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哥们总想撩我 作者:安几画 文案 唐与微穿越后,被后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骚操作烦到“自愿”选秀入宫; 谁知第一夜就被传召侍寝…… 她跟皇帝谈交易 她跟皇帝当哥们 她跟皇帝…… 皇帝:朕能封你为美人、封昭仪、封嫔,但封妃这个真的要先生个皇子!! =========== 皇上从同屋分床到睡小榻,甚至睡地板……以及走廊,就是不肯光顾隔壁书房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与微,闻人卓 ┃ 配角:同款《我家娘子双面椒娃》了解一下 ┃ 其它:宫斗,打脸,沙雕 ================== ☆、第1章 皇帝这哥们忒不讲道义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自从头上长反派》已开,请吃 #反派上头,越长越多#,#反派一茬一茬长,我破产了,‘负’千代了#,#反派:脑瓜子嗡嗡的吧,我们的兄弟又多了一个# 元安元年开年后,皇叔闻人轼在摄政八年后,还政于年已弱冠的皇帝,闻人卓。 为庆贺,皇太后携皇后下懿旨,为皇上选妃。 虽只在京中官员家选了些适龄嫡女,但这人数,也是够不少的。 马车里,撩开车帘子一角,四下打量了一番,唐与微便数出十数辆奢华精美各不同的马车来。 “小姐,小姐你还是别看了。”婢女玉河见她大有将头伸出去一探究竟的样子,吓的顾不上尊卑,连忙将她扯回来。 自一旬前,小姐为入宫之事跟后娘吵闹,不慎跌入湖中,在湖中假山石上磕坏了脑袋后,做事儿时常叫人瞠目结舌,让被夫人指派随同进宫的玉河这心提在嗓子眼就没放下过。 “哈,那你张嘴我看看你心儿是什么颜色的。”唐与微丝毫不懂玉河的紧张,还捏着人家柔嫩的小脸,让人张嘴给看看。 玉河又气又羞恼。 唐与微讪讪放下手,看玉河憋红的眼眶,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自己好像是太欺负人了,但这不也是看她太紧张嘛。 这刚想着,马车已经停下,领头的公公喊她们这几辆车上的才人们下车——虽同时入选的秀女,但太后跟皇后已经就家室入眼、样貌才情入眼的,先选封了一批才人、几位美人。 唐与微她爹是礼部郎中,是个小朝不用上,大朝站在队列后不露脸的小五品京官,好在唐与微的运气尚算不错,得了个才人位,这才能领着自己的婢女入宫。 要是分在了那秀女堆里,就只能只身一人入了那麟秀殿。 当然,她们的共同点是,想要见到日理万机的皇帝,那都是一只饿的两腿打晃的瞎猫遇到冲过来死在嘴里的老鼠的概率。 这位皇帝,如今后宫之中,一后三嫔,尚都无子。 唐与微与另外两个才人,就被分到嫔位中资历最浅地慧嫔的惠竹殿里。 嫔住主殿,她们则是分了一个偏殿,一人选一间屋子。 不过这也比在唐家时的闺房大了,又因为地处偏僻还“地广人稀”,对唐与微而言,就是换了个清净地方过自己的优哉游哉的小日子。 还不用听唐家夫人每天泪都没几滴的假哭干嚎。 这日子甭提多悠闲。 唐与微打量完屋子,便在软乎的床上躺下了。虽说她这位份低的可怜,可整个皇宫里用的东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小姐,咱们就,躺在屋子里?”玉河颇有些忧心忡忡,往常在家中,她虽是伺候小姐,可打扫收拾的活也是不落下的。 这忽然干坐着,可不就觉得哪哪儿都有些不对劲嘛。 唐与微反倒是疑惑的看着她:“不然还要干啥?这皇宫里还能蹦迪不成?”这一点倒也是让唐与微郁闷的地方,这皇宫里啊,还真就没甚乐子可找,后娘临行前给她絮叨了那许多不可做不可为,她也懒的记。毕竟就是记明白了,那也跟啥也不让做差不多。 一早上就被拉起来折腾的唐与微,闭上眼睛沉沉睡了一觉。 若说这个落后的世界有什么不好,那就是累的太快了,也饿的太快了。唐与微揉着肚子起来,玉河也从塌上惊醒。 “这到用膳的时辰了吧?”唐与微别的话学不精准,但这句话每天用好几遍,学的最地道。 玉河连忙点头,匆匆出去想寻个人问问。 哪知道殿里的掌事姑姑直接扇了玉河一个巴掌,冷哼道:“呵,今日慧嫔娘娘不过见了两位才人小主罢了,哪来的第三人?你是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胡言乱语想被拖出去杖毙吗?” 喝了凉茶垫肚子的唐与微,没等到热喷喷的饭菜,等来的是脸颊红肿,眼泪止不住流的玉河,哀哀戚戚说,没得她们的饭食。 “所以,那两人去拜见了慧嫔娘娘,才有的饭吃。”琢磨了那掌事姑姑话里的意思,唐与微低笑了一声,这宫里也时兴拜山头啊。 那两人既然一同去见了慧嫔,想必也是故意落下的她。不过别人也没有为她考虑的义务,所以虽知她们肯定也是故意的,唐与微却也不觉得恼怒。 只是领着玉河往殿中的厨房走去。 怎么着也得先吃上饭啊,要知道她这身体,一顿不吃可饿得慌呢。 掌事姑姑扯着一张要笑不笑的脸:“这已经过了上膳的时辰,只怕是没甚膳食能招待唐才人了。” 还领着两个宫女堵在门口,显然是连厨房门都不让两人进。毕竟说是没有膳食了,但食材还是许多的——送食材的可不知道他们惠竹殿今日立规矩竟然真有人胆大包天不去的,所以这食材是按人数份例送的足足的。 而慧嫔娘娘可不看中这一星半点的东西,他们把事儿办好了,这便是赏给他们的。 “哦,我比较吃得惯我们家玉河的手艺,所以我们自己做就行。”唐与微笑的明媚,出手却迅如闪电,在掌事姑姑身上轻拍了一下。 三人自是早防着她打人,毕竟这位唐才人竟连娘娘都不拜见,可不是一般大胆大包天,她们不但打了她的下人,还给她下马威,保不齐她就撕破了脸豁出命动她们,跟娘娘硬碰硬对上。 可哪知道她就轻轻拍了掌事姑姑一下,然后领着玉河往里进。 三人虽说堵着门,但这也是个意思的成分在,毕竟那么大的殿门,三人怎么可能堵的严实,所以唐与微和玉河稍稍一侧身就从三人之间的空隙进了屋。 一见掌事姑姑都不阻拦,其余人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可掌事姑姑都要急哭了,她原本觉得轻飘飘的一拍,这会儿就让她胸口堵着一块大石般,险些换不上气。 一急,便呼哧呼哧急喘起来。 那几个没眼力劲儿的,这才上前关心的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适。 “哎呀,掌事姑姑这别是犯了什么急病,还是赶紧送医,别弄出甚好歹来吧。”里头,唐与微的声音悠悠传来,对掌事姑姑而言,极为嘲讽。 气的脸色顿时青了几分,可她也闹不明白自己这是忽然怎么了。 厨房其他人没了主心骨,也不敢跟一个才人正对上,他们可不是慧嫔娘娘的心腹。所以任由玉河做了两人份的饭食和几道小点。 其实按唐与微的份例来说,这些东西用量堪堪一半,但玉河是按唐与微的口味做的,也就不在乎那些份例到底是多少了。 两人拎着食盒便准备回屋,却见那边慧嫔领着那两个才人坐在亭中,明显是在等她二人。两个大宫女领着几个小宫女,气势汹汹的拦在路边。 唐与微倒是不慌,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到了慧嫔跟前。这亭子不小,但显然没有她坐的地方,唐与微索性就站在亭外,赶紧说完话赶紧回去吃饭。 “唐才人倒是好大威风,本嫔想要见你一面都不容易。”慧嫔这显然是想秋后算账,毕竟唐与微去厨房要自己的份例并不为过。 说真得罪于她,仅仅是初进宫没来拜见,但这也不是宫中规定见礼的日子,传出去反而还落得个她小心眼地评价。可这又到底是每个宫里私下约定俗成的“规矩”,这唐与微不遵守,便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慧嫔娘娘说笑了,这住在一个宫里,可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嘛。”唐与微挂着笑脸,语调真诚,但听在慧嫔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有深意。 一个小小才人,家中不过父亲一人为官,还仅是个五品官。虽说五品不低,可也得分在哪里,走在京城的大道上,一个花盆从楼下掉下去可能都会砸到个五品京官。 这能算是什么依仗?竟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慧嫔抿了口茶,缓了下脸色,不是不气,但不能失了仪态。 “唐才人既是知道住进了我的宫里,那我这宫里的几分规矩,唐才人竟是一点也不想知晓?怎地,我这殿小,容不下唐才人这尊大佛?”慧嫔话音刚落,另两位才人就假意劝和。 但话里话外都是数落唐与微的不适,挑起慧嫔的厌恶和怒火。 “慧嫔娘娘,您说都是住一个殿里的,我这么安生不惹事儿的,不也是给您省事儿吗?您看这坐着的俩,哪个话里不有千回百转的意思?这不提她俩日后不得宠,会不会给您惹别的幺蛾子,若是得了宠,今日在这给您所有的伏低做小,您说日后她俩得怎么从您身上讨来?”唐与微见两人态度都摆的那般明确,自然也不会退缩。 不就是挑事儿吗?谁不会是的。 两人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斥唐与微居心叵测。反应更快的那个,已经跟慧嫔表忠心,自是不会越过娘娘。 但其实还是想争宠的。 慧嫔心底不是不知这两人的心思,对唐与微说的情况也是早早想到,但谁又能保证唐与微说的不争宠的话是真的? 既是都不可信,她自然是不介意看她们争斗,并适当地添一把火。 “你看我这也就在意点这吃喝了,您也没必要跟我这浪费心思不是?”唐与微说完,也不管慧嫔信不信,心底又在怎么琢磨,在另两位才人几欲吃人的目光下,施施然准备回屋饱餐一顿。 这时却听几道脚步声匆匆进来,高声喊道:“奉帝令,召寝唐才人。” 嗯? 嗯嗯? 唐与微觉得自己脸是不是有点疼?难道是玉河脸上那一巴掌会传染? 还是其实这另两位才人中,有跟她同姓的? 另两位才人险些掐劈了指甲,便是慧嫔一直装的沉稳持重的神色都彻底裂了。这不过进宫一天的才人,竟被召寝? 第一夜,得召寝殊荣,皇上到底看上了她啥? ☆、第2章 皮上绣花 嫔位主殿,妃位及以上,主一宫。 像唐与微这样一个小小才人,当然只有在嫔位殿中,混一隅之地。 但这不能要求皇上宠幸时,还蜗居在偏殿一隅吧?所以公公宣了旨,便要唐与微梳洗一下,速速随他去别的宫殿。 没吃上“据理力争”来的伙食不说,还被几个宫女加急捯饬了一番,唐与微觉得自己险些饿的两眼昏花。 等到了皇帝就寝的宫殿门前时,还踉跄了一步,幸好身旁的宫女们眼疾手快给扶了一下。 这事儿被眼线传入各宫主子耳中,那些美人莫不是一个个咬碎银牙揪坏帕子,恼骂唐与微小家子气,不过是侍个寝,就这般喜不自胜的模样,也不知摆给谁看。 可心底就是不甘心的认为,唐与微就是在显摆。 唐与微被扶到床上,就又顺势躺了下来,两个宫女脸色一僵,虽说皇上愿意宠幸谁,不是她们该过问的。 可一个才人这般没有仪态,若是惹怒了皇上,只怕她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想着怎么能在不惹怒才人的情况,稍加提醒,就见唐与微坐起身来,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身形迅速,饿虎扑食一般冲到桌前坐下。 同时,门外又进来几个宫女,端着几盘小点、一壶热茶。 这是必备的东西,也确实是供给皇帝或侍寝小主子们吃喝,但却从来没哪位小主子真吃,且吃的这么迫不及待!毕竟哪位不想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哪位不想呵气如兰?虽说他们准备的也是清淡口味的点心,但就是让皇上从口中尝出点心味儿,这叫怎么回事儿? 可一众宫女,谁也不敢出言阻拦这位才人,并且还得乖巧地给她添茶,生怕她吃的狼吞虎咽的噎出个好歹来。 