陛下不必客气。” “萧翊哥哥，聚了吗？”裴云小声问。 萧翊点点头。 “那就好。”不然耽误萧翊与亲人相聚，裴云会觉得内疚。 十一皇子唤道：“父皇。” 隆庆帝低头看胖胖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打架之事儿。 隆庆帝听了一会儿道：“先回宫吧。” “吴少爷这事儿怎么办？”七公主问。 隆庆帝扫一眼裴云道：“你们把这事儿闹了这么大，不就是想让朕好好处理吗？那朕就好好处理。” 是的，裴云折腾了一圈，就是想要隆庆帝好好查一查这个南衙门，还老百姓起码的公平公正。 “可以回宫了吗？”隆庆帝问。 十一皇子问：“六姐姐不看病病袅？” “今日已经很晚了，改日再看。”隆庆帝道。 六公主惊喜地问：“父皇，我改日还可以再来？” 隆庆帝笑问：“你不想来？” “想来。”六公主赶紧道，好想常常来。 隆庆帝道：“那我们先走吧。” “走。” 裴云也知道他们一大群人暴露身份在宫外不太好，于是一起上马，非常迅速地离开南衙门，顺顺利利地进皇宫。 隆庆帝交代裴云等人几句，带着裴应齐匆匆离开。 “父皇走袅。”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父皇忙。” 南衙门出这样的事情，隆庆帝不可能丢给嫌疑很大的北令长就不管了，他肯定想要挖出一群人，这样正好也是裴云想要的结果。 “我们也回去吧。”七公主道。 六公主闻了闻衣裳的味道：“我得赶紧回后宫换换衣裳。” 八皇子点头道：“我也回后宫。” “那你们都回后宫吧，我去皇子所换衣裳，然后再去看看皇祖母。”裴云道。 六公主五人离开。 裴云和萧翊朝皇子所的方向走。 裴云这时候才道：“萧翊哥哥，谢谢你。” “真客气。”萧翊道。 “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就打不过那些打手了。”裴云着实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吴府，居然有那么多打手，萧翊的出现真的帮了很大的忙。 “确实。”萧翊也不谦虚。 “所以我要谢谢你呀。”裴云笑容满面道。 “就嘴上说？”萧翊挑眉问。 “嘴上说还不够吗？”裴云忽然抱住萧翊的胳膊，脸在萧翊衣裳上蹭来蹭去，蹭去蹭来，唔唔地道：“萧翊哥哥，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我谢谢你。” 蹭的萧翊心里痒痒，问：“九皇子，你这是干什么？” 裴云边蹭边道：“你不是说「嘴上说」不够吗？那我加点动作啊。” 萧翊笑出声，声音格外悦耳。 裴云昂起脸问：“萧翊哥哥，这样可以了吧？” 第182章 一脚踢 萧翊笑问：“我说不可以呢？” “那我继续。”裴云额头贴到萧翊衣裳上, 作势要继续蹭。 萧翊赶紧道：“可以，可以了。” 裴云这才放开萧翊。 萧翊低头看见衣裳上斑驳的黑粉，无奈一笑, 真是拿云儿没有办法。 “走吧。”裴云道。 萧翊点头。 二人一起走到皇子所前。 萧翊道：“你进去吧, 我回去了。” “萧翊哥哥再见。”裴云挥着手道。 萧翊笑笑离开。 裴云走进皇子所。 “弟弟, 你从宫外回来了。”裴枫从房里出来。 裴云抬眸喊：“哥哥。” “你脸怎么这么脏？”裴枫看着裴云脏兮兮的小脸问。 “脏吗？”裴云小手摸一下脸。 裴枫点点头：“嗯, 去洗洗吧，再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慈安宫用膳。” “为什么去慈安宫用膳？”裴云不解地问。 裴枫解释道：“母妃今日去慈安宫陪皇祖母看戏，晚膳就在那儿用了。” “好, 你等我一下。” “嗯。” 裴云走进自己的房子里，命宫人备水，他坐到镜子前等待，无意中瞥见自己的样子，脸上黑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花了, 眉毛、眼睛、鼻子和下巴都糊了一片，像只掉进泥水里的小花猫似的。 好丑！ 他还美滋滋地蹭萧翊，蹭的萧翊笑声不断，萧翊丝毫都没有嫌弃自己丑丑脏脏的样子……哎呀, 萧翊真是超级有涵养, 从来不会当面说别人不好，他开开心心地沐浴。 不一会儿，又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俊美小少年。 他心情不错地和裴枫一起来到慈安宫。 “我的云儿回来了。”太后满眼慈爱。 “嗯。”裴云扶着太后坐到桌前。 “今日你们看了多少病人啊？”隆庆帝允许裴云六人出宫行医时, 太后等人就知道了。 “看很多。”裴云挨着太后坐。 太后看着裴云问：“是吗？” “我们还办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 “什么大事儿？” “我们去了南衙门。”裴云怕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说不清楚南衙门之事儿, 吓着太后和温清兰, 所以他提前以轻松欢快的方式把事件复述一遍。 太后、温清兰和裴枫像是听书一般, 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们又坐牢了？”太后问。 这个「又」字用的很好, 裴云如实说道：“嗯，不过这次我们是故意坐牢的。” “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扯出来有关官员。”裴枫接话。 裴云点头：“对，他们太欺负老百姓了！” 太后笑道：“云儿做得对！” “那是！”裴云骄傲。 太后伸手捏捏裴云的小脸。 温清兰问：“那现在怎么办了？” “父皇在查了。”裴云道。 “就是要好好查一查，这些人在天子脚下就敢这样欺压老百姓，就得好好收拾！”太后道。 “嗯，父皇一定可以很快查出来的。” “没错。” 看着太后和温清兰接受良好，没有出现担心、害怕和紧张的情绪，裴云松了一口气，接着和太后、温清兰、裴枫又聊了一会儿南衙门的事儿，慢慢地话题转移更加轻松的事情上面。 直到晚膳结束。 裴云陪着太后三人在慈安宫里面散步。 没一会儿天就黑了，太后道：“云儿，天黑了，你也回皇子所吧。” 裴云搂着太后的胳膊道：“嗯，皇祖母早点休息。” “好，明日还过来看皇祖母。” “皇祖母放心，我日日都会来。” 太后笑了。 裴云和裴枫一起送温清兰回流霞阁后，便一起回到皇子所，裴云又沐浴了一次之后，躺在床上看一会儿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就开始上课，裴云和六公主三人已经升入外舍堂，学习难度有所提高，但是裴云学习起来依旧游刃有余，他还是有时间关注南衙门那边的进展。 隆庆帝命北令长查清南衙门之事后，把南令长、潘佐官、吴少爷和吴老爷等人依法收押的同时，以北令长徇私为由继续查，又拽出五名以权谋私的官员。 当即将他的家产充公，按罪行轻重进行发配、贬谪和关押等处置，并向京城百姓公示。 老百姓欢腾一片。 “南令长倒了！” “太好了啊。” “北令长也倒了！” “皇天开眼啊！” “感谢九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救了我们老百姓啊！” “也感谢太子爷尽心尽力地查案！” “听说李三全的案子也翻了。” “对，吴少爷判了死刑！” “吴老爷也判了死刑，他们手上三四条人命呢！” “判的好！” “陛下万岁啊！万岁啊！” “大魏万岁！” “呃……”刚刚出宫的裴云六人在人群里听着老百姓对皇家的夸奖，开心的不得了。 一转头看见街道上出现囚车队，里面关押着吴少爷、吴老爷、北令长、南令长、潘佐官等人，他们得到的惩罚不同，落实之前需要游街示众，给老百姓解气，也起到震慑作用。 “来袅来袅！他们来袅！”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拎个小竹篮，小竹篮里面装了各种烂菜叶子，就等着和老百姓一起砸吴少爷等人。 十二皇子小黑手抓着一把菜叶，问：“九哥哥，阔以砸袅吗？” “等一会儿，他们还没有来到呢。”裴云道。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跃跃欲试。 吴少爷等人终于走到人群中。 裴云六人和老百姓一起，将一些烂菜叶子什么的，都往吴少爷等人头上、脸上、身上砸。 吴少爷呜呜呜地哭喊：“爹，我不想死，爹，救我啊。” 吴老爷也是低头痛哭，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这样的下场，他坚决不干害人的勾搭！ 北令长等人根本不敢抬头。 裴云六人和老百姓追着砸他们，终于把烂菜叶子砸完了，大家也出气了，裴云换了一条街，继续摆摊看病，每个病人都按照秩序排队。 一直到了傍晚，六人收了摊位，坐上马车。 六公主脸上都是喜悦。 裴云问：“六姐姐收获颇多？” 六公主点头：“嗯，见识很多不同的病症。” “六姐姐，这些病症，你都会治吗？”七公主问。 “不会，所以我准备回去向院使询问。”六公主抱着药箱的：“下次再遇到这样的病症，我就会了。” “六姐姐，都写下来袅？”十一皇子问。 六公主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认真道：“你得写下来，不然要忘袅！” 六公主笑道：“写下来了！” “这才对！”十一皇子下结论。 八皇子道：“十一弟一副好学子的样子。” “我还不系学子！”十一皇子道。 八皇子道：“快了，你六岁就可以进太学了。” “进就进。”十一皇子果断地说道。 “你愿意进太学了？” “不愿意啊，阔系木有办法呀，人生奏系介样滴。” “你还懂人生？”裴云哭笑不得地问。 “我不懂呀。”十一皇子道。 六公主道：“那你怎么说这话？” 十一皇晃着小脑袋道：“我听大人说的呀。” 裴云不想理十一皇子，撩开马车窗帘，正好晚霞满天，他道：“看，晚霞，好漂亮。” 六公主五人闻言一起凑过来。 六个人凑在一方小小的车窗前，望着飞霞感叹。 “太好看了呀。” “好红！” “晚霞真美！”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正感叹着，十二皇子发问：“那系神马呀？” 十一皇子回答道：“系老天爷在脸红袅。” 十二皇子继续问：“为神马脸红？” 十一皇子回答：“因为老天爷喝酒袅。” “为神马喝酒？” “因为老天爷看到我们六个人，他开心心呀。” “哇，老天爷真漂酿美。” 七公主听不下去了：“十一，十二，你们两个真能扯。” 八皇子道：“扯的真远。” “呃……”六个人叽叽喳喳声中，到了后宫。 暮色随之降临，他们回各自宫殿。 裴云到了流霞阁才知道温清兰和宜嫔赏月去了，他便去慈安宫请安，然后回到皇子所。 才刚刚沐浴完毕，窗外传来一阵鸟鸣。 是萧翊。 他打开窗子。 萧翊来到窗前：“你又出宫了？” 裴云点头：“刚回来。” 萧翊温声道：“你父皇送了我很多东西。” 裴云问：“感谢你上次帮我们打吴少爷？” 萧翊点头。 “那你就收着呗。” “好。”萧翊答应。 裴云忍不住又好奇地问：“送了什么东西？” 萧翊看着裴云清亮亮的双眸道：“小财迷，分你一半。” 裴云也不客气：“好呀，你用膳吗？” “没有。”萧翊回答。 “我从慈安宫带了夜宵，我们一起吃啊。” 萧翊点头。 裴云看了看外面的月色道：“我们去房顶吃。” 萧翊向后退两步：“好，你出来。” 裴云拎着食盒跳出窗户，食盒碰到墙面，发出「咚」声。 巡逻侍卫瞬间听到，转过身来：“什么声音？” 裴云心里一慌，一脚把萧翊踢进了旁边的大树后面。 萧翊整个人都蒙了。 第183章 又干净了 巡逻侍卫又听到一阵窸窣声, 迅速赶过来，厉声问：“什么人？” “是我！”裴云大声道。 巡逻侍卫借着灯光，看清楚裴云：“九皇子？” “没错。”裴云朝大树前走两步, 试图遮住萧翊的身影。 “这么晚了, 你怎么在这儿？”为首的巡逻侍卫问。 裴云指指天空道：“赏月。” 巡逻侍卫抬头看一眼银盘似的月亮：“今日月色不错。” “适合吃点美食。”裴云又扬了扬手中的食盒。 “九皇子雅兴啊。” 裴云谦逊说道：“还行还行, 主要是学古人呢。” “那卑职就不打扰九皇子了。” 裴云点头：“好。” “九皇子若是有吩咐, 可以喊卑职。” 裴云道：“好，有劳了。” “卑职告退。” 看着巡逻侍卫走远，裴云吐了一口气，转身就看到萧翊自树后走出来, 他开心地喊：“萧翊哥哥！” 萧翊沉着脸，不说话。 裴云指着远处道：“巡逻侍卫都走了。” “看到了。”萧翊声音凉凉的，低头拍腿上裴云留的脚印。 “我帮你拍，我帮你拍。”裴云伸手。 萧翊侧身避开，道：“不用。” 裴云起身, 看到萧翊俊脸是绷着的，问：“萧翊哥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萧翊不作声。 裴云歪着脑袋看萧翊问：“真生气了？” “你踢我干什么？”萧翊问。 “有侍卫会发现你啊。” 萧翊继续问：“我见不得人吗？” “不是啊，你大晚上跑到皇子所来, 他们会抓你的。” “现在没有到亥时, 就算他们看到我，你也可以说，我们一起赏月, 有必要把我踢树后面吗？”萧翊警惕性很强, 功夫也很高, 偏偏对裴云没有设防, 所以裴云一踢, 他受力向树后踉跄。 裴云回过神儿来道：“对喔。” “对喔。”萧翊阴阳怪气地模仿裴云。 裴云直接道：“我以为咱们两个是偷情来着。” 萧翊怀疑自己听错了：“偷什么？” 裴云又道：“偷情。” “小孩子胡说什么。”萧翊嘴上这样说着，嘴角却是轻轻上扬，心情骤然变好了。 “你笑了。”裴云敏锐地捕捉到。 萧翊故意绷起脸。 “我看见了，你还装。” 萧翊继续绷着脸。 “好了，对不起啦，我刚才不应该踢你，是我想错了，不要生气了。”裴云用身体轻轻撞萧翊，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直道：“不要生气了。” 真是！ 真是让人没办法！ 萧翊道：“还赏不赏月了？” 听这话，就知道萧翊不生气了，裴云立刻伸出双臂道：“赏啊，萧翊哥哥抱我上屋顶。” “多大了，还让人抱？”萧翊拒绝。 裴云理由很多：“我拎着食盒上不去。” 萧翊只好抱着裴云飞起来。 两个人上了屋顶，视线一下开阔。 “坐下坐下。”裴云拉着萧翊坐下来。 萧翊便坐下来。 裴云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肉夹馍拿出来。 萧翊问：“这是什么？” “肉夹馍，我让大厨做的，特别好看，你尝尝。” 萧翊伸手接过来。 裴云拿着便咬一口，牙齿穿过暄软的馍皮，无处躲藏的肉粒带着汁水滋润着舌尖，浸润着馍皮，肉香味儿回馈着味蕾和胃部，他忍不住道：“好好吃啊。” 萧翊见状也咬了一口。 “好吃吗？”裴云侧首问。 萧翊点头：“好吃。” “还有喔。” “嗯。” 两个人吃了个肉夹馍和炸土豆，又喝一些果酒，然后双手撑在身后，惬意地仰躺着看月亮。 裴云道：“月亮真好看。” 萧翊应一声。 裴云又问：“萧翊哥哥，我和月亮谁好看？” “你好看。” 知道萧翊彻底不生气了，裴云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萧翊无声地笑了，继续看着月亮，以前总觉得月亮冷冷清清的，可是今日却觉得格外地温暖怡人。 他转头看一眼裴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的婴儿肥越来越少，慢慢地有了少年的轮廓，却还是那么可爱那么温暖，可以驱散一切黑暗与冰冷。 “对了。”裴云突然出声。 “嗯。”萧翊回神儿。 裴云道：“别忘了把父皇送你的东西分我一半。” 萧翊无奈一笑：“好。”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明日还要上课呢。” “好。” 两人跳下去。 萧翊离开。 裴云回到房里睡觉，第二日一早，裴云就收到了萧翊的一半东西，然后开开心心地去太学上课。 上午和博士说一声，先去农务司打个卡，在太医院溜达的时候，看见六公主正在太医院翻医书。 “六姐姐。”裴云唤一声。 “九弟弟，怎么来了？”六公主考入太医院开始，就和裴云一样除了在太学里学习外，还可以有规律地到太医院学习。 “我来上值呀。”裴云走过来问：“六姐姐又在看医书” “嗯，查一查病症。” “查到了吗？” “查到了，下次出宫，我再去验证一下。” “下次出宫？你和父皇说下次出宫的事儿了？” “嗯。”六公主点头：“刚刚父皇过来询问大蒜素的事儿，我就和父皇提一下，父皇说，以后我休息，就可以出宫给人治病。” “太好了啊。”裴云道。 “父皇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六公主压低声音道：“不用带十一和十二。” “好。” 裴云陪六公主说了一会儿话，抬步向太学走。 正好遇到了隆庆帝。 隆庆帝这几日处理各种事情，又分神在吴少爷的案子上，重新任命了东、西、南和北衙门的令长，今日总算有些时间了，正准备去太学看看：“云儿。” 裴云向隆庆帝行礼。 “听明娇说，你们昨日看到吴少爷他们游街了。”隆庆帝亲自批的吴少爷等游街日期，但是不知道具体时辰，所以不知道嗷嗷闹着出宫的裴云六人是否赶上游街。 裴云回道：“嗯，我们砸他们了。” “哦，这事是结束了。” “多亏了父皇。” “主要还是你配合的好。”进牢狱、扔腰牌、揭身份等等都做的很好，隆庆帝不得不承认这个九儿子是个聪明，聪明的令他脑壳疼，他道：“只是，朕有一事不解。” “何事？” “白铁柱是何许人也？” “我编的。” 隆庆帝严肃地望着裴云道：“朕记得你小时候，朕就和你说过，不许编排朕。” “小时候？” “对。”那时候是为了卖土豆，编排隆庆帝是伙夫负心汉之类的，他让太常写了好几本不忍直视的话本子，才将这些名头盖过。 “小时候的事儿，谁还记得呀！”裴云理直气壮地道。 隆庆帝立刻语塞。 “啊，父皇，太学要上课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迟到要抄书了。”裴云拔腿就跑。 隆庆帝无奈一笑。 裴云跑到学堂中，开始上课。 下学给太后请安时，又遇到隆庆帝。 隆庆帝没有再提白铁柱的事儿，之后许多日都没有再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生气，也没有给裴云穿小鞋。 裴云惊讶地发现隆庆帝不再像以前那样小气抠门，他还挺开心的，回到流霞阁特意在温清兰面前夸隆庆帝一回。 温清兰四周看了看，小声道：“你父皇确实大度一点，也就一点点。” 裴云笑。 “九弟弟。”七公主的声音传来。 “七公主，八皇子来了。”温清兰笑道。 七公主和八皇子给温清兰稍稍行礼。 “六姐姐又去太医院了？”今日太学休息，他们今日也不用出宫忙，就准备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嗯，一早就去了，勤奋的很。”七公主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道：“让我们先去请安，她忙完了，再给皇祖母请。” “那我们去慈安宫吧。” “走。” 三个人出了流霞阁，边聊边向前走，远远地看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两个人正在太阳底下吵架。 “你会不会走路？”十一皇子凶巴巴地说道。 “我会！”十二皇子大声道。 “你会个屁屁！” “你会个屁屁，我奏走！”十二皇子大步走。 “你不听话，我打你咯。” “我打你。”十二皇子扬起黑巴掌。 十一皇子气的拍了十二皇子一下。 十二皇子立马朝十一皇子身上扑。 两个皇子抱在一起打了起来。 “诶！”裴云三人赶紧上前拉架，把两人拉开。 七公主道：“十一弟，你怎么能打十二弟呢？” “昨天下雨袅，有水坑坑，他不听话，老踩水坑坑！踩水坑坑，衣裳就弄脏脏袅！”十一皇子道。 八皇子接一句：“哟，你又干净了。” 十一皇子小嘴张了张，想不出来自己要怎么反驳，忽然又想到了，指着十二皇子的鞋子道：“十二弟鞋子，新的！德妃娘娘做的！弄脏袅，德妃娘娘打他屁屁！” “打你屁屁！”十二皇子呛声。 十一皇子又扬起巴掌：“我打你哟。” 十二皇子吓的眼睛眨巴数下，也扬起了小黑手。 “打什么啊。”裴云劝了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几句。 十一皇子二人不服气的样子，跟着裴云三人一起朝慈安宫走，走着走着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裴云三人按了按额头，不再理他们。 进了慈安宫，裴云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儿，他问慈安宫宫人：“皇祖母呢？” “在休息。”慈安宫宫人道。 “这个时辰休息？” “嗯，太后今日有些不舒服。” 裴云一听，赶紧跑进屋里：“皇祖母。” “九皇子。”刘嬷嬷走了出来。 “皇祖母怎么了？” “太后有些不舒服，让你别过去，免得过给你了。” “我没事儿。”裴云直接跑进屋里，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后，面色有些憔悴：“皇祖母。” 第184章 别院 太后闻声睁开眼睛。 裴云缓缓走到床前蹲下：“皇祖母。” “云儿, 你怎么进来了？”太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裴云轻声道：“来看皇祖母啊。” 太后赶紧道：“快出去，小心病气过给你。” “不会的，我天天练功, 身子好着呢, 好多年了, 连点发热都没有, 不用担心我。”裴云看着太后，问：“皇祖母你怎么了？” “皇祖母也没事儿，受凉发热，躺一躺就好了。”太后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那你就躺一躺, 我在这儿陪着你。”裴云道。 太后想说什么，但是有些难受，没有说出来，勉强扯了扯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看太后睡熟了, 裴云慢慢起身，从屋里出来，问：“刘嬷嬷，皇祖母是受凉了？” 六公主等人跟着走了过来。 刘嬷嬷点头：“嗯, 庄太医是这么说的。” “怎么会受凉的？”裴云不解地问。 “最近天气多变, 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天，冷冷热热的，昨晚后半夜又凉了一些, 早上六公主来请安的时候, 太后还好好的, 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难受。”刘嬷嬷道。 八皇子问：“刘嬷嬷, 皇祖母吃药了吗？” “已经吃了。”刘嬷嬷道：“庄太医说发发汗, 应该就好了。” 八皇子点点头。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伸着脖子朝屋里看。 裴云道：“十一弟，十二弟，你们回去吧。” “为什么？”十一皇子问。 “皇祖母不舒服，需要静养，你们会吵到他。” “不会，我不说话。”十一皇子道：“我不吵皇祖母。” 十二皇子点头：“九哥哥，我也系我也系。” 难得和九哥哥一起，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自然不愿意走。 裴云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便道：“那你们都不许在这里大喊大叫。” 十一皇子二人乖乖点头。 裴云看向七公主和八皇子。 七公主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在慈安宫待着。” 八皇子点点头。 裴云是打算在这儿等待的，既然七公主四人不愿意走，他就转到慈安宫的书房。 七公主四人跟着。 裴云、七公主和八皇子各自看书，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真的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地翻小人书。 “十一弟，十二弟。”裴云唤一声。 十一皇子二人立刻看向裴云。 裴云道：“过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听。” 十一皇子二人一听，眼睛发亮。 七公主和八皇子了解裴云编故事的非凡能力，兴趣不输十一皇子二人。 裴云见状，坐到软榻上。 七公主四人自觉围着裴云坐。 裴云便开始讲武侠小说的故事。 七公主四人听的入迷。 裴云喝水润喉的功夫，问：“听懂了吗？” 七公主四人点头。 裴云放下茶碗：“那我继续。” “九哥哥，武功秘籍只有一本吗？”十一皇子问。 裴云点头：“对。” 十一皇子道：“拿到以后，为什么不赶紧抄写几本？抄写多多的，介样奏不怕有人抢袅呀！” “对呀，为什么呢？”裴云反问。 “为什么？”十一皇子又问裴云。 裴云道：“你仔细想想。”他让十一皇子寻找问题的答案。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他们不敢找人抄。” “为什么呢？”裴云问。 十一皇子道：“会泄漏秘密呀！介样又有人来抢袅。” 说的很有道理。 裴云笑道：“他们可以自己抄写。” “阔系！”十一皇子道：“他们写字丑！” 裴云点点头：“有可能。” 十一皇子煞有其事地说道：“他们怕写错袅，奏走火入毛！” “走火入魔。”裴云纠正。 “对，走火入毛！他们觉得写字字好累哇，就不写袅，然后一起抢啊抢啊。” 不等裴云解释为「剧情需要」，十一皇子小嘴叭叭叭地把自己给说服了。 十二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同：“奏系介样，奏系介样！” “嗯嗯，我都明白袅。”十一皇子道。 “我也明白袅。”十二皇子跟着。 裴云、七公主和八皇子不知道两个胖娃娃明白了什么，可是两个胖娃娃就是催促着裴云说下去。 裴云笑了笑，接着说武侠故事，说到一个高潮处，就到了太后吃药的时辰了。 “下次再说故事，皇祖母要吃药了。”裴云道。 七公主四人立刻起来。 来到太后屋门口，裴云问：“刘嬷嬷，皇祖母醒了吗？” “没有。”刘嬷嬷话刚落音，里面传来动静：“好像醒了。” 裴云回头道：“姐姐，你们站在这儿等着。” 七公主四人知道生病需要静养，没有跟上去凑热闹。 裴云和刘嬷嬷端着药，来到太后床前。 “皇祖母。”裴云唤一声。 “云儿。”太后缓缓起身。 裴云赶紧上前扶着太后坐起来。 刘嬷嬷关切地问：“太后，你感觉如何？” 太后坐起来道：“好多了，出了点汗，头不晕了。” 刘嬷嬷松了一口气。 裴云接过药道：“皇祖母，我喂你吃药。” “我现在能走能动，哪用得着你喂。”太后伸手接过来药碗，很快喝完，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裴云给擦了擦。 太后心里软软的，她的这个小九儿总是能够让她心里面满满的暖暖的，她握着裴云的手道：“不要担心，皇祖母没事儿。” 裴云点点头，可是他心里还是担心太后，一直在慈安宫待着，夜深了才回皇子所，次日天未亮，他到太学早读，一结束，快速跑到慈安宫，看见太后精神很好地在浇花，唤一声：“皇祖母。” “诶。”太后笑着应。 “你今日感觉如何？” “好了。”太后道。 “我看看。”裴云站到太后跟前看。 太后笑问：“看出什么吗？” 裴云道：“不错，脸色好看多了，眼睛也亮了。” 太后笑问：“你是专门看皇祖母的？” “嗯。”裴云点头。 “真孝顺。”太后满脸喜悦地摸摸裴云的脑袋。 “嗯，皇祖母，我不能和你说了，一会儿就上课了，迟到要抄书的，我走了。”裴云赶紧向外跑：“皇祖母，我下学了再来看你。” “云儿，慢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 裴云按时跑到了学堂里，下了学又去看太后，连续看了七八日，太后的精神都很好，真的只是受凉而已，裴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希望天气稳定一些，结果回到皇子所，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次日早上天气格外炎热。 “今年天好热啊。”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感觉是最近几年最热的。” “六姐姐，你今日不去太医院？”八皇子问。 六公主道：“来回跑太热了，就在这儿看医书了。” “这里也好热啊。”七公主不停地扇扇子。 六公主道：“后宫已经开始用冰，不过，得等我们下学。” “对了，皇子所里面有冰吗？”七公主问。 “有。”太后怕裴云热着，给裴云的冰特别多。 “那就好，不然热的人难受。”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博士来上课，申时下学。 八皇子回皇子所，裴云需要去给太后请安，就跟着六公主七公主一起回后宫，远远地看着十一皇子十二皇子额头上涂了一层白色粉，显得胖脸胖胖大大的。 “十一和十二脸上涂的什么？”裴云问。 六公主笑问：“九弟弟你忘了吗？你小时也涂过。” “什么？”裴云一时没有想起来。 六公主笑道：“风痱粉啊，你小时涂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裴云想起来了，不由得窘一下：“十一他们都长风痱了？” “没办法，天太热了。” “我们避着他们点吧，不然他们又追我们。”七公主道。 裴云和六公主答应。 三个人绕了条路，避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来到慈安宫，看见隆庆帝蹙眉站在大殿中。 “父皇。”裴云三人行礼。 隆庆帝抬抬手。 裴云三人起身。 “父皇，怎么了？”七公主问。 隆庆帝眉头皱的更深了，道：“你皇祖母不舒服了。” 裴云赶紧问：“前段时间受凉已经好，怎么又不舒服了？” “庄太医正在里面看呢。” 裴云只好等待着。 庄太医很快出来道：“陛下，太后本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今年天气异常炎热，身上才有了热毒，所以才会不舒服。” “怎么治？”隆庆帝问。 “天气凉快就好了。”庄太医道。 隆庆帝决定道：“那多加点冰。” “不可，冰太寒了，加多反而伤身。” 隆庆帝没了主意，问：“那怎么办？” 庄太医回道：“以前这时候太后到别院避避暑就好了，不过，太后好多年没去了。” 隆庆帝也知道太后以前身子骨不好，大多时间待别院，回到皇宫的这几年，身子骨越发硬朗，就没有再去别院了，哪知道今年太热了，所以就受不住了，他决定道：“那就继续去别院。” 庄太医院道：“卑职刚刚劝说了，太后不愿意去别院。” “为何？”隆庆帝不解地问。 第185章 魂淡 庄太医道：“卑职不知。” “好, 你下去吧，朕去劝说。”隆庆帝道。 “是。”庄太医离开了。 隆庆帝抬步走进屋子。 六公主拉住裴云，小声道：“九弟弟, 皇祖母不舒服, 我们就不去叨扰了。” 七公主跟着点头。 天气炎热, 太多人挤在一起也不太好, 裴云便道：“好，那你们回去吧。” “嗯。”两位公主离开。 裴云走进屋里。 隆庆帝正在劝说太后去别院避暑。 太后不听，一转眸看到裴云，嘴角扬起笑意：“云儿。” 裴云走了进来, 握着太后的手：“皇祖母。” 收到裴云担心的神色，太后道：“皇祖母没事儿。” “你都瘦了。”裴云蹲在太后床边道。 太后声音温和：“瘦了好，精神。” “你本来就不胖啊。”以前太后是有些胖胖的，后来锻炼锻炼就是很健康的体态。 太后道：“再瘦点更好。” “再瘦，身子都不好了。”裴云担心太后的身体状况。 太后摸着裴云的手道：“不会的, 苦夏苦夏，就是苦一点的，苦过去就好了。” “母后，到别院就不苦了。”隆庆帝道。 “哀家不想去。”太后直接回道。 隆庆帝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没有说话, 目光落到裴云身上。 隆庆帝骤然明白过来：“母后, 你都八年没有去别院了，这次就去避避暑，儿子会好好照顾云儿, 绝对不会让云儿少一根汗毛。” 太后坚定道：“哀家就是不去。” 裴云突然发现太后已经八年没有去别院了, 而且是因为他在, 所以才不愿意去别院, 他连忙劝道：“皇祖母, 去别院的话，就不会难受了。” 太后诧异地望着裴云。 裴云道：“皇祖母，你就去别院吧，秋日再回来。” 太后声音温和地拒绝：“皇祖母不去。” 裴云道：“你之前不都说别院好吗？” “那哀家也不去。”人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了以后，某些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任性可爱。 “孙儿陪你一起去。”裴云道。 太后闻言一愣。 隆庆帝和刘嬷嬷都看向裴云。 裴云道：“你老说别院很好，我都没有去看过，想去看看。” “你真的想去？”太后问。 “嗯。”裴云点头。 太后道：“可是你还要进太学。” “我带个博士一起去，不耽误学习的。” 太后是想去别院的，当年她从别院回到皇宫，就是想要看看隆庆帝、裴应齐和韩争鸣，处理后宫的事情就走的，不曾想遇到裴云这个香香软软甜甜又暖暖的小团子。 越处越舍不得，就想着日日搂着小团子疼着小团子。 一年一年又一年。 转眼间就过了八年多。 如今她一日见不到小云儿就会牵挂，牵挂小云儿吃不好，牵挂小云儿睡不好，牵挂有人欺负小云儿……身子难受就难受吧，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去别院，可是现在小云儿要陪她去别院，她又觉得太委屈小云儿了，当即道：“还是不要去了，在这儿你可以和皇子公主们一起——” “皇祖母，没关系的，就去一个夏日啊。”裴云劝说：“我一直想和皇祖母一起去看看别院呢。” 太后闻言犹豫了。 隆庆帝看向裴云。 裴云道：“父皇，我想去。” 隆庆帝跟着道：“母后，不如你就带云儿去玩一玩吧。” 太后拉着裴云的手：“云儿，知道你是为皇祖母好。” “因为你是我亲奶奶呀。”裴云感受到太后的疼爱，他也无比地爱太后：“当然要为奶奶好了。” 太后闻言差点哭出来，她就是能够从云儿身上感受到普通又珍贵的亲情。 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去别院玩一玩，天气凉快了再回来。”今年天气格外热，太后应该是受凉之后，身体免疫力下降，又加上年纪大，所以才一直难受，长期下去，对身体损伤很大。 太后点头：“好，我们去别院。” 刘嬷嬷松了一口气。 隆庆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放心了，他道：“母后，儿子这就是去安排。” “去吧。”太后道。 隆庆帝走了。 裴云继续陪着太后。 太后道：“云儿，你也去准备准备，和你母妃说一说，免得她又哭了。” 裴云想了想，问：“皇祖母，可不可以带母妃一起去别院？” “带你母妃一起？” 裴云点头：“嗯。”温清兰和宜嫔等人心里面都是孩子，对隆庆帝就像对待领导一样，感情也是有的，但是很少，而且她一直想要到宫外走一走。 “你母妃愿意吗？”以前太后去别院时，隆庆帝常常提议某位妃嫔们去照顾她，她都是不愿意的，可是温清兰是云儿的母妃，又是个温柔无心机的，她是喜欢的。 裴云道：“那我去问一问。” 太后道：“如果她愿意，就一起去。” “嗯。” 裴云回到流霞阁，说了去别院的事儿。 温清兰立刻答应，不过又担心道：“你哥哥……” “哥哥很聪明。”可能是因为佛堂的经历，裴枫为人处事严谨稳重，根本让人找不出来错处。 温清兰点头。 可是得知母妃和弟弟要去别院，裴枫还是流露出不舍。 温清兰道：“枫儿没事儿，我们秋日就回来。” 裴枫点点头。 裴云次日去太学的路上，又向五皇子等人告别。 “你要去别院？”五皇子和七皇子惊讶。 “什么时候？”七公主震惊无比。 “三日后。”裴云道。 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问：“去多久？” “秋日就回来了。”裴云道。 “弟弟。”七公主一把拉着裴云的手，眼睛一下红了，声音有些哽咽：“你不去别院好不好？就在宫里待着，我们一起上课啊，我舍不得你走。” 裴云道：“皇祖母病了，天气越来越热，她越来越难受。” 十皇子道：“别院很凉快。” 七公主低头不说话。 六公主五人十分不舍。 “不要难过，夏天过去，我就回来了，很快的。”裴云道。 五皇子几人直直地看着裴云。 裴云道：“给你们带好吃的！” “谁稀罕！”五皇子道。 “五哥哥，你不稀罕，那我就不给你咯！”裴云道。 “你！”五皇子故意瞪着裴云。 裴云笑起来。 五皇子也笑了。 六公主几人看着裴云的笑脸，忍不住露出笑容。 “很快我就回来了，你们就当我办差去了。”裴云道：“回来以后，我就是更厉害的小九了。” 五皇子等人点头。 进了太学，裴云想要和萧翊告别一次，结果萧翊去上骑射课了，下课的时候，他又要忙着去学渊房、农务司和太医院报备，来来回回的，他就和萧翊错过了，他只好写了一封信给裴枫，让裴枫转交给萧翊。 很快就到了出发这日。 天刚蒙蒙亮裴云便和温清兰、太后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 “太后，你感觉如何？”温清兰问。 “现在天不热，没什么感觉。”太后道。 裴云道：“出了京城，到旷野之地就会凉快一些。” “嗯，道路两旁也有树木。”刘嬷嬷道。 太后点点头，伸手搂着裴云。 裴云道：“皇祖母，你难受，要说喔。” 太后笑道：“皇祖母又不是小孩子。” “我是小孩子，你得听我的。” 温清兰道：“云儿别没大没小的。” 太后却是笑起来。 刘嬷嬷跟着笑。 马车里笑声一片，慈安宫门口却传出「哇」的哭声。 “不要哭了。”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仿若未闻，依旧手拉手对着紧闭宫门哭喊：“九哥哥！” “去别院了。”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泪眼婆娑地回头：“骗银。” “骗你干什么，九弟弟真的和皇祖母去别院了。”六公主和裴云几人都认为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太能闹腾，所以故意瞒着裴云去别院的消息，不然这两个小家伙歪理一堆一堆，又嗷嗷叫着哭，说不定跑到太后跟前哭，打扰到太后养病。 六公主才在裴云走后，告诉十一皇子二人，去别院的不止太后，还有裴云。 十一皇子二人硬是不相信，跑到太学、皇子所、流霞阁都没有看见裴云影子，才跑到慈安宫这边哭嚎，没有得到回应，十一皇子失落道：“九哥哥真走袅。” 十二皇子哇哇叫。 六公主上前哄着：“别哭了，别哭了。” 十一皇子哭着道：“我不想九哥哥走。”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哭声止一会儿，带着浓浓的泣意，问：“很快系多快？” “嗯……”六公主思考着如何回答。 十一皇子等不及问：“有一百天吗？” “没有一百天。” “那奏系很快。”十一皇子抹一把眼泪道。 六公主无语了一下，真是她的亲弟弟啊，和她小时候一样，认为一百是个很大的数字，小于一百就不大，她边给十一十二擦眼泪，边道：“对，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九哥哥还说，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神马礼物？”十二皇子问。 “不知道呢。”六公主道。 “大礼物！”十一皇子道。 “对！”六公主点头。 “走，我们回去。” 六公主拉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的手离开慈安宫，劝着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十一皇子突然来一句：“六姐姐。” “嗯？”六公主应。 十一皇子红着眼睛道：“九哥哥系魂淡！” “阿嚏！”坐在马车上的裴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云儿怎么了？”太后问。 第186章 小骗子 “是不是受凉了？”温清兰问。 “没有, 就是刚刚鼻子有些痒。”裴云揉着秀挺的小鼻子。 太后和温清兰一起看着。 裴云道：“真没事儿。” 太后和温清兰也看不出来裴云的异样，就放心了。 裴云撩起窗帘，看一眼窗外道：“天大亮了。” “太后, 一会儿天热, 我们就到树下休息。”温清兰道。 太后点点头。 到了中午, 果然热了。 太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裴云道：“皇祖母, 母妃我们先住驿站，凉一些再出发。” 三人一起下了马车。 在驿站用膳午休，热度稍稍褪去，再次出发, 一直到夜幕降临，三人又一次住进驿站。 “皇祖母，你感觉如何？”裴云观察着太后的面色。 “有没有不适？”温清兰关心地问。 裴云又问：“要不要放缓行车速度？” “也可以调一下行车时辰。”温清兰道。 母子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关心太后。 太后听的心里舒坦，笑道：“哀家哪里有这么脆弱, 不要担心，哀家很好，离京城远了，似乎天气都凉爽了一些。” 裴云点头。 温清兰道：“确实。” 太后道：“越往南走, 越舒适了。” 裴云二人点头。 次日又是天蒙蒙亮出发, 如太后所言，越往南走，越舒适, 裴云三人都没有任何不适感, 又行了大概三四日, 终于到了别院。 早知道别院坐落于山水之间, 可是看到山水环绕, 花香鸟语，澄波叠翠，裴云和温清兰还是惊叹不已。 “如何？”太后问。 裴云挽着太后的胳膊道：“皇祖母，这儿空气很清新呀。” “凉爽舒适。”温清兰道。 “是啊，要不是公务繁忙，皇帝还要过来呢。”太后看向裴云二人，问：“喜欢吗？” “喜欢。”裴云和温清兰一起道。 太后笑了。 裴云问：“皇祖母，你身子感觉如何？” “嗯，哀家很好。”太后一回到别院，没有了京城的燥热，身心都舒坦了。 裴云和温清兰也放心了。 太后拉着裴云的手道：“走，哀家带你们看住处。” “皇祖母累了吧，先歇一歇。”裴云怕累着太后。 “不累，哀家带你们看一看别院。”太后兴趣很高。 裴云和温清兰便跟着太后逛一逛别院，除了山水、花鸟湖泊外，还有小岛屿、亭台楼榭、小草原，又有宫人、厨子、花农等等一年三百六十五管理着，整个别院除了远离人群和交通不便之外，没其他毛病，极适合养身体。 “这儿真美。”温清兰感叹。 “那就好好住在这儿吧。”太后道。 温清兰笑着点头。 三人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别院的主殿。 殿内凉爽无比。 刘嬷嬷询问晚膳的事儿。 太后便道：“那就先用晚膳吧。” 没一会儿宫人送来了晚膳，都是裴云爱吃的。 温清兰道：“太后真是疼云儿啊。” “哀家的孙子，哀家怎么能不疼？”太后笑道：“快吃吧。” “皇祖母也吃。” “好。” 三个人一起吃了晚膳，消消食，也都累了。 “都睡吧。”太后道。 “皇祖母，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们说喔。”裴云道。 “好。”太后笑着答应。 裴云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根本不需要用冰，四周清清凉凉的，睡起来十分舒适，他一觉睡到天亮，洗漱完毕就去找太后。 太后正在梳妆。 温清兰站在旁边服侍。 “皇祖母。”裴云喊一声。 太后转头看过来。 裴云道：“皇祖母精神很好呀。” 不等太后说话，刘嬷嬷先笑着道：“太后昨晚睡的很好，一直到刚刚才醒来。” “睡眠好，身体就会好。”裴云道。 太后笑着点头。 裴云看向温清兰：“母妃，你昨日睡的如何？” “母妃昨日睡的也不错。”温清兰摸摸裴云的脸蛋。 裴云道：“我也睡的很好。” 太后点点头：“一会儿用了膳，你就要跟着博士上课了。” “这么快就上课？”裴云问。 “自然，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在国太学里上着课，你不学习，当心他们笑话你。”太后道。 温清兰道：“云儿，你去学习，母妃来照顾太后。” “好。”裴云答应。 裴云便去学习，本来他是打算带一个博士的，可是太后不依，把骑射、功夫、琴棋等等博士都带来，他只好按照课程上课。 不过他不用去农务司，不用去太医院，也不用陪着弟弟妹妹玩耍，省出大量的时间陪太后温清兰。 “云儿在这儿会不会觉得无聊？”太后问。 “不会。”裴云道：“每日都很开心。” “不想你哥哥姐姐吗？” 其实是想的，不过想着也就分开三个月左右，裴云也就无所谓了，道：“很快就可以见到的，而且我现在也忙呢。” “忙吗？”太后感觉裴云也就只有学习而已。 裴云回答：“我现在在练太极拳，练好了就教你和母妃。” “教我？”温清兰惊讶。 “对，强身健体的。”裴云道。 “真有效果？”太后问。 “有的。”裴云坚定。 太后不相信，可是小云儿那么大的热情，她也不好拒绝，于是便拉着温清兰一起裴云练太极，练着练着就感觉到太极的妙处，好像胳膊腿都伸展开了，走路也轻松了。 太后惊喜地问：“兰嫔，感觉到变化了吗？” 温清兰点头：“真的觉得精神头都好了。” “而且这个又不用蹦不用跳，也不伤身子。” “嗯。” “我们继续跟着云儿练。” 温清兰欣然答应。 三人在别院惬意地忙着。 隆庆帝等人却感觉皇宫里忽然少了很多乐趣。 “父皇，弟弟来信了吗？”七公主问。 “来了。”隆庆帝道。 “说了什么？”六公主八皇子等人一起问。 “给我写信信吗？”十一皇子昂着胖脸问。 “我呢我呢？”十二皇子跟着问。 隆庆帝道：“写了一封，说是一切都好，太后身体很好。” “奏写介么点儿？”十二皇子不满地问。 “肿么不多写点？”十一皇子问。 就是啊！ 怎么不多写点？ 太后写。 云儿写！ 兰嫔也写啊！ 可是三个人只写了一封，隆庆帝都没看够，信就结束了，他胡乱地应付六公主他们几句，便离开了。 “父皇走袅。”十二皇子道。 七公主道：“父皇好像不开心。” “也不是不开心，应该是低落。”六公主分析道。 八皇子点点头。 十一皇子道：“他想九哥哥袅。” “对，他还想皇祖母，想兰嫔袅！”十二皇子接话。 十一皇子点头道：“对。” 十二皇子忽然失落道：“我也想九哥哥袅。” 十一皇子道：“我也系。” 两个孩子忽然不叭叭叭了，六公主见状安抚：“九弟弟秋日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秋日啊？”十一皇子问。 “马上就到盛夏，盛夏一过，就是秋日。”六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我们等着吧。” 只能等着了。 盛夏很快来临，皇宫里面炎热无比，六公主等人每日都是冒汗上课，期待着秋日赶紧到来，一日又一日，最热的一天过去之后，时间来到了夏日的尾巴。 六公主等人一下子兴奋起来。 “夏日要结束了！”七公主欢呼。 “秋日要来了。”六公主道。 八皇子满眼期待：“九弟弟就要回来了！” “九弟弟要回来袅！”十二皇子欢呼。 “呆子，叫错袅，你叫九哥哥！”十一皇子纠正。 八皇子转头道：“十一弟，你好意思说十二弟，你小时候不知道跟着我们喊了多少声「九弟弟」了。” “小时候？”十一皇子回想。 “对，小时候。” 十一皇子认真道：“小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木有关系呀！” “厚脸皮！”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道。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说，脸皮奏系要厚点。” “九哥哥木有说过。”十二皇子道。 “说过！” “木有！” “说过！！” “木有！！” 两个胖子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发现周围很安静，转头一看六姐姐他们不见了。 十一皇子道：“十二弟，都木有人袅，我们也不要吵袅。” 十二皇子答应：“好，我们回去吃饭饭吧。” “走。” 两个人手拉手一起朝后宫走。 藏在树后的六公主三人无言以对，看着两个小胖子走远了，他们才走了出来，一起期待着裴云的到来，可是他们不知道裴云所说的「秋日」指的是立秋，中秋，还是秋分，写信过去也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 立秋、中秋、秋分，直到寒露，裴云还没有回来。 六公主三人无精打采地走出太学。 韩争鸣走过来问：“小云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九弟弟来信了吗？”五皇子道。 七皇子道：“九弟弟常来信的啊。” “信在哪儿？”韩争鸣问。 “六哥哥肯定收到了。”七皇子道。 “我们也收到了。”六公主道。 “怎么说？”韩争鸣着急地问。 八皇子失落地说道：“九弟弟说别院那边有事儿，他在帮忙，归期不定。” 迈出太学门槛的萧翊，恰好听到这句话，步子微微一顿，愣好一会儿，才抬步继续走，一直走到飞羽苑。 “少主子回来了。”巫山和冬林一起迎接。 萧翊理也不理，径直走进书房，看到书案上摊开的一封信，信的末尾是一句「萧翊哥哥，我秋日就回来了喔」，他拿起一本书，盖住那一句话，吐出三个字：“小骗子！” 第187章 暗号 “少主子。”冬林走进来。 萧翊回神儿, 看向冬林，问：“何事？” 冬林道：“可以用饭了。” “知道了。”萧翊淡淡回一句。 看出萧翊心情不佳，冬林也不敢多问, 便退了出去。 萧翊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信, 转身去用饭。 饭桌上巫山好奇地问：“少主子, 我徒弟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萧翊面无表情地回答。 “唉, 他都离开三四个月，我怪想他的。”巫山一直都觉得全大魏最可爱的就是他徒弟九皇子，没有九皇子在的皇宫都乏味了。 “我吃饱了。”萧翊放下碗，走进书房, 将裴云离开时写的信，又阅读一遍，然后收进信封里，选一本兵书，开始阅读。 一直到深夜入睡。 次日天未亮, 他起床练一套剑法，才去太学，坐在学堂里，忍不住关注裴枫和韩争鸣的动向, 希望得到裴云的消息, 却是什么都没听到。 一日一日又一日。 一场又一场雪花飘落中，除夕热热闹闹地来到，又在鞭炮声中离开, 皇宫角落里白雪融化, 花草树木尽现生机, 萧翊如往常一般下学, 看到一白一黑两个胖娃娃跑到太学门口大喊：“七姐姐！” “十一十二, 你们怎么又跑来了？”七公主从太学出来。 “九哥哥回来袅！”十一皇子大声道。 八皇子惊喜地问：“在哪儿？” 六公主赶紧四周查看。 萧翊心下一紧。 “正在路上！”十二皇子道。 “真的假的？”七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十一皇子道：“父皇刚刚说的。” 七公主问：“父皇在哪儿？我们去问问。” “在钟秀殿。”十二皇子指向后宫。 “走，我们去问问。”六公主道。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拉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往后宫跑。 萧翊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接着心情愉快地回到飞羽苑，次日他想从裴枫那儿听到裴云回来的具体信息，结果裴枫和韩争鸣并不讨论。 他只好走到裴枫跟前，非常礼貌道：“六皇子，打扰一下。” “萧皇子，有何指教？”平时萧翊都是独来独往，也很少和人攀谈，突然过来，裴枫都有些受宠若惊。 “听说，九皇子要回来了？”萧翊问。 原来是问弟弟的事儿。 裴枫如实回答：“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今日到。” 萧翊拳头轻轻握了握。 裴枫又补充一句：“差不多我们下学的时候。” “多谢。”萧翊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裴枫感慨真是人人都爱弟弟啊，当然，他是最爱弟弟的，得到弟弟和母妃回来的消息后，他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就想着赶快见到弟弟和母妃。 时间慢吞吞地走着，终于等到下学了，他和韩争鸣一起冲出学堂，远远地看到五皇子等人一起朝学堂外跑。 “五哥哥！”裴枫唤了一声。 五皇子边跑边回头：“六弟弟，九弟弟回来了。” 韩争鸣急急地问：“在哪儿？” 五皇子回答：“宫人说，马车朝后宫驶去了。” 裴枫和韩争鸣立刻加快速度。 一群人跑了许久，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即将进入后宫。 “弟弟！”七公主大喊。 “九弟弟！”五皇子跟着喊。 韩争鸣喊：“小云儿。” 坐在马车上的裴云、太后和温清兰都听到了。 裴云道：“皇祖母，母妃，哥哥姐姐在喊我。” 太后道：“嗯，你先下去见他们吧，我们先回了。” “下车注意些。”温清兰道。 “好。”裴云和车夫说一声。 马车缓缓停下来。 五皇子等人跟着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望着马车。 只见马车车帘撩起，一个少年从马车下来，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裳，眉目精致，长身玉立，气质出尘，轻轻一笑，衣裳暗纹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朵朵绽放，有暗香流动，周围一切在这一刻都暗淡了，真是俊的令人惊叹。 “弟弟？”裴枫不敢相信。 韩争鸣看痴了。 五皇子几人呆住了。 不远处的萧翊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裴云轻声道：“哥哥，我回来了。” “弟弟！真是你！”裴枫高兴地扑上来，一把搂住裴云：“真是你啊，弟弟！” 韩争鸣和五皇子等人都过来抱裴云。 裴云笑着唤：“姐姐，五哥哥，六姐姐，七哥哥，八哥哥，十弟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几个人把裴云围的紧紧的。 好一会儿五皇子等人才放手。 裴云得以喘口气。 七公主打量着裴云道：“弟弟，你长高了！” “变好看了！”六公主说完又更正道：“本来就是最好看的，现在好看的不像话了！” 八皇子点头：“差点都不敢认了。” 韩争鸣有些不好意思看裴云。 裴云笑道：“我离开半年多，都快十二岁了。” 五皇子接话道：“九弟弟，这年纪都可以议亲了。” “五哥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议亲！”七公主呛五皇子：“能不能想点别的？” 五皇子嘿嘿笑：“这是人生大事啊！” 七皇子看着裴云问：“九弟弟，不是说好秋日归吗？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就是，我们等你等的好苦！”七公主是最想裴云的，有次做梦梦见裴云在别院受伤了，醒来以后知道是梦，还是抱着被子哭了一场。 “我们天天等，天天等。”五皇子道。 “你也不知道给我们写信吗？”八皇子道。 “真的抱歉，去年天热，别院那边虽然好很多，但是很久没有下雨，部分地区出现干旱，山下很多村庄收了粮食之后，没办法种田，所以我和皇祖母联系农务司司长，就在那边引水灌溉。”裴云是打算秋日回来的，可是他不能看着干旱不管，所以就留了下来。 “你一直和农务司联系呢？”八皇子问。 裴云点点头。 七公主道：“我怎么没想到去农务司呢！” 六公主道：“我也没有想到。” “那你过年怎么不回来？”韩争鸣问。 “忙完的灌溉，就想维护一下水渠，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季，雪天路滑，也怕出现什么危险，所以才选了春天回来。”裴云一一解释。 五皇子等人明白缘由，也理解了裴云。 裴枫道：“赶路很辛苦吧，我们先回后宫再说。” “好，哥哥，母妃非常想你。”裴云道。 裴枫开心地点头：“走。” 五皇子等人要么拉着裴云的手，要么扯着裴云的衣裳，要么虚扶着裴云，反正都是挨着裴云。 裴云就是被哥哥姐姐和弟弟裹挟着向前走。 走着走着，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恰好看到了萧翊，半年多没见，萧翊又英俊了，眉目如画，身姿挺拔颀长，淡淡的冷漠中透着矜贵，仿佛是高山之上不惹尘埃的雪一般，看一眼都觉得心旷神怡，真是太好看了！ 他忍不住又口型唤一声：“萧——翊——哥——哥——” 萧翊眸光微动。 裴云又作口型：“等——会——我——去——找——你！” 萧翊丢下一句「小骗子」，转身就走。 声音很小，但是裴云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小骗子」三个字，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就在哥哥姐姐和弟弟的拉扯下进了后宫。 一路走一路说，大家一起来到了慈安宫。 慈安宫里热闹一片。 隆庆帝、皇后娘娘、余贵妃等人都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和温清兰在别院里一直练习太极拳，所以半年多饮食和睡眠极好，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隆庆帝等人不停地夸奖着。 太后笑个不停，一抬眼看到裴云：“云儿。” “皇祖母。”裴云和五皇子等人一起行礼。 隆庆帝看到裴云的刹那愣了愣，这孩子…… 皇后娘娘道：“九皇子长高了。” “太俊了。”余贵妃矜持地说道。 可杨妃矜持不了，她直接道：“我们九皇子长成美男子了。” 其他妃嫔附和。 温清兰谦虚道：“谬赞了。” 可太后却觉得夸奖是对的：“可不是嘛，人人都夸云儿俊。” 隆庆帝是个自恋的，他知道孩子们长得都好看，但是在他心中自己才是最英俊的，可是看到裴云的这一刹那，他摸了摸脸，下意识地觉得，论脸，他输给小九了。 裴云道：“嗯，人家都说我像皇祖母。” 太后一听大笑起来。 慈安宫里面一边欢乐。 太后伸手道：“云儿，过来坐，过来坐。” 裴云坐到太后跟前。 太后心情好精神也好，乐呵呵地说一些别院的趣事。 大家都听着。 裴云忽然感觉身边站了两个胖娃娃，定睛一看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听说九哥哥今日回来了，他们早早就在慈安宫等，等了一天，等来了马车，也等了九哥哥。 哥哥姐姐们簇拥中的九哥哥，仿佛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一样，特别特别好看，是他们的九哥哥，又好像不是。 他们一直昂着胖脸盯着裴云。 裴云笑。 “你系谁呀？”十一皇子问。 十二皇子跟着道：“系我九哥哥吗？” 不等裴云开口，十一皇子又道：“我们对个暗号，我看你系不系我九哥哥。” 第188章 下雨 裴云反问：“我和你有暗号吗？” 十一皇子笃定道：“有的呀！” “行。”裴云笑：“那你说吧, 我看看能不能对上来。” “好，我的胎记在哪里？”十一皇子说完，转头趴到十二皇子的耳朵上, 悄悄说道：“十二弟, 你不要说, 你不要说在我左屁屁上, 造吗？” 十二皇子点头：“造造造！” 十一皇子看向裴云：“在哪里？” 裴云听到了十一皇子的悄悄话，但他也知道十一皇子屁屁上的胎记，忍着笑道：“在你屁屁上。” 十一皇子歪着脑袋问：“左屁屁还系右屁屁？” 裴云道：“左屁屁。” “十一哥，他说对袅, 他奏系九哥哥！”十二皇子笃定道。 “嗯！”十一皇子看向裴云：“你就系我九哥哥！” 裴云对这个所谓的「暗号」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分开半年多，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对他产生陌生感，是需要证明一下身份的：“对, 我就是九哥哥！” “九哥哥你好好看！”十一皇子赞叹道。 “像天上的神仙！”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点头如捣蒜：“嗯嗯。” “我像九哥哥，我长大也介样好看！”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立马不愿意了：“你不像，我才像九哥哥！” 十二皇子坚定道：“我像的！我和九哥哥一样好看！” “我像！” “你瞧你黑的，哪像袅？” “你辣么胖, 一点都不像。” “你黑！” “你胖！” “你又黑又胖！” “你又胖又……胖, 你又胖又胖！” “呃……”又看到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吵起来了，裴云备感亲切，熟练地在旁边看戏, 一点儿也不打扰他们吵, 没一会儿他们自动和好, 然后争着抢着和裴云说话。 “云儿, 饿了没有？”太后转头询问裴云。 裴云反问：“皇祖母饿了没？” “皇祖母还好。”太后主要是怕饿着裴云。 裴云道：“那就用膳吧, 消消食，皇祖母可以早点休息。” 太后笑道：“好，摆膳。” 宫人开始摆膳，足足摆了三个桌子，各种美食丰盛无比。 裴云许久没有见裴应齐韩争鸣等人了，就坐在一个桌前。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硬挤到裴云身边。 裴云道：“坐好了，不许打扰哥哥姐姐说话。”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点头，真的没有打扰哥哥姐姐说话，一直埋头吃吃喝喝，乖的很。 裴云便和裴应齐等人边吃边聊天。 一直到晚膳结束。 隆庆帝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母后，你早点休息，我们就回去了，明日儿子再来看你。” 太后点头。 隆庆帝皇后娘娘等人要走了。 裴云道：“皇祖母，我也回皇子所了。” “好，云儿明日再过来。”太后道。 裴云点头，回到皇子所，才刚喝口水，太子裴应齐、韩争鸣、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裴枫、七皇子和八皇子都来了。 裴云笑了笑，然后坐在一起聊一聊皇宫和别院的趣事，大家乐呵呵到深夜，才各自回去。 “弟弟，明日见。”七公主道。 “慢走啊。”裴云道。 裴应齐等人离开。 裴云沐浴后，躺在床上歇息一会儿，重新穿上衣裳，从窗子跳出去，避开巡逻侍卫，躲开了冬林，直接进了萧翊的卧房。 萧翊坐在床上，手持一卷书，借着灯光阅读，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清雅的慵懒，好看极了。 “萧翊哥哥。”裴云唤。 萧翊这才抬眸问：“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啊。”裴云坐到萧翊的床上。 萧翊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裴云道：“我们半年多没见了。” “你还知道。”萧翊继续看书。 裴云点头：“是啊，我都记着呢。” “呵。”萧翊吐出两个字：“你最会的就是骗。” 裴云朝萧翊跟前坐了坐：“我怎么骗你了？” 萧翊又握紧了书卷，道：“秋日归。” “啊，我计划是秋日归的呀。”裴云向萧翊解释了一通，不是他不归，是别院那边的老百姓太需要他了，所以他才到现在归来。 萧翊闻言直直望着裴云。 裴云认真说道：“我真的没时间给你们写信。” 萧翊不说话。 裴云又道：“我心里可想你们了。” 萧翊挑眉问：“想我？” “嗯，想你好多次。”裴云忙不迭地点头。 萧翊问：“好多次是多少次？” 裴云脱口而出：“差不多每旬想你一次！” 萧翊脸色不好看。 裴云见状赶紧改口：“不对不对，五日想你一次。” 萧翊脸色仍旧不好看。 裴云拍着脑壳道：“不不不，是每天都想你一次。” “花言巧语！” 裴云笑道：“萧翊哥哥我刚才是逗你的，不过，我有空的时候，真的想你了。” 明知道裴云最会说好听的，可是萧翊就是抵抗不住，什么小骗子什么不写信的统统都不计较了，转而问：“坐了四五日的马车，累了吧？” “累啊，好累。”裴云直接躺到萧翊的床上。 萧翊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裴云道：“好困，想睡了。” “不行！”萧翊立刻道。 “为何？”裴云扭头看。 萧翊也惊讶于自己反应很大，继而解释道：“明日你的哥哥姐姐们看不到你，会着急。” 裴云道：“我明日一早就回去啊。” “不行！” “又为何？我都沐浴过了。”裴云知道萧翊有些洁癖。 萧翊道：“我不喜欢和人睡在一起。” “瞎讲。”裴云坐起来道：“我小时候常和你睡啊，我还在你怀里睡过呢。” “现在你长大了。”而且那么好看。 裴云看了看床，问：“床睡不下了？” 萧翊顺势点头：“对。” 确实，床是不大，小时候裴云就一小团子，萧翊也没有如今这样高大，睡一起正好，现下确实不行了，他也困，于是道：“那好吧，我走了。” 萧翊暗暗透了一口气，道：“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 裴云离开。 萧翊跟着起身，一路上默默地跟着裴云，看着裴云顺利地进入皇子所，其中一间房子亮了灯，隐约映出裴云的身影，他才安心，转身回到飞羽苑卧房。 看到床上躺着一支玉笛，是刚刚裴云送的。 他拿起玉笛，精致温润，脑中忽然浮现裴云今日下马的那一幕，仿佛是光出现一样，耀眼美好，美好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促使一整晚的言行都奇奇怪怪的…… 他搞不懂原因，躺到床上就开始乱七八糟地做梦，而裴云睡的极好，第二日天还未亮，他才穿好衣裳。 五皇子等人都来唤上课。 裴云和五皇子等人一起去太学，得到同窗们的热情欢迎，他大方地送同窗们一些小礼物，抽空又去农务司和太医院溜达溜达，正式回归了宫中生活，没多久，满六岁的十一皇子进入太学学习。 “十一弟今日又在学堂哭了。”七公主道。 坐在前排的裴云回头问：“为何？” 八皇子道：“迟到了呗。” “为什么迟到？”裴云问。 七公主指指学堂外哗啦啦的雨势。 裴云道：“因为下雨？” “对，说是下雨天就该睡觉的，然后磨磨唧唧起床，到外舍二学堂时就迟到了，博士让他抄书，他哭着说「我辣么小，抄不袅辣么多」，博士也是怕了他了，就让他抄个百家姓。”七公主道。 裴云笑道：“不愧为十一弟。” “好歹是抄了，我刚刚经过外舍二学堂看十一弟一眼，已经抄完了，和同窗在玩呢。”八皇子道。 “慢慢适应就好了。”裴云点头。 八皇子从桌洞里拿出药膏，涂到手上。 七公主问：“八弟弟，你手怎么了？” “连续雨天，手上起了红点，涂点药。”八皇子道：“六姐姐给我配的药，很管用。” “那就好，这天真烦人，老下雨。”七公主捧着脸道：“六姐姐每次从太医院过来，身上都淋湿一大半。” 八皇子道：“六姐姐今日不过来了吧。” “嗯，不过，连雨天真的好久了。”七公主叹一声。 裴云看了看窗外，这雨真的下不完了一样。 博士来上课了。 中午下学，裴云三人朝食堂走去，看到外舍二学堂门口站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好像是在罚站。 “十一弟，十二弟。”裴云唤。 七公主问：“你们怎么站在这儿？” 八皇子问：“罚站了？” 十一皇子生气道：“都怪十二弟。” 裴云不解地问：“十二弟，你怎么在这儿？你还没有到进太学的年纪呢。” “我来给十一哥送伞伞！”十二皇子道。 “我有宫人，我不要他送伞伞，他就系来坑我的！”十一皇子愤怒地转向十二皇子：“要不系你来，太常大人根本就不造我，就不造，不造我脑袋钻到桌洞里偷吃点心袅！” 十二皇子张了张嘴，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大声回道：“对！” 裴云、七公主、八皇子：“……” 第189章 出任务 “对你个头！”十一皇子凶道。 十二皇子呆了呆, 不知道怎么说。 十一皇子气愤地骂道：“你介个小孩子，你坏透袅！” “我木有坏透。”十二皇子解释：“上课偷吃点心系不对的，奏系不对的。” 十一皇子反问：“你在我们上课时跑进学堂, 就对袅？” “不对, 所以、所以我也罚站袅鸭。”十二皇子的逻辑和曾经的十一皇子如出一辙。 十一皇子顿时无言以对。 裴云三人憋着笑, 也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是十二皇子看着下雨了，好心来给十一皇子送伞，根本不管什么上课不上课的，高高兴兴地冲进学堂里, 把伞交给十一皇子。 结果发现十一皇子正趴在桌洞口偷吃点心。 难得给外舍学堂学子们上课的太常也发现了，使用太常大人的权利，就让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罚站了。 “那你们继续罚站吧。”七公主道。 “你们去哪儿？”十一皇子问。 裴云回答：“用饭。” “我也粗！”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道。 八皇子悠闲道：“那你们去不了，罚站不结束，私自去用饭, 不但加倍罚站，还要抄书。” 裴云和七公主一起道：“可能还会打手心哟。” 八皇子补充道：“打手心，会把手打肿的。”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低头看看自己胖乎乎的手，再打肿的话, 就是馒头了。 “好好站着吧。”裴云三人笑着和两个娃娃挥手, 一起到了太学食堂。 七公主和八皇子去打自己爱吃的饭菜。 裴云一眼看到了萧翊，挥手喊：“萧翊哥哥。” 萧翊正坐着用饭，点了点头。 “我去打饭。”裴云指了指队伍。 萧翊应：“嗯。” 裴云去排队。 一个学子端着托盘到萧翊跟前, 刚要坐下。 萧翊开口道：“有人。” 学子离开。 没一会儿裴云端着托盘坐到萧翊跟前：“萧翊哥哥, 你刚来吗？” “嗯。” 裴云又问：“带伞了吗？” “带了。”萧翊回答。 裴云喝口水道：“那一会儿送我回寝室吧。” 萧翊望着裴云俊美的脸宠, 问：“你不是也带了伞吗？” “是啊, 可是撑伞累, 让你撑。”裴云说的理直气壮。 萧翊嘴角扬了扬，答道：“好。” “小云儿。”韩争鸣走过来搂着裴云的肩头：“吃的什么？” 萧翊盯着韩争鸣的手，仿佛要盯穿似的。 裴云将韩争鸣的手打开：“快去用饭吧。” 韩争鸣看到裴云旁边空着的两个座位，道：“好，小云儿，一会儿我坐你旁边。” “快去吧。”裴云催促。 韩争鸣乐呵呵地去打饭。 萧翊突然问：“不喊你哥哥姐姐过来坐吗？” 裴云看向七公主和八皇子。 还没有开口，七公主和八皇子看到了裴云身边的空位，自发地端着托盘过来了。 韩争鸣端着托盘过来呆了一下：“小七，小八，你们怎么坐这儿了？” 七公主道：“我高兴。” “让一个给我。” “不给。”七公主坐正身子道。 知道七公主是个倔强的主儿，韩争鸣只好坐到远处座位。 萧翊笑笑。 七公主好奇道：“弟弟，争鸣哥哥都来了，没见到六哥哥。” “可能父皇找他有事儿。”裴云也没有看到。 “父皇来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七公主问。 裴云问：“父皇没来，小十二怎么进太学的？”一般情况下，小十二是没办法进来的，不过这个十二不愧是跟着小十一长大的，把小十一的缺点都学了差不多，也学会了如何黏着隆庆帝，自然就进了太学。 “九弟弟，真聪明！”八皇子道。 萧翊若有似无地点点头，赞同八皇子的话。 七公主问：“不知道什么事情。” “可能和下雨有关。”裴云道。 话刚落音，外面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大雨。 这下不但裴云发愁，七公主、八皇子和萧翊也带上愁容。 用饭结束。 四个人到寝室。 裴云从萧翊伞下出来。 萧翊离开。 裴云睡午觉的时候，雨势渐止，睡着睡着，一声惊雷响起，惊的他一下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他皱了皱眉头，起身去学堂。 下午下学的时候，他没有看见裴枫，去给太后请安时，才知道裴枫跟着太子去监督修河堤了。 “河堤怎么了？”裴云问。 “没怎么，就是这雨下个不停，天跟漏了似的，你父皇担心发洪水，怕一些大臣不上心，就派你三哥哥和你哥哥去监工了。”