吃了个八分饱,碟子已经空了——这还是管事儿的公公做主给填了两回的,不然只三两盘,一盘五六块的小点心,哪够唐与微吃。 这时已经月上中天,从夜色四合便宣了侍寝的皇帝,才从殿外踏了进来。 一众宫女这才心底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位才人对她们和颜悦色,可她们就是担忧出了一身冷汗啊。这也太能吃喝了,若是皇上对其侍寝不满意可怎么办? 皇帝挥手,宫女们匆匆退下,带上了殿门。 唐与微从皇上背光进门时,就端着茶杯再没动作,这会儿只剩下两人时,她反而自在许多,又饮一口茶,却连起身给皇帝端茶递水的机灵劲儿都没有。 皇上冷嗤一声:“这便是唐卿家的家风教育?” 坐到上首的皇上,等着知道他身份的唐与微惊慌失措地来给他行礼,虽然心底隐隐有个期待雀跃的声音告诉他,她不可能这么“识时务为俊杰”的。 不把他气个倒仰,都是他气度大了。 唐与微果然如皇帝猜测那般,坐在椅子上,甚至在看清他的模样后更多添了几分懒散:“皇上怎还说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家教呢?” 您这么对救命恩人不是更没风度吗?她眸子里明晃晃挂上这意思,皇帝面上不愉,心底却为自己果然猜到她的反应而觉得窃喜。 但随即又暗骂自己是不是糊涂了。 板着脸一拍桌子:“你这是向朕挟恩图报?” 声音并不大大,又被皇上赶远地太监宫女们并不能听清里面说了什么,但密切关注这里的动静却是一点不曾放松。 唐与微看他想要撒气,却又不敢猛拍桌子,又偏头去看了看门口,关着门自然看不到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外头不太远的地方,不少人正关注着这里。 不知道是想注意皇帝的安危,还是监视皇帝与自己的动作。 唔,看皇帝都不敢大声发火的样子,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唐与微的眸子里不由带出几分怜悯,哎,皇帝看着尊贵荣华,可好像也不容易啊。 闻人卓都险些气乐了,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住椅背,将唐与微整个人圈在怀中,气势压制:“你倒是不怕朕,还妄图惹怒朕。” 声音平静,似乎不带一丝怒意,但气势惊人,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吓的两股战战。 偏生唐与微“脸皮厚”,还拍着皇帝的胸口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又不是滥杀的人,更不会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不是?” 一边给闻人卓戴高帽,一边示意皇帝想想自己腰腹上的伤口,这么几天,哪怕回宫后以皇帝的本事儿能用上最好的药,这会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不提还好,一提闻人卓便想起自己腰腹处,被这人拿着针线,将皮肉当做布料一般缝来缝去,简直想要绣出朵花来似的,哦对,还有最后打结时折腾半晌就为系出个什么完美地蝴蝶结。 哪里有一星半点治病救人的样子? 可偏偏,缝合后的伤口,真比他以往印象中的伤口,好的快多了。真如她所说,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拆线。 意外落到唐府后,虽然得救,但闻人卓还是觉得自己是“龙游浅滩遭虾戏”,知道唐与微的身份后,知道她也被选入宫后,一直就想着这次的“报复”。 只是一边想看她惊慌失措向自己求饶的样子,一边又不想她失了原本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泼又沉稳”的性子。 等今夜终于见到,闻人卓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紧张担心什么。 唐与微推开假模假式的皇上,说道:“既然皇上早就知道是我,那今夜这侍寝应也是假的了吧?谢谢皇上解围啦。” 说完也不管皇帝是不是真的就是跟她开一个侍寝的“玩笑”,自己爬到龙床上,呵欠连天的准备睡觉。 皇上又给她气的一扯嘴角,到床前就想将人拉起来,这叫什么事儿? 唐与微却往床里缩了缩,意思是给皇上让出了一大半的床,反正这床可比当初唐府里的大了不知多少,怎么可能会不够两个人睡? 又打商量道:“对了,既然你是皇上,给我换个住的地方,应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吧?那个什么惠竹殿,事儿忒多,要不你还是给我安排个地方我一人住吧。偏僻点简陋点小点儿的都行。” 见皇帝不接话,以为自己的要求还有些过,唐与微便道:“听说宫里还有甚冷宫,要不让我住那也行,就是记得让人给我送吃喝的东西。” 冷宫无人问津,倒更方便她无聊的时候自己混出宫去玩,但是吃喝的东西还是要到位的。 闻人卓听她越说越离谱,终是没忍住,扑在床上将人狠狠压在身上,伸手捉着她一双手,摁紧了不让动弹。 可想象之中的惊惶或娇羞还是没有出现,她只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意识到接下来的危机。 “你知道,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会有什么后果吗?” “嗯?在唐府的时候,不也留你一个床了吗?”唐与微当然知道男的女的会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但问题是他俩之间又不会做上爱做的事情。 “呵,朕的伤,已经不妨碍行动了。你今夜,是来侍寝的。”闻人卓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这还是个大家闺秀吗?不知道男女大防吗?虽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这么贸然留个男人睡一起,虽然他也不是别人,但遇上别人难道她也这样吗? 唐与微瞪大了眼,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神情:“你竟然这么饥渴的吗?都忍不到伤好的吗?” ☆、第3章 钉死了的电灯泡 闻人卓大选秀女之前,有过一后三嫔,至今无子。 外人皆以为不是皇上太醉心政务,虚心学习,就是皇上子嗣缘分未至,反正皇上还年轻,这些都不急。 当然,也有一身是胆的“能人”推测,皇上其实就是不能生育。 但其实不过是皇上对那些个女人,心存芥蒂,所以哪怕是留宿过,却根本生不起碰触的心思。 而上至皇后下至三嫔,哪个敢说出去?胡说了出去,不但要面对皇帝的怒火,自己不也跌份?就连皇后也只敢在皇太后问及子嗣时,殷殷哭泣,隐隐提及皇上留宿她宫中的时间少。 丝毫不敢提自己本事不到家,根本惹不得皇上情动。 但这一切,都不代表皇上无能,他当然是个正常男人,面对不惹他厌恶的女人,又是本就是进宫服侍他的才人身份的女人,他当然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但是…… “你这个大兄弟真不讲道义。”唐与微坐在床上,戳了戳皇帝的肩头。 “你说你,一个皇帝,三宫六院那么多人呢,偏偏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放过。我的要求很高吗?我就想过过清净小日子啊。”唐与微又道。 忽然被唐与微摁倒,不能动弹的皇帝倒不害怕唐与微要弄死自己,只是被她的话气的哭笑不得:“哪有三宫六院,就几个人。” “哦,那也挺多了啊,这次又添了那么多秀女,你轮着一天见一个都得花个一两月的。那些秀女待在麟秀殿,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一次,他们见着你得多感恩戴德啊。”唐与微又打着呵欠躺下,皇上这会儿应该“冷静”下来了。 身上还有伤呢,为了身体好,怎么能胡想瞎想呢? 闻人卓看着如之前几日那般睡的格外安稳的唐与微,不自觉又勾了勾唇角,反应过来后却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但被乱按名头指责了一顿,还不能动了。这治个大不敬之罪都绰绰有余了,可偏偏他根本没生起过这个念头。 她太不把自己皇帝身份当回事儿了。但自己竟有几分欣喜与期待。 唐与微往被子里缩了缩,也就是往闻人卓身边缩了缩,窗户未关,夜风吹来有几分凉意。 可闻人卓连冲了好几遍自己的穴道,却没见哪里被封住,可偏偏他又就是动弹不得,所以不论是想关窗,还是给她掖一掖被角,都做不到。 天色太晚,脑中转了不知多少想法的闻人卓,最终也迷糊的睡着了。 竟比以往在宫中休息时,睡的沉,睡的安稳多了。 翌日一早,感觉还没睡多久的唐与微便被吵醒。 确实也没有睡多长时间,皇上要早朝,这时候,天色都还有些黑沉。唐与微扯起枕头,把搞出动静的闻人卓一压。 床前的老太监吓的连忙要喊,却被皇上摆手制止。 闻人卓拿开唐与微的手,小心的起了身,见她迷糊地又要动手,连忙将人塞在被子里,小声安抚:“朕要上朝,你接着睡。” 整个宫殿里都放轻了脚步。 而一后三嫔的宫殿里,都在等着这位唐才人的消息。 慧嫔更是琢磨尽了心思等着唐与微回来要怎么对付,别以为侍寝一夜都能反了天了。一般只一夜的功夫,如何都不会进了位份。 只要她段时间内能让唐与微有了错处,皇帝未必想的起她。 届时,让这世上再没唐与微这个人,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可哪知道,没传出给唐与微安排新住处的消息,也没见着人回惠竹殿。 临近午时,睡饱了的唐与微才起来洗漱。宫女们陆陆续续给端上花样繁多精致可口的食物,要知道这位可是得了皇上的金口玉言“接着睡”,不然哪有这般在龙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的待遇? 早就被管教嬷嬷们恭请起来了好么。 菜色还在一直添,唐与微端起碗准备享受的时候,却被宫女拦住。面对她无辜又委屈的眸子,宫女心底一哆嗦,却还是不敢松手。 “皇,皇上还未至。” 若不是皇上用膳,只唐与微一人,哪怕得了皇上青眼也是没有这么多份例的。 看小宫女为难的神色,唐与微放下碗,看着一桌子美酒佳肴,深觉得这个皇帝,虐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又不是提出什么以身相许之类强人所难的要求,吃个饭都不能满足吗?皇上想在别处吃,难道还没个桌子摆饭? 好在唐与微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儿,皇上便已脚步匆匆地赶来——虽然到了门前时已经放缓了步子,但也没瞒过唐与微,算他还有良心。 唐与微给皇帝盛了一碗汤放到桌上,便当他是先动了筷,自己也盛了汤美美地喝了起来。 她可自昨晚起,就没正经吃上饭的。 只是这饭刚吃了一半,公公来报,皇后娘娘来了。 这时辰已过了皇上平时用膳的时辰,皇后也不知皇上还没吃完。只是知道唐与微昨夜后一直没出过皇帝的宫殿,还似乎“累了一宿,睡到午时”才起,这心底就更忍不住恼火。 她能“大度”的在选秀的懿旨上盖了凤印,也多半是有些信了皇帝可能不太行的传闻,想着皇帝不进美色,哪怕是选了人也不会有人威胁到她的后位,还能为自己博一个贤良大度的名声。 可哪知道不过一夜,就有了个独得圣宠的小妖精。而她也不如自己先前做心理建设时的那般能忍,还觉得只要不孕龙子,她都能接受,哪怕惹了她不快,她也能慢慢筹谋。 结果这新来的小妖精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这是要在皇上寝宫中落地生根,就此不走了吗? 唐与微是被教导了一些宫中规矩地,别的不说,仅出了差错会牵连家人这一条,她后娘就盯死了她。 所以除了后娘叮嘱她哪些不能做,哪些又要做好的那些事儿,她没费心记之外,见了面行个礼这种事儿,她还是挑不出错的。 皇后也没法儿这样拿捏她,可看着她跟皇上坐在一起吃饭,皇上见她吃的欢快还给她夹菜,皇后便是气的险些五官移位。 可这是皇上乐意给唐与微的恩宠,她身为大度贤良的皇后,哪能置喙这些? “臣妾不知皇上尚未膳毕,打扰陛下了。”皇后笑着让唐与微免礼,又向皇上告罪,但口中说着打扰,脚步却是定住。 这时候,她就是长在这宫里的柱子,谁也别想把她拔走。 ☆、第4章 皇帝是孪生的 唐与微见到皇上,不行礼,还调侃,还自恃恩人身份“拿乔”。 可面对皇后,她就不那么自在了,特别是察觉皇后那双眸子放大镜一样在她身上扫视,恨不得找出她头发丝儿的错处。 皇上用完膳,要去勤政殿继续处理事务——虽说是皇叔还政于帝,可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哪怕每天不是给皇帝使绊子,就是拿些鸡毛蒜皮歌舞升平的事情来敷衍皇帝,可皇帝还是要兢兢业业。 但皇后还是不走。 她说要与才人妹妹御花园里逛一逛,加深加深姐妹情分。 皇上虽明知她别有用心,但对唐与微的回护也不能太过,不然反是给唐与微添了负累。可唐与微这性子,闻人卓又着实怕她吃亏。 唐与微什么都吃,吃亏却是不可能吃亏的。 这御花园里,一年四季均是有花可赏,而此时虽还是春寒料峭的日子,也有许多花朵在园丁细心地呵护下,争相开放,争奇斗艳。 不过在唐与微眼中,便没有这些人有感而发吟诗几首的想法了。 所以当皇后问唐与微有没有兴致对对诗的时候,唐与微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明见,小女才疏学浅,能认识几个字,吟诗作对是一点儿也不会的。怕是不能陪娘娘尽兴了。不过说到这花朵入菜,小女倒是略知一二。” 皇后对她不接招十分不高兴,见她越说越离谱,更是暗骂暴殄天物。 可本着“联络姐妹感情”来,也不能硬拉着人做她不会的事情吧? 吹了会风,皇后便坐到了亭中,这乍暖还寒的天气,在外看花也被这风吹了兴致。但让她这么放过唐与微,皇后始终是不甘心的。 绮云殿的云嫔、漪兰殿的兰嫔、 惠竹殿的慧嫔,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在这时候领着各自宫中的美人才人来御花园熟悉环境,交流情感。这便与皇后娘娘惊喜地“不期而遇”。 这些新入宫的有品级的美人才人们都到场了,皇后想着自己若是出点什么题目考校一番也有了名目。 便清了清嗓子道:“这离下一个逢六日,还有好些天,能在这遇上众位妹妹也是有缘。大家均是初见,但也不必拘泥。今日在此咱们自家姐妹们说话,便没得那许多高下品阶。” 皇后表明了自己随和亲善的态度,可谁敢忽略她最后的那四个字? 而与她交道良久的三嫔,虽以往也是面和心不和,但此刻还是一致对外的。更是枪指唐与微这个出头鸟,这若是不敲打好了,可不得翻了天去。 特别是三嫔中后台最弱的慧嫔,原本唐与微是她宫中出去的,她或许能得几分好处,但她与唐与微算是早有旧怨了啊。 哪怕唐与微嘴上说的好听,但这时候慧嫔却是不敢相信的,唯有在她初起之时就将她按进淤泥尘埃之中,才能让慧嫔彻底的放心。 这时候唐与微成了众矢之的,她是最开心不过。毕竟若她一人对付唐与微,说不定其他几人还会使绊子,但现在却是没人会保唐与微了。 除了皇上。 唐与微在皇上的心中留下的痕迹,可比他们想象之中要深得多。 “听闻此次选秀,诸位妹妹均是相貌出众、才华横溢,这才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眼挑中,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见识一下?本嫔驽钝,这诗书学到了今日,也依旧只得了些女诫女则的皮毛,还需多向皇后娘娘和众姐妹们请教。” 慧嫔的话将众人捧的高高地,也合了皇后一开始的打算,所以这时根本不再容的人拒绝。 其余美人才人到算不得多慌乱,毕竟一来多少有几分本事,二来知道被针对的不是自己,所以能糊弄过去的,几位娘娘肯定不会为难自己。 但唐与微就不那么好逃脱的了,所有人目光都隐晦地打量唐与微。 却见她还是那般站在亭外,甚至还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样子。 背几首诗而已,唐与微怎么可能背不出来,可问题是她并不想出这个风头。她会被的诗词有限,起了这个头,以后难免会再被以此对付,到时候会背的诗背完了,可怎么办? 她懂的东西未必就比这的人少,可问题是自小不是吟诗作对的生活环境,可没练习那出口成章的技能。 所以这种事情,能免就免。 一美人起头,二美人接上。说是不管尊卑品阶,可说的时候,还是老实的按着品阶走,同品的,则有志一同的让娘家地位高的先来。 唐与微家中只有父亲是个五品郎中,所以也比较靠后,也让先前的美人才人们将能说的比较简单的,都已经说了个七七八八。 但唐与微本就没想过要跟他们进行下去,所以眼看着要到唐与微时,所有人都准备着看好戏时,却见一个才人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忽然刮起大风来。 吹的假山方向发出呜呜的声响,枝丫乱颤,花瓣飘起,许多颤巍巍的花瓣从的众人的额头脸颊拂过,一点没有柔嫩留香之类的好感,反倒觉得黏腻腻地。 唐与微微微有些喘,脸色也不太好,但在惊慌失措的一众人,却并不显得突兀。 这一场鸿门宴,就在一场风中,无疾而终了。 唐与微领着几个宫女往回走,玉河也已经被叫了过来,贴身随侍。 此刻见唐与微的脸色不好,也以为是刚刚招了风。 唐与微却是心中琢磨,今天这样做,应急还可以,也不能每次都搅和。可难道真要去“争宠”,然后爬到不被人为难的高度——这也不实际啊,这上头怎么着不还有个皇太后和皇后么。 正想着出路,就见迎面走来的,是皇帝。 一众宫女盈盈下拜,在外头,唐与微自然也要给皇帝面子。只是这脸还是皇帝的脸,神态也跟昨夜初见皇帝时,没甚分别。 可这气息却是毫不相同。 难道,是皇帝的孪生兄弟?也没听过当今皇帝有孪生兄弟啊。 而且,就算是孪生兄弟,难道皇帝之位也是轮流做的? ☆、第5章 皇帝的秘密 皇上没有下令给唐才人安排新的住处,却也没人敢将她送回惠竹殿。 因为皇上午膳后便交代了,晚膳定也是要与唐才人同用的。 等皇上在勤政殿批折子累了,上御花园闲逛的时候,又遇着唐才人,那真真是相谈甚欢,回殿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这时候,谁敢再去找唐才人的不痛快?心底再妒恨,也只得生生咬碎一口牙地忍着。 特别是原本一手促成好事,想要看唐与微好戏的皇后和慧嫔几人,被那忽起的风“重点照顾”过,一头的草叶花瓣,根本不显娇美,很是杂乱狼狈。 一宫三殿尽数暂歇心思,其余连皇上面也没见到的人,哪敢跟唐与微这正受宠的针锋相对。 只能任由唐与微再逍遥些日子。 而众人心中逍遥又放肆的唐与微,这时候却撑着下巴,一副愁容。 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要隐瞒下去吗?可一时半会儿还好说,时间久了,说不定自己甚时候露了马脚,自己都会不知道。 揣着秘密跟人虚与委蛇,真的是太难了。 何况,听说皇帝这种生物,总是多疑的——特别是这个小皇帝之前头上还压着一个摄政皇叔,应该说现在还是在皇叔的阴影之下。 不然这小皇帝搞这么一出事儿,是为了什么? 至于这事儿是不是皇叔搞出来的?若皇叔真给皇帝搞出个孪生兄弟,想要李代桃僵,那就肯定不会把真皇帝放出来了吧? 想来想去,唐与微还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保守”秘密,到时候露出点什么来,惹了小皇帝猜忌,反而得不偿失吧? 正琢磨着,宫女上菜,皇帝这次倒是来的准时。 一打眼,虽行为举止甚至身形神态与御花园里见到的那个无神差别,但这个是真的小皇帝,或者说,这才是唐与微救的那个。 这时唐与微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考虑到,到底哪个皇帝是真的,好像直接觉得自己救的这个才是真的。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有什么,王八之气? 等皇帝将人屏退,唐与微率先将肚子填了八分饱。 “你还当真一点不顾朕是否会厌恶你?”闻人卓道。不提那些妃嫔与他同食时的殷勤小意,都是小小张口,少少吃些,就表示饱了。 哪像唐与微,这怕也就是他这个皇帝不和胃口,不然坐在桌边的他,怕也逃不脱她的“虎口”。 “没没没,我这不就是想跟你说个事儿,怕你厌了我,所以我先赶紧多吃点,免得一会儿吃不上嘛。”唐与微倒是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 在闻人卓疑惑不解的时候,也不管闻人卓吃饱没,唐与微说道:“咳,今儿在御花园见着了,你还记得吧?” 闻人卓点头,不知她为什么提起这事儿,在御花园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唐与微接着道:“那,你俩,哪个是真皇帝?” 见她挪动椅子靠近自己身旁,闻人卓还以为这女人终于有点要讨好他这依靠的自觉,哪知自己耳边却响起这样的晴天霹雳。 闻人卓本想发火,呵斥她胡说八道些甚,可对上她清正的眸光,便知虽不知什么原因,但她却是真的看出来了。 “呵,不自量力,想要威胁朕?”闻人卓这一刻神色十分复杂,有些觉得她竟一面就能认出自己,何其明锐,又或是对自己十分熟悉?但又觉得她既然发现了这个秘密,便怕是不能留了。 她唐家虽只是小官之家,也看似中立,但谁知背地已经是谁的人?她又是谁的人?这到底是她发现的,还是背后之人的告知的? 脑子里一下子涌出诸多想法,原本只是按在唐与微肩头的手便渐渐用力,他要在这时候,对她,防患于未然吗? 唐与微没在意皇帝的纠结,只是肩头还是有些疼,她便拍开他的手,接着道:“我跟你开诚布公,就是怕日后我在你面前露了马脚,反而叫你猜来猜去。” “倒是朕思虑不周,唐家一个弱小姐,不但救治伤病得心应手,这手□□夫,也是不弱啊。”闻人卓看着自己轻易被拍开的手,似笑非笑。 这话便是在怀疑唐与微的身份了。 虽说她真不是唐家小姐,但这身子是啊,古代甚滴血认亲她可都是不怕的。 至于其他方面…… “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不是?若非是有这点小秘密,皇上当日落入唐家院中,躲不了那群人,也治不好这重的伤。” 闻人卓自当没有想唐与微不是唐家小姐的可能,想的只是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毕竟这样年纪的姑娘若是会些医术还不太出奇,怕是用了甚药粉让他一时不得动弹也不出奇——他昨天冲了那好一会儿的穴道,没寻着一处,便更认可药粉这一说法。 但今日明白见她一拂手,自己的手便被一股力量反震开,闻人卓找不到其他可能来说服自己。 十几岁的姑娘,内力如此深厚。 “皇上,救命之恩换不了混吃等死的小日子,那我拿这秘密换如何?把我放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比较利于你保存秘密不是?今日你可是不知,那一群宫妃逮着我让我吟诗作对,可真叫人头都大了。” 见闻人卓似笑非笑审视的眸子,唐与微一点不怯,十分自然的再度提及自己的要求,又忍不住抱怨两句。 可闻人卓除了盯着她瞧,似乎奉劝她最好从实招来的样子,别的甚反应都没有。 唐与微都气乐了,果然吧,皇帝就是多疑的生物。 可说真话都不信,还想她怎么地? “你要是实在不信我,那你找信得过人看着我吧。