太后道。 裴云松了一口气。 太后道：“也是因为你哥哥年纪到了，你父皇想给他封个王，总得有功劳吧。” 裴云没想到皇祖母这事儿都和他说，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反正皇帝儿子一般都封王的，就是早晚的事儿，他更在意下雨的事儿，于是问：“光修河堤行吗？” “谁知道呢，希望雨不要再下了，庄家都淹了不少。” 裴云皱眉。 太后忍不住双手合十祈祷。 隆庆帝这时候过来看看太后。 太后询问河堤情况。 隆庆帝皱眉道：“齐儿和枫儿去看了看，雨一直在下，情况很不乐观。” 太后惊了一下：“那怎么办？” 裴云道：“父皇，得先疏散老百姓啊。” 隆庆帝点头道：“齐儿、枫儿和工部侍郎已经去安排了。” 裴云看向殿外滂沱的大雨，在心里祈祷不要再下雨了，直到夜晚，雨水还是淅沥沥地下，下的人心烦。 第二日不用上课，他实在担心这个雨水问题，请了早安之后就到农务司见农务司司长，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防汛知识。 回到皇子所就开始想防汛的各种问题。 七公主和八皇子过来了。 三个人正聊一些有的没的，六公主背着药箱急急跑进来。 “六姐姐，你身上都湿了。”八皇子道。 “没关系。”六公主着急地说道：“河堤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裴云三人一起站起来。 “我刚刚在太医院听说雨太大了，超过想象，一部分河水漫过河堤，一部分河水冲坏了河堤，三哥哥和六哥哥被困在河堤塔上了！”六公主道。 “快点去营救啊！”七公主赶紧道。 “已经派人去营救，可是我担心人手不够，救不了两岸的村民。”六公主道：“所以我想出宫去帮忙，想问你们去不去？” 裴云三人异口同声道：“去！” “那我们一起找父皇！”六公主道。 “走！” 四个人一起来到文德殿，说明心意。 隆庆帝直接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就是危险才去的啊。”裴云道。 隆庆帝望着裴云。 裴云郑重地说道：“父皇不是一直教我们爱民吗？民有难，我们当然义不容辞地帮助。” “可是——” “我们都不小了啊，父皇十二岁的时候已经独挡一面了，我们也想向父皇学习。”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七公主补充道：“我们的功夫不比士兵们差。” 裴云三人点头。 隆庆帝犹豫：“云儿，你皇祖母——” 裴云抢白：“皇祖母越是疼我，我越是要让她骄傲才行。” 八皇子道：“父皇总想着锻炼我们，这就是锻炼的机会啊！” “我们去救人，注意安全就可以了。”六公主跟着道。 裴云三人点头。 四个人一句一句地说着，隆庆帝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你们一定要小心，水面看着无波，其实暗流涌动，很危险。” 裴云四人点头。 “去吧。”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立刻向外跑。 隆庆帝到底是不放心，道：“钱侍卫长，带些人保护他们！” “是！”钱侍卫长应。 隆庆帝召集大臣商量对策。 裴云四人到农务司拿了数套蓑衣，回到皇子所，商量一下需要携带的物品，然后四人穿着蓑衣从皇子所出来，看到向这边走来的萧翊。 “九皇子，你们去哪儿？”萧翊撑着伞问。 裴云简单地说了一下。 萧翊立刻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裴云愣了一下。 七公主凑到裴云耳边，小声道：“弟弟，我们带上他，他特别特别厉害的！” 裴云望着萧翊道：“很危险的。” 萧翊道：“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 萧翊说的是「你」，不是「你们」，裴云听的心里开心，他道：“好，我会保护好你。” “谢谢。”萧翊道。 裴云交给萧翊一件蓑衣：“穿上吧。” 五个人一起骑马出皇宫，冒雨向河堤奔去，沿途看到不少士兵正在疏散老百姓，一个个都狼狈不已，他们见状下马，帮着一些老弱妇孺护送到安全庙宇之类的地方，然后继续朝河堤行去。 越行越艰难。 六公主道：“这路马儿也不好走了。” “我们下来走吧。”七公主道。 裴云三人答应。 五个人一边观察洪流一边向前走，看到一群士兵朝前走。 裴云拉着一个问：“怎么这边突然多这么多人？是不是前面出什么事儿了？” “太子、六皇子和工部侍郎被困住了！”一名士兵道。 “不是刚刚救出来吗？”七公主道。 第190章 喝几口 “又困住了？”六公主跟着问。 “是, 前方河堤出现大缺口，急流冲向下游，淹至太子他们所在高地。”士兵说完迅速向前跑去。 六公主看向裴云四人：“三哥哥他们又被困住了。” 裴云赶紧道：“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六公主四人：“走。” 五个人跟着一群士兵快速向前走。 远远地看到一群士兵, 冒雨扛着沙袋堵河堤缺口。 这个缺口并不大, 但是不能及时堵住的话, 大量的洪水奔腾而出, 不但会淹没下游的村庄，还会带走大量的河堤沙石，最终河堤失效，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历来遇到洪水之时, 保住河堤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裴应齐、裴枫和工部侍郎站在一处高地紧张地指挥着。 “他们在那儿。”六公主道。 裴云还没有喊出声，裴应齐和裴枫忽然下水，扛起不远处的沙袋去堵缺口。 工部侍郎等人见状吓了一跳，也纷纷下水帮忙。 “我们也去！”七公主道。 “姐姐！我们去疏散下游人群。”裴云拉着七公主道。 “我们一起把这儿堵住就没事儿了。”七公主道。 “雨一直在下。”八皇子环顾四周道：“不一定堵得住，三哥哥也做了两手打算, 人命关天，我们先去疏散村民。” 萧翊附和道：“没错，以防万一。” 六公主点头：“是啊，七妹妹。” 七公主看一眼缺口处汩汩流出洪水, 道：“走。” 裴云冲裴应齐和裴枫喊道：“三哥哥, 哥哥，我们去下游疏散村民！” 裴应齐和裴枫一转头看到裴云五人，先是一愣, 听到裴云说话内容时, 二人猛然间觉得弟弟真是长大了, 更有责任感了, 心里涌出感动, 一起道：“注意安全！” “知道了！”裴云看向萧翊四人道：“我们走。” 五个人冒着雨走，和士兵们一起挨家挨户地疏散，有的村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的村民大包小包带动，有的村民行动不便……不管是哪一种裴云五人和士兵们都给予对应的帮助。 可是就有一户村民不愿意走，男主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愣是不相信裴云等人，不愿意收拾东西，嚷嚷着不会发洪水之类的。 士兵们劝解不了。 裴云也不多言道：“我们去下一家。” 士兵们去劝下一家。 六公主问：“我们真不管他们了？” 裴云只是不想在一户人家前耗费太长时间，道：“事情紧迫，先疏散其他村民。” 八皇子道：“没错，前面没有多少户村民了，疏散之后，就不怕河水淹到人。” 七公主道：“会淹到庄稼。” “这个时候人命最重要。”萧翊接话。 裴云点头道：“是，我们走。” 五人继续向前走。 一波洪水突然冲过来。 萧翊拉着裴云的手腕：“小心。” 裴云提高声音道：“大家小心。” 六公主三人和士兵们都及时躲过。 洪水直冲五大三粗的男主人家中。 男主人顿时大嚎：“我的粮食，粮食啊！” 七公主道：“别嚎你的粮食了，快救你孩子吧。” 男主人恍然醒悟：“官爷，官爷，求求你，救命啊！” 从缺口出来的洪水冲到这儿已经没有那么凶猛，裴云五人先救了男主人的家人，然后才把喝了几口洪水的男主人拽上岸。 男主人没有了刚才的杠精精神，对裴云五人千恩万谢。 裴云五人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到下游疏散村民，隐隐感觉洪水越流越急，越急越流。 “不对劲儿啊。”八皇子道。 六公主看着洪水道：“水流越来越急了。” 裴云微微蹙眉道：“河堤缺口可能堵不住了。” 萧翊面色紧绷道：“可能又多了一个缺口。” “你说得对，这边村民已经疏散的差不多，更远的地方，三哥哥和哥哥已经给附近县令送信，让他们自行来安排，我们现在回去帮助三哥哥他们。”裴云道。 “最好堵住缺口。”八皇子道。 萧翊道：“没错。” 五个人又带着士兵来到上游，果然看到河堤又出现一个缺口。 裴应齐和裴枫他们正浑身泥水地扛沙袋。 裴云见状也抓起沙袋冲上去。 萧翊等人一起。 “弟弟。”裴枫喊。 裴云道：“哥哥，我们把附近村民都疏散走了。” “干得好！”裴枫道。 “我们一起堵缺口。” “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 一群人和士兵一起在雨水装沙袋、搬沙袋、搬石块等等，淋的不成样子，村民纷纷动容，自觉上前帮助。 不一会儿，河堤之处，挤满了士兵与村民。 裴应齐微微一怔。 裴枫道：“村民们在帮助我们。” 裴应齐点点头，心里有所触动。 “雨停了。”七公主突然喊道。 裴云等人一起看向天空。 六公主开心道：“真的停了。” 可是他们的行动没有停，脱了蓑衣之后，继续加固河堤，到了傍晚，洪水慢慢变缓。 有治水经验的工部侍郎道：“我们继续加固，坚持两三日，最多三日，挺过这个汛期就好了。” 士兵们一致道：“是。” 工部侍郎看向裴应齐道：“太子殿下，你亲力亲为一整日，也该休息休息了，剩下的交给卑职就可以了。” 裴应齐浑身脏污，点头道：“好。” 工部侍郎赶紧给裴应齐让出一条路。 裴应齐对水中的裴枫裴云等人道：“六弟弟，九弟弟，我们都歇一歇吧。” 裴枫点头：“好。” 裴应齐朝岸上走。 裴云等人跟着。 裴应齐虽然有功夫在身，可是忙碌一整日，实在疲乏，顺着河堤走时，没有注意到河堤上骤然出现的小缺口。 小缺口骤然崩出一股洪流，一下将他冲倒。 “太子殿下！” “三哥哥！” “三哥！” 一群人喊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裴云抓住裴应齐的胳膊，用力将裴应齐甩出洪流圈，而他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进洪流之中。 “九皇子！”萧翊立刻跳进来。 “弟弟！”七公主和裴枫跟着跳进去。 “九弟弟！”六公主和八皇子也没有犹豫。 裴应齐跟着跳。 工部侍郎一把抱住裴应齐：“太子殿下！不可冲动！” “放开！”裴应齐大声道。 “不可以！你是太子！” 裴应齐一把推开工部侍郎毫无犹豫地跳下去。 工部侍郎赶紧命人堵缺口，减缓洪水速度和力度，又大声喊道：“快救人！救人！” 一群人着急忙慌地跳水、上岸奔跑和滑船等等。 裴云正在洪水中翻腾，他知道现在洪水已经不像上午那样湍急，可是落水时过于突然，他完全掌握不住方向，一直被裹挟着翻滚，感觉自己可能小命不保了。 可是他还是奋力挣扎，就在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莫名地想到水鬼之类的，迅速挣扎，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九皇子。” 是萧翊。 他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被拽出水面，看到萧翊俊脸上焦急的神色：“萧翊哥哥——” 萧翊紧紧抓着他的手。 “弟弟！”裴枫和七公主顺着水流涌来。 “把手给我们！”裴云和萧翊一起转头道。 裴枫和七公主同时伸手。 在洪水的冲击之下，四个人抓住了对方的手，紧跟着六公主、八皇子和裴应齐都顺势而来。 七个人紧紧握在彼此的手，顺着洪水而下。 不管是碰到石头、树枝、木板还是其他障碍物，都没有松手，最后是两端的裴应齐和八皇子抓住岸边的歪脖子树，七个人一起靠到岸边，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 手拉着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好一会儿才看向彼此。 七公主感慨道：“老天爷，吓死了，差一点全部死光了。” 六公主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那你还往水里跳。” “我弟弟跳下去了，我当然要救！”七公主心里眼里都是弟弟。 八皇子道：“我也是。”就是想救九弟弟。 裴云心里温暖，然后道：“嗯，我不能让三哥哥被水冲走了。” 裴应齐眼睛一下红了，他即将掉进洪水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哪知道九弟弟突然出现，救了他，却掉进水中。 都说帝王家无情，可是自从皇宫里有了九弟弟以后，皇宫就变得温暖起来，他也有了感情一样。 他不能让九弟弟被洪水冲走，所以没有多想就跳下水里，就想着追九弟弟。 也幸好他追了，萧翊追了，六弟弟他们都追了，所以七个有功夫的人手拉手抵抗住了洪水的冲击，才得以活下来，不然死的不是他，就是九弟弟。 “现在好了！大家都活了！”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团结就是力量。” 裴枫点头。 六公主咳嗽两声道：“就是水势太猛了，我喝了两口洪水。” 七公主道：“我喝了三口。” “我四口。”八皇子道。 裴枫道：“我喝了三口，三哥哥呢？” 裴应齐实话实说：“我喝了两口。” 萧翊道：“我喝了一口，九皇子呢？” 裴云回想了一下，道：“我喝了四口。” 七公主道：“这水太难喝了。” “臭臭的。”六公主皱了皱鼻子。 裴应齐吐了两下道：“还有泥沙。” “有小麦。”八皇子道。 裴枫道：“还有马尿味儿。” 七个人越说越离谱，越来越夸张，反复一口洪水中喝尽了人生百态一样，说着说着就一起笑了。 六公主道：“又是泥沙，又是小麦，又是马尿的，我们晚膳是不是不用吃了？” 第191章 一家人 裴云六人笑起来。 七公主收起笑容道：“不行, 我还是要吃的！” “我要吃很多。”八皇子接话。 六公主道：“我们今日好像就吃了个早膳。” 裴云为河堤发愁，早膳都没有吃多少。 “你们身上不是一直带着点心的吗？”裴枫知道六公主他们都跟着裴云学习了装点心的习惯。 七公主道：“早就湿透了。”在雨水和洪水中泡了那么久。 “现下应该都是马尿味儿的。”八皇子道。 萧翊问：“你们都想吃什么？” 裴应齐略微思考一下，道：“吃份樱桃肉吧。” “三哥哥, 你吃的太奢侈, 我就想吃碗面。”七公主道。 裴云道：“我吃点心。” “我想炸土豆。”六公主道。 八皇子接着道：“我想吃土豆粉, 加豆芽、鹌鹑蛋、海带丝、豆腐泡、豆腐皮、酥肉, 再浇上红红的辣油，又香又鲜又滑溜，可真是太好吃了。” 说着说着七人都要流口水，却没有力气动弹, 又怕突然洪水袭来，所以手拉手坐在岸边。 好一会儿才恢复力气。 “太子殿下！”工部侍郎等人大喊。 裴云七人回头。 “真是你们啊！”工部侍郎道。 裴云七人这才松手起身。 工部侍郎上下打量着裴云七人，他是亲眼看着九皇子落水，然后又看到萧皇子等人一个个奋不顾身地跳下去，直到太子殿下也跳了下去。 他真的整个人都蒙了。 皇家儿女感情可以这样好？！ 紧跟着才意识到洪水凶猛, 连忙命人堵住缺口，亲自带人救人，顺着岸边行走的路上，他害怕的全身发抖, 他想到了七人全部溺水而亡, 想到了自己脑袋搬家，想到诛九族，可是没有想到七个人已经爬上了岸。 他问：“太子殿下, 你们——” 裴应齐笑道：“我们没事儿。” “真没事儿？” “也就衣裳更脏了些。” 工部侍郎将七人来回打量一遍, 真的就只是衣裳脏了一些, 他心里在佩服的同时, 松了一口气, 赶紧跪下来请罪：“太子殿下，卑职有罪。” 裴应齐道：“侍郎大人，水火无情，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工部侍郎稍稍安心一些，道：“是。”缓缓起身。 裴应齐问：“河堤如何？” “仍旧在加固。” 裴应齐点头道：“好，我们回去看着。” “是。”工部侍郎带头走。 裴应齐随后。 裴云六人走在最后。 一行人重新到达河堤前。 工部侍郎再一次请求裴应齐回宫。 裴应齐望向裴云六人。 裴枫道：“三哥哥，我跟着你，弟弟，你们先回去吧。” 裴云道：“今夜是至关重要的一日，我想好好守着。” “我也是。”七公主道。 八皇子跟着道：“我们今日村民也疏散了，沙袋也扛了，石头也搬了，洪水也喝了，没道理就这样回去，要坚持到最后，不然苦都白吃了。” “没错。”六公主道。 萧翊点头。 看见弟弟妹妹都这样负责，裴应齐很高兴地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留下来守着。” “这……”工部侍郎突然为难。 裴应齐道：“侍郎大人，放心，我会让人带话给父皇。” 裴云接话道：“我早上给皇祖母请过安了，晚上可以不去，她不会知道我在这儿的。” “可是不太安全啊。”工部侍郎道。 “所以我们才留在这里。”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齐声道。 裴应齐道：“好了，侍郎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们不算是娇气之人。”他不知道别人，可是他知道九弟弟他们虽然贵为皇子公主，但是根本没有世族公子小姐的骄纵跋扈之类的缺点，反而是会享受也能吃苦，格局很大。 工部侍郎想了想，道：“那卑职给你们准备帐篷，让你们歇一歇，吃点东西。” “好。” 工部侍郎又问：“要不要准备衣裳之类的？” 裴应齐道：“不用，一会儿有堆火，我们烤干了衣裳就可以了。” 工部侍郎真没想到太子等人是这样吃苦耐劳之人，莫名地感觉是大魏之福，连忙道：“是。” “去吧。” 工部侍郎走了。 裴云七人平抚一下心情，就看到工部侍郎把帐篷搭好了，还送来了吃食，好像是让人到酒楼里买的，他们也不介意工部侍郎的浪费，洗了手就吃了起来，顺便烤烤火。 吃饱的同时身上衣裳也干了，身心舒坦，力气也回来了，然后和士兵一起又加固了河堤。 一直到深夜。 六公主一人给一颗药丸。 裴云担着药丸问：“这是什么？” “这是用姜做的药丸，我们今日落水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热，提前吃个药丸，预防一下。”六公主道。 “谢谢六姐姐。”裴云道。 “快吃吧，没有坏处的。”六公主道。 七人吃了药丸之后，开始分配帐篷。 六公主七公主睡一个帐篷，裴应齐和八皇子睡一个帐篷，裴云裴枫和萧翊睡一个帐篷。 说是睡，其实是暂时休息休息，不知道夜间会不会下雨，河堤会不会出事儿，所以他们和工部侍郎等人都需要保持警惕的。 裴应齐道：“我们就尽量休息休息吧。” 大家都进入帐篷中。 裴云躺在裴枫和萧翊的中间。 裴枫问：“弟弟，你今日怕不怕？” “不怕。”知道哥哥有些后怕，裴云道：“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下次不会这么鲁莽了。”其实换成任何一个人要落水，他都会本能地出手。 裴枫道：“好，不然皇祖母和母妃会难过的。” “嗯。”裴云想到身边的另一位道：“萧翊哥哥，今日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就小命不保了。” 裴枫道：“萧皇子，你救了我们的命，我记得你这份恩情。” “以后记得还。”萧翊笑道。 裴枫瞬间没什么心理负担了，道：“只要不杀人放火，我定然还你。” “嗯，一言为定。”萧翊道。 “一言为定。” 裴云道：“救的是我，你们搞什么「一言为定」啊。” 裴枫和萧翊都轻笑出声。 “你们笑什么啊。”隔壁的七公主问。 裴枫惊讶：“你们都听到了！” “对呀，六哥哥，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到了。”八皇子道。 六公主道：“你们可别做坏事哟。” 七个人都笑了起来。 谁都没有再说话，感觉心里格外的温暖踏实。 萧翊侧首看向裴云，看着裴云疲惫地闭上眼睛，他也沉沉入睡，迷迷糊糊中听到下雨声。 七个人倏地坐起来，一起打着灯笼查看河堤情况，然后又想办法加固了河堤，直到雨再次停下来，没有出现缺口，他们才进帐篷睡了一会儿。 一觉到天亮。 “出太阳了！”七公主惊喜地喊道。 八皇子道：“天晴了！天晴了！” 裴云五人赶紧都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天空湛蓝，阳光明媚，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 “三哥哥，我们不用担心河堤了是不是？”七公主转头看向裴应齐。 裴应齐笑道：“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度过最难的一日了。” 六公主道：“真好。” 八皇子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宫了？” “嗯，我们先回宫。”裴应齐道。 七人和工部侍郎说一声，便走出河堤，虽然看到不少庄稼和村庄淹没了，但是没有人员伤亡就是万幸，他们找到各自的马儿，一路骑到宁华门下马，把马儿交给马官，步行进入宁华门。 裴应齐看看自己的衣裳道：“我们换身衣裳再去见父皇。” 裴云道：“就应该现在见。” “为何？” “让父皇心疼心疼我们。”裴云道。 裴应齐看向裴云，虽然九弟弟已经长成一个少年，可是依旧那么那么的可爱，他眼中不由自主地带着暖暖的笑意道：“父皇已经知道我们昨日的辛苦了。” 裴云问：“我们落水，他也知道吗？” “知道。” “告诉皇祖母没？”裴云最怕太后受刺激了。 “肯定没有。”裴应齐道。 裴云想了想，也是，隆庆帝也是怕太后担惊受怕伤了身子的，于是道：“回头我亲自和皇祖母说。” 裴应齐点点头。 萧翊看着裴云笑笑。 “咦，这儿怎么都是水啊。”七公主指着墙角的积水道。 “好多啊。”八皇子道。 六公主道：“昨日宫里也下了大雨。” 裴应齐四周看了看道：“可能是流水道堵塞，宫人一时半会没疏通好。” 裴云六人点点头，忽然听到两个小孩子的说话声。 六公主道：“好像是十一弟和十二弟。” 七个人转头果然看见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木盆，放到路边的积水上面。 十一皇子一下坐了进去，开心道：“我坐船船袅。” “我也要坐，我也要坐。”十二皇子在旁边喊着。 “我坐船船接我九哥哥袅。” “十一哥，我也要坐。” 十一皇子不理十二皇子，用一根树枝当桨，向前滑。 真的滑了两步。 十二皇子羡慕极了，追着喊：“我也要坐船船。” “不给你坐。”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跑到木盆前，扒着木盆抬起小短腿就上。 十一皇子大声道：“坐不下袅。” “阔以。”十二皇子坚持道。 “你起开！” “我们一起接九哥哥。” “你太胖袅，坐不袅。” “阔以。” 十一皇子用力推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勇敢地攻城。 两个胖娃娃正较量时，木盆摇摇晃晃，终于失去平衡，一个侧翻，两个胖娃娃一起趴到水里，咕噜噜地喝两口。 “十一弟！” “十二弟！” 裴云七人赶紧冲上去抱人。 第192章 有人看你 裴云抱起十一皇子。 裴应齐捞起来十二皇子。 八皇子问：“十一弟, 十二弟，你们怎么样？” 裴枫四人盯着看。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同时咽下一口泥水，然后看到裴云了, 忘了自己摔倒之事, 一起开心地喊：“九哥哥！” 裴云应：“诶！” “你回来袅！”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跟着道：“我们来接你呢。” “辛苦你们了。”裴云道。 十一皇子道：“不辛苦, 我们拿盆盆玩。” “一边玩, 一边等九哥哥。”十二皇子附和。 “是你们拿盆盆来的？”裴云问。 “嗯，我们让宫人拿，我们玩小船船。”十一皇子道。 “嗯嗯。”十二皇子在旁边附和：“小船船好好玩。” “然后就翻船了，你们一人喝了几口水。”裴云接着说道。 七公主紧跟着问：“好喝吗？”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突然才想起来, 他们刚刚好像喝了两口水，小脸不由得呆了呆，看看七公主等人，低头看看地上的泥水，又看看七公主等人, 一起问：“我喝的系介水？” “是啊。”七公主道。 十一皇子难得嫌弃道：“好脏呀。” 十二皇子拧起小眉头：“太脏袅。” “对，说不定还有毒。”七公主故意调侃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同时一呆。 “你们两个要变妖怪咯。”七公主笑道。 十一皇子二人和七公主他们小时候一样，最害怕的就是妖怪，听说自己马上会变妖怪, 当下就害怕了。 七公主继续道：“马上就要变了喔。”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小嘴扁起来, 眼看就要哭了，裴云赶紧道：“姐姐，你不要吓他们了, 不会变妖怪的。” 七公主不说了。 可是十一皇子笃定道：“会的, 我会变妖怪的。” “水水好脏的。”十二皇子指着水道。 “我要变妖怪袅。”十一皇子害怕道。 “我也系。”十二皇子道。 “不会的。”裴云道。 “会的。”十一皇子二人一起道。 “不会的, 我们都喝泥水了。”裴云忍不住说出来。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看向裴云。 裴云道：“我们昨日去救灾的时候, 不小心喝了洪水, 我们都没有变妖怪呀。”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看着九哥哥还是那么好看，很快就相信了裴云的话，不再害怕。 七公主等人低头笑。 “云儿，齐儿。”隆庆帝的声音响起。 裴云等人一起侧道。 隆庆帝已经从士兵长口中知道裴云几人的情况，骄傲、担心、庆幸和自豪共存，可是看到他们穿着泥浆似的衣裳，更多的就是心疼：“你们终于回来了。” 裴云和裴应齐把十一皇子二人放心行礼。 裴枫等人跟着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隆庆帝赶紧道。 裴云几人起身。 “都没事儿吧？”隆庆帝问。 “没事儿。”裴云几人一起道。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隆庆帝一手拍裴云的肩头，一手拍裴应齐的肩头道：“辛苦你们了。” 裴云微笑。 裴应齐道：“父皇，为百姓辛苦是我们的责任。” “好！非常好！”隆庆帝骄傲。 “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发出这么个音。 隆庆帝视线下移，看到两个胖娃娃，身上脏污一片，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问：“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摔倒袅！”十一皇子道。 “我们和九哥哥一起喝泥水袅。”十二皇子道。 裴云几人无语。 隆庆帝道：“人家喝水是为了老百姓，你们现在喝水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一句话把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给问住了。 隆庆帝道：“快回去换成衣裳。” 十二皇子道：“好。” 十一皇子突然想起来怎么回答隆庆帝，道：“父皇，我现在练习为老百姓喝水，长大，就阔以大口为老百姓喝水。” 裴云几人哄然一笑。 道理是没毛病，可是听起来就是别扭，隆庆帝一看小十一胖胖的模样，瞬间觉得一切都合理了，他也不去要求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转而看向裴云几人道：“辛苦了两日，昨夜也没有睡好，都回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 裴云几人道。 隆庆帝望向萧翊道：“有劳萧皇子出手相助。” “陛下言重，我只不过一人之力，不足挂齿。”萧翊道。 “萧皇子谦虚了。” 萧翊笑笑，没再说话。 隆庆帝看向裴云几人道：“你们都快回去休息吧。” 裴应齐问：“那两岸的百姓如何安置？” “暂时安置在庙宇里，接下来的事情，朕会和众大臣再行商量，你们先休息吧。”隆庆帝看向裴云道：“云儿，你先去见一见你皇祖母，她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情况，你好好和她说。” “是。” 隆庆帝点头。 裴应齐朝东官走。 六公主七公主带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回后宫。 裴云裴枫八皇子和萧翊一起向皇子所走去。 到了皇子所，裴枫向萧翊表示感谢。 萧翊望向裴云：“随时可以找我。” 裴云点头：“好。” “那我走了。”萧翊冲裴枫和八皇子颔首离开。 裴枫道：“弟弟交萧皇子这个朋友真不错。” “萧皇子好像只对九弟弟好。”八皇子道。 裴云问：“他只对我好？” “嗯。”裴枫和八皇子一起点头。 裴云面上没显，但是心里却是很高兴，道：“好了，我们赶紧回沐浴吧。” 三人进了皇子所。 裴云从头到脚沐浴之后，换上干净衣裳，揩干头发，去慈安宫那里请安的时候，以轻松的口吻讲了抗洪救灾的事儿，倒是没有吓着太后。 可是太后还是道：“以后要注意你自身的安危。” “我知道的。”裴云挽着太后的胳膊道。 “不过，你们兄弟姐妹齐心合力，皇祖母很开心。” “嗯，我们会一直齐心合力。” 太后开心地拍着裴云的手道：“累了吧，赶紧去休息吧。” 裴云并没有走：“我再陪陪皇祖母。” “不困吗？” “困劲儿都过了。” “困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在皇祖母这儿休息也成。” 裴云点头，太后用了午膳后，才回到皇子所，他并没有立刻午睡，而是想了想灾情，想着想着就开始犯迷糊，往桌上一躺，睡到傍晚，他稀里糊涂地吃了裴枫送来的晚膳，然后继续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 又是不用上课的一日，他心里记挂着洪灾的情况，匆匆地用了早膳。 一出门就看到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朝这边走来。 “弟弟，用膳了吗？”七公主问。 裴云点头：“用了。” 六公主道：“我们去找父皇吧。” “问一问洪灾的事儿。”八皇子道。 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处了，裴云作为农务司司意大人，理应关注农务司管辖范围内的水利和农业，于是四人一起到了文德殿。 隆庆帝和大臣在议事，他们便稍微等一下，然后见到了隆庆帝，询问洪灾的事儿。 “你们三哥哥、五哥哥和六哥哥已经去处理。”隆庆帝道。 “他们去那么早？”七公主惊讶。 “他们处理什么？”裴云询问。 隆庆帝也没有隐瞒道：“和当地里正等人商量安置问题。” “那我们去那儿看看老百姓。”裴云道。 六公主跟着道：“父皇，古人云洪灾之后必有大疫，虽然此次洪灾百姓有所伤亡，但已是史上最低，女儿作为太医院一员，也怕洪水、伤口、食物引发一些疾病，所以想去看一看。” 裴云跟着道：“父皇，我是司意大人又是院意大人，我也有责任前去。” 隆庆帝看向想要说话的七公主和八皇子道：“不用说，你们也是要去的了？” 七公主和八皇子点头。 一次两次三次……在隆庆帝知道和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几个皇子公主不知道出宫多少次，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隆庆帝无形之中相信了他们的实力，道：“乔装打扮一下再去。” 裴云四人大喜。 裴云又道：“再带几个侍卫，万事小心。” “是。” “父皇你真好！”裴云说俏皮话。 七公主竖起大拇指道：“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六公主和八皇子见状，也跟着奉承了几句。 “少来，你们背后没少说朕的坏话，快去快回。”隆庆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喜欢儿子女儿的奉承。 “是。” 裴云四人高兴地离开了文德殿，商量一下之后，六公主乔装打扮为大夫，裴云三人都是大夫的家属和助手，四个人准备离开时，裴云想到萧翊说的那句「随时找我」，于是又把萧翊带上了。 五个人一起出了皇宫，来到一处寺庙附近，看到许多老百姓就地而坐，有的发热了，有的受凉了，有的在休息，也有人因为家人离世而哭泣……好在有士兵维持秩序，也有人在施粥。 “好可怜啊。”七公主难过地说道。 八皇子点点头。 裴云知道会是这么个情景。 萧翊眸色渐深。 六公主四周环顾，眼神带着医者的悲悯，忽然看见前方一个小孩子摔倒，她赶紧冲上去扶。 不等她触到小孩子，一个身影将小孩子拉起来了，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微笑点头，然后问小孩子：“小姑娘，没事儿吧？” 小孩子摇摇头。 六公主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递给小孩子。 小孩子接过来道：“谢谢。” 六公主笑笑，走到裴云跟前。 裴云发现盔甲男人正失神地看着六公主，他道：“六姐姐，有人看你。” “谁看我？”六公主问。 第193章 胜任 “那个穿盔甲的男子。”裴云道。 六公主回头看一眼。 盔甲男子回神儿, 朝六公主走来，稍稍行礼道：“在下沈际，负责维护灾民秩序, 诸位若有需要, 可向在下提出。” 六公主道：“辛苦沈公子了。” 沈际对六公主微笑。 六公主并没有什么情绪波澜, 侧首道：“九弟弟, 我们走吧。”抬步向前走去。 裴云四人跟上。 七公主道：“这个沈际是什么官职？” “少年副将。”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没错，沈际的祖父一直镇守边疆，沈父多次抵御外敌，沈际从士兵开始做起, 靠军功走上副将之位，这次应该是休假回京，没想到又遇到灾情，才上来维持秩序。” 七公主一向佩服将帅，惊叹道：“好厉害！” 八皇子点头：“嗯。” 裴云看出来沈际是对六公主有好感, 可是六公主对沈际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样子，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九弟弟，我想给他们看看病。”六公主回头道。 “是怕他们感染瘟疫之类的吗？”裴云问。 六公主点点头。 裴云道：“那就检查吧。” 六公主看到一些脸色不对劲的灾民，便上前检查,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坦坦荡荡地向沈际说明洪灾之后，不干净的饮用水源很容易藏匿病毒, 引发瘟疫。 沈际郑重道：“姑娘放心, 在下定会注意。” 六公主道：“多谢, 我走了。” 沈际忍不住问：“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六公主顿了顿：“我叫明娇。” “明姑娘。” 不姓明, 姓裴, 但裴是大魏国姓，六公主也不好纠正沈际，点了点头，便和裴云四人一起离开。 到了皇宫，五人说起灾民的情况。 六公主道：“撤离的比较及时，又遇上好天气，所以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瘟疫或者其他的病症。” “这是好事儿。”萧翊道。 “我们去和父皇说一说。”裴云道。 萧翊道：“我就不去了。” 裴云理解萧翊身份特殊，不便插手太多大魏的事情，便道：“出了结果，我去和你说。” 萧翊点点头，抬步离开。 裴云四人一起走进文德殿，看到裴应齐、裴枫和五皇子都脸色凝重地站在殿内。 隆庆帝在看折子。 裴云四人行礼。 隆庆帝道：“你们先等一等。” 裴云四人站在裴应齐三人跟前。 七公主小声问：“哥哥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五皇子道：“我们回来汇报情况。” “情况不好吗？”八皇子低声问。 “好。”五皇子道。 七公主道：“为什么父皇脸色那么难看？” “我们这边的情况好。”五皇子身子微微朝裴云四人倾斜，道：“二哥哥和二嫂嫂去锦州抗洪，说是那边情况特别严重，不但庄稼和牲畜都没了，还死了上百人，大批灾民没办法安置。” 裴枫接一句：“津县等地方灾情都挺严重。” 七公主惊了一下。 六公主皱起眉头。 八皇子不说话了。 裴云看向隆庆帝手中的折子，或许这些折子里都是不好的消息，果不其然，隆庆帝皱眉把折子合起来。 裴云七人身形一紧。 “来人！把李尚书、户部、工部、兵部侍郎都给朕叫来。”隆庆帝想到什么，又说了几个名字。 “是。”文德殿宫人离开。 隆庆帝起身走向殿中的水利舆图，认真看着，好像不记得裴云七人的存在似的。 裴云七人也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李尚书等人都过来了。 隆庆帝坐到回到主位道：“都坐。” 裴云七人盯着隆庆帝。 儿子女儿的目光过于炙热，隆庆帝这才发现儿子女儿都在，他幼年时见过先帝时期的宫斗和夺嫡惨烈，所以他一直提防悲剧再次发生，除了严格把控后宫妃嫔的位分外，不许皇子公主与大臣来往过密。 可是皇子公主们成长的越来越好，他便愿意他们承担一些国家责任，所以他愿意皇子公主们慢慢参与国家一些事情上，便道：“你们也坐下来听一听，有什么好的意见，也可以说一说。” 裴应齐和裴枫坐下。 裴云五人跟着坐下。 隆庆帝便开始和大臣说拨款赈灾和安置老百姓之事。 裴应齐和裴枫偶尔插入几句。 裴云五人全程听着。 五皇子挠挠头，小声道：“我有点听不懂，九弟弟，你们能听懂吗？” “我还好。”裴云道。 六公主道：“我可以听懂。” 七公主和八皇子点头。 五皇子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哥哥不如弟弟妹妹，于是赶紧收起心神，聚精会神地听隆庆帝和大臣们说事儿，听着听着又走神。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听不懂。 好累呀。 看来他是不适合当文官了，可是他又不想给弟弟妹妹做坏榜样，继续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你们的意思，还是拨款赈灾？”隆庆帝问。 大臣们默认。 隆庆帝叹息一声，再次起身到舆图前，道：“朕自然是愿意拨款赈灾，次次天灾，朕都没有吝啬过，但是次次有人从中贪污，次次都有百姓饿死冻死。” 殿内一片安静。 隆庆帝接着道：“土豆、油菜和犁铧是让大魏人口增长，各国都说大魏人多，大魏人多也是勤劳双手创造的，也不是可以随意死的，如今灾民吃的喝的用的都没有了，至少四个月他们才能接上收获，这四个月里必然又会有官员贪污、百姓饥饿暴乱和死亡，就没有办法减少吗？” 大臣们都低头思考。 裴云一直知道隆庆帝想当个明君，虽然很多行为不合格，但是隆庆帝真的一直很用心地向「明君」二字靠拢，他忍不住道：“父皇，儿臣有个建议。” 隆庆帝立刻看向裴云。 其他人都看着裴云。 裴枫心里一紧：“弟弟，这不是儿戏！不要乱说！”他害怕弟弟做的不合适，会遭人笑话。 裴云冲裴枫笑笑，以示安慰。 裴枫还是担心。 裴云起身道：“父皇，儿臣不懂什么贪官、赈灾分配、杜绝斗争，但是儿臣自小就在农务司任职，除了农业之外，也对水利有所了解，儿臣的建议是修水渠。” “修水渠？”隆庆帝问。 都在讨论灾民安置问题，九皇子说了一个修水渠……大臣们都觉得九皇子在做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裴应齐偏头思考。 五皇子不懂。 六公主三人坚定地相信着裴云。 裴云看着隆庆帝旁边的舆图道：“父皇，静河不静，隔三差五就会有一次患，既然如此，不如引流，解决水患。” 隆庆帝等人一起看向舆图。 裴云接着道：“三哥哥曾经说过，大魏若是有一条能够贯通大魏北方和南方的河流，将会惠及大魏数代人。” 隆庆帝等人看向裴应齐。 裴应齐跟着起身。 隆庆帝道：“云儿，你接着说。” 裴云道：“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很多年才能完成，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如就从现在起慢慢打通开凿严沟，扩修静河狭窄地段，从京城、津县、锦州、微山一直到江州。” 隆庆帝认真听着。 裴应齐听的心潮澎湃。 大臣还没有明白裴云的意思。 裴云接着道：“这时候就需要招工，我们可以招灾民为工，按日或者按月发工钱，一来可以缓解灾民带来的隐患，二来可以安置灾民，三来可以将赈灾银子转化为工钱，四来可以达到修水渠的目的。” 七公主道：“四个月以后，灾民的地里就可以收获了，他们可能就不修水渠了。” “没关系，四个月可以修好灾民附近的小水渠，先使用着，下次再有多余的劳动力，可以继续修水渠，反正大工程起码要十年才能完成，不着急，我们的目的就是解决水患和安置灾民。”裴云故意将话语说的孩子气一些。 可是隆庆帝却是听的愣住了。 大臣也听懂了。 裴应齐佩服地看向裴云。 六公主三人都震惊了。 挖水渠一旦开工，就是一项工程，不但可以解决灾民的生计问题，还可以赈灾银子转化为工程争子，大大节省了大魏开支不说，还可以防止贪官贪污赈灾款，最后还可以获得惠及大魏多代的水渠……简直是一箭四雕，不不不，可能还有五雕、六雕、七雕和更多雕，妙！ 真是妙！ 真是太妙了啊！ 隆庆帝问：“云儿，你怎么想出这样好的点子？” “不是我想出来的啊。”裴云道：“我是听父皇和三哥哥的话，总结出来，若是让我自己想，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裴云就是借鉴一下二十一世纪的基建优点，消耗大魏劳动力，拉动经济发展。 隆庆帝和裴应齐又一次佩服裴云的细心。 隆庆帝压着喜悦问：“众位大臣意下如何？” 大臣们又发表了一些看法。 隆庆帝拍板道：“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九皇子来做。” “父皇，儿臣不做。”裴云拒绝道。 “为何？”隆庆帝不解地问。 裴云道：“这事儿有很多细节需要注意，好累，我不能累着我自己，不然皇祖母会心疼的。”他确实没办法把握细节，还是把这事儿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隆庆帝听后大笑起来。 裴应齐看着裴云样子，又在心里说「九弟弟真可爱」。 五皇子赶紧道：“父皇，儿子也不能胜任！” 隆庆帝看向五皇子道：“朕就没打算让你出任。” 五皇子：“……” 裴云六人低头捂嘴笑。 第194章 干正事 大臣低头不语。 隆庆帝略微思考一下, 尊重了裴云的意思，忽略了五皇子，看了看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 最后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工部侍郎、裴应齐和裴枫。 工部侍郎、裴应齐和裴枫领命。 隆庆帝道：“按九皇子意思, 各地一起动工, 先修主要渠道, 旨在解释灾民的衣食住行用。具体细节你们再商量讨论，写份折子给朕，越快越好。” 工部侍郎三人应：“是。” “好了，今日就商量到这里, 你们回去忙吧。” “是。” 隆庆帝看向裴云：“云儿。” 裴云回望隆庆帝。 隆庆帝声音温和道：“晚上和朕一起去慈安宫用膳。” 裴云还没有回话，裴应齐先开口了：“父皇，关于修水渠之事儿，儿臣想找九弟弟商量一下。” “和朕抢人？”刚刚解决了最头疼的灾民之事，隆庆帝心情很好, 忍不住就调侃起来。 裴应齐道：“儿臣不敢。” 隆庆帝笑笑，知道裴应齐是为了灾民之事，便道：“去吧。” “谢父皇。”裴应齐高兴地看向裴云。 裴云跟着裴应齐等人出了文德殿。 裴应齐便道：“九弟弟，得劳烦你和我们一起做事了。” “没问题。”裴云道。 裴应齐又道：“可能要持续好几日了。”本身这些也不是小事情。 “好。”只要是服务老百姓的, 裴云愿意辛苦一些。 六公主道：“三哥哥, 我会医术，也可以帮帮忙。” “三哥哥，我也去灾区探查过, 可以说一说我的所见所闻。”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我也可以。” 五皇子一脸迷茫地问：“那我可以做点什么呢？” 裴应齐等人一起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道：“我觉得我可以陪你们。” 裴应齐等人互看一眼, 好像五皇子也就只能干这个了。 裴云道：“走吧。” 五皇子跑上前, 一把搂着裴云的肩头：“还是九弟弟最好。” 裴云道：“那是。” 七个人一起到工部, 简单地吃了廊餐, 也就是工作餐，然后一起商量修水渠的事儿。 裴应齐道：“修水渠的初衷是为了安置灾民。” 裴云等人点头。 工部侍郎道：“所以我们现在从灾民入手讨论。” 裴应齐等人一起道：“对。” 一行人首先把洪灾情况进行复盘，分析出来各地的情况，然后分配人手进行水、食物、衣物、药物等方面的紧急救援。 “三哥哥，我可以帮着挖井！”五皇子知道自己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那样聪明，但是力气和责任感不输他们。 七公主道：“我可以帮忙送食物。” “我可以分衣物。”八皇子道。 裴云道：“我在宫外有店铺，可以带头捐款救灾。” 五皇子道：“我也可以捐款啊。” 裴云道：“你穷，你就不要捐了。” 五皇子呆了一下，他小时候可是兄弟姐妹里面最有钱的，现在最穷的九弟弟说他穷，他想了想，九弟弟除了农务司和太医院每个月三四百两的俸禄外，还有父皇的赏赐和多家店面收入，确实非常有钱，于是看待九弟弟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仰。 裴云道：“我先捐款，其他商户多多少少也会跟着捐一些。” “这就够了，渡过了这几日，开始修水渠的话，灾民就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了。”裴应齐道。 “那药物方面我来负责。”六公主道。 “可以可以，六姐姐医术高。”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好意思地说道：“七妹妹，我才踏进医学之门。” “我不管，反正你在我心中是最厉害的大夫。”七公主道。 裴云、五皇子和八皇子一起道：“俺也一样。” 六公主开心地笑了。 裴应齐看着弟弟妹妹这样团结友爱，备感开心，然后就安排他们辅助各个大臣进行水、食物、衣物、药物等方面的紧急救援，接着商量一些细节问题。 次日一早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和八皇子就要跟着几个大臣和侍卫一起出宫进行救援。 五皇子道：“我们暂时就不用上课了。”灾情刻不容缓，他们得了隆庆帝的批准，暂时都不用去太学上课，在生活中也可以学习很多知识。 可是五皇子乐呵呵的语气，还是令六皇子无语一下下。 七公主望向裴云道：“弟弟，我忙完就回来找你。” 裴云点点头：“好，你们注意安全啊。” 五皇子五人走了。 没一会儿，十皇子过来了。 裴云诧异地问：“十弟弟，你怎么来了？” 十皇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话不多，俊俏的小脸很严肃的样子，道：“九哥哥，你们都在做事儿，我也想帮忙。” 裴云问：“你不是在上课吗？” “我和博士请假了。” “可是，这里没有你能做的事情。” 十皇子眼神一下暗淡了。 裴云赶紧解释道：“我意思是，你年纪小，不需要做什么。” “我快八岁了。”十皇子道：“九哥哥八岁时就很厉害了。” “呃……”弟弟啊，九哥哥的八岁不是真的八岁呀，是穿越啊，裴云又不能直说，看着十皇子一脸严肃严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求关注的小正太模样，他想了想，问：“你现在识字了吧？” 十皇子点头：“嗯，识一些。” “那你帮我们分类一下稿纸。”裴云身边放了很多纸张，都是他们在讨论的时候，记录的一些想法和观点，还没有做系统的整理：“水、食物、衣物、药品、水渠等等都分开。” “好。”十皇子立刻开心了。 裴云把稿纸都推给十皇子。 十皇子天生的洁癖和强迫症，属于专业对口了。 裴云继续和裴应齐、裴枫、工部侍郎等人说一说渠道的事儿，他其实对大魏河道之类的并不太了解，但是他倒是知道一些挖河道的理论知识，所以时不时向裴应齐几人提供一些思路。 效果非常好。 裴应齐三人画了一张又一张的计划图，从地形、土质、位置、便利程度等等各方面考虑渠道的挖掘，请了一个又一个专业的官员，经过三日的修改和商量，终于定下来一个完整的计划。 “好了，可以交给父皇过目的。”裴应齐道。 裴枫点点头。 裴应齐问：“九弟弟，你看看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在他心中裴云就是可以从细节中再发现细节的人。 可是裴云对水渠方面真的不太了解，不过，裴应齐他们和专业人员确实做的都是符合理论和实践，他道：“我没有发现问题。” 裴应齐道：“我们几人再把步骤走一遍，保证没有大问题，如果开工之后出现小问题，我们也可以熟练弥补。” “好。” 一群人又把步骤走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都放心。 “三哥哥，六哥哥，九弟弟。”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七皇子和八皇子回来了。 裴应齐问：“你们都安排好了。” “对，挖了水井，灾民喝水不是问题，二哥哥说锦州和其他地方也是照作的。”五皇子道。 七皇子道：“五哥哥亲自挖井的。” 裴应齐夸奖了五皇子。 五皇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心头是喜悦的。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监督了士兵发放药物、食物和衣物，还快马加鞭地去了一趟外地查看，外地都是以京城为模板救灾的。 六公主道：“九弟弟的金福土豆带头捐款，真的就有不少商户捐了。” 八皇子道：“还有施粥的呢。” 裴应齐笑着点头道：“你们干得很好。” 五皇子五人很是得意。 裴云趁机道：“十弟弟也做得很好。” 大家一起转头看向十皇子。 十皇子身边有数摞稿纸，除了水、食物、衣物、药品、水渠等草稿分类外，还有灾民们姓名、土地、家畜等等名单，所有的都东西都是有条不紊的，纸张是干干净净板板正正，极大地帮助了裴云等人工作。 五皇子等人惊叹：“十弟弟，太整齐了吧。” 十皇子站到裴云跟前，虽然严肃，但是因为哥哥姐姐们的夸奖而眼睛发亮，说道：“应该的。” 裴应齐道：“反正大家做得都很好。” “确实，做得非常好！”隆庆帝的声音传来。 裴云等人一起行礼。 “都起来吧。”隆庆帝道。 裴云等人一起身，看到隆庆帝屁股后面跟两胖娃娃。 隆庆帝察觉到裴云等人的目光了，解释：“朕刚刚去慈安宫，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十一和十二。” 七公主嘀咕一句：“然后他们又黏你身上了。” 又！ 确实是「又」。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好像能够精准地感知到隆庆帝的情绪一般，发现隆庆帝不高兴，他们就乖的很；感觉到隆庆帝心情好，立马就发挥歪道理。然后跟着隆庆帝在皇宫各个地方转悠，最后逮住九哥哥，此时他们一起开心地喊：“九哥哥！” 裴云抚额。 隆庆帝道：“这儿不能捣乱。” 十一皇子道：“父皇，你放心，我乖乖的。” 十二皇子道：“我也系，我也系的。” 十一皇子嫌弃地看向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问：“你干嘛？” 十一皇子道：“十二弟，你造吗？” “造啥？”十二皇子问。 十一皇子道：“你小嘴会叭叭叭后，我就造，我小时候多讨人厌袅。” 十二皇子想了想，忽然想明白十一皇子的意思，睁大眼睛道：“十一哥，你好腻害！介个都造，我奏不造！” 十一皇子瞬间哑口无言。 裴云和隆庆帝等人哄然大笑。 十一皇子白了十二皇子一眼，然后看向隆庆帝道：“父皇，你们不要笑袅，干点正事儿叭！” 第195章 静不了 “好, 干正事！”隆庆帝这几日已经从大臣那儿得知，五皇子等人监督和协助他们援助了京城、锦州和津县等地的灾民，所以各地都没有出现以往天灾后的饿死、贪污、暴乱和瘟疫之类, 他非常开心, 现在过来询问修水渠的事儿：“太子, 你们修水渠之事, 办得如何？” “回父皇，已经写好折子了。”裴应齐道。 隆庆帝伸手道：“拿来给朕看一看。” 裴应齐递上折子。 隆庆帝坐到主位上开始翻看。 裴应齐等人在旁边等着。 “九哥哥！”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挤到裴云跟前。 裴云手指放到唇边：“嘘。” 十一皇子二人见状跟着「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不要吵。”裴云小声道。 十一皇子二人立刻点头。 十皇子走过来小声道：“十一弟，十二弟, 不能乱动。” “为何？”十一皇子问。 十皇子道：“这儿有很多重要文书，弄乱了就打你。” “没错，打你屁屁！”七公主接话。 六公主点头道：“这不是闹着玩的。” “没错。”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虽然调皮爱玩，但是大事上面向来是知轻知重，看到了哥哥姐姐们面色郑重, 他们明白这儿不是胡闹的地方。 “我不乱动。”十一皇子走到裴云左边，拽着裴云的衣裳。 十二皇子抓着裴云的右边衣裳道：“九哥哥，我很乖的。” “左右护法啊这是。”七公主道。 六公主等人捂嘴笑。 裴云无奈一笑，道：“说话算话, 不乱动。” 十一皇子二人一起点头。 裴云稍稍放心。 “不错, 不错。”隆庆帝赞扬裴应齐写的折子。 裴应齐道：“父皇，要不要我们再和你说一下具体的步骤。” “说一下。”隆庆帝合上折子。 裴应齐便站在舆图前说明情况。 隆庆帝认真听着，偶尔给出几点修改意见。 裴应齐及时修改之后, 问：“父皇, 你觉得现下如何？” “不错。”隆庆帝嘴角带上满意的笑意：“就按这个办。” “儿臣领旨。”裴应齐道。 裴枫和工部侍郎跟着行礼。 “现在就去忙吧, 干好了, 朕有赏。”隆庆帝道。 裴应齐三人应一声, 便离开了。 隆庆帝看向裴云几人，眼中掩盖不住地自豪，道：“你们几个，这几日都干的非常好。”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高兴地晃晃脑袋。 “别晃，没你们两个的份儿。”隆庆帝道。 十一皇子二人小脸一呆，似乎不相信隆庆帝说的话。 隆庆帝问：“你们两个这几日干什么好事了？” 十一皇子二人想了想，他们和平日一样地吃喝玩，于是一起诚实说道：“木有干好事。” “好事都没有干，自然得不到夸奖。” 十一皇子二人顿时不好意思晃了。 隆庆帝望身裴云几人：“你们想要什么奖赏？” 五皇子道：“父皇，我也有吗？” 隆庆帝点头：“有。” 五皇子迫不及待地说道：“那我要一把好弓箭。” “好，朕给你。”隆庆帝爽快答应，看向裴云几人：“你们呢？” 裴云几人一起道：“出宫！” “出宫？” “出宫的自由！”裴云几人又异口同声。 隆庆帝少年时期也常常出宫，他一直不愿意裴云几人出宫，是害怕他们遇到危险，如今他已经见识了他们功夫、才智和反应速度，他相信这几个孩子都有自保能力，但是怕万一出事儿，道：“出宫可以，但是自由要有所限制。” 裴云几人期待地看着隆庆帝。 隆庆帝笑笑道：“在你们没有出宫建府之前，每月可以自由出宫两次，其他时间需要向朕报备。” 两次！ 自由出入两次也很好了！ 裴云几人赶紧谢恩。 五皇子一下呆了，赶紧道：“父皇，我不要弓箭了，我也要每月出宫两次的自由！”弓箭和出宫比起来，真的就不香了啊。 “那怎么行？君无戏言！”隆庆帝正色道。 五皇子顿时哭丧着一张脸。 十一皇子道：“五哥哥，下次你奏不要着急要赏赐，你等九哥哥说完再说，九哥哥无敌聪明的！” 十二皇子附和：“奏系奏系！” 裴云几人捂嘴笑。 隆庆帝起身道：“好了，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各做各的事儿吧。” “是，父皇你忙吧。”裴云道。 “父皇，你要注意身子哟。”十一皇子突然道。 隆庆帝摸摸十一皇子的脑袋：“就你嘴会说。” “父皇，我也会说的。”十二皇子昂着小黑脸道。 “好，你也会说，去玩吧。”隆庆帝无奈一笑，他还有很多折子没批，就不再逗留：“朕走了。” “恭送父皇。”裴云等人道。 隆庆帝离开了。 裴云几人也从工部走出来。 六公主七公主几人说着赏赐的事儿。 五皇子垂头丧气。 “五哥哥不要难过，回头我们出去，带你一起。”裴云安慰。 五皇子抬头看向裴云道：“当真。” 裴云点头：“当真，若是有空，我们一起。” 六公主点明事实：“五哥哥和我们不在一个学堂，很难一起出宫。” “那我从上舍学堂，退回到内舍学堂，这样我们就在一起学堂，到时候可以一起行动。”五皇子道。 这就等于大三的学生，忽然不想上大学了，跑到高二年级读书……裴云几人无言以对。 五皇子问：“不行啊？” “肯定不行！”裴云几人一起道。 “那怎么办？”五皇子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回头你想出宫的时候，我们约一下嘛。”裴云道。 五皇子道：“行，就这么办了！” 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几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皇子所。 五皇子和七皇子还要温习功课，便回各自房里了。 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挤到裴云的房子里，吃吃喝喝瞎聊天。 “弟弟，我们最近就不用去灾区了吗？”七公主问。 “嗯，都安排好了，官员和士兵去做就行了。”裴云道。 “六姐姐也不去吗？”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我暂时不去了，这几日又收集了一些病症，我要去太医院学习学习。” “那沈副将要伤心了。”八皇子突然道。 “沈际？沈际怎么了？”裴云这几日没有出宫，所以并不知道灾区那边的情况。 七公主道：“沈际对六姐姐好。” “应该是对六姐姐有意思，全程护着六姐姐，害怕别人伤害到六姐姐。”八皇子道。 六公主赶紧解释：“你们别瞎说，我们都是为了灾民。” “可是他对你就是特别好的，送水送食物送衣物的。”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 六公主说完看向七公主道：“七妹妹，你还说我呢？平北侯世子爷整日追着你跑，你怎么说？” 平北侯世子爷？ 裴云有印象，是个极其俊朗爱笑的少年，和七公主一般大，在府太学表现突出，去年进入国太学，裴云也就和他说过几句话，不解地问：“他和姐姐是怎么回事儿？” “他给七妹妹写情书了。”六公主道。 “我怎么不知道？”裴云问。 “不用知道，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嫁人的！”七公主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收到情书也不当一回事儿。 八皇子不解地问：“七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的，现在多自在！”七公主拿一块点心，狠狠地咬一口中。 “我觉得平北侯世子挺好的，等哪天你喜欢上他了，就愿意嫁人了。”八皇子道。 “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事情。”七公主道。 裴云四人看着身边的十皇子三人。 十二皇子道：“我都听不懂。” 十一皇子道：“真笨，他们都找媳妇袅！” “啊！”十二皇子惊的转身看七公主：“七姐姐找媳妇啊！” 十一皇子补充：“嗯，六姐姐也找媳妇袅！” 十皇子默不作声扶正十一皇子脖子上挂着的金牛牌，然后道：“六姐姐七姐姐找的不叫媳妇，叫驸马。” “那系什么马？跑得快吗？”十一皇子二人一起问。 眼看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又要跑偏，裴云赶紧转移话题，聊别的，七个人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回后宫用膳。 重新回到皇子所，裴云终于可以独处了，他躺到床上，想到灾情之事儿有条不紊地推行着，心里就踏实很多，想着想着就想到六公主和七公主貌似感情都有了苗头的样子。 大脑中骤然冒出萧翊俊美无俦的模样，他倏地一下坐起来，和宫人交待了几句，一个人来到飞羽苑，直直地走进萧翊的书房：“萧翊哥哥。” 坐在书案前的萧翊抬眸看过来。 裴云道：“萧翊哥哥，两日不见，你又俊了。” 萧翊无奈一笑，继续写最后一个字，写完再听裴云叭叭。 裴云坐到书案旁的椅子上，直接问：“萧翊哥哥，你有心上人吗？” 萧翊收笔一顿，一个「静」字就不成样子了。 第196章 打一顿 第一百九十六：打一顿； “怎么了？”见萧翊顿住, 裴云问。 萧翊望向裴云：“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云道：“有人追求我六姐姐和七姐姐。” 萧翊疑惑地问：“谁？” “两个少年。” 裴云没有说出姓名，萧翊也没有什么兴趣追问，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云转向萧翊坐着道：“我就是觉得,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好像每个人都会有心上人。” 萧翊顺势问：“你有吗？” “有啊。”裴云道。 萧翊呼吸一窒, 迫不及待地问：“谁？” “萧翊哥哥。”裴云不假思索地回答。 萧翊心花忽然绽放, 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春暖花开的桃花园一般，四周皆是美好，紧跟着想到什么，问：“因为我长得好看？” 裴云点头道：“对啊。” 萧翊瞬间明白裴云又在胡说八道了, 心里的桃花刹那间凋谢，心里莫名地发闷，搁下毛笔道：“世间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呀。”裴云道。 萧翊一点也没有得到夸奖的喜悦，道：“以后你会见到更好看的。” 裴云道：“应该不会了。” “你也说应该。”萧翊道。 裴云停顿了一下, 回想一下上辈子见过各种明星演员，真的都没有眼前的萧翊好看啊。 半晌没等到裴云说话，萧翊心里不舒服地起身：“我没有。” 裴云回神儿问：“没有什么？” “没有心上人。”萧翊像是赌气似的口吻。 裴云听出来了，问：“萧翊哥哥, 你心情不好。” 萧翊闷闷道：“一般。” “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翊侧首：“没什么,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的？” 裴云道：“不是，我主要是和你说说灾情。” “说吧。”萧翊低头收拾书案。 裴云说了灾民安置的事情。 萧翊道：“挺好的。” 裴云也是这么觉得，道：“嗯, 接下来他们有序地去做就行了。” 萧翊点点头。 看到书案上整齐干净, 裴云问：“萧翊哥哥你还要看书写字吗？” 萧翊问：“你要干什么？” “我们练剑啊。” “不想练剑。”萧翊难得地拒绝裴云。 裴云问：“那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有, 很闲。” 裴云起身道：“那就练剑啊。” 萧翊不作声。 裴云上前拉着萧翊的胳膊道：“萧翊哥哥练剑啊, 练剑啊。” 萧翊抵不过裴云的磨人, 拿着木剑和裴云到后院练剑。 裴云练的酣畅淋漓，问：“萧翊哥哥，我进步了吧？” 萧翊点点头：“歇会儿吧。” 裴云指指房子道：“上屋顶歇会儿。” 萧翊问：“又要我抱你？” “是啊。” 萧翊抱着裴云飞上屋顶。 泼墨似的星空没有月亮，但是繁星点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裴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道：“我要回去了。” “明日去太学吗？”萧翊问。 “去，我走了。”裴云从屋顶跃下。 没一会儿萧翊也跃下，跟在裴云后面，看着裴云进了皇子所，点了灯，他才回到飞羽苑。 走进书房，忽然想到裴云说的那句「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转身走进卧房，看向镜中的自己。 确实挺好看的。 一直很好看，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小骗子的心上人……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一跳，赶紧转身走进书房，拿了一本《静心经》看，与此同时裴云也在看书。 看的是《大魏域志》，就是介绍大魏的地形地貌，他想多了解一些大魏，说不定以后可以用到。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次日按时进太学晨读，结束之后，就到了早膳的时辰，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朝太学食堂走。 “七公主，七公主！”一个喊声传过来。 裴云四个闻声看去，看到他们昨日刚刚讨论过的平北侯世子卫衡。 “平北侯世子过来了。”六公主道。 七公主皱眉。 卫衡走过来，先向裴云等人行礼，然后道：“七公主，听说，你近几日都在灾区忙，我也去灾区了。” 七公主转头看向卫衡问：“你去干什么？” 可能是因为七公主看了过来，卫衡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本就俊朗的模样，看起来透着阳光的少年气：“我也去帮忙，建造房子之类的。” 七公主兴趣缺缺地「哦」一声。 卫衡还想说什么，七公主直接拉着裴云的胳膊道：“弟弟，我们走快点，不然又要排队了。” “好。”裴云只好跟着走。 “六姐姐，八弟弟，快点走啊。”七公主喊。 六公主和八皇子看卫衡一眼，跟上。 卫衡脸上笑容没变，大步追七公主：“七公主等等我。” “烦人。”七公主嘀咕一声，拉着裴云向前跑。 卫衡跟着追：“七公主。” 七公主和裴云跑得更快。 卫衡追的更快。 走在最后的六公主和八皇子无言以对。 到了太学食堂后，裴云四人坐满一张小桌子。 卫衡只好坐在旁边的桌前。 七公主嘀咕一句：“烦死了。” 六公主道：“七妹妹，他也没有碍着你啊。” “他老追我。”七公主不高兴地说道。 “也就今日追了吧。”裴云问。 六公主点头。 八皇子道：“是啊，以前没有追，也就是写情书而已。” 七公主心里想憋着一口气似的，不理裴云三人。 早膳结束之后，四个人从食堂出来。 卫衡赶紧跟上。 七公主放开裴云，回头走到卫衡跟前问：“你在跟着谁？” 卫衡开心道：“跟着你。” “我不让你跟。”七公主直截了当地说道。 卫衡道：“我不打扰你。” “那也不行。” 卫衡不说话。 “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七公主转身向前走。 卫衡向前走道：“七公主。” 七公主回头就给卫衡一个扫腿。 卫衡一个没站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裴云三人目瞪口呆。 学子们也都看着七公主和卫衡二人。 七公主凶巴巴地说道：“我说过，再跟我，就对你不客气。” 卫衡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七公主肩头道：“有、有树叶。” 七公主转头一看，身上有片树叶，她顿时明白卫衡这次跟着她，是想提醒她身上有片树叶，所以她是打错人了。 可她是公主，除了会主动向家人认错外，她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摘掉肩头的树叶道：“这次就是给你个教训！” 卫衡揉着腰道：“好。” 七公主转头和裴云三人道：“弟弟，我们走。” 裴云三人未动。 七公主回头：“弟弟，六姐姐，八弟弟，我们走啊。” 裴云三人这才跟着七公主回到学堂里。 六公主道：“七妹妹，你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 八皇子道：“卫世子是好心提醒。” “我也是好心提醒他别跟着我，我会打哭他。”七公主道。 裴云笑道：“姐姐果断拒绝是对的。” 七公主一把搂住裴云道：“还是我弟弟最好。” 六公主和八皇子都笑了。 “我要去太医院，不和你们说了，我走了。”六公主起身。 “好。”裴云三人点头。 六公主背着药箱离开。 裴云三人接着上课。 卫衡挨了一次摔，没有再追着七公主，可是他还是时不时出现，次次都是俊朗阳光的笑容。 七公主就是不为所动。 裴云、六公主和八皇子也不好插手。 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五日之后，裴云四人得空出宫一次，看了看灾区的情况。 不得不说大魏的执行力还是可以的，京城灾区已经建造了临时的房屋，有的灾民在水渠干活，有的灾民在集市干活，有的灾民开始整理土地，准备下一季的种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裴云四人心满意足地回到皇宫。 正在朝后宫走的路上，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韩争鸣。 “争鸣哥哥。”七公主喊。 韩争鸣看到裴云四人，眼前一亮。 六公主道：“争鸣哥哥，听说你这些日子去外地救灾了？” “嗯，我和我爹跟随二皇子一起到锦州救灾。”韩争鸣道。 “听说那边情况也转好了。”裴云道。 “没错。”韩争鸣看向裴云：“小云儿，好久不见，想争鸣哥哥没？” “没有。”裴云直接道。 韩争鸣捂着胸口道：“我伤心了！” “不要跑！我打洗你！”后宫里面传来十一皇子的声音。 裴云几人闻声看见的却是十二皇子朝这边跑，身后跟着十一皇子。 “小十二！你个坏小孩，给我站住！”十一皇子大声道。 十二皇子拼命地向前跑，可是他到底年纪小，腿又短，速度还是慢了许久。 十一皇子很快追上来，抓住十二皇子的衣领。 十二皇子嗷嗷大叫着：“我不系故意的，我不系故意的。” 十一皇子扒掉十二皇子的裤子，对着黑黑胖胖的小屁屁蛋，「啪啪」就是两下：“我让你调皮！让你调皮！” 黑黑胖胖的小屁屁颤巍巍地透出红晕，十二皇子慢半拍地感觉到疼痛，昂头哇的一下子哭起来了。 第197章 松手 裴云五人赶紧上前, 一起问：“怎么回事儿？” 十一皇子还在生气。 十二皇子一把抱住裴云的腿，伤心地哭道：“九哥哥，十一哥打我屁屁。” “为什么打你？”裴云问。 十二皇子呜呜地哭着。 十一皇子抢先解释道：“九哥哥, 我午膳回来用膳。” 裴云边给十二皇子提裤子, 边问：“你为何回后宫午膳？” “母妃说, 做鹿肉袅, 所以我就回来吃袅。”十一皇子实话实说道。 真是爱吃，裴云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我午睡之后去太学，十二弟黏着我，我不让他黏我, 他非黏我不阔，然后然后我就迟到袅，博士罚我抄书！”十一皇子气愤极了。 “然后你就打十一弟了？” 十一皇子继续道：“不系，然后然后我就抄书，十二弟又来袅, 他把我砚台打翻袅，我抄的书书都坏袅，不能用袅，我抄好久的！” 裴云闻言低头看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在十一皇子说话时, 已经停止哭声, 趴在裴云的腿上，眨巴两下眼睛，把两泡眼泪眨掉, 道：“我不系故意的, 我都道歉袅, 你还打我屁屁。” “道歉有用, 杀人就不犯法袅！”十一皇子气的跺脚脚。 十二皇子见状又抱着裴云的腿哭起来：“呜呜呜, 九哥哥，我不系故意，不系故意，呜呜呜。” “好好好，九哥哥知道了。” “呜呜呜。” 裴云望向十一皇子道：“你看，十二弟都道歉了，又挨打了，你作为哥哥，就宽宏大量，原谅十二弟吧。” “那他以后，不许再打翻我砚台袅。”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满脸泪痕地转头道：“我不打翻袅。”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好叭，我原酿你袅。” “嗯。”十二皇子点头。 十一皇子立马从怒气冲冲转变成知心哥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情感过渡，走到十二皇子跟前，给十二皇子擦眼泪，哄道：“十二弟你别哭袅。” “嗯，我不哭袅。”十二皇子悲伤的情绪向来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十一皇子关心地问：“十一哥打你屁屁疼不？” “疼。”十二皇子点头：“啪啪的，我左屁屁蛋和右屁屁蛋都在我屁屁上面、疼跳舞袅。” “你乖点，十一哥就不打你袅。” “好。”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伸出胖手道：“那我们拉手手。” “嗯。” 白黑胖娃娃又和好了。 韩争鸣道：“真是小孩子。” “他们两个整天这样打打闹闹的。”六公主道。 八皇子接着道：“十弟弟都嫌弃他们。” 裴云笑。 七公主唤一声：“十二弟。” 十二皇子看向七公主道：“七姐姐。” “原来你屁屁也是黑的呀。”七公主笑道。 十二皇子道：“我不系黑！” “那系神马？”七公主故意模仿十二皇子的语气。 十二皇子郑重地说道：“我奏不系黑，我系不白！” 裴云几人哄然大笑。 十二皇子大声道：“我奏系不白，不系黑！” 十二皇子母妃是德妃，长相大气，皮肤偏黑，在一众后宫妃嫔中算是独特的存在，也得隆庆帝的重视，她也觉得黑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这个时代也不流行白幼瘦，生出来偏黑的胖娃娃十二皇子，她很高兴，还会和十二皇子说黑、白、不黑和不白都是好看的。 十二皇子认真地思考过，觉得墨水才是黑，他是不白。 裴云弯腰拉着十二皇子的胖手，笑着道：“是是是，我们十二弟不是黑，是不白，不白的十二弟好看的很呐！” 十二皇子开心地点头。 十一皇子立刻松开十二皇子的小手，跑到裴云的另一边，伸出胖手道：“九哥哥，你也拉我手手。” 裴云只好一手拉十一皇子，一手拉十二皇子。 七公主等人无奈地摇头。 裴云道：“走吧。” 韩争鸣跟着走。 裴云道：“韩小公子，你不是刚从后宫出来吗？” “对啊。”太后最爱的是裴云，其次是裴应齐，接着就是韩争鸣，所以韩争鸣哪怕不是皇子身份，隔三差五也是可以进入后宫给太后请安的。 刚刚韩争鸣就是从慈安宫才出来，他看裴云回来了，就想和裴云再去一遍，道：“我突然想起来，今日慈安宫有好吃的，我去吃吃看。” 十一皇子转头道：“你肿么那么贪吃呢？” 裴云低头笑。 韩争鸣道：“你好意思说我贪吃？” “我为什么不能说？” “你贪吃贪睡贪玩，有什么资格说我？” 十一皇子道：“我贪吃贪睡贪玩，阔系我有好多厉害的哥哥姐姐呀，你有吗？” “我……”韩争鸣一下语结。 “我大哥哥会打仗，二哥哥会滑雪，三哥哥系太子，五哥哥……五哥哥会挖井，六哥哥老聪明袅，六姐姐会看病，七哥哥会读书，七姐姐会功夫，八哥哥会功夫也会念书，我九哥哥最腻害，天下无敌！你哥哥姐姐有介么腻害吗？”十一皇子问。 十二皇子道：“他木有。” 韩争鸣道：“这两小家伙太烦人了！” 裴云四人捂嘴笑。 韩争鸣真想把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胖揍一顿。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小嘴继续叭叭叭。 韩争鸣挨个朝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屁屁上打一巴掌。 十一皇子告状：“九哥哥，争鸣哥哥打我屁屁袅。” 裴云怂恿道：“你们也打他。” “好！”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去打韩争鸣。 韩争鸣拉着裴云就跑。 裴云喊道：“韩争鸣，你拉我干什么？” “大家一起跑啊。” 裴云一跑，都跑起来。 七个人跑着追着到了慈安宫。 一起在慈安宫乐呵呵地用了晚膳，各回各的住处。 裴云到了皇子所看看书，到了深夜，他跳到房顶上坐着，没一会儿萧翊就过来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各自回去入睡。 次日按时去太学，学习各种知识的同时，天气越来越热，转眼之间到了收获的季节。 虽然部分地方出现洪灾，但是裴云提出修水渠的建议，缓解了灾民的窘境，使得灾民有银子买丰收的土豆之类的食物，大魏各个地方一派祥和。 隆庆帝十分开心，开始论功行赏，先是奖赏了大臣，然后封赏皇子公主。 裴应齐已经是太子了，不能再往上赏赐了，隆庆帝封表现出色的六皇子裴枫为诚王，一直为预防瘟疫并给灾民医治的六公主裴明娇为悦安公主。 功劳最大的裴云早就有资格封王了，六年前就预订了「晋王」名号给裴云，可是太后觉得皇子和公主不一样，封了王就得出宫住，她舍不得。 隆庆帝也就口头上说一下，没有颁发旨意给裴云，所以裴云继续住在皇宫里。 至于五皇子、七皇子、七公主等等之类的皇子公主虽然有功劳，暂时还不足以得到封号，就给予一定的赏赐，于是皇子所和后宫里一片欢乐。 隆庆帝继续忙去。 裴云四人在皇子所闲聊。 七公主开心道：“弟弟是晋王。” 八皇子道：“要是九弟弟正式封王就好了。” “为什么？”六公主问。 “九弟弟若是住在宫外，我们可以偷偷出去住九弟弟府上。”八皇子觉得宫外很好玩。 “六姐姐有悦安公主府啊。”七公主道。 “我又不能常住。”六公主道：“一般情况下，公主须在成亲之后，才能住公主府，况且我还要在太医院学医，所以暂时公主府是空着的。” “去六哥哥的诚王府。”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六哥哥？六哥哥那么稳重的人容得了你胡闹？还不如去二哥哥的锐王府靠谱。” 七公主摇头：“我觉得六哥哥和二哥哥的府都不好，不自在，八弟弟你努努力，早日封王，我们可以去你那里耍。” 八皇子道：“不如七姐姐下个月嫁人，我们下个月就可以去你的公主府。”没有大功劳的公主出嫁，皇帝会赐一座公主府，不过规制就比不上六公主这样靠功劳挣来的大。 七公主拿起书本，朝八皇子头上敲一下道：“说了多少次，我不嫁人，下次再乱说，我好好教训你！” 八皇子捂着脑袋道：“七姐姐真凶。” “谁让你老说嫁人的。”裴云道。 “就是，我弟弟就不乱说。”七姐姐骄傲道。 六公主看一眼天色，道：“好了，可以用午膳了，我们去慈安宫陪皇祖母吧。” “走。” 四个人到慈安宫用了午膳。 太后微笑道：“和你们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七公主问。 “你们四哥哥要回来了。”太后道。 四皇子很早就去大月国学习，倒是回来过两次，但是裴云刚好有事儿，都没有见过四皇子。 “他学习了很多东西，回来好好回报大魏。”太后道。 “什么时候到宫里？”七公主问。 “就最近两日吧。”太后道：“你们和他不亲，他回来，你们热情一点。” “好。”裴云四人答应。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道：“我也好。” “好了，不早，云儿是在这儿午睡吗？” 裴云想回去和六公主三人玩一会儿球，便道：“我回去睡。” “行，晚上没事儿再过来。” “好。” “九哥哥，我也去。”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道。 八皇子小声在裴云耳边道：“可以让他们捡球。” 裴云点点头道：“走吧。” 六个人一起离开慈安宫，边聊天边朝皇子所走。 才刚刚踏进皇子所门槛，便看到两个陌生少年站在院中打量四周。 裴云六人步子一顿。 十二皇子小声道：“十一哥，他们和我们一样，手拉手。” 裴云四人闻言望向两个陌生少年的手。 两个陌生少年看过来的同时立刻松手。 第198章 哪个人 裴云六人看清楚两个陌生少年的长相, 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眉目清秀，都挺好看。 “他们是谁？”七公主问。 “不认识。”六公主摇摇头道。 裴云从小就是带着记忆长大, 他确实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两个少年, 道：“我没见过。”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道：“我也木有见过。” “好像是四哥哥。”八皇子道。 “四哥哥？”裴云五人一起看八皇子。 “我猜的。”八皇子也是小时见过四皇子, 不太确定。 七公主看着两个少年, 问八皇子：“哪个是四哥哥？” “应该是个子高的。”八皇子道。 裴云五人顺着八皇子的目光，望向英俊潇洒的少年，真的望出了隆庆帝的影子，十一皇子立刻大声喊：“四哥哥！” 裴云五人无语。 十一皇子回头道：“皇祖母刚刚说袅, 对四哥哥要热情。” 八皇子小声吐槽一句：“这时候他又听话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四哥哥了？”六公主问。 “长得像父皇呀，四哥哥！”十一皇子冲着四皇子面前，道：“你系四哥哥叭！” “我是。”四皇子疑惑地问：“你是？” 还真是四皇子！ 裴云四人朝四皇子走去。 “我系十一皇子，小十一！”十一皇子开心道。 十二皇子跟着道：“我系小十二。” 六公主上前一步道：“四哥哥，我是六公主裴明娇。” “我是七公主裴明熹。”七公主道。 “我是八皇子裴晖。”八皇子道。 裴云道：“我是九皇子裴云。” 四皇子怔了怔, 他自幼母妃去世，隆庆帝将他指给李贵人养，日子过的不好也不坏。 成长之中见识了二公主嫁人不如意，大皇子叛逆, 二皇子脾气怪, 三皇子倒是温雅，但是三皇子是太子，一般人都不敢得罪, 五皇子还小, 六皇子出生就是不祥……整个皇宫支离破碎的样子。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皇宫, 恰逢大魏和大月建交, 皇子公主可以去他国学习。 他便和四公主一起去大月国。 可是四公主一脑子的男女有别, 和他关系一般，没多久，四公主回大魏成亲。 他一个人留在大月国，也并没有想念皇宫里的人和事儿，他却自己自身的一切都来自大魏，他是要报效大魏，于是静下心来刻苦学习，一年两年很多年。 突然有一日听说九皇子裴云的名字，紧跟着是七公主、六公主、八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六皇子、土豆、犁铧、荒地、油菜、大蒜药丸等，听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短暂地回来两三次，可惜没有看到裴云等人。 没想到刚回到皇子所，就看到裴云几人，一个个长相出色，眼神真诚，热情友好，一点儿不是他想象中皇子公主的样子，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四哥哥！你肿么不说话呀？”十一皇子问。 四皇子回神儿。 十一皇子又道：“你系不系不造说什么呀？” 十二皇子道：“那你奏说，奏说你叫神马名字。” “十二弟，刚刚他说袅，他就系四哥哥。”十一皇子道。 “阔系，他木有说名字鸭。” “十一，十二，不要在四哥哥面前无礼。”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这才不说话。 四皇子看向裴云六人，郑重地自我介绍道：“六妹妹，七妹妹，八弟弟，九弟弟，十一弟，十二弟，我是四皇子裴廷正，一直在大月国求学，初次相见，没能认出你们，失礼了。” “不失不失的。”十一皇子摆着胖手道。 十二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裴云看向四皇子道：“四哥哥是刚到吗？” “嗯，从父皇那儿刚过来。”四皇子道。 裴云问：“要住皇子所了？”目前四皇子还没有任何封号，按理说是要继续住在皇子所的。 四皇子点头：“对。” “住哪个院子里？” “这里。”四皇子指着面前三间房子，正好是裴云住处的对面。 “四哥哥，这里有吃的吗？”十一皇子问。 十二皇子问：“有被子吗？晚上都凉袅。”他并不知道如今早晚都凉了，就是刚刚听太后说了那么一句，他就现学现卖了。 裴云道：“我有毯子被褥，没用过的，一会儿给你。”虽然四皇子是皇子，宫人外会把按照规矩把房子收拾妥当，但是四皇子是提早回来的，宫人难免有疏忽。 “我那儿还有母妃派人送的点心。”八皇子道。 六公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递到四皇子面前：“四哥哥，你在大月国待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说不定会水土不服，这里的药丸可以帮助你适应一下。” 七公主道：“四哥哥，我可以送你一坛酒，我的酒都藏在弟弟这儿。” 十一皇子道：“我阔以陪你玩，我会玩好多东西。” “我也系我也系。”十二皇子道。 如果说刚才的热情迎接打破了四皇子对皇宫的印象，那么此时此刻的关心就是打破了四皇子的心理防线。 他真的不知道无情的皇宫之中，还可以有这么一群友爱真诚的弟弟妹妹。 猛然间想到很多人说九皇子是大魏的福星，不仅仅带来了土豆等物，还改善了大魏皇宫，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 这样看来，真的是九弟弟的作用。 他转头看向九弟弟裴云，刚刚就觉得裴云长相惊艳，此时细看更加惊艳，五官精致，眼神清澈，气质柔和又高贵，仿佛是上天特意造就的一样，哪哪都是恰到好处，让人不由赞叹，世间就有长得这样好看的少年。 裴云并不知道四皇子在想什么，他道：“四哥哥，我现下就给你拿被褥毯子去。” 四皇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十一皇子道：“四哥哥木有说话，就系好的意思，我们走。” 六个人到裴云和八皇子的房子里抱来了被褥、毯子、酒、点心等，进了四皇子的房子，发现他们的做法是对的，房子里确实非常简单。 “这些东西刚好使用。”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点头。 十一皇子心满意足地说道：“哎呀，我们太棒袅！” 十二皇子点头。 六个人很快把毯子之类的放到四皇子的房子。 知道四皇子刚刚回来需要休息，裴云便道：“你们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 六公主五人点头。 四皇子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的。” 裴云六人从四皇子住处出来，到裴云的房子里坐一会儿，然后拿了两个藤球到皇子所外的练习场玩球。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他们玩球没有那么多规则，可以脚踢，可以手打，可以使用工具，可以头顶，几乎是把羽毛球、乒乓球、足球的技能全部用上了。 裴云和六公主一队，七公主和八皇子一队。 四个人把两个藤球踢的满场乱飞。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负责捡球。 “十一弟，你跑快点捡啊！”七公主喊。 六公主催：“十二弟，就等你的球呢。” 八皇子道：“十一弟，你以后少吃点，都跑不动了。” “十二弟，小心一点啊。”裴云道。 裴云四个玩的酣畅淋漓。 一直在捡球的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累的趴在地上。 裴云道：“走，回去。” “走不动袅。”十一皇子一把抱住裴云的腿：“九哥哥，你抱抱我吧，我走不动袅，抱抱我。” 七公主嫌弃道：“你都多大了，还让抱。” “就让就让，九哥哥。”十一皇子抱着裴云的腿不松：“我的腿腿都不听我话袅，走不袅袅。” 裴云也知道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今日捡了很多次球，就把十一皇子抱起来。 八皇子抱了十二皇子。 两个胖娃娃高兴的摇头晃脑。 回到皇子所，看到四皇子的房门还是关着的，六个人走进裴云的房里，一边喝水一边吃点心，十一皇子好奇地看向对面，道：“四哥哥还在睡觉呀。” “好懒哟。”十二皇子道。 八皇子评价：“自己一身是毛，说别人是妖怪。” 十二皇子听不懂八皇子的讽刺，捧着点心咔嚓吃起来。 十一皇子忽然「啊」一声。 七公主道：“小十一，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呀？” “七姐姐，四哥哥旁边的小哥哥系谁呀？我们都不造呢。”十一皇子真的如梦初醒一般。 裴云五人只顾着热情迎接四皇子，结果把四皇子身边眉清目秀的少年给忘了。 “是宫人？”七公主猜测。 六公主喝口茶，道：“不太像，宫人气质就比不上他的。” “对。”八皇子道：“感觉那个少年身份不低。” 裴云点头：“嗯。” 七公主道：“他们手拉手耶。” 其实大魏有不少关系很好的男子会手拉手，但是四皇子和那个少年的拉手，八皇子觉得味道不太对。 “很亲密的手拉手！”七公主直言道：“关系肯定不一般。” “不知道他是四哥哥什么人。”六公主好奇地说道。 “内人。”四皇子的声音响起。 裴云六人闻声看过来。 站在门口的四皇子，拉着少年手道：“他是四哥哥的内人。”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静住了。 十二皇子小声问：“十一哥，内银系什么意思？” “真笨，介个都不造。”十一皇子一脸嫌弃地瞥一眼十二皇子，然后又凑到十二皇子跟前，耐心地解释：“内人就系那人，那人，那个人的意思，造吗？” 十二皇子小脸呆呆地问：“哪个人？” 第199章 看 “那个人呀！”十一皇子小手指着四皇子身边的少年。 “喔, 奏系那个银鸭！”十二皇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十一皇子点头。 十二皇子也点点头。 两个胖娃娃向着错误的方向思考，却神奇地把「内人」和清秀少年画上等号了，并且认为自己正确无比, 然后乐呵呵地看向裴云四个。 裴云四人直直地看着四皇子和清秀少年, 大魏有许多男男在一起, 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四皇子这样直截了当地表明关系。 裴云问：“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四皇子点头：“嗯。” 七公主问：“多久了？” “四五年了。”四皇子道。 八皇子问：“父皇知道吗？” “准备和他说。”四皇子本来不打算和裴云几人说的，可他感受到裴云几人的真诚，便愿意和裴云几人坦诚相待。 “那他是大月国人？”六公主看向清秀少年问。 四皇子望向清秀少年。 清秀少年看向裴云六人，先稍稍行一个大月国的礼仪。 裴云六人刚刚处在震惊之中, 看到清秀少年行礼，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坐在桌前，赶紧起身回礼。 清秀少年道：“弟弟妹妹你们好，我叫乌镜，是大月国世子, 一是来这儿上两年太学，二是陪四哥。” 乌镜说话很温和，听着很舒服，裴云六人按照礼数想要再次自我介绍一遍, 结果乌镜把裴云六人的名字都叫上来：“刚才你们自我介绍的时候, 我已经记住了。” 六公主道：“不好意思，刚才我们注意力都在四哥哥身上，怠慢了你。” 乌镜笑道：“没关系, 我明白的。” “你好聪明呀！”十一皇子煞有其事地说道。 乌镜愣一下, 看着胖胖可爱的十一皇子, 一下笑了。 四皇子和裴云等人跟着笑了。 这一笑似乎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裴云道：“四哥哥, 乌世子, 坐。” 乌镜道：“九弟弟，叫我乌镜就行了。” “乌镜哥。”裴云觉得加上一个「哥」字，礼貌一些。 乌镜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眼前俊美的九弟弟令人极其的舒适，不仅仅因为九弟弟有令人惊艳的外表，他道：“好。” “坐一坐吧。”裴云道。 四皇子和乌镜没有客气，坐到桌前。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跟着坐下。 六个人把圆桌坐满了，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没得坐了。 十一皇子到底是成长一点，有外人在时，他还是知道起码的礼仪，没有大声说话，而是悄悄道：“九哥哥，我木有地方坐袅。” 十二皇子跟着小声道：“我也木有。” 裴云伸手把十一皇子拉到自己怀里搂着。 八皇子把十二皇子抱坐到腿上。 十一皇子悄声道：“九哥哥，你看，八哥哥都抱十二弟袅，你也抱我坐腿腿上。” “我抱不动你。”裴云道。 十一皇子用特别小特别小的声音，问：“系不系我重呀？”他可以说自己重，九哥哥也可以说，别人不能说，不然他是要反驳的。 裴云委婉地说道：“有一点点重。” 十一皇子也不想累着九哥哥，便道：“那我就站在介儿叭。” “十一弟真体贴。”裴云夸奖。 十一皇子就喜欢九哥哥的夸奖，开心不得了，更加乖了。 裴云也轻松了。 四皇子把裴云和十一皇子的互动都看在眼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无情的帝王家中，皇子之间可以像亲兄弟一样，他内心涌出一股股的暖流，目光也温和很多。 “四哥哥，乌镜哥，你们喝茶。”六公主微微起身倒茶。 “有劳六妹妹了。”四皇子接过茶碗，转而推给了乌镜。 乌镜笑笑接受：“多谢六妹妹。” 裴云几人发现四皇子对乌镜很好。 七公主忍不住问：“四哥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四皇子接过六公主递来的另一个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接着说起他和乌镜的感情故事，其实就是他独自一人在大月国学习的时候，和乌镜等人一起学习。 他并没有注意到乌镜，直到有一次围猎时，乌镜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了一头熊的进攻，他才知道有乌镜这么一个人，然后照顾受伤的乌镜。 之后两个人成为朋友，一起学习一起用饭，在一个月圆之夜，四皇子备感孤独，恰逢乌镜也是一人，两个人聊天，越聊越投机，聊到最后就喝了不少酒，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两个人尴尬一段时间之后，认清了彼此的心思，然后甜甜蜜蜜在一起，不久遭遇乌镜父母的反对，两个人不得已分开。 四皇子过的不好，乌镜也日渐消瘦。 四皇子到底心里是想念着乌镜，主动争取乌镜，两人又在一起，然后一起获得父母的同意，终于在一起，到目前已经四五年了。 四皇子道：“就是这样。” 乌镜点点头。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听不大懂，一起眨巴两下黑溜溜的眼睛，听不懂就听不懂，反正他们经常听不懂大人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曲折。”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点头道：“像看话本子一样。” 六公主道：“现下在一起就好了。” 乌镜道：“还有陛下这一关呢。” 四皇子在桌下握着乌镜的手道：“交给我就行了。” 乌镜笑着点点头。 六公主等人没有发现四皇子的动作，可是裴云却是感觉到两个人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冒出萧翊的模样，他赶紧回神儿，道：“四哥哥，你要不要去看看皇祖母？” 四皇子道：“嗯，打算去请安的，但是现在是皇祖母的午睡时辰，不知道这个时辰，皇祖母醒了没有？” 裴云看一眼窗台上的简易钟表，道：“皇祖母已经醒了。” “那我现在去给她和母妃请安。”四皇子看向乌镜道：“我一会儿回来，你先在这儿待着，等事情定了之后，我再带你去见母妃他们。” “好。”乌镜点头。 裴云道：“四哥哥，你放心，我们陪着乌镜玩。” “多谢。”四皇子走了。 乌镜依旧坐着。 六公主等人没有去过大月国，对大月国的种种都好奇的不得了，争先恐后地询问大月国的情况。 乌镜一一告知。 六公主等人听的津津有味。 一直到四皇子回来，乌镜跟着四皇子去了对面。 裴云六人又在一起玩一会儿，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中午没有睡觉，两个人困的像不倒翁似的，胖身子左右摇摆，差点就摔倒了。 裴云赶紧扶住。 六公主道：“七妹妹，我们带他们回后宫吧。” 七公主点头，拉着十一皇子就走。 十一皇子一下醒了，然后又犯困，哼哼唧唧要七公主抱。 七公主拽着十一皇子向外走：“六姐姐，快点。” 六公主抱起迷迷瞪瞪的十二皇子。 四个人在十一皇子的哼唧声中离开。 八皇子道：“九弟弟，你也休息一下吧。” 裴云点点头，他也有些累了，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脑子里想的都是四皇子和乌镜之间的事情，接着缓缓坐起来，走出皇子所，来到了飞羽苑。 冬林正在院里劈柴：“九皇子来了。” “徒弟来了啊。”巫山也热情迎接。 裴云道：“师父你在啊。” “是啊，这两日不忙。”巫山走过来拍拍裴云的肩头道：“我徒弟就是俊！又俊了。” 裴云笑道：“因为我有一个俊师父。” 巫山大笑起来。 裴云笑问：“萧翊哥哥呢？” “当然是看书写字了。”巫山吐槽道：“他除了看书写字和练功，也没有别的喜欢的了。” 这个确实是，太学的他国学子还有喝花酒赌球的，萧翊就从来没有这些不良嗜好，他道：“我去看看。” “你不陪陪我呀。”巫山问。 “一会儿陪你。” “好。” 裴云走进书房。 萧翊早早地就听出裴云的脚步声，头也不抬道：“来了。” “嗯。”裴云应一声。 “不忙了？” “还行。”裴云坐到萧翊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没骨头一样，趴在书案上看萧翊。 萧翊转头问：“看我干什么？” “好看。” “那你看吧。” “嗯。”裴云继续盯着萧翊看，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些事情，想着想着就沉浸在萧翊的盛世美颜之中，萧翊怎么长那么好看呢。 “还看？” “不可以吗？” “可以，看吧。”萧翊说完，继续写字，可是一笔一画都有些飘，心里面像是有各种乐器一样，击打出一首又一首令人愉悦的曲子，好一会儿，他又唤：“九皇子。” 裴云没应。 “九皇子。” 裴云还是没应。 萧翊侧首看去，裴云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太学里的人都说九皇子极其聪明，这种随时睡着的样子哪里聪明了？ 他没有再喊裴云，而是像小时候那样，把裴云抱起来，放到旁边的软榻上，盖上薄被。 起身的时候，看到裴云乖巧的睡颜，忍不住停下来。 坐到床沿，低头望着裴云，以前肉乎乎的小脸变得有了棱角，不管在哪里总是能够吸引他的目光。 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抚摸裴云的脸庞，修长的手指落到裴云的嘴唇上。 “少主子。”冬林走过来喊一声，继而呆住。 萧翊迅速收回手：“什么事情？” “那、那个……”冬林满脑子都是少主子深情看九皇子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那个什么？”萧翊起身，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第200章 想吃肉 “那个, 那个……巫山让我来问一问，九皇子晚饭在这儿吃吗？吃的话，他就做九皇子爱吃的烤肉串。”大脑混乱片刻之后, 冬林总算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了。 “在这儿吃。”萧翊确定道。 “好, 那我和巫山说。”冬林道。 萧翊点点头：“嗯。” 冬林转身朝外走, 一个没注意, 撞到门框上了，他赶紧调整方向，继续向门外走。 萧翊突然开口道：“冬林。” 冬林回头：“少主子。” 萧翊道：“你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冬林愣了愣，道：“嗯, 小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萧翊点点头。 冬林走出书房，知道少主子的意思是不让他和其他人说，他自然是不会乱说，可是他控制不住大脑，全部都是少主子深情缱绻的模样, 少主子好像、好像喜欢九皇子。 “冬林！”巫山大喊一声。 冬林吓了一跳。 巫山打量着冬林问：“你走什么神儿？” 冬林看向巫山：“我走神了吗？” 巫山不满地说道：“老子喊你八百遍了。” “什么事儿？”冬林问。 “你怎么回事儿？让你问一问我徒弟晚上在不在这儿用饭，问了吗？”巫山反问。 冬林忽然想起来，道：“问了，少主子说在这儿用饭。” “行咧, 走, 我们一起去准备。”巫山小跑着去后院。 冬林跟着去了。 两个人一起弄了羊肉串，在前院烤起来，滋滋的薄油释放肉串的香味, 混合着少许的香料, 令人垂涎欲滴, 嗅觉灵敏的裴云在香味中醒来, 侧首看向书案。 萧翊闻声看过来：“醒了。” 裴云道：“好香啊。” “我没有闻到。”萧翊的嗅觉不如裴云。 “是烤肉香。”裴云道。 萧翊向外看了一眼, 道：“巫山和冬林在做烤肉。” 萧翊、巫山和冬林做的烤肉都极其好吃，裴云向来喜欢。 萧翊问：“想吃？” 裴云许久没有吃过楼善烤肉了，道：“那我晚上我在这儿吃，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呢？”萧翊问。 裴云理所应当地说道：“那我在这儿吃定了。” 萧翊浅浅一笑，仿佛阳光照到山巅之上的积雪一样，清冽中透着难能可贵的暖意。 裴云忽然间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接着轻轻一笑，问：“什么时候可以吃？” 萧翊放下手中的书：“饿了？” 裴云点点头：“嗯。” 萧翊起身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裴云掀开薄被下床，倏地想起来自己是趴在书案上睡着的，却在软榻上醒来，看来又是萧翊把他抱到软榻上的。 “走。”萧翊道。 裴云穿上靴子。 两个人一起出去。 冬林和巫山已经烤了两碟子肉串。 “师父。”裴云喊。 巫山转头道：“哎呀，九皇子醒了，正要喊你们来吃呢。” 裴云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师父还是那么厉害，一出手就横扫一大片。” 巫山开心道：“快坐快坐。” 裴云拉着萧翊的胳膊坐到炭炉跟前。 “来来来，尝一尝。”巫山将一把肉串递给过来。 萧翊接了过来，递给裴云一串。 “就一串？”裴云问。 “吃完再给你。”萧翊道。 “好。”裴云咬了一口。 萧翊问：“怎么样？” 裴云点头：“好吃，你也尝尝。” 萧翊也吃。 裴云接连吃三串。 萧翊递一碗果酒给裴云：“喝一点顺顺。” 裴云接过来。 萧翊又给裴云蔬菜串、馍片串、蘑菇串道：“都吃一点。” 裴云点点头，都吃了。 四个人一串一串地吃着。 很快就吃饱喝足。 裴云看了看四周道：“萧翊哥哥，师父，冬林，天都黑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萧翊道。 “不用，我都那么大人了。”裴云说着就走了。 萧翊还是悄悄跟在裴云后，看着裴云进皇子所，才回来。 巫山习以为常。 可是冬林却觉得不一样了，以前少主子也是事无巨细地照顾九皇子，给九皇子穿鞋子、穿衣裳、喂饭之类的，目光中是轻松愉快。 可是现在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柔情。 他确定少主子喜欢九皇子，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他心里涌出一股喜悦——少主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突然疑惑少主子喜欢的人喜欢少主子吗？ 他想到九皇子的模样，是好看，也是真聪明，行事做风不拘一格，是个特别的人，以至于他和九皇子认识那么久，没有猜中过九皇子的心思过。 他完全不知道九皇子对少主子是个什么心思。 万一像少主子的父母那样，短暂地疼爱少主子一下，然后把少主子扔了，是不是就伤害了少主子呢？或者九皇子也喜欢少主子，可是他们都不会生孩子，楼善国长公主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唉，真是好多事情。 冬林一时之间也理不清楚。 裴云却把自己的思路弄明白了，心情愉快地进了皇子所，看见四皇子屋子里亮了灯，他走上前敲门。 “谁？”四皇子问。 “四哥哥，是我，九皇子。”裴云道。 房门打开，乌镜出现。 裴云笑着：“乌镜哥，不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我们正在整理书籍呢，进来坐。”乌镜道。 裴云走进去问：“你们用膳了吗？” “用了。”四皇子和乌镜一起道。 “可以再吃一点吗？我朋友做的烤肉特别好看，我带了些给你们当宵夜。”裴云将烤肉串交给乌镜。 “多谢九弟弟。”乌镜道。 “不客气。”裴云坐到桌前，看着一本本崭新的书籍。 四皇子解释道：“我长期在大月国，学习大月国的知识，对大魏的有些生疏，父皇让我再进入官场之前，先到太学里面学上一段时日。” “你也要进太学？进哪个学堂？”裴云惊喜地问。 “我和乌镜都有知识底子，所以跳过外舍和内舍，直接去上舍百川学堂。”四皇子道。 乌镜坐到四皇子跟前，点头道：“嗯。” “以前我哥哥和三哥哥都在百川学堂，不过我哥哥如今在诚王府，三哥哥在东宫，都有专门的博士，不需要再进太学，韩争鸣倒是还在百川学堂，还有我很好的朋友的萧翊，你们可以和他们玩。”裴云向四皇子介绍。 四皇子心里感动，笑道：“你还怕我受欺负我？” 裴云笑笑。 四皇子道：“太学里还是大魏的学子更多一些，不用担心。” 裴云道：“明日我们带你们到太学食堂用午膳，里面的大魏土豆店是我的开的，我请你们吃，不用银子。” 四皇子和乌镜笑起来：“好。” 裴云接着向二人介绍一些太学的事情，即将夜深的时候，裴云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沐浴之后，坐在床上，想着四皇子乌镜二人和萧翊一个学堂挺好的，他拿起床头一本书阅读起来。 次日天蒙蒙亮，他和八皇子等人一起到了太学，中午的练功课上，七公主捂着肚子道：“好饿啊。” 八皇子道：“一会儿下学，我们快点去吃东西。” 裴云不想七公主和八皇子挨饿，道：“你们两个先去，我去百川学堂一趟。” “去那儿干什么？”八皇子问。 裴云实话道：“四哥哥他们是第一日进太学，好多东西不懂，我找带他们去食堂用饭，你们先去。” 七公主和八皇子道：“我们和你一起。” “不用那么多人，我们一会儿去找你们。” “好。” 武博士一说下学，七公主和八皇子冲向太学食堂。 裴云快速跑到百川学堂，结果百川学堂的博士拖堂，完全没有自觉性地说经说义的，裴云只好站在旁边等着，恰好博士看到了裴云问：“这位学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等我哥哥们吃饭。” “下学了？”博士问。 裴云点头道：“是啊。” 博士如梦初醒一般：“好，下学，下午再说。” 饥肠辘辘的百川学堂学子万分感谢裴云，然后冲向食堂。 韩争鸣走过来问：“小云儿，找我的吗？” 裴云道：“不是，我找四哥哥。” 韩争鸣刚想和裴云一起，结果同窗硬将他拉走。 裴云也不管韩争鸣，看到萧翊出来，一把拉着萧翊的胳膊：“萧翊哥哥，我们一起吃饭呀。” 萧翊想都不想地答应：“好。” “跟我四哥哥和乌镜哥一起。” 刚才四皇子和乌镜过来时，博士就已经介绍了二人身份，所以萧翊知道裴云说的是谁，他道：“好。”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个学子走过来，然后看到了四皇子和乌镜，裴云大声喊：“四哥哥，乌镜哥。” 四皇子和乌镜过来。 裴云介绍他们认识萧翊。 四个人一起走向太学食堂。 托博士拖堂的福，太学食堂里的学子们很多，裴云四人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饭菜，然后两两分开坐着。 “弟弟，你们怎么才来，我们都吃过了。”七公主道。 “有事儿耽搁了，你们吃好了就走吧。”裴云道。 七公主八皇子和萧翊打声招呼便离开。 裴云和萧翊低头用膳。 没一会儿学子们用饭结束，纷纷离开。 食堂渐渐没有多少人了。 裴云道：“人终于没多少了。” 萧翊站点点头。 裴云抬眸看向远处角落吃饭的四皇子和乌镜，他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萧翊肩头。 萧翊垂眸看裴云干净的手指，然后抬眸看到裴云的令人惊艳的脸庞上。 裴云道：“你看我四哥哥和乌镜哥。” 萧翊转头看去，看见四皇子夹了碗中的一块肉给乌镜。 裴云问：“萧翊哥哥，你什么感想？” 萧翊夹了一块肉给裴云。 裴云看着碗中躺着的一块肥瘦相宜的肉块，然后抬头看向萧翊，诧异地问：“你干什么？” 第201章 能吃多久 萧翊道：“给你肉吃。” 裴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给我肉吃？” 萧翊反问：“你不是让我看四皇子和乌世子吗？” 裴云点头：“是啊, 你看到了什么？” “四皇子给乌世子夹肉。”萧翊见裴云没有回应，问：“不然你让我看什么？” 裴云望着萧翊，扯了扯嘴角：“我就是让你夹肉。” 萧翊忍不住观察四皇子和乌镜一会儿, 四皇子和乌镜各自低头吃饭, 并没有做任何亲昵行为, 他也没有看出来任何不同, 真的认为裴云就像以前那样，想要吃肉。 裴云只好埋头吃肉。 萧翊也低头用饭。 很快地，裴云和萧翊用饭结束，两人稍微等了等。 四皇子和乌镜走过来。 裴云问：“四哥哥, 乌镜哥，你们吃得习惯吗？” 四皇子道：“我肯定吃得习惯。” “土豆粉很好吃。”乌镜道。 四皇子冲裴云竖起大拇指道：“九弟弟，你厉害。” 裴云笑道：“那是自然。” 萧翊看一眼裴云，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裴云道：“我们回去吧。” 萧翊三人点点头。 出了食堂，萧翊到寝室休息。 裴云带着四皇子和乌镜去各自寝室, 接着他也开始午睡，想到萧翊从四皇子和乌镜身上，只看出来他想吃肉，他也忍不住想笑, 行吧, 他再找机会试探萧翊心里想法吧。 结果他根本没有机会。 四皇子和乌镜除了在皇子所拉过手之外，在其他地方都是规规矩矩，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对, 然后四皇子就进了兵部开始研究和制作盔甲之类, 大部分都是乌镜一个人在太学上课。 “四哥哥会做盔甲啊？”七公主惊叹。 “嗯。”乌镜点头：“他一直对盔甲感兴趣。” 八皇子道：“我们确实需要更好的盔甲。” 裴云点点头。 七公主道：“我们有吃的了, 有人了, 有兵器, 再有盔甲的话，那我们以后就不怕北边的国家了。” “没错。”八皇子道。 “敢来我们的国土上撒野，我打死他们！”七公主握拳道。 乌镜笑。 七公主问：“乌镜哥，你笑什么？” 乌镜道：“笑你可爱。” 七公主道：“我不是可爱，我是英气！” “七妹妹是有一点点英气的。”六公主道。 八皇子接话：“也就一点点而已。”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七公主自信道。 乌镜点头。 裴云望向乌镜道：“乌镜哥，你听我们闲扯无聊不？”四皇子最近日日在兵部忙碌，没有办法陪乌镜，怕乌镜人生地不熟的孤单，就麻烦他和乌镜多多来往，他就把乌镜叫到房里一起喝酒聊天和玩棋。 “很有趣啊。”乌镜真的觉得这几个弟弟妹妹温暖又可爱。 “那就好。”裴云放心。 七公主看向乌镜道：“四哥哥今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乌镜摇头。 “那你们什么时候和父皇说你们的关系？”七公主道。 六公主觉得七公主这话有点冒犯了。 可是乌镜却觉得没什么，直言道：“四哥说，等他把盔甲和兵器制作出来以后，再和陛下说。” “也对，到时候父皇高兴了，就立刻答应你和四哥哥成亲了。”八皇子道。 乌镜有些羞涩地点头。 可是盔甲和兵器却不是那么好做的，一日日地过去了，四皇子还是忙碌着。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人想要去看一看，但是盔甲和兵器是国家机密，不能随意去看，于是他们向隆庆帝请示。 “你们想看一看盔甲和兵器？”隆庆帝问。 裴云四人点头。 “想当探子？”隆庆帝故意问。 七公主道：“就算我们要当探子，也是当父皇的探子。” 隆庆帝笑。 裴云道：“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帮忙。” 隆庆帝问：“你们能帮什么？” “说不定就帮大忙了！”裴云道。 隆庆帝看一眼裴云，别的外行人肯定帮不上忙，可是想法独特的裴云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了，他带着裴云四人涨涨见识也是好的，于是道：“朕带你们去。” 裴云四人一起问：“真的？” “君无戏言。”隆庆帝道。 “父皇你真好！”裴云道。 七公主道：“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八皇子道：“最聪明的。” 六公主道：“最英明的。” “最英俊的！”裴云道。 一波波的彩虹屁送上来，隆庆帝嘴角上扬，道：“少和朕来这一套，走。” 隆庆帝大步向外走。 裴云四人蹦蹦跳跳跟上。 没一会儿就到了兵部的一个严密的房子里，看到一件件不同样式的盔甲和兵器。 四皇子和兵部侍郎等人正在做细节的处理。 隆庆帝开口问：“给士兵穿了吗？” 四皇子和兵部御史看到隆庆帝后，立刻行礼。 “起来吧。”隆庆帝道。 四皇子回答刚刚隆庆帝的话道：“父皇，已经让士兵穿了，并且对打了。” “如何？”隆庆帝道。 不等四皇子开口，兵部御史先道：“回陛下，四皇子新做的盔甲重量、防御和材质方面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可是四皇子还是有所不满。” 隆庆帝看向四皇子问：“哪里不满？” 四皇子道：“儿臣想做的更好。” “那就做的更好一些。”隆庆帝鼓励，反正战士们如今不缺盔甲和兵器。 四皇子道：“是。” 隆庆帝转向裴云：“云儿，你们去看看吧。” 裴云四人也没有客气，围绕盔甲和兵器查看，他们暂时只知道盔甲和兵器的优劣，真不知道如何设计，一个个感叹四皇子的能力。 隆庆帝故意问道：“云儿，看看，你能帮上什么忙？” 裴云不说话。 隆庆帝笑道：“帮不上吧，没关系，你没有接触过这个。” 裴云想了想问：“父皇，这个能吃多久啊？” “什么？”隆庆帝不解地问。 “我问这个盔甲和兵器能吃多久？”裴云问。 隆庆帝看向四皇子。 当局者迷，经裴云这么一问，四皇子大脑「轰」的一下，才明白自己不满的地方在哪儿，就是在于盔甲和兵器可以吃多久。 是的。 盔甲和兵器可以吃。 只要上战场打过仗的，都知道危险重重，或者迷路，或者误入陷阱等等而断了粮草。 这个时候身上带的保命粮食吃完了，盔甲和兵器上动物皮制作的护腕、护胸、护颈等物，就可以割下来硬嚼和煮汤食用，关键时刻可以保住一命。 历史上确实有那么一队人在误入陷阱之后，靠着吃盔甲上的护腕等物存活下来，并且反败为胜了，大魏盔甲和兵器上也有这些东西，但是份量不够。 四皇子激动：“九弟弟，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方面真的需要改进？”隆庆帝问。 四皇子猛点头。 隆庆帝看向裴云：“还真帮上忙了。” 裴云点头。 六公主三人和兵部御史等人跟着夸奖裴云。 隆庆帝道：“云儿，再看看，能不能再帮帮忙。” 裴云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懂。” 不懂都能提出这个建议，隆庆帝满意地拍拍裴云的肩头：“干得不错。” 裴云笑。 隆庆帝道：“老四，继续努力。” “遵命。”四皇子应。 隆庆帝带着裴云四人又逛了一圈，然后一起离开兵部，隆庆帝就赏了裴云不少东西。 裴云现在就是大富翁，但是他不嫌钱多，全部都收起来，经常性地匿名捐一些出去，前几日刚刚向灾民们捐了一批棉被和棉衣，很快就进入冬季。 这时候四皇子依旧忙着，还把同时拥有洁癖和强迫症的十皇子喊来当助手，做了各种调整。 调整着调整着就到了过年。 皇宫里外热热闹闹一番后，这一年就过去了，裴云又长一岁，他唯一的感觉是好像又长高了。 果然，七公主道：“弟弟，你比我高一丢丢了！” 裴云道：“我还会再长。” “我也长高袅。”十一皇子道。 七公主问：“十一弟，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我佛，我也长高袅。”十一皇子道。 七公主看着十一皇子捂嘴笑。 十一皇子本来说话清晰度就比其他皇子公主差，还带着奶味，好不容易长一岁，说话清楚一些，结果到换牙的时候，左掉一颗，右掉一颗，两个门牙也掉了。 说话漏风严重，更难听懂了。 裴云倒是听懂了：“嗯，你也长高了。” 十一皇子道：“那九哥哥奖励我喔。” “你长高了，凭什么要我奖励你？” “因为我长高，就可以包袱你袅。”十一皇子漏风的牙齿硬生生把「保护」说成了「包袱」。 “不需要。”七公主道：“四哥哥已经做好了盔甲和兵器，可以保护好弟弟，不需要你个小胖娃。” “四哥哥做好袅？” 七公主点头：“对，今日四哥哥就回来了。” “那我今日和九哥哥睡，明日就阔以立刻找四哥哥玩袅。”十一皇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啊。”七公主道。 “九哥哥，好不好？”十一皇子转头问九哥哥，结果九哥哥不见了，他惊道：“九哥哥变没有袅？！” 第202章 感想 “哎哟, 真的变没有了。”七公主道。 十一皇子问：“变哪儿去袅？” “对呀，变哪儿去了呢？”七公主反问。 十一皇子四周环顾一下，然后道：“不系变的。” 七公主笑问：“那是什么？” “是跑的, 九哥哥趁我不注意, 又跑袅。”十一皇子太黏裴云, 常常黏的裴云没脾气, 这也不是裴云第一次偷偷跑走。 七公主笑而不语。 十一皇子皱着小眉头问：“七姐姐，九哥哥跑哪儿去袅？” “我不知道。”七公主是眼睁睁地看着裴云跑走，但是她真不知道裴云跑哪儿去了。 十一皇子道：“哼，九哥哥太坏袅！” 太坏袅的裴云此时已经跑出后宫, 走到了农务司，和农务司司长一起观察春季的农作物，想办法增加农作物的产量。 “增产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不需要着急。”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有生之年，若是大米、小麦或者其他农作物, 能够做到增产，便是死，也无憾了。”他多年的精力都投注到农作物上了，就希望人人都有饭吃。 “我们一起努力, 说不定可以做到。”裴云道。 农务司司长点头：“好。” 裴云向前走道：“再看看农具。” “走。”农务司司长做出邀请的手势。 两个人又看看农具, 也到了下值的时辰，裴云没有耽搁农务司司长等人回家，他离开农务司, 想着早膳在流霞用的, 午膳在慈安宫用的, 也就不去后宫了, 径直朝皇子所走, 看见四皇子的房门是开着的。 他喊：“四哥哥。” 乌镜从里面走出来：“九弟弟，四哥还没有回来。” 裴云问：“他不是盔甲和兵器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吗？”乌镜眼中溢出喜悦：“前几日他没有说啊。” 四皇子本来就是一个努力又严谨的人，盔甲和兵器制作进入最后的阶段时，他格外的重视，日日忙碌到夜深，已经好几日没有回皇子。 乌镜不知道现下的情况也是正常，裴云解释道：“做好了，午膳时，父皇说的，四哥哥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太好了。”乌镜高兴。 裴云点头：“四哥哥今日回来应该就和你说了。” “嗯”乌镜伸手示意道：“九弟弟，进来坐坐。” “我不坐了，我回去再看看书。” “行，你去吧。”乌镜满脸笑意。 裴云回到自己的房子，坐到书案前开始看书。 “九皇子。”宫人唤一声。 裴云应声抬眸：“何事？” 宫人问：“晚膳想吃些什么？” 裴云突然发现看书看的忘了时辰，四周已经昏暗一片，确实到了晚膳的时间。 他还没有想到吃什么，流霞阁宫人来了：“九皇子，兰嫔娘娘说近日槐花盛开，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槐花饼给你尝一尝。” “母妃可吃了？”裴云问。 “娘娘正在吃。”流霞阁宫人道。 裴云起身，走到小厅里道：“好，拿进来我尝尝吧。” “是。”流霞阁宫人走到小厅桌前，打开食盒。 槐花饼只是其中一道菜，食盒里还有裴云爱吃的红烧肉、醋溜土豆丝、鲫鱼汤和奶香小馒头，这下不用想晚膳吃什么了，他笑道：“你回母妃，这些我都爱吃。” “是。”流霞阁宫人离开。 裴云正要坐下来用膳，慈安宫宫人提着食盒也来了，送的也是他爱吃的菜，他感谢了一番。 挑选几样美食，送给乌镜，剩下的饭菜他依旧吃不完，偏偏皇子所里居住的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今晚都要陪各自母妃用膳聊天下棋之类，要很晚才回来，不能和他一起用膳。 他向来珍惜粮食，便分一些给宫人，然后把剩下的装进食盒里，来到飞羽苑。 “九皇子来了。”冬林站在门口迎接道。 “用膳了吗？”裴云直接问。 冬林道：“我正准备去御膳房打饭。” “别打了，我带了好多。”裴云抬了抬食盒道。 “专门给我们少主子吃的？”冬林特意问一句。 裴云实话实说：“是母妃和皇祖母都给我送了晚膳，哥哥姐姐今日又不在皇子所，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带来和你们一起吃。” 不是专门给少主子的啊……冬林有些失望，他还是看不出来九皇子对少主子有没有意思，看来这种事情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了，他也没有办法了，便道：“那我问一下少主子。” “不用问了，他肯定愿意一起吃。”裴云走进院子。 冬林心道：“九皇子真是把少主子拿的死死的。” “来了。”萧翊从书房走进厅内，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清隽迷人。 “萧翊哥哥。”裴云走进厅里。 裴云再次抬了抬食堂道：“嗯，我带了食盒过来。” 萧翊道：“你刚才说话，我听到了。” “听到了？所以特意出来迎接我？”裴云笑着问。 是的，一听到裴云说话，萧翊就控制不住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出书房，来见裴云，可是他嘴上说的却是：“正好有点饿了。” “那一起吃吧。”裴云道。 萧翊点点头。 裴云食盒放到桌上。 “我来。”萧翊把食盒打开，饭菜一一放到桌上。 巫山闻着香味过来道：“好香啊。” “大多数都是慈安宫小厨房做的，当然香了。”裴云将饭菜调整一下位置。 “我去拿碗筷。”冬林道。 裴云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仿佛他才是飞羽苑的主人一般，道：“萧翊哥哥，坐下来吃啊。” 萧翊坐下道：“巫山也坐。” 冬林拿着碗筷跑过来。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萧翊时不时给裴云夹菜，照顾的无微不至。 冬林都看在眼里。 很快地用好晚膳。 巫山和冬林清洗碗筷。 裴云和萧翊在飞羽苑附近散步消食。 周围清凉的空气中，裹挟着竹林、树叶和花儿淡淡的香气，裴云感慨道：“又是新的一年了。” “嗯，时间过的真快。”萧翊道。 裴云陈述道：“你今年又没有回楼善国。” “嗯，在这儿也挺好的。”萧翊三岁识字，四岁在楼善国读书，六岁多来到大魏国学习，然后遇到裴云，一直到今年，他已经熟悉了大魏国的一切。 “那你一直待在这儿呗。”裴云道。 萧翊望着裴云清亮的眸子道：「无名无分」。 “我给你啊。”裴云直接道。 萧翊眸光微闪，问：“什么名什么分？” “你要什么名什么分？”裴云把问题踢给萧翊。 萧翊道：“你要给我什么名什么分？” 萧翊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想透露的信息，是很难问出来的，裴云感觉自己吊不出来想要的答案了，便道：“晋王的谋士，如何？” 萧翊笑。 裴云扬起下巴，故意道：“怎么，不愿意当本王的谋士？” 萧翊笑道：“多谢王爷厚爱，草民需要考虑考虑。” 裴云一本正经说道：“好，你考虑考虑，我给你留着位子。” 萧翊轻笑出声。 真是没办法，不但长得好看，笑声也好听，裴云晃了一下神，赶紧岔开话题，道：“太学很快会进来很多学子，听说楼善国也会有人来。” 萧翊收起笑容道：“我知道。” “你认识？”裴云问。 萧翊不确定地说道：“可能认识吧，我都很久没有回去了，认识的人不多。” “那你回去的时候受欺负的话，告诉我，我去把你抢来。” 萧翊再次发出低低的笑声，很悦耳。 “你笑什么，小时候我就说过，你要是在楼善国过得不好，我就带兵把你抢回来，养着你。”裴云道。 萧翊内心温柔无比：“好。” 裴云四周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萧翊道：“我送你。” 裴云摇头：“不用。” “我帮你拎着食盒。” “我可以自己拎。” “我帮你拎着，这样看起来我很有用，等到以后，我过的不好，你可以快点带兵来抢我。”萧翊开玩笑道。 裴云笑道：“既然你这么识时务，那就你拎着吧。” “好，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裴云点点头。 萧翊很快拎着食盒走出来。 两人一起朝皇子所走，边走边说，忽然看见不远处小路上站着一个人。 “是乌镜。”萧翊小声道：“他好像在等人。” “应该是等四哥哥。”裴云道。 “四皇子还在忙？” “嗯，我们去和他打声招呼吧。”裴云道。 两人向前走着，忽然听到乌镜喊一声「四哥」，一起抬头，看见四皇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步子微微一顿。 “四哥。”乌镜又唤一声。 四皇子突然大步走向乌镜，一把将乌镜搂入怀中。 裴云和萧翊惊的同时停步。 裴云下意识地看向萧翊，发现萧翊正望着自己：“那、那个……” “那个什么？”萧翊问。 “我、我四哥哥和乌镜哥在抱抱。” 萧翊望着裴云道：“嗯，我看到了。” 裴云问：“那、那个……你有什么感想？” “你有什么感想？”萧翊反问。 第203章 三殿下 “我在问你。”裴云道。 萧翊略微思考。 裴云道：“是我先问的, 你不许再反问我。” 萧翊爽快答应：“好。” 裴云继续问：“你有什么感想？” “我没有感想。”萧翊道。 裴云顿时无语。 “不过，我有疑惑。”萧翊道。 裴云一听，赶紧问：“疑惑什么？” 萧翊直视着裴云清亮的眼睛, 好像在探寻着什么, 一字一句地问：“他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裴云望着萧翊漆黑的眸子, 似乎有星光流转, 好看的不像话，强自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收回心神，学习萧翊的那一招, 将问题踢出去：“你说，他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萧翊没有立刻回答。 两个人对视着，似乎都要从彼此的眼神中验证什么。 良久之后萧翊开口：“看一看应该就知道了。” 裴云道：“好。” 两个人一起看向四皇子和乌镜。 四皇子和乌镜已经不再拥抱，保持合适的距离，低声讨论着盔甲和兵器的事儿, 再也没有做出任何亲昵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裴云和萧翊都有些失望，更失望的是四皇子和乌镜边说边进了皇子所，没有发生他们设想的事情。 裴云按了按额角。 萧翊低声道：“走了。” 裴云侧首问：“你要走了？” 萧翊以为裴云要赶他走：“你要进去了？”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然后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走了」, 是指四皇子和乌镜走了，不是指他们自己要走了，忍不住一起笑出声。 伴着笑声, 两个人之间突然搭建一条若有似的线一般, 勾连着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愫。 裴云嘴角带笑地说道：“确实要走了。” 萧翊点点头。 裴云道：“那我回去了。” “嗯。”萧翊应。 裴云道：“你路上小心。” 萧翊点头：“好。” 裴云向前走两步, 回头微笑看着萧翊：“明日太学食堂见。”然后转身进了皇子所。 萧翊望着裴云的背影, 直到望不见, 才缓缓将目光上移，看着天空中寥寥无几的星子，非但不觉得寂寥，反而有一种美妙，接着转身朝飞羽苑走。 “少主子回来了。”巫山在门口道。 “嗯，回来了。”萧翊笑着走进院子。 巫山呆了一下，对身边的冬林道：“冬林，看到没有？” “看到了。”冬林点头。 “少主子好像很开心。”巫山道。 冬林道：“他第一次这样面带灿烂笑容地同我们说话。” 萧翊日常是嘴角带笑，温和有礼的样子，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到他不好接近，今日却笑的这么开心，冬林觉得这事儿和九皇子有关，巫山却是不知道，不解地道：“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冬林不能把少主子和九皇子的事儿说出来。 “奇了怪了，难道是因为明日有楼善国人来入学？”巫山挠着头嘀咕。 冬林不接话。 巫山也不再多想，抬步去睡觉了。 冬林转头看一眼书房，也回自己的小房子了。 书房里的萧翊提笔画画，画的就是裴云。 裴云正坐在皇子所的书案前出神，他好像慢慢清楚萧翊心中所想，心里冒着喜悦的泡泡，好一会儿才平抚下来。 看一会儿书，然后沐浴。 躺到床上时，还想到黑暗中萧翊的眼神……真是长得好看，眼神都动人。 他不好意思闭上眼睛，清除杂念，缓缓入睡。 次日天还未亮，宫人小声喊醒他。 他穿了衣裳，和八皇子等人一起进学堂，在昏暗的学堂里晨读和背诵。 渐渐天亮，博士带来不少新入太学的学子，有的来自大魏的府太学，有的来自柔域国，有的来自大月国……一个个都很新奇的样子。 裴云和其他学子们一起欢迎新同窗，匆匆用早膳继续开始上课，一直到中午下学。 “弟弟，我们去食堂。”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你们去吧，我去太医院。” “六姐姐，你不吃饭啊？”八皇子问。 “到太医院吃。”六公主背起药箱：“下午就不过来了。” “好，明日见。”裴云三人点头。 六公主起身走了。 裴云三人朝食堂走，正好看见萧翊等人。 萧翊冲裴云一笑。 裴云回以笑容。 两个人不自觉地走到一起。 “昨晚睡的如何？”萧翊语气难得的轻快。 “很好。”裴云反问：“你呢？” “我也很好。”萧翊笑道。 “我也很好。”一个带着淡淡奶味的声音插进来。 裴云和萧翊低头一看，是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开心地喊：“九哥哥。” 裴云道：“你还是别笑了。” 十一皇子疑惑地问：“为何？” “牙床都露出来了。”裴云道。 十一皇子摸摸小嘴巴。 萧翊接话道：“他牙齿掉的有点多。” 裴云解释：“他太爱吃了，硬把活动的牙齿给折腾掉的。” “嗯，本来本来我就掉两颗牙牙，然后我咬骨掉，咬掉一个，吃糖糖粘掉一个，摔倒又磕掉一个，然后就掉好多。”十一皇子指着牙齿和裴云萧翊道。 “吃东西的时候小心点。”裴云提醒。 十一皇子点头，然后就黏着裴云到食堂。 裴云、萧翊和十一皇子坐在长桌子前用早饭。 十一皇子呼朋引伴，旁边陆续坐了五皇子、十皇子、七公主和八皇子，他开心地说道：“我们一起吃叭！” “九哥哥！”十二皇子的声音响起。 十一皇子转头一看，惊愕道：“小十二，你怎么来袅？” “我和父皇一起来的！”十二皇子硬挤到十一和裴云中间：“父皇和太常大银说话，我说我来找九哥哥，父皇说好。” 隆庆帝会时不时来太学一趟，看一看太学的各种服务，彰显大魏对各国学子的关心和重视。 十一皇子道：“你来干什么？” “玩鸭。”十二皇子理所应当地说道。 “吃饭了吗？”裴云问。 “木有。”十二皇子道：“宫人去给我打袅，马上就好咯。” “你还让宫人给你打！我们都系寄几打！”十一皇子道。 “阔系我小鸭，要系要系菜菜烫到我袅，我会哭哒。”十二皇子解释。 十一皇子翻个大大的白眼。 十二皇子的饭菜恰好来了。 看着十一皇子又要埋汰十二皇子，七公主赶紧转移话题道：“十一弟，你盘子里有排骨喔。” “系呀。”十一皇子道。 “你的牙可以吃吗？” “可以呀。”十一皇子夹一块排骨就咬，结果他的牙齿实在不给力，小嘴蹭的油乎乎的，排骨安然无恙。 十皇子一脸嫌弃。 七公主等人笑。 “我帮你！”十二皇子用筷子，夹一块排骨送到嘴里，一口咬掉一块肉，接着放下筷子和排骨，小黑手把口中的排骨肉掏出来，递到十一皇子面前道：“十一哥，给你吃！” 看着沾着晶莹透明口水的排骨肉，十一皇子愣住。 洁癖的十皇子率先受不了了，端着托盘换了桌子坐。 “咦惹。”七公主发出这么一个嫌弃的声音。 “十二弟真是……”五皇子想不出来形容词。 八皇子道：“十一弟十二弟，你们两个赶紧锁死吧，不要再膈应别人了。” 七皇子点头：“嗯。” 萧翊侧首看向裴云道：“我们还是走吧。” 裴云点头：“走。” 一桌子人立马端着托盘重新寻找座位。 长桌子前只有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两个人了。 十一皇子回神，教训道：“十二弟，你肿么这么不讲究！” “我讲奏，我阔讲奏袅！”十二皇子道。 “你讲究个屁屁！” “我奏系讲奏。”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辩论起来，一个牙齿漏风，一个说话不清楚，叽里呱啦说一堆，学子们都听不懂，也不敢跟他们坐在一起，暗中偷窥二人。 十一皇子道：“你看，好多人看我们呢。” 十二皇子环顾一圈，确实，大家都在看他们。 “丢不丢银？”十一皇子大声问。 十二皇子回答：“丢银！” 十一皇子皱眉““你还好意思说丢银，你没救袅！没救袅！” 裴云等人闻言笑起来。 萧翊嘴角带笑地说道：“这两个弟弟挺可爱的。” 裴云道：“嗯。” “不去劝一劝他们？” “不必，他们一会儿就和好了，我们吃饭吧。”裴云一直觉得小孩子自有一套处事方式，尽量尊重小孩子，才能让小孩子具有独立性。 萧翊点头：“好。” 两个人的目光重新放到午饭上。 萧翊夹一片肉到裴云碗中。 裴云笑着接受。 “三殿下。”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三殿下？ 这不是大魏对皇子的常用称呼。 裴云猛然间想到萧翊好像在楼善国是排行老三的，他抬眸，看见对面坐着一个衣着另类的俊气少年，狭长的眼眸带着戏谑的笑意。 他不解地转头看向萧翊。 萧翊听到「三殿下」三个字时，嘴角的笑容瞬间褪个干净，也没有平日的温和，缓缓抬眸，眼神冰冷地看向对面少年：“何事？” 第204章 太久 “三殿下, 我们小时候好歹一起玩过泥巴，我不远千里来到大魏，你也不接我一下, 真不够意思。”俊气少年道。 萧翊反问：“哪来的千里？” “我迷路了呀。”俊气少年道。 “最后你还是安然到了大魏太学。”萧翊道。 “主要是我机智。”俊气少年自豪地说道。 萧翊不语。 俊气少年转而看向萧翊身边的裴云,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萧翊照顾九皇子的样子, 于是意味深长地唤一声：“九皇子。” “你是……”裴云问。 “在下楼善国小侯爷贺兰俊。”贺兰俊抱拳。 裴云没有听过贺兰俊这个人, 但他知道贺兰是楼善国的大姓，世代忠于楼善国萧家，在楼善国贵族和民间拥有很高的威望，他回以合适的礼仪：“贺兰公子多礼了。” 贺兰俊看着裴云, 他自诩英俊无比，也就输给萧翊一点点，没想到能见裴云这样令人惊艳的少年，骨相皮相俱佳，仿佛是女娲捧在手心里, 精心捏出来的小人儿一样，哪哪都是好看的，忍不住夸奖道：“九皇子真是风姿无双。” “贺兰公子也是绝色风流。”裴云回道。 听到夸奖，贺兰俊喜悦道：“多谢九皇子夸奖。” 裴云道：“贺兰公子谦虚了。” “九皇子——” “用饭了。”萧翊打断贺兰俊。 贺兰俊笑笑道：“我有一堆夸奖你的话, 以后再说。” 裴云坦荡道：“好。” 贺兰俊闻言越发对裴云有好感了。 萧翊不悦地蹙眉, 好一会儿转眸看向裴云。 裴云侧首冲他轻轻一笑。 他眉心舒展，又给裴云夹了一片肉。 三人都低头用膳。 很快结束。 三人一起起身，转头发现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也吃完了, 但是谁也没有离开桌位, 反而为了桌上散落的一粒米吵起来。 “不系我弄掉的！”十二皇子声音充满了奶味儿。 “系你！”十一皇子道：“你浪费, 九哥哥就不喜欢你袅。” 十二皇子急急道：“九哥哥稀饭我！”好像说慢了, 九哥哥就不喜欢他了一样。 十一皇子笃定道：“不喜欢你, 喜欢我。” “稀饭我！” “喜欢我！你浪费粮食！九哥哥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袅！” 十二皇子不知道怎么反驳十一哥，低头看着桌上小米粒，他真的不记得是谁弄掉的。 可是九哥哥看到了，说不定会认为是他弄掉的。 他灵机一动，伸手黑黑的小胖手，捏起桌上的一粒米塞进小嘴巴里，特意吧唧了两下道：“我不浪费酿食袅，九哥哥稀饭我。” 十一皇子嫌弃地「咦惹」一声。 十二皇子开心地摇头晃脑。 裴云等人真的没眼看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了，一个个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纷纷跑出食堂。 “十一弟和十二弟真是在哪儿都能吵一吵。”五皇子道。 “他们一点儿也不讲究。”十皇子跟着他们出了不少丑。 七皇子道：“其实也不错，皮实又不娇气。” 七公主道：“他们应该不知道娇气为何物。” 八皇子接话：“我们应该也不知道。” 几个人想了想，确实如此，不由得一笑。 萧翊小声问裴云：“把他们留在食堂可以吗？” “可以，我们经常扔下他们就跑走。”主要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黏人功夫太强了，裴云几人真的没有办法。 “你们真是好哥哥。”贺兰俊接话。 萧翊侧首：“你怎么还在？” “找你啊。”贺兰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萧翊直言：“我没空。” 贺兰俊道：“那我找九皇子。” 裴云还没有开口说话，萧翊看向裴云道：“你要午休了吧。” 裴云点点头。 萧翊温声道：“那你去休息吧。” 裴云看一眼贺兰俊。 贺兰俊冲裴云抛媚眼。 萧翊一个眼刀过去。 贺兰俊立马老实了。 裴云感觉贺兰俊和萧翊之间有事情要说，他夹在中间不合适，便道：“你们忙，我走了。” 萧翊点头。 “九皇子再见。”贺兰俊非常热情。 裴云走了。 萧翊不悦地看一眼贺兰俊，转身就走。 “三殿下，三殿下。”贺兰俊喊。 裴云闻声回头，就看见贺兰俊追萧翊而去，他收回目光，很快到了寝室开始准备午睡。 午睡结束，就是训练场上骑射课，累的满头大汗时，他和七公主八皇子站在树荫下，看其他学子练习，并吸收优点。 “哇，那个学子马术很厉害啊。”七公主指着一名学子道。 八皇子点头道：“内舍逸风学堂的。” “看他们的衣着，好像是楼善国学子。”七公主道。 八皇子不确定地问：“九弟弟，那是楼善国服饰吧。” 裴云点头：“是。” “今年楼善国真是来了不少学子。”八皇子望着远处道。 “可能因为我们大魏强大了，所以来的学子就多了。”七公主解释道：“父皇也说，自从土豆出现之后，各地人口都增加很多，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 八皇子点头。 裴云看着远处道：“骑术真好。” “没有弟弟好。”七公主自信道。 裴云笑笑。 八皇子疑惑地问：“骑术这么好，还来大魏学什么啊？” “可能是学习文化。”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裴云闻言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七公主和八皇子。 七公主两只手拍裴云和八皇子的肩头：“走，又到我们了。” 裴云收神儿，和七公主八皇子继续骑马。 一整个下午都是在训练场训练。 结束之后，裴云三人饿的前胸贴后背。 七公主捂着肚子道：“弟弟，我想去皇祖母那儿用膳。” “我也想去吃炸土豆片。”八皇子道。 “那我们就去。”裴云道。 三个人一起到了慈安宫。 太后知道裴云会来用晚膳，早早地备了各种裴云喜欢吃的，恰好有很多是七公主和八皇子喜欢的。 三人吃的饱饱的。 太后又让人给裴云备点心。 裴云道：“皇祖母，太多了，我吃不完。” “云儿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啊。”太后笑道。 “我已经吃了好多。”裴云摸摸肚子给太后看。 太后笑道：“晚上你还要读书，当夜宵。”她总觉得裴云读书很辛苦。 “那一会儿我都带着。”裴云也不好拒绝了，挽着太后的胳膊道：“现在我们一起散散步，活到九千九。” 太后笑着起身：“好，活到九千九。” 七公主和八皇子跟着。 四个人在慈安宫里溜达着。 裴云又和太后说一些太学的趣事，逗的太后笑不停。 两刻钟之后裴云才拎着食盒和太后告别。 出了慈安宫，七公主回了钟秀殿。 裴云和八皇子一起到皇子所。 裴云道：“八哥哥，点心分你一半。” “不要，我房里还有不少呢。”八皇子道。 “那我分四哥哥、五哥哥和七哥哥。”裴云道。 八皇子道：“他们可没有你那么爱吃点心。”所有皇子公主中，裴云是最爱吃点心。 “我去分一些。”不然真的吃不完。 裴云先去四皇子那儿，送出去两盘点心，接着到五皇子和七皇子房里，两个人桌上都摆着未动的点心，他的点心也送不出去，只能再往飞羽苑送了。 一进飞羽苑就看到了厅中坐着的贺兰俊。 “九皇子。”贺兰俊起身迎接：“你来了。” 裴云笑道：“贺兰公子。” 贺兰俊笑着道：“不要那么见外嘛，你可以叫我贺兰哥哥，或者俊哥哥。” 萧翊脸色一沉，大步向贺兰俊和裴云走去。 贺兰俊站在裴云身边问：“你拎的什么？” 裴云道：“给萧翊哥哥的点心。” “带我吃不？” “自然。” “谢谢。”贺兰俊伸手接食盒。 萧翊抢先一步握住食盒，硬生生挤到贺兰俊的中间。 贺兰俊被挤的一个踉跄，扶着柱子才站稳。 萧翊看着裴云道：“进来坐。” “不坐了，我要回去看书了。”裴云道。 “我送你。”萧翊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顺路，我和九皇子一起回去吧。”贺兰俊朝裴云走。 萧翊一把拽住贺兰俊的后领。 贺兰俊叫道：“三殿下你干什么？” 萧翊温和地裴云说道：“我和他有事商量。” “好，你忙，我走了。”裴云道。 萧翊点点头。 裴云抬步朝皇子所走。 萧翊松开贺兰俊，悄悄跟在裴云身后，看着裴云进了皇子所，他才回来。 “三殿下真是照顾周到啊。”贺兰俊像是没骨头似的歪在椅子上，闲闲地说道。 “与你无关。”萧翊道。 “哦。”贺兰俊伸手拿裴云送的点心。 萧翊直接将点心收起来，不给贺兰俊吃，正色说道：“以后在九皇子面前，收起你泛滥的热情。” “干嘛啊，我难得见到那么好看的人儿，多和他说几句话，都觉得心情舒畅。”贺兰俊道。 萧翊脸色不悦。 贺兰俊一脸八卦：“三殿下，你喜欢九皇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 贺兰俊继续八卦：“大长公主多次催你回楼善，你都不愿意，就是因为他？” 萧翊不说话。 “三殿下，你在外面待太久了。”贺兰俊坐正身子道：“那些老家伙都快不认你了。” 第205章 小白鼠 萧翊扬了扬唇角问：“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 贺兰俊一噎。 萧翊拎着食盒朝书房走。 贺兰俊起身跟进去：“大长公主说, 楼善国本来就是你的。” “是谁的都一样，只要老百姓过得好。”萧翊将食盒放下。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萧翊抬眼看贺兰俊：“那你相信什么？” 贺兰俊并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道：“相信你会复仇。” 萧翊笑笑。 贺兰俊亮明心迹道：“我可以帮你。” “你？” 贺兰俊道：“对, 不止我, 还有贺兰家族。” 萧翊顿了顿, 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贺兰家忠于萧家。”而且是世代忠于萧家。 萧翊轻轻一笑：“小侯爷, 你别忘了，现在楼善国也姓萧。” “此萧非彼萧。”见萧翊没有说话，贺兰俊道：“你有别的计划，是吗？” 萧翊不说话。 贺兰俊道：“三殿下, 你这么不相信我？我们小时候可是一起玩过泥巴的。” 萧翊道：“我没和你一起玩过泥巴。” “你别不承认，这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 萧翊淡定自若地说道：“那你应该也清楚地记得，我没你那么脏，一起都是在旁边看着你玩。” “呃……”贺兰俊发现他是挖不出来萧翊的心里话了，便道：“我不和你胡扯, 他们已经知道如今的你很优秀，一直以来大长公主都很辛苦，她说对不起你，还说, 她想你了。” 萧翊面上没什么表情。 “你自己想想吧。”贺兰俊说完离开。 萧翊坐在书案, 久久未有动作，脑子里冒出来的是小时候的一些血腥画面，脖子突然像是被人勒住了一样, 双拳不由得握紧, 根根青筋凸起。 忽然手臂碰到书案上裴云送的食盒, 心头一震, 转头看过去的同时, 脑子冒出裴云的样子，慢慢冷静下来。 许久之后倏然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木剑，到后院练到夜深才停下来，汗水浸湿衣裳，不顾巫山和冬林愕然的目光，沐浴休息，第二日天还未亮，去太学。 远远地看到皇子所出现几盏灯笼，他唤一声：“九皇子。” “萧翊哥哥。”裴云的声音传来。 萧翊嘴角带着笑，大步走到裴云跟前。 裴云问：“怎么不打灯笼？前面在修水道，不打灯笼，容易摔到。” “忘了。”萧翊道。 “那你跟着我走。” “好。”萧翊答应。 裴云拽着萧翊的衣袖。 萧翊微微低头，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到裴云细长的手指，心中温暖，他的手指微动，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握了上去。 裴云却是很认真地照着前方的道路。 “九弟弟，小心点。”走在前面的五皇子喊道。 “知道了。”裴云应一声，道：“萧翊哥哥也小心点。” 萧翊应一声。 几个人稳稳走过修水道的地区域，很快进了太学。 裴云等人把灯笼交给宫人。 萧翊依旧走在裴云身边。 裴云心里有些欢喜，很快到了中院的内舍学堂前，他开口道：“萧翊哥哥，我进学堂了。” “一会儿食堂见。”萧翊走了。 裴云进了学堂，和学子们一起晨读。 读到天色大亮。 六公主道：“走，去用膳。” “六姐姐，你今日不去太医院？”七公主合上书。 “不去了，我要抓几只小老鼠，试试药。”六公主不但跟着太医们治病救人，还试着研究草药，需要小老鼠试验。 八皇子道：“你不是让九弟弟给你养了三只小白鼠吗？” “三只不够，我得多抓几只。”六公主道。 裴云接话：“那你去农务司抓，农务司有个小粮仓，里面老鼠很多，吃了不少粮食，老鼠夹子都抓不到它们，司长头疼的很，前几日让我把流霞阁的橘猫借给他用。” “橘猫年纪大了，抓不着老鼠了吧。”八皇子问。 “主要是这些年来，我母妃好吃好喝地喂着它，它可能斗不过农务司粮仓里的老鼠们了。”想想橘猫胖胖的样子，裴云真的觉得橘猫会懒到不愿意理老鼠。 七公主道：“正好六姐姐去捉。” 六公主点头：“我中午去试一试。” “到时候我们和你一起。”裴云起身：“先去吃饭吧。” 四个人一起出学堂，远远地看到了萧翊。 裴云挥手。 萧翊轻轻一笑，和煦又俊气。 “九皇子。”贺兰俊突然冒出来，笑容灿烂地打招呼，朝裴云奔来。 萧翊脸色一黑，大步向前，挡住贺兰俊。 贺兰俊停下步子问：“三殿下，你干什么？” “不许靠近他。”萧翊冷声道。 贺兰俊解释道：“我就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不许。”萧翊说的坚定。 “为什么啊？” “你是花心的人。” 贺兰俊窘了一下，接着惊喜地看向萧翊问：“三殿下，你是不是暗中注意过我？不然怎么知道我花心？” “楼善国的人都知道你风流。”萧翊道。 “我是风流，但我不下流，真的。”贺兰俊觉得自己也就多喜欢几个男子，对每个男子都是真心，没有乱来，也没有始乱终弃的，真的不是「下流」，解释一通后，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我相信你是关心楼善国事情的。” 萧翊不接他的话茬，继续道：“不许靠近九皇子，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贺兰俊又看一眼俊俏无比的裴云，哎哟，怎么会这么好看啊，要是他先遇到裴云，他一定冲上去告白，然后一辈子守着裴云一个人，可惜，可惜三殿下捷足先登了，他只好叹息一声，进了食堂。 萧翊转头看向裴云。 裴云和六公主三人走到萧翊前，他刚才耳边都是叽叽喳喳学子们说话声，没有注意听萧翊和贺兰俊的对话，所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问：“贺兰公子去吃饭了？” “嗯，我们也走。”萧翊道。 五个人进入太学食堂，打了自己喜欢的早饭围坐在桌前。 七公主道：“萧皇子和九弟弟都吃粥啊。” “在不同的窗口，打到同一个莲子粥，默契。”六公主道。 萧翊闻言嘴角上扬。 裴云看一眼两碗莲子粥，心里冒出喜悦，接着拿起勺子稍稍搅拌一下，一阵清香扑鼻，余光中瞥见萧翊也在搅拌莲子粥，可是清香中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淡淡的酸味儿。 他诧异地环顾四周，没有闻到相同的酸味儿。 也就是说萧翊的莲子粥是独一份的。 “弟弟，看什么呢，吃饭啊。”七公主道。 裴云回头看向七公主，突然伸展胳膊，状似无意地打一下萧翊胳膊。 萧翊没有防备，正在搅拌的莲子粥瞬间翻倒在桌上。 “弟弟，你没事儿吧。”七公主最关心的永远是裴云。 萧翊跟着问：“没烫到你吧。” “没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裴云道。 “没事。”萧翊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觉得裴云怪怪的。 裴云四周寻找道：“我来找东西收拾一下。” 八皇子道：“九弟弟，让宫人收拾吧。” “他们太忙了，没时间，我们得赶紧收拾一下，不然影响到我大魏土豆店的生意。”裴云走到食堂角落，拿过来一个干净的小木桶，把萧翊的莲子粥收进小木桶里，然后把小木桶放到角落，重新给萧翊打一份莲子粥道：“赔给你的。” 萧翊看一眼裴云，喝粥的时候目光瞥了一眼小木桶。 六公主三人没发现异样，乐呵呵地用膳。 裴云也加入其中。 慢慢地，食堂的人走了大半。 裴云到大魏土豆店里拿一个食盒，走到小木桶前，将里面的半碗莲子粥拿出来，装进食盒里，道：“我们现在去皇子所。” 萧翊四人顿时觉得莲子粥有问题了。 五个人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出了食堂。 七公主大声道：“弟弟，你干嘛拎个食盒啊。” “莲子粥太好吃，所以打包一份给十二弟。”八皇子道。 六公主道：“那让宫人送就行了啊。” “说话声音小一点，我就想回皇子所休息休息，晚点来太学。”裴云做出一副想要逃学的样子。 六公主三人道：“我们想回去喝点酒。” 裴云转头：“萧翊哥哥呢？” 萧翊道：“一起。” 七公主道：“那我和博士说一声，不然得抄书。” 萧翊道：“我晚点没关系，不用抄书。” 八皇子问：“为何？” “可能因为长得好看。”萧翊道。 “我们长得也好看啊。”七公主道：“我们照样抄书。” 萧翊很自然地说道：“可能你们的博士不看脸。” 七公主道：“有可能喔！” 五个人说说笑笑就出了太学，一路朝皇子所走，一进裴云的房子，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七公主问：“弟弟，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云端出莲子粥道：“你们闻一闻。” 萧翊四人没有闻出来任何异样。 也是，一般人所说的「无色无味」对大部分人来说，真的就是无色无味，可是裴云天生感官敏锐，可以感知更多一些。 他真的觉得莲子粥有问题，他放下莲子粥，拿出近来喂养的三只小白鼠，把莲子粥倒入一只小白鼠的小碗中。 小白鼠跑过来就吃。 裴云五人看着。 小白鼠吃的肚子滚圆。 “小白鼠没什么反应啊。”七公主道。 “不着急，有的药物药效很慢，我们再耐心等等。”六公主道。 差不多一刻钟后，小白鼠突然抽搐，紧跟着嘴角流血，很快就没有了反应。 裴云又喂另一只小白鼠，还是同样的情况。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转头看向萧翊。 第206章 旧事 萧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小白鼠的尸体, 一言不发。 七公主震惊说道：“莲子粥、粥里有毒。” 八皇子猛然看向裴云：“九弟弟，你也喝了，你——” “我没有事儿, 我的莲子粥里没有毒, 其他学子的也没有。”裴云看一眼萧翊道：“只有萧翊哥哥有。” 七公主惊道：“所以是针对萧皇子的。” 八皇子不解问：“是什么毒？” 不等六公主测试, 萧翊开口道：“应该是楼善国的无色毒。” “我听过无色毒。”六公主接话道：“无色毒是用楼善国特有的毒草和毒花制作, 制作过程中产生浓重的酸味，待酸味消失后，变成无色无味的药水，毒性才会出现。” 萧翊点头：“六公主说得没错。” 裴云道：“没错, 我闻到的就是淡淡的酸味。” “误食以后，会立刻死？”七公主道。 六公主解释道：“这个不一定，要看药量和中毒者的身体情况。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像小白鼠一样丧命。” 萧翊点点头：“没错。” 裴云四人听说过很多可怕的事情，他们一直以来没遇到过, 突然遭遇，都有些不敢相信，目光落在小白鼠的尸体中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拢。 七公主愤怒道：“岂有此理！什么人要向萧皇子下毒手？胆子太大了！这事儿必须要告诉父皇, 从严处置！” 萧翊冷静道：“应该是楼善国的人。” 裴云附和道：“是楼善国的人。” 七公主问：“弟弟,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那个楼善国的学子一直鬼鬼祟祟地观察萧翊哥哥这边。”裴云在发现莲子粥有味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观察四周, 正好发现有个楼善国的一名学子暗中窥视这边。 等到他将木桶放到角落的时候, 那学子试图毁灭证据, 他的宫人在旁边守着, 那学子没有办法才不了了之。 “我们去把他抓起来！”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对。” 眼看七公主和八皇子就要有所行动了, 六公主赶紧道：“你们别着急，抓，肯定是要抓的，但是我们得提前弄明白一件事情，这个人为什么单单针对萧皇子，这是冒着两国开战的危险杀萧皇子啊，不然不好和父皇说啊。” 七公主停下步子道：“六姐姐说得对。” 八皇子想了想，问：“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 “不是。”萧翊直接道：“他们只是想要杀死我，我死了，他们不会向大魏讨说法，还会维护大魏。” “为何？”七公主不懂。 裴云看向萧翊问：“是楼善国皇帝要杀你？” 萧翊点点头。 八皇子问道：“楼善国皇帝不是你二叔吗？” “是。”萧翊自嘲：“他们杀了我父母，杀我也不稀罕了。” 裴云四人同时震惊，他们也有叔叔伯伯，虽然关系一般，但是没有做过伤害他们的事儿，更别说杀了。 萧翊默了默，道：“你们得到的信息是，我父皇因病去世，二叔、三叔和姑姑见我年幼，为了楼善国着想，二叔便挺身而出，继承帝位，识我如己出，才把我送到国力强盛的大魏读书。” 裴云四人点头。 萧翊笑了笑，道：“我来大魏的时候，大魏刚刚打了一场败仗，损失惨重，周边土地被蚕食许多，不得不为了百姓而隐忍下来，算不上国力强盛吧？” 十多年前，也就是裴枫出生那天，大魏和北罗国对战，输的非常惨，隆庆帝也在朝中受到掣肘，只能顺着大臣说是裴枫的不祥导致战败。 慢慢地，大魏各方面变强，隆庆帝才在朝中拿回主动权。 可以说，萧翊来到大魏时，是大魏最艰难的时候。 裴云道：“那么，他们是故意把你送到虚弱的大魏的？” “嗯。”萧翊点头。 “为什么？”萧翊没有主动说过家事，裴云现在发现自己了解的都是错误，不由得询问缘由。 萧翊道：“这事儿说起来很长。” “我们愿意听。”裴云又觉得这是萧翊的隐私，连忙补充道：“你可以不说。” 萧翊转头望着裴云清亮的眸子。 六公主道：“要不我们出去，你和九弟弟一个人说。” “没关系，可以说，这事儿早晚会公之于众。”萧翊缓缓地走到桌前，看到碗中剩下的莲子粥道：“事情要从我父皇身上说起，你们都知道我父皇是曾经的楼善国君主。” 裴云四人点头。 萧翊道：“我父皇兄弟姐妹最多，有本事的也就那几位，姑姑、二叔和三叔，我父皇和姑姑是亲兄妹，二叔和三叔是亲兄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楼善国有难的时候，一起对抗过外敌，我父皇功劳最大又是长子，自然而然地继承皇位。” 裴云四人安静地听着。 萧翊接着道：“他一心扑在楼善国国事上，想要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以为二叔三叔也是如此，却不知道二叔三叔只想要皇权，所以他一直没有防范，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二叔三叔利用职权敛财、养兵、欺压百姓。” “你父皇处罚他们吗？”六公主问。 “没有。”萧翊摇摇头：“只是警告。” 裴云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阳奉阴违，父皇再一次找他们谈话，便遭了他们毒手。”那时候萧翊偷偷跑到父皇书房中，准备将他写的字给父皇看，没想到看见的是父皇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愤怒又绝望地看着二叔三叔。 那一刻他便知道二叔三叔已经杀了他的父皇，也知道冲出去于事无补，躲到柜子后面，直到二叔三叔离开。 裴云忍不住问：“你亲眼所见？” “嗯。”萧翊道。 “那时候你多大？”“四岁。”萧翊回答。 四岁就看到这样残忍的事情，裴云一阵心疼。 “他们对外声称父皇是因病去世，我又年幼，所以他们说服数位大臣，暂时主持朝政，我母后慢慢察觉到父皇死因不对劲，带着我闭门不出，可二叔他们还是不放心我这个嫡子，我母后感觉到我有危险，便找到我姑姑谈论很久，次日悬梁自尽。”萧翊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裴云上前一步，抱着萧翊的手，想要他一些力量和支撑。 萧翊回握着裴云的手，回头看裴云。 裴云静静地凝望着萧翊。 萧翊沉默着。 “你母后是为了救你。”八皇子道。 “嗯。”萧翊回。 六公主问：“你是不是也恨你的姑姑？” “怨过。”萧翊道。 六公主道：“她救了你。” 萧翊不得不点头，是姑姑给母后指出的一条路，救了他，也害了母后，所以他有时候恨自己，如果不是他，母后就不会死。 他缓了一会儿道：“母后活着，我随时可能成为楼善国的皇帝，意味着我随时会死。母后死了，二叔三叔放心了，至少短时间里是放心的，所以他们又做出收买人心的样子，对我不错，这时候姑姑提议将我送出楼善国。” “让你远离朝野中心。”八皇子道：“也是为了保护你。” “嗯。”萧翊点头。 六公主道：“然后他们给你选择了国力虚弱的大魏。” 八皇子跟着道：“你已经在大魏了，他们怎么还要杀你？” “因为他们发现我可能不是废物。”萧翊道。 七公主道：“你很厉害的！” 萧翊苦笑一下道：“他们得位不正，害怕楼善国的大臣和百姓还念着我父皇的好，重新支持我，所以他们要杀了我，免得我回楼善国。” “那你现下怎么办？”六公主问。 裴云看向萧翊问：“你要回楼善国了？” 萧翊看向裴云，许久之后，道：“嗯。” 裴云情绪微微凝滞了一下，干脆道：“好。” “什么时候回？”七公主问。 萧翊顿了顿，道：“尽快吧。” “回去了，你要怎么应付楼善国的那些人？”裴云问。 七公主道：“我们去帮你！” “七姐姐，这是楼善国的内政。”八皇子提醒，一旦干涉了，可能就会上升到两国的事情，到时候各种问题出现，影响国与国之前的平衡，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七公主不敢说话。 裴云道：“有需要你可以向我们大魏请求帮助。”按照程序各国交流程序来说，可以请求帮助。 萧翊点头：“我会的。” “萧翊哥哥，你有难一定要求助，我会和父皇申请，亲自带兵去楼善国，把你抢回来，好好养着。”裴云用只有萧翊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萧翊看着眉目精致的裴云，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裴云总能轻易地打开他的内心，填满各种人世间美好的东西，让他心里酸酸涩涩潮潮的同时，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喜悦，他道：“好。” 裴云扯了扯嘴角，给萧翊一个浅浅的微笑。 六公主三人也算是和萧翊接触过，一直以为随和有礼又极其优秀的萧翊定然受到家里的疼爱，想不到是这样一个悲惨身世，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 萧翊首先调节好情绪，道：“我们出去抓人吧。” “抓谁？”裴云四人问。 第207章 打了脸 八皇子率先反应过来：“抓下毒之人。” “还有勾结之人。”萧翊当年带着冬林、巫山来到大魏皇宫, 接受过严格的检查，除了银子和一些衣裳之外，其他东西都不可以带。 可是下毒之人, 却可以将楼善国的无色毒带进来, 必然是暗中勾结大魏的相关人士, 这对于大魏来说, 就是一个隐患。 裴云四人立刻明白。 七公主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抓人。” “先把这里处理一下。”六公主指着桌上的莲子粥等物。 裴云想了想道：“放到八哥哥房里，十一弟他们经常来我这边，一不小心碰到了, 很危险。”即便他把门窗锁了，他觉得小十一小十二有可能「变」进房里，万一喝了粥之类的，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放在八皇子那儿安全。 八皇子也想到了这些, 道：“安全起见，我再把门上锁。” “行，走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走出房间。 裴云想要转身时，才发现他和萧翊的手还握着, 刚刚只是为了鼓励他, 没什么特别想法，此时此刻忽然感觉手上有密密麻麻的意动一般，他抬眸看向萧翊。 萧翊也看过来, 又有些不敢看他的样子, 耳尖骤然透红。 裴云想说点什么, 听到七公主在外面催着, 他立刻松手。 萧翊缓缓收回手。 两人一起走出房子。 进了太学, 正好赶上课间休憩，裴云不动声色地指出来那名学子道：“就是那名高胖学子。” 萧翊点点头。 八皇子道：“周围都是人，不宜出手。” 六公主道：“我们得选择合适的机会。” 五人没有上前捉高胖学子，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在午膳时，看到高胖学子没有进食堂，而是鬼鬼祟祟地进了学子们午睡寝室。 裴云五人悄悄跟上，看着高胖学子走到萧翊的睡榻前，想要往床上洒些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七公主大声道。 高胖学子回头看到萧翊五人，大惊失色，紧跟着就要跑。 裴云上前一步拽着高胖学子的衣裳，直接拽回来。 萧翊一脚踹到高胖学子腹部。 高胖学子重重摔到墙上，眼看着躲不过去，他把心一横。 六公主赶紧道：“他要自尽。” “没那么容易！”七公主一脚将高胖学子踩到墙上。 萧翊上前一步，捏住高胖学子的下巴，稍稍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高胖学子的下巴立刻歪了。 裴云也不知道从哪儿抓到的袜子，塞到高胖学子的嘴里。 几人轻松地堵死高胖学子所有自尽的道路。 八皇子一把将人拽起来：“走。” 六公主朝外看了看，道：“外面没人，我们翻墙走。” 五个人拽着高胖学子，迅速离开太学，进了飞羽苑的一间漆黑的小黑屋，使用各种方法，终于从高胖学子的嘴里撬出了他们想要的信息。 确实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高胖学子就是杀萧翊的，他并不知道是谁要杀萧翊，反正他拿了大笔银子，贿赂了一名官员和多名侍卫，将一些药物带入大魏太学。 等到萧翊一死，他就可以拿着剩下的银子离开大魏太学，逍遥快活了。 “现在是快活不了。”裴云道。 高胖学子也不挣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也没办法自尽，只求裴云等人给个痛快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七公主问。 “交给陛下。”萧翊道：“不能让受贿的官员和侍卫继续给太学带来危害。” 六公主道：“我们带着他去见父皇吗？” 裴云想了想，道：“这样太扎眼了，万一被他的同伴发现，对萧翊哥哥进行扑杀就不好了，不如我们把他打包了，带着去农务司，那儿是我的地盘，大家都会以为我带的是粮食之类的，然后姐姐你去请父皇。” 七公主道：“好，这个主意好，用麻袋装。” 裴云看向六公主道：“六姐姐你去八哥哥那儿拿无色毒和小白鼠，我和萧翊哥哥、八哥哥带着他去农务司等着，顺便做几只小老鼠，一会儿用。” 六公主道：“好。” 五个人分成三队行动。 裴云、萧翊和八皇子带着高胖学子来到农务司的储藏间里面，动手捉了三只老鼠。 没一会儿，六公主拎着食盒和三只小白鼠过来。 “不知道父皇现在忙不忙？”八皇子道。 “应该是忙的，但是他肯定会抽出时间过来。”裴云道。 四个人继续等待着。 没多久七公主和隆庆帝走进农务司。 农务司司长带头给隆庆帝行礼。 “九皇子在哪儿？”隆庆帝问。 “在储藏间。”农务司司长道：“卑职带陛下去。”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儿。”七公主几人从小就跟着裴云朝农务司跑，他们对农务司各个房间清楚的不得了：“父皇，跟我走。” “好。”隆庆帝跟着七公主。 农务司司长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刚刚裴云交待，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便命令农务司其他人不许靠近储藏间，其他人以为裴云在研究新的农作物，自觉不去打扰。 正在储藏间的裴云向隆庆帝说明今日之事。 隆庆帝惊愕：“还有这事儿！” “父皇你看。”裴云开始给小老鼠喂莲子粥。 隆庆帝眼睁睁地看着小老鼠吐血而死。 裴云又让高胖学子说明情况。 隆庆帝出离愤怒，但是他到底是帝王，很快冷静下来，把问题抛给萧翊：“萧皇子，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萧翊也知道隆庆帝不想影响两国关系，便直言道：“当隐秘处理。” “怎么说？” “一，我不想其他楼善国人知道我的情况；二，大魏太学的官员和侍卫受贿到底不是好事，太学学子知道后，难免会传到各自国家，影响大魏声誉。”萧翊条理清晰地说道。 裴云几人没有和隆庆帝说萧翊的真实情况，但隆庆帝知道楼善国上个皇帝去世后，楼善国国内形势一直不太稳定，他总觉得如今的楼善国皇帝能力不足，萧翊倒是个难得的人才，他道：“好，就依萧皇子所言。” 萧翊默了默，道：“另外，我还想向陛下申请一事。” 隆庆帝轻易猜出来：“你要回楼善国？”发生这样的事，萧翊必然要回国处理的。 萧翊看一眼裴云，道：“是。” 隆庆帝道：“好，朕准了。” “谢陛下。”萧翊稍稍行礼。 隆庆帝看一眼高胖学子，问：“至于他，交给你处理吧。” 萧翊凉凉看高胖学子一眼。 高胖学子心里打个突，感觉自己在萧翊手中，会生不如死，趁裴云等人不注意，快速寻个空子，一头撞到墙上，死了。 萧翊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道：“陛下，我会处理好的。” 隆庆帝点点头，看向裴云：“云儿，你们还有事儿吗？” 裴云摇头：“没有了。” “那朕走了。” “恭送父皇（陛下）。”裴云五人一起行礼。 隆庆帝走了。 裴云五人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回到太学学堂继续上课，消化今日发生的一切。 下学时，裴云看到萧翊和贺兰俊走在一起，两人低声说着一些楼善国的事情，应该是筹划接下来回楼善国的各项事情。 他没有去打扰萧翊，依旧去慈安宫看看温清兰和太后，然后回到皇子所。 第二日便听说隆庆帝因为太学官员和侍卫对太学学子不重视，而将他们革职查办，震慑了太学的相关官员。 没有人把这事儿往萧翊身上想。 裴云知道萧翊向太学请了「病」假，已经两日没有进太学了，他没有去打扰，下学便到流霞阁，和温清兰说了几句话，去了慈安宫。 一进慈安宫就看见了四皇子的母妃李贵人。 李贵人垂首坐在凳子上。 太后一脸不悦，看到裴云出现，她缓和一下表情，对李贵人道：“你先回去吧。” “是。”李贵人起身行礼：“妾身告退。” 裴云走进来。 李贵人微微行礼，然后离开。 裴云没看清楚李贵人的表情，但隐约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云儿下学了？”太后面带笑容。 “嗯，皇祖母，李贵人怎么来了？”裴云问。 “给哀家请安呢。”太后笑笑：“云儿饿了没有？” “饿了。”裴云道。 “陪哀家用膳。” “好。” 和太后一起用了晚膳，散了步，裴云才离开慈安宫，走进皇子所，直直地走到房子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对面四皇子的房子。 他想了想，抬步走到四皇子房子门口敲门：“四哥哥在吗？是我，九弟弟。” 房门打开，四皇子出现：“九弟弟来了，快进来。” 裴云走进去，四周看了看，道：“乌镜哥不在？” “他这几日都住在太学那边。”四皇子道。 裴云不再寻找，转头看向四皇子，赫然看到四皇子脸上红肿一片，他道：“四哥哥，你的脸……” “没事儿。”四皇子笑笑。 “你和父皇坦白你和乌镜哥的事了？”裴云傍晚在慈安宫碰到李贵人的时候就想到四皇子可能坦白了，只是他不敢确定。 四皇子点头：“嗯，坦白了。” 果然坦白了。 裴云看着四皇子红肿的半边脸道：“父皇打你了？” “没有。”四皇子摇头。 裴云不解：“那是谁打的？” 第208章 不会放弃你 “我母妃打的。”四皇子实话道。 “李贵人？”裴云惊讶。 “嗯。”四皇子点头。 裴云默了会儿, 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皇子开腔：“你应该知道母妃并非我生母。” “知道。”裴云听太后说过，四皇子的生母身子一直不好，生下四皇子没多久就病逝了, 四皇子便养在李贵人那里。 “但母妃对我也很关心, 她希望我能得到父皇和太后的重视, 和其他皇子一样成亲生子, 也让她脸上有光，可我偏偏选择和乌镜在一起，所以她才生气打了我，去求父皇和皇祖母, 将乌镜逐出皇宫。”四皇子低声说道。 后宫妃嫔没有安全感，都要想孩子和孙子傍身，裴云理解李贵人的怒气，他看向四皇子，问：“那父皇和皇祖母是怎么说的？” “父皇子孙满堂, 不在意我和乌镜在一起。”主要是先帝时期出过两位重臣，俱是才华斐然，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一起为打压大魏的世族门阀, 做出巨大贡献。 一人因此死亡, 另一人继续肢解大魏的世族门阀，使平民有了上升渠道，他一直无儿无女无妻, 临终前请求先帝将二人葬在一处……这事儿隆庆帝一直知道, 他很受感动, 因此也不反感男子喜欢男子。 “那、皇祖母怎么说？”裴云小心翼翼地询问。 四皇子转头看向裴云。 裴云莫名地心虚, 不敢大声呼吸。 四皇子道：“皇祖母见过太多世面, 反而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所以没有多说，只问我会不会后悔，我说不后悔，她便没有再多问。” 裴云暗暗透了一口气。 四皇子看见裴云穿着上午的衣裳，便问：“你是不是从慈安宫回来？” 裴云点头：“嗯，陪皇祖母用了晚膳，消了食。” 四皇子问：“看到我母妃了？”母妃说要去找太后，下午应该就去了。 裴云也没有隐瞒：“嗯，她好像和皇祖母说了什么。” 四皇子闻言沉默。 裴云试探着问：“你不担心，乌镜会被逐出大魏？” 四皇子摇摇头：“不会，母妃心底是善良的，她应该只是去皇祖母那儿诉苦。” “那你和乌镜怎么办？”裴云问。 “自然是在一起，母妃那边，我会慢慢和她说明白，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接受。”四皇子道。 裴云点头：“我也相信她会的。” 四皇子看了看裴云，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把所有事情藏在心里，只有乌镜询问的时候他才会说出来。 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裴云就主动说这些，郁结、难受和茫然一下子消散不见，重新燃起对未来的憧憬，难怪大家都喜欢九弟弟。 他笑了笑，道：“只顾着说话，忘了请你坐了。” “我又不累。”裴云很适应太学学习、练功和骑射的强度，一天下来，根本没有觉得累。 “还是坐一坐吧。”四皇子做出邀请的手势。 感觉四皇子心情还是不太好的样子，裴云便坐了下来，准备陪伴一下。 四皇子跟着坐下，给裴云倒茶。 两个人说了一些小事儿后，心情都不错。 裴云看着四皇子的脸问：“四哥哥，要不要处理一下？” “已经处理了，明日肯定就好了。”四皇子道。 裴云道：“嗯，李贵人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知道。”四皇子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吃过很多苦，同理心一直很强，明白李贵人的心思。 见四皇子状态越来越好，裴云便起身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四皇子起身把裴云送出房门。 “四哥哥，你进去吧。”裴云道。 “好。”见裴云都走进对面房子了，四皇子才关上房门。 裴云跟着关上房门，想着四皇子和乌镜的事情，他心里稍稍有些轻松，走进卧房，听到一阵鸟鸣声。 他打开窗子。 萧翊出现在窗前。 裴云笑道：“萧翊哥哥。” “嗯。”萧翊微微一笑。 裴云指着房内道：“要不要进来？” 萧翊向房内看一眼，道：“不太好。” 裴云转而指着房顶道：“那我出去，上房顶。” 萧翊向裴云伸出手。 裴云拉着萧翊的手，根本没有用力气，就跟着萧翊出了窗子，上了房顶，一起坐下。 裴云问：“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刚到。”其实是等了很久，萧翊道：“四皇子受伤了？” 裴云回道：“没有啊。” 萧翊问：“脸怎么肿了？” “你看到了？” “嗯，刚刚他出来的时候，看到的。” 裴云只好如实说道：“是李贵人打的。” 萧翊知道李贵人是四皇子的母妃，问：“为何？” “因为他和乌镜的事儿。”裴云道。 萧翊微微一顿，看向裴云的脸庞。 裴云笑道：“你看我脸干什么，我脸好好的。” 萧翊笑笑。 裴云挑明道：“你应该知道他和乌镜相爱吧。” 萧翊也坦然道：“知道。” 裴云道：“父皇和皇祖母倒理解他，李贵人暂时接受不了。” 萧翊微微握了一下拳头，继而松开。 不想再说四皇子和乌镜的事儿，裴云转而问：“你们都忙好了？” 萧翊道：“在大魏的事情忙好了。” 裴云又问：“所以你们要回楼善国了？” 萧翊点点头。 裴云早知道萧翊有一天会回楼善国，可是这一天到来了，他还是觉得来得太快了。 他望着萧翊道：“在楼善国的事情计划好了吗？” 萧翊道：“算吧。” “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好。”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不知道哪个方向的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丝丝凉意，吹的虫子和鸟儿不时鸣叫几声，然后四周陷入阒静。 良久之后，裴云问：“什么时候走？” 萧翊回答：“明日。” 裴云点点头，没有说话。 萧翊转头问：“你会不会忘记我？” 裴云道：“这个说不准。” 萧翊一下笑了。 裴云笑道：“你不再我眼前晃悠，我肯定想不起来你。” 萧翊闻言，心里多少有些轻松道：“我尽快在你眼前晃悠。” “一言为定。”裴云缓了一口气，道道：“那明日我送你。” “明日你大概在晨读。” “我和博士说一声就行了。” 萧翊不再坚持，道：“明日天一亮，我们就会出宫门。” “好。” 两个人继续聊着，都是一些日常小事儿，梆子响了三下，才知道已经很晚，互相道别。 萧翊离开。 裴云回到房里，沐浴入睡。 次日他和往常一样到太学晨读，看着天色朦朦胧胧，他转头对六公主三人道：“我有事儿，出去一下。” “弟弟，你有什么事儿？”七公主问。 “送萧翊哥哥。”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惊讶：“他要回楼善国了？” “嗯。”裴云点头。 六公主道：“我们一起送送吧。” “对啊，我们可是一起打过架的。”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对，一起送送。” 裴云想了想，道：“好，我们和博士说一声。” 四个人和博士说一声后，快步朝宫门走，远远地看到裴云、贺兰俊、冬林和巫山等人牵着马儿朝宫门口走。 七公主大声喊：“萧皇子！” 萧翊几人闻声回头。 冬林开心道：“九皇子来了！” “真是我的好徒儿！”巫山道。 贺兰俊侧首看向萧翊。 萧翊目光炙热地望着裴云。 裴云四人跑着过来。 巫山首先抱住裴云：“徒弟，为师要走了！” 裴云道：“师父，你可以回来找我的。” “你也可以去看我啊。” “好，有空的话，我会去看你。” “你可别忘了我。”巫山难过地说道。 “不会。” “什么不会，你要说一定不会，你身边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把我忘了，我会伤心的。” “好，一定不会忘记师父。” 巫山高兴了，放开裴云。 冬林道：“九皇子，他日再见，我还给你烤肉吃。” 裴云点头：“好。” 贺兰俊道：“我们在一个太学待过，也算是缘分。” “嗯。”裴云点头，然后目光落向萧翊。 萧翊已经和六公主三人告了别，看向裴云。 裴云走到萧翊跟前道：“我跟着六姐姐学习了一点医术。” “可以当大夫吗？”萧翊问。 裴云摇摇头：“不能，但是我知道每一天，你的身体都在很努力地干活，你的眼睛让你看到世界，你的鼻子让你闻到味道，你的心脏不停地跳动，你的肝脏受伤也会努力愈合让你健健康康的，你受伤了它们会减少消耗保护你到痊愈……它们一直都爱着你，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放弃它们。” 萧翊看着裴云，说不出来一句话。 裴云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萧翊点头，转身。 裴云忽然伸手勾住萧翊的手指。 萧翊手上一颤，缓缓低头，看着裴云细长的手指，所有的伪装统统崩溃，他突然转身，一把将裴云紧紧搂住怀中，声音克制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你。” 第209章 小小年纪 裴云心尖微颤, 接着搂住萧翊的腰，道：“萧翊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萧翊道。 裴云道：“你答应了。” 萧翊温声：“嗯, 裴云, 你也要记着我。” “我尽量。”裴云道。 萧翊才刚笑出声, 心里便弥漫出酸涩出来, 很不想放手，还是放开了裴云，深深地望着裴云，声音很轻地说道：“我走了。” 裴云道：“到了给我写信, 报平安。” “好。”萧翊转身上了马。 贺兰俊巫山冬林都上了马。 萧翊回头看裴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曾经雪团子一般的小人儿，奶里奶气地喊着「萧翊哥哥抱我」，渐渐地雪团子长大了，变成眼中这个身形修长的美好少年,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撞开了他的心扉。 “少主子。”冬林喊一声。 萧翊扬起马鞭：“驾！” 伴着马儿前行，萧翊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冲出宫门。 裴云四人看着萧翊几人背影越来越远时, 宫门缓缓关上, 终于，视线里不复萧翊几人。 裴云突然心里凉凉的。 六公主三人心生伤感，他们都知道裴云和萧翊关系很好, 所以裴云和萧翊拥抱时, 他们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所以侧首看到裴云的失落, 也很理解。 “九弟弟。”六公主唤一声。 裴云回神儿。 八皇子安慰一句：“有缘还会再见。” 裴云点点头。 七公主道：“我们回去吧, 应该可以用早膳了。” “嗯，我有点饿了。”六公主道。 都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八皇子跟着道：“我也饿了。” 三人边说边向前走。 裴云慢慢跟着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宫门。 “弟弟，快点走啊。”七公主回头拉住裴云的手。 裴云跟着回到太学食堂，四周看看，以前轻易就能捕捉到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才刚刚分开，他就开始想念那个只会对他说「好」「行」「可以」「听你的」的人——萧翊，他一时间难以排解，吃了两口早膳之后，便吃不下去了。 “弟弟，你怎么不吃了？”七公主问。 “不想吃了。”裴云没什么胃口。 六公主体贴地问：“是不是因为萧皇子走了，你不舍？” 裴云点头。 八皇子道：“离别就是这样难受的，很快就会好了。” 七公主咽下口中的包子，道：“是啊，每次我外祖母来看我，又走了，我就会好难受，可是母妃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就不难受了。” “对，我们肯定还会和萧皇子见面的。”六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大魏和楼善国一直有贸易往来的。” 七公主拿起裴云面前的鸡蛋，在桌上磕两下道：“弟弟，姐姐剥鸡蛋给你吃，你再吃一点，不要难过喔。”一副哄小孩子的样子。 「扑哧」一声，裴云笑了。 七公主道：“弟弟笑了，弟弟笑了。” 六公主笑道：“笑了就有食欲了，九弟弟喜欢吃甜的，我给你粥里加点糖。” “九弟弟，我的肉包子给你吃吧。”八皇子道。 还好，还好，兄弟姐妹都在身边，裴云的难过缓解一些，他接受了哥哥姐姐的关心，吃完了早膳，吃的还挺多。 七公主满意道：“好了，我们回去了。” 六公主道：“走。” 四个人一起回到学堂上课，然后下学，用午膳，午睡，上课，下学……一切都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裴云得空去一趟飞羽苑。 萧翊不在了，飞羽苑也空了。 新来的学子觉得飞羽苑偏又远的，大多不愿意住飞羽苑，裴云便和太常说了一声，就把飞羽苑空在那儿，不给任何学子住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常便答应了。 裴云也不去飞羽苑，继续上课。 “弟弟，一会儿下学后，下午就不用上课了。”七公主道。 裴云问：“明日就要休息了？” “对。”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们出宫去玩一玩吧。” 八皇子率先响应：“好啊好啊。” 六公主道：“我不出去了，我要看医书。” “出去看看病人啊，增长医术。”七公主劝说着。 六公主笑道：“我们前不久刚出去啊，每个月只有两次自由出入，省着点，月末再出去吧。” 七公主转而问裴云：“弟弟，你怎么说？” 裴云暂时不想出宫道：“要不，这次就不出了。” 七公主虽然很想出去，可是六姐姐和弟弟都不愿意去，她和八弟弟一起出去也没什么意思，便道：“那我们下次休息的时候出去。” 裴云点头。 四人继续上课。 下学的时候，一群学子冲出学堂。 七公主道：“着什么急啊真是。” 八皇子笑道：“七姐姐，要是明日出宫的话，你比他们还着急回去收拾东西。” “不许你说你七姐姐。”七公主拧了八皇子一把。 六公主道：“好了，人都走个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八皇子问：“你们午膳到哪儿吃？” 七公主挽着裴云的胳膊道：“我和弟弟一起吃。” “我以为你要和卫衡一起吃呢。”八皇子调侃。 七公主不喜欢别人把她和卫衡放在一起说，每次说，每次生气，裴云道：“八哥哥，你要挨打了。” 八皇子也感受到了七公主的怒气，赶紧跑，哪知道前面有个学子挡着路，他没办法出去，便朝学堂后面跑。 七公主追着打。 两个人满学堂地跑。 六公主笑道：“八弟弟是自找的。” “是啊，非得挨一顿打，才开心。”裴云道。 见七公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六公主道：“九弟弟，你快让七妹妹消停一下吧，不然我们都赶不上饭点了。” “姐姐，不要打了，回去用午膳了。”裴云道。 七公主这才放过八皇子。 四个人一起从学堂走出来，太学的中院已经空无一人。 “啊，都没有人了。”六公主道。 裴云接话：“都跑出去玩了。” 四人向前走，走着走着，看见前方一个胖娃娃，垫着小脚，趴在外舍二学堂的窗子上，朝里面张望。 “那是十二弟吗？”六公主不确定地问。 “是十二弟。”裴云道。 七公主问：“他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八皇子四周看了看：“父皇也来了吗？没看到父皇和文德殿的宫人侍卫啊。” “十二弟。”七公主喊。 十二皇子吓的一趔趄，差点摔倒，转头一看，看到裴云四人，赶紧迈起小步子，跑过来：“九哥哥，六姐姐，七姐姐，八哥哥。” “你怎么在这儿？”七公主问。 “你又是和父皇一起来的？”八皇子问。 “你趴窗子上干什么？”六公主问。 “问题太多袅，我回答不袅鸭。”十二皇子道。 七公主白了十二皇子一眼，然后一个一个问题地问。 答案就是十二皇子不知道使用什么招数，从隆庆帝那儿获得进出太学的自由，然后知道太学放假，所以一个人跑来太学。 太学还没有下学，他便站在窗口偷看和等待，准备和十一皇子一起找九哥哥玩。 “十一弟还在学堂里？”七公主问。 十二皇子点头：“嗯，我趴窗子上，奏系看他。” 六公主问：“看他干什么？在旁边等着不就行了。” “看他哭鸭。”十二皇子道。 “他在哭？”裴云四人一起疑惑地问。 十二皇子模仿十一皇子哼哼唧唧的哭相：“奏系介样哭。” “为什么哭？”六公主问。 “博士打他手心袅。”十二皇子睁大眼睛道：“打肿袅！” 大魏国太学的太常和博士向来严格，也得到隆庆帝赋予的权力，所以可以打学子手心。 裴云四人也是从外舍学堂升入内舍学堂的，不过，他们没有挨过手心，想不到十一皇子挨打了。 他们懒得一字一句地问十二皇子，不约而同：“一起去看。” “我也粗。”十二皇子道。 六公主压低声音：“你小声点，会打扰到其他学子们学习。” “木有学子，只有我十一哥和博士鸭。”十二皇子道。 “只有十一弟和博士？”裴云四人吃惊地问。 “嗯，其他学子都下学袅。”十二皇子道。 “走，去看看。”裴云拉着十二皇子的胖黑手。 十二皇子高兴的摇晃着小身子。 裴云四人带着十二皇子来到外舍二学堂窗前，果然，学堂里只有博士和十一皇子二人。 博士就坐在十一皇子面前。 十一皇子一边小声哭着，一边握着毛笔写字。 博士道：“抄错一个字了。” 十一皇子哭着道：“不要在意介些细节袅。” “细节决定成败。”博士严肃道：“把错字重写一遍。” 十一皇子道：“我、我吃过饭再重写，阔以吗？” 博士面无表情道：“不可以，快写。” “阔系，我饿袅。”十一皇子想摸摸肚子，可是左手手心红肿，右手拿着毛笔，也就不摸了。 博士道：“忍一忍吧。” 十一皇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博士：“忍不袅，我都要饿晕袅。” “放心抄写，饿一顿，晕不了的。”博士又耐心道。 十一皇子道：“饿一顿晕不袅，阔我受伤袅呀。” “左手肿那么点，不能叫受伤。”博士亲自拿戒尺打的十一皇子手心，他清楚轻重，目的是让十一皇子长长记性。 “不能叫受伤啊。”那么疼，居然不能叫受伤，十一皇子有点失望。 “对。”博士催促道：“快写吧。” 十一皇子想了想，又抽抽搭搭地道：“那、那我心受伤袅。” “心怎么受伤了？”博士突然担心地看着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道：“我心疼呀。” 博士极为重视道：“你小小年纪，心怎么会疼？” 十一皇子吸下鼻子：“我心疼我小小年纪都吃不袅饭饭。” 博士：“……” 第210章 家教 七公主小声道：“十一弟的歪理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真是越长大越会说。”六公主道。 八皇子和裴云在外舍学堂时, 常常抄书，却没有留在学堂抄过，他不解地问：“十一弟为什么留堂抄书？” 十二皇子昂着黑胖脸回答：“我不造。” 裴云想了想, 道：“可能是抄书没完成。” “可能是上课说话。”七公主补充。 六公主加一句：“也可能是上课吃东西。” 八皇子抚额。 “十一哥、神马时候、出来啊？”十二皇子问。 “谁知道呢。”七公主低声道。 六公主看着十一皇子哼哼唧唧的模样, 有些心软, 道：“我们要不要帮一帮十一弟, 你们看，他手也肿了，肚子饿，还在那儿抄书, 应该很难受的。” “那是他活该。”七公主道。 十二皇子点头道：“对。” 八皇子疑惑地问：“我们能怎么帮？” 裴云道：“不用帮，他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会吗？”六公主问。 裴云笃定道：“会，十一弟那么会说，不信你们看。” 六公主四人跟着裴云的目光，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继续道：“博士, 心疼也系受伤叭。” 博士不想说话了。 十一皇子下定论道：“心疼系受伤。” 博士忍无可忍道：“十一皇子，请你认真抄写。” “我认真呀，可系我的心和肚子不让我认真。” 博士：“……” “我得吃饱饱。” 博士：“……” 十一皇子又问：“博士，你饿着肚子, 能认真吗？” 博士：“……” 等不到博士的回答, 十一皇子自己回答道：“不能叭。” 博士：“……” “博士，我牙牙又掉好多颗，都不能啃肉肉袅, 我好可怜。”十一皇子又吸下鼻子, 一直没有停下来抄写,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奏想吃饭饭, 吃过饭饭再抄写, 都不阔以吗？博士，你太狠心袅呀。” “呃……”博士看着十一皇子胖胖的小模样，好气又好笑，还有些于心不忍，终于忍不住松了口，问：“吃过饭，你会抄写吗？” “会呀。”十一皇子道。 博士问：“我怎么相信你呢？” 十一皇子放下笔，拍着胸脯道：“我系男子汉大豆腐，我说话算话的。” “男子汉大丈夫。”博士纠正。 十一皇子点头：“嗯，我就系介个意思。” 博士问：“抄写中遇到不懂的，怎么办？” 十一皇子略微思考一下道：“我问我九哥哥呀。” “你是说九皇子？”博士问。 “对，我九哥哥，无敌聪明，什么都会！”十一皇子骄傲的不得了，好像他也无敌了一样。 门外的裴云微微汗颜。 博士不由得露出崇拜之情，道：“确实，九皇子各个方面才华斐然，还造福了老百姓。” “嗯嗯。”十一皇子忙不迭点头：“那我阔以回去吃饭袅？” 都把九皇子搬出来了，博士也不再坚持，道：“那行，你就回去抄写，明日休假，后日上课，你就要背诵并讲解出来，不然，继续打手心和抄写。” “好！”十一皇子是真的饿了，也是真的不想在学堂里抄写，当即就起身把笔墨归置起来，纸张和书装进书袋里，动作极为迅速。 “你手不疼了？”博士诧异地问。 十一皇子道：“疼的。” “那你收拾这么快？” 十一皇子非常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的手想快吃饭饭，所以它就忍一忍袅。” “呃……”博士摇头失笑。 十一皇子收拾完毕，抱着书袋就朝学堂外跑。 博士也跟着出去了。 裴云五人还站在墙角。 十二皇子小声道：“九哥哥，十一哥走袅。” 裴云道：“走，我们跟上去。” 五个人跟着十一皇子离开太学，看着十一皇子抱着书袋蹦蹦跳跳朝后宫走，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心疼、手心疼和抽抽搭搭的样子，快乐的像只胖鸟儿一样，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十一哥！”十二皇子喊。 十一皇子立刻停下来，向前向左向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胖鸟儿似的蹦蹦跳跳起来。 “十一哥！”十二皇子又喊一声。 十一皇子立刻回头，不但看见十二弟，还看到九哥哥、六姐姐、七姐姐和八哥哥，他开心跑到裴云五人跟前，喊：“九哥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找你呢。”十二皇子道。 九哥哥来找十一了，十一皇子高兴：“找我干什么？” 十二皇子实话实说：“找你玩，然后看到博士罚你抄书袅。” 十一皇子笑容凝住。 十二皇子继续道：“还看到你哭袅，「嗯嗯嗯」介样哭的。” 十一皇子的笑容慢慢消失。 “九哥哥也看到袅。”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看向裴云道：“九哥哥，你也看到袅？” 裴云点头：“我们都看到了。” “系我先看的，然后九哥哥他们才造你哭袅。”十二皇子邀功似的说道。 十一皇子闻言生气地看向十二皇子：“又系你！” 十二皇子吓的往裴云身后躲。 十一皇子道：“你每次都害我抄书。” 十二皇子解释：“介次不系我鸭。” “这次你带九哥哥他们看我抄书！” “对呀。”十二皇子点头。 “你还对呀，不嫌丢人吗？” “我木有丢银。”十二皇子趴在裴云腿边道。 “我丢人袅！”十一皇子提高声音。 十二皇子道：“你好好抄书，奏不丢银袅鸭！” “你还好意思让我好好学习，我今天还要打你的黑屁屁。” 十二皇子赶紧跑。 十一皇子立刻追。 十二皇子知道自己跑不过十一哥，转头跑向裴云，抱住裴云的腿，当树似的往上爬。 裴云没办法，把黑胖娃娃抱起来：“好了好了，十一弟。” “九哥哥！他好烦人！”十一皇子道。 “还好，他也没有说谎啊。”裴云道。 十一皇子生气了，觉得特别没有面子。 裴云安慰道：“抄书不丢人的，我们上外舍堂时也抄过书，你忘了吗？” 六公主三人点头。 十一皇子向来听裴云的话，而且他也记得哥哥姐姐们抄过书，于是也不觉得丢人了：“嗯。” 裴云劝道：“所以，不要打十二弟了。” “嗯。”十一皇子看向十二皇子道：“我原谅你袅。” 十二皇子开心了。 十一皇子道：“你下来吧。” 九哥哥好不容易抱抱了，十二皇子不愿意下来。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你不要抱十二弟袅，他重。” 裴云道：“没事儿，就抱一会儿。” “那你也抱我。”十一皇子立刻伸出双臂。 吓的裴云赶紧放下十二皇子。 六公主三人捂嘴笑。 裴云火速把「抱抱」这个话题岔开，免得累着自己：“十一弟，博士怎么罚你抄书的？” “唉！”十一皇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叹了一声。 裴云四人想笑。 十一皇子道：“都系孔子的错。” “孔子怎么着你了？”六公主问。 “他没事就曰，曰好多好多，我都背不袅，然后博士问我孔子曰袅什么，我没有回答上来，然后博士翻旧账，说这两日上课又说话又吃东西袅，所以打我手心，又罚我抄书。”十一皇子伸出小胖手。 八皇子盯着小胖手看了看：“打的真轻，什么都看不到了。” “肿袅呀。”十一皇子把胖手抬高些，让哥哥姐姐看清楚。 十二皇子插话进来：“不肿袅，系胖！系胖鸭！” “小十二！你！”十一皇子扬起巴掌要打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吓的直眨巴眼睛。 十一皇子到底没舍得打弟弟，吓唬道：“你个黑娃娃，不要说话！不然我打你哟！” 十二皇子立刻跑到裴云身后躲着，心里不服气，然后「哼」了一声。 裴云四人算是明白十一皇子受罚的原因，一阵无语后，带着叽叽喳喳的白黑胖娃娃一起来到慈安宫用午膳，正好赶上饭点。 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把桌上的美食一扫而光。 太后震惊道：“都吃饱了吗？” 裴云六人点头。 十一皇子摸着肚子道：“吃完饭饭就困，我要睡觉觉了。” 六公主问：“你不是要抄书吗？” “我睡袅午觉再抄。” 裴云四人也不管十一皇子，和太后说一会儿话后，都离开慈安宫，各自去午休。 在皇子所里醒来之后，裴云洗把脸，走到书案前，准备看书，忽然听到「啪啪」拍门声。 “谁？”裴云问。 “阔爱的小十一。”十一皇子漏风的说话声传来。 真是自恋，裴云笑了笑：“进来。” 十一皇子满脸笑容地抱着书袋进来了。 裴云一眼看到十一皇子的豁牙子，问：“你有什么事儿？” “我来学习。”十一皇子走到裴云跟前。 “来这儿学什么习？” “我和博士说，不会的问九哥哥。” 难得十一皇子这么爱学，裴云也没有拒绝，从十一皇子的书袋里拿出一本书，问：“怎么这么多折角？” “折角就系我不会的呀。”十一皇子道。 “博士没讲吗？”裴云摊开书本。 “讲袅，我没有听到。”十一皇子很诚实。 裴云诧异极了。 十一皇子肉肉的小手指，指着一个折角解释：“介个，我在说话，没听到。” “你上课说话？”裴云问。 “系同桌找我说的。”十一皇子继续翻一个折角道：“介个，系我在吃点心，点心好好吃呀，然后然后我就没有听到博士说什么袅。” “呃……”裴云忍不住指着一个折角问：“这个呢？” “介个，系我睡着袅，没听到。” “这个呢？” “介个打雷袅，博士说话声音小，我没听到。” 记性这么好，都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裴云不禁问：“那你上课到底听了什么？” “没折角的，我都听到啦！”十一皇子很自豪地说道：“我还会背呢！” 裴云又翻了几页，然后看向十一皇子道：“这些不会的怎么不问博士？” “我得攒一攒呀，攒够十个就去问。” 裴云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攒够十个？” “一个一个问，太麻烦博士袅。” “你可真是体贴啊。”裴云不由得感慨。 “嗯！”十一皇子坐到裴云旁边的椅子上，像个极其乖巧的小宝宝，道：“我们开始吧。” 裴云道：“好。”开始翻看书籍。 “等一下。”十一皇子忽然道。 裴云抬眸问：“又怎么了？” 十一皇子向外看道：“等等十二弟，十二弟也要学习。” “十二也来了？”裴云问。 第211章 心绪 “嗯, 他腿好短，跑好慢，我就先来袅。”十一皇子道。 裴云看了看十一皇子的短腿。 十一皇子明白九哥哥的意思, 胖手拍着腿道：“等我长高袅, 我腿就长长啦！” 裴云转而看向门外。 十二皇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九哥哥！” “十二弟, 你太慢袅！”十一皇子嫌弃道。 十二皇子道：“我跑好快的鸭。”他自我感觉良好。 “你快个屁屁。” “奏快个屁屁！” “好了。”裴云打断两个小胖胖的争吵。 十一皇子迅速忘了刚才的争吵, 拍着屁屁下面的椅子，十分友好道：“过来坐好。” 十二皇子爬上椅子。 白黑小胖胖就这样亲密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还好裴云都已经习惯了，问：“好了吗？” “好袅。”白黑小胖胖一起道。 裴云低头翻书。 十二皇子好奇地问：“九哥哥肿么不说话袅？” “博士上课，都系先翻书的。”十一皇子小声道。 好奇小宝宝十二皇子问：“为什么先翻书书？” “显得什么都懂呀！”十一皇子解释。 “哦哦哦。”十二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裴云没有理会两个小胖子的胡言乱语, 认真归纳十一皇子不懂的地方，然后从第一个不懂的地方开始问：“十一弟，会念这句话吗？” 十一皇子看一眼道：“会。” “念一念。” 十一皇子念：“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裴云问：“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呀, 我都没有听到博士讲。” 裴云道：“没关系，你说说你认为的意思。” “我认为，我认为。”十一皇子挠挠头道：“父母在跟前，就不要到远处游泳, 而且要学会仰泳、蛙泳。” “胡说什么？”裴云轻轻敲一下十一皇子的额头。 十一皇子捂着脑门。 “九哥哥, 介题我会！”十二皇子举起黑黑的小手道。 裴云很想知道十二皇子会什么，道：“好，你来说。” 十二皇子模仿学堂里学子们回答问题的样子, 大声道：“奏系, 父皇母妃在, 不能一个银游泳, 要游, 奏和父皇母妃一起游。” 什么跟什么！ 裴云也不打算考他们，他挪挪椅子，坐到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跟前，一字一字地向两个人解释。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性子实在是太活泼，时不时就天马行空地发散思维，就是发散不到正确答案上。 裴云体会辅导孩子做作业的父母的不易，他稳了稳神，抱着很大的耐心继续给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讲，讲着讲着他也发散，散的没边没际，穿插几个小故事，结果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懂了。 他喜出望外，找到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喜欢的方式讲解句子故事，一直讲到傍晚，连一半都没有讲完。 “继续呀。”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兴趣盎然：“九哥哥再讲故事鸭，我想听鬼故事。” 十一皇子扭头道：“鬼吃袅你。” “我不怕。”十二皇子从衣裳里掏出一个金色小牛牌：“母妃说，介个阔以吓鬼哒！” “我系猪牌。”十一皇子掏出金猪牌片。 十二皇子道：“我们两个都阔以打鬼鬼，保护九哥哥。” 九哥哥裴云道：“不讲鬼故事了，到晚膳时间了，先用膳。” “用完膳再讲。”十一皇子积极性很高。 “你还要听课？” 十一皇子重重地点头：“嗯。” “明日再听吧。” “不行。”十一皇子果断否定。 裴云问：“为何？” “今日我得把这些背下来，然后明日抄书，不然的话，后日上课，博士又要打我袅。”十一皇子突然燃起学习的欲望。 这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情，裴云自然愿意成全，问：“那用了晚膳，继续学？” “嗯。” “那我们去流霞阁用晚膳。”中午是在慈安宫用的，裴云晚上想去看看母妃。 “好。” 裴云带着白黑小胖胖到流霞阁用膳。 温清兰十分高兴。 用了膳之后，裴云把黑小胖胖十二皇子送给德妃。 十二皇子还想要跟着裴云。 十一皇子跺脚道：“我们要熬夜学习的！你熬夜会变丑！” 裴云抚额。 十一皇子成功把十二皇子打发了，跟着裴云来到皇子所。 裴云给十一皇子讲课。 十一皇子认真听着。 一直到了很晚。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我晚上和你睡吧。” 裴云：“……” 十一皇子看着窗外：“介么晚袅，外面好黑呀。” 裴云道：“宫人给你打灯笼呢。” 十一皇子想了想，道：“阔系我害怕呀。” 裴云哭笑不得地问：“那么多人陪着你，你怕什么？” “我怕，我怕我又忘袅「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什么意思袅，我和你睡就会一直记着，记的牢牢的。”十一皇子怕裴云不同意，小嘴不停地叭叭。 裴云起身倒水。 十一皇子小嘴叭叭地从椅子上滑下来，站到裴云跟前。 裴云出了书房。 十一皇子小嘴叭叭地跟着出书房。 不管裴云干什么，十一皇子就是嘴不停，道理一堆一堆的，裴云回头问：“十一弟，累不累？” 十一皇子转身坐到凳子上，一副讹上裴云的样子：“九哥哥，我就在介儿睡觉袅。” 裴云无奈一笑道：“去沐浴。” 十一皇子睁大眼睛：“我阔以和你睡袅？” “不许抱人！”裴云还记得小时候睡在一起，十一皇子直接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晚上做噩梦。 “嗯。”十一皇子欢快地去沐浴，然后和裴云睡在一起了。 裴云又强调一遍：“不许抱人。” “九哥哥，你放心，我不抱你。” “那就好。”裴云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十一皇子的鼻息声，转头一看十一皇子已经睡着了，真是秒睡啊，他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结果在十一皇子的鼻息声中，他很快入睡。 次日早上醒来，十一皇子真的没有抱他。 不错不错。 十二皇子在这时候来了，嚷嚷着要和十一哥一起听故事。 十一皇子爽快答应：“好，我们一起听九哥哥讲故事。” 两双黑溜溜的眼睛，充满渴望地望着裴云。 裴云没办法拒绝，开始给两个小胖胖讲课。 两个小胖胖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 “九哥哥，我晚上还和你睡。”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跟着道：“我也和九哥哥睡。” “不行。”裴云拒绝。 两个人一个搂腰一个抱腿，缠的裴云紧紧的。 裴云答应了。 晚上睡在床上，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疯玩。 裴云干脆陪着他们一起玩。 玩的累了，三个人横七竖八地睡着。 宫人过来给他们盖了被子。 第二日裴云和十一皇子一起去太学。 七公主道：“十一弟晚上又和你睡的？” 裴云点头。 “真缠人！”八皇子道。 十一皇子还有点迷糊，没听清楚哥哥姐姐在说什么，也就没有反驳。 很快到了太学，各自开始晨读，早膳，继续上课，一直到午膳时候，十一皇子开开心心地跑过来道：“九哥哥，博士夸我袅！” “夸你什么了？”裴云问。 “夸我都会背袅，不罚我抄书袅。”十一皇子道。 “不错不错。”裴云四人一起夸奖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高兴的不得了，道：“九哥哥，你还给我讲课叭。” “不给你讲了。” “为何？” “累。” “我给你捶背。”十一皇子献殷勤。 裴云拒绝：“不要你锤。” “我给你银子。” “呃……”十一皇子拉着十二皇子一起追着缠着裴云，足迹遍及后宫、农务司、太医院和太学。 裴云看两个小胖子太辛苦了，就陪他们玩一玩，时而觉得烦人，时而觉得好笑，时而备感温馨，情绪就是这样起起伏伏的，倒是淡化了对萧翊的思念。 慢慢地，那种绵延心间的缕缕难过消失。 他不再消极，把萧翊放在心上，阳光地对待每一日，他觉得这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纠缠的功劳，特意带着他们出宫玩一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转眼一个月过去。 萧翊终于来了书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他已经安全到了楼善国。 “其他都没说？”七公主问。 裴云点点头。 “很多事情在信上也不好说吧。”六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没错，萧皇子回到楼善国，应该是势单力薄，说不定一举一动都在楼善国皇帝的监视内呢。” “有可能！”七公主道。 “萧皇子好可怜啊。”六公主道。 “确实，他离开楼善国那么多年，他二叔三叔又是善于弄权的。”八皇子顿了顿，接着说道：“他那么年轻，各方面经验都不足，可能斗不过他的叔叔们。” 六公主感慨道：“是啊，本来朝堂官场就是诡谲多变的。” “那萧皇子该怎么办啊？”七公主问。 裴云忽然站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门。 六公主四人吓了一跳。 七公主问：“弟弟，你干什么去啊？” 第212章 你还小 “练功。”裴云道。 七公主看一眼天色道：“大中午练功啊？” “对。”裴云应。 “那我也练。”七公主起身追出去：“弟弟, 等等我。” 六公主看向八皇子：“九弟弟和萧皇子关系好，他想有朝一日，楼善国向大魏求助, 他可以带兵帮忙。” 八皇子道：“萧皇子不错的, 我们学了他不少功夫。” 六公主点头：“曾经不顾身份特殊, 和我们一起打过吴少爷他们, 否则我们可能要吃点亏。” 八皇子提议：“我们也去练功，希望可以帮助萧皇子。” 六公主起身道：“走。” 二个人一起出门。 裴云看着六公主三人过来了，诧异地问：“你们干什么？” 七公主道：“我们也练功。” 六公主道：“练好了，说不定有一日可以帮忙萧皇子。” 八皇子点头：“没错。” 裴云心里感动不已, 道：“好。” 四个人开始练习各种兵器，诸如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等等。 日复一日。 一直到冬季楼善国那边都是风平浪静的。 倒是大魏南方伊州郡出现一支叛军，弄的伊州郡人心惶惶，裴云、四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本来是跟着大皇子去处理，发现是当年打散的宗族重新聚集, 想要画地为王。 六人穿盔甲，拿上兵器，与叛军对战，大获全胜后, 和当地官府花了半年时间, 动用武力，打垮宗族，扶持官府, 安抚老百姓, 然后一起回到皇宫。 事情做的近乎完美。 隆庆帝龙颜大悦。 四皇子的盔甲、武器、武力和组织能力得到赞扬, 因此受封端王爷, 从皇子所风光搬出去, 住进端王府。 裴云五人得了不同程度的封赏。 隆庆帝仍觉不过瘾，夸道：“云儿，你们没有给朕丢脸！” 七公主骄傲道：“那是自然。” “父皇，我们每日练功很长时间呢，所以打叛军都不是问题。”六公主道。 八皇子道：“没错。” “哦？你们为何如此刻苦？”隆庆帝问。 “为了保家卫国。”裴云道。 大皇子闻言夸奖裴云四人。 四皇子也是夸。 隆庆帝听后大笑：“好好好，你们继续练。” 裴云四人点头答应。 隆庆帝继续高兴。 裴云四人继续练功，自然也没有忘记学习，轻松地进入上舍百川学堂，没想到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卫衡。 “七姐姐，卫衡和我们一个学堂呀。”八皇子道。 七公主皱着眉头道：“烦死了。” 裴云和六公主看一眼卫衡。 卫衡立马露出阳光又友好的笑容。 七公主狠狠道：“他敢靠近我，我非打死他不可。”说完起身离开学堂。 六公主问：“七妹妹，你干什么？” “用膳去。”七公主道。 六公主叹息一声道：“卫衡对七妹妹真是一往情深。” “可不是嘛，见缝插针地追七姐姐。”八皇子道。 裴云道：“他是真的喜欢姐姐。” “可是七妹妹完全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六公主道。 “可能七姐姐转世时，月老抽光了她的情丝。”八皇子调侃：“所以现在一点爱情的心思都没有。” “走啊。”七公主突然回头喊。 “干什么？”八皇子问。 “一起用膳啊，不然我一个人多没劲儿。”七公主道。 裴云三人笑笑，纷纷起身跟七公主去用膳，没再提卫衡。 卫衡也没有纠缠七公主，只是远远地喜欢着。 裴云四人很快适应上舍百川学堂的日子，除了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常常来刷存在感外，日子过得平平顺顺。 转眼又过去半年。 恰适休息，裴云四人从后宫弄来些吃食，准备一起喝酒。 刚进皇子所，就看到了四皇子和乌镜。 “四哥哥！”裴云四人一起喊。 六公主问：“四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四皇子如今住在端王府，没事儿都不进宫的。 “来看你们。”四皇子面带笑容。 裴云看看四皇子，又看看乌镜，猜测：“李嫔娘娘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在四皇子封王时，李贵人也跟着升位分，成了李嫔。 