如果需要我在你们俩之间配合,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也可以。但是,看归看,不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以及不要缺衣少食。堂堂皇帝,不会这么抠唆的对吧?” 唐与微又退一步,她并不在意这些,实在过的不乐意,她自然能想去哪儿去哪儿。只是这皇宫里有吃有住,暂时还没让她烦心到待不下去的地步,她自然也不想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出去流浪。 “你,真的很是奇怪。”良久,唐与微得了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知晓皇帝的秘密,战战兢兢捂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有之。 谋算这怎样能够得到最大利益,将他这个势弱的皇帝不看在眼中,甚至卖了他的,那就更多了。 怎会有人傻到这种地步,堂而皇之的告诉他,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可以派人看着我,但不要少了我的吃喝用度就行。 若说是用来取信他的手段,可她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又怎样为她背后的势力发挥作用? “嗯?奇怪?我还有更奇怪的,皇上你,想不想看看?”见闻人卓明显松动的神色,唐与微右肘搭上皇上的肩头,一副谢谢夸奖,我还能更棒的神色,越来越靠近闻人卓的脸颊。 ☆、第6章 皇帝的隐疾 宫中承袭祖制,每月逢“三、六、九”之日,分别由各掌宫之主训诫殿中。 实际上就是位份低的给位份高的请安。 每逢“三”这日,各宫殿中住在偏殿的才人美人,给主宫之中的妃嫔们请安。每逢“六”这日,则是各妃嫔们去给独主一宫的皇后请安,而这时,嫔位以下的美人才人们在皇后宫门口跪拜后,如无宣召便各自离去,并无随意觐见皇后的资格。 而逢“九”这日,则是各宫妃嫔在皇后的带领下,给皇太后晨昏定省。 自然,美人才人等位份低下的,没有召见,亦只能在宫门口跪拜后,即可回各自住处。 唐与微这批秀女进宫的日子,选时便做了安排,给了他们两日熟悉宫内的时间,便到了给皇太后,这位实际上后宫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请安的日子。 这新秀女们初进宫,依礼法,皇太后会训诫督导一番。 好不容易从永寿宫中“活”着出来,唐与微一进凌波殿便猛逛了几杯水,刚张口想跟玉河吐槽一下太后那些人的“惨无人道”,瞥见其他几个宫女,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这凌波殿是皇帝终于“应允”她的要求,拨给她住的一处宫殿,虽不奢华,地理位置也有点偏,但也不真至于是个冷宫。 宫中的守卫和的宫女,应该都是皇帝派来“监视”她的。只是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混入其他人的人,唐与微也不好说,所以这时候还是少说话吧。 嗯,其实当着皇帝的人的面,吐槽他老娘和媳妇儿,似乎也不太好。 可问题是唐与微也很委屈,原本虽觉得天色蒙蒙就要赶到永寿宫去,还要跪很久,但只要让她安安生生回来了,她便也忍了。 可不知皇后与那一干妃嫔在皇太后面前给她上了甚眼药,她一个小小地才人,竟然被皇太后叫进宫内训诫。 听嬷嬷念了长的快半个时辰的诫言,还要进宫内二度挨训,句句话中有话,字字别有深意,听的唐与微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可除了跪在那儿还能怎办?室内再刮场大风吗?那即刻便是找不到与她相关的证据,也要被那些妃嫔绝不浪费如此大好机会地将罪名按在她身上。 所以见皇太后没有要责罚自己的意思,那念几句便念几句吧,甚“开枝散叶、延绵香火”跟她有何关系,她只一律应是,卖乖讨巧便是。 压下吐槽的欲望,又错过午膳的唐与微,气的倒头就睡。 相较于唐与微这边的苦哈哈,惠竹殿里却隐隐透着几分喜气洋洋。 此前慧嫔一直等着唐与微回来惠竹殿,好一雪前耻,在她宫中的人,还不是任由她拿捏。但哪知皇上竟“上心”地给赐了凌波殿。 哪怕不是处奢华的宫殿,离皇帝的寝宫也颇远,甚至也一点给唐与微升位份的意思都没有,可依旧叫慧嫔恨的牙痒痒。 “哎,今日见她虽在太后面前乖巧可人,可只怕我们姐妹几个,是压不住她的。”兰嫔呷了一口茶,余光瞥了一眼面上不显山露水的慧嫔。 不用再说其他,她们都知道这人指的是谁。 慧嫔在三嫔之中,娘家最为势弱,所以往常对其余二嫔,都有些伏低做小的意思。特别是在娘家与皇后娘家还沾亲带故的云嫔面前,那更是时常没有几分颜面。 而兰嫔,面上是跟她极为亲近的。 毕竟以往这宫中,就她二人最弱,再不抱团取火,难不成要被皇后与云嫔联手打压下去? 更何况她们对那位置也并非没有筹谋,所以自然要在情况不利之时,联合能够联合的力量。 至于新冒头的唐与微,那跟慧嫔早就算闹翻了。 现在兰嫔想要借慧嫔的手对付唐与微,慧嫔自然也想要兰嫔帮扶自己一二。 “姐姐可有甚好法子?那小妮子可不好相与,前脚还跟我说不想争宠,后脚便已被叫去侍寝。还一连两日都在那龙床之上呆着,这哪日要真被她成事……”慧嫔见兰嫔提起唐与微,便知她也有意,索性就将这话挑明些。 兰嫔见慧嫔上道,一副自己动手但向她取经的模样,便也不藏着掖着。 本来这屋里就她们两人,为的就是谈论这事儿。 “我倒是有一法子,就是不知妹妹有没有这份胆气。”兰嫔叫慧嫔附耳过来,哪怕外面有她们的心腹手中,说起这样的事情时,这声音自然是能压多小便多小。 慧嫔越听越是心惊,最后这眼中不禁都流露出几分惊恐来。 可说完这些的云嫔,却恢复老神在在起来。 “这事儿,若寻不着男子,让女子动手亦可。”毕竟虽说往凌波殿安插人手不难,但一个真男人想进后宫,却也不是易事? 又附耳与慧嫔说,若只能安插女子,那又该怎么动手。 慧嫔微张着嘴,第一次听闻这事儿,面上还有些薄红:“这,这样也能成?” “听闻有成的,也有不成的。但我们也不需这事儿必成。”兰嫔初听时,对这事儿也很是怀疑,但最后也琢磨过来了。 这要真让她珠胎暗结了,对她们而言最后或许害大于利。 但只要这事儿办了,皇上就不能容她。 “且便先将她迷晕了,事儿做了,那便成事一半。至于另一半,皇上有何私隐,他自己能不知?待皇上发现此事,为保私隐不露于人前,自然不会细查。” 兰嫔又道。 慧嫔都问了她这法子了,这事儿可再容不得慧嫔不做了。 “这事儿也就这时候做来还有几分可行,若待她在这宫中站稳脚跟,我们便再没下手的机会了。” 现下皇上对她虽是颇为看中,但到了那时,皇上除了一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你以为他会有一星半点的怜惜吗? 这话兰嫔不说,慧嫔却也理解的很是透彻。 当下,又跟兰嫔商量更多的细节起来。这件事情虽有可行性,但还需更细致周密的布置,两人反复讨论,保证事情如她们所愿的同时,也得将她们二人摘的干干净净。 凌波殿中。 被皇上安排来的侍卫们巡逻正赶上换班,两队人遥遥打了个招呼,示意并无异样,一对人便往殿外走,去了侍卫所记下名录,他们今夜便能下值了。 巡逻队最后一人转过拐角,一道黑影闪过,悄无声息地将窗户打开,敏捷地翻身而去。 毫无声响。最后的侍卫转身望了望,宫中走廊处尽是灯火通明,未见任何影迹,侍卫便也放心的继续往前。 唐与微白天误了早膳午食,半下午醒来便饥肠辘辘地吃下好些甜品糕点。 等真到了膳点,唐与微却吃不下甚东西了。反倒又觉得困,又没别的事情,自然是早早睡了。 黑影摸进房中,适应了一下黑暗,这才往唐与微的床边走去。 脚步轻慢无声,一看便知武功不弱。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么么叽 求提意见呀 ☆、第7章 带我出宫玩吧 唐与微缓缓地打了个呵欠,啊呜一口向前咬去,同时伸手去劈那伸过来的手臂。 猝不及防地,闻人卓刚想逗一逗唐与微,却哪知她反应这么凶,急忙缩手,手中拿着的烤鸭腿就这么轻巧地被唐与微吞吃入腹。 黑暗里,闻人卓略无奈的笑了笑,看这样子,这人怕是早就知道他来了。 “过来躺着吧。”唐与微招招手,吃完了手中的烤鸭腿,毫不见外的将闻人卓手中剩下的烤鸭也拿了过来。 不过也没紧着再吃,而是一伸手将闻人卓摁倒在床上,动作算不上轻柔,但是很明显的避开了闻人卓的伤口。 “该怎么做都知道的吧?”唐与微这般说,将烤鸭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将床幔拉起,把闻人卓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如当初在唐府初见时。 只是这次想在皇宫之中拿甚针线是不容易的了。 唐与微将闻人卓带来的另一个小包裹解开,是上好的金疮药和一些绷带,除了药不同,绷带跟当初她在唐府时自制的差不多。 “玉河,掌灯,给我送点糕点热茶过来。”将东西一并搁在床幔里,唐与微到真想问一下皇帝,装备这么齐全,还有精力拿鸭腿钓她,就没力气自己上个药? 或者,以前不认识她的时候,整个皇宫都没有可信任的人能给他上药? 只是最终唐与微没有开口,而这个问题,闻人卓并非没有想到,却转瞬就被他丢开。他都伤着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有碍伤势。 玉河匆匆进来布置完,刚想退到一旁伺候,却见唐与微挥手叫她退下——这半夜要吃的又将她打发下去的情形,莫名让她十分熟悉。 见人走了,唐与微这才将床幔掀开,整个人钻了进去。 闻人卓本是靠坐在床头,这时不免有些手脚慌乱的退到了床里侧。唐与微却不多说什么,对他的尴尬恍若未觉,双手一分,将闻人卓的衣襟扯开,褪下他半边衣裳。 动作极其熟练,神色极其淡然。 全然没有男女有别的羞赧。 闻人卓一时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明明,他只要回到寝宫,就有心腹精心细致的照顾。可偏偏,他却是混进城中最具盛名的酒楼,强行打包了他们家名声在外的烤鸭——今日的最后一只,谁管本来是谁预定的。 肩头一道剑痕,不深,但可能因为泡了水,发白的很。胳膊上一道箭矢擦伤,包扎起来也不麻烦。 虽说以唐与微的看法,这位亲力亲为的皇上,是“轻伤不下火线”,这时包扎完毕,应该哪儿来回哪里去。 但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唐与微也不好主动提这个,以免伤害了伤患的脆弱心灵。 便任由他继续半靠在床上,还将烤鸭糕点和热茶都分给了他一些。再简单洗漱一番后,唐与微躺上床,又推了推皇帝。 “靠里去点,别让我晚上压着你的伤。”唐与微光明正大地抢占更多的地盘。她这凌波殿中的床,一人睡虽也很大,可跟龙床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背靠床沿的皇帝,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看唐与微闭上双眸,不多时便熟睡的样子,显然是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交谈的意思。 索性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闻人卓也颇有几分听之任之的感觉,缓缓闭上眼,安心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唐与微明明没睡多久,但却清醒的异常早且快。 至少,玉河觉得以他们小姐的性子,最早也该在辰时末才有醒转的迹象。但偏偏唐与微一早起来,洗漱、用膳,然后坐在桌边发呆。 