四皇子点头：“嗯！” 乌镜道：“我们刚刚去看了母妃。” “呀，都改口了。”六公主惊喜道。 乌镜有些羞赧。 七公主道：“一年多之前，李嫔娘娘还是不愿意的啊。” 乌镜解释道：“因为四哥一直很孝顺，除了没有孩子外，其他方面都做的很好，所以母妃就同意。” “主要是乌镜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我，又在母妃生病时照顾母妃，所以母妃才同意的。”四皇子温柔地看向乌镜。 裴云调侃道：“哎哟，你说他好，他说你好，好恩爱哟，羡慕死我们了。” 六公主三人捂嘴笑。 四皇子和乌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八皇子道：“四哥哥，乌镜哥，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喝酒。” 四皇子和乌镜也没什么事情，便道：“好呀。” 六个人朝裴云房门走。 “等一下。”裴云道。 四皇子五人停步。 裴云道：“我们去四哥哥原来的房子里喝酒吧。” 七公主问：“为何？” “我怕一会儿十一弟和十二弟来找我。”裴云在给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讲课的过程中，心绪得到调整，但是他真的受不住两个小胖子的黏人，所以能躲一时就躲一时。 两个小胖子慢慢知道他的不容易，没那么黏人了，但是他休息时，两个小胖子必然找他。 这一点四皇子五人都知道，异口同声道：“好。” 六个人一起到四皇子原来的房子里，把房门栓上，还没有坐下，就听到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的声音。 他们瞬间屏息，排成一竖排，趴在门缝前看。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站在裴云门前。 “九哥哥不在这儿呀。”十一皇子的门牙已经长出来，说话不再漏风，清楚很多。 十二皇子还是奶呼呼的腔儿：“不在介儿！” “门都锁了。”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跟着道：“锁袅。” “你不要学我说话呀。”十一皇子转头和十二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门奏系锁袅呀。” 十一皇子不再计较道：“不知道九哥哥去哪儿了。” “九哥哥可能去忙袅。”十二皇子道。 “嗯，那我们就不打扰九哥哥了。”十一皇子很体贴道。 十二皇子点头：“不打扰！” 十一皇子拉起十二皇子的黑胖手道：“嗯，我们回去玩。” “好。”十二皇子点点头。 两个小胖子手拉手走出皇子所。 裴云六人放心，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菜。 裴云四人又恭喜了四皇子和乌镜。 四皇子道：“多亏了九弟弟。” “和我有什么关系？”裴云反问。 “我在制作盔甲和兵器时，得了你的建议，才能把盔甲做的那么好，才能在去年的对战中获得优势。”四皇子道。 “四哥哥谦虚了，你是一时忘记了，就算我不提醒，你也可以很快想到盔甲和兵器可食用这一点。”裴云道。 “九弟弟真是谦虚啊。”乌镜道。 “没有没有。”裴云摆手。 四皇子和乌镜一起笑着举杯敬裴云。 裴云反敬二人。 接着裴云四人又举杯祝贺四皇子二人。 六公主接着问：“你们两人要办婚礼吗？” 四皇子摇头：“不办了。” 乌镜点点头。 “过段时间，我们准备去封地。”四皇子的封地在伊州郡，就是和裴云他们平叛的地方，是隆庆帝想要他压制住那儿的宗族势力，他也非常愿意。 “怎么父皇的孩子个个都爱去封地啊？大哥哥带着妻儿去封地，二哥哥偶尔才带着妻儿回来一趟，三哥哥在东宫，六哥哥也跑到封地去了。”七公主有些不满意地说道：“大家都在京城不好吗？跑那么远，都见不到面了。” 四皇子笑道：“说明大家都不是闲散王爷，想为大魏做事。” 六公主也是这种想法，赞同道：“确实。” 八皇子道：“四哥哥，你们要常回来看看我们。” “自然。”四皇子笑着答应，和裴云四人说着说着，就说到终身大事上面，道：“你们也不小了，很快要成亲了。” 裴云先道：“我最小，别说我，八哥哥还没有相亲呢。” 八皇子赶紧甩锅：“七姐姐还没有找到可以嫁的人呢。” “八弟弟，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不嫁人的，可是你小时候就想娶媳妇了，你害不害臊！”七公主道。 八皇子辩解道：“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现在不承认了！”七公主白眼八皇子。 八皇子小时候确实说过「想娶媳妇」，可是那时太小，他都不记得了道：“我没有，反正七姐姐六姐姐都没有嫁人。” 六公主笑道：“你们吵归吵，把我扯进来干嘛。” 七公主怂恿：“是八弟弟扯的，六姐姐，去，打八弟弟。” 八皇子道：“七姐姐，你真坏。” “我就坏，怎么着？” “我打九弟弟。”八皇子知道七公主最在乎的就是裴云。 裴云、六公主和七公主气定神闲道：“你打不过。” 四皇子和乌镜见状都笑起来。 乌镜道：“真羡慕他们关系那么好。” 四皇子点头。 六个人说说笑笑，又喝了一杯，等到分开时，都喝的微熏，四皇子和乌镜今夜就睡在皇子所。 六公主和七公主一起朝后宫走。 七公主突然回头，开玩笑道：“明日就给八弟弟找媳妇。” 结果第二日四人给太后请安时，太后真的说了相亲之事。 裴云四人一脸震惊。 “怎么了？”太后问。 裴云给自己找理由道：“皇祖母，我们还小。” “你不小，马上就要十五岁。”太后转身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三人：“你们都不小。” 六公主三人年纪并不大，可是相对于大魏朝不少人十三四岁就成亲的，他们年纪确实大。 六公主道：“皇祖母，孙女想多多学习医术。” “皇祖母，我想当将军。”七公主道。 “我可以当军师。”八皇子道。 裴云道：“我要拯救苍生。” 太后笑了笑，并不为所动，道：“成了亲，也不妨碍你们一个个学医术、当将军、当军师和拯救苍生，生了孩子也不是你们带，耽误不了你们的事儿。” 裴云四人一起道：“可是——” “相相看。”太后叹息一声道：“相看也要很久的，你看你五哥哥、六哥哥和七哥哥相看几年，还没有定下来，也是你父皇开放，换作先帝，直接指婚给你们，喜欢不喜欢都得成亲的，况且，哀家瞅着那些姑娘公子都挺好的，这次你们都一起相看。” 裴云四人又是一起道：“皇祖母——” 太后抢白：“相相看，万一就遇到心动的呢。” “皇祖母——” 太后也不和裴云四人多说，道：“用早膳吧。” 裴云四人找不到有力的理由拒绝太后。 没几日宫里就开始举办各种宴会，裴云四人和五皇子、裴枫、七皇子一起参加，见着很多公子姑娘，个个都很出众，他们都没有看对眼。 却有几个公子姑娘看上裴云了，写情书给裴云。 “还是弟弟惹人爱。”七公主道。 裴云无奈地摇头。 “九弟弟，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六公主问。 “好看的，特别好看的。”七公主代裴云回答。 裴云点头：“没错。” “萧皇子那种长相才能算特别好看吧？”八皇子道。 裴云没有否认。 六公主道：“萧皇子有妹妹吗？” 八皇子道：“有的，好几个妹妹，不过不是同胞妹妹，应该没有萧皇子那等俊美。” “那就没有办法了。”六公主道。 七公主道：“九弟弟可以和萧皇子成亲呀。” 裴云心里微颤，心虚的不得了。 六公主和八皇子都没有发现异样。 裴云赶紧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 八皇子转而就道：“七姐姐，其实卫衡真的不错。” “不许说！”七公主生气。 八皇子也不敢说了。 四个人都是一副发愁的样子。 可是隆庆帝、太后、皇后娘娘和他们的母妃都认成亲是人生大事儿，必须要赶紧解决，所以宫里面隔三差五就是热闹一片。 终于，一个月后，五皇子找到合缘的，裴枫也遇到心动的，七皇子也有了眉目，多多少少安慰了隆庆帝等人。 裴云四人也得以喘息。 “近来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你可不能休息。” “为何？”七公主问。 “听说卫府已经向父皇多次暗示中意你，有意提亲。”六公主道。 七公主脸色一凝：“哪个卫府？” “卫衡家的那个卫府。”裴云道。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昨儿你外祖母进宫，你在陪她，父皇没有见到你，便向我们询问你的心思。” “你们怎么回答的？”七公主着急地问。 裴云三人默不作声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急的不得了：“快说啊，你们怎么和父皇说的。” 裴云笑道：“我说，我们不知道，看姐姐的意思。” 七公主一把抱住裴云道：“还是我弟弟好。” 裴云拍着七公主胳膊问：“姐姐，卫衡真的不错，他父亲一直只有他母亲一人，没有纳妾没有外室，很专心，他也没有那些世家公子恶习，文武双全，真的挺好的。”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七公主又要恼，可是出自裴云之口，她只是温声道：“成亲有什么好的，就不想，每日和你们在一起快快乐乐，永远快乐，多好。” 裴云笑道：“哪有永远啊。”任何人和事都是会变的。 “就永远。”七公主突然孩子气。 裴云笑起来。 六公主和八皇子也笑了。 四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到了晚上。 六公主三人离开。 裴云打开窗子，看着墨似的夜色，情不自禁想到曾经很多次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一阵特殊的鸟鸣声，然后萧翊就会出现。 可是现在…… 他忽然又听到一阵特殊的鸟鸣，心口猛地一震。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眼前却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身黑色劲服，一样的英俊不凡，却多了一些稳重之气，整个人仿佛得了造物者偏爱一般，好看的不像话。 “不认识我了？”萧翊问。 悦耳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裴云不敢相信：“萧、翊——” 萧翊突然倾身，一把将裴云拥入怀中：“小没良心的，真的不认识我了。” 就这样隔着窗子拥抱了……裴云闻到竹林间的味道，熟悉的温暖，他回过神儿来：“是萧翊哥哥啊。”刚才以为是幻觉。 “不然呢？是你相好？”萧翊语气酸溜溜的。 “什么相好？”裴云不解地问：“我哪来的相好。” “你自己知道。” 裴云觉得自己没和哪个人走得近啊，他道：“我真不知道。” 萧翊问：“不是相亲了吗？” “我相——”裴云推开萧翊，望着萧翊的俊脸，问：“你怎么知道我相亲？” 萧翊看着裴云不说话。 裴云忽然想到太学的学子们，问：“是太学里面的楼善国学子说的？” 萧翊没有否认。 裴云知道萧翊如今在楼善国处处受限制，所以萧翊离开大魏的一年多时间里，萧翊都没有和他联系，想不到萧翊还知道他的情况：“你一直知道我的情况？” 萧翊点头。 “那你过来就是因为相亲了？” 萧翊没有说话。 裴云心里莫名的甜，笑道：“真的因为这个？” 萧翊不回答，转而问：“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裴云狡黠地反问道：“你怎么不说哪家公子？” 萧翊直直地盯着裴云，好像在生闷气。 裴云轻笑出声道：“都是应付一下，我就是去宴会用饭，哥哥他们倒是找到心上人了，我还小，暂时不考虑。” 萧翊紧跟着就问：“暂时是多久？” 裴云望着萧翊漆黑的眼眸，什么都没有说。 萧翊感受到裴云炙热的目光，他什么都懂了，阴郁数天的心情，豁然晴朗，突然间不敢与裴云对视，微微移开，耳尖泛红，道：“我这些日子很忙，他们盯得很紧，所以没有时间顾忌其他。” “盯得很紧？那你还来？”裴云道。 萧翊道：“想来。” 裴云心里突然一麻，忍住拉着萧翊的手。 萧翊手上一暖，心里也是柔软无比，侧首望向裴云，目光再也移不开。 裴云四周看了看，问：“没有人发现你吧？” 萧翊应：“嗯。” 裴云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萧翊道。 裴云顿了顿，又道：“有难处，一定要说。” “我知道。”萧翊反握住裴云的手。 裴云心里莫名的踏实，又问：“从楼善到这儿，需要多久？” “快马加鞭一日。” 裴云担心地问道：“他们两日见不到你，一定会多想吧。” “嗯。”萧翊没有掩饰。 裴云立刻道：“你赶紧走吧，其他的我都知道的。” “好。”二叔三叔不是一般的敏锐，现在又是特殊时期，确实不能久留，可是萧翊实在太想念裴云了，不来不行，如今见上一面，他心里已经安定，侧身打算离开，又看向裴云：“你还小。” 裴云笑道：“是是是，我还小，不相亲不定亲。” “我不会相亲，也不会定亲。”萧翊目光都黏在裴云身上。 裴云点头。 最后萧翊还是离开了。 裴云心里没有之前的空落，反而有一些些甜意，旋即又担心萧翊的处境，很想说他可以养着他，可他又知道萧翊必须完成楼善国的事情才行，最终收回心思，转而坐到书案前看一些域志，了解一些地形。 接下来的很多时间里，他都收集各种域志看。 看着看着就到了五皇子成亲的日子，次年又是裴枫成亲。 宫里接二连三地热闹后，皇宫里安静一段时间，眨眼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小麦收获颇多，紧跟着土豆也是丰收。 隆庆帝高兴不已，给每位学子都发些大魏吃食。 七公主小声道：“父皇真大方。” 八皇子压低声音道：“第一次这么大方。” 六公主捂嘴笑：“父皇听到你们这么说，要打你们哟。” 裴云想说什么，余光中瞥见窗外人影走动，定睛看去，是很多楼善国学子抱着书袋离开。 七公主好奇地跟着看去：“他们干什么呢？” 六公主摇头：“不知道。” “我们去问问。”八皇子道。 四个人走出去。 七公主拦住一个楼善国学子问：“这位小公子，请问你们去哪儿？” “回国。”楼善国学子道。 七公主不解地问：“田假刚刚结束，你们应该是刚到大魏不久，怎么又回去？” 楼善国学子回答：“回去庆祝新帝登基。” 七公主问：“哪里的新帝登基？” 楼善国学子开心道：“自然是我们楼善国的新帝呀。” “是谁？”裴云四人一起问。 第213章 复仇 “你们应该认识, 他在这儿求学十多年。”楼善国学子道。 七公主问：“不会是萧翊吧？” “没错，就是三殿下。”楼善国学子道。 裴云四人一下蒙了。 楼善国学子唤：“九皇子。” 裴云回神儿：“你认识我？” “太学里面，谁不认识九皇子啊。” “哦。”裴云以为这名学子是萧翊的眼线呢。 楼善国学子一直知道九皇子长相不凡, 近距离看, 更加惊艳, 忍不住就想告知九皇子更多的事情, 便问：“九皇子，你们还有事儿吗？” 裴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那个、萧、皇子真是皇帝了？” “千真万确！我们都收到相同的书信了。”楼善国学子无比肯定地说道。 裴云忍不住又问：“那他怎么当上皇帝的？” 楼善国学子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裴云又问：“那你们楼善国的上任皇帝如何了？” 楼善国学子本来想解答九皇子的疑惑的，结果三个问题，两个都不知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得回国才能知道。” 裴云倒是理解这种国家机密，一般人都不知道，便道：“好，谢谢你，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嗯, 九皇子再会。” “再会。”楼善国学子走了。 六公主三人也找回理智。 七公主道：“萧皇子真的成为楼善国的皇帝了！” “这个应该作不了假的。”六公主道。 八皇子道：“真厉害，离开大魏不到三年，就拿回皇位。” 七公主道：“好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裴云道：“我们去问父皇。” 八皇子接话：“对，父皇肯定得到消息了。”一般情况下, 各国更换皇帝都会告知其他国家, 以说明自己的合法性。 六公主道：“我去和博士说一声。” 七公主催促道：“快一些。” 六公主道：“好，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你们。” 裴云三人一起朝文德殿走。 没一会儿六公主追了上来。 四人一起站在文德殿门口。 文德殿宫人行礼。 七公主道：“我们要见父皇。” 文德殿宫人道：“陛下正在和兵部侍郎谈事。” “哦, 还要多久？”七公主问。 “奴婢不知道。”文德殿宫人道。 话毕, 兵部侍郎走了出来, 看见裴云四人忙行礼。 裴云四人也回礼。 兵部侍郎没有多说什么, 面色凝重地离开。 七公主道：“好了, 你去和父皇说，我们想见他。” 文德殿宫人走进殿内，片刻后，出来道：“陛下有请。” 裴云四人走进殿内，看见隆庆帝正拿着放大镜，在书案前看什么东西。 裴云四人行礼。 隆庆帝放下放大镜，抬眸问：“何事来找朕？” 七公主道：“父皇，听说萧皇子成了楼善国的皇帝了？” 隆庆帝点点头：“没错。” 裴云四人心中大喜。 六公主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隆庆帝收到裴云四人渴望的目光：“你们很感兴趣？” 裴云四人点头。 隆庆帝点点头：“也是，你们关系还不错。” “嗯。” 隆庆帝坐到椅子，指指旁边的椅子。 裴云四人坐下。 “萧翊本来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尽管他在大魏故意表现平平，但是朕依然看得出来他并非池中之物。”隆庆帝自信道。 七公主立刻跟着拍马屁道：“父皇好厉害！” 六公主点头。 裴云道：“眼光独到。” 八皇子附和。 “少来这一套。”隆庆帝接着道：“不过，他这次回国也不容易，光和他那两个叔叔周旋已经费劲心思，还要处理内部的叛军，好在有他的姑姑支持，姑侄二人连同贺兰家族，以萧为得位不正为由，发动宫廷政变，血洗了楼善国宫廷。” 血洗？ 那该多惨烈啊？ 裴云四人听的一惊。 “据说萧翊还受伤了。”隆庆帝又加一句。 “伤势如何？”裴云急急地问。 隆庆帝看裴云一眼，看到了焦急和担忧，不过裴云和萧翊关系好，他没有多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然他不会抓住两个叔叔后，立刻公布两个叔叔的恶行，提拔自己人，清除党羽，公告天下等等雷厉风行。” 裴云听了有些心疼。 六公主连连点头。 八皇子赞叹。 七公主佩服道：“他太厉害了。” 隆庆帝点头道：“嗯，还是太年轻，做事儿有些激进，他可以再等两年，再扳倒他两个叔叔稳妥很多，现下夺回皇位，面临很多问题，需要非常人一般的谋略不可，他须得辛苦小心，很难保证没有潜伏之人，取他性命。” 六公主三人吓了一跳。 裴云想到一年前，萧翊忽然出现在他的窗前，强调「你还小」，很害怕他长大就成亲……所以才这么沉不住气，他有些不敢往下想。 七公主小声道：“他应该能够处理好吧？” “应该可以，他那么聪明。”六公主道。 八皇子补充道：“功夫那么高。” 隆庆帝道：“嗯，也就这段时日较难，稳定之后便好了。” 裴云看向隆庆帝，问：“父皇，你是不是要派人去楼善国祝贺萧翊登基？” 不等隆庆帝开口，七公主道：“父皇派我去吧。” “我也去。”六公主道。 八皇子道：“大魏国和楼善国交好多年，彼此可以相互扶助，共同进步，父皇，我们和萧皇子关系很好，去的话，对两国友谊有很大的好处。” 裴云三人一起道：“没错。” “暂时不打算派人去了。”隆庆帝道。 “为何？”裴云四人异口同声道。 八皇子道：“其他国家新帝登基，父皇都是会派人去的啊。” “这次情况不太好。”隆庆帝道。 七公主问：“谁的情况不太好。” 隆庆帝顿了顿，道：“我们的。” 裴云四人一静，彼此看了一眼。 六公主问：“父皇，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云想到隆庆帝刚刚召见的是兵部侍郎，他问：“父皇，是不是又有叛乱了？” 隆庆帝摇摇头。 “那是什么事儿啊？”七公主问。 隆庆帝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四个儿女已经长大了，可以多多了解大魏之事，便道：“边疆近来不太平。” “不太平？”裴云四人一起道。 “没错。”隆庆帝眉头不由得蹙起，站起身来，走向窗前，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道：“五年我们干旱洪水之时，边疆一些国家大丰收，如今我们大丰收了，有些国家遇到了粮食减产、畜牧减少和天气寒冷的问题。” “他们要抢我们？”七公主直接问。 六公主道：“是不是边疆已经有冲突了？” 八皇子沉默不语。 裴云想了想，问：“是不是北罗国？” 隆庆帝点头。 六公主三人心头一紧。 裴云出生以后，大魏也不是一直平平顺顺的，周边常有些小摩擦，但是隆庆帝都通过或战或谈的方式解决了，所以大魏才得以修养十多年，国力大增。 可是大魏还是怕北罗国。 哥哥裴枫出生那年与北罗国的战争，输的太惨，惨的把裴枫拉出来作为理由，促使大魏老百姓害怕北罗国，朝中一些大臣也是害怕的。 这些年来北罗国消化大魏的土地后，转而去压榨周边其他国家，所以没有再骚扰大魏。 如今大魏是众多国家最为肥硕的，他们定然又起了心思，抢杀了边疆老百姓，所以隆庆帝找兵部侍郎商量兵力的事情，估计还是想和北罗国一战，他道：“父皇，儿臣愿意去边疆与北罗国一战。” 六公主三人大惊。 隆庆帝侧首道：“不行！” 六公主三人跟着道：“父皇，儿子（女儿）也去。” 隆庆帝断然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然后走到椅子前，重新坐下，安慰裴云四人道：“事情还没有到开战的那一步。” “总要备战啊。”裴云道。 隆庆帝道：“朕早就安排好了。” 裴云问：“既然如此，父皇为何发愁？” “朕愁的事多了去了，你们什么时候成家？”隆庆帝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裴云四人的亲事上面。 裴云四人一阵无语。 隆庆帝放缓了语气道：“朕和你们说这些，就是和你们说，现下边疆不太平，北罗国到处挑事儿，所以我们暂时不派人去楼善国祝贺萧翊，递封信过去即可。” 裴云四人低头不说话。 隆庆帝道：“朕要批折子了，你们没事儿就回去吧。” 裴云四人抬眼看隆庆帝。 隆庆帝挥手道：“出去。” 裴云四人不走。 隆庆帝哭笑不得：“怎么？想挨打了？快走快走。” 裴云一直都把隆庆帝当个工具人，用着的时候就是父皇，用不着的时候爱谁谁。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曾经隆庆帝有负于后宫的妃嫔和皇子公主，如今在慢慢地变好，真的努力地向「明君」靠拢，他看着现下有些接地气的隆庆帝道：“父皇，你有根白头发。” 隆庆帝立刻摸头。 裴云四人一起发笑。 隆庆帝抄起一本书要砸裴云四人。 裴云四人赶紧跑走。 “朕就是太惯着你们几个小崽子了。”隆庆帝骂道。 裴云四人笑着出了文德殿。 想到北罗国问题，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六公主道：“北罗国真是可恨极了！” “真想打死他们！”七公主握拳道。 八皇子道：“不知道这次冲突会不会升级为战争。” “战就战，不怕他们！”七公主道：“十多年前，他们杀了我们大魏多少百姓多少将士，我正想和他们算账呢！” “可是父皇不让我们去。”六公主道。 八皇子沉默。 裴云道：“不管父皇让不让我们去，我们都要做准备。” 六公主三人一起看向裴云：“做什么准备？” 第214章 想你念你 裴云回道：“准备盔甲、兵器、食物和药材等物。” 七公主立马附和：“对, 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去了。” “就算不能去，也可以给别人用。”六公主道：“反正没有坏处。” “没错, 我们赶紧准备吧。”八皇子道。 四个人想法一定, 一扫刚才的忧愁、郁闷和愤怒, 一起向太学走, 然后着手准备。 他们写了申请书，交了银子，一人定做一身盔甲和兵器，接着就是亲手制作各种高糖高脂的点心和大蒜药丸。 可是裴云依旧觉得不够, 又和六公主三人一起研究大魏边疆的地形，北罗国的地形，北罗国的生活习性和上次战争失败的原因等等。 转眼之间过去一个月，天气转凉。 楼善国的学子纷纷回到了大魏太学。 裴云四人一下来了精神。 “我们去打听一下萧皇子的事情。”七公主问。 裴云三人答应。 四个人才刚刚走出百川学堂的门，一个穿着楼善国服装的学子, 走过来行礼道：“见过九皇子。” 七公主问：“你是谁？” “我是楼善国的一名普通学子，名叫石源。”石源介绍道。 七公主不认识此人，便问：“你有什么事儿？” 石源恭敬道：“我们陛下有封信，命我交给九皇子。” “是萧皇子的信？”七公主问。 “嗯, 他如今已经是我们楼善国的陛下。”石源从怀里抽出一封信, 递给裴云。 裴云接过信，看向石源问：“你在这儿求学多久了？” 石源如实回答：“四五年了。” 裴云想到萧翊知晓他相亲的事儿，他一直没有从楼善国学子里找出「奸细」, 打量眼前的石源, 长得白白净净, 很清秀很正气的一个人, 问：“所以我的事情, 都是你告诉萧翊的？” “正是在下。”石源又行一礼道：“失礼了。” 裴云道：“你倒是诚实。” 石源道：“我不会向陛下和九皇子撒谎的。” “好，那我问你，你都是怎么和萧翊联络的？” 石源实话实说道：“在陛下未登基之前，我是借着各种假期回国，然后向陛下汇报，如今还需要这样。” 七公主插话进来：“你们之间不能写信吗？” “暂时还不行，陛下刚刚登基，很多事情都不稳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所以九皇子见谅。”石源道。 “嗯，可以理解的。”七公主道。 石源看向裴云，害怕裴云生气，那样陛下也会不高兴。 裴云点点头，没有生气的样子。 石源松了一口气，道：“九皇子，若是没什么的事儿，我回学堂。” “等一下，你是从楼善国刚回来，那你应该知道萧翊受伤的事吧？”裴云一直担心着萧翊的伤。 石源回道：“知道，一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九皇子不用担心。” 裴云四人一起点头：“那就好。” 石源继续道：“九皇子，我在晴川学堂，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好，你回去上课吧。” 石源走了。 七公主催促道：“弟弟，快拆信，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道：“快看看。” 裴云总觉得萧翊会在信里写点什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拆，可是六公主三人都催促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拆。 “说什么？”六公主三人知道信是裴云的，偷看或者瞟看都是不礼貌的，他们着急地询问裴云。 裴云捏着信纸，快速看完道：“说的是他当皇帝的事儿。” “怎么当的？”七公主问。 “和父皇说的差不多，还说近来楼善国朝廷动荡，所以他需要专心应对，暂时不能来大魏。”裴云总结道。 六公主道：“确实，现在楼善国一定是暗流涌动的。” “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相信萧皇子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不是萧皇子，是陛下了。”六公主提醒。 “反正他也不是我们的陛下，我就叫他萧翊。”七公主道。 “当面这样叫不礼貌。”八皇子道。 “那我就背地里叫。”七公主道。 “可以。”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道。 在六公主三人说话的时候，裴云还在看信，他的目光落在最后六个力透纸背的字上面——日日想你念你。 日日想你念你？ 萧翊也就只敢在信纸上写一写，当面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耳朵就会红了。 想想萧翊的样子，裴云忍不住嘴角轻轻扬起，忽然听到六公主三人的说话声，他赶紧把信纸折上，重新装进信封里，道：“我们回学堂吧。” 四人一起回了学堂。 午膳的时候，他们一起进学堂。 七公主抬头四周看。 六公主问：“七妹妹，你在看什么？” “看看七哥哥在哪儿，我们这儿正好有座位。”七公主拍拍身边的座位。 “七哥哥。”八皇子看到了七皇子，挥手道：“这边这边。” 七皇子也看到了裴云四人，端着托盘坐过来：“好久不见你们了。” 六公主道：“我们最近特别忙。” “忙什么？”七皇子喊一口汤。 “忙着准备战略物资。”七公主小声道。 七皇子道：“你们也要去边疆了？父皇却不让我去。” “也？”裴云四人抓住关键词。 七公主着急地问：“谁去边疆了？” “五哥哥。”五皇子学业不好，在内舍学堂时，一次年底测试没有通过，就和七皇子在一个学堂学习。 两个人关系亲近增进很多，哪怕五皇子受封为王了，到王府居住了，两人也常常联系。 七皇子小声道：“北边疆又出冲突了，朝廷意见不同。” “怎么会不同呢？”八皇子不解。 裴云问：“是不是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 “没错。”七皇子道。 “还没有打，和什么和，脑子进浆糊了吧？”七公主道。 六公主提醒道：“七妹妹，小声点。” 七公主道：“我生气！” “不要气。”八皇子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主战派和主和派，有的时候国家实力不足，明显是以卵击石，主和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大魏养精蓄锐多么年，为的就是保卫大魏老百姓，而不是求和。” 七皇子直击中心道：“他们怕北罗国。” “怕就能满足北罗国的胃口了吗？”裴云反问。 “主战派也是这么说的，两方争执不下，父皇就先派五哥哥和五哥哥的舅舅等人先去支援北边疆。”七皇子道：“过两日就要出发。” “我也要去。”七公主道。 七皇子道：“父皇不会答应的，那儿太危险，当年去了那么多士兵将帅，一大半都折在那里了，北罗国真的骁勇善战，不然也不敢随意欺负其他国家的。” “我不怕！”七公主信誓旦旦地说道。 裴云三人点头。 七皇子又有了信心，道：“好，我们五人再去找父皇。” 用膳完毕，五个人去找隆庆帝，毫无意外地遭到拒绝。 七皇子叹息一声。 不过裴云四人也没有放弃，他们偷偷地给五皇子写信，结合五皇子的书信和朝中的情况，了解北边疆事情进展。 北罗国起初只是在大魏领土边活动，慢慢变成抢杀边疆的老百姓，五皇子跟着他舅舅多次保护老百姓，并且把老百姓往南撤。 结果北罗国偷袭五皇子他们，双方死伤百人。 北罗国似乎找到了正义的口号，送来一封信给隆庆帝，说是大魏人打死了北罗国人，让隆庆帝给予天价赔偿，不然他们就要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也就是开战。 这个时候大魏南方又出现地震和贪污，隆庆帝派大臣去救人赈灾，派二皇子、太子和七皇子去办贪污。 主和派再次冒头，让隆庆帝花钱买平安，满足北罗国要求。 隆庆帝心里却生出了杀意，他采纳主战派的意见，钦点了元帅将军出征。 一次交锋打了平手，紧跟着节节败退。 朝廷一下恐惧起来。 裴云四人申请去北边疆，又一次遭拒。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从西州县回来了，直接到了慈安宫，向太后和隆庆帝行礼。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隆庆帝不解地问。 大皇子直接道：“父皇，儿臣请求出战北边疆。” 隆庆帝道：“那儿太危险了。” “就是危险，儿臣更应该冲上前去。”大皇子道：“十多年前，北罗国占领了我们土地，杀了我们的人，我们顾全大局，认了，可他们再次欺负上来，我们还要退让吗？” 七公主道：“父皇，女儿也要去。” 裴枫道：“父皇，当年儿臣因为北罗国一战，背上不祥的名号，虽然你已经还儿臣清白，可儿臣一直记得这事儿，儿臣想为自己正名。” 六公主八皇子一起道：“儿子（女儿）也要去。” 隆庆帝大受震动：“你们——” “父皇，国之大国，当自强，我们作为大魏的一份子当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裴云道。 “云儿！”太后惊讶道：“你也——” 裴云转向太后，坚定地说道：“嗯，皇祖母，孙儿也要去。” “你不行！”太后满心的不愿意：“你去了，你母妃和我怎么办？” “皇祖母，那些士兵也是有娘亲和奶奶的，可是他们为了大魏，照样去战场，你常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们享受着老百姓送来的粮食，不去为他们着想，不为他们解决困难，不为他们提供安全的住所，那他们真的苦的无边无际了。” 太后听了眼红，是，她教育孩子们要以老百姓为重，可是北罗国啊……那么可怕的地方，她私心里不想裴云去，她只想云儿一直在她视线里平平安安，道：“哀家不许。” 裴云道：“皇祖母，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这次我想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 第215章 出征 太后有所动容。 裴云接着道：“皇祖母, 你就让我去吧。” “嗯，我们可以的。”七公主期待地看着太后。 六公主道：“皇祖母，我们学了那么多年功夫, 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 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为大魏出力。” 八皇子道：“保不住大魏, 我们是哪门子的皇子公主？” 裴枫道：“没错, 只有大魏好，我们才能更好。” 大皇子看向弟弟妹妹，他一直知道弟弟妹妹心系百姓，可是亲耳听到弟弟妹妹说出这些话时, 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情不自禁地涌出一种骄傲。 隆庆帝心里万分感动和自豪。 太后红着眼睛，态度慢慢软化。 裴云五人恳求的口吻喊道：“皇祖母，父皇。” 大皇子道：“我们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太后微微低头, 什么都没有说。 隆庆帝却是知道太后已经松口了，他看着六个孩子，他的孩子，一个个满腔热血为大魏, 一个个都成长的那么好, 尽管他非常不舍，但是战场上士兵的爹娘又有谁舍得呢？ 总要有人保家卫国。 裴云六人学习和练功多年，确实比一些将领厉害, 他们去大魏北边疆是实实在在的帮助, 他沉默许久, 极为艰难地开口：“你们……听朕安排。” 裴云六人闻言大喜。 太后猛地抬头看向隆庆帝, 想要阻止, 可是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孩子们保家卫国，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向裴云伸手。 裴云拉住太后的手：“皇祖母。” 太后各种情绪卡在喉咙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七公主安慰道：“皇祖母，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对，我们很厉害的。”八皇子道。 六公主道：“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裴枫和大皇子也跟着宽慰。 太后心里又温暖又酸涩，拍着裴云的手，看着孩子们，终于开腔道：“一定、一定要平安归来。” 裴云六人点头：“嗯。” 太后努力稳住情绪才没有哭出来。 隆庆帝知道太后需要平静一下，便道：“老大，你们都去和各自母妃说一说吧。” 裴云六人道：“是。” 隆庆帝着重看了裴云和裴枫道：“你们两个都去北边疆，你们的母妃……” 裴云道：“我会好好和母妃说。” 隆庆帝点头。 裴云六人和隆庆帝太后告别，一起离开慈安宫。 到了各自母妃处。 裴云和裴枫向温清兰说明去北边疆之事。 温清兰毫无意外地哭泣。 裴云和裴枫在流霞阁待了一日，坦诚地与温清兰谈心，最终说服了温清兰，大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也陆续得到了各自母妃的同意。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七公主积极的不得了。 八皇子道：“最快也要半个月后。” “这么慢啊。”七公主着急道：“我以为明日就可以出发。” 六公主解释：“不是我们六个人去就行的，要调配粮草、将军和士兵等等。” 七公主连连点头：“哦哦。” “还要熟悉地形和现下形式。”裴云道。 “我们已经熟悉了。”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还要统一再熟悉一遍。” “没错。”裴云道。 四个人正在交谈的时候，文德殿宫人来到皇子所，道：“陛下有请四位到文德殿，有要事商谈。” “好。” 裴云四人到达的时候，不但大皇子和裴枫在，还有兵部侍郎等人，四人行礼。 隆庆帝道：“起来吧，我们来说一下北边疆的情况。” “是。”裴云四人应。 一行人一起看着沙盘商讨北边疆的地形特点、进军方式、制敌策略等方面事情。 转眼之间就过了半个月。 终于到了隆庆帝选择的出征好日子。 裴云六人一个个穿上精心准备的盔甲，意气风发。 隆庆帝、太后、温清兰等人将六人送到皇宫门口。 隆庆帝一番嘱咐。 裴云六人认真听着。 太后唤一声：“云儿。” 裴云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两只手摸着裴云身上冰冷的盔甲，脑子里都是曾经的那个小小软软的奶团子，说话都说不清楚，就知道往她怀里钻，喜欢吃甜食，会耍赖，又聪明，能逗人开心，还发现了土豆、开垦了荒地、制作了大蒜药丸等等造福大魏老百姓。 天天都在她眼前晃悠着，快乐的不得了。 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长的这样好，修长挺拔，英俊不凡，极有担当，现下可以保家卫国了，她双手微颤，捧着裴云的脸颊道：“云儿长大了，长大了，怎么这么快啊。” “嗯。”对上太后通红的眼睛，裴云有些想哭。 “要平安啊。” “我会平安的，皇祖母，你要注意身子，等我打败北罗国回来，我带你去爬山看日出日落。”裴云压着不舍道。 太后压抑着泣意道：“皇祖母爬不动。” 裴云道：“孙儿背着皇祖母爬山。” “好。”太后终于忍不住落泪，心疼的不得了，泪眼朦胧道：“我的小云儿，你一定要回来啊，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裴云重重地点头。 温清兰一直低头擦眼泪。 “母妃、皇祖母，我走了。”裴云道。 太后和温清兰点头。 裴云转身向前走。 “九哥哥！”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忽然冲出来。 十一皇子搂住裴云的胳膊。 十二皇子抱住裴云的腿。 半个月之前，两个小胖子就知道裴云几人要去打仗了，他们偷偷做了弹弓，团了泥球，求了匕首，还把他们身上挂的金猪牌和金牛牌给裴云，就是想要保佑裴云打胜仗。 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对打仗没什么用。 可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裴云都收下了，不管他凯旋与否，这些东西最终都会还给他们，他低头看着两个小胖子道：“十一弟，十二弟，怎么了？” “九哥哥，我舍不得你。”十一皇子鼻音很重道。 十二皇子道：“九哥哥，我都想哭袅。” 十一皇子已经吧嗒吧嗒落眼泪了。 十二皇子本来也是爱哭的孩子，可是哥哥姐姐要去打仗了，他因此知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句话，并且努力做到，不然不配做哥哥姐姐的好弟弟。 他已经半个月没哭了，看着哥哥姐姐一身戎装，即将离开皇城，归期不定，他就想哭，他一直忍着。 转头一看，十一哥哭了，那他也不忍了，呜呜呜两声，金豆豆大颗大颗往下落。 裴云道：“忘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吗？” “我、我今日不做男子汉了，明日再做。”十一皇子哭。 “我也系。”十二皇子道。 裴云哭笑不得。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我想一下子长大，和你一起打仗。” “你一下子长不大的。”裴云道。 十一皇子扁了扁小嘴，一副「我要哭个大的」的样子。 裴云赶紧道：“你虽然不能和我一起，打仗，但是你和十二弟还有很大的用处。” “什么用处？”两个小胖子一起道。 “帮我照顾皇祖母和母妃。”裴云道。 两个小胖子一起回头，看一眼正在擦泪的太后和温清兰。 裴云道：“我不在宫里，皇祖母和母妃会感觉到孤单，你们要代替我陪陪她们，不要太闹腾，要乖一点，这样我在北边疆也可以放心，好不好？” “好！”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干脆地答应。 十一皇子道：“我和兰妃娘娘一起浇花。”温清兰在裴枫大婚的时候已经升为兰妃了。 “我也浇，然后我和皇祖母一起看花花。”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又道：“我还和皇祖母消食散步。” 十二皇子道：“我天天都去看皇祖母和兰妃娘娘。” 裴云道：“你们要做得很好，我回来的时候，可是要向皇祖母和母妃，询问你们的表现的。” 两个小胖子点头：“嗯。” “那你们放开我吧，好好学习，等我回来。”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身上都有「重任」，没有再专注于离别的悲伤之中，终于放开裴云。 裴云和大皇子五人站在一排，向隆庆帝太后等人行礼，然后相继跨上战马，一起回头看看亲人，眼中带着不舍，更多的是远赴战场的坚定。 片刻后他们一起转头向前，扬起马鞭带着士兵们驶出皇宫，也远离了身后担忧和不舍的目光。 很快地平抚心绪，心里眼里只有保家卫国的想法，浩浩荡荡地行到城外，与卫将军的一路兵马汇合。 各自行礼之后，七公主看到卫将军旁边的卫衡。 “七公主。”卫衡笑容灿烂地唤。 七公主诧异：“你怎么也在？” “我跟着叔叔去打仗啊。”卫将军是卫衡的小叔。 七公主直截了当道：“你离我远点。” 卫衡眼中暗淡一瞬，仅仅一瞬，紧跟着露出俊朗的笑容道：“是，七公主，卑职此次目的是打败敌人为主，顺便保护七公主，不过，七公主天下无敌，卑职简直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七公主白了卫衡一眼。 裴云三人低头笑。 第216章 交战 卫将军看向卫衡道：“卫衡, 不得无礼。” 卫衡当即收起笑容。 卫将军看向大皇子道：“王爷，我们出发吧。” 大皇子道：“出发！” 裴云五人虽然到伊州郡打过仗，但是和经验丰富的卫将军比起来, 他们真的嫩太多了, 所以五个人对卫将军很是尊重, 乖乖地跟着卫将军走。 卫将军是大魏朝中主战派, 多多请求出战，终于得了这个机会，他想不到的是除大皇子外，六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也来了。 他知道六皇子五人做了很多造福大魏百姓的事儿, 九皇子更是其中的中心人物，不仅得到太后、皇后、隆庆帝等人喜欢，连朝中大臣对其评价也很高。 可他私心里觉得五人到底是皇子公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难免娇贵，担心路途之中，会出现什么状况，耽误行军速度。 他一直注意着裴云五人的一举一动, 心想这五人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定然不会顾忌他们皇子公主的身份，按军规处置，绝不能耽误战事。 一日过去了。 两日过去了。 三日过去了。 …… 十日过去了。 暴雨、泥水、赶路等等都时常发生, 可是裴云五人愣是一声没有吭, 和士兵们同吃同住, 根本没有皇子公主的架子, 一点儿也不娇贵。 真是没想到啊！ 他不由得对裴云五人刮目相看, 主动和裴云五人说起战争中的事情，然后道：“还有十二日，便可到北边疆了。” “卫将军，那边情况如何了？”六公主问。 “目前是对峙时期。”卫将军道。 六皇子又问：“都在等待作战时机吗？” “没错，打仗就是如此，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行军、布阵和等待时机上面，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时间做基础，真正交战起来，才可以得心应手。”卫将军道。 六皇子十分感兴趣地听着。 裴云四人都看向卫将军，期待卫将军说下来。 感觉到裴云五人的渴望，卫将军忍不住就多说几句：“得心应手的话，半天就可以分出胜负；交战不顺的话，不吃不喝地打三天三夜的也有；不过，大部分都需要多次交战才能分出胜负。就像我们这次，杨将军已经和北罗国交战了四次，一次平手，三次后退。” “我们去了，不知道还要打多少次？”六公主问。 卫将军叹息一声道：“难说，我们待在这儿一两年或者更久的都有可能。” “不会的，我们很快就会赢的！”七公主道。 裴云四人点头。 大皇子道：“没错。” “有这份信心是好的！”卫将军深知北罗国的厉害，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次战争要打多久，他已经做好和北罗国对抗到底的准备，看着裴云六人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受到感染，道：“好！那就让我们早日凯旋！” 裴云六人道：“早日凯旋！” “好，歇息完毕了，我们继续出发。”卫将军起身。 裴云六人也从平地上起身。 不远处的卫衡见状赶紧整理盔甲。 军队继续向前行进，又行了十二日。 卫将军道：“没想到我们行军速度挺快的，再有半日就到了，先停下来，用个饭。” 七公主问：“快到了？” 卫将军看着远处道：“没错。” 裴云五人环顾四周，荒地、荒草和荒田皆有，远处还有一些房屋，但是没有人烟的样子。 卫将军道：“这儿本来很繁华的，北罗国占了镇北关之后，次北关这儿就成了大魏抵御北罗国的第一道防线，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从去年开始，已经有北罗国人陆续骚扰次北关了。” 六公主道：“所以吓到老百姓。” 卫将军点点头：“老百姓害怕，纷纷向南逃，今年北罗国变本加厉地骚扰，前段时间和杨将军交战一回，死伤近百人，杨将军怕保护不了老百姓，就把老百姓南迁，所以这些地方就荒着了。” “他娘的！”裴云和七公主气得一起骂。 卫将军听的一愣，没想到堂堂皇子和公主居然说出这样粗俗的话语来，转念一想到他们一路上的表现，似乎就合理了，突然感觉到九皇子和七公主的可爱了。 卫衡捂嘴笑。 六皇子目光坚定道：“我们一定要夺回我们的镇北关。” 六公主和八皇子点头：“对！” 卫将军看着五人暗暗点头，心里极为满意。 很快地，可以吃饭了，这里可不像宫中那样慢条斯理地用膳，大家都是狼吞虎咽地赶时间，裴云六人已经适应。 很快饭毕，大家都没有停留，继续赶路。 靠近次北关时，看到一些老百姓拖家带口地朝这边走来，六公主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云神色骤然凝重，道：“北罗国攻进来了。” 卫将军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裴云边听远处的情况，边道：“我听到撞破城门的声音了。” 卫将军大惊，来不及细究九皇子为什么可以听到声音，他抓住一个老百姓就问情况。 “北罗国打进来了！”一个老人一脸惊恐道：“杨将军撑不住了，让我们快逃，你们——” “我们是大魏援兵，你们快走吧。”八皇子道。 “那里很危险。”老人看看黑压压的士兵，可是他看到过北罗国的骁勇，忍不住提醒：“那里很危险呐！” 八皇子道：“我们不怕。” 裴云想立刻冲进次北关，可是军规严苛，他必须无条件服众，于是和大皇子五人一样看向卫将军，听待命令。 卫将军道：“事不宜迟！我们举旗冲进去！” “是。”裴云六人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队伍。 数千骑兵紧跟而上。 大魏国的数枚旗帜迎风飘扬。 次北关的大魏老百姓和大魏士兵见状，兴奋地齐呼：“援兵来了！援兵来了！”纷纷让出道路。 裴云五人和卫家叔侄率先冲进次北关，看到鲜血满地，混乱一片，大量的北罗国士兵涌入。 “杀！”卫将军怒喊一声。 一个个骑兵亮起直击敌人命门。 裴云六人边杀边行，身上溅出一道道鲜血。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人影撞入视线中，裴云定睛看去，一身是血的五皇子挨了一刀。 五哥哥！ 他立刻抽出身后的弓箭，毫不犹豫地向前射去。 一箭一箭又一箭。 五皇子得空回头，一眼看到一身盔甲的九弟弟，还有大哥哥、六弟弟、六妹妹、七妹妹和八弟弟。 “五哥哥！”裴云喊。 五皇子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儿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还听到九弟弟的声音，他眼睛瞬间红了，若是换个场合，他肯定哭出来了，可是在这里他学会了坚强。 裴云立刻从马上下来：“五哥哥！” “九弟弟，你怎么了？”五皇子声音发颤。 “自然是来打仗的。”裴云上下打量五皇子：“你怎么样？” 五皇子毫不在意地说道：“皮外伤，不要紧。” “那就好。” 话刚落音，一把锋利的刀砍过来，裴云一把推开五皇子，一脚将刀的主人踹飞，踢起地上的一把马，直直插入刀主人的胸口，刀主人立刻毙命。 他没有再做停留，丢下一句「五哥哥你保重」，重新上马，拿起往前冲，等于在保护着身后的五皇子等人。 “九弟弟，小心。”五皇子喊。 裴云没有回应，他手中的挥舞着，刺杀一个又一个北罗士兵。 他本来是爱好和平的人，极不喜欢流血，可是北罗国让大魏等国家流血太多了。 他必须反击，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得上保家卫国。 他和大皇子等人都没有了平日里的样子，一个个仿佛杀神附体一般，气势惊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大魏的步兵也在这个时候进关了。 北罗国的士兵刚刚高涨的气势被打压下来，他们看着为首九皇子等人，像是魔鬼一般席卷过来，他们害怕了，一个个往回撤。 裴云等人继续向前冲。 忽然对面如雨般的利箭冲过来，射中许多大魏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士兵倒地。 大皇子大喊一声：“小心！” 裴枫紧跟着道：“拿盾牌！” 裴云等人知道次北关的城门已经被毁，大魏军必须将这一股北罗军消灭个差不多，才能保证大魏人的安全，所以他们必须顶着剑雨向前冲。 忽然一支箭射到裴云马腿上。 马儿立刻倒地。 “弟弟！”七公主喊一声。 裴云先一步从马上滚下来，回一句：“我没事儿，你小心。” 七公主一个不防，也从马上掉下来。 两个人背靠背战斗。 卫衡倏地骑马从七公主身边掠过，向前冲去，明显是顶住箭雨，让裴云和七公主安全地冲。 裴云和七公主当即向前冲去，终于到北罗国长弓兵前，看见卫衡已经从战马上下来，与长弓兵交手，他们二人加入其中。 就在这时，一只箭冲向裴云。 裴云还没有来得及抵挡，一只枪把箭打飞，并刺死一名长弓兵。 裴云定睛一看是楼善国学子石源。 “九皇子！”石源冲过来道。 裴云惊讶：“石源，你怎么在这儿？” 第217章 发热了 石源道：“陛下让我来保护九皇子的！” 陛下指的就是萧翊。 裴云杀掉一名长弓兵：“他近来如何？” “很好。”石源紧挨裴云、七公主和卫衡三人, 一边劈杀敌人一边道：“他很快就到。” “萧翊要过来？”裴云惊讶。 石源道：“对。” 裴云问：“楼善国不是很动荡吗？” “陛下坚持要来。” 裴云心口热热的。 七公主开口道：“弟弟，突然对方来了好多步兵！” 裴云道：“我们小心点，必须把他们这一股士兵消灭才行。” “好！”七公主道。 “我给你们开路！”卫衡冲进敌军。 裴云、七公主和石源等人紧跟着冲上前, 一瞬间鲜血乱溅, 惨叫声连连, 仿佛进入了地狱一般, 不管是大魏国还是北罗国都杀红了眼，就看谁更狠，谁更强，谁更有信念感。 很明显是长期受压制的大魏。 从上到下都是没命地拼杀, 杀的北罗国士兵不是撤兵了，而是扔下所有装备，没命地往镇北关逃去。 七公主提着去追。 裴云伸手拉住：“姐姐，不要追了。” “我要杀光他们！”七公主狠狠地说道。 裴云道：“不要冲动，那边是他们的驻扎地了。” “那儿本来是我们的地！” 裴云解释道：“我知道, 我是说，我怕他们那边有埋伏，不要为了他们几个逃兵，伤了我们自己, 接下来我们还要和他们多次交战, 还要夺回镇北关，不要急于一时，现在就放他们那几个逃兵回去报信, 我们也好准备下一次的交战。” 七公主明白了, 冷静下来道：“好。” 裴云道：“回去吧。” “走。”七公主道。 裴云四周看了看, 问：“卫衡呢？” 石源道：“刚才敌人太多, 冲散了。” “他没事儿吧？”七公主紧跟着就问。 裴云看了七公主一眼。 石源道：“没事儿, 当时他身边还有六皇子和八皇子等人。” 七公主点点头。 裴云、七公主和石源带着十五名大魏士兵往回走，他们拼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时间，往回走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他们走进树林，走了半个时辰没有走出去。 “怎么回事儿？”七公主问。 裴云四周环顾道：“我们迷路了。” 七公主皱眉。 石源道：“本来这儿就是很容易迷路的地带。” 七公主道：“我想起来了，舆图上有提到这个地方。” 裴云也知道这块容易迷路的地带，道：“实战和理论到底有所不同。” “那怎么办？”七公主问。 “周围没有北罗国的兵了，我们坐下来歇息一会儿，我再找出路。”裴云四周环顾道。 “好。”七公主道。 裴云道：“大家就地休息一会儿。” 除了石源之外，裴云、七公主和十五名士兵都是跟着大部队日夜兼程二十二日，一进次北关就是拼杀了半日，也是真的累，赶紧坐到地上。 有士兵舒服的喟叹。 裴云侧首问：“姐姐，没事儿吧？” 七公主轻松道：“没事儿，我好着呢。” 裴云又问：“害怕吗？” “我不怕，我就是要杀光敌人！”七公主坚定道。 裴云笑。 石源竖起大拇指道：“七公主真是女中豪杰。” 七公主毫不谦虚道：“我在男人中也是豪杰。”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石源忙道：“是是是。” 七公主问：“对了，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石源道：“我得知你们要出征后，就回了楼善国，见了陛下，然后我就来到次北关，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到的。” 七公主没看到其他楼善国的人，问：“就你一个人吗？” 石源点头：“嗯。” “看不出来，你功夫不错。” 石源长像清秀，不出手的话，真不知道他功夫高强的，他谦逊道：“比不上七公主和九皇子。” “那是自然，我和弟弟相当厉害的。”七公主骄傲的不行。 “姐姐，要谦虚。”裴云道。 七公主嘻嘻一笑，问：“弟弟，饿不饿？我身上有点心。” 裴云道：“我也有，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吃。” 七公主想到点心都是干的，道：“没有水？” “没错。”本来身上带水的，交战的时候都掉了。 “好吧。”七公主答应。 裴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火，看一看司南，也就是指南针，然后确定回去的具体方向，结果噼里啪啦的雨点子落下来，他忍不住昂头。 石源道：“下雨了。” 七公主道：“也太倒霉了吧。” 裴云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走。” 七公主等人一起起身。 十八个人都是从大魏赶过来的，舆图上熟悉地形，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不了解，又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走出去。 七公主道：“走不出去啊。” 石源也有些着急了。 士兵们有些慌张。 裴云平静道：“没关系，跟着我走。” 七公主问：“弟弟，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 “能。”裴云道。 七公主没看到裴云有什么辅助工具，便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雨声。”裴云指了指耳朵。 “能听出分别吗？”七公主一直知道裴云的听力极好。 裴云道：“可以。” 七公主立马就放心了，回头道：“跟着九皇子走，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 裴云等皇子公主能够一起冲锋陷阵，士兵们心里已经受到了极大鼓励，知道皇子公主们是和自己一样保家卫国的，他们打心眼里尊敬裴云和七公主，听出七公主的自信，他们也有力气了，一起道：“是！” 裴云凭着雨声的不同，一直往一个方向走，终于走出树林，同时也直观感受到滂沱的大雨，像是洪水倒灌一般，有点吓人。 “那边隐约有灯火，应该就是次北关。”裴云道。 “距离有点远，不宜过去。”石源道。 七公主点头：“先在这儿躲躲雨。” 在树林里面躲雨很不安全，碰见闪电就糟糕了，可是裴云又没有夜视眼，分辨不出来周围情况，不过他记得在拼杀的时候，有几处坡洞，那些坡洞的位置和他们所在的位置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相信一个长长的坡，不可能只有那么几次坡洞，于是他借着微弱的天光，继续查看，隐约看到附近的坡，便带着七公主等人向陡坡走，真的找到几处天然的坡洞。 裴云道：“我们到里面躲雨。” 七公主道：“弟弟真了不得。” “快进去吧，我们先躲一躲，歇一歇。”裴云道。 十八个人分别躲了两个坡洞。 裴云和七公主从怀里掏出一堆点心，分给士兵们。 裴云道：“就着雨水吃吧。” 十兵们感动不已。 石源惊叹于裴云和七公主身上装那么多点心。 七公主道：“我们打小就习惯装点心的。” 裴云点头道：“没错，大家吃了，就稍微休息休息，北罗国被咱们打跑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不用着急，一会儿我给关内发个信号，报个平安，雨停了再回去。” 七公主道：“对。” 皇子公主与士兵们同在，士兵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一些心大的，吃了点心就呼呼睡着了。 七公主挨着裴云坐着。 石源道：“雨太大了，生火的地方都没有。” 裴云问：“冷不冷？” 七公主道：“不冷。” 裴云道：“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弟弟累了也靠着我。”七公主道。 “好。” 最终七公主靠着裴云睡着，睡着睡着，做起噩梦，梦见裴云浑身是血，她吓的一下醒来：“弟弟！” “做噩梦了？”裴云问。 七公主额头都是汗，道：“吓死我了。” 裴云问：“梦见什么了？” 七公主回想梦中的场景道：“梦见你一身是血。” “梦里都是相反的。” 七公主也知道，可是周围冷冰冰的，她心里难受，连带着整个人都难受，又靠到裴云肩头，道：“弟弟，我们都会没事儿的。” “会的。”裴云知道七公主嘴上再坚强，今日参与那么多杀戮，心里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他不想提这事儿，转而道：“我们还要回京城成家立业呢。” 七公主拒绝道：“我不要成家。” “为什么不要成家？”裴云顺口一问，他和六公主等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可是七公主从来就没有好好回答过，这次他觉得七公主又会敷衍过去。 哪知道七公主突然伤感地说道：“成家，就没有家了。” “什么意思？”裴云不明白。 七公主低声道：“成家以后，皇宫不再叫我家，是叫娘家，落脚的家叫夫家叫婆家，我就没有家了，太亏本了。” “谁说的这些？” “风俗就是这样，我一成亲，你们就会疏远我，你们认为我是夫家人，夫家人又觉得我是皇家人，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七公主道。 裴云想了想，道：“你一直抗拒成亲就是这个原因？” “嗯。” “所以你不讨厌卫衡。” “嗯，我喜欢他。”七公主很喜欢卫衡的俊朗阳光，也不止一次感受到卫衡的真心，可是这样的卫衡，让她觉得她要和家人分开了，所以她一直说卫衡烦人。 裴云一直知道七公主在意家人，没想到在意到这种地步，他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改变世间的风俗，但是他可以慢慢影响身边的人，让风俗慢慢向好的方面演化，道：“姐姐，不要怕，喜欢他就去喜欢他，勇敢地去喜欢他，娘家也好，夫家也罢，我这儿都是你的家，我最爱的姐姐就是你，永远都是你，永远不变。” 七公主眼睛泛酸，坐正了问：“你说真的？” “真的，等我开府了，我是主人，你也是主人。” 七公主问：“你媳妇不愿意呢。” 裴云张口：“我媳妇……” 一旁的石源没有听到裴云和七公主嘀嘀咕咕说什么，但是听到裴云这句「我媳妇」，下意识地看向裴云。 裴云硬着头皮道：“我媳妇不会介意。” 七公主问：“她介意呢？” “他肯定不介意。” 七公主不依不饶道：“她要是介意呢。” “我就休了他。” “这样不好。” “你放心，等我……”裴云顿了一下：“找媳妇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以后的晋王府，就是姐姐的家。” 七公主心里温暖，头靠到裴云的肩头，突然不作声了。 裴云以为七公主困了，又轻声说了一些话，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儿，下意识地伸手摸七公主的额头，烫的他手往后缩了一下。 发热了！ 怪不得今日把心里话都掏出来了，结果他此时此刻才发现，真是……这个时代发热并不是一件小事儿，何况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小命不保，他立刻脱下战袍，裹到七公主头上和身上。 石源不解地问：“九皇子，怎么了？” 裴云道：“七公主发热了，我得赶紧带她回次北关医治。” “外面还下着雨呢。”石源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回去。”裴云背着七公主。 “那怎么可以！”石源觉得雨太大，一个人走路都危险，何况九皇子还背着七公主。 裴云坚定道：“不可以也得可以！” 石源也脱掉外袍，罩到七公主身上：“我和你一起回去。” 士兵们也要跟随。 裴云本来是想着等雨停了再走的，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危险，可是现下雨势没有停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他离开坡洞，迎着雨走到树林前，大步跨进雨中，没有淋到雨，他诧异地抬眸，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中。 “陛……”考虑到周围士兵，石源硬生生改口：“公子。” 萧翊直直望着裴云。 周围黑漆漆的的，裴云看不清楚萧翊的面容，只感觉萧翊身形高大许多，气场也强大很多，不过他来不及想这些，道：“我姐姐发热了。” 第218章 隔壁 萧翊神色一凛：“上马！” 冬林牵着两匹战马过来。 裴云着急道：“先扶我姐姐上马。” 萧翊将伞交给石源, 和裴云扶着七公主上马。 裴云跟着坐上马背。 萧翊也上了马，坐在裴云身后，道：“你扶住七公主, 剩下的交给我。” 裴云莫名心安：“行。” 萧翊回头道：“冬林, 石源, 你们带着士兵们回去。” 冬林二人道：“是。” 萧翊解下貂皮衣袍, 盖在裴云和七公主的头上和身上。 风雨瞬间阻挡在外，裴云心头温暖，护紧七公主。 萧翊拉紧马绳，马儿跑起来, 雨水四面八方地拍打过来，他全身湿透，目光坚定地向前疾驶，稳住马儿的多次打滑，终于驶进次北关, 他道：“进关了。” 裴云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路面的平顺。 萧翊直直地驶进次北将军府。 五皇子正焦急地在大殿内等着，看着萧翊骑着马出现，不顾大雨冲出来：“萧皇子, 可见着我七妹妹和九弟弟？” “五哥哥。”裴云的声音响起。 五皇子吓了一跳, 才发现萧翊身前坐着两人。 萧翊从马背下来，掀起衣袍，撑在裴云和七公主头顶。 裴云下马, 把七公主抱下来。 五皇子见状大惊：“七妹妹怎么了？” “发热了。”裴云道。 “我去喊六妹妹。”五皇子转身向殿内跑。 “五皇子, 我们去哪儿？”萧翊对这儿还不熟悉。 五皇子安排一个人给萧翊。 萧翊带着裴云七公主到了一个屋子里。 五皇子、六公主和八皇子匆匆赶过来。 “九弟弟。”六公主和八皇子一起喊。 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裴云赶紧道：“我没事儿, 姐姐淋雨发热了, 六姐姐，你快些看看。” 六公主面容凝重地上前查看。 裴云几人在旁边看着。 六公主道：“你们都出去，我来给她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口或者中毒之类的。” 裴云四人走出屋子。 五皇子问：“九弟弟，你们去哪儿了？” 裴云简单说明一下，忙问：“大哥哥、哥哥、卫将军、卫衡都怎么样？” 八皇子道：“都没事儿，大哥哥、卫将军去和我舅舅杨将军处理战后事情，六哥哥和卫衡去找你们了。” 裴云担心地问：“哥哥他们还在外面？” 五皇子道：“我已经发信号通知他们，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弟弟。”裴枫的声音响起。 裴云看去：“哥哥。” 裴枫立刻跑过来，拽着裴云的胳膊问：“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 “没有，我很好。”裴云道。 卫衡迫不及待地问：“七公主呢？七公主受伤了吗？” 裴云意味深长地看卫衡一眼道：“没有受伤，发热了。” “为什么会发热？现下怎么样？”卫衡着急。 五皇子道：“你别急，六妹妹在治。” 卫衡心慌的不得了。 裴云几人也担心。 一起站在屋外许久，六公主终于出来了。 卫衡第一个发问：“七公主怎么样？” 六公主温声道：“我去给她抓药。” 卫衡抢着干活：“我去抓药！” 六公主侧首看向卫衡问：“你会吗？” 卫衡反问：“没有方子吗？” “我没开方子，直接去抓。” “那、那那我给她煎药。”卫衡总想给七公主做点什么。 六公主点点头：“走吧。” 卫衡赶紧跟六公主走。 六公主回头道：“九弟弟，你们休息吧，七妹妹交给我了，就是淋雨发热，没什么问题。” 既然六公主说没什么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了。 裴云几人松一口气。 裴枫这才询问裴云和七公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云只好又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然后说道：“是萧……陛下把我们载回来的。” 陛下？ 萧翊挑挑眉，心里闷闷的，道：“不用叫我陛下，私下里，就按照以前的叫法就可以了。” 裴枫觉得再叫萧皇子也不太合适，于是就改口：“多谢萧公子救命之恩。” 萧翊点点头。 八皇子道：“你们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裴枫道：“对，赶紧换衣裳。” 五皇子热忱道：“萧公子，跟我来吧。” 萧翊看一眼裴云。 裴云道：“你先沐浴换衣裳。” 萧翊这才跟着五皇子走。 裴枫看向裴云道：“弟弟，我带你去沐浴更衣。” 裴云看向七公主所在的屋子。 八皇子道：“九弟弟，放心，我在这儿守着。” 裴云便跟着裴枫走。 路上裴云向裴枫了解目前次北关这边的的情况。 裴枫道：“死伤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估计不少，还好我们来的及时，不然杨将军和五哥哥……” “这是天助我大魏。”看出来裴枫很悲痛，裴云拍着裴枫的肩头道：“不拿回镇北关，不打服北罗国，我们誓不回京！” 裴枫直直地看着裴云，心头激荡道：“好。” “我去沐浴，明日起，准备和北罗国的下一次交战。” 裴枫点头。 两个人又走一会儿，到了一间屋子前，裴枫道：“弟弟，你晚上就住这儿。” “好。”裴云点头，又道：“对了，萧翊住哪儿？” “五哥哥会安排。”裴枫想到萧翊的身份，又道：“我听杨将军说，他是过来协助我们打北罗国的，具体的我还没有问。” “嗯，我回头问问。”裴云道。 “你沐浴后，好好休息，明日见。”裴枫说完离开。 裴云进了屋子，屋子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热水已经准备好，他沐浴后，换上干爽的衣裳，喝了六公主命人送来的姜汤茶，先去看七公主。 六公主和卫衡在床边守着。 裴云问：“姐姐如何了？” 六公主转头道：“已经在退热了。” 裴云长吐一口气。 六公主问：“姜汤茶喝了吗？防止受寒发热的。” “喝了，萧公子也喝了吗？”裴云问。 六公主道：“应该喝了，我刚才就派人给他送了。” 裴云点点头问：“他住在哪儿？” 六公主说了地点。 “辛苦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问问萧公子，那十五个士兵回来没有。”裴云转身向外走。 卫衡道：“已经回来了。” 裴云步子顿一下，道：“那我去向萧公子道谢。” 六公主问：“你刚才没道吗？” “再道一次。”裴云说完，赶紧离开屋子。 按照六公主给的方向，走在长廊里，借着灯笼光线，看到远处正在说话的萧翊和五皇子。 萧翊已经沐浴过，身穿大魏的服饰，配一条中宽腰带，显得格外的高大挺拔，绝美的五官有了锋利感和成熟感，真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裴云不由得停下步子，看着，一不留神便听到萧翊和五皇子的对话。 萧翊道：“我不喜欢这间屋子。” 五皇子问：“这是这儿最好的屋子了。” 萧翊道：“不好。” 五皇子不解地问：“哪里不好？”他是知道萧翊亲自过来和大魏合作，诚意满满，特意挑选整个将军府采光、通风和地段最好的屋子给萧翊，实在想不到哪里不好了。 哪知道萧翊道：“风水不好。” “风……”楼善国玄之又玄的东西很多，五皇子不由得怀疑，问：“这儿真的风水不好？” 