还不让他们整理床铺,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闻人卓虽说在唐与微身旁睡的安心,但该警惕时也很敏锐,唐与微起身时,他便也睁开了眼,只是慢她一步,听她唤了玉河,便只能硬生生躺在床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毕竟今日没有早朝的皇上,这时候应该歇在了寝宫,或者在甚御花园里散步、凉亭小榭里喝茶。 总之不该在凌波殿,还睡在了唐才人的床上。 可唐与微一点也不体恤闻人卓的僵硬,只等自己吃饱喝足,这才叫宫女们都退下。 闻人卓黑着脸,控诉的看着唐与微,这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唔,母债子偿?妻在夫偿?”唐与微笑眯眯地,记仇的十分大方,一点也不遮掩。 昨天永寿宫的事情,出了宫的闻人卓还没有得到第一手消息,所以这时十分疑惑。唐与微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你不赶紧回去吗?”在唐与微看来,那个假皇上,只可远观。就近呆的时间久了,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更何况昨日在永寿宫中,她看那皇后的脸色,十分的不好。想来近期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在皇上面前露面,以求能发生点什么。 难道皇帝要给自己戴绿帽子不成? 闻人卓却反而不急不燥起来,就着桌上唐与微剩下的茶水就连喝了两杯。 自斟自饮,一点没有皇帝的谱。这也难怪本就不曾受过“尊卑有别”熏陶的唐与微,时常忘了他皇帝的身份。 见闻人卓不急着离开,唐与微又道:“皇上也能许我出宫溜达一下吗?” 虽说进了宫,没了后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清净许多。但整日无所事事也憋闷的很。还有那些妃嫔们费尽心思的明枪暗箭,虽说唐与微不怕,可也烦的很。 而之所以选择出宫前跟皇帝打个招呼,自然是因为无意发现了皇帝的秘密,为了不让他认为她是“畏罪潜逃”或者是去告密的。 毕竟唐与微可很是大方的说过,让皇帝随意监视她的行踪,她总要说到做到。 闻人卓语调平淡的问:“出去做甚?” 进了宫的女子,一生耗费在这里,想出去的人大有人在。但唐与微才刚进宫不过数日,就想离开了吗? 她,又准备合适回来?还是一去不回? 唐与微撑着脸,又尝了口颇为喜欢的糕点,口中嘟嘟囔囔地:“就随便逛逛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做。就是闲的,这宫中忒闷。” 虽说吃喝不愁,但是偶尔也需要些许调剂。 这皇上不也还是经常往宫外跑吗?虽说每次都带伤回来,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去“微服出巡”了,而且是尽捡着危险的地方去。 唐与微暂时没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想法,所以她想的是一个人出去逛一逛,最多带上皇上派来监视她的人。 但闻人卓见她去意已决,便知道她嘴上是在获得自己的许可,可实际上不过通知他一声。 这让闻人卓感觉不太好,一如当初在皇叔闻人轼那里碰到钉子时的感觉。 明明不喜,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虚与委蛇。 闻人卓难得一丝情绪外露,唐与微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茶杯。见他陷在自己的沉思中,连忙开口道:“要不这样,你哪次出宫要做的事情不那么危险的时候,带我一起出宫,我全程在你眼皮子底下,跟你一起出去一起回。” 反正只是出去透透气,唐与微并不在意是否一人自在来去。 “当然,我可不是需要你的保护,选不那么危险的时候,就是不想耽误你办事儿,也不想你搞出事儿来我还得救你。” 闻人卓被打断沉思,听她前一句话不知为何升起的一丝喜悦,却眨眼间被她的后一句话打散的无影无踪。 虽说他确实受的伤不少,可那也是因为每次的事情棘手,他以一敌多,能全身而退自也是不易。哪能因那一星半点的伤就看低他? 心头的愤懑一闪而过,闻人卓冷静下来却也知道,危险的时候,不适合带着她一起,哪怕她或许真如自己的所说,不但有自保的能力,还能帮她。 “现在,朕还不知道你是哪方的人,不可能轻易放你出去。”闻人卓道。 心底又说,对,她现在还是个随时可能泄露自己秘密的疑似细作,自己就算要带她出去,好让她露出马脚,也不能选极其重要的时候。以免她给自己裹乱。 “不过,朕会考虑一下这事儿。”说完,闻人卓起身便走。 这事儿,他需要独身一人的时候,细细思量。 唐与微准备再说的话,在听见他有考虑之后,就咽了下去。反正不会直接回绝就行,等两天就等两天。 这边唐与微为了避免被人找麻烦,轻易不出凌波殿,那边兰嫔和慧嫔两人,约了云嫔一同出来赏景喝茶。 虽说三人位份相同,可地位到底是高低有别。云嫔对二人的巴结,也很是受用。 高昂着头颅的云嫔姗姗来迟,脸上挂着好不走心的笑容致歉,反正这二人又怎会摆在明显与她计较?而背地里的算计,云嫔自认也不惧。 慧嫔和兰嫔二人脸色丝毫不变,亲亲热热的请云嫔坐下,三人相谈甚欢。 远远看着,不听其绵里藏针的对话,三位美人端坐亭台之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融于花红柳绿的春色之中,好一副令人如痴如醉的美景。 ☆、第8章 倚花阁花魁 唐与微原本以为,以闻人卓当时的神色,虽说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但也可能多拖些时日,直到不能再拖下来为止。 可事实上闻人卓的动作还是蛮快的,三两日的功夫,就安排好了。 而且带她来的地方,简直不能更刺激。 “啧,你看那个小姐姐香肩半露,冲你招手呐。”唐与微捅了捅身旁男人的腰,打趣他。 此时她也身着男子服装,易了容,一张特殊材料和药剂做出来的面皮——不过不知是因为制作者的特殊爱好,还是闻人卓有所交代,做出的容貌竟都很是好看。 至少走在街上,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 说起来,见到这些面皮时,唐与微还稍微想了下,上次闻人卓藏进唐府时,怎么没易容。堂堂一个皇帝在外行踪不易容,不怕暴露身份?那为什么这次又易容了呢? 不过这些念头也是稍纵即逝,反正能出去就行了,还想那么多过去的事情作甚? 等知道要进的是倚花阁,京城有名的青楼时,唐与微的眼神就更激动了,并且满是对闻人卓的促狭。 那一刻闻人卓甚至觉得自己清晰的听到一个声音揶揄他,家花没有野花香吗?气的他都想抽人。 可偏偏唐与微是什么都没说,闻人卓就更觉憋闷了。 这时唐与微忽然将心里话宣之于口,闻人卓呵的一声轻笑,还不待唐与微察觉出冷意,他便一手捏上唐与微脖颈。 另一手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唐与微的口中。 “这吃的也堵不上你这张气死人的嘴。”看着她被撑的鼓鼓的两颊,闻人卓这才觉得解气些。 可不一会儿,刚咽下东西的唐与微便又扯着闻人卓的胳膊,示意他看向一处。 一时不察的闻人卓顺着那方向便看过去,顿时满眼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那一刻闻人卓简直眼睛要瞎。 但管不得自己酸疼的眼睛,他一把摆正唐与微的头,见她挣动,索性夹着她的脑袋,将人紧紧箍在自己的怀中。 “你这女人,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语气极其恼怒。 “啊,这不是逛青楼吗?还是你带我来的啊。”唐与微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气的闻人卓想要一掌拍死她。 不对,是应该给自己来一掌,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地就今日带她出来了? 可偏偏想来想去,也就今日这事儿没甚危险。 再往后,虽不知还有甚不危险的时候,可也不知还要等多少时日。怪来怪去,还是这女人那么几旬的日子都等不及,整日一副憋的慌的样子摆着给他看,他才只能在这个时候,就将人带出来。 “各位客官别急,咱们这就开始了,开始了。” 楼下一阵吵嚷,似是等得不耐烦的恩客们连喊代骂,老鸨终于顶不住压力出来安抚。 不过看她那神色,这“恩客们等不及”的时机,也是她故意制造的。 唐与微这才正经八百关心今晚要发生的事儿。 今夜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新的花魁娘子的初夜而来。 乐声里,刚刚摇曳生姿的舞娘们分列两旁,从中缓步行出一窈窕身影来。 身姿曼妙,薄纱遮面,但不等恩客们抱怨不露真容示人,就从她那流转的眼眸之中品出滋味来。 一个个似是被勾了魂一般,叫嚷起来。 “五十两。” “八十两。” “一百两。” 一声比一声加价高,一声比一声嗓门大,不少人嘶吼的嗓门都发哑。酒兴上头,又有如此美目流转暗送秋波,本就是此道中人的恩客们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五百两。”从加到三百五十两,便有一声直接给提了整。 一开始唐与微还感叹这些男人可真是,哪知下一刻,便有加价的声音从自己身旁响起。 唐与微偏头,闻人卓正端着茶杯饮一口茶。但这包厢之中仅他二人,还能是别人报价的不成? 所以闻人卓来这,也是为了花魁的初夜? “嗯,要不,我还是出去自己玩会儿?”斟酌良久,见他又一气加了百两价格,势在必得地压下其他人加价十几二十两的声音,唐与微最终开口说道。 她可不是那么不懂眼色的人。 闻人卓手中一紧,茶杯险些都被捏碎,这女人眼中他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给我坐下。”一把将人摁住,见外头的竞价尘埃落地,有人来领他们去花魁的房中,闻人卓扯住唐与微便走。 这时,唐与微再怎么放飞自己我,也不会还认为闻人卓是来给花魁捧场的。 不过还是有点想要调侃一下闻人卓,哪知闻人卓似乎对她这恶劣性子早有预料,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她推入花魁房中。 老鸨在门旁笑的脂粉乱颤,想要伸手跟闻人卓先将度夜资给结了。那可是八百两银子啊。 哪知闻人卓推了一个人进屋,自己也准备进屋。这可不行,咋还能两个人一起玩?一起玩那就不是那个价了。 却被闻人卓阴鸷的眼神震慑住,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觉得双腿都软绵绵的。 要不是身后龟公扶的快,险些摔在地上。 不过即便后怕,这钱财还是给了老鸨胆气,咬牙嘱咐龟公道:“都给老娘在这守着,等人出来收双倍。” 哎,这初夜就一连接俩,要这么玩的,肯定玩的也比较疯,也不知道她那女儿明日起不起得来身子。 啧,要是把人玩伤了,可还得再多要些银子才行。 花魁娘子清儿,此时坐在床沿,低眉垂眼,并不关心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反倒是见此情形的唐与微,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头,怎么有点尴尬啊感觉,瞥了一眼闻人卓,示意他赶紧说话。 闻人卓见唐与微不自在,整个人都舒坦了。本还有意多看一会儿,但又怕逼急了唐与微,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且他们趁夜出来也要趁夜回去,所以便没再耽误时间。 “广宁府知府沈孝恪之女,沈清知。”闻人卓的声音微沉,不急不缓。 但每个字听在沈清知的耳中都犹如炸雷,她霎时攥紧双手,面上却尽力保持无动于衷的模样。 “奴家清儿,不知公子说的是何人?” 但下意识地,也放低了声音,不想叫外头的人听见。 又在心底殷殷期盼,若是那要杀她之人,何苦还杀她之前跟她确认自己的身份?至于是否知道她手中有他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那些人应是不知她知晓东西的所在的吧? 就算知道,杀了她,便也没谁再能找到那东西,于那些人而言,不也是同样达到目的? 这两人似也没甚恶意,应该也…… 心底虽想了这许多,沈清知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起身,准备服侍两人。 第一次虽是两人,但都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公子,总好过那些脑满肠肥的油腻男人了。 上天已是待她不薄了。 ☆、第9章 爱的小管管 悄无声息回到寝宫的唐与微,往床上一躺,就想跟闻人卓说拜拜。 今夜虽然不但逛了一次真正的正在营业中的古代青楼,还过了一把不但“只叫价不买单”还将人掳走的瘾,当真是十分刺激。 但也过了往日入睡时间,唐与微不免有些瞌睡。 只是她刚躺下,闻人卓便也随之扑了上来,将她按在床上。 “你要干嘛?”被摁住双手不得动弹的唐与微,却很是平静。 闻人卓一直就憋着气,这会儿见她这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态度,怒火又蹭蹭直冒。 “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你是朕的才人。”最后两个字,闻人卓咬的极重。 他带她去青楼这种地方,是迫于无奈,可她却游鱼入水般自由自在,几次若非她将人看的紧,她还不知要混入哪个花娘的厢房中去。 简直是一点没有女子的矜持。 还太不把他放在眼中,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敢做这些事儿。 “那不是明面上的身份吗?”唐与微显然并不认可这个身份,“其实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虽古语有云施恩莫望报,但是我这不也是遇着难了,就只能指望你知恩图报了吗?” “而且你看,我们俩之间也算是知道对方不少秘密了,为人处事上暂时也没有什么分歧,这样难道还不算是好朋友吗?”唐与微的歪理邪说总能让闻人卓啼笑皆非,甚至有时候还觉得竟然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是这次气狠了的闻人卓显然不准备再那么轻易放过唐与微。 幽幽月光下,唐与微的神色看不分明,那一双眸子却是格外明亮。一时,惑了闻人卓心神。 这一刻,闻人卓竟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萌发而出。 闻人卓越凑越近,原本还不慌不忙地唐与微一时竟也紧张起来,几乎下意识便是挣动,原本沉浸在自我情绪中的闻人卓一时不察,轻易便被唐与微翻身而起。 两人的上下位置顷刻调换。 原本打算说什么的唐与微忽然觉得这姿势还是有几分不自在,连忙起身到桌边斟了一杯冷茶。 说:“时间不早,皇上该回寝宫歇去了。” 以往,闻人卓若是留下一床同眠,唐与微从来没说过什么。今日却是急急赶走闻人卓,觉得他烦死人了。 好在虽辗转了一会儿,但到底一夜好眠,只是出宫一夜的刺激不再,唐与微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逛什么御花园,参加什么宴会,她都无甚兴趣。 一整日的时间除了吃喝,竟又那般呆坐了过去。 “等等,你点的什么?”唐与微洗漱后,躺上床时,便见一个宫女正放好了香炉准备出去。 闻着那味儿,唐与微便出声问了一句。 “回小主的话,是蘅合香。天气渐暖,怕有些蚊虫进殿,扰了小主的清梦。”宫女温声软语的回话。 每年到了差不多这时候,宫中都要用上些驱虫防疫的香料,区别只在于香料的贵贱罢了。 唐与微点了头,宫女这才退下。 只是过了一会儿,唐与微还是觉得这香有股子异味,但想起虫蚁之事,便没灭了香炉,只在自己床边罩下一层结界,屏蔽了那味道。 这才能好好入眠。 距离凌波殿不远的一处院子里,从假山后匆匆走出一名云鬓微乱,嘴角泛红、衣襟微皱的宫女。 她理了理自己的仪容,捏紧了手中的细管,打量一番周遭,不见人影,便快速往凌波殿而去。 凌波殿的角门内,等着另一个殿内伺候的宫女,望着空中的月色,辨别时间。越是临近约好的时辰,不免面上带上几分焦急。 终于,听到墙外传来一声轻轻地拖长的喵呜声,墙内的宫女连忙回了两声,便凑到墙上雕刻着福寿安康图纹的镂空处。 外面便升来一支细管。 被那宫女一直护在手心,现下还微暖着。 殿内的宫女也是一刻不敢耽搁,借着月光,匆匆顺着廊道往殿中去。半道还遇上巡逻的侍卫,好在因为到底待在这凌波殿好些时日,一些都十分熟悉,安然无恙的躲了过去。 这说来也是凌波殿中奇景——旁的宫殿中,侍卫都只守在宫殿之外,那有不但入内,还夜夜巡逻的道理? 毕竟后宫重地,守卫也不该轻易地、长期地进入每个宫内的。 可偏偏这是皇上亲口下的旨意,谁又敢违背? 小心避开侍卫的宫女摸到了唐与微的寝殿门外,心底估算着时辰,与预计的差不了多少,此时殿中的唐与微当是睡的很沉了。 她推开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手中的细管虽尚有余温,但以那人的说法,这东西的时效性却短,即便她觉得烫手又脸颊羞红,还是赶紧向着唐与微而去。 只想快些完成任务。 唐与微开始还以为是闻人卓又来翻窗,但随即察觉气息不对,当是个女子。仔细辨认,好像是她宫中一直伺候的宫女,只是今日并不当值。 见她进来,唐与微不动声色的依旧躺在床上,连呼吸都不曾错乱一息。 那宫女也不会武艺,对此就更加无法察觉,只管自己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唐与微的床前,掀了她的被褥。 这宫女手中没有利器,以宫女的品阶也是带不得甚金银首饰的。 要偷东西也不至于掀她被褥。 一时间唐与微还真没闹明白这宫女想要作甚。 直到她的手放到了她的腰间,想要解开她的亵裤。 唐与微一下惊了,再忍不下去,猛然坐起,将宫女的手牢牢抓住。这一下地惊慌失措之感,便是闻人卓推倒她多少次都没有的。 想来是觉得闻人卓到底是个男人,所以她其实潜意识是有所防备的。 而这宫女出乎意料的一下,着实让她始料未及。 “啊!”宫女惊惶的喊了一声,不但自己吓的哆嗦,连唐与微都被吓着了。 这一时半刻的,唐与微竟连受惊吓,简直太有失水准了。 心底吐槽,唐与微另一手捡起宫女因慌乱而掉落在床上的小细管,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封的十分严实。 ☆、恶心的玩意儿 往日唐与微休息,是不让宫女守在外间的。 但侍卫们却是整夜警惕着,所以哪怕是宫女短促的一声惊叫,也叫他们听见,快速凑近门前询问何事 另有侍卫去喊玉河与一干宫女,虽是得了皇帝的特令要在宫内巡逻,但才人的寝殿他们是不可擅闯的。 玉河匆匆询问,唐与微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叫她进来将烛火都点上。 侍卫长在殿门口请了安,问了一下事情进过。 唐与微直说这人闯入殿中,手中拿了根小管,便将那管子立在桌上,不再说话,也没甚兴致将打开管子一探究竟。 宫女跪伏在地,瑟瑟不言。 皇帝到的时候,唐与微正昏昏欲睡的吃着第二盘点心——今夜定是没的睡了,又肚子饿了,唐与微如何也不可能亏待自己。 闻人卓原以为是要下毒之类,便宣了个太医随行,这时便在检查那管子里的东西。 “说,何人指使你的?要如何加害唐才人。”闻人卓一拍桌子,震得唐与微险些没拿住糕点,连忙给他顺气,可别把她的碟子给打翻了。 骤然被唐与微关心的闻人卓一时错愕,继而心底暖暖的,大手握住唐与微的手,轻轻拍了拍。 唐与微一抽手,竟是没抽动。 “我还没吃好呢。”唐与微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假笑,然后加了力气抽出手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闻人卓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见那宫女死活不开口,也不能真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就将人打死。也不好当着唐与微的面用刑,想着要不先将人带走? 现在看着唐与微这没心没肺还惦记着吃的样子,可有几分让他窝火。 “徐太医,查出什么了没有?”闻人卓见那太医还在闻来闻去,不耐烦的出声询问。 “回禀陛下,这东西,……秽物。”似是很不好说,徐太医支吾半晌吐了个模棱两可的词。 闻人卓又是着恼的一拍桌子:“到底是何?” 拿来害人地还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两个的都不利索说话,什么意思都要让他猜来猜去不成?他堂堂皇帝日理万机,哪有那闲工夫。 徐太医一个哆嗦,这位皇上虽不大权在握,可处理他一个太医还是轻而易举的,可也轻易惹不得。 “是,男子的淫邪之物。”徐太医为了能稍微文雅些表明这东西的本质,都想的自己头顶有些凉。 却不想还是惊扰了贵人。 唐与微初听还没反应过来,正将茶水喂入口中时,忽然明白,顿时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这时她便也反应过来,当时这宫女想要脱她衣服,可不是她有什么爱好,而是想拿这东西…… “卧槽,你特么的恶不恶心啊?”顿时都觉得自己摸了那管子的手都不干净了,哪里还吃的下去,连呸几声,叫玉河赶紧给她换茶点,打盆水。 “你不会,这玩意儿不会是还带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吧?”一时唐与微脑海中全都被邪恶的病菌占据,奸笑着向她耀武扬威。 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闻人卓见她忽然反应那般大,便就有些心疼,再听她所猜测,顿时脸色黑沉下来,一边将暴躁的唐与微揽入怀中,一边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那宫女的肩头。 “拖下去,好生审问。”闻人卓道,再将人留在这让唐与微看见,只怕更不知要联想些什么去。 “等等。”唐与微开口,也管不了打断皇帝的话该是怎样无力,她忽然又想起一事,试探那宫女道:“今日那香里,你是不是也下了东西?” 被侍卫架着的宫女低眉搭眼,似是无动于衷,但唐与微还是敏锐的察觉她呼吸错漏一拍。 “查一下那香炉。”闻人卓也道。其实香炉早已熄灭,大约是怕事成之后被人发现香中有异,所以特意算计好了用量。 灭的早些,再散了些味儿,保管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太医细细闻来,具体是什么现在已不好分辨,但毫无疑问能加深闻香之人的睡眠,也就是说,类似蒙汗药。 原本唐与微问及香炉一时,今日当值的那个小宫女心底便是一哆嗦,这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哐哐磕头:“皇上明察,小主明察,真的不关奴婢的事情,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闻人卓示意侍卫将两人一同押走,好生审问。