萧翊突然感觉这话有点不太合适，道：“这儿风水也还不错，对其他人都好，就对我一个人不好。” “这是什么风水？”五皇子不解，他真是闻所未闻。 “这里讲头很多。”萧翊也不懂风水：“给我换间屋子吧。” 五皇子也觉得风水是门大学问，但凡牵涉到学问，他觉得那都是他儿子女儿要学习的事儿，他学好武功就行，也不深究，问：“换什么样子的？” 萧翊问：“你九弟弟住哪间？” 裴云闻言一愣，接着无声笑了。 萧翊一副很平常的样子，道：“我住他旁边就行了。” 五皇子不疑有他，道：“哦对，你们从小关系就好。” “没错。”萧翊点头道。 五皇子当即道：“九弟弟旁边正好有间空屋子，我带你去。” 萧翊嘴角上扬：“劳烦。” 五皇子带着萧翊走。 萧翊特别真心地询问五皇子身上的伤。 五皇子道：“皮外伤，九弟弟来得及时，所以没什么事儿。” 萧翊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五皇子道：“这是楼善国极好的外伤药，很快就能愈合。” “真的啊，谢谢。”五皇子笑着接过来。 两人说着走着。 裴云见状向二人走。 三人迎面碰上，五皇子开心地喊：“九弟弟。” 裴云明知故问：“五哥哥，你们去哪儿？” 五皇子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裴云望向萧翊道：“既然住我隔壁，那我带你去吧。” “行，你们早日休息，我去看七妹妹。”五皇子说完便走。 裴云看向萧翊。 萧翊也望着裴云。 裴云嘴角含笑道：“不许你骗我五哥哥。” 萧翊问：“我什么时候骗他了？” 明明萧翊也是吃大魏饭长大的，可是个子就是很高，高出裴云一个头的样子，裴云安慰自己还能长个儿，微微抬头道：“什么风水，你就是想住我隔壁。” 萧翊看着裴云立体又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一条条完美的弧线，透着少年的俊气，俊的恰到好处，俊的耀眼，他的心跳骤然乱了，不敢直视，目光偏到别处。 “走吧。”裴云向前走。 萧翊没有听到。 “走啊。”裴云回来，伸手拽着萧翊的衣袖。 萧翊目光落到裴云修长的手指上，心间冒出丝丝缕缕的欢喜，想笑又想忍着，最终忍不住，嘴角一点点上扬。 第219章 铃铛响 “前面转个弯就到了。”裴云指向前方道。 萧翊「嗯」了一声。 裴云边走边问：“你也是今日到次北关的吗？” 萧翊回答：“对。” “不是说楼善国内动荡吗？怎么今日就过来了？”而且石源说萧翊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 裴云着实没料到今日就见到萧翊。 萧翊道：“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你现在过来，楼善国那边怎么办？” “姑姑和弟弟处理。”怕裴云不了解，萧翊介绍道：“姑姑就是楼善国的大长公主, 弟弟是同父异母的萧七皇子, 我在大魏时, 他们一直为楼善国出力, 等着我坐上皇位。” 真是忠心……裴云心里感慨后，接着问：“听哥哥说，你是来帮我们的？” 萧翊道：“也是帮我们自己。” 裴云问：“怎么说？” “这些年来，北罗国四处骚扰他国, 占领他国土地，毫无收敛，今日我们楼善国不出力，他日他们终会踏上我们的土地，所以我们愿意助大魏一臂之力。”萧翊道。 裴云真心道：“多谢。” “我们只是辅助。”萧翊实话道：“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 裴云点头。 萧翊倏尔想到今日之战, 便道：“这么多年北罗国蛮横惯了，今日他们在次北关这儿吃了亏，定然会寻找时机，来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报复。” 裴云道：“我们就等着他们来进攻报复呢。” 萧翊笑笑。 二人继续向前走, 裴云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萧翊问：“去哪儿？” 裴云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萧翊知道裴云这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楼善国, 他道：“楼善国可以两三日无君。” “两三日之后呢？” “我回楼善国一两日，再过来。” 裴云带着萧翊转弯，问：“也就是说, 会常在这儿？” 萧翊点头：“嗯, 你离开这里, 我便不在这儿。” 裴云停下来, 看着萧翊。 萧翊问：“怎么了？” 裴云想了想, 问：“这儿到楼善国多久？” 萧翊稍稍估算了一下，道：“快马加鞭，五个时辰左右。” “不算近，也不算远。”比到大魏京城近多了。 萧翊点头。 “到了。”裴云松开萧翊的衣袖。 萧翊看一眼裴云的手指，目光落在面前的三间屋子，问：“那一间是谁住？” “不知道，好像没有人住。”裴云转而道：“今日多谢你相救。” 萧翊点头接受。 裴云朝屋子走：“那早点休息。” “现下就休息？”萧翊问。 “已经过了子时。”也就是后半夜了。 萧翊恋恋不舍地点头，走到屋门前，但是却没有推门，而是转头看向裴云。 裴云感知到萧翊的目光，侧首看过来。 萧翊躲闪不及，有些不自在摸摸鼻子。 裴云笑着喊：“萧翊。” 萧翊侧首问：“怎么不喊萧翊哥哥。” “我高兴。”裴云微微扬起下巴。 模样骄傲的很，萧翊目光深了深，压着心里的某种冲动，喊道：“裴云。” 裴云微愣了一下，问：“你叫我什么？” 萧翊重复：“裴云。” 裴云问：“你怎么不叫我九皇子？” 萧翊一字一句道：“我高兴。” 好一个现学现卖！ 裴云走到萧翊跟前，伸出手。 萧翊不解地问：“干什么？” “进太学都要束脩，你刚刚学我说话，自然也要交束脩。” 萧翊衣裳换了，银钱之类的暂时不在身上。 他试着摸了摸，居然在这身衣裳中摸到了一枚铜钱。 他掏出来，放到裴云的手心，指腹触到裴云的手心，他心尖微微颤动，仿佛细雨之中嫩绿的叶子一般，充满希望，他静静凝视着裴云。 裴云回望着萧翊。 两人对视很久。 裴云故作嫌弃表情，道：“萧翊，你好抠门哟，比我还抠。” 萧翊低头笑：“我身上没带银子。” “下次带了要给我，我的话很值钱的，一句千金。” 萧翊郑重道：“好。” “好了，我要去睡了。”裴云转身走到自己屋前，推开屋门，走进去，关上屋门。 萧翊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屋门。 一年多没见，小云儿成长了很多，长高好，更好看，更聪明了，曾经的那份狡黠还在，总是令他无可奈何，又忍不住纵容下去。 他笑了笑，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想到隔壁就是裴云，心里又溢出丝丝缕缕的甜蜜里。一墙之隔的裴云今日太累了，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天气晴朗，他洗漱完毕，一打开屋门就看到门口的萧翊。 “醒了。”萧翊道。 “嗯，早。”裴云道。 “一起去吃早饭吧。” “嗯。”裴云转头问：“你知道在哪儿用早饭吗？” “你不知道吗？”萧翊反问。 裴云确实不知道，便道：“还是去看看七姐姐吧。” 萧翊点头。 两个人走进一个院子，看见一人在院子里练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七公主。 “姐姐。”裴云唤一声。 七公主闻声收剑，跑过来：“弟弟。” “你……”裴云上下打量七公主。 “我好了！”七公主毫无在意道：“那点小发热，根本不算什么，不治，我也能很快好的。” 裴云关切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七公主精神很好道：“没有，好得很。” “身子真好！”裴云夸奖道。 七公主道：“那是。” “七公主，可以用饭了。”卫衡端着饭菜过来了。 七公主道：“我说了我一会儿去食堂吃，你送来干什么。” 卫衡微笑道：“正好我也没事儿。” “我要和弟弟一起去食堂吃。”七公主道。 知道七公主心里是有卫衡的，裴云便劝道：“卫衡的一片心意，你就接受吧。” “那就端着吃食到食堂，再吃。”七公主道。 卫衡居然接话：“也可以。” 还可以这样？ 裴云瞬间对七公主和卫衡二人无语。 萧翊道：“走吧。” 四人朝食堂走的路上，遇到五皇子和八皇子。 裴云问：“五哥哥，伤势如何？” “没事儿。”五皇子道。 裴云没有看到大皇子和裴枫，问：“大哥哥和哥哥呢？” “大哥哥和六弟弟去修补围墙和城门，卫将军操练士兵了，杨将军去整理粮草之类的。”五皇子道。 “六姐姐呢？”七公主道：“她早上来看我一眼就走了。” “她一早就去给士兵包扎了。”五皇子道。 裴云问：“死伤人数统计出来了吗？” 五皇子叹息一声道：“死伤一半。” 裴云几人同时沉默，不由得握紧拳头。 五皇子道：“还有一些无辜老百姓死伤。” 裴云道：“我们一会儿去看看。” 几人点头：“嗯。” 很快地用完早饭，裴云几人一起出了将军府。 昨夜鸣金收兵时，天已黑了，他们没有看到什么，现下晴天白日，大街上灯笼、木盆、菜叶、桌子和雨水未冲干净的斑驳血迹，狼藉一片，明显地看出来昨日的惨烈。 除了五皇子和萧翊见过此等场面之外，裴云四人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七公主咬牙切齿道：“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八皇子悲伤极了。 裴云稳住情绪道：“让士兵和老百姓收拾，我们帮着六姐姐去救治伤患。” 五皇子几人答应。 裴云看向萧翊。 萧翊道：“一起。” 几人一起到将军府外的一处药铺，里面或躺或坐了很多受伤的老百姓和士兵。 六公主带着几个军医正在给人包扎。 裴云几人都会一些基础的包扎，他们立刻上前。 一群人忙个不停。 中午杨将军来到，看裴云几人满脸愁容，道：“这是我们的一次胜利。” “胜利？”七公主不解。 “没错，十多年前，我们大魏与北罗国交战，全军覆没，还丢了镇北关，中间大大小小冲突，我们都是败退，这次是我们第一次把北罗军赶出去。”杨将军眼中闪烁着希望：“虽然牺牲不少士兵，但是他们的鲜血不是白流的，我们都会为他们讨回来的！” 裴云几人听后点头。 “不要难过，大魏还有更多需要我们保护的人，打起精神，有你们这些皇子公主在，士气大增，我们一定可以为他们报仇！可以拿回镇北关！”杨将军声音有力地说道。 裴云几人感动又激动，是，他们还要向前冲。 裴云道：“我们继续包扎！” “好。”杨将军道：“我现在去给陛下写信，告诉他们这边的情况，他也会看到希望，也可以抗住主和派的压力。” “嗯。”裴云几人应。 杨将军又安抚裴云几人几句，然后写信给隆庆帝。 四日后，隆庆帝在慈安宫收到杨将军的信，喜不自胜。 太后赶紧问：“如何？如何？” 隆庆帝道：“次北关守住了！”他以为这次次北关也要失去，那么大魏中原就危险了。 太后急急地问：“云儿他们、他们——” 隆庆帝激动地说道：“他们都没有事！” “阿弥陀佛。”太后双手合十反复感谢上天：“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隆庆帝仔细和太后说了信上的内容。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在旁边认真听着。 隆庆帝道：“朕现在就给他们回信。” 十一皇子道：“父皇，我也要给九哥哥回信。” “那你快点写，过时不候。”隆庆帝道。 十一皇子看向太后道：“皇祖母，我要用九哥哥的书房。” 太后疼裴云，在慈安宫给裴云整出单独的书房、休息室等等地方，裴云也带十一和十二在这里的书房读书写字过，便道：“去吧。” 十一皇子赶紧跑向裴云的书房。 十二皇子跟着后面：“十一哥，等等我，等等我鸭。” 没一会儿，两个小胖子趴到书案前。 十一皇子手持毛笔，先把书信格式写出来，然后边写边念：“九哥哥，我是小十一，自你离开后，我天天都……” “都什么？”十二皇子问。 十一皇子扭头问：“想你的「想」字怎么写？” 十二皇子道：“我介么小，我肿么造！我都木有进太学。” 十一皇子挠头。 十二皇子嫌弃道：“你太学系肿么上的啊，「想」字都不会写。” “不是不会，是想不起来啦！”十一皇子为自己解释：“我是想不起来，想起来就会了。” “那你快想啊。”十二皇子催促：“一会儿父皇送信，你没有写完，父皇就不带你的信了。” “都说了，我想不起来呀。”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盯着纸张道：“想不起来，你奏画鸭。” 十一皇子转头问：“怎么画？” “画个铃铛呀。”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铃铛什么意思。” 十二皇子摇头晃脑地说道：“铃铛响铃铛响，奏系「想」的意思鸭。” 十一皇子茅塞顿开，睁大眼睛道：“对呀，十二弟，你真聪明！” 第220章 好腰 “我奏系聪明！”十二皇子催促道：“十一哥, 你快画！把我也画给九哥哥看！” 十一皇子道：“不能画你。” “为何？” “你太大了，纸装不下的。” 十二皇子很好说话地道：“等有大纸袅，再画我。” “好。”十一皇子画个小铃铛。 十二皇子抻着脑袋看：“对对对, 奏系介样的！” “嗯, 我继续写。”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 两个小胖子一边商量一边写信, 虽然写的磕磕绊绊的, 但是态度极为认真，从上午写到中午。 “两位皇子，写好了吗？”刘嬷嬷过来询问。 “还木有。”十二皇子转头道。 刘嬷嬷道：“陛下和太后已经写好，马上就要送走了。” “阔系, 我们还木有写好鸭。”十二皇子着急。 十一皇子道：“等我一会儿，不行吗？我快写好了！” “陛下说，不行。”刘嬷嬷转述。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急得不得了。 “奴婢，这就回陛下。”刘嬷嬷转身。 “刘嬷嬷，等一下。”十二皇子喊住刘嬷嬷后, 赶紧对十一皇子道：“十一哥，快把信给刘嬷嬷！” “好！”十一皇子慌忙收笔，吹墨。 十二皇子也趴在纸张上吹。 “应该干了。”刘嬷嬷提醒。 十一皇子立马把信纸折好，装起来, 递给刘嬷嬷：“好了。” 刘嬷嬷拿着信封走出书房。 两个小胖子跟着刘嬷嬷到殿中。 隆庆帝手里已经拿了一摞信。 两个小胖子惊呼：“好多哇！” 隆庆帝也是无奈, 几个孩子出征以后，他们的母妃隔三差五询问北边疆的情况，得知北边疆来信了, 一个个跑到文德殿询问情况, 并且要写信给几个孩子。 他恩准了。 等他从文德殿出来, 温清兰、宜嫔、余贵妃、惠妃、杨妃等等手里不但有信, 还有各种棉衣、吃食、鞋子等等之类, 精细又暖心。 一瞬间他觉得这些妃嫔们根本不爱他，爱的是孩子们……他也没有办法求证，告知她们这次没办法送棉衣等物，只收了她们的信。 来到慈安宫，又收到太后一封书信，加起来就是一摞了，现下又要收小十一的信。 刘嬷嬷把信交给隆庆帝。 隆庆帝看也没看，把信一起交给宫人。 宫人打包起来，交给信使。 信使道：“陛下，卑职告辞。” 隆庆帝挥手。 信使离开。 十一皇子问：“父皇，九哥哥什么时候收到信呀？” “四五日吧。”隆庆帝道。 “也不知道次北关现下如何了。”太后不禁皱起眉头。 隆庆帝看向远处，道：“入冬了，北罗国今年收成减半，上次又损失惨重，他们一定想在大雪之前拿下次北关，现下可能已经在进攻次北关了。” “次北关才刚刚受创啊。”太后担忧道。 隆庆帝道：“相信云儿他们已修葺完善，做好迎战准备了。” 太后听的心惊，连忙起身道：“哀家去祈福。” 刘嬷嬷赶紧扶着。 “一定要安全，一定要赢。”隆庆帝低声道，满心想着裴云几人。 裴云几人正在次北关的城楼上杀敌，自他们上次打退北罗军后，一直都知道北罗军会再次突袭。 果然！ 昨夜寅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正是大家困乏时，北罗军大军压近。 黑压压一片，哨官还没有，裴云早早便听到了，当即通知杨将军等人，迅速集结士兵，按照之前的部署计划，没有遭到北罗国的突击，反倒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从寅时打到此时天大亮。 次北关外一堆北罗军尸体。 裴云看向杨将军道：“杨将军，我们可以开城门迎敌了！” “开城门！”杨将军下令。 裴云几人立刻下城楼，上马，冲出城门，将最后一股北罗军消灭，还捉了几个活口。 这是大魏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大魏军也没什么伤亡。 城里顿时一片潮水般的欢呼。 一些士兵欢呼欢呼着就哭了。 杨将军难掩激动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北罗军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我们不怕，最终我们会胜利！” “胜利！胜利！”士兵们齐呼。 裴云几人灰头土脸地看向对方，都笑了。 “九皇子，受我一拜。”杨将军过来向裴云行礼。 裴云连忙扶住杨将军道：“杨将军，这是干什么。” 杨将军道：“若不是你耳力过人，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众人齐心协力的结果，杨将军不要抬举我，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训练继续布局继续拼命，共抗外敌。” “嗯！”杨将军心里越发佩服这位大魏福星九皇子了，接着道：“我们去城外，捡兵器。” 说是捡兵器，其实就是把敌人身上可用的东西，全部都搜刮了用，不得不说，这一次收获颇丰。 可是杨将军还是怕粮食不够吃，怕运送出现问题等等，结果两日后，一批粮食运了过来。 杨将军道：“陛下又送粮食来了。” 卫将军高兴极了。 裴云道：“大家都放心打仗，我们饿不着的。” “闲的时候，还可以种种土豆。”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那得要春季才行。” 裴云道：“我们可以把来时看到的那些土地收拾一下，百姓若是回来，这些土地就还给他们，若是不回来，我们就种上土豆等物，作为军粮。” 杨将军连忙道：“对对对，再好好养些猪羊鸡的。” 卫将军也点头：“反正这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呢。”他们是想要进攻镇北关，把镇北关收回来，可是大魏已经多年没有和北罗军交手了，目前还不能确定北罗那边的具体情况，需要再观察观察，才能考虑出击。 “那我们操练之后，就来犁地。”裴云道。 杨将军道：“行，我让其他人喂猪羊鸡。” 于是两日后，裴云几人在和杨将军卫将军等人操练结束，便带着一些士兵到河边的一处田地里干活。 “萧公子也来了啊。”七公主扭头道。 萧翊上次交战后，回楼善国几日，昨日刚刚过来，他冲七公主点头道：“嗯。” “你会干农活吗？”六公主问。 知道萧翊不会，裴云道：“我教他。” 萧翊道：“裴云教我。” 两位公主看着萧翊和裴云，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她们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便开始干活。 六公主拿着镰刀道：“我再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草药。” “你找吧。”七公主道。 裴云在一块空地上，教萧翊使用锄头。 文武双全的优秀萧翊，却学不会。 裴云便手把手教：“你先站直，站直一点。” 萧翊站直。 “两只手抓着锄头柄。” 萧翊两只手抓着锄头柄。 “弯腰。” 萧翊弯腰。 “再弯一点。” 萧翊继续弯。 “再弯一点。”裴云上前纠正，扶着萧翊的腰，刚想说什么，突然说不出来了。 萧翊转头问：“怎么了？” 裴云抬眸看向萧翊道：“好……腰。”好细好有力的感觉。 萧翊耳尖又一次通红，这次他没有躲闪，而是直直看着裴云，顶着通红两只耳朵尖，目光炙热地看着裴云，大着胆子问：“你、喜欢吗？” 这！ 这反应和以前不一样啊！ 裴云的小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狂跳。 萧翊似乎抓住了相处的窍门一样，声音故意压低，声线迷人的要命：“你应该喜欢的吧？” 人长得俊美又有好腰，谁不喜欢呢？ 裴云受到蛊惑了，甚至有点想扑倒萧翊，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这么来，可是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做了，余光瞥见一名士兵朝这边跑，他赶紧道：“有人来了。” 萧翊回头看去。 裴云松一口气。 士兵将书信交给五皇子道：“京城的来信，大皇子、六皇子的信已经拿走，这些就是你们的。” 五皇子接过来一摞书信，按名字发下去，忽然看到一封封皮没有署名的，封口也没有打蜡，他抽出来一看，念道：“九哥哥，十一给你们写信了。” 裴云一听是小十一的信，就道：“五哥哥，你念吧。” “我先看看我母妃给我写了什么。”五皇子道。 裴云等人也跟着看各自母妃的书信，一阵想念和感动，准备回去再回信。 五皇子开始念小十一的书信：“九哥哥，我是小十一，自你离开后，我天天都都都……” “都什么啊？”七公主问。 “这是什么字？不认识啊。”五皇子道。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好奇地凑上去看。 六公主辨认好一会儿，道：“这不是字吧，看起来好像是个铃铛。” 裴云想了想十一皇子平时的行事做风，道：“铃铛响，可能是「想」字，你按「想」字念。” 五皇子一下念通，然后碰到不会就问裴云，几个人像破解经书一般，终于把信读到最后：“等我回来，我们一走……走什么？” 裴云道：“应该不是「走」，是「起」。” 六公主问：“没写完？” “嗯，可能父皇或者皇祖母等人要赶紧送信，他来不及写完，就停下来了。”裴云猜测道。 “这样都行？”五皇子道。 七公主道：“小十一和小十二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那那这信纸为什么皱巴巴的呢？”五皇子想着可能是用了特殊的纸张，他凑上去闻了闻。 裴云劝道：“五哥哥，你还是别闻了，那应该是小十一和小十二吹墨时，吹出来的口水。”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闻言赶紧跑开。 五皇子一脸菜色道：“不会吧？” 第221章 流鼻血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齐声道：“会！” 五皇子迅速把信纸塞进信封, 扔给裴云。 裴云捏着信封，没有碰信纸。 五皇子来回拍着手道：“九弟弟，你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了？”裴云问。 “故意让我念信。” 裴云笑道：“没有啊。” “你一听是小十一的信, 就立刻让我念, 肯定提前知道信又难念又有口水。”五皇子道。 裴云解释：“我不知道小十一有那么字不会写, 我也忘了小十一豁牙漏风, 小十二说话不清楚，所以才吹墨吹出口水的，我一会儿回信让他们注意点。” 五皇子道：“别装，你最坏了。” “五哥哥, 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真不知道，而且你动作那么快，凑上去就闻。”裴云打趣问：“闻到什么味了？” 萧翊、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扑哧」笑出声。 “九弟弟，你、你、你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打小就是最坏的，我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我去洗手洗脸去。”五皇子嫌弃地看一眼手, 又闻了闻, 仿佛闻到毒药一般，赶紧朝小河边跑去。 裴云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萧翊侧首问：“信纸上真是口水？” 裴云道：“是。” 萧翊以为裴云是逗五皇子玩，没想到是真的, 他下意识地远离裴云。 裴云拿着信封递向萧翊道：“都过了这么多天, 没什么的。” 萧翊又朝远处走了几步。 裴云看向六公主三人：“你们——” 六公主三人赶紧跑到不远处干活。 裴云笑了笑, 然后俯身捡两根细长的小树枝, 把信纸夹出来, 重新折叠，装入信封，封住两个小胖子的口水，和皇祖母母妃的信放在一起，让士兵送回将军府。 他拿着锄头走向萧翊几人，和五皇子打招呼：“五哥哥。” 五皇子刚洗完脸：“小十一的信呢？” “送回将军府了。”裴云道。 五皇子看向裴云的手，问：“你洗手吗？” 裴云扬起手道：“我又没有碰信纸。” “就我一个人碰了！”五皇子委屈道。 裴云几人笑起来。 河边的田地里，轻松一片。 萧翊走向裴云跟前，小声问：“不教我了？” 裴云反问：“教你什么？” 萧翊拿着锄头道：“我还没有学会使用锄头。” “你自己琢磨一下。”裴云刚刚心跳加速后遗症还在。 萧翊只好自己锄，锄的像模像样。 裴云惊道：“萧翊！你刚才是装的！”就说萧翊那么聪明，不可能教那么多次，还是一窍不通的样子。 萧翊侧首，嘴角带笑道：“没装，是你教会了我。” 裴云一副「谁信你」的样子：“锄地吧你。” 萧翊无声笑起来。 几个人带着一群士兵，忙到太阳即将落山，把河边的一片土地拾掇完毕。 七公主捂着腰道：“农民好辛苦啊。” “真的，比练功累多了。”八皇子道。 六公主接话：“所以叫粒粒皆辛苦啊。” 裴云直起腰道：“是啊，这儿干好了，我们回去吧。” 五皇子道：“我不想拿农具了，谁帮我一下，好累。” 六公主三人一起道：“自己拿！” 萧翊向裴云伸手。 裴云疑惑地问：“干什么？” 萧翊道：“我来拿锄头。” 裴云道：“不用，我可以自己拿，也不重。” 萧翊道：“我来拿。” “不要争，不要抢，你们帮我拿吧。”五皇子凑过来道。 裴云和萧翊一起道：“自己拿。” “你们真懒。”五皇子只好自己拿着锄头向前走。 萧翊拿过裴云的锄头，手指若有似无地从裴云手边滑过，感受到温温的滑滑的。 裴云则是手边热热的。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但都是微微低头，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然后跟着六公主等人走进了将军府，一起用了晚膳后，进行夜间操练。 一个个累的筋疲力尽地躺到床上，凌晨又练习紧急集合，就是为了战争来临时，他们可以打赢。 不过他们还是抽空给京城写信，说明北边疆情况的同时，也说了此次反突袭的胜利。 没几日，京城的书信就来了。 隆庆帝给杨将军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 杨将军特意把裴云等人召集过来朗读，读出了隆庆帝的兴奋、喜悦和信心，还把隆庆帝对臣子、儿子、女儿的肉麻话，也都念了出来。 杨将军眼眶通红地说道：“陛下真的为我们、为百姓着想，一个人扛着主和派的压力，在支持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裴云等人道：“是。” 七公主小声道：“卫将军也哭了。” “主要是父皇太会煽情。”八皇子道。 六公主点头：“早就听说父皇会对臣子说肉麻话了，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朕甚思之，父皇好会写。” 八皇子道：“父皇一向会笼络臣子之心。” 五皇子接话：“他还会和臣子吹牛。”他上朝时，隆庆帝没有说什么，听说他和大哥哥等人不在的话，隆庆帝跟大臣吹儿子女儿多么多么懂事，多么多么有文采，多么多么功夫高强。 裴云补充道：“还有和臣子攀比。”比诗，比字，比画，明明三项都不怎么样，还不认输。 大皇子认同地点头，这些确实都是隆庆帝的特征，以前不这样的，现下年纪越大，这些特征越明显。 裴枫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父皇的政治手段。” 裴云六人都一副「你好正经」的目光看裴枫一眼，然后停止吐槽隆庆帝。 杨将军情绪也稍稍稳住，然后恭敬地对萧翊道：“萧陛下，我们陛下也给你一封信。” “有劳。”萧翊伸手。 杨将军双手把信奉上。 萧翊接过来查看。 杨将军又把其他书信交给裴云等人，道：“这儿还有一封封皮上面没有字的，不知道是给谁的。” “是十一弟写给九弟弟的。”五皇子道。 杨将军诧异：“哦？” 裴云解释道：“十一弟写信慢，上次就没有来得及写封皮，这次应该也是。” “原来如此，十一皇子小小年纪，已经知道给哥哥写信了，有心了。”杨将军把最后一封信交给裴云。 五皇子道：“九弟弟，快拆小十一的信，看看有没有口水。” “肯定没有。”裴云很淡定地说道：“我上次回信时，和他说了，一定要注意信纸干净。” “我不信他和小十二能做到。” 裴云拆开小十一的信，信纸平平整整，除了折叠的痕迹外，平整干净，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竹叶香，估计是小十一特意向父皇要的信纸，很有心了。 “真的没有口水！”五皇子道。 裴云笑。 “就上次坑到我！等我回京城，我一定把小十一挂到树上，扒掉裤子打。”五皇子还记得七公主曾经把小十一挂到树上，他也要把小十一挂树上一次。 裴云笑着看小十一的信，信还是写的乱七八糟的，遇到不会写的字，就用一些符号代替，依旧没有写完就寄过来了。 他也不介意了，转而看温清兰和太后的书信。看的心里分外温暖，一抬头，发现萧翊正在看自己，他问：“父皇给你写的什么？” “你猜。”萧翊道。 裴云小声问：“是不是也写肉麻话了？” 萧翊笑问：“你父皇对谁都会肉麻，你怎么不会？” “萧翊哥哥。”裴云故意喊一声。 萧翊浑身一麻。 裴云低头笑了一阵，道：“我去写回信。” 萧翊看着裴云的背影，笑了笑，和杨将军说一些场面话，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坐下喝口水，许久之后，心想裴云应该回信结束了，便出门。 走到裴云屋门前，敲了敲门。 裴云道：“进。” 萧翊走进屋子，没看到裴云，问：“你在哪儿？” “啊，是萧翊啊。”裴云的声音从隔间来传来。 萧翊朝里面走：“嗯，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下人呢。”裴云在里面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吃点点心。”萧翊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裴云道：“哦，点心在桌上，你吃吧。” 萧翊回头看一眼桌上的点心，转而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沐浴啊，你在外面等我吧。”裴云道。 萧翊步子一顿，透过一道屏风，隐隐约约看到裴云修长的身影……他赶紧转头，突然感觉鼻间热热的，伸手摸到一片湿热，放到眼睛一看，是鼻血。 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赶紧走出裴云的屋子，顺手将屋门关上，朝自己屋子走。 走到门口，忽然又折回来，一边微微昂头止鼻血，一边站在裴云的门口。 “萧公子。”六公主走过来。 萧翊立刻捂住鼻子。 “萧公子，你怎么站在这儿？”六公主问。 萧翊道：“我、晒太阳。” 六公主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又不解地看萧翊，问：“你捂鼻子干什么？” “刚刚不小心撞门上了。”萧翊随意说了一个理由。 “呃……”这好像不是萧翊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萧翊也是人，是人就有可能撞到鼻子，于是她道：“那赶紧止止血啊，走，到九弟弟屋里，我帮你看看。” “不用！”萧翊道。 “没关系，很简单的。”六公主要推门。 萧翊迅速伸手拦住道：“真不用。” “好吧，你们楼善国可能有更多的止血办法，那我进去找九弟弟。”六公主朝屋内走。 萧翊赶紧又道：“不能找。” 六公主上下打量着萧翊：“萧公子，你今日很不对劲儿啊。” 第222章 醋味 萧翊心虚地问：“有吗？” “有。”六公主突然担心地道：“是不是我九弟弟出什么事儿了？” 萧翊道：“不是。” 六公主又问：“是不是九弟弟不在？” “不是。”萧翊又道。 六公主想了想, 又问：“是不是——” “六姐姐。”裴云拉开屋门。 萧翊和六公主一起看向裴云。 裴云才沐浴过，穿着月白色的衣袍，头发微湿, 额头上有细细的水珠, 皮肤中透着淡淡的粉, 俊美又蛊惑人。 萧翊刚刚停止的鼻血, 又要流出来，他赶紧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六公主直直地看着裴云，九弟弟真好看。 裴云不解地问：“萧翊怎么了？” 六公主回神儿：“流鼻血, 说是撞门上了。” 裴云沐浴时很专心，没有注意周围的声响，真不知道萧翊什么时候撞门上了，便问：“严重吗？” 六公主思考一下，道：“好像不严重。”不然会血流不止, 看萧翊手上都没有什么血，所以流的并不多。 裴云稍稍放心，问：“哦，六姐姐过来做什么？” 六公主道：“我想和你说大蒜药丸事, 结果萧翊不让我进。” 确实方便进来的, 裴云解释道：“我刚刚在沐浴。” “那他和我说你在沐浴，我就知道了，他偏偏什么都说, 硬拦着我, 整个人都稀奇古怪的。”六公主吐槽。 裴云闻言, 侧首看一眼萧翊的屋门, 然后道：“你刚刚说大蒜药丸的事儿, 什么事儿？” 六公主回归正题：“我们从大魏带的大蒜药丸快用完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做一些。” 裴云直接道：“这儿没有蒸馏装置，而且制作大蒜药丸又费时又力，我们随时都处在备战状态，真的不适合做大蒜药丸，还是从京城运送过来比较好。” 六公主点点头：“我就是觉得打仗花费很大，想给父皇节省一点来着。” “父皇有银子。”大魏曾经确实贫穷，那也是曾经，这些年靠着土豆和大蒜药丸赚了其他国家很多银子不说，还存了很多大蒜，就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在战争中使用。 “嗯。”六公主点头：“那我去忙了。” 六公主离开了。 裴云走到萧翊门前，轻轻拍门。 萧翊问：“谁？” 裴云道：“是我，裴云。” 里面静默片刻，萧翊的声音响起：“何事？” 裴云道：“六姐姐说你鼻子流血了，我看看。” “没什么大碍。”萧翊道。 裴云道：“我看看。” “我睡了。”萧翊很少拒绝裴云，这次却拒绝了。 裴云道：“你今日睡得真早。” “嗯，困了。”萧翊还是不愿意出来。 “好吧，你睡吧。”裴云不再打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看书，早早入睡，晚间将军府的鼓声响起，他迅速爬起来，极其快速地穿上盔甲，跑出屋子，来到操练场。 杨将军已经在了。 所有人站好队伍，才知道这是一场夜间操练，不过每个人都是把夜间操练看做是一场实战，谁都保不准哪日北罗军夜间就袭来了。 杨将军点兵，确实无人缺席，便命大家回去睡觉。 “弟弟。”七公主高兴地唤一声。 裴云道：“姐姐今日又早到。” 七公主道：“那是自然。” 卫衡来到七公主身边道：“七公主每次都是第一个到的。” 七公主看卫衡一眼。 卫衡不作声了。 裴云低头笑。 “萧公子，你鼻子没事儿啊。”六公主突然道。 裴云看向身边站着的萧翊。 萧翊摸摸鼻子：“好了。” “撞到鼻子，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六公主又道。 萧翊稍微用手挡了一下道：“嗯。” 六公主心里犯嘀咕，撞门上撞出血，鼻子得有一些青肿，可是萧公子一点儿了没有，那应该鼻子有点炎症。 她没有听说萧公子鼻子不舒服啊。 不由得继续想，想到九弟弟今日在屋里沐浴，萧公子在外面守着，一句「裴云在沐浴」都说不出来。 难道萧公子是因为…… 眼看六公主拧眉思考，好像马上就要思考出来结果，萧翊赶紧轻咳一声道：“很晚了，都休息吧。” 六公主收神望向萧翊。 裴云道：“萧翊，那我们走吧。” 萧翊不敢看六公主，跟着裴云走。 六公主望着萧翊和裴云的背影，继续分析。 裴云没发现六公主的异样，看向萧翊：“你鼻子真没事？” 萧翊道：“没事。” “你怎么会撞到门上呢？”裴云问。 萧翊真是后悔，后悔这个撞门上的烂理由，可是他当时脑子里一团乱麻，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好道：“不小心撞上。”撞上你沐浴。 裴云深深地看萧翊一眼，然后道：“下次小心点。” “嗯。”萧翊点头。 两人回到屋里。 萧翊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裴云坐在床上，回想萧翊从白日到晚上的表现，突然确定一件事情，然后嘴角轻轻扬起，躺到床上，看着墙面，一副看猎物的样子，而后闭上眼睛入睡。 次日一早，训练完毕，到食堂里用饭。 裴云又看萧翊的鼻子。 六公主也看。 七公主问：“你们都看什么呢？” 六公主道：“看萧公子的鼻子。” “萧公子的鼻子怎么了？没事儿啊。”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确实没事儿。” 裴云也道：“确实没事儿。” 在喝粥的萧翊差点呛到，总觉得眼前的姐弟知道些什么。 “那你们还看？是不是萧公子鼻子长得好看？”七公主也好奇地盯着萧翊的鼻子。 “还好。”卫衡酸溜溜地说一句，又怕七公主生气，连忙补一句：“九皇子的鼻子最好看。” 只要有人夸裴云，七公主是第一个开心的，她立马接腔：“那是，我弟弟哪哪都好看。” 裴云道：“低调低调。” 萧翊却是有些不高兴地睨一眼卫衡。 卫衡忽然感觉周身一冷。 “好大的醋味。”六公主道。 “醋在哪儿，给我加点，我蘸包子。”五皇子坐过来道。 六公主等人笑了。 五皇子问：“笑什么呀？” 六公主几人低头用饭。 裴云道：“六姐姐，一会儿我没什么事情，和你一起去看伤患。”他们初来次北关时，伤患众多，六公主和军医们日日都在治疗，多次累的靠着草垛、墙边和门框上睡着，他看着也让人心疼，所以想去帮帮忙。 “好。”六公主爽快答应。 五皇子等人另外还有事儿，就不去了。 早饭用完，裴云、萧翊和六公主一起去休息营。 路上六公主不停地询问萧翊的家庭状况。 萧翊愣一下，然后态度极为恭敬地一一回答。 六公主接着道：“所以你们皇家只有你一个嫡子。” “楼善国不分嫡庶。”萧翊道。 六公主还想在问，休息营就在眼前，她便停了下来。 萧翊暗暗透了一口气。 六公主却突然回头道：“萧公子，我一直对楼善国挺感兴趣的，等我忙好了，我再详细地询问你喔。” 萧翊怔了一下，只得道：“是。” 裴云低头偷笑。 一看到伤患，六公主便收起所有的杂念，上前查看伤患的情况，然后坐到小马扎上，开始给伤患拆纱布，再次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裴云弯腰小声道：“六姐姐，你看到哪些伤患需要换药，我们来换。”都是在交战的时候受得伤，所以用药方面都是一样的。 萧翊点点头。 “好。”六公主指了几名伤患给裴云萧翊，道：“你们先把他们的纱布拆下，重新包扎，我去拿新纱布。” “去吧。”裴云道。 六公主将地上的沾血的纱布，统统装到一个木盆里。 裴云转头看一眼，他的六姐姐曾经只会想着嫁人生子，一场错误的恋情后，突然成长起来，这样独立、这样勤劳又这样美丽，他心里是佩服的，道：“六姐姐，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你好好包扎吧，我可以的。”知道九弟弟的好，六公主特意回头冲裴云微笑，一个没注意撞到什么人身上了，她吓了一跳，害怕自己撞到伤患，赶紧问：“你没事儿吧。” “明姑娘。”一个喜悦的声音响起。 六公主闻言抬眼，看到一个英俊的脸庞：“你是？” “沈际，我是沈际，你还记得吗？”沈际问。 六公主不太记得。 裴云道：“抗洪救灾的沈副将沈际。” 沈际闻声看向裴云，他一步步从士兵做起，做到副将，如今已经是将军了，不过是管理粮草的将军。 在北罗军进攻次北关时，大批北罗军抢夺粮草，他誓死护住了粮草，随即受伤昏迷。 这两日渐好，才知道大魏的大皇子等皇子公主都来了，且各个不凡，他准备来看看伤患，去面见皇子公主们。 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明娇姑娘姐弟二人，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他喜悦地冲裴云抱拳：“明公子，上次一别，许久不见了。” 明公子？ 萧翊诧异地看向裴云。 裴云抱拳道：“沈将军，我不姓明，我姓裴。” 沈际微微一怔，看向六公主：“你是……” 第223章 上钩 “六公主, 小的来拿这些纱布吧。”一个士兵走过来，从六公主手中接过木盆。 六公主道：“多谢。” 十兵问：“送到洗衣房，是吧？” “对。”六公主点头。 士兵端着木盆走了。 沈际错愕地望着六公主, 道：“你就是六公主？” 六公主点头道：“我是。” 沈际知道大魏有两位公主前来次北关, 一位六公主, 一位七公主, 没料到他一直寻找的明姑娘就是大魏的六公主，怪不得他一直都找不到明姑娘。 六公主已经想起来沈际：“身份特殊，当时并非有意隐瞒。” 沈际自然理解。 “刚才没有撞到你吧？”六公主看到沈际也受伤了。 “没有。”沈际当时腿和背后受伤，流血过多晕倒, 这些日子也养差不多了。 “那好，我去忙了。”六公主抬步走出休息营。 沈际迅速喊一声：“六公主。” 六公主回头：“沈将军，还有何事？” 沈际问：“那个、你去哪儿？” “去拿纱布。”六公主道。 “正好我没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沈际朝六公主走。 六公主道：“不用，纱布也没有多重。” 沈际好不容易找到六公主, 他不想就此错过，便道：“反正我没事儿。” “没事儿你就休息休息。” 沈际解释：“我躺在床上很久了，军医说，让我活动活动。” 有的时候伤患就是需要多多走路, 六公主没有再说什么。 沈际便跟着六公主走。 裴云和萧翊站在原地看着。 好一会儿萧翊转头看向裴云：“沈际看上六公主了？” “嗯。”裴云点头。 “难怪如此热情。” 裴云解释道：“他对六姐姐是一见钟情, 已经几年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抗洪救灾的时候，你也在的。” 萧翊点点头。 裴云想到沈际望着六公主的目光在发光，他感慨道：“默默喜欢一个人几年, 很不容易。” 萧翊深深地望着裴云, 没有说话。 裴云道：“赶紧帮着换药包扎吧。” 萧翊点点头。 两个人开始给士兵换药包扎。 没一会儿六公主回来。 沈际一手抱着纱布跟着, 见六公主开始为伤患包扎, 他又积极道：“六公主, 我帮你。” 六公主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歇着吧。” 沈际手脚确实不方便，指不定会帮倒忙，便道：“那等我好了，再帮你。” 六公主专心换药包扎。 沈际在旁边看着。 裴云和萧翊也忙着，一直忙到了傍晚，沈际还在。 “六姐姐，可以用饭了。”裴云道。 六公主道：“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来。” “那好。” 裴云和萧翊一起离开休息营。 两个人刚刚吃完，看到六公主和沈际一起进了食堂。 “沈际还跟着六公主呢。”萧翊道。 “嗯，接下来他应该会天天跟着六姐姐。”裴云道。 果不其然。 只要没有操练和议事，总可以在六公主身边看到沈际，连大皇子、五皇子、裴枫、七公主和八皇子都明白沈际的心思，倒是六公主一如往常的忙碌，没有任何的改变。 八皇子小声问：“六姐姐什么意思？” 七公主道：“管你屁事，吃你的饭。” “七姐姐，你在军营净学些粗鄙之语。”八皇子道。 “我乐意。”七公主咬一口肉。 八皇子看向旁边的卫衡道：“卫衡，你管管她。” 卫衡道：“我觉得七公主说得对。” 七公主得意一笑。 八皇子转而问裴云。 裴云道：“我也不知道。” “好吧。”八皇子放弃。 话刚落音，六公主和沈际过来用饭，大皇子、五皇子、裴枫也过来了。 “九弟弟，一会儿我们到议事厅议事。”大皇子道。 “好。”裴云答应。 萧翊身份特殊，不便参加仪式，裴云兄弟姐妹七人、卫衡、杨将军、卫将军、沈际将军和一些主将用饭结束后，便聚在一起商量夺回镇北关的事儿。 杨将军展开了一张舆图。 七公主道：“北罗国舆图？哪来的？” “从那几个俘虏身上搜的。”卫将军道。 “可靠吗？”裴云问。 “暂时做个参考。”杨将军接着说道：“距离上次北罗军突袭我军，已过去一个多月，现下也已经入冬，北罗军迟迟没有再进攻。” “是我们这次伤他们太重了？”五皇子问。 “另外一方面可能也在调兵，集结粮草。”杨将军道。 七公主立刻道：“那我们趁此机会攻打镇北关。” “不可。”杨将军道。 “为何？”七公主不解地问。 裴云解释道：“镇北关是卧在峡谷里的一座城池，也是通往北罗国等北域各国的重要塞和各个国家贸易往来的必经之路，当然也是易守难攻。” “既然如此，当时为何丢了？”七公主快人快语。 “当时北罗国实在太强了。”杨将军道。 七公主道：“到底是我们的地方，一定要抢回来。” 杨将军点点头道：“自然，今日我们就要商量，如果一个月内北罗军没有进攻的话，冬季雪厚，行路艰难，他们没有了交战的优势，很可能不会再进攻，那么来年春季，他们应该会调集重兵，进行一轮凶猛的进攻。” “如果到了春季，他们还不进攻呢？”五皇子问。 杨将军顿了顿，目光坚定道：“那我们就进攻！” “好！”七公主第一个同意。 裴云等人也同意。 杨将军道：“今日我们就商量一下各个可能性。” 裴云等人一起看向墙上的各张舆图，讨论防守和进攻的问题，连着讨论四五日，众人心里都有了数，然后开始操练士兵。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北罗军那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次北关渐渐冷起来。 京城那边的棉衣、靴子、粮草等都到了，大家穿上没多久，次北关就下起了大雪，好像给次北关也穿上厚厚的白色棉衣一样，四周辽阔又纯净。 可是裴云等人无心观看，依旧是日复一日地操练。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日。 为了让士兵们不想家，军营里做了丰盛的年夜饭，裴云兄弟姐妹几人和士兵们一起过年。 士兵们本来都以为皇子公主就是来走过场的，结果两次交战，皇子公主们一个个都是冲锋陷阵。 他们才知道皇子公主们是真的在保家卫国，所以他们操练时格外卖力，如今能够和皇子公主们一起过年，他们心里也是异常温暖。 裴云七人也感觉到不一样的温暖，只不过围着火盆守夜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一些想念京城的。 七公主捧着一碗茶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我们都是。”五皇子道。 六公主问：“萧公子呢？” 裴云道：“回楼善国了。”萧翊这些日子都是次北关和楼善国来回跑，近日次北关没什么事情，他作为楼善国的皇帝，理应回去的。 “什么时候过来？”六公主问。 “过几日应该就来了。”裴云道。 七公主突然叹息一声。 大皇子问：“七妹妹怎么了？” “想母妃他们了，你们肯定不敢相信，这个时候的我，觉得小十一和小十二都是可爱的。”七公主道。 裴云几人笑起来。 六公主道：“他们本来就可爱。” 五皇子转头问：“你是指口水可爱吗？” 八皇子问：“尿床可爱？” “挂在树上露屁屁可爱？”大皇子问。 裴枫道：“到父皇那儿告你们状，可爱吗？” 七公主道：“黏人黏到九弟弟不敢去慈安宫，可爱吗？” 裴云接一句：“害我们抄了不少书，可爱吗？” 一句一个十一和十二的糗事，六公主一下语塞了。 裴云几人笑起来。 兄弟姐妹一起说着皇宫中的各种趣事，嘻嘻闹闹的，倒让这个除夕多了些温暖。 温暖的除夕过去了，元宵节过去了。 次北关外的四周冰雪融化，绿意慢慢出现，春季悄悄来临，大家更加努力的操练。 结束之后，裴云一身是汗。 萧翊拿了一个水袋递给裴云。 裴云喝了一口，问：“刚回来？” 萧翊点头。 裴云问：“楼善国如何？” “挺好的。” 看萧翊神色轻松，也就是说楼善国很好，裴云也就放心了，还是加了一句：“要当个好皇帝。” “当然，我又不好色。”萧翊道。 裴云不知道萧翊怎么突然说这话。 萧翊望着裴云，好像在说「我只好你这个色」。 裴云一下明白过来，知道萧翊又开始撩了，他转头凝视着萧翊，操练完毕后的脸颊透着粉，眼睛莫名地带着水意，异常的俊美。 萧翊呼吸一滞。 裴云笑了笑，道：“我去沐浴。”转身走了。 萧翊转身去找杨将军和卫将军说事儿，然后再和裴云一起用膳。 次日他和裴云等人一起操练。 练着练着下起大雨。 他们是军人，下雨下雪都得操练，结束之后，一个个浑身湿哒哒地回去沐浴换衣，然后到食堂用膳。 萧翊看到卫衡和七公主坐一起，沈际和六公主坐在一起，他看了看身边的裴云。 “怎么了？”裴云问。 “没什么，用饭吧。”萧翊道。 用完饭，裴云收到一封书信。 萧翊诧异地问：“只有一封？”一般裴云收信都是三封起，一封兰妃娘娘，一封太后，还有一封是十一皇子的，有时候还有二皇子、太子、七皇子等人的。 “嗯，应该是韩争鸣的。”裴云道。 萧翊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裴云没有看到，一边读信一边朝屋子走。 萧翊忍不住问：“他给你写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问我在这边的情况。”裴云道。 萧翊站在回廊处，不走了。 裴云没有发现，自顾自地走着。 萧翊只好不情不愿地又跟上。 到了屋门口，裴云推门要进去。 萧翊喊：“裴云。” 裴云转头问：“何事？” 萧翊站在廊柱前，一言不发。 裴云走过来问：“怎么了？” 萧翊有些不满地问：“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我刚刚身上弄了点菜汤，我要进去更衣。”裴云是有条件就讲究，没有条件就将就。 “你更衣，我就不能进去坐了吗？”萧翊问。 裴云一下笑了，微微垂眸，把信纸拍好，装进信封中，然后抬头，注视着萧翊，问：“你不怕再流鼻血？” 萧翊微微一怔，而后问：“你、你知道？” 裴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出来，也没表现出来。 萧翊顿了顿，道：“裴云，你真狡猾！” “还行还行，我去更衣。”裴云朝屋内走。 萧翊一把拉住裴云的胳膊，稍稍用力把裴云抵在廊柱上，他缓缓靠近，在即将触到裴云鼻尖的时候，停下来，压低声音问：“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裴云嘴角带笑：“嗯。” 萧翊又道：“你一直在等我。” “嗯。”裴云坦诚道。 萧翊故意问：“等我什么？” 裴云道：“等你上钩。” 第224章 我也上钩了 萧翊问：“我上钩了吗？” 裴云笑而不语。 萧翊静静地凝视着裴云, 大手默默地握住裴云的手。 裴云道：“上钩了。” 是。 上钩了。 萧翊承认自己是真的上钩了。 不对，他一直就在裴云的钩上。 曾经他前途不明，面对着裴云, 他不敢说出什么, 那时候说什么都有些不负责任。 拿下楼善国皇帝之位后, 他依旧不敢说, 心里出现各种害怕，害怕裴云不喜欢他，害怕裴云不接受他，害怕连他和裴云朋友都做不下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瞻前顾后过。 可是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一直小心翼翼地陪伴着, 偶尔不甘心地试探着，仍旧无猜不透裴云的心思。 可是裴云却一直了解他的心思，他从裴云眼中没有看到厌恶和反感，他一面惊喜，一面又忐忑, 眼中翻滚各种情绪，直直地凝视着裴云。 裴云突然手掌微动。 萧翊心口一滞，以为裴云要抽手。 哪知道裴云回握了他的手：“我也上钩了。” 萧翊心中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一般，喜悦、激动、美好等等一瞬间充满这个世间, 一切都妙不可言,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上钩了吗？” “不相信拉倒。”裴云要抽回手。 “相信。”萧翊一把抓紧裴云的手：“我相信。” 裴云笑。 萧翊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裴云微微低头，看到萧翊身上淡淡的油渍，道：“我身上的油渍沾你衣裳上了。” 萧翊立刻接话：“没关系。” “我有关系, 我要去换衣裳。”裴云道。 萧翊想多贴着裴云一会儿, 道：“等会儿再换。” “好。”裴云答应的干脆。 萧翊低头笑。 裴云偏头看向别处, 也是笑。 二人都没有想到坦诚心扉后, 可以这么开心, 也可以那么清晰又亲昵地感受到对方的开心。 裴云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立刻抽回手。 萧翊一愣。 裴云道：“有人来了？” “谁？”萧翊并没有听见。 裴云在数个脚步声中辨认出五皇子的，道：“可能是五哥哥，我们暂不让别人知道。” 萧翊明白裴云的顾忌，他们的身份特殊，暴露心意可能会影响到裴云的哥哥姐姐等人，对战争不太好，他们还是等到战争胜利，一起到大魏国和楼善国的所有人公开，他点头道：“好。” 裴云赶紧站直了身子。 萧翊也整理一下衣裳。 “九弟弟，萧公子。”五皇子远远地喊一声。 裴云见五皇子抱着包袱：“五哥哥，你怎么抱着包袱？” “我在搬家啊。”五皇子身后跟着四个士兵，都抱着包袱。 “搬哪儿？”裴云道。 “你隔壁。”五皇子下巴冲裴云身后扬了扬。 裴云回头看一眼空屋子。 “你的屋子不是住的好好的吗？”萧翊不解地问。 “我那屋子漏雨啊。”五皇子皱着眉头道：“这儿天冷，雪又大，压坏了屋顶，我一直没有发现，昨夜下雨，雨水噼里啪啦砸的满地都是，真是不能住了，正好九弟弟这边有间空屋，我可以住。” 裴云萧翊同时沉默。 五皇子抱着包袱朝空屋走。 四个士兵跟前去。 裴云和萧翊面面相觑。 “九弟弟，萧公子，来帮我收拾一下啊。”五皇子喊道。 裴云和萧翊进屋帮忙收拾。 五皇子开心地说道：“以后我们仨就是邻居了。” 裴云和萧翊都不接话。 “你们不高兴啊？”五皇子问。 裴云和萧翊言不由衷地说道：“高兴高兴。” “我也高兴，以后我们继续互相帮忙。”五皇子大笑起来。 裴云和萧翊无言以对。 三个人忙碌一会儿，把五皇子的房子收拾完毕。 裴云拍了拍手，道：“五哥哥，我们走了。” 五皇子道：“好，有事儿找我。” 裴云和萧翊一起出了五皇子的屋子，也不知道是谁先伸手，反正两个人的手又握在了一起，仅仅走了十步，停在裴云的屋门前。 “我去更衣。”裴云道。 “我也去。”萧翊道。 裴云点头：“嗯。” 萧翊也「嗯」一声。 “不是去更衣吗？怎么不松手？”裴云望着裴云道。 萧翊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没有松手。” 裴云笑道：“那你现在松手。” 萧翊商量道：“你先松。” “你先。” 裴云想了想，道：“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松。” 虽然很幼稚，但是萧翊感觉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的不得了，他点点头：“好。” “一二三，松。”裴云念完之后，低头看着握在一起的两手，他笑道：“你怎么还不松？” 萧翊不想松。 五皇子屋里传出书本落地的声响，两人赶紧松开。 裴云迅速抽回手，钻进屋里，趴在门框上小声：“下午见。” 萧翊点点头。 裴云关上屋门。 萧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有裴云留下的淡淡温度，接着放到胸口，明显感知到心脏现下还是砰砰狂跳的，但是他很开心。 他侧首看一眼裴云的屋门，才走到自己的屋内，不过，他完全没有睡意，坐在椅子上，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墙壁，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下来过。 一直到对面屋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他赶紧起身，迅速打开屋门，走出来。 正好看到裴云出来。 裴云连着多日都是穿着盔甲操练，今日需要脱掉盔甲练一练，所以他穿了身浅青色衣裳，衬的格外的他清雅俊美，仿佛画中的绝美仙人一般。 萧翊晃了一下神儿，唤：“裴云。” 裴云转头，露出笑容：“萧翊。” “睡得好吗？”萧翊朝裴云走去。 “挺好。”裴云看到萧翊衣裳上，还有浅浅的斑迹，问：“你没有换衣裳？” 萧翊整个中午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根本就没有想到换衣裳这事儿，他道：“我立即去换。” “嗯，我等你。”裴云道。 萧翊迅速进了屋子，虽然次北关条件艰苦，大家的心思都在战事上，但是他和裴云兄弟姐妹几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还是有几身衣裳的，他下意识地拿件青色衣裳。 换好之后，出门。 裴云看看萧翊身上的衣裳，看看自己的，这是情侣装啊，他笑了笑，道：“走吧。” 萧翊走到裴云跟前，刚要握裴云的手，五皇子出来了。 “九弟弟，萧公子。”五皇子道：“一起去操练场啊。” 萧翊只好收回手，本本分分地走在裴云旁边。 裴云道：“是啊。” 五皇子道：“一起。” 三人一起到了训练场。 六公主等人已经到了。 裴云没有看到大皇子和裴枫，便问：“大哥哥和哥哥呢。” 七公主道：“去瞭望塔观察情况。” “我们操练就行了。”八皇子道。 五皇子道：“开始吧。” 六公主转头看到裴云和萧翊的衣着，看了萧翊一眼。 萧翊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七公主道：“六姐姐，你今日练什么兵器？” 六公主注意力转移。 萧翊吐了一口气。 大家各自练一会儿，又和士兵们对打，就这么练练打打，一直到傍晚，众人才得以休息，一起去用晚饭。 裴云和萧翊坐在一起。 六公主道：“九弟弟，你和萧公子坐的太近了。” 裴云和萧翊互看一眼，同步远离一点点，桌子下面，两人的腿却是贴着的，然后用饭。 六公主这些日子挺忙，沈际总是缠着她，她好些日子没有注意九弟弟和萧公子了，总觉得他们之间突然变味了，她心里的那个猜测又一次冒出来，于是用饭时，她的目光就在裴云和萧翊之间瞟来瞟去。 裴云和萧翊都感受到了来自姐姐的压力，两个人不敢做什么，老老实实地用饭。 很快就用完，外面也漆黑一片了。 “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裴云道。 萧翊跟着站起来道：“我也走了。” 五皇子、七公主、八皇子和卫衡没有察觉到什么。 可是六公主心里却有疑惑，她赶紧把碗中饭菜吃完，胡乱对五皇子他们说一句，悄悄跟在裴云和萧翊身后。 周围是说说笑笑的士兵，裴云没有发觉异常。 萧翊在走进暗处的时候，握住了裴云的手。 两个人手拉手朝小院子走，走着走着，裴云步子一顿。 萧翊不解地问：“怎么了？” “六姐姐跟来了。”裴云道。 萧翊心下一惊。 裴云也慌了起来。 “躲起来！”两人异口同声说话的同时，默契地钻进墙角茂盛的春藤里面。 怕目标太大，萧翊搂住裴云。 裴云微微一怔，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六公主进小院子了，他顿时不敢动弹了。 六公主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裴云和萧翊。 “难道是看错了？不可能啊，我看得真真的，应该就在这儿。”六公主嘀咕，一转头看见小院子的一角处黑乎乎，好像是春藤。 个藏身的好地方。 她缓缓向春藤走。 躲在春藤下面的裴云和萧翊手心开始冒汗。 第225章 遮住 “六公主？”忽然沈际的声音响起。 六公主步子一顿。 裴云和萧翊同时僵住。 沈际走过来：“真是你。” 六公主回道：“是我, 沈将军怎会在此？” “我来巡逻。”沈际看看六公主，又看看墙角茂盛的春藤，问：“六公主来这儿是……” 六公主余光瞥一眼春藤, 道：“我来消消食。” 沈际笑道：“今夜不冷不热, 确实适合走走。” 六公主问：“嗯, 沈将军还要去哪儿巡逻？” 沈际指指前方, 道：“到前面走一走。” “我和你一起吧。”六公主难得主动。 沈际大喜，道：“荣幸至极。” 六公主跟着沈际走出小院子，不忘回头看一眼春藤。 脚步声越来越远。 春藤下的裴云和萧翊同时松一口气。 “终于走了。”裴云道。 “是啊。”萧翊紧张的全身都冒汗了。 “幸好沈将军来了。”裴云平抚了一下心绪，才发现他和萧翊的身子依旧紧紧地贴着, 清晰地感知到萧翊滚烫的体温，忍不住抬眸看向萧翊，看到萧翊眼中直白的灼热，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烫，小心脏再一次扑通扑通狂跳。 萧翊也好不到哪儿, 感觉到难以自抑的燥热口渴，盯着裴云的嘴唇，缓缓凑了上去。 嘴唇刚刚触到，二人一阵悸动。 裴云忽然「啊」了一声。 萧翊问：“怎么了？” “有东西蛰我。”裴云摸脖子。 “可能是虫子, 我们赶紧离开。”萧翊拉着裴云走出春藤。 裴云伸手挠。 萧翊道：“别挠。” 裴云道：“好痒。” “忍一忍, 回去涂药。” 裴云只好忍着。 回到屋子，萧翊把裴云拉坐到灯前，清楚地看到裴云脖颈上四五个红点点：“是虫子咬的。” “什么虫子啊？”裴云问。 “就是春季虫, 我这儿有药, 给你涂一涂。” 裴云伸手要抓。 “别抓。”萧翊命士兵端来一些温水, 他拧干的手巾, 仔细地给裴云擦脖子,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小瓶药膏，轻轻地涂抹到裴云脖颈上。 “凉凉的。”裴云道。 “嗯，里面加了薄荷，专门治春季里的虫子。” 裴云又感受了一下，道：“不痒了呢。” “嗯。” “效果真好。”裴云不痒不疼了，抬眸看向萧翊时，看到萧翊耳后有一个红红的小点，他立刻拉开萧翊的衣领，入目是一片小红点点。 “怎么了？”萧翊问。 “你也被虫子咬了，不痒不疼吗？”裴云问。 萧翊伸手摸了摸，摸到小小的突起。 他从钻进春藤里的那一刻开始，先是防着六公主，六公主走后，他的全部身心都在裴云身上，碰到裴云嘴唇的刹那，他的内心激荡难平，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什么虫子，现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和痒了。 “感受不到吗？”裴云又问。 萧翊道：“感受到了。” “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红点点。”裴云扯萧翊衣裳。 萧翊赶紧道：“我自己检查。” 两人确实不好互相检查，于是裴云道：“我们各自沐浴一翻，好好看一看，然后互相涂药。” 萧翊点点头。 裴云回到自己屋子，沐浴之后，自我检查了一翻，虫子没有咬其他部位，他换上干净衣裳，来到萧翊的屋子。 萧翊也沐浴完毕。 裴云问：“虫子咬你哪儿了？” “只有脖子。”萧翊道。 “都检查一遍了？”裴云问。 萧翊点点头。 裴云伸手：“药给我。” 萧翊道：“我先给你涂。” 裴云道：“我刚才涂过了。” “你不是刚沐浴过吗？应该洗掉了。” 裴云不推辞，坐到灯前，微微拉开衣领，露出清晰锁骨。 萧翊眸色暗了暗，稳了稳心神，才打开药瓶，将药膏涂到裴云脖颈的红点点处。 “好了吗？把药瓶给我，我来给你涂。”裴云拿过药瓶。 萧翊顿了顿，才拉开衣裳。 一串红点映入裴云的眼帘，人和人真是不同，他被咬了一下，就知道疼，萧翊居然都没有感觉到，他挖了一些药膏，仔细地涂到萧翊脖颈上的红点处，然后收起药瓶，道：“好了。” 萧翊稍稍拢了下衣裳。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你看我的红点点，我看你的红点点。 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一起笑出声。 “你说我们两个傻不傻，直接飞出院子好了，偏偏躲到春藤下里？”裴云笑问。 确实，当时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就做出一个下下策，萧翊笑道：“傻。” “傻并快乐着。”裴云道。 萧翊点头，是真的快乐。 “下次要防着六姐姐。”裴云道：“不然又得钻春藤下了。” 萧翊觉得钻春藤挺好的，虫子咬一咬，也不妨碍美好。 “好了，时间有些晚了，我回去了。”裴云起身。 萧翊顺势拉着裴云的手，轻轻摩挲，不愿意放手。 裴云微微低头笑，用手指轻轻挠萧翊手心。 萧翊轻笑出声，愿意放手了。 “我走了。”裴云道。 萧翊道：“明日见。” 裴云走到萧翊门口，忽然又回头：“藏好红点点。” 萧翊点头。 裴云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到床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心里直冒粉红泡泡，这感觉就像他赚了一大笔银子一样，世界都变美好了。 他看一眼墙壁，想到隔壁就是裴云，随即满意地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梦乡中。 次日如常操练，但是他和萧翊仿佛迈入新生活一般，心里都弥漫着开心，偶尔对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也仅仅是对视一眼。 他们是怕六公主发现，偶尔想要独处的时候，才会想尽办法避开他人，拉拉手，拥抱抱，并排走等等。 转眼间过了五日。 萧翊回楼善国了。 裴云和平时一样操练。 七公主问：“萧公子回楼善了？” 裴云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 “三日后。”裴云道。 “那很快。”七公主道。 裴云点头。 “我们继续去议事。”七公主道。 裴云来到议事厅，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裴枫，他疑惑地问：“哥哥呢？” “还用问吗？肯定是看地形看情况啊。”七公主道。 “感觉很久都没有见过哥哥了。” “他小时候因为北罗国和主和派，冠上「不祥」的帽子，心里面一直有气的，总想着夺回镇北关出气，所以特别努力。”七公主道。 其实不止有气。 在来次北关前一日，隆庆帝找裴枫单独谈话，那日裴云刚好在文德殿大殿中，便听到了。 当年隆庆帝登基不久，接手先帝时期留下的很多难题，朝中党派林立，国库空虚，周边各国都不消停，几个哥哥弟弟各个都想取代他……虽为一国之君，但是步步艰难，恰恰又丢了镇北关。 大魏内外动荡，主和派一致认为他无能好战，又说什么国运，什么详不详的，恰好裴枫这时候出生，不祥的帽子就扣到裴枫头上。 隆庆帝彼时没有能力，只好委屈裴枫和温清兰。 还好有裴云化解这一切。 可是隆庆帝一直觉得亏欠裴枫和温清兰。 那日一国之君向裴枫赔了不是。 裴枫当时是哭了，后来整个人明显开朗了很多，不过心里一直视北罗国为仇敌，所以来到次北关之后，最勤谨的就是裴枫，各个营地奔波。 裴云只能多劝裴枫注意身子，一会儿议事结束，他再去看看裴枫。 结果他跑到瞭望塔时，裴枫跑去骑兵营了。 他还要去操练，就不找裴枫了。 又过了三日。 裴云去休息营看伤患，伤患在六公主和军医的治疗下，大部分都痊愈归队了，剩下一些伤的比较重，还在治疗。 不过六公主已经没有那么忙，开始准备各种草药。 裴云转而去帮忙。 “九弟弟，今日不忙了？”六公主问。 “再忙也要看六姐姐呀。”裴云道。 六公主笑：“调皮。” “我是看看药材准备的如何。”春季已经来临，北罗国还是没有进攻，大魏准备进攻镇北关，夺取失去的土地，过程之中，肯定有受伤，所以药材十分关键。 “放心，一定准备充足。”六公主弯腰要搬一簸箕的三七。 “六姐姐，我来。”裴云道。 “裴云。”萧翊的声音响起。 裴云和六公主一起看过去，看到风尘仆仆的萧翊。 裴云笑道：“回来了。” 萧翊眼睛发亮：“嗯。” 两人分开三日，像是分开三年一样，目光忍不住就黏在对方身上。 “咳。”六公主轻咳一声。 两人瞬间清醒。 萧翊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在忙什么？” 裴云道：“我要帮六姐姐搬草药。” “搬哪个？我来吧。”萧翊道。 “搬三七。”裴云桌面道：“搬到这张桌子上。” 萧翊弯腰搬。 “不劳烦萧——”六公主话未说完，目光突然落到萧翊脖颈上的红点点，她缓缓直起身子，看着萧翊放下三七后，她的目光来回在裴云和萧翊身上打量。 裴云和萧翊顿时心虚。 六公主道：“你们知道吗？次北关生长一种特殊的春藤。” 裴云和萧翊心下一紧。 六公主接着道：“这种春藤周围生长一种春季虫，被它咬上一口，会先疼后痒，然后留下红点点，虽然没什么伤害，但，不管用什么药，十日之内都消散不了痕迹。” 裴云笑道：“六姐姐，你真厉害，才到次北关半年，就把次北关的花花草草虫虫了解的一清二楚，真是天生的医者啊！”他冲六公主竖大拇指。 “九弟弟，别和我装傻，你们两个在八日之前的夜晚，就藏身于春藤之下。”六公主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小声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裴云转头看向萧翊，伸手扯了扯萧翊的衣领，道：“说好要遮住，你太不小心，这下暴露了吧。” 第226章 受伤 “你们早就暴露了。”六公主道。 裴云不解地问：“什么时候？” 六公主道：“有一次你沐浴, 萧公子流鼻血，慌乱地拦着我，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后来我发现萧公子不是撞到门上, 而且因为……你沐浴而流鼻血, 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猫腻了。” 六姐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裴云转头看向萧翊。 萧翊不好意思地低头，那次确实挺糗的。 六公主问：“是不是？” 裴云只好道：“是。” “所以你们互相喜欢？”六公主又问。 裴云和萧翊互看一眼，点头。 “在一起多久了？”六公主像个长辈似的问。 “就半个月。”裴云道。 萧翊点头。 六公主看看二人，接着拉着裴云的手, 走到墙角，看萧翊老老实实站在不远处，便小声道：“九弟弟，你是真的喜欢男的？” 裴云道：“不是，我是喜欢萧翊。” 六公主闻言一愣, 接着道：“你知道他是楼善国皇帝吗？” 裴云道：“知道。” 六公主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他身上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 裴云反问：“谁讲的？” “男人都是如何，何况他是一国之主，他万一因为传宗接代之事儿, 对你始乱终弃呢？”六公主在四皇子和乌镜之后, 对两个男子相爱接受良好，也理解裴云和萧翊的互相吸引，可是她受过感情的伤害, 很难受, 她不希望这种难受让她最爱的弟弟再尝一遍。 裴云很自然地说道：“那就是我看走眼了。” 六公主提醒：“你会受伤的啊。” “不能因为害怕受伤, 就不去爱啊。”裴云看着六公主。 “你是在挖苦我。”六公主受过情伤后, 不敢轻易谈情了。 “没有。”本来就是如此, 相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分手，但是大家都是活在当下的。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们不说萧公子，就说你这边，父皇和皇祖母那么看中你，想着抱孙子抱重孙。” “这有什么难的？”裴云道。 六公主惊讶地问：“你不会还要娶妻吧？” “不会，你们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孙子和重孙啊。” 六公主道：“九弟弟，我和你说正经的。” “六姐姐。”裴云认真地说道：“感情是人生的一部分，你看，亲情、友情、农业、打战我都可以做得很好，所以我的感情也可以做得很好，不信的话，你可以在我旁边看着，如果不行，你再出来打醒我。” 六公主一下被裴云逗笑了。 是啊。 九弟弟做什么都能够做得很好，和萧翊的感情一定也可以，她不应该这样极端地阻止九弟弟，指不定他们可以像四哥哥和乌镜哥那样幸福呢。 她的想法慢慢转变过来，道：“好，我在旁边看着，若是萧翊不好，我们兄弟姐妹一起上去揍他。” “好。”裴云点头。 “走吧，继续做药。”六公主拉着裴云的胳膊。 “等一下。”裴云道。 六公主回头问：“怎么了？” “我和萧翊的事儿，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们来这儿是专心打仗的，不能分心，特别是七姐姐，她那个脾气，一点就炸，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裴云道：“等到战争胜利了，我们会向所有人公布的。” “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六公主道。 裴云点头。 “九弟弟，不要委屈自己。”六公主和秦六皇子谈情时，委屈过自己，但是她觉得没什么，后来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当她觉得委屈的时候，她和秦六皇子的关系已经失衡了，还好她及时止损了。 裴云点点头。 “走吧。”六公主拉着裴云，来到萧翊跟前。 萧翊看看裴云。 裴云冲萧翊扬扬眉。 萧翊想笑，收到六公主投来严厉的目光，他立刻敛笑。 六公主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恶婆婆一样，可是为了九弟弟，她还是要说一句：“敢伤害我九弟弟，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翊乖乖点头。 裴云低头笑。 六公主转身干活。 裴云和萧翊帮忙。 三个人之间没有了刚刚的试探和防备，很轻松地干活，裴云得空问一句：“六姐姐，你和沈将军怎么样？” “没怎么样。”六公主道。 “他喜欢你啊。” “嗯。”六公主道：“他说了。” 裴云惊讶地问：“他向你表明心迹了？” 六公主点点头。 “速度真快。”裴云惊叹一句，又问：“你怎么说？” “我考虑考虑。”六公主道。 裴云点点头：“是该好好考虑，不过他人不错。” 六公主冲裴云笑笑，没有说什么。 “六姐姐！”忽然七公主的声音传来。 裴云三人回头，见七公主面色惊慌，三人倏然警惕起来。 裴云问：“姐姐怎么了？” 见周围没人，七公主压低声音道：“六哥哥受伤了！” “是北罗军来了？”六公主急急地问。 “不是。”七公主摇头。 “为何会受伤？”好好的，怎么会受伤，而且可以让七公主这样顾忌他人听到，一定是有什么隐情，裴云接着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七公主快急哭了：“六姐姐，你快点走，给六哥哥治疗，我们边走边说。” “好。”六公主慌忙跟着七公主走，走两步，突然想起来道：“等一下，我的药箱没有拿。” “快点。”七公主催促。 六公主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带着药箱，此时也就放在长桌上，她转身去拿，心里担心着六哥哥，步子有些踉跄。 裴云赶紧扶住六公主，道：“六姐姐，冷静。” “好。”六公主稳了稳神。 四个人急急地出了院子。 裴云着急地问：“哥哥到底怎么受伤的？” “他去敌营了。”七公主道。 裴云三人顿时一愣。 “我们之前从俘虏身上搜到的舆图，将军们都只是作为参考，六哥哥一直想要准确的舆图，他站在瞭望塔上，拿着望远镜望，发现地形和我们手中的舆图有一些不一样，他就想要去敌营打探消息，亲自辨别。”七公主道。 “他什么时候去敌营的？”裴云问。 “好多天了。”七公主道：“我是今日才知晓。” 难怪，难怪好多日不见裴枫，也是因为裴枫战争经验丰富一些，所以可以不用像裴云等人那样按时点卯按时操练，所以裴云根本就没有发现裴枫出了次北关。 “他进入次北关开始，不仅仅是想要夺回镇北关，他还要占领北罗国的土地，把北罗国打残，打的他们永远不敢侵占别人，可是一日日过去，他也心急，只身去了敌营，了解交战时需要的情况。”七公主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谁知道被北罗军发现，他侥幸逃了回来。” “伤的如何？”六公主问。 “我不知道，我就看到他身上都是血。”七公主是最爱家人的，任何人受到伤害她都难过，何况裴枫是为了大魏，她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快别哭了，我们快点去看六哥哥。”六公主道。 七公主抹了一把眼睛，立刻跑起来。 裴云三人跟上。 四个人一起走进屋子。 屋子里还有杨将军和卫将军。 裴云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裴枫，鲜血都浸湿了衣裳，脸色白如纸一般。 他脑中忽然想到裴枫第一次从佛堂回来时的小模样，绷着小脸不理他，后来又把他和母妃当作责任，发奋读书和练功，拼了命地想要举得成绩，为他和母妃……他的哥哥真的吃了太多苦，他忍不住喊一声：“哥哥。” 裴枫睁开眼睛，眼中带笑，有气无力地道：“弟弟，我在那儿找到我们的人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皮纸，卷皮纸上也沾着鲜血。 裴云赶紧伸手接过来。 裴枫立刻晕倒。 “六哥哥！六哥哥！”七公主哭着喊。 六公主道：“七妹妹，你别吵，我来给六哥哥治。” 七公主立刻捂住嘴。 六公主先喂给裴枫一个药丸，解开裴枫的衣裳，就看到道道刀伤。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六公主一旦给人看病，就会进入很理智的状态，可是此时也难过的失了神，她赶紧摒弃杂念道：“留个人给我打下手，其他人出去吧。” “我。”裴云和七公主一起道。 “你们情绪不稳定，不可以。”六公主目光落到杨将军身上，道：“杨将军，有劳你了。” “好，我来打下手。”杨将军立刻答应。 卫将军转而看向裴云等人道：“我们出去。” 裴云几人跟着出去，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凝重，没一会儿，大皇子和五皇子也跑来了。 “六弟弟如何？”大皇子问。 七公主又讲了一遍裴枫的情况。 大皇子和五皇子握紧了拳头。 萧翊提醒一句：“暂时不要冲动，不然就辜负了六皇子此次的冒险了。” 大皇子和五皇子看萧翊一眼，只得在门口等着。 一个时辰之后，六公主和杨将军从屋内走出来。 裴云几人立刻上前，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第227章 满地找牙 六公主面色凝重地回道：“伤势很重。” 卫将军紧问：“伤口有毒吗？” 毒？ 裴云六人呼吸一窒。 多年来, 各个国家都有人研制毒，只是毒的造价太高，任何国家都没有能力, 给每一种兵器上涂毒且保证毒性有效, 所以一致选择在开战之前, 把兵器侵入粪水中, 一旦刺伤对方，就会引起感染，进而残疾或者死亡。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国家在一些特定兵器上涂毒。 “没有毒。”六公主道：“但是流血很多, 还在昏迷中。” “什么时候能醒来？”卫将军问。 “情况很不好，一会儿很可能会发热，挺过这几日的话，就没什么问题，挺不过……”六公主没有说下去。 裴云几人却是明白裴枫这次是凶多吉少。 “我先去洗一洗, 一会儿再过来。”六公主身上都是斑斑血迹，心里也很难受，她得去平复一下。 杨将军道：“我也去洗洗手。” 七公主立刻冲进屋里。 卫将军和裴云五人跟着。 裴枫脸色白如纸一般躺着，上身裹一层纱布, 呼吸浅的像是没了生机一样。 “六哥哥。”七公主忍不住又哭出来。 裴云五人难过的眼睛通红。 “哥哥。”裴云唤一声。 裴枫没有丝毫反应。 裴云握紧拳头, 也握紧了手里的卷皮纸，他低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卫将军。” 卫将军看向裴云。 裴云道：“哥哥拼命带回来的卷皮纸, 我们得好好利用。” 卫将军道：“我们现在就来部署。” 裴云转头看一眼安静睡着的裴枫, 跟着卫将军走出屋门。 萧翊等人跟着出去。 到了议事厅, 裴云缓缓打开卷皮纸, 卷皮纸周边已经磨损平滑, 看得出来岁月痕迹，可是笔迹却是十分清晰。 入目的便是一副舆图，详细地标出地形、城池、军营所在地、骑兵人数和步兵人数等等。 “这个对我们太有用了。”卫将军惊叹道。 杨将军道：“没有多年的功夫，画不出来这个舆图。” “这是谁做的？”卫将军问。 裴云望着落款，道：“计子实。” “计子实是谁？”杨将军和卫将军一起问。 “大魏的一名士兵。”裴云道。 七公主问：“弟弟怎会知道？” 裴云顿了顿，道：“我曾经看过当年镇北关之战的士兵名册，看过他的名字，名册上面他已经牺牲。” “那他——”五皇子道。 大皇子接话道：“可能成了北罗国的俘虏，可能是主动跑进北罗国，不论如何，他一定是日日夜夜心系大魏，才能做出这样的舆图，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交给大魏，夺回镇北关，正好遇上了六弟弟。” “他在北罗国待了二十年？”五皇子惊叹。 裴云等人点头。 “二十年啊。”七公主佩服道：“这是多大的毅力啊。” 卫将军道：“一个小士兵就能做到这样，实在令人佩服。” 裴云道：“爱国不份的。有时候，越是老百姓，越爱。” 杨将军等人赞同地点头。 片刻之后，卫将军道：“也不知道计子实现下如何了。” “等六哥哥醒了就知道了。”七公主道。 “嗯，六弟弟做事向来谨慎，既然他接了这个卷皮纸，证明这个是可信的。”大皇子道。 “没错。”卫将军道。 “我们和之前的舆图对比一下。”裴云道。 几人一起对比舆图，确实有一些不同之处，明白北罗军可能是故意用假舆图迷惑他们，他们不再看假舆图，用计子实的舆图，重新商量战事。 一直商量到晚上，他们一起去看裴枫。 裴枫开始发热了。 六公主一直在旁边照顾着。 裴云道：“杨将军，卫将军，大局为重，这儿有我们就行，你们先去歇息吧。” 杨将军和卫将军便离开了。 裴云几人在旁边守着。 六公主拧眉道：“六哥哥一直不退热。” 裴云也心急，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萧翊提议道：“不如内外一起退热吧。” “什么叫内外一起退热？”七公主不解地问。 六公主道：“就是适时地擦身子和吃药。” 那就是物理退热和化学退热，裴云便道：“六姐姐，你累了一日，在旁边坐着，我来。” 六公主确实累的没什么力气，便点点头，坐在一旁稍稍休息。 萧翊带着七公主等人一起出门。 裴云仔细地给裴枫擦身子。 六公主又给裴枫喂了两颗大蒜药丸。 姐弟两个忙至夜深，担心地守着裴枫，害怕裴枫一直发热，直到……哪知道，到了后半夜，裴枫慢慢退了热。 裴云大喜道：“六姐姐！哥哥开始退热了！” 萧翊等人精神一震。 六公主赶紧上前摸裴枫的额头，差点哭出来道：“退热了。” 七公主道：“六哥哥挺过来了？” 六公主道：“还不确定，得继续看看，不过，这一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退热，是个好兆头，我们继续观察。” 七公主点头：“好。” 几人又在裴枫跟前守一会儿，便回去休息，次日开始他们一边计划着夺取镇北关的事儿，一边等待着裴枫苏醒。 一日过去了。 两日过去了。 第三日，裴云几人忙完之后，又一次来到裴枫屋子里。 “六姐姐，哥哥今日发热没？”裴枫已经反反复复发热四次了，裴云担心今日又发热。 “没有。”六公主道。 “六哥哥是不是要醒了？”七公主开心地问。 六公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道：“应该是。” 裴云几人喜悦。 “六弟弟手指动了。”五皇子忽然道。 七公主道：“眼睛也动了。” 裴云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枫。 裴枫睫毛轻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弟弟、六妹妹、七妹妹等人。 “哥哥。”裴云唤。 裴枫张了张嘴巴，但是身子太虚了，没有发出声音。 裴云赶紧解释道：“哥哥，你去北罗国受伤了，躺了四日，现在身子虚，说话困难，不急。” 裴枫慢慢想起来事情经过，忽然想起来计子实，猛地要坐起来。 裴云赶紧摁住道：“哥哥，计子实的卷皮纸我们都拿到了，已经重新做了计划，等你稍稍恢复体力，就给你看看。” 裴枫努力地说出两个字：“可、信！” 裴云知道裴枫的意思是计子实可信，他点头：“我们知道。” 裴枫还想说什么。 裴云抢先道：“哥哥，别操心，先养养身子。” “喝点粥。”萧翊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一碗粥过来。 裴云看了萧翊一眼。 萧翊温声道：“刚出锅的，药粥。” 裴云缓缓扶起裴枫。 六公主在裴枫身后塞了被子。 裴枫躺坐着。 裴云接过萧翊手中的碗，轻轻搅动勺子，然后喂裴枫。 裴枫看裴云一眼，心里面感动。 “哥哥，快喝点。”裴云道。 裴枫接连喝了几口，胃里有了食物，也有了说话的力气，他先向裴云等人道歉，害他们担心了。 接着便说他觉得北罗国此次受到重创，是拿下镇北关的好时机，可是对北罗国了解太少了。 他只好只身前往北罗国十多日。 没想到碰见了曾经的大魏士兵计子实。 计子实不是俘虏，不是逃兵，是大魏战败后，侥幸活下来的一个士兵，他一个人无法抵抗北罗军，便想办法躲过了北罗军的搜罗，进入北罗国的小村子。 为了能够生活下去，他做了乞丐，慢慢种田放牧，可是他一直心系大魏，知道大魏缺少对北罗国的了解，他便下决定留在北罗国。 二十年来，他一直关注着北罗国的情况，走了很多北罗国的地方，手绘北罗国的舆图，就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帮助大魏，拿回故土，结果就碰见了裴枫。 “你们是怎么认出对方的？”七公主问。 裴枫道：“曾经的大魏军有暗号。” 五皇子问：“那计子实现下如何了？” “他为了救我，牺牲了。”裴枫道。 屋里一静。 好一会儿，裴枫再次开口道：“但是那卷皮纸信息真实可靠，和我观察的一样。” “嗯，我们已经在计划了。”裴云道。 “我看看你们的计划。”裴枫急不可待。 裴云道：“哥哥不急，你先养好身子。” “我没事儿了。” “养好才行。”裴云坚定。 裴枫只好听话，积极喝药、用饭和锻炼，也是底子好，两三日他就可以下床，然后急急忙忙地参与作战计划，他的加入确实给裴云等人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又过了三五日，他们定下交战日子。 杨将军特意给隆庆帝写了一封书信。 书信一路奔向京城慈安宫。 慈安宫里隆庆帝正陪着太后说话。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绕着圆石桌追逐。 十一皇子逗十二皇子：“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十二皇子喊道：“十一哥，我要追的你满地找牙！” 一圈又一圈。 隆庆帝问：“母后，会不会觉得他们吵？” “十一和十二说，云儿怕哀家孤单，特意让他们来陪的，都是云儿的心意。”太后叹息一声：“云儿又是好久没有来信了吧？” 隆庆帝安抚道：“那边繁忙，可能没时间写。” “哀家也知道，就是想云儿了。” “陛下，北边疆来信了。”一个宫人来报。 隆庆帝和太后倏地一下起身。 “九哥哥来信了！”十一皇子高兴的停下来。 “十一哥，我追到你袅！”十二皇子惯性向前跑，猛地扑到十一皇子身上。 十一皇子没防住，「啪」的一下摔趴在地上。 十二皇子跟着趴倒在地。 十一皇子一骨碌坐起来，「呸呸呸」地吐掉口中的泥土。 十二皇子艰难地蛄蛹胖身子，还没有爬起来，看到地上有个白白的东西，他捏了起来，递到十一皇子面前问：“十一哥，介系什么鸭？” “牙，我的牙！”十一皇子冲着十二皇子吼道：“我的牙磕掉啦！磕掉啦！你个凶手！” 第228章 有毒 “我不系凶手！”十二皇子辩解。 “你就是！”十一皇子道。 “不系！” “还狡辩, 我问你，是不是你撞我？”十一皇子决定和小黑胖讲讲道理。 十二皇子有时候也很讲道理的：“系，阔系, 系你让我追你的！你说「来鸭, 来追我鸭」, 我奏追袅鸭。” 十一皇子怒道：“我都停下来, 你还追！” “我不造你停下来鸭。”十二皇子道：“我造，奏不追袅。” 说的好有道理！ 十一皇子顿了顿，也觉得错怪十二皇子了，便道：“那下次, 我说停下来，你就别追了。” “嗯嗯。”十二皇子猛点头。 “把牙齿给我。”十一皇子伸出肉肉的手。 十二皇子把一颗牙齿交到十一皇子的手中。 十一皇子用小舌头舔了舔牙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哪颗牙齿掉了：“这是我上面牙还是下面牙呀？” “我看看。”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冲十二皇子张大嘴巴。 十二皇子睁大亮晶晶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十一皇子的嘴巴, 看到了十一皇子的豁牙处，小胖手指着道：“系上面的牙牙，在介儿呢。” 十一皇子舔舔，然后点头：“嗯, 就是上面牙。” “得扔床床下面。”十二皇子道。 “好, 先装起来，一会儿扔我睡的床下面。”十一皇子把牙齿装到怀里。 十二皇子附和道：“对。” “起来吧。” 两个胖子起身后，才想起来九哥哥来信了, 赶紧朝隆庆帝和太后跟前跑。 “父皇, 是我九哥哥的信吗？”十一皇子问。 十二皇子问：“我九哥哥说想我木有？” “嘘。”刘嬷嬷见隆庆帝表情凝重, 可能是信的内容不太好, 便提醒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不要嚷嚷。 十一皇子小声问：“刘嬷嬷, 是我九哥哥的信吗？” “我九哥哥给我们写吗？”十二皇子问。 “只有一封信，你们别吵，陛下在看信。”刘嬷嬷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便乖乖地站在旁边等着。 太后有些着急地问：“皇帝，信上说了什么？云儿他们在次北关怎么样啊？” 隆庆帝看完信，望向太后道：“他们出兵了。” “谁？”太后问。 隆庆帝道：“杨将军他们决定出兵攻打镇北关。” 太后惊呼一声：“什么时候？” 隆庆帝道：“这是五日前的书信，现下可能已经开始进攻了。”为了保密，杨将军并没有提具体的出兵时间。 “他们，他们怎么……”太后知道北罗国的厉害，害怕裴云他们受到伤害，便道：“他们怎么不和你说一声，就去攻打镇北关了呢？” “现下说了。”隆庆帝回道。 “可是太危险了。” “是危险，但是也是大好的时机，杨将军说六皇子冒着生命危险险拿到可靠敌情。”隆庆帝想到一向克制的裴枫，心里愧疚不已。 “六皇子如何了？”太后担心极了。 “他现下无碍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 “他这次冒险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敌情，北罗国那边去年确实粮草欠收，年底遭遇我大魏军两次挫败，暂时没有恢复不过来，他们依旧狂妄自大，觉得我大魏不敢攻打，所以他们在等，等夏季丰收，兵肥马壮，他们要集结更多兵力，势要拿下次北关，攻进我们大魏腹地。”隆庆帝解释道：“到时候我们大魏非常被动，受伤也会更多。” “那——”太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隆庆帝接着道：“这次我们进攻，一方面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方面也可以增加胜算。” “那、镇北关拿得回来吗？”太后问。 “朕也不知道，朕得做下一步打算。”隆庆帝说完，抬步就离开慈安宫，他做梦都想要拿回镇北关，不但可以加固大魏的防卫，还可以开通各国间的贸易，可是镇北关太难攻了，他的孩子们却勇敢地出击。 他内心里涌出无限的自豪，更多的却是担心孩子们的安危，决定增兵过去。 而此时裴云几人已经分头行事。 裴云、萧翊、六公主、大皇子带着一队人马，各自带着数日的干粮，先行出次北关，准备爬上镇北关的东荒山，进行埋伏。 卫将军、卫衡、七公主、八皇子带着一队人马随后出关，要爬上镇北关的西荒山。 两队人马夜间快速行军。 杨将军、五皇子和沈际最后出关，缓慢行军。 受伤的裴枫守次北关。 四路人马各司其职。 裴云和卫将军的两队人马行军五夜，到达东、西荒山休整一日，夜间开始埋伏，然后等着杨将军的到来。 “七妹妹那边应该埋伏好了。”六公主道。 大皇子接话：“嗯，那边山势不如我们陡峭，他们应该比我们快一点。” “这下就等着杨将军他们过来了。”六公主道。 大皇子点头：“到时候他们在镇北关大门前下战书，北罗国应该不敢出来迎战。” “没错。”萧翊点头。 六公主道：“幸好有六哥哥和计子实的帮助，我们才可以了解北罗国的地形和军力。” “嗯，这次一定要打到他们的七寸。”裴云道：“也不枉士兵们流的血。” “特别是计子实。”六公主突然有些伤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代，后代过得好不好。” “他是京郊人，守镇北的时候才十多岁，眼下也才三十多岁，不知道他父母是否还在，若是成亲早，可能会有妻子孩子的。”裴云心里也是感谢又佩服计子实，道：“回京后，我去找一找他的家人。”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然后开始休息，晚间继续埋伏。 和卫将军那队人马各自在荒山山头布置了数日。 杨将军、五皇子和沈际来到了，他们站在镇北关大门下叫骂，没有人应声。 裴云几人站在山头却是看的黑压压的人聚集到城墙之上，二话不说，冲着杨将军等人放箭。 六公主道：“有这样打仗的吗？” “北罗国就是蛮夷之族，我们大魏太讲道德了，所以才在他们那儿吃了多次亏。”大皇子十分看不上北罗国的野蛮，道：“他们继续用这种霸道的方式伪装他们的武力，可惜我们早就知道他们外强中干，这次我们不和他们客气，直接打服！准备！” 裴云、萧翊、六公主和士兵们一起掏出弓箭。 大皇子道：“射！” 东西荒山上的箭如雨一般冲向镇北关，但是距离太远了，只有裴云、萧翊、大皇子、七公主、卫衡等等这样功力强的人才能把箭射到城墙上。 不过，他们本来也没有打算用弓箭射死人，就是想要打乱北罗军的防备，方便杨将军等人攻破大门。 「嗖嗖」几下，裴云等人的箭羽射倒数个城楼北罗士兵。 北罗军根本没有想到怂大魏敢直接进攻，瞬间就乱起来，不知道该防东边、西边还是南边，然后七手八脚的一起防，于是三面都很薄弱。 杨将军大喊道：“放箭！” 身后数排长弓兵，向前一步，如黑布一样的箭雨冲出去，一下笼罩了镇北关城墙。 北罗军哀嚎一片，开始胡乱反抗，带火的箭头，落到东西荒山的干枯杂草上，瞬间着火。 好在裴云和卫将军两队人马都有准备，数桶水浇下去，火势熄灭，他们跟着收起弓箭，换投石车，一颗颗大石头砸向北罗军。 北罗军做梦也想不到大魏军居然把投石车运到东西荒山的，他们更加慌乱。 杨将军见时机成熟，大喊：“冲！” 云梯和攻城锤齐上。 裴云和卫将军两队人再次换弓箭，干扰北罗军的注意力。 一时间镇北关大门处喊杀声一片，鲜血飞溅，一个个倒地，一个个飞起，一个个落下，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昏天暗地，分不清楚昼夜。 「轰隆」一声，城门倒地。 裴云和卫将军两队人马紧跟着冲下山，与杨将军一起冲进镇北关，他们中间的许多人都没有来过镇北关，但是目及范围内是大魏的建筑风格，他们有了亲切感。 同时想到多年来北罗军一起在这儿作威作福，心里积蓄了多年的委屈、愤怒和思念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个用武力发泄出来，越战越猛。 北罗军不敌，赶紧调集精锐士兵。 裴云几人才不管什么精锐不精锐，他们学了那么多年功夫，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敢伤我家人，我便要拼到底！ 他们冲上前为士兵们开路。 士兵们见状，更加振奋骁勇。 此长彼消，北罗军的精锐士兵越打越后退，眼看就要失势了，他们突然放出了北罗国的百姓。 裴云等人顿时一愣。 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对着六公主跪地磕头，不停地用苍老的声音哀求：“饶命啊，饶命啊，我还有个三岁的孙女在家等着我呢，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六公主动了恻隐之心。 突然老头袖中弹出一把刀直刺六公主。 “小心！”沈际先一步搂过六公主。 老头袖中刀滑过沈际的胳膊，顿时鲜血一片。 不远的裴云一伸，刺中老头。 老头吐血而亡。 七公主大喊道：“不想死的靠边站，拦路的杀！”说着她果断杀死挡着她路的北罗百姓，周身散发狠厉之气，根本不去管对面是什么，反正挡她者，都该死！ 北罗百姓一下怕了，不少人吓的赶紧靠边站。 裴云等人继续向前冲。 六公主转头看向沈际的伤口，似乎在流黑血。 有毒！ 沈际意识开始模糊。 “沈际。”六公主搂住沈际。 “六妹妹，沈将军怎么了？”裴枫的声音响起。 第229章 知道了 “中毒了。”六公主下意识地回答, 转头看见裴枫：“六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杀敌。”裴枫道。 六公主面色一凝，问：“是不是次北关……” “放心, 次北关无事, 我就是要来杀敌。”裴枫接着便问道：“沈将军中的什么毒？” 六公主略略松一口气, 道：“我还不知道他种的什么毒。” 裴枫杀掉六公主旁边的两个北罗士兵后, 道：“你赶紧到旁边给他治疗，我来杀敌。” “好。”六公主尽量保持冷静，把沈际扶到城墙角坐下。 裴枫杀了数个北罗军，为六公主和沈际空出安全的一隅, 然后道：“六妹妹，你们放心在此。” “六哥哥，你注意身上的伤。”六公主道。 “我知道。”裴枫拿着枪向前冲，救下一名大魏士兵后，道：“沈将军受伤了, 六公主在治疗，你去保护他们。” 大魏士兵道：“是。” 裴枫接连救下三名大魏士兵，让他们去护着六公主和沈际，他继续向前拼杀, 杀到裴云等人跟前。 “六哥哥。”七公主唤一声。 裴枫应。 七公主问和六公主一样的问题：“是不是次北关出事了？” “没有出事。”裴枫道。 七公主便不问了, 她和裴云等人都明白裴枫对北罗军的仇恨，到底是不甘心在次北关等着。 兄弟姐妹几人带着大魏军向前冲，从镇北关的南门冲到北门, 他们继续深入北罗国的镜内,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北罗国内有不少奴隶。 这些奴隶不是别人, 是曾经大魏老百姓, 他们的愤怒再次升起, 到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地步，杀了一日一夜，杀的北罗国国主赶紧带着残兵旧部，递上求和书，然后一路向前跑去。 裴云等人总算停下来了。 杨将军捧着求和书，没忍住痛哭流涕。 卫将军也擦了擦眼泪。 士兵们已经哭出声。 裴云兄弟姐妹几人、萧翊和卫衡虽然到北边疆这边来，不足一年，可是他们知道杨将军和卫将军作为武将，一直想着收复失地，许多士兵更是多年守着次北关……这一刻都得到了回应，所以一个个才会情绪失控，他们也是激动万分。 “大魏赢了！”杨将军突然向天大嘶喊。 “大魏赢了！”裴云几人跟着士兵们齐喊。 喊声震天动地，大家心绪翻滚，许久之后才平抚下来，七公主想起来了六公主道：“不知道沈将军现下如何了？” 杨将军问：“沈将军怎么了？”当时交战激烈，他和很多人都不知道沈际受伤的事儿。 “中毒了。”七公主道。 “现下如何？”杨将军问。 “还不知道。” “走，我们去看看。”杨将军看向卫将军道：“卫将军，这儿暂时交给你处理，我一会儿回来。” “杨将军放心。” 杨将军和裴云几人快速回到镇北关，看见军医和六公主正在镇北关内给士兵们包扎。 “六姐姐！”七公主大喊。 六公主抬眸。 七公主快速下马道：“我们赢了。” 六公主笑道：“我知道。” “你怎会知道？顺风，你们的喊声我们都听到了。”杨将军他们的喊声真的很大，六公主、军医们和一些伤残士兵跟着都落泪了。 “沈将军如何？”杨将军跳下马问。 六公主回头看一眼：“毒性控制住了，还在昏迷中。” 杨将军等顺着六公主的目光，看到了躺在墙角的沈际。 裴云问：“什么时候醒来？” 六公主道：“很快就会醒来。” 六公主在医术上非常有天赋，她说很快会醒来，就肯定会醒来，只不过裴云还是担心：“毒药会不会对身子有伤害？” 六公主道：“不会有伤害，在来这边的时候，我已经了解了这些毒，养一养，就可以把毒素排出，就没什么事儿。” 裴云等人松了一口气。 杨将军道：“那我们开始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吧。” 大皇子道：“杨将军，你经验丰富，你来安排吧。” 杨将军也没有客气，将治疗伤患、清点人数、盘查北罗国老百姓、搜罗兵器和粮食、安置大魏老百姓等等事情分配给了大皇子等人，他则赶紧给隆庆帝写信，五日后，隆庆帝在书房接到书信之后，喜极而泣，他还没有给北边疆增兵，裴云他们就胜利了，太好了，他当即把众大臣召集到宫中。 众大臣以为北边疆又败了，没想到不但赢回了镇北关，还进入北罗军腹地，打的北罗军满地找牙，递来了求和书，他们都震惊无比。 “大皇子夜以继日地监督敌情，五皇子勤奋操练士兵，六皇子冒死打探军情，六公主一心治疗士兵，七公主八皇子奋勇杀敌，朕的小九年纪最小，可是他没有一丝退缩，进可以上阵杀敌，退过共商战术，治疗伤兵，朕的孩子是好样的！”隆庆帝激动万分。 众大臣佩服不已。 可是隆庆帝话没有说完，他虽然贵为天子，但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只能隐忍着，忍了二十多年，他终于可以借着这次战事好好地说一说，甚至骂一骂那些缩头的守旧臣子，骂的酣畅淋漓。 足足骂了一个时辰，他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然后道：“求和书已经在朕这儿，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跟北罗国谈条件。” “是。”众大臣应。 “尽快给出结果。” “是。” 隆庆帝抬步离开，听到身后的一些大臣们开心激动不已，他也极为开心，拿着书信就来到慈安宫，把好消息告知了太后。 太后和温清兰、宜嫔、静嫔、杨妃、惠妃、余贵妃等人正在心不在焉地赏花，听到之后，都高兴地擦眼泪。 太后问：“孩子们都好？” “都好。”隆庆帝道。 太后又问：“云儿可好？” “好。”隆庆帝点头。 太后紧跟着问：“受伤了没？” “没有。”其实裴云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皮外伤，尤其是裴枫旧伤复发，还发了一回热，可是隆庆帝不想说这些，他怕太后等人担心难过。 “阿弥陀佛。”太后赶紧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 “他们何时回来？”余贵妃问。 宜嫔道：“对啊，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去接他们。” “他们得在那儿安排诸多事情，处理好北罗国求和之事。”隆庆帝也很想见到孩子们。 “就不能先回来两个吗？”惠妃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几个孩子从小到大一起吃一起玩一起进学，如今又一起历经生死，肯定要一起回来的。 “他们怕是不愿意。”温清兰等人一起道。 惠妃点点头。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其实也不用心急，至少那边没有危险了，他们又打了那么久的仗，好好歇一歇再回来，不能累坏了。” 温清兰道：“太后说得是，现下我们不用提心吊胆了。” 太后点点头。 隆庆帝道：“我会写信催促他们早日回京。” 太后等人一起道：“嗯。” 隆庆帝没有在慈安宫继续待着，他快速地回文德殿，给裴云等人写信，本来他们怕信会干扰到裴云等人打仗，所以写起来比较克制。 如今北边疆那边没有危险了，他就开始放纵自我了，一封一封信地写，有时候一日写个两三封，写完就让信使送去北边疆。 裴云几人都收到了隆庆帝的数封信。 正在食堂用饭的七公主扶额道：“父皇不忙吗？” “日日都有他的信。”五皇子道。 八皇子道：“有时候一日写三封，给杨将军写，给卫将军写，给我们兄弟姐妹写就算了，他还给萧公子写好几份。” “萧翊都回楼善国了，他还写到楼善国。”裴云道。 六公主问：“他国事不忙吗？” “可能就是想写吧，就像他喜欢写诗一样，情绪过于旺盛了。”大皇子忍不住加入吐槽：“就是诗写的干巴巴的。” 裴云几人捂嘴笑。 七公主摸摸下巴：“终于知道小十一为什么这么啰嗦了。” 裴云几人一起道：“像父皇。” 兄弟姐妹几人大声笑起来。 笑归笑，他们还是认真地看隆庆帝寄来的信，一封一封又一封，裴云几人仍旧忙着北边疆的事儿，依照京城那边拟定的议和书，严格要求北罗国，拿回镇北关的同时，将罗山以南的大片土地，纳入大魏中，北罗国人不经允许不得踏入，否则格杀勿论，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条件。 北罗国这次死伤太多，根本没有能力和日渐强大的大魏抗衡了，所以老老实实签了议书。 杨将军这边便把北罗国的部分俘虏和无辜的北罗国老百姓还给北罗国，至于其他不听话的俘虏和带着恶意的北罗国老百姓，他就命人处死了。 裴云等人不是圣母圣父，都支持杨将军的做法，然后迎回在北罗国受苦的一些大魏老百姓，分土分房，又布置士兵把手等等。 这些事情忙完之后，已经过完了夏季，来到了秋季，天气凉爽，裴枫的伤和沈际的毒都彻底好了，杨将军也定下了回京的人员和日子。 大家都十分轻松。 “终于可以回去了。”七公主笑靥如花。 五皇子道：“我想我儿子了。”他来北边疆的时候，儿子刚出生，他觉得自己和兄弟姐妹比起来，没什么优点，得干出点儿来，让儿子崇拜，以后才有资格让儿子好好学习，所以他十分积极地来北边疆。 “我还没有见过我儿子和女儿。”裴枫来时，妻子刚有孕，年初时，生了双龙凤胎。 “我儿子肯定想我了。”大皇子道。 八皇子道：“我连媳妇都没有。” 五皇子看着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根光棍。” 裴云四人凑上去打五皇子，把五皇子打的连连呼救：“大哥哥，六弟弟，你们别光笑啊，过来帮我呀。” 大皇子和裴枫笑的更大声了。 兄弟几人嘻嘻哈哈地玩闹一通，然后回到各自屋子。 裴云还没有关上门，听到萧翊的声音：“去哪儿鬼混了？” “萧翊！”裴云一抬头就看到萧翊了，然后开心地道：“你回来了！” 战事胜利后，萧翊就带着楼善国的士兵回到楼善国，一直忙着处理国事，已经几个月没见裴云了，他眼中都是喜悦。 裴云一下扑向萧翊。 萧翊紧紧搂着：“想我吗？” “想了。”裴云道。 萧翊低声问：“多想。” “每日都想。”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裴云真的挺想萧翊的。 “咳！”六公主重重咳一声。 裴云和萧翊应声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两人同时愣住。 第230章 九哥哥 “九弟弟, 你、你们……”七公主说不出来话了。 裴云看向萧翊。 萧翊望向裴云。 两个人后知后觉意识他们还抱在一起，瞬间弹开，再次看向六公主三人。 “你们！”七公主终于说出话：“为什么抱一起？” 八皇子隐隐感觉不对劲儿。 六公主帮着解释道：“他们从小关系就好。” 裴云却是坦白道：“嗯, 我们在一起了。” 六公主和萧翊惊讶地看向裴云。 七公主一时不理解裴云的话。 八皇子试探着问：“就像四哥哥和乌镜哥那样在一起？” 裴云点头。 七公主和八皇子倒抽一口凉气。 裴云直直看向七公主：“姐姐。” 七公主目光一点点落向裴云身上：“弟弟, 你和萧翊？” 裴云点头。 “你喜欢他？” “嗯。” “可是你比他小啊。” “几岁而已。” “可我们小时候, 他已经是大孩子, 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怎么会？” “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他就生坏心，勾的你喜欢他？”七公主和六公主一样，接受男女, 也接受男男，可她觉得弟弟还小，不应该谈情说爱，一定是萧翊蛊惑的，当即就看向萧翊道：“是不是你勾我弟弟的？” 萧翊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怕七公主闹起来, 裴云拉着七公主和八皇子进屋里，关上屋门，好好地说了他和萧翊的事情，就是两情相悦, 道：“我那么聪明, 是会被骗的吗？” 七公主冷静下来了。 八皇子问：“所以六姐姐也知道的？” 裴云点头：“你们不用担心，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不是吗？” 七公主和八皇子互看一眼, 他们虽然是哥哥姐姐, 但是真的不如裴云做事, 不过他们和六公主一样都担心隆庆帝和太后那一关。 “不要担心我, 我都可以处理好的。”裴云道。 七公主和八皇子只好点头。 裴云又安抚了七公主和八皇子一会儿。 七公主、八皇子和裴云从小一起长大, 想法都很开放，很快接受裴云和萧翊在一起的事儿，就是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不开心，多多少少看萧翊有点不顺眼，正好他们带着酒来的，立马邀请萧翊进来喝。 六公主跟着进来。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一直敬萧翊酒。 萧翊拱了裴家最嫩最亮的白菜，自然要老老实实地接酒，一碗接着一碗的喝。 结果六公主三人醉的不省人事。 萧翊只是微醺。 裴云扶额，他们从小得到太后的疼爱和关心，不沾酒水，十多岁才开始慢慢喝果酒，酒量肯定比不上萧翊这种血里混的，他看着趴倒在桌的哥哥姐姐，喊人把他们送回各自屋子。 他也有些微醺，晃晃悠悠关上屋门。 “我还没有出去呢。”萧翊道。 裴云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 萧翊走过来。 裴云一转身就和萧翊贴到一起，他微微抬头望着萧翊。 萧翊低头，看着脸颊微红的裴云，问：“你也醉了？” “没有。”裴云嘴上说没有，其实觉得自己有点醉，感觉萧翊出奇的英俊，身上像是有一层光晕似的，特别醉人。 萧翊继续看着裴云，脑中忽然想到那日春藤下与裴云嘴唇的轻轻一碰，温温的，热热的，他的目光又一次落裴云的嘴唇上，唇线流畅圆润，唇色是淡淡的粉色，带着俊气的少年感，他又一次凑上前去。 “你干什么？”裴云问。 “我、想亲你。”萧翊低声道。 裴云道：“不可以。” 萧翊问：“为何？” “那日，你亲过了。”裴云是指春藤树下。 “那日……” “现在换我亲你。”裴云主动吻上萧翊的唇。 萧翊一愣，温温软软的触感越来越清晰，仿佛打开了他压抑多年的情感一样，他不再克制，扶住裴云的后颈，用力回吻。 可是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吻的乱七八糟，时不时牙齿碰到牙齿，牙齿磕到嘴唇，但是不妨碍彼此吻着，直到两个人都站不稳，跌倒在地。 两人同时一愣，接着大笑起来，笑彼此的生疏，笑彼此酒壮怂人胆，笑也是开心。 笑完之后，两个人干脆就坐在地上，诉说彼此分开这段时间的事情。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吻在一起，吻着吻着，萧翊压制不住自己的强烈反应，赶紧放开裴云，离开裴云的屋子。 裴云大笑起来。 萧翊赶紧冷水沐浴。 裴云心情很好地起身，沐浴，然后入睡。 第二日他们开始准备回京城的事儿，准备了两日，终于可以起程回大魏了。 卫将军和卫衡留下来守镇北关。 杨将军和裴云等人先回京城。 萧翊送裴云等人到大魏京城。 卫衡喊：“七公主。” 七公主这次没有凶：“何事？” 卫衡目光深情道：“我过段时间就回去。” “本公主知道。”七公主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回去之后，我去找你。” “知道了。”七公主道。 卫衡又道：“你路上小心。” 七公主问：“一路畅通，又有那么多士兵，小心什么。” 卫衡被噎了一下，道：“小心别受凉了。” “知道了。” “出发。”这时候杨将军喊一声。 一群人上马。 七公主回头看卫衡一眼。 卫衡拧着眉，恋恋不舍。 七公主说一句：“你照顾好自己。” 卫衡一听，瞬间笑的跟太阳花一样。 “傻样。”七公主坐正身子，微微低头，轻笑。 沈际看着七公主和卫衡分别的模样，忍不住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像是有什么心思一样，看向远处。 “六姐姐，你看什么？”裴云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明明只过了一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六公主道。 裴云道：“因为我们靠近死亡，见到了死亡。”所以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对生死的思考。 “是啊，生命太脆弱了，而我能力太小。”六公主点头。 “你们怎么聊这么正经啊？”五皇子伸着脑袋大声道。 七公主接话：“五哥哥，我们都是正经人。” “拉倒吧，就你脏话假话能说一大堆。”五皇子道。 “你是羡慕我能说会道。”七公主跟士兵一起操练，学了很多市井语言，她偶尔也会说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两个人隔着几个人开始拌嘴。 裴云等人笑起来。 相对于来时的凝重，回去的路上轻松欢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京城境内。 官道两旁有很多老百姓在收土豆，得知他们是夺回镇北关的大魏军，都纷纷站到路边欢迎，有的还摘了野花朝裴云等人身上扔。 “哇，老百姓喜欢我们呢。”七公主道。 “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完整，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富强呢？”裴云道：“我们做对了，自然可以得到他们的喜欢。” “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五皇子道。 八皇子道：“五哥哥，你缺爱了？”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喜欢我的人越多，我越高兴。”五皇子道。 “那是二哥哥，三哥哥，七哥哥和争鸣哥哥吗？”六公主看着前方，突然开口道。 大皇子道：“是，一定是父皇派他们来京郊接我们。”在次北关出事之前，二皇子、裴应齐、七皇子和韩争鸣相继去平叛和处理贪污案件，所以没能和裴云一起到次北关。 “在哪儿呢？”七公主问。 “前面。”六公主指着前方道。 “还真是！”七公主立刻打马向前奔。 裴云等人跟前跑去。 “参见太子殿下！”裴云几人先下马行礼。 裴应齐赶紧扶起裴云等人，心里感慨万千：“你们辛苦了。” 杨将军随后走过来。 大家又一番行礼。 接着一起骑马进了皇宫，下马解刀。 隆庆帝已经摆好宴席，带着大臣等待着。 裴云几人一出现，隆庆帝眼睛就红了，赶紧起身迎接，想说什么，嘴唇抖动了两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赶紧先和萧翊说几句，稳定一下情绪，才接着裴云几人和杨将军的跪拜，说些场面话后，走到裴云几人跟前。 以前裴云总是会开玩笑，说在隆庆帝头上看到的白发，可是现在真的看到几撮白发了，他突然没办法开玩笑了。 这一年多来，他们在前线拼杀，隆庆帝应该也是日夜担心，才会在突然生出这么多白发了。 “你们受苦了。”隆庆帝一一望过裴云等人，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挨个抱抱孩子们，越抱越心疼。 和隆庆帝相拥的时候，裴云道：“父皇真肉麻。” 一下把隆庆帝情绪拉上正道，他指裴云道：“就你皮。” 裴云笑。 隆庆帝强自镇静，然后让裴云等人入座，特意邀请联合军的皇帝萧翊与他同桌。 萧翊也没有客气，坐到隆庆帝旁边。 两国皇帝这么一坐，也表明楼善国和大魏国要正式联盟。 一番闲聊之后，隆庆帝看着周围，孩子们回来了，镇北关收回来了，还多一大片草原，他的心情格外畅快，询问战场上的一些事儿。 裴云几人和杨将军说着。 许久后，隆庆帝才让裴云等人去休息。 萧翊道：“陛下不用安排我，今日我便住飞羽苑。” “那里过于寒酸了。”隆庆帝道。 “无碍。”萧翊觉得飞羽苑很好。 “既如此，那委屈萧陛下了，来人，带萧陛下去飞羽苑。” 萧翊跟着宫人离开宴席，回头看裴云。 裴云一笑。 萧翊笑着走了。 不远处的韩争鸣看到这一幕，目光落在裴云的俊脸上。 裴云并没有发现韩争鸣，他和裴枫等人来不及换衣裳，穿着盔甲就离开宴席，朝后宫疾走。 远远地看到了太后、温清兰、宜嫔等人。 “九哥哥他们回来袅！”十二皇子大叫。 十一皇子兴奋：“回来了！” 两个小胖子赶紧朝裴云等人冲：“九哥哥！七姐姐！” 裴云几人不管是从礼数还是从心理上，都想要先到太后和妃嫔们跟前，他们一致绕开飞奔而来的两个小胖子，直接到了太后等人的跟前。 “参见皇祖母，见过母妃。”裴云几人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等人声音颤抖道。 裴云几人起来。 太后红着眼睛，抬手捧着裴云的脸：“云儿，我的云儿啊。” 裴云本来是高兴的，一看到太后如此，的眼睛也酸酸的，轻轻搂着太后，声音有些哽咽：“皇祖母，孙儿想你了。” 太后终于崩不住，老泪纵横。 其他妃嫔们也搂着自己的孩子，不敢哭出声，怕失了礼仪，但是都或多或少地抽泣着。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呆呆地看着。 十二皇子一脸不解地问：“他们肿么都哭袅？” 十一皇子道：“想哭呀。” “我奏不想哭，九哥哥回来鸟，我开心。” 十一皇子解释道：“我说的不是想哭，是想念太久，见面了，就哭了。” 十二皇子道：“那应该高兴鸭。” “他们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懂不懂？”十一皇子问。 十二皇子不解地反问：“什么意思？” 十一皇子嫌弃地看十二皇子一眼：“没上过学的孩子，就是没文化。” 十二皇子眨巴两下亮晶晶的眼睛。 十一皇子见太后他们不哭了，赶紧冲上前道：“九哥哥，我是小十一啊。” 裴云一心和太后说话。 十二皇子也跑过来：“九哥哥，我系小十二，你记得我吗？” “我给你写信呢。”怕太后嫌弃吵，十一皇子声音也不大。 十二皇子也是小声道：“九哥哥，我也写袅，不对，我画的圆给你，你看到吗？” “九哥哥，我给你写好多信。” “九哥哥……” 第231章 小男娃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鸟儿似的叽叽喳喳。 裴云听到了, 低头道：“别吵，你们等一等。” 九哥哥和他们说话了，两个胖子高兴极了。 十一皇子小声对十二皇子道：“九哥哥让我们别吵, 等一等。” “嗯嗯！”十二皇子猛点头。 十一皇子道：“那我们就乖乖地等着。” “对对对！”十二皇子附和。 十一皇子嘱咐：“你不要吵。” 十二皇子道：“你也不要吵。” 两个胖子当真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看着哥哥姐姐, 更多的是看九哥哥，看着九哥哥穿着盔甲，英俊又威武，像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一般, 其他哥哥姐姐也是如此，幼小的心里洒下了崇拜和向往的种子。 裴云拉着太后的手：“皇祖母，不要难过，孙儿已经回来。” 太后点头。 裴云看向温清兰。 温清兰已经和裴枫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想要看一看小儿子, 可是又怕打扰到小儿子和太后，一直等待着，发现小儿子的目光看过来，她立刻唤：“云儿。” “去看看你母妃吧。”太后道。 裴云便松了太后的手, 来到温清兰跟前。 温清兰赶紧搂裴云：“云儿。” “母妃。” 母子两个又是两眼泪汪汪。 温清兰知道太后是最惦记云儿的, 便没有多说，便道：“我们站在这儿也许久了，你皇祖母年岁大了, 快扶他回去吧。” “嗯, 母妃我们以后慢慢说。”裴云道。 云儿还是这么贴心, 温清兰心头温暖地点头。 裴云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也和大皇子等人说完话了。 裴云道：“皇祖母累了吧, 我们回去吧。” “好。”太后擦了擦眼泪, 便道：“孩子们舟车劳顿，又和我们站在这儿这么久，怪辛苦的，走走走，都回去沐浴更衣轻松一下。” “是。” 众人一起进了后宫，除了裴云外，大家都跟着各自母妃。 太后道：“云儿，你也去流霞阁陪你母妃吧。” “母妃那边有哥哥，我先陪皇祖母，一会儿再去陪母妃。” 太后心里高兴。 裴云扶着太后来到了慈安宫。 太后道：“你先去沐浴更衣。” “嗯。” 裴云脱下重重的盔甲，沐浴，换上质地舒适的华服，浑身轻松地出来，没有看到太后。 刘嬷嬷道：“太后在祈福。” “祈福？”裴云问。 “嗯，自你出征后，太后每日都要到佛前，为你们祈福，保佑你们平安回来。” 裴云问：“皇祖母是不是还吃素？” “是。” “怪不得皇祖母瘦了那么多，我去找她。” 刘嬷嬷带路。 他们下台阶，太后便从小佛堂回来了。 “皇祖母。”裴云唤。 太后上下打量着裴云，伤感道：“长高了，长结实了，是不是在北边疆吃了好多苦？” “没有。”裴云拉着太后上台阶，进暖阁，和太后说一些北边疆的趣事，把太后逗的笑起来。 刘嬷嬷也笑了。 十一皇子道：“九哥哥一逗，皇祖母就笑了。” “我和十一哥说好多，皇祖母都不笑。”十二皇子道。 太后惊讶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是九哥哥让我们等一等的。”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点头。 两个小胖子真的很听裴云的话，一直都没有吵，默不作声地跟在裴云左右，裴云现下有时间了，笑着看他们，然后弯腰，一手抱一个，把两个小胖子都抱起来了。 “哎哟，云儿，仔细累着了。”太后赶紧道。 “皇祖母，不会的。”裴云轻松道：“皇祖母你看。” 太后看到了，点头道：“嗯，云儿真的长大了。” “嗯。”裴云看向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 两个小胖从小就喜欢九哥哥抱抱，现在真的抱抱了，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十一皇子问：“九哥哥，你收到我的信吗？” “收到了，我给你回信了啊。”裴云道。 “可是你后来都没有回信了。”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点头。 裴云道：“我在忙，现在忙完了，就直接回来了。” 十一皇子道：“我写信现在厉害了。” “对，没有错字了，也可以写完了。”在裴云的数次提醒下，十一皇子刻苦学字和写字，终于可以准确无误又快速地写完一封短信：“非常优秀。” 挨夸的十一皇子开心极了。 十二皇子见状道：“九哥哥，你也夸夸我，夸夸我。” 裴云道：“十二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十二皇子胖脸一呆，问：“真的吗？” “真的。”裴云道。 “嗯，我以后和九哥哥一起好看。” 十二皇子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十一皇子便道：“你不可能和九哥哥一样好看，你黑。” 十二皇子道：“你胖。” 两个小胖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吵起来。 裴云笑着把他们放下来，坐在太后的身边，像从前一样，不干涉两个小胖子吵架，继续和太后聊天，晚膳也是在慈安宫用的。 之后他到流霞阁，陪温清兰到夜深，才又回到皇子所，刚刚沐浴完毕，听到一阵特殊的鸟鸣声，他笑着打开窗子。 萧翊飞身进来。 裴云笑问：“你怎么进来了？” 萧翊反问：“不行吗？” “你以前从来不进的。” “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萧翊握住裴云的手。 裴云另一只手将窗子关上，问：“住飞羽苑还习惯吗？” “你说呢？”萧翊问。 “父皇肯定照顾的非常周到。” “嗯。”萧翊拉着裴云坐到床边。 是坐在床边啊……裴云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萧翊问：“你还会害羞？”在他心中，裴云看似很乖，实在做事儿极为大胆，包括撩拨他。 裴云闻言看向萧翊，目光极为深情。 萧翊骤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云凑上前亲萧翊。 萧翊直接把裴云压到床上，两个人从镇北关一路到京城，但是身边都是大皇子等人，所以一路上也就眼神交流一下，摸摸小手之类的，许久没有二人世界过，此时在床上亲的昏天暗地，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地坐起来，都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裳。 裴云道：“我这几日会比较忙。” “我也是。”萧翊道。 “那——” “我走了。”萧翊突然站起来，飞出窗外。 裴云呆了呆，想到刚刚萧翊的身体变化，忍不住笑出声，重新躺到床上，可能是因为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所以他睡的十分安稳。 次日一早。 他又和杨将军等人面见隆庆帝，又一次说明战争情况。 没几日隆庆帝就拟定了各种封赏。 杨将军、卫将军、卫衡和各个士兵都得到不同的晋升，大皇子、五皇子、裴枫和六公主也有所提拔，七公主正式封为硕安公主兼长安将军，八皇子封为康王，裴云正式成为晋王。 大家都在宫外有了府邸。 不过，太后等人都觉得裴云等人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缓解思念之情呢，便让裴云几人先在宫中住几日。 裴云几人也都同意了。 裴云正好有事情在宫中忙，便一会儿见隆庆帝，一会儿安排士兵回乡，一会儿到农务司，一会儿去太医院，更多的时间是陪太后和温清兰。 太后自裴云回来之后，气色好了很多，早上食欲也不错。 裴云劝道：“皇祖母，要吃肉，吃点肉粥。” “知道，哀家和佛祖商量好了，再吃一个月，就行了。”太后是为了裴云才吃素祈福的。 “佛祖宽宏大量，不介意你吃肉的。” 太后坚持道：“那不行，哀家一定要等一个月。” 裴云只好道：“行，一个月以后，一定要吃肉。” “好。”太后笑着答应。 裴云在旁边看着太后用膳。 太后问：“你要不要再吃点？” “我吃过了，我就是想皇祖母，所以过来看看。” 太后听这话就高兴，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有了弧度：“一会儿是不是又要忙？” 裴云点头：“嗯，我要出宫一趟。” “去哪儿？” “京郊，我想找一下计子实的家人。” 太后已经从裴云那儿得知了计子实的事情，感动的落泪，想要和隆庆帝一起派人找出计子实的家人，重重奖赏，可是裴云和裴枫想要亲自去拜访。 因为没有计子实，大魏胜利与否难说，裴枫肯定是没命，只不过裴枫舟车劳顿地回到大魏，前几日淋雨，引发之前的旧伤，又发热了。 退热后，身子又虚。 裴云便让裴枫养一养，他去找计子实。 “你哥哥不是病了吗？他能去吗？”太后问。 “我和萧翊去。”裴云道。 太后又问：“你六姐姐他们不去？” “六姐姐要相亲，七姐姐和八哥哥在拾掇他们的府邸，我就不麻烦他们了。” “就麻烦萧翊？”太后看着裴云道。 裴云心里虚虚的。 太后没说什么，道：“去吧，早点回来。” “好。” 出了慈安宫，裴云和萧翊汇合，两个人带了几个侍卫，骑马出了京城，按照档案里所记录的，他们到了京郊一个叫山家村的小村子。 看到一群小孩子在村头玩耍，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断腿老人。 裴云上前询问：“老人家，你是这村子里的人吗？” “是啊，小友，什么事？”断腿老人问。 裴云微笑道：“我们来找一位旧友，叫计子实，不知道他是否住在这儿？” “计子实啊，他不是死了吗？” 裴云惊喜地问：“你认识他？” 见裴云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断腿老人也没有隐瞒，何况村里人都知道计子实的事实，便叹息道：“认识啊，是个苦命人啊，代代苦。” “怎么说？” 断腿老人道：“他啊，父母去世早，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活，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刚刚像个家，大魏征兵，他就去了，没多久，朝廷发了银子给他妻子，说他战死了，他妻子那时候都挺着大肚子了，没办法就生下来，生个男娃倒是好。” “然后呢？”裴云问。 断腿老人道：“然后男娃长大娶妻，没多久，母子两个上山，想要挖点山货，给怀孕的媳妇补补身子，哪知遇到大雨，山体滑破，母子两个都死了，就是前不久的事儿。” “他那媳妇呢？我是说计子实的儿媳妇。”裴云急急地问。 “前几日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小男娃在稳婆那儿，小男娃没有什么亲戚，稳婆也有儿子有孙子，养不了小男娃，准备把小男娃卖了换钱，也不知道卖了没有，我是家里穷，不然我也买了那男娃了，唉，他们一家子太苦了。”断腿老人又叹一声。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裴云就是普通老百姓，深切地体会到老百姓的苦，所以他穿越成大魏皇子后，就想尽一份力去帮助老百姓，可是他还是常常会因为老百姓的疾苦很难受，此时听到计子实的家人这么凄惨，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萧翊问：“那个稳婆现在在哪儿？” “就在村西头。”断腿老人道。 萧翊拉着裴云的手道：“我们去找那个小孩。” 裴云回神儿。 几个人赶紧朝村西头跑，还没有来得及问人，就看见一个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从茅草院子里走出来，边走边嘀咕道：“小家伙，我也没有办法，实在养不起你，只有求老天爷保佑，一会儿有个好人家买你。” “他就是计子实的孙子。”裴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就觉得襁褓中的孩子就是计子实的孙儿。 话刚落音，妇人怀里的小家伙哇的一下哭起来。 第232章 计北 裴云大步上前。 萧翊等人跟上。 “别哭, 别哭了。”妇人边说边朝路边走。 “稳婆。”裴云喊。 妇人就是稳婆，她也习惯了这个称呼，裴云一喊, 她立刻转头看过来, 然后看到了两个神仙似的人物, 身后跟着几个高大威稳的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有气势的人，瞬间愣住，都忘了哄怀里的小男娃。 “我来抱他。”裴云上前接过来小男孩。 稳婆回神儿：“这……” 萧翊向前一步，问：“这是计子实的孙儿？” “计子实？”稳婆三十多年前就嫁到山家村人, 知道计子实就是眼前小男娃的爷爷，当即道：“对，就是计子实的孙儿，就是我接生的，那个计子实不是老早就死在北边疆了吗？怎么？还活着？” 萧翊没有回答, 从口袋掏出一锭银子给稳婆。 稳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整锭，闪闪发光，但是她并没有立刻收，而是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计子实的旧友。”萧翊道。 “旧友？” 萧翊点头：“对。” “你们是要买这孩子？”稳婆问。 “不是买孩子, 这是接生银子和你这几日对他的照顾, 我们要带走他。”萧翊把银子塞到稳婆手中。 “我……”稳婆有点怕萧翊，不敢说什么，转而向裴云, 只觉得少年长得极其好看, 浑身上下透着温和。 最重要的是他一抱小男娃, 就听不到小男娃的哭声了, 她一直觉得新生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 可以通过独特的方式辨别血缘至亲和有缘之人。 小男娃已经没有血缘至亲了，眼前的少年应该是有缘人，她暗暗觉得小男娃找到了好归处，当即要把银子塞给裴云手里。 “稳婆，你这是做什么？”裴云问。 “我说卖小娃娃，就是想看看对方愿不愿意给小娃娃花银子，若是银子都不愿意花，那肯定不会对小娃娃好了，我真不是想要银子的意思，只要是你们好好待小娃娃就行了。”稳婆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并不是黑心要钱，她是真的希望小男娃能够找个好人家收养。 裴云闻言有些动容，瞬间觉得眼前的稳婆美丽无比，重新把银子塞到稳婆手中道：“刚刚说了，我们是旧友，不是买他，是感谢你接生和照顾他的。” 稳婆不是不爱财，她确实接生又照顾了孩子，便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这是我们的心意，大姐。”裴云忍不住用了这个时代的尊称，道：“我们的旧友计子实确实不在了，所以这个孩子对我们很重要，谢谢你照顾了他几日，接下来我们会好好养他，护他成人的，银子就别客气了，你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值得拿这些银子。” 萧翊也道：“拿着吧。” 稳婆感受到了裴云的真心，点头道：“好。” “我们走了。” “小娃娃命很苦，他们一定要好好待他。” “我们会的。” 裴云抱着孩子和萧翊等人朝村东头走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看见稳婆抹了一把眼泪。 他心里也有些感动。 这世间好人还是很多的。 他低头看着小男娃。 刚出生几日，依旧红红的。 “好小。”萧翊向来不让裴云负重，可是小男娃太小了，他不敢接，不解地问：“你怎么会抱的？” “我弟弟妹妹很多啊。”裴云道。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会抱。 裴云望向萧翊：“你要不要抱抱？” “我不会。”萧翊想抱，但是不敢。 裴云看出来萧翊的心思，道：“回去我教你。” “好。”萧翊点点头。 “他脸上红红的。”萧翊突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裴云解释给他听。 几人出了山家村，上了马。 裴云不敢骑快，就慢悠悠地骑着。 萧翊害怕裴云和小男娃出什么意外，便坐到裴云身后，一边护着裴云和小男娃，一边驾着马，进了城里。 小男娃突然大哭起来。 萧翊赶紧问：“怎么了？” 裴云想了想道：“可能饿了，或者尿了。” “那怎么办？”萧翊像是初次当爹一样，担心的不得了。 “得找个地方给他喂奶。” “哪里有奶？”萧翊迷茫的四周看。 裴云道：“我哥哥的诚王府，我嫂嫂刚生了龙凤胎，他们那儿有几个乳娘，可以喂一喂小娃娃。” “对，六皇子那边有乳娘。”萧翊喜悦：“我们现在就去。” 裴云低头哄着小男娃。 萧翊驾着马朝诚王府走，很快到了诚王府门口，他迅速下马，扶着裴云下来，然后一起进了诚王府。 面色憔悴的裴枫惊喜：“弟弟，你来了。” “哥哥，快把你家乳娘借我们用一下。”裴云快速道。 裴枫这才发现裴云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他迅速说道：“快去把乳娘都叫过来。” “是。”婢子立刻喊人。 没一会儿，四个乳娘一起来到。 小男娃像是感觉到吃食就在附近一样，再次哭起来，裴云随意把他交给一个乳娘。 乳娘接过来微微一怔，没想到晋王带回来的一个小娃娃这样寒酸这样瘦小，身上只裹一块粗布，可能是晋王路边捡的。 晋王真是好心。 她也不再多想，转身掀起衣裳，喂小男娃。 小男娃立刻咬住，吧唧吧唧地吸起来。 乳娘喜道：“吃了吃了。” 裴云和萧翊一起松了一口气。 裴枫这才问：“弟弟，这孩子是谁家的？” 裴云看向裴枫道：“他是计子实的孙儿。” 裴枫顿时僵住，然后一寸寸转头，看到的是乳娘的后背，他又重新看向裴云：“他真是计子实的孙儿？” “嗯。”裴云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云便将事情经过说给裴枫听。 裴枫听后痛心不已。 乳娘在这时候喂好了小男娃。 裴枫激动地说道：“我来抱抱。” “王爷，你的身子……”乳娘担心。 “无碍。”裴枫道。 乳娘便把小男娃交到裴枫手中。 小男娃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裴枫怎么哄都哄不好，又交给乳娘。 乳娘也哄不好。 裴枫看的心疼：“怎么一直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云道：“我来。” 小男娃一到裴云怀里，顿时不哭了。 裴枫惊奇：“这小娃娃……” 萧翊接话道：“刚刚裴云抱他，他一直没哭。” “可能和我有缘。”裴云道。 裴枫道：“不应该是和我有缘吗？”他是唯一见过计子实，并且共战斗过。 裴云笑道：“我们是亲兄弟，和我有缘，就是和你有缘。” 裴枫笑了笑，看向小男娃。 “哥哥，他像不像计子实？”裴云问。 “太小了，看不出来。”裴枫清楚地记得计子实的样子，可是眼前的小男孩长得和新出生的小娃娃都差不多，他实在看不出来，便问：“他还没有名字吧？” “哥哥给他取个。”裴云道。 “既然和你有缘，就你取吧。”裴枫道。 萧翊赞同地点头。 裴云也没有客气，想了想，道：“叫计北，如何？北边疆、镇北关、次北关的北。” 裴枫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萧翊道。 “那就叫小北北。”裴云冲着计北唤。 计北吃饱了便睡着了。 “王爷。”乳娘在这时候开口道：“小娃娃出生到今日没有用过水，穿的也是粗布衣裳，要不要换一换？” “换，换换换！”裴云三人一起道。 可是计北除了裴云之外，谁抱都哭。 裴云只好全程给计北，沐浴，换尿布，穿衣裳。 裴枫和萧翊在旁边看着。 干干净净的计北，穿上干净舒服的衣裳，又躺在裴云怀里睡着了。 裴云道：“这就睡了。” 裴枫笑道：“看起来挺可爱的，弟弟，把他养在诚王府吧。” “不行！”裴云和萧翊一起道。 裴枫看向二人。 裴云道：“除了我抱，你们谁抱都哭，当然是我养了。” 萧翊点点头：“确实如此。” 裴枫道：“我想报答计子实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身子不允许，他会亲自去山家村的。 “他也间接救了我，我也要报答，萧翊，我们走。”裴云抱着计北朝诚王府外走。 “好。”萧翊跟上。 “弟弟，你……”裴枫话未说完，弟弟和萧翊已经走远了，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和弟弟再抢，以后他对计北好一些就行了。 听不到裴枫的声音，裴云便知道哥哥不会和自己抢了，哥哥就是这样疼他。 他抱着计北，和萧翊一起进了宫，然后朝后宫走。 萧翊一个外男，不能进后宫，便唤：“裴云。” “我就是带计北见见皇祖母他们，你等着我。”裴云道。 萧翊便心安了，道：“好。” 裴云抱着计北到了慈安宫。 隆庆帝、六公主和七公主都在。 裴云便将计北的事儿说了一通。 太后听的不停地擦眼泪：“计子实这一家子也太苦命了，小北北真是受了老大苦了。” 隆庆帝劝说道：“母后莫伤心，以后计北就是我们皇家的人，朕不会再让他受苦了。” 太后点头。 六公主问：“把他养在哪个宫里呢？” 七公主道：“让我母妃养吧，看，我母妃把我养的多好。” “我来养。”裴云道。 太后几人都看向裴云。 六公主和七公主看向裴云，突然都不说话了。 隆庆帝道：“你怎么养？” “我会好好养啊。”裴云道。 太后不说话，看向突然沉默的六公主和七公主，又看看裴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第233章 试 “瞎闹, 你虽然不用再去太学进学了，但是还是要勤勉读书，再者, 宜嫔他们都是生过孩子的。”隆庆帝看着裴云道：“她们就不会好好养了？” “她们会好好养, 可是计北不愿意。”裴云道。 “有奶就是娘, 小孩子懂什么？”隆庆帝觉得计北寄养到任何一个妃嫔那里都是可以的。 裴云笃定道：“小孩子会哭。” “朕不信。”隆庆帝道。 看来, 语言是说服不了隆庆帝了，裴云便道：“那便试试。” “如何试？” “先送到宜嫔她们那儿看看。”裴云道。 隆庆帝让宫人送计北去钟秀殿。 宫人接过计北。 计北立刻就哭。 宫人看向隆庆帝，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隆庆帝也不忍一个小孩子哭，何况这个小孩子还是忠将之后, 便道：“把孩子交给九皇子，去喊宜嫔过来。” “是。” 计北一到裴云怀里，哭声瞬间止住。 隆庆帝讶异：“真是立刻就不哭了。” 六公主和七公主惊叹：“神奇。” 太后也觉得神奇：“这孩子认人？” 裴云道：“好像是。” “来，哀家抱抱。”太后来了兴趣。 裴云把计北送到太后怀里。 计北也没有哭。 裴云笑道：“看来，他也喜欢皇祖母呢。” 谁不愿意得到孩子最直接最纯粹的喜欢呢？ 太后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 隆庆帝跃跃欲试道：“朕也来抱抱。” 太后道：“那你试试。” 隆庆帝高兴地抱起来计北。 计北一点面子也不给,「啊呜」一声哭起来。 六公主七公主也不能抱。 太后笑道：“看来你们都不能抱，只有哀家和云儿可以。” 没一会儿宜嫔来了，高兴地把计北抱入怀里，结果得到的就是计北非常持续地哭泣, 怎么哄都哄不好, 大家一起想办法，折腾了半日，也没什么用。 六公主道：“不如, 就让九弟弟养吧。” “反正九弟弟有银子, 养一个孩子没问题。”七公主帮腔。 隆庆帝没说话。 宜嫔看太后脸色。 太后看看裴云, 又看看六公主和七公主二人, 若有所思了片刻, 道：“先和裴云在宫里待几日，正好这边有现成的乳娘和嬷嬷可以照顾。” “对，这样挺好，我们也可以日日看到他们。”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 隆庆帝道：“也行。” 裴云也同意。 众人又说了计子实和计北的情况，接着都离开慈安宫，裴云得了太后的懿旨，带了两个嬷嬷和两个乳娘到了皇子所。 六公主、七公主、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过来看计北，四个人围在摇篮前。 六公主道：“真小。” “红红的。”七公主道。 “丑丑的。”十一皇子嫌弃。 “木有九哥哥好看。”十二皇子道。 “还没有我好看。”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也木有我好看。” “你们两个这么大的时候，比他丑。”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脸震惊地看向六公主，异口同声地问：“我比他还丑？” 六公主点头。 十一皇子不相信地说道：“九哥哥第一好看，我第二好看。” “我也系！”十二皇子道。 七公主道：“拉倒吧，你们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道：“我就好看！” 七公主不理两个弟弟。 六公主耐心地向两个弟弟解释小孩子浑身通红的原因，然后说道：“我们生下来都是这样，慢慢就变白变嫩变好看。” “小北北也会变好看？”十二皇子问。 六公主点头。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便相信了，这下也不嫌弃计北了，围着计北看。 “九弟弟。”六公主唤。 裴云抬眸。 七公主明白六公主的意思，先一步说道：“弟弟，你和萧公子的事儿怎么说？” “抽个时间我先和皇祖母说。”裴云道。 六公主点头：“她年纪大了，最疼爱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会慎重处理的。”裴云点头，然后问：“你们的事儿怎么说？” 六公主没说话。 七公主大方道：“看他表现。”他指的是卫衡。 裴云问：“六姐姐呢？” 六公主道：“我还没有想好。” “惠妃娘娘没有催你吗？”裴云问。 “催了，父皇也催了。”六公主道：“可我还是没有想好。” 六公主已经不是曾经的六公主了，她本来心思就敏感一些，秦六皇子给她的伤害太大了，后来又到北边疆见到那么多生死，心里肯定一时间缓不过来，裴云道：“不急，继续想想。” 六公主笑笑：“嗯。” “九哥哥，小北北醒袅。”十二皇子喊道。 十一皇子道：“是你喊醒的。” 十二皇子道：“我木有，小北北先动袅，然后我才说话的。” “就是你。” 本来计北只是醒了，现在是哭了。 六公主和七公主见状，赶紧把两个小胖子带走了。 计北也就不哭了。 只是裴云想把计北交给乳娘，计北哇哇叫，很缺少安全感的样子，他只好把计北的摇床放到床边。 乳娘一个时辰左右过来喂一次奶。 夜深人静的时候，萧翊来了：“计北如何了？” “睡了，挺乖的。”裴云道。 萧翊看着摇床上的计北，问：“以后就是你养计北了？” “还不一定，先带几日看看。”裴云说完，见萧翊一直盯着计北，便问：“你想养着计北？” 萧翊看着裴云道：“嗯，我们两个一起养。” 裴云道：“我尽力说服父皇和皇祖母。” 萧翊点头：“好。”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一起边看计北，一边聊天。 计北真的是一个乖娃娃，只要在裴云附近，他就好吃好喝好睡，一日一个样，慢慢地胖了起来，小脸上的红褪去了大半，看起来可爱多了。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夸奖计北长得好看，每日下了学，都要跑过来看计北一眼。 “我也觉得计北好看了。”萧翊道。 裴云点头。 “我来抱抱他。” “他睡着呢。” “抱抱就放下。”萧翊刚学会抱小孩子，有点上瘾。 裴云便把计北抱起来，送到萧翊怀里。 可能是萧翊每日都来，所以计北也熟悉了，便没有哭闹，扭动一下小脖子，继续睡。 “太后驾到！”皇子所里传来宫人的吆喝声。 “皇祖母来了。”裴云立刻出门迎接。 嬷嬷和乳娘也去迎接。 萧翊想喊，又把惊醒计北，他转身想到计北放到摇床上，可是他只学会抱，没学会如何平稳地把孩子放到摇床上，并且抽回手，只能站在摇床边着急。 “皇祖母，你怎么来了？”裴云笑着问。 “看看你和计北啊。”在裴云的搀扶下，太后进了屋子，一眼看到抱着计北的萧翊，她微微愣了一下。 “见过太后。”萧翊颔首以示礼仪。 “萧陛下也在啊。”太后道。 “嗯，我来看看孩子。”萧翊道。 裴云给太后倒水道：“皇祖母，你坐这儿，我把计北抱过来给你看。” “好。”太后缓缓地坐到桌前。 裴云走到萧翊跟前，小声道：“你怎么还抱着他？” “我放不下。”萧翊低声道。 “真笨。”裴云小声道。 萧翊承认这一点。 裴云笑了笑，接过计北：“交给我了，你歇歇吧。” 太后微微偏头，看裴云和萧翊二人。 裴云抱着计北走过来：“皇祖母，你看。” 太后看了眼，笑道：“越发好看了。” 刘嬷嬷道：“还胖了。” 裴云笑道：“能吃能睡。” “那挺好的。”太后目光转向萧翊，道：“萧陛下，来大魏多日了吧？” 萧翊道：“已经十日了。” “嗯，不短了。”太后道：“也是，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比一般，事情办完了，多待些时日也是可以的。” 萧翊看裴云一眼。 裴云道：“他过几日就回楼善国了。” 太后又望一眼裴云道：“这么快，不过也是，马上就到中秋了，该团圆了，宫里的宴会也多了，萧陛下若是不走，还可以留下来帮云儿掌掌眼，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裴云低头不语。 萧翊面色顿时僵住。 太后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问：“萧陛下不愿意吗？” 萧翊不说话。 裴云道：“皇祖母，他没空。” 萧翊闻言看裴云，目光晦暗难明。 太后道：“没空就算了，就让你大哥哥他们帮你看着点，反正他们都是过来人，定然可以帮你寻到合适的。” 裴云没说话。 萧翊低下头。 太后摸着裴云的手，道：“时间过得真快，云儿一眨眼就要成家立业了。” 裴云面色不自然。 萧翊拳头微微握紧。 计北忽然「啊呜」一声。 太后问：“怎么了？” 裴云道：“可能饿了。” “那赶紧让人喂着吧，哀家就走了。”太后起身道。 “我送送你。”裴云道。 “不用了，哀家到处走走，刘嬷嬷，我们走。” 不等裴云和萧翊相送，太后便走了出去。 一出皇子所，刘嬷嬷赶紧扶住太后。 太后摒退宫人，拉着刘嬷嬷向前走了数步道：“刘嬷嬷，你看出来了吧？” 刘嬷嬷跟着太后多年，比太后还了解太后，却道：“奴婢不知道太后说什么。” “你还和我见外？” 刘嬷嬷却是看出来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奴婢……” “云儿走了四皇子的路。”太后有些伤感地道。 正在帮计北擦小嘴的裴云动作一顿。 萧翊问：“怎么了？” 裴云看向萧翊道：“皇祖母知道了。” 第234章 离别 萧翊问：“你听到了？” “嗯。”裴云继续聆听太后和刘嬷嬷的声音, 好一会儿，才继续给计北擦小嘴。 沉默许久的萧翊出声问：“太后走远了？” 裴云点点头。 萧翊顿了顿，问：“她怎么说的？” “她没有说什么。”太后只是叹息了一声, 然后和刘嬷嬷离开了。 萧翊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想的？” 裴云看向萧翊, 没有说话。 “你要去相亲？”萧翊不知道太后刚刚说的那些话, 是不是在试探他和裴云, 反正他听了心里闷闷的。 裴云是因为心动，所以选择和萧翊在一起，有很多话不需要明说，都能明白, 可是人与人相处，除了默契之外，还是要说一说，免得误会，他道：“不会相亲。” 萧翊明显松了一口气。 裴云无奈笑笑, 望向萧翊：“你为什么松一口气？” “怕啊。”萧翊实话道。 “怕什么？” 萧翊深深地看着裴云：“怕你丢下我。” 裴云道：“你是一国之主，那么多的责任，那么多的诱惑，那么多的顾忌, 我都不怕, 你怕什么？” 萧翊稍稍上前一步，轻轻搂着裴云道：“我胆小。” “我真没发现你是胆小的人。”裴云笑道。 “你不要丢下我。”萧翊声音很轻，轻的自己都快听不到。 可是裴云听力极好, 所以听的清清楚楚, 突然想到萧翊凄苦缺爱的童年, 不由得心疼, 道：“暂时不会丢下你。” “暂时？” “嗯。” 萧翊问：“为何是暂时？” “我高兴。”裴云语气轻快地说道。 “你又耍赖。”萧翊捏裴云的腰。 裴云轻呼一声, 推开萧翊：“一辈子那么长，我哪知道你会不会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 本来心情郁闷的萧翊，听到「一辈子」三个字，瞬间愉悦起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做不可原谅的事儿。” “那最好。”裴云给计北掖毯子。 萧翊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忽而想到太后那边，便问：“太后那边怎么办？” “先装作不知道。”裴云顿了顿，解释道：“其实这样也好，皇祖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所怀疑，然后又来试探，最后确定我和你的关系，慢慢消化，那么我过段时日同她说明，也不会吓到她。” 萧翊道：“我和你一起去同他说。” 裴云侧首问：“你不回楼善国了？” “明日回，过几日再来。”萧翊道。 “你这个皇帝当的……” 萧翊向裴云解释：“楼善国和大魏不一样，不需要一国之主日日在国土上守着，何况姑姑和七弟在。” 裴云问：“就不怕你姑姑和七弟抢你皇位？” “他们若是能够为民谋福，皇位给他们又如何？” 裴云眉眼一弯：“萧陛下心胸宽广，令人佩服。” “少打趣我。”萧翊一只手握住裴云的手，另一手搂着裴云的腰：“明日我就走了。” 裴云道：“过几日你又回来了。” 萧翊已经开始不舍：“几日都看不到你。” “别贴这么近。” 萧翊直接将嘴唇贴了上去。 两个人黏乎了一整日。 第二日一早萧翊带着隆庆帝的文书离开了大魏。 裴云照常去看太后。 太后脸色不太好。 裴云问：“皇祖母，你怎么了？” “没怎么。”太后淡淡地回一句，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怕云儿多想，怕云儿心里不舒服，到底忍不住又补一句：“昨儿下半夜，天气转凉，睡的不太好，没什么问题。” “今夜得换张厚一点的被子。”裴云道。 太后点点头，问：“小北怎么样？” “挺好，吃饱了就睡。” “这样的孩子好带，你小时候……”太后不由得一顿。 裴云看向太后：“我小时候如何？” “不说了，用膳吧。” 裴云知道太后心里还在纠结，他也没有强行说明，如往常一样地陪着太后，给足太后时间。 太后也在心里庆幸云儿暂时没说和萧翊的事儿，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祖孙二人一起用膳，一起散步，一起说说话，倒也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太后还是恨不得裴云时时刻刻在眼前，便道：“晌午你也别去流霞阁陪你母妃了，让她过来一起用午膳吧。” “好。”裴云答应。 没一会儿温清兰来了。 “坐下来一起用膳吧。”太后道。 “是。”温清兰坐到太后旁边，为太后布菜。 “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别顾着我了，你自己吃吧。”孩子们去打仗的那些日子里，不止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总往慈安宫这边跑，温清兰也是常常来，嘴笨又不会阿谀奉承，但是心地是善良的，所以太后现下是很喜欢温清兰。 “是。”温清兰便不再为太后布菜。 裴云夹了一片肉给温清兰：“母妃，你也吃。” 温清兰温柔一笑，问：“云儿过来了，小北不哭吗？” “不会，我在摇床里放了件我的衣裳，他吃了奶之后，就会安安稳稳地睡着了。”裴云道。 “真是乖啊。”温清兰道。 太后惊讶：“这小娃娃真是灵啊。” 裴云点头。 三人一起说了计北的事情。 等到太后午睡时，裴云和温清兰才离开慈安宫。 裴云和温清兰说裴枫的身子：“不用太担心，哥哥年轻，好好养着，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温清兰点头。 裴云又道：“哥哥在诚王府过的可好了，嫂嫂对他好，龙凤胎也好可爱，长得像我。” “瞎说，哪能说像你，没点规矩了。”温清兰笑道。 “我只在母妃面前说。”裴云搂着温清兰的肩头，道：“像我多好，多么英俊不凡呀。” “真臭美。” 裴云笑。 温清兰眉眼也弯起来道：“你哥哥是个稳重顾家的，嫂嫂又是个娴静，两个人正好，倒是你——” “我也会很好。”裴云抢白。 温清兰还想说什么。 裴云暂时不想说这个话题，道：“我回皇子所看小北，顺便看书，晚上再来陪你用膳。” “好。”温清兰点头。 裴云回到皇子所。 计北粉嫩嫩的小拳头握着，安稳地睡在裴云的衣裳旁。 乳娘道：“王爷想的真周到，小公子吃饱就睡在王爷的衣裳旁，一声没哭。” 裴云点点头：“以后就这么办。” “是。” 这样一来，裴云也不用时时守着小北，他便有时间去农务司、太医院和军机处等地，也有时间看书了，日子过得悠闲很多。 “（九）弟弟。”门外响起七公主和八皇子的声音。 裴云赶紧出门：“八哥哥终于进宫了。” 七公主和八皇子得了封号后，两个人在宫外都有府邸，他们对府邸都有自己的想法，时不时就跑到各自的府邸，监督施工改造。 七公主每日都会回宫，八皇子则直接住在了康王府，许久都没有回宫了。 “我忙个差不多了。”八皇子道。 “我的也差不多了。”七公主道：“弟弟，你日后一定要到我的公主府去，我整了一个超大超大的操练场，什么兵器都可以练，还可以踢球，我们兄弟姐妹二十多个一起踢，都没有问题。” 八皇子道：“我去看了，真的非常大。” 裴云道：“你们真是会折腾，看六姐姐，根本就不在意府邸如何。”六公主甚至都没有去看悦安公主府。 “六姐姐一心在草药上。”七公主道。 八皇子帮着七公主道：“七姐姐一心在练兵打仗上。” “没错，我现下可是长安将军。”七公主十分骄傲。 八皇子道：“不嘚瑟了，我们去看看小北北。” 三人看完计北，便一起出了皇子所，朝慈安宫走。 八皇子问：“对了，六姐姐近日做什么呢？” “刚刚不是说了吗？她一心在草药上，除了去太医院，整日就是和惠妃娘娘待在一起。”七公主道：“以前我们不能出宫时，她还会和我们一起偷偷溜出宫，现下可以自由出宫，她反而哪儿都不去了。” “真亏。”八皇子道。 “从北边疆回来，我就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她和沈将军到底怎么样啊？” 裴云摇头，他真不知道六公主和沈际如何了，脑中莫名地浮现六公主看到伤亡士兵和沿途生病百姓时，眼中的悲悯，道：“我们给皇祖母请安之后，再去找她，好好说一说。” 七公主道：“没错，我们问一问，六姐姐什么都愿意和我们说的。” “是啊，六姐姐真的是个好姐姐。”八皇子道。 七公主立刻叉腰反问：“我不是好姐姐吗？” 八皇子看着七公主：“你、太凶了。” “我看你是找打！” 八皇子立刻躲到裴云身后。 “躲得掉吗？”七公主舍不得打裴云，想办法抓八皇子。 八皇子就是拿裴云当挡箭牌。 三个人一路上打打闹闹，来到了慈安宫，自动停了下来，一起整理了衣裳，习惯性看看对方衣着是否整齐。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三个人一起走进慈安宫。 一进大殿，便看见六公主穿着粗布衣裳向太后跪拜，而后起身，拎起地上的药箱，道：“皇祖母，孙女走了。” “六姐姐，你去哪儿？”裴云三人一起问。 第235章 哭什么 六公主一转头, 看见裴云三人。 裴云三人快步上前。 七公主上下打量着六公主，问：“六姐姐，你这身打扮——” “我要出宫。”六公主抢白。 “出宫干什么？”八皇子问。 裴云问：“六姐姐是想当名游医？” 没想到九弟弟知道, 六公主轻轻一笑, 点头：“嗯。” 七公主不太理解。 八皇子道：“就是四方行医之人。” 七公主道：“我知道, 六姐姐怎么突然想当游医？” “不是突然, 我一直想要用自己所学，去帮助更多的人，特别是去北边疆之后，看到很多士兵受伤, 看到很多士兵牺牲，看到沿途的百姓病逝……我的想法就更强烈了，所以我想去走一走，想帮助更多的人，也想学更多的医术。”六公主道。 “可你是公主啊。”七公主舍不得六公主。 六公主道：“九弟弟说过, 正因为我们是皇子公主，才应该做更多的事情，为老百姓着想，不然老百姓就太苦了。” “可、可是父皇肯定不会同意。”七公主私心里想挽留六公主。 六公主道：“父皇已经同意了。” “惠妃娘娘呢？” “母妃也答应了。” “皇祖母……”七公主转头看一眼主位上无奈的太后, 她看向六公主道：“皇祖母也同意了？” “嗯。”六公主点头。 七公主诧异道：“你都和他们说好了？” “嗯。”六公主花了很多的力气, 才说服他们的。 八皇子插话进来：“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六公主道：“我正要和你们说。” “我们是最后知道你想法的人？”八皇子感觉委屈。 六公主道：“嗯，若是提前让你们知道，你们一再挽留我, 我就没办法拒绝你们。”她不会再为爱情妥协, 可是她真的看中七妹妹八弟弟和九弟弟, 她会忍不住妥协一下, 虽然心甘情愿, 但是会觉得人生有遗憾。 八皇子闻言不委屈了。 七公主问：“你真的要去？” “嗯。” “一个人吗？” “一个人。” “外面很危险啊，你一个人怎么可以，你——” 六公主打断七公主道：“我有功夫在身，会用药，又会用毒，不怕。” 七公主和八皇子都想挽留：“可是——” “那就去吧。”裴云出声。 七公主和八皇子一起看裴云。 太后也望向裴云。 裴云道：“人生短暂，在责任之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挺好的。” “九弟弟。”这些日子，隆庆帝和惠妃等人都觉得她在胡闹，她说了许多话才说服他们，没料到她还没有长篇大论，九弟弟已经理解她了，她突然眼睛微红，不知道说什么。 裴云道：“常回来看我们。” “好。”六公主道。 “走，我们送你。” “嗯。” 四人与太后告别，从慈安宫出来，一边走一边说。 六公主着重安抚七公主和八皇子。 七公主和八皇子情绪倒是稳定了。 裴云道：“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人心难测，要时时都有防人之心。” 六公主点头：“嗯，我知道。” “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伸出援助之手。” “嗯。”六公主道。 裴云相信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六公主，可以很好面对。 七公主难过地道：“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六公主笑：“我还没有走。” “我们以后就在宫外王府住了，你要是不想进宫，就到府里找我们。”八皇子道。 六公主点点头。 四个人走了许久，走到皇宫门口，远远地看到了站在马前的沈际。 六公主微微一顿。 七公主小声道：“沈将军来找你的？” 六公主道：“应该是吧。” 八皇子道：“他知道你要四处走走吗？” “我昨日给他写了一封信，说这个事儿。”六公主道。 裴云望着沈际道：“看沈将军的穿着，他可能是要和你一起云游。” 说话间，四人走到宫门口。 六公主向前走数步，走到沈际面前。 沈际道：“六公主，我和你一起云游。” 六公主心尖微微一颤，但还是摇头。 “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沈际问。 “不是，沈际，我喜欢你。”六公主直接道，不等沈际高兴，她接着又道：“但我更喜欢我自己，我不会因为你，放弃医术，停下脚步，那就不是我了。” “你不用停下来，我可以追你。” 六公主温声问：“你口中的追我，是不是暂时放弃将军身份，追到我，和我成亲生子，然后你继续是将军，而我相夫教子？” 沈际突然沉默。 “沈际。”六公主道。 沈际望向六公主。 六公主温柔又坚定地看着沈际道：“我喜欢你，是平等的喜欢，若是你懂得，有缘再续，反之，我也会祝你前程似锦，阖家幸福，儿孙满堂。” 沈际心头一紧。 六公主冲沈际轻轻一笑，温柔又坚强：“保重，我走了。” 沈际一言不发。 六公主走到裴云三人跟前，接过八皇子手里的药箱。 裴云道：“不管在哪儿，我们都想你。” 六公主红着眼睛点头，转身上马，扬起马鞭，清脆一声，马儿飞快地出了皇宫。 沈际望着六公主离开的背影，心像是被挖走一块一样，疼的他有些无法呼吸，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裴云三人还在，匆匆行一礼，然后离开。 “他不懂六姐姐。”七公主道。 裴云道：“其实我们也不全懂。” “是啊，沈将军也很难受。”八皇子道。 七公主低头落泪。 知道七公主把亲情看的特别重，裴云便搂着七公主肩头安慰：“六姐姐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我们应该高兴。” “她心里肯定是自在的，还可以救很多人。”八皇子道：“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啊。”道理都懂，就是七公主舍不得姐姐而已。 “她那么在意我们，肯定会常和我们联络的。”裴云道。 八皇子点头。 两个人一起安抚七公主。 七公主到底成熟些，慢慢接受事实，只是情绪不太高涨。 裴云和八皇子也有点伤感。 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慈安宫。 太后问：“六公主走了。” 三个人一起点头。 “六姐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好事儿。”七公主说这话是安慰其他人，也是安慰自己。 八皇子点头。 裴云道：“嗯，人生短暂，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必强求。” 刘嬷嬷笑道：“你们还小，倒是看透人生的样子。” 七公主转头道：“可是我们说得对啊。” 刘嬷嬷点头。 太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裴云。 裴云有所察觉，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赶紧转移目光，然后又看向裴云道：“都渴了吧，哀家这儿有上好的茶，你们尝一尝。” “好。”裴云三人答应。 喝了一会儿茶，裴云三人离开。 太后叹息了一声。 刘嬷嬷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莫要担心，仔细身子。” “可是云儿……唉。” 一个人想不开，别人怎么劝都不行，刘嬷嬷便没有说话。 太后拧着眉，什么话也不想说，抬步进了小佛堂。 裴云此时回到了皇子所。 计北还在睡。 乳娘道：“小公子特别好待，吃饱了就睡，一点也不闹。” 裴云点头。 见裴云兴致不高，乳娘便道：“那奴婢先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喂娘。” 裴云点点头，摸摸计北肉肉的小脸，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候和六姐姐他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的时光……伤感的情绪还没有酝酿出来，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跑过来了。 “九哥哥，我们来看小北北。”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我跑着过来的，我跑好快。” 两个人往摇床前凑。 裴云赶紧拦住。 十一皇子道：“十二弟，你别挤着小北北了。” “我木有挤。”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翻了十二皇子一眼，道：“你就会顶嘴，烦人。” 十二皇子解释道：“系你挡我看小北北袅。” “你就那么稀罕小北北？” “奏稀罕。” “你稀罕就自己生一个。” “我生？我肿么生？”十二皇子真的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裴云哭笑不得，然后很委婉的方式解释生孩子的事儿，然后又讲了一些可爱的故事，稳定了两个小胖子的情绪，大家待在一起快乐地用了晚膳。 两个小胖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次日一早，裴云照样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七公主和八皇子也在。 一起用了膳之后。 三人要走。 太后道：“云儿再陪皇祖母一会儿吧。” 裴云道：“好。” 太后道：“七公主，你们两个回去吧。” 七公主和八皇子互看一眼，然后应了是，走出慈安宫。 太后朝暖阁走。 裴云上前扶着。 到了软榻前，太后坐下：“你也坐。” 裴云坐到了对面。 两人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 太后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看着裴云，道：“云儿，这几日，你心里也难受吧？” 裴云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道：“你知道哀家知道了，可是你不敢说，你怕哀家生气，怕哀家生病，怕哀家阻止你们。” 裴云脸上闪过惊讶：“皇祖母，你怎么……” 太后把裴云想说的话说出来：“哀家怎么知道你知道的？” “嗯。” 太后轻轻一笑道：“云儿呀，皇祖母是一日日地看着你长大的啊。” 裴云闻言眼睛一酸，眼泪就开始打转。 “你这孩子，皇祖母都没说你，你哭什么？”太后心疼地说道。 第236章 啊 “皇祖母, 对不起。”裴云道。 太后问：“云儿哪里错了？” 裴云低头道：“孙儿没有按照你的期许成亲生子，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让你伤心难过了那么久, 孙儿不孝。” “皇祖母没有怪你啊。”太后握住裴云的手。 裴云心里更难过了, 望向太后, 有些哽咽道：“皇祖母。” 太后实话道：“皇祖母真的没有怪你, 皇祖母是担心你，你得知道萧翊是皇帝啊。” 裴云点头：“孙儿知道。” “他会不会像你父皇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太后一直不赞同隆庆帝有那么多妃嫔，可是她说了，隆庆帝当耳旁风, 还是一个又一个妃嫔进宫。 后来大皇子闹那么一出，隆庆帝才算歇了选秀女的心思，这些年宫里都没有进新人。 可是隆庆帝还是有众多妃嫔。 “萧翊不会。”裴云笃定道。 太后假设：“若是会呢？” 裴云道：“我就不要他了。” 太后问：“当真能做到？” “当真。”裴云道。 裴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太后便相信了，只是她心里还有新的担忧, 道：“你这样的话，以后孩子……” 裴云明白太后的意思，他和萧翊在一起以后，是没办法生孩子的, 他道：“计北可以是我的孩子。” “可是他到底不是你亲生的。” “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大魏的王爷, 也不需要专门养儿子防老，我养孩子是因为我喜欢，以后我还会收养大魏的孤儿, 建一个慈幼庄, 为大魏做些事情, 想让三哥哥、父皇和皇祖母省点心。”裴云望着太后：“皇祖母, 我把未来一切都想好了, 只是怕你难过，也不知道如何说，才能不让你难过。” “你是有心的。”太后握紧裴云的手：“皇祖母这些日子也想很多，看到你六姐姐勇敢地出宫，心里不好受，也突然意识到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皇祖母不能让你按照皇祖母的想法过日子，那样你会难受的，皇祖母不想你难受，皇祖母一直都想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其他也不重要了。” “皇祖母。”裴云终于忍不住，趴到太后布满岁月痕迹的手上哭起来，他上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才遇到一位这样疼他爱他的亲奶奶。 太后听着裴云哭声心疼得不得了，摸着裴云的脑袋：“你向来是个知分寸的，皇祖母信你的选择，喜欢萧翊就喜欢吧，养计北就养计北吧，只要别让自己受到伤害就行。” 裴云哭的更大声了。 太后道：“好了好了，不哭了，都多大人了，还哭。” “再大都是皇祖母的孙儿。”裴云起身，坐到太后跟前，抱着太后，趴在太后颈窝哭。 “越说你越来劲，还撒起娇来了。”太后嘴上这么说着，手上还是轻拍着裴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洗把脸，和皇祖母出去散散步，和皇祖母说一说你和萧翊的事情。” “嗯。”裴云鼻音浓浓地应，又趴在太后颈窝一会儿，然后洗了脸，换了衣裳，和太后一起逛小园子，从他和萧翊小时候起说起，一直说到了午膳。 裴云给太后盛汤。 太后道：“等萧翊回来了，让他立刻来见一见哀家。” 裴云点头。 太后又补一句：“让他一个了过来。” “好。”裴云点头。 祖孙两个人用了午膳，又消消食。 “皇祖母，你睡午觉吧。”裴云道。 太后点点头。 等到太后睡了，裴云才从慈安宫出来，心里落下一颗大石头，步伐轻松地朝皇子所走，远远地看着七公主、八皇子和萧翊站在皇子所门口。 “弟弟！”七公主赶紧跑过来。 “裴云。”萧翊大步走过来。 八皇子跟着跑过来。 裴云目光落向萧翊：“你回来了？” 萧翊点头：“七公主和八皇子说，太后留你说话？” “嗯。”裴云应。 “说的什么？”萧翊三人隐约觉得是太后发现裴云的情感问题，心里不由得担心。 裴云道：“说我和你的事儿。” 果然！ 七公主急急地问：“皇祖母真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八皇子道：“皇祖母说了什么？” 萧翊屏息望着裴云。 “皇祖母很聪明，仅仅就是看到我们的日常行为就知道了。”说完之后，看着萧翊三人一个个脸色凝重的样子，裴云一下笑了。 七公主和八皇子见状，一起问：“皇祖母同意了？” 裴云点点头。 七公主二人惊喜不已。 萧翊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裴云望向萧翊道：“皇祖母说，你回来以后，就去见见她。” 萧翊闻言身子一紧，连声音都微微发紧：“现下就去吗？” “现下皇祖母在午睡，你等她醒了再去。”裴云道。 “他一个人吗？”七公主问：“还是说你们一起去？” 裴云道：“他一个人去。” 八皇子看向萧翊。 萧翊瞬间紧张起来，比他回楼善国夺皇位还紧张，问：“那我该准备什么？” 七公主直接道：“准备什么都没有用。” “皇祖母严格起来真严格。”八皇子道：“猜不透的。” “萧公子，你自求多福吧。”七公主道。 这事儿其他人也管不了，八皇子打个哈欠，道：“既然九弟弟没事儿，我进里面睡个觉。” “我也钟秀殿午睡。”七公主道。 七公主和八皇子相继走了。 萧翊脸色有些发白地看向裴云。 裴云拉着萧翊的手：“走，去看看北北。” 萧翊心不在焉地跟着裴云进了屋子。 裴云心情愉快地摸摸计北的小肉脸：“小家伙，胖了。” 计北太爱睡了，越是有裴云的地方，睡得越沉。 裴云开始摸计北的小耳朵：“小小的。” 一旁的萧翊杵了良久，才道：“裴云，一会儿我要见太后，需要注意什么？” “你随意。”裴云道。 “你不给我一点意见？” “皇祖母不让我给。” “万一太后不满意我呢？” “我不管，你得让她老人家满意了才行。”裴云突然任性。 萧翊哭笑不得，只好强行镇定，然后从裴云曾经的只言片语里分析太后的性格。 两刻钟后，裴云道：“皇祖母差不多醒了，我让人带你去。” 萧翊深呼吸一次，道：“好。” “不紧张了？” “紧张，但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嗯，你是我媳妇。”裴云轻笑道。 “乱讲。”萧翊搂着裴云的腰，吻住裴云的唇，分开的时候，轻轻咬了一下。 “你咬我。”裴云捂嘴道。 萧翊凑上前：“给你咬回来。” “不要脸。” 萧翊笑起来。 “快去吧。” 萧翊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跟着宫人走了。 这下换裴云紧张了，时不时就透过窗子往外看，最后干脆站到皇子所门口等。 差不多半个时辰，萧翊回来了。 裴云赶紧上前：“谈的怎么样？” 萧翊面色如常：“你猜。” “我不猜。”裴云道。 萧翊便直接道：“太后让我好好待你。” “然后呢？” “没了。” “没有为难你？” “没有，太后很好说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心，我用真心和太后谈话。”萧翊在官场政坛上游刃有余，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亲情，也没有打算蒙骗太后老人家，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恭恭敬敬，实话实说，可能是这一点打动了太后，获得了太后夸赞。 “真有你的！”裴云拍萧翊的肩头。 萧翊笑道：“太后还说，让我亲自和你父皇说。” 裴云道：“那那我和母妃说。” 萧翊点头。 两个人确定之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隆庆帝和温清兰起初是不同意，消化数日，又和太后长谈，最后接受裴云和萧翊在一起的事实。 没多久，整个皇宫都知道裴云和萧翊是一对，震惊的同时，回想裴云和萧翊二人在太学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似乎又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一直心里住着裴云的韩争鸣得知消息后，偷偷流了几滴眼泪，然后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父王学习当官。 而这时候已经过了中秋。 天气越来越冷，萧翊一个他国皇帝，不便在大魏久待，便回了楼善国，按照礼仪，派出一队人马向大魏求亲，愿与大魏晋王爷成亲。 隆庆帝同意了。 次年楼善国和大魏开始修建官道，建立贸易往来，两国百姓都受益匪浅，越发觉得联姻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裴云看到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他也开心，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把农务司、太医院和军机处的活儿都处理，他和太后协商搬出宫居住。 如今计北快一岁了，长得白白胖胖的，结结实实，总重要的是喜欢乱爬，在皇子所实在不方便。 太后终于同意。 十一皇子和刚刚入学的十二皇子过来帮裴云收拾东西，其实根本不帮忙，他们就是摸摸计北的肉脸肉手肉胳膊肉腿。 “九哥哥，小北北呢？”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一起问。 裴云指了指旁边地上。 计北穿件红色绣仙桃的肚兜，正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两个小胖子两眼瞬间放光，开心地坐到计北跟前，就开始上手了。 十一皇子道：“小北北，你腿好粗啊。” 十二皇子直接问：“北北，你系莲藕变的吗？” 十一皇子问：“为什么是莲藕？” 裴云一边整理书籍一边道：“胖的肉肉一节一节的。” 十二皇子道：“九哥哥好聪明哇！” “啊！”计北突然叫一声，好像是附和十二皇子的话。 裴云笑道：“小北北也聪明。” 计北又「啊」一声。 “小北北，你太可爱了。”十一皇子捧着计北的胖脸亲。 十二皇子跟着亲。 两个小胖子把一个小小胖子亲的嗷嗷直叫。 “弟弟！”裴枫突然跑了进来。 裴云看向裴枫：“哥哥，你怎么来了？” “元树中状元了！”裴枫道。 第237章 状元郎 裴云惊喜地问：“是我们的元树弟弟？” 裴枫高兴道：“没错！就是我们的元树弟弟, 温元树！圣旨已经送去温府了！” 裴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看见温元树的样子。 那是他陪母妃温清兰回温家省亲，那时候温元树的父母已经去世，跟着温父温母生活, 受到温大哥温二哥的欺负, 瘦瘦小小的, 说话也不清楚。 他看着都觉得心疼, 便做了一场戏，促使温家分家，帮助温父温母和温元树脱离温大哥温二哥的掌控。 他和母妃回京时，小小的温元树哭着喊着追马车。 看着实在可怜, 他下了马车，送给温元树一块刻着「好好念书」的金牌，再三嘱咐温元树好好念书，打心眼里希望温元树可以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 这些年来, 他和裴枫、温清兰都自由很多，每年也都可以见上温元树几面，知道温元树真的很卖力地念书，没想到真的中了状元, 他欣喜地问：“母妃知道吗？” 裴枫道：“还不知道, 我先来和你说一声，现下去流霞阁。” “我和你一起去。” 不等裴云抬步，计北发出一声：“啊！” 裴枫这才看到穿着红肚兜的计北,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心里一直感谢着计子实, 所以他对计北非常非常好, 隔三差五会到皇子所来看一看计北, 给予计北的吃、喝、用、玩等等都和他家孩子一模一样，他笑道：“小北北，你怎么坐在这儿啊？” 计北转头看裴枫。 裴枫笑着抱起来计北，亲了一下小脸。 裴云问计北：“北北也要去流霞阁吗？” “啊！”计北冲裴云伸出小胳膊，求抱抱。 裴云立刻捏胳膊：“一直在收拾书，胳膊好酸。” 计北眨巴两下亮晶晶的眼睛，然后小脑袋靠到裴枫肩头，不让裴云抱了。 裴枫笑道：“看他多疼你。” 裴云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他说身上不舒服，计北就不会让他抱，特别特别聪明的一小娃娃。 裴枫道：“那我们去流霞阁吧。” “走。” 裴枫抱着计北，走在前面。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追着逗计北。 裴云走在最后。 裴枫忽然想到什么，回头：“要不要给北北穿件衣裳？” “不用穿。”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点头：“北北小，露小屁屁没事儿。” 裴云道：“母妃那儿有衣裳。” 裴枫便抱着红肚兜计北向前走。 四个人一起来到流霞阁。 正在浇花的温清兰，赶紧放下水壶，道：“北北。” 计北高兴地啊啊叫，他跟着裴云常常在流霞阁和慈安宫之间走动，很喜欢温柔的温清兰和和蔼的太后。 “来来来，祖母抱抱。”温清兰上前。 计北立刻搂住温清兰的脖子。 温清兰在计北小脸上亲一下：“唉哟，怎么就穿个肚兜出来了？” 计北低头看身上的小肚兜。 裴云道：“没事儿，路上也没有别人。” 温清兰白裴云一眼：“你小时候少穿一件都不愿意，现下又让计北露腿露屁屁的，小孩子不要面子吗？萧翊不在，你就给他瞎穿。” 裴云是觉得天气热，这样穿凉快又方便，计北也很喜欢的样子。 温清兰让人给计北再拿件衣裳穿，然后逗计北玩。 裴枫这时候道：“母妃，和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温清兰朝殿中走。 “元树考中状元了。”裴枫道。 温清兰步子一顿，不敢相信地看向裴枫，又看看裴云。 兄弟二人一起点头。 “你是说元树中状元了？”温清兰震惊。 “嗯。”裴枫点头。 裴云道：“哥哥从不说谎的。” “太好了！你们三舅舅三舅母在天有灵，也会很高兴，元树，元树真争气。”温清兰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睛慢慢红了道：“元树真不容易。” 裴云见状接过来计北。 温清兰空出手来擦眼泪。 裴枫道：“以后元树会越来越好的。” 温清兰连连点头问：“元树什么时候进宫面见陛下？” “明日一早，见过父皇，会游街回到温府。”裴枫道。 “我们何时见到他？”温清兰问。 “母妃需要等几日，到时候请外祖母和元树一起进宫。”裴枫看一眼裴云道：“我和弟弟明日一起上朝，便可以见到元树弟弟。” “上完朝，我还要出宫去见状元郎游街。”裴云道：“好好看一看元树。” “好好好，你们回来以后，和母妃说一说元树的样子。”温清兰开心地连连点头，看向计北道：“来，祖母抱呀。” 计北好不容易到了裴云怀里，不愿意走。 温清兰便逗他：“来呀，祖母抱。” 计北抱紧裴云的脖子。 “来呀，抱抱。” “啊。”计北把小脸迈到裴云胸口。 “来呀。”温清兰继续道。 把计北逗得咯咯笑不停。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加入其中。 流霞阁里面欢乐一片。 晚上裴云带着计北去看太后，次日天刚刚蒙蒙亮，他起床上朝，在朝堂之上见到了温元树。 温元树也长大了，个子长高了，也稳重了，穿着状元服，一板一眼地向隆庆帝跪拜。 隆庆帝对温元树大夸特夸，让温元树进太学修书。 所谓修书，其实就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是状元晋升的一个跳板。 温元树谢恩典，然后按照大魏的礼仪，便可以带着皇宫的侍卫游街回家了。 他告退之时，看了裴云一眼。 裴云冲温元树竖了一个大拇指。 温元树开心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少年气满满的，用口型道：“小哥哥，我先走了。” 裴云点头。 待到下朝之后，裴云还没有到皇子所，就看到远处的七公主和八皇子，八皇子怀里还抱着计北。 裴云上前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七公主道：“一起去看状元游街。” “你们又不是没看过。” 七公主解释道：“温元树不一样，他是你弟弟啊，走啊，一起看。” 裴云道：“你们要看温元树，刚刚上朝就可以看到了。” “上朝太累了，不想上。” 八皇子凑到裴云耳边道：“七姐姐还想看卫衡。” “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七公主立刻问。 “没有。”裴云和八皇子一起否认。 七公主就相信了，道：“快走啦，不然我们就看不到了。” “那你们怎么还抱着计北啊？”裴云问。 “反正你明日就搬到晋王府住了，那边乳娘什么的都有，正好让他先熟悉熟悉。”八皇子道。 “最重要的是计北也喜欢凑热闹啊。”七公主摸一下计北的小脸蛋，问：“是不是啊？” “啊。”计北不懂七公主说的是什么，反正他就容易激动。 “快点走吧，不然状元郎游完街了。”七公主催促道。 三人便带着计北出宫了，不用特意寻找，跟着人群就找到了温元树。 温元树长相上面有一点点像裴云，面如冠玉的，让人看一眼就会夸赞，吸引了很多围观者的喜欢，也吸引了围观者扔手绢和鲜花之类。 他可没有见这么大阵仗，脸都红了。 七公主道：“温元树脸红了。” “看不出来，还挺害羞的。”八皇子道。 裴云笑起来。 七公主来了兴趣道：“我也要买花扔。” 八皇子拉住七公主道：“你可别找事儿，一会儿卫衡看到要吃醋的。” “他敢！”七公主道。 没一会儿卫衡来了，两个人一起拿花扔温元树。 八皇子瞬间无语。 裴云笑着抱过来八皇子怀里的计北。 计北看着人多，就高兴的不得了。 裴云问：“好玩吧？” 计北啊啊叫。 “以后你长大了，也考状元。”裴云想到计子实的功迹，补充一句：“武状元，算了，你想考什么状元就考什么状元，算了，你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我要求不高。” 计北不知道爹爹在干什么，昂着小脸看裴云。 裴云笑道：“是不是看爹爹长得特别好看呀？” 计北咯咯笑。 “看，状元郎朝这边来了。”裴云道。 计北立刻去看。 裴云望着温元树，心生感慨，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个瘦瘦小小的温元树真的通过好好念书，考上了状元。 “啊啊啊！”计北突然惊叫起来。 裴云不解地低头。 计北不但叫，而且像只刚出水的胖鲤鱼一样，不停地在裴云怀里的翻腾，小身子向前倾。 裴云侧首看去，看到了不远处的萧翊。 “啊啊啊！”计北盯着萧翊大喊大叫。 裴云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叫了，他来了。” 萧翊笑着这边走来，先含蓄地抱一下裴云，然后接过来计北：“北北，还记得父皇啊？” “啊啊啊。”计北开心地舞动小胳膊小腿。 裴云道：“你才走三日而已，他怎么会忘记呢？” “那你忘了吗？”萧翊问。 裴云笑问：“我怎么会忘了你？” 萧翊又问：“那，你想我吗？” “大庭广众之下，你害不害臊？”自从两个亲事定了后，萧翊再也不是那个爱耳尖红的人，什么骚话都可以说一说。 “所以想我没有？”萧翊接着问。 萧翊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周围人很多。 有路人听到了，好奇地转头看萧翊和裴云。 “有人看到。”裴云都觉得害羞了。 萧翊便凑到裴云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想你了。” 裴云偷偷捏了萧翊一下腰。 萧翊低头笑。 裴云刻意不看萧翊，重新看向温元树时，余光中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立刻转头看去。 第238章 叫的呀 “看什么呢？”萧翊问。 “我好像看到沈际了。”自从六公主四处行医后, 裴云便没有再见过沈际，听说沈际又去北边疆了。 “是沈际。”萧翊顺着裴云的目光看去。 裴云点点头：“嗯。” 萧翊问：“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 “算了，他都走远了。”裴云道。 萧翊便没有说什么。 哪知道沈际绕了一圈, 又回来了, 向裴云和萧翊行礼。 裴云道：“沈将军, 许久不见。” “王爷近来可好？”沈际问。 “挺好。” “不知王爷可有六公主的消息？” 裴云挑挑眉。 沈际直言道：“卑职想找六公主。” 裴云问：“你没有放弃六姐姐？” 沈际肯定地说道：“卑职从来没有放弃过。” 裴云不解地问：“那你近一年来是……” 沈际顿了顿, 道：“卑职想要看一下自己的内心。” 裴云沉默。 “王爷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沈际觉得周围太吵了。 裴云看一眼萧翊和计北，道：“要不，你们先回府？” “我们和你一起。”萧翊道。 裴云摸摸计北的小脸蛋道：“万一北北闹呢？” “给他买个土豆啃就行了。” 裴云笑道：“好。” 四个人一起上了天香楼。 计北坐在萧翊怀里，小手捧着一颗熟土豆, 刚刚长出来的两颗小门牙，咔咔地啃土豆。 “好吃吗？”萧翊低头问。 计北昂头冲萧翊笑。 萧翊捏捏计北的小脸。 裴云和沈际的目光也从计北的脸上移开。 裴云问：“你知道计北吧？” “知道。”从北边疆回来没多久，隆庆帝便给计子实追封一等公，给予厚葬，晋王找到并收养了计子实的孙儿计北, 这些沈际虽然没有参与，但是都知道。 裴云点点头，道：“说你的事儿吧。” “我想找六公主。”沈际重复自己的想法。 裴云略微思考了一下，问：“你想清楚了？” “嗯, 实不相瞒, 我对六公主一见钟情，寻找几年，在北边疆遇到, 我心里很高兴, 以为我和她可以过上世俗的日子, 我想的也是世俗日子, 结果她要的却不是那种世俗, 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她。”沈际认真地说道。 裴云接话：“所以那日你在皇宫门口，看着她走了。” “嗯，然后我向陛下请求去北边疆，这些日子以来，我忙过，也闲过，总觉得日子少了点什么，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想的不是过世俗的日子，而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这些话好像说中了萧翊的心思一样，他看向裴云，眼中带着坚定的深情。 裴云微笑看萧翊一眼。 萧翊嘴角带笑，低头给计北擦小手。 裴云重新看向沈际：“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我并不知道六姐姐在哪儿。” “她没有和你联系？”沈际问。 “半年之前在青州给我们写一封信，送了些药材回来，后来就没有了。”裴云道。 “青州。”沈际喃喃自语之后，立刻起身。 “沈将军！”裴云喊住沈际，道：“假如，你能够找到六姐姐，告诉她，我们想她了。” “好。”沈际点头，然后下楼离开。 萧翊问：“六公主真的一直没有音信？” 裴云点点头，然后看向计北，小嘴上糊了一层土豆，他故作嫌弃地发出一个声音：“咦惹，哪里的小脏娃呀。” 计北反而咯咯地笑起来。 萧翊低头给计北擦。 裴云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萧翊笑道：“刚刚说了，是想你了啊。” “那也不急于一时啊，过段日子就成亲了。” “等不及，想来看看你们。”萧翊在楼善国是真的很想很想裴云和计北，想时时刻刻陪在他们身边。 裴云其实也想萧翊，只是有计北在身边，多少缓解一些，道：“先说好了，成亲之后，我每年只在楼善国住半年。” 萧翊总是会答应裴云的任何要求，道：“好，你明日搬到晋王府？” “嗯。” 萧翊朝外面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温元树的身影了，问：“状元游街应该结束了，你今日还回宫吗？” 裴云道：“一会儿看看晋王府布置的如何，傍晚再去见见元树弟弟，应该没有时间回宫了。” “那我也请求入住晋王府。”虽然楼善国与大魏建交，但是他到底是楼善国的皇帝，三天两头跑进大魏皇宫不太合适，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是偷偷地进皇子所，现下裴云要出宫住，他也可以光明正大了。 “给你留一间房。”裴云道。 “谢王爷。”萧翊一本正经地说道。 裴云笑笑，让人去找七公主、八皇子和卫衡，大家在一起在天香楼用了午饭，下午一起到晋王府看了看房子，所有的房子都准备就绪了。 七公主和卫衡继续去约会了。 八皇子回到康王府。 到了傍晚时，裴云和萧翊带着计北很低调地到了温府。 温元树从寥寥无几的亲朋好友中抽身，见裴云：“小哥哥。” 裴云道：“状元爷。” “小哥哥，你可别埋汰我。”温元树虽然长大了，可是到了裴云跟前，还是有一些孩子气。 “没有，状元，小哥哥为你骄傲。”裴云认真地说道。 温元树道：“多谢小哥哥对我的帮助。” 裴云道：“主要是你愿意努力，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我记着呢，好好念书，将来为老百姓做贡献。” “对。”裴云拍着温元树的肩头：“元树弟弟，干得漂亮。” 得到夸奖的温元树有些雀跃。 裴云又和温元树说了一会儿话，便要走。 温元树不舍地拉着裴云的手道：“小哥哥。” 萧翊看一眼温元树和裴云紧握的手，一言不发。 裴云道：“我从明日起，住在晋王府，你可以常来看我。” “好。”温元树开心了。 “和外祖父外祖母说一声，我改日再来看他们。” “嗯。”温元树重重点头。 从温府出来后，裴云和萧翊带着计北，一路回到晋王府。 裴云把计北交给乳娘，和萧翊一起用膳。 裴云隐隐察觉萧翊不开心的样子，问：“怎么了？” 萧翊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这时计北有些闹困，裴云接过计北，对萧翊道：“你赶了许久的路，应该很累了吧，沐浴之后，早点休息吧。” 萧翊没作声。 裴云抱着计北回房了。 没一会儿计北睡着了，他把计北放到旁边的小床上，才刚刚沐浴好，房门响了，他唤：“萧翊。” “是我。”萧翊闷闷的声音响起。 裴云道：“进来吧。” 萧翊走进来。 “何事？” “找衣裳。”萧翊道。 裴云看着萧翊身上穿的是浅青色竹叶暗纹直裰，是他为萧翊准备的，道：“你身上穿的不是衣裳？” “不合身。”萧翊道。 “我看着挺合身的。”穿在萧翊身上，好看极了。 萧翊坚持道：“不合身。” “不合身的话，那你再挑一挑啊，你那个房子里有很多衣裳的。”都是裴云让人按照萧翊的尺寸做的，没道不合身：“你再多挑两件，肯定有合身的。” “不想挑。” 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裴云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萧翊不说话。 “你一晚上都不高兴，我惹你了？” 萧翊憋一晚上了，裴云不问，他也不知道怎么说，终于等到裴云问了，他赶紧顺坡下，道：“嗯。” 裴云不解地问：“我怎么惹你了？” “你哪来那么多哥哥弟弟？”萧翊话里酸溜溜的。 “什么哥哥……啊，你是说元树弟弟？” “还拉拉扯扯的。” “我……”裴云突然想起来了，临别的时候，温元树拉着他的手不放，可是温元树是他表弟啊，哦，对，这个时代表弟和表妹成亲的都有，楼善国还有共妻之说，他总算明白萧翊这是吃醋了，他觉得好笑，睨萧翊一眼。 萧翊想让裴云知道他吃味了，又不好意思让裴云知道，别别扭扭道：“看我干什么？” “吃味儿了？”裴云凑到萧翊跟前问。 “没有的事儿。”萧翊避开裴云。 裴云脸凑到萧翊的脸前：“真的吃味了？” 萧翊盯着裴云看，目光极为炙热，带着某种欲望。 裴云心下一紧，忽然感觉周围温度忽然上升，他双颊发烫，心跳如鼓，突然感觉要发生点什么。 “我们都订亲了。”萧翊道：“是不是？” “是。” “就等于是夫妻了。” “你想干什么？”裴云向后退。 萧翊伸手搂住裴云的腰，把他拉贴到自己身上，然后吻住他的嘴唇，激烈又直白。 裴云想要挣扎，又不想挣扎，念头摇摆之际，已经感受到萧翊如火一般发烫，他整个人也要烧起来一样。 两个人吻的忘我，本能地向床靠近，一起倒向床上。 一只大手摸索着放下了床帐，遮住了床上风景，隐约显出纠缠在一起的两道修长的身影。 月亮慢慢升起，水一般的月光洒下来，为这夜晚添了一抹色彩，直到天光亮起，月亮缓缓下山。 计北醒来了，看到了父王和父皇高兴的啊啊啊叫。 父王裴云一开口，声音哑哑的：“北北。” 计北小脸疑惑地望着裴云。 萧翊又递了一杯水给裴云：“喝点水。” 裴云瞪了萧翊一眼。 萧翊高兴地说道：“我进宫帮你搬家。” 三人一起进了皇宫。 七公主、八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在宁华门等待着。 “弟弟。”七公主挥手喊。 裴云上前。 十一皇子问：“九哥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我们都等好久了！”十二皇子道。 “有点事。”裴云尽量让声音正常，可发出来还是微哑的。 七公主问：“弟弟，你嗓子怎么了？” “是不是叫的呀？”十一皇子问。 第239章 结局章 七公主不解地问：“叫什么？” “太开心了, 然后啊啊大叫，嗓子就哑了。”十一皇子道。 “我也哑过，我也哑过。”十二皇子道。 七公主和八皇子闻言都没有乱想。 裴云却是心虚, 昨晚他和萧翊第一次就很疯狂, 就忍不住……他侧首瞪了萧翊一眼。 萧翊道：“嗯, 玩耍的时候太开心了。” 裴云暗暗拧一把萧翊的细腰。 萧翊硬生生地忍着道：“一会儿多喝点水就好了。” “对对对, 多喝水就好了。”十一皇子道：“我就是喝了好多水，然后就不哑了。” “我也系我也系。”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转头：“你什么都是，学人精！” “我就系呀！”十二皇子道。 “学人精！” “你骂人精！” “学人精！” “骂人精！”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又吵起来了。 七公主和八皇子习以为常。 裴云心里的尴尬消失大半，赶紧转移话题道：“走, 我们去皇子所，喝点水，然后给皇祖母他们请安。” 七公主道：“嗯，皇祖母应该在等着了。” 八皇子冲计北伸手：“来，抱抱。” 计北不愿意离开萧翊。 萧翊道：“没事儿, 我来抱，走吧。” 裴云、七公主、八皇子和萧翊一起向前走。 坐在萧翊怀里的计北，回头冲两个小胖子啊啊叫。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这才发现哥哥姐姐们都走了，他们也不吵了, 赶紧追着喊：“小北北, 等等我，等等我啊。” 计北啊啊应着。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追过来，逗计北玩。 裴云总算松了一口气, 七公主他们并没有怀疑他嗓子问题, 到了皇子所之后, 他不停地喝水, 又找到一片润喉片, 等到见太后和温清兰的时候，嗓子居然好了。 “云儿今日就要搬了？”太后不舍。 “嗯。”裴云道：“我会常进宫来看皇祖母的。” 太后还是不太高兴。 裴云坐到太后跟前道：“等我的事情稳定了，就带皇祖母出去玩一玩。” 太后问：“怎么带？” 裴云小声道：“偷偷带。” 太后笑起来：“你个机灵鬼。” “皇祖母，好不好？” “好，等你成亲了，哀家就去别院住。”太后道。 “嗯，我去别院陪你。” 太后点头。 裴云转而和温清兰说了一会儿话。 太后和温清兰又嘱咐了一些日常事情。 裴云一一听着。 时辰差不多了，他便离开后宫，开始搬家，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在鞭炮声中进入晋王府。 没一会儿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好友都庆祝他乔迁之喜，热热闹闹到了夜深，大家都散去。 计北也睡着了。 萧翊拉着裴云的手道：“终于出来住了。” “你很高兴？”裴云问。 萧翊反问：“你不高兴吗？” 裴云道：“高兴，但是有些伤感。” “因为离你皇祖母和母妃远了？” “就是觉得成长伴着欣喜和离别吧。” “以后我都陪着你。” 裴云转头看萧翊，然后点头：“嗯。” 萧翊搂着裴云问：“要不要去楼善国看看？” “反正你都和我说过楼善国的样子了，我也不着急，成亲了再去看看，也是一样的。”裴云道。 萧翊没有强求。 两个人坐在廊道里，望着月色。 次日就开始了王府日常生活，虽然裴云在皇宫里也不需要守规矩，但是在王府自由度更高，一日日过的极为舒坦，很快地过了几个月。 他和萧翊成亲的日子到了。 两国办的热热闹闹，他也得到了大魏皇家和老百姓的祝福，带着计北到了楼善国。 就像萧翊所说的那样，全国都是以黑色为主的建筑，但是人都穿的花里胡哨，男男女女欢呼一片。 楼善国的大长公主和七皇子对他也很好。 他和计北在楼善国过的极为自由，每个人对他们都很敬重，他问萧翊：“他们对我，好像太过了。” “哪里过了？”萧翊问。 “过于敬重。” 萧翊笑。 “你笑什么？” “你以为我们楼善国什么最出名？” 裴云想了想，道：“算卦？” “对啊，当年你可以对龟壳动了手脚，用这个方法，助六皇子翻了身的。”萧翊道。 裴云惊喜地问：“你知道？” “嗯。”萧翊点头。 “你……” “我看到了，就觉得你小小年纪，真的太聪明了。” “你一直没说。” “没必要说，所谓的算卦占卜，信可，不信也可。” “你居然不信这个？” “信一点，更信——事在人为。”萧翊道。 也是，当权者应该利用迷信，而不是沉迷于迷信，不然事事受迷信制约，如何治理国家？ 裴云赞同地点头，然后问：“所以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萧翊笑问。 裴云忽然反应过来，问：“你们不会给我算过命吧？” “没错。” “结果是什么？” “说你是天降福运，福泽惠及两国，是百年难见一福星。” 裴云惊喜：“我的命真这么好吗？” “我编的。”萧翊道。 裴云：“……” “不过，我说的也没错，你看，你的土豆、油菜种荒地、大蒜药丸等等直接使大魏人增，打残了北罗，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国，也使我们楼善国经济节节攀升，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 “所以老百姓信了你的话？” 萧翊道：“自然，所以他们喜欢你敬重你。” 裴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和计北走到哪儿，他们都像看神一样。” “因为你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好生活。” “嗯。”裴云的初衷就是希望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既然他确实令大魏和楼善国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他也就不在意什么命好不好的，反正他对那个也不太相信，他更相信一个人的努力。 “走，出去玩去。”萧翊道。 “玩什么？”裴云问。 “带北北骑马玩。” “你不看折子？” “先玩一玩。” “好，你载着北北。” 一家三口在草地上玩了半日，心情愉快地回到楼善宫中。 萧翊又去处理国事。 裴云带着计北种植他的小院子。 半年之后，裴云带着计北回大魏住。 太后和温清兰等人开心的不得了，可是太后担心道：“你们在这儿待半年，萧翊怎么办？” 裴云道：“他会经常过来的。” 太后一开始不太满意萧翊，这些日子观察萧翊来看，他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心理，不由得会为萧翊考虑一下了，道：“那萧翊得多辛苦啊。” “现在楼善国和大魏之间修了官道，交通便宜。” “那也累啊。” “那我也要在大魏待够半年，陪你陪母妃陪兄弟姐妹们，然后再去楼善国。”裴云道。 “好好好。”太后高兴。 在大魏住满了半年，裴云才待着计北去楼善国，就这样楼善国住半年和大魏国住半年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两年，七皇子成亲了，七公主和卫衡成亲了，八皇子也成家……各自都有家室，但是关系还是很好，时不时就到晋王府聚一聚。 “我们这次回去是不是又聚会了？”萧翊问。 裴云放下马车车帘：“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王府等着呢。” “谁呀？”坐在萧翊怀里的计北问。 “你兄弟姐妹们。”裴云指的是大皇子二皇子等人孩子们。 “那我米有买礼物，怎么办嘞？”计北问。 裴云反问：“对呀，怎么办嘞？” 计北小手挠挠小脑袋：“我买土豆豆，给他们吃。” 萧翊道：“可以。” 裴云点头。 到了金福土豆门口，马车停下来。 裴云三人下马车。 计北道：“我去买土豆豆。” “银子带了吗？”萧翊问。 计北拍拍腰带上系的小荷包：“我带好多嘞。” “去吧。”萧翊笑道。 计北拎着小篮子，迈着小短腿，朝街道上小摊跑去，熟练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口齿不清地说道：“恼板，我要买多多土豆豆。” “小娃娃，多多是多少呀？”老板问。 “银子，全买咯！”计北豪气地说道：“给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吃。” “吃得了这么多吗？”老板看计北穿着华丽，想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他怕小孩子不懂事，乱拿了大人银子，便道：“你爹娘呢？” “在这儿呢。”一个爽脆的声音响起来。 计北转头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漂亮女子，他高兴地喊道：“七姑姑！” “诶！”七公主转头对土豆老板道：“各种土豆都来一份。” “好哩！”土豆老板立刻应。 七公主看向计北：“小家伙，你回来了，你父王和父皇呢？” “姐姐，我在这儿。”裴云道。 “弟弟！”七公主伸着双臂。 卫衡在旁提醒道：“明熹，注意身子。” “我知道。”七公主嘴上说着，可是还是冲向裴云。 卫衡只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护着。 裴云赶紧上前扶着七公主道：“姐姐，你小心点。” “讨厌，肚子大了，都不能抱你了。”七公主道。 裴云楼着七公主的肩头道：“生下来再抱。” “嗯。”七公主点头。 裴云和卫衡说了几句话，继续问七公主这半年来的生活。 七公主道：“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我快成猪了。” “你昨日还练功呢。”卫衡提醒。 七公主瞪了卫衡一眼。 卫衡低头笑。 裴云夸奖道：“姐姐还是那么漂亮。” “那是自然。”七公主骄傲地昂起下巴道。 “七姐姐，九弟弟。”八皇子的声音响起来。 裴云几人看过去。 “大哥哥他们都在王府等你们了。”八皇子道。 “六姐姐今年回来了吗？”七公主问。 八皇子摇头。 六公主三年前离开京城，四处行医，也小有名气，很多地方都知道有一位叫明娇的医女，处处行善治病，还出了一本女子医经，专门预防和治疗妇科疾病，很有名，只不过她真的一心在医术上面，只寥寥写了几封信，一直没有回来过。 “太狠心了！”七公主道。 “说谁呢？”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裴云几人闻声一看，看到了一身水蓝色衣裳的女子，娴静淡雅透着些许清冷。 可不就是三年未出现的六公主裴明娇。 “六姐姐。”八皇子先喊出来。 “嗯，我回来了。”六公主红着眼睛走过来，先从侧面搂住七公主。 七公主一下哭了：“你还知道回来。” 六公主道：“我一直知道我家在哪儿啊。” “那怎么三年都不回来！” 六公主给七公主擦眼泪：“有了身孕，不宜哭。” “就哭。”七公主像小时候一样的任性：“不要你管我。” 六公主向来宠着七公主，笑道：“我怕回来见到你们，我就不想走了。”她有自己的理想，但她也有深深的羁绊，她真的很想很想七妹妹、八弟弟和九弟弟，想小时候那些一起捣蛋的日子，想一起在北边疆奋战的日子，她想回来，可是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她怕见着七妹妹他们，她就没有勇气再出走。 这么一说，裴云和八皇子眼睛都红了。 伤感的气氛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回来就好。”萧翊怕这兄弟姐妹几人在大街上抱头痛哭，忙说一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对。”卫衡道。 “父皇说对。”计北抱着一篮子土豆吃食道。 六公主低头道：“这是小北北？” “对呀。”计北昂头问：“你是谁呢？” “我是六姑姑。”六公主道。 “六姑姑，你好像神仙一样呀。”主要是六公主这些年一直治病救人，心怀悲悯，气质上也发生了改变，确实有点仙的感觉了。 “小北北真的很会说话呀。”六公主笑道。 计北不说话了，抱着小篮子，迈着小步子走到裴云和萧翊跟前，小声道：“父王、父皇，六姑姑，夸我嘞，夸我会说话嘞。” 裴云笑起来。 萧翊道：“夸得对。” 计北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到萧翊腿上。 裴云摸摸计北的脑袋，想要和六公主说话，然后看到六公主身后的沈际。 沈际上前向裴云等人行礼。 七公主道：“是你把六姐姐找回来的？” 沈际微笑道：“是她愿意回来。” 八皇子小声问：“你们的好事将近了？” 沈际笑容更浓了，也就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九哥哥！你们快点回来呀！”十一皇子喊。 十二皇子道：“回来吃饭呀！都要饿死啦！” “六姐姐？”十一皇子突然看到六公主。 十二皇子不敢认，小声道：“六姐姐。” “小十一，小十二，不认识六姐姐了吗？”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赶紧跑过来。 “都长高了。”六公主看着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道：“都瘦了，十一瘦多了。” “嗯，我刻苦读书读的。”十一皇子道。 “不是，是他在文德殿的院子里摔了一跤，把父皇最爱的花和花盆砸的稀巴烂，父皇说但凡他瘦一点，花和花盆至少能活一个，所以就勒令他减肥了。”十二皇子解释。 十一皇子道：“就你话多！黑胖子！” “我不胖！” “你胖！” “我明年就瘦了！”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反而让六公主有了熟悉感。 裴云等人也觉得像是小时候一样亲昵。 计北抱着小篮子道：“你们憋吵咯，我们肥去吃饭饭咯。” 十一皇子转头一看，哥哥姐姐都走了，他们赶紧跑着跟上去，一群人进了晋王府，看到了大皇子、二皇子、裴应齐、四皇子、五皇子、裴枫、七皇子、十皇子等人拖家带口地来了。 “九弟弟。”一群人一起喊。 裴云笑着走进去：“哥哥们，六姐姐也回来了。” “六妹妹终于回来了。”大皇子等人道。 六公主道：“害你们担心了。” “快和我们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五皇子道。 二皇子道：“我们都坐下吧。” 裴云陪着兄弟姐妹们坐一桌。 萧翊陪着沈际卫衡等内（外）人一桌。 计北则招呼着一群小孩子。 晋王府里热热闹闹。 问过六公主的行程之后，六公主反问大家近来如何。 大皇子道：“西州县也开始挖水渠了，准备联通京城。” “我教大魏学子们滑雪骑射。”二皇子道。 裴应齐道：“我跟父皇学习治国之道。” “我还在做盔甲兵器。”四皇子道。 “四哥哥，我练兵用的就是你新做的盔甲和兵器，特别好用！”五皇子侧首望向四皇子道。 “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我提。”四皇子道。 “好咧。”五皇子转向七公主道：“七妹妹，等你生产的时候，我帮你练兵。” “用不着，六哥哥用帮我。”七公主道。 “六弟弟没有时间，他日日研究行军之术呢。”五皇子道。 “我可以歇一歇，帮七妹妹。”裴枫道。 七公主道：“六哥哥，辛苦你了。” “七妹妹客气。”裴枫道。 “好吧。”五皇子转而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道：“我跟御察史，监督官员。” “十弟弟，你呢？”六公主问。 十皇子简单扼要地说道：“我查税。” “十弟弟绝对可以胜任。”裴云几人一起道。 事实上十皇子确实做的好，他的强迫症和洁癖一发作，任何人的税到了他手里，都别想逃了，十皇子道：“父皇说我做的挺好的。” “大家都挺好的。”裴云道。 “都没有九弟弟好。”七公主道。 五皇子道：“九弟弟有金福土豆。” “有大魏土特产。”七皇子道。 八皇子道：“有大魏土豆。” “还有农务司司意大人之位。”大皇子道。 “还有太医院院意大人。”二皇子道。 四皇子道：“还有军机处军意大人。” 兄弟姐妹们说了一大串裴云的功劳，可是大皇子等人完全没有嫉妒，他们都在心里明白裴云对大魏所做的一切，心中只有对裴云的感激和喜悦。 “他还有我。”萧翊在隔壁桌接上一句话。 “父王，父皇，还有还有还有小北北……小北北就是我。”计北在隔壁隔壁桌拿着一个大白馒头接话。 大皇子等人哈哈大笑起来，殿中一片欢乐。 裴云望着目光扫过兄弟姐妹的笑脸，落到萧翊和计北身上，又想到别院里的太后，皇宫里的温清兰和隆庆帝……他穿越到这儿二十多年了，认真又努力地对待这个世界，老天爷没有辜负他，他拥有了这个世界。 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他知道一切都在继续，他也会继续地认真又继续地走好接下来的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