其中有什么牵扯,审审便也清楚了。 在嘴硬的人,刑用到了,自也有开口的时候。 殿中人都走了个干净,唐与微这才长出一口气,似是想要将烦躁吐个干净。 这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被闻人卓抱在了怀中,虽在这样的夜里,他的怀抱很是温暖,但唐与微还是立刻将人推开。 “占便宜啊你。”以往连两人同榻而眠都不甚在意的人,现在竟然第一反应是他占便宜。 闻人卓见她微红的面颊,心情不自觉地好了点。 刚想开口安慰一番,就听唐与微极不耐烦地道:“什么破事儿,啧,这皇宫是待不下去了。” 虽说这个世界的生活似乎多有不便,在外的日子肯定要比在皇宫之中难过的多,但是也好过这大晚上的,还有个什么人钻入你房里想往你身体里弄些什么东西。 以前虽也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点小打小闹她也不放在眼中,但最主要的是这事儿它够恶心的啊。 闻人卓一惊,她是有随时都能离开皇宫的本事的,而她不走,也不过是她暂且还愿意待在这里罢了。 闻人卓也说不清楚自己何时开始竟这么在意她的去留,总之当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抓紧了唐与微的手腕:“你想离开这?你想去哪儿?” 他或许会有将她抓回来的法子,但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唐与微被闻人卓突如其来的紧张弄的微僵,想了想,似乎自己还知道对方的秘密,还夸下海口说任由他监视。这会儿忽然要走,也难怪人着急。 自觉想明白的唐与微缓了缓心情,拍拍闻人卓紧抓自己手腕的手,示意他放开,都把她抓疼了。 “不走,不走,这不是一时气的嘛,你说这主意多恶心人啊是不是。”唐与微撑着头,在心底将自己得罪过的人都捋了一遍。 首当其冲便是慧嫔。 嗯,至于没有证据? 啧,她唐与微要搞事儿,还要什么证据? ☆、为个男人不值得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么对本嫔,是大逆不道你知道吗?你信不信本嫔禀请皇上将你满门抄斩。”慧嫔怒不可遏,手中紧紧将屋脊握着,不敢向下看一眼。 “看月亮啊。今晚的月色多亮啊是不是?”唐与微横做屋脊,倒是自由自在,双手大展,似是轻灵的鸟雀。 不但口中说着让慧嫔恨不得生撕了她的话,还起身在屋顶来回反复横跳,满是对慧嫔的挑衅。 慧嫔咬牙切齿,可偏偏自己双腿发软,不论怒喝还是坐姿,都达不到自己以往的三分气势。 “那既然不想看月亮晒月光,那我们来聊聊啊,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或者你有什么好的话题提议?”唐与微坐下来,一脸善解人意的温柔笑容。 慧嫔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去她的宫妃仪态女子矜持。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快些送本嫔回去。”慧嫔努力压制心底怒火,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 实在是她觉得这唐与微太过疯癫,她怕这个疯子将她推下去。这可是整个宫中最高的楼。 “怎么没有好聊的啊,聊一聊你让人往我拿送的东西啊。那么恶心的东西,你说你们这脑子里怎么想的呢?”唐与微一推慧嫔的肩膀,吓的慧嫔一嗓子都险些喊破,毫无形象地的双手侧身握紧了屋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你,你说什么,我没送东西。”只是虽这样一吓,慧嫔冷汗涔涔,湿透前胸后背,却依旧不肯说出实话。 冷风一吹,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只着亵衣的慧嫔又怕又冷,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但还是一口咬定自己不曾害过唐与微什么。 “你没有证据,你不能污蔑我,你知道污蔑一个嫔妃是怎样的罪吗?到时候你的家人……”慧嫔试图劝说唐与微不要犯下这样罪行,这会连累她们全家。 “呵,没有证据啊。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正跟皇上在我凌波殿中玩的兴高采烈。你说我把你从这推下去,有人会怀疑到我头上吗?”唐与微侧头撑脸,望着慧嫔笑的一脸真诚。 “也不对,反正也没有证据的事情是吧?而且,今晚我能进你寝宫,还悄无声息地把你带出来,就算今天送你回去了,你说我下次进你屋里,拿着刀……”她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慧嫔自己意会。 她每多说一句,慧嫔就胆寒一分,终究嗫嚅着,在性命攸关之前,终于准备开口。 只是这时她忽然瞥见一队护卫从楼下巡逻而来,顿时便想要出声大喊。 “你可想清楚,我推你下去快,还是他们上来快。”唐与微一副任君选择的架势,可那手却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我说,我说。”慧嫔一时都怕的闭眼,声音里带上了恳求,彻底不敢再动歪心思。 “但,但主意真不是我出的。”慧嫔颤着声儿将此前她们密谋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主谋不是她,受罪的却是她一人? “哦,这么一说,若不是这人是我,这事儿你们十之八九能够干成啊。谋划的够细致的啊。” 心慌意乱的慧嫔听闻“夸奖”,先是点头,又连连摇头。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寝宫温暖的被窝中去。 “你说你们有这脑子,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宫斗。”见唐与微一副还要谈心的样子,慧嫔连原本硬挺着的脊背都彻底地弯了下去。 唐与微回到凌波殿的时候,被动给她做了“假证”的皇帝,正坐在床榻上等她。 “问出什么来了?” “审的怎么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继而又笑了笑,示意对方先说。 唐与微斟了两杯茶,示意对方过来慢慢说。 “主意是兰嫔殿里一个美人出的,兰嫔再拿慧嫔当枪使。又怕查到她们头上,所以又拖了云嫔下水,不过计划云嫔是不知道的。” 唐与微说:“云嫔应该也就是顺水推舟吧。看着是被人当了幌子,但真出了篓子,也不关她的事情,毕竟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闻人卓这边是早有怀疑对象,但那几个宫女要么是咬死了不敢说,要么就是真知道的太少。 当唐与微说自己有法子查到真相时,闻人卓虽同意了,但也没想过她一次就能将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这么看着我作甚?”原本将事情说清楚去,闻人卓觉得唐与微都该赶他走了。却不想唐与微反常的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一副犹有兴致的样子。 他一个常年被人瞩目的皇帝,都不禁生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看你好看啊。”唐与微的话极其自然,只是闻人卓还不曾高兴一番,就听她又接着道:“不然那些女人怎么那么有兴致宫斗?整天呕心沥血的。” 闻人卓冷哼一声:“她们可不是为了朕,是为了她们的富贵荣华,家族兴荣和权势。” “哦,我说呢,为了个男人也不至于这么挤破头。” “你……”闻人卓气的到了嘴边的茶杯都嘭的放下,这女人什么意思,他难道不值得人喜欢不成? 闻人卓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个女人好好看看自己的魅力。 ☆、第12章 撩不动的浪漫杀手 这日天朗气清,皇上约唐与微泛舟湖上。 一众妃嫔妒恨的面目扭曲,十分想去御花园等着跟皇上偶遇,万分想要跟皇上泛舟湖上,增进感情。 可在皇上正彻查凌波殿宫女一事的是节骨眼上,三嫔谁也不敢动,慧嫔更是早就吓病了。其他美人等,更是惶惶不可日。 皇后到是根本没有参与凌波殿一事,可皇帝将宫女秽乱宫闱一事交给她这个治理后宫不严的皇后的处理,她有心有力却没闲。 若是再不将那宫女和奸夫找出来,只怕就不是得皇帝一句治理不严的呵斥那么简单了。 眼下唐与微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宠,还仅仅是个才人又如何?难保皇上不在处心积虑地寻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的给唐与微升位份,甚至是“赏”她一个后位。 确保了没人会来打扰,闻人卓将唐与微扶到舟上——真的只是一叶小舟,并不是那些精致奢华的画舫。 仅供两人乘坐,舟上一台小桌,摆着些许点心热茶。 两人在盈盈波光之上,拂面微风之中,蔚蓝苍穹之下,推心置腹的闲谈,相互了解后,唐与微当对他沉迷的不可自拔。 原本在闻人卓的想法之中,是这样的。 可唐与微问他:“你这湖中栽了荷花吗?” “这时自然。”待他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时,再来一赏。闻人卓本想如此说,可后面的话却被唐与微堵了回去。 “那就好,八九月份应当有莲蓬摘吧?鲜莲子可好吃了。对了,有菱角吗?那个好像五六月分就能采摘了。”唐与微兴致勃勃。 闻人卓:“……”。 完全不太想接话,并且觉得有些暴躁地想打人。当然,肯定是不能对唐与微下手的。 不然不提自己是否会舍不得,他要是动手,以这女人的性子,可不管他是不是皇帝,照样敢把他打成狗头。 好在这时,小舟似是不堪重负般,两人脚边皆微微有了湿意。 见唐与微尚未察觉,闻人卓便给她递了点心斟了茶,邀她看湖边景色。口中不得闲,唐与微暂时也有了几分闲情雅致,只不一会儿,就听闻人卓一声不好。 随即便猿臂一揽,唐与微撞入他怀中,被揽紧了腰肢,两人飞身而起,在水面轻踏,几息间便到了岸边。 闻人卓一脚蹬在一个石雕灯台上,两人高高跃起。 风似是也来凑这份热闹,裹挟起了些许花瓣,随着两人一起翩然落下。 “没事了。”闻人卓伸手给唐与微理了理鬓发,似是以为她吓坏了,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只是今日不能再泛舟了。我们在这御花园中逛一逛吧。”闻人卓抢在唐与微开口前说道。 可唐与微虽随着他闲逛,口中还是不准备放过他:“堂堂皇帝的小舟,是个漏水的残次品,到底是它本身的质量问题,还是有人想要害你?而且,使用之前不检查一下,确保皇帝安全吗?” 闻人卓连连点头:“嗯,等我狠狠责罚那些不尽职的侍卫。” 然后顾左右而言他,讲这件事情揭过。 只是两人不过逛了半里路,就忽听闻人卓一声小心,更是眼疾手快的将唐与微拉倒怀中保护,一脚踢向那路旁游走出来的、女子手腕粗细的花蛇。 继而脚尖一挑,将之远远抛进水中。 “没事了,别怕。”闻人卓想要细心安慰一下。 却见唐与微一脸可惜之色,说道:“你这人脚怎这般快,那蛇一看便没毒,也有手腕粗,炖出来肉质肯定不错。你简直是浪费。” 看她那模样,若非是蛇已经被扔到水中,顺水而流,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怕是要高高兴兴将蛇拎了,回到小厨房里细心烹制一锅,好好享受美味。 闻人卓坐在案后,看着一堆言之无物,满是溢美之词的请安折子,就更想将这折子摔在一个个朝臣的脸上。 “皇上。” 近身侍卫,也是皇帝自小好友的封含昱,将一份文书放到皇上案上。见递茶的公公下去了,便挤眉弄眼问皇上进展如何。 这不问还好,一问,闻人卓的火气噌一下就烧出了天灵盖。 一手箍紧了封含昱的脖颈,另一个敲木鱼一般在他脑袋上一下接一下敲的极为力量均匀且速度平稳。 “吓的她花容失色,嗯?吓的她投怀送抱,嗯?”闻人卓越想越气,自己简直是丢人丢大发了。 但也不能真把封含昱敲死,他都已经因为发小身份,站在台前给他当靶子了。 封含昱委屈巴巴的蹲在玉阶之上,这法子不奏效,也真不是他能控制的嘛。 他们一开始设想的时候,那都是想的寻常女子,哪知道这位才人一点不走寻常路。 “皇上,这位唐才人,您真心喜欢?”闻人卓用的力气并不大,所以封含昱并没有多疼,但可能他脑子本就不怎么灵光,刚被敲了,这时竟又问让闻人卓冒火的问题。 “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闻人卓怒骂,“赶紧地说正事儿。那几个宫女差的怎么样了?” 虽说唐与微那边已经将来龙去脉都问了清楚,可要给三嫔定罪,且能最好借此机会动一动她们娘家,这事儿便还要走过明面。 封含昱不是直接负责的,但是内里他也是一清二楚,也负责传讯。 对于闻人卓的避而不谈,封含昱暗自撇嘴,还说自己胡说八道。要是不上那么几分真心,能想着花这些心思? 只是也实在不好揭了皇帝的脸皮。 转而认真谈起了正事。 唐与微也不知道闻人卓今日发的什么疯,但她被勾的想吃蛇羹,这事儿是真真的。 越是厨房说没有,她就越馋。 可这宫中不提每日巡逻的侍卫,便是太监宫女们都会时刻注意着这些蛇虫鼠蚁。 想要在宫中逮着一条蛇,还是能炖一锅的蛇,谈何容易。 越想,唐与微就越气闻人卓,发什么疯,蛇都逮着了,给她炖个蛇羹不行吗?扔了不算还当着她的面儿扔。 在凌波殿中转来转去,唐与微还是忍不住要去找闻人卓算账。 ☆、第13章 唐与微被劫持 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里,正是晚食的热闹时候,满楼飘香。 楼上的包厢中,唐与微正心满意足的喝着一碗蛇羹,当然,蛇肉的做法还有其他好些种,摆在桌上的,还有三四样。 皇宫之中,若非是贵人们有特殊喜好,膳房一般是不会准备蛇这样“吓人又可能伤人”的食材的。 而唐与微被闻人卓一番骚操作勾出了馋意,越是吃不着越闹心。也等不及皇帝给膳房下令,明日再给品阶不够的唐才人特意准备蛇羹。 唐与微强烈要求闻人卓负责,这才在封含昱的介绍并领路下,来到这家酒楼。 蛇,也是封含昱这个侍卫去现抓的——总不能堂堂皇上亲自动手吧?再说,唐与微急着吃,皇上就是想动手,也没有早有经验的封含昱驾轻就熟啊。 闻人卓原本只想跟唐与微两人“安静”用膳,可当时唐与微就随口招呼了封含昱留下,闻人卓难道还能赶人?那不是驳了唐与微的脸面? 而且他今日可算见识了唐与微的闹腾,“强词夺理”起来,当真让他无可奈何。什么就是他用蛇勾引她的话,那可是张口就来。 撇开她不时提起的“蛇”字,那话是能听的人面红耳赤。 他今夜虽原本就安排了出宫事宜,但当真是不准备带着唐与微的。 只是现在,三人坐在酒楼之中,吃的热火朝天。 “唐才人,这蛇肉质如何?”封含昱问。对这个“奇怪的”又能叫皇上妥协的,且让皇上有几分上心的唐才人,他可好奇的很。 却听唐与微道:“似乎你之前抓的那条看着肉质更好。哦,就你在御花园放的那条。” 当时封含昱做的隐蔽,功夫不错,身法极快。但是对唐与微来说…… 存在感还是太明显了。 闻人卓:“……”。 封含昱:“……”。 封含昱一听唐与微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不由讪讪,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桌下的脚就被闻人卓狠踢了一下。 吃就吃了,还那么多话,他要是不说,唐与微能说出自己看穿今日之事的话来吗? 而且不光出主意不行,做事儿也不牢靠,还能叫唐与微发现了他,不是吹嘘自己武艺好,绝对来无影去无踪吗? 一番心满意足的饱餐后。 出了酒楼,闻人卓便想让封含昱护送唐与微先回去。 今夜他还有事儿要处理。 “那你去办你的事儿,我自己再玩会儿。保证悄无声息的回去。”唐与微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让闻人卓不必管她。 让她这时候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跟我一起去。”闻人卓黑着脸,将立马就要放飞自我的唐与微拉回来。 与其让她到处乱跑,还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至于今夜的事儿,本也应该无甚危险。 唐与微撇撇嘴,但念在自己与他的约定,便也跟着走了。 封含昱这个贴身侍卫,又是皇上心腹,这时没有别的任务,自然也就跟上一起走。 三人其实有些醒目,但好在都是警惕的人,三拐五绕的,很快避开街上的行人,到了一处民居前。 房子并不如何奢华,但空间极大,外间住着门房和一个仆从。 其余房子暂时还都空置着,只有很深的内院之中的一处小楼里,住着一人。 每日足不出户,或是读书写字,或是裁衣绣花,连往日最爱的琴也不抚了,生怕琴声传出,徒惹人注意。 沈清知没想过自己能从那火坑里逃出来,但似乎一些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甚至她还得了为父亲沉冤昭雪的机会。 虽不知恩公到底是何身份,又到底有多大势力,但只要有希望,她就会把握住——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她心中反复掂量,这时候她还并没有“全然信任”闻人卓。 毕竟,谁知道闻人卓是否是仇人派来欺瞒她、麻痹她的棋子呢? 总不能闻人卓说是来帮她的,她就傻乎乎的相信吧? 这些时日,她在这院中,过的看似十分“舒心”,只等着恩人为她一家平反。 “清知见过恩公。” 闻人卓又带上之前逛花楼时的□□,唐与微却是嫌麻烦,反正她身处深宫,不知多久才能出来一次,哪有那么多人能认识她? 所以此次并不打算易容。毕竟易过一次容之后,她才知道易容虽好,“卸妆”却是太麻烦了些。 特别是晚上昏昏欲睡时,却还要“走程序”卸那一脸的东西,着实烦人 闻人卓依旧无可奈何,只得叫封含昱买了面具上,好歹是带上。 面具还挺有趣,唐与微便没拒绝。 这时便坐在桌旁,旁听。 对此,闻人卓显然从一开始并没有隐瞒唐与微的意思。至于到底是存着试探的心思,还是真的对唐与微信任,唐与微也不曾深究。 反正听了是说出去还是记着,还是听过就忘,不都还是取决于她自己? 沈清知依旧是详细说了广宁府知府一案中,他们沈家的冤屈,请求闻人卓帮她扳倒幕后黑手。 “小女子愿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以报恩公大恩大德。”沈清知的双眸泛红,盈满了泪光。 却快速低下了头,并不想以这般姿态博人同情或魅惑于人。 只哀求,只谈结草衔环的报答。却并不准备此时,行腌臜的身体交易之事,换取闻人卓的帮助。 “他奴婢可多。”唐与微恹恹地接了一句。虽然沈家一事确实是桩惨案,可这沈清知从上次说的便是这些,这次说的依旧还是这些。 明知道他们要问的不是这个,却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唐与微就觉得有些烦躁。 闻人卓之所以找到她,该是需要她手里的东西的。 唐与微承认一个弱女子有些警惕心是好事儿,但是当摸不清该怎样获取对方信任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郁结气恼的。 不过,她到底没有多话,说些什么沈清知就该相信闻人卓的言语。 反正闻人卓既真有心为沈家平冤,总会有他的办法——特别是本该一亮他皇帝的身份就能解决沈清知信任之事的时候,他选择隐瞒,唐与微就不会乱多话,打乱他的计划。 闻人卓准备走了。 却在这时,唐与微的眸子一眯,道:“有些老鼠钻进来了。” 闻人卓似乎怔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是早有所料一般说:“比我预料的早一点。” 或者准确的说是,唐与微发现的早一些。又过半盏茶的功夫,他才发现那些人蹑手蹑脚的踪迹。 封含昱被安排保护沈清知,与那门房和仆从一起,带着沈清知转移。 所以这显然是闻人卓早有预料的事情。 封含昱本是有些担心,闻人卓要对敌还要护着唐与微,是不是有些危险。 却见闻人卓和唐与微相视一笑,他这时才想起来,刚才明明是唐与微先察觉老鼠们的踪迹。 他心底忽然有了个骇人的想法,又想起酒楼里,唐与微说可能他之前放到御花园里的那条蛇肉质更好的话。 最终,他没再开口,打算先将沈清知送走,再回来便是。 唐与微又坐回桌边,倒了一杯茶,小口的抿。 “哎,好久都没动手,不知道骨头是不是都僵了。”她声音轻轻地,对面的闻人卓却听的分明。 显然,她不打算对他隐瞒,但也并不会解释自己的不同。 “嗯,今夜当真十分荣幸,能一见唐才人的身手。”闻人卓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不过显然,唐与微还是不太喜欢唐才人这个称呼,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强调不让叫了。 老鼠们来的挺快,见这屋内灯火摇曳,两人对坐,还当是闻人卓和沈清知。 毕竟隐约着虽听不清内容,但确实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至于院中没有其他人? 他们也查实过了,这院中只有门房和仆从两个普通人。他们从后院摸进来的,前院之中的两个普通人哪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可是他们好心放过那两个普通人一马。 十三人,扑进屋内的只有三人,毕竟进了太多,就不太容易施展开了。等将里面的人赶出来,他们再围堵便是。 唐与微惊慌失措的似乎想多,但她那速度对武艺高强的人来说,简直慢的跟蚂蚁一样,轻易便被一人抓住,长剑抵在了脖子上。 闻人卓避开蒙面人寒光凛凛的长剑,手在腰间一抹,缠在腰上的软剑便被抽了出来,荡开蒙面人又袭来的一剑。 这时见到唐与微的状况,不经心底一跳,倒不是担忧唐与微的安危,毕竟显然唐与微没在怕的。 而是再度无可奈何。这丫头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感受脖颈处的冰凉,唐与微让了让,不但脚步顺从的跟着蒙面人往外走去,速度甚至更快了一些。 甚至拉了拉蒙面人的胳膊,说:“你走快着点,腿短啊,胳膊都勒着我了。” 蒙面人初还想以唐与微不知所措且胆怯的求饶声,来扰乱闻人卓的心智。 但是现在被劫持的姑娘,反应都这么“强硬”的吗?还要求匪人是什么姿势?而且这配合他出去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还带催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晚,但请看在粗长章的份上,原谅我 ☆、第14章 皇帝恩人的威风 蒙面人这些年,大大小小不知出了多少次任务,挟持过的男男女女也不在少数。 艺高人胆大的,时刻想着反抗他,胆小怯懦的,则是不停哀求他。 可从未见过这种女子,压着他的手,让他用什么站姿、什么力度来挟持自己,并要求他要做到令她最为舒适的角度和力度。 这是什么人质?配合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当他是她的仆从吗? 原本懵了的蒙面人再三被“指责”不尽职后,终于怒火滔滔,管他什么挟持人质让人就范呢,先解决这个聒噪的人质为好。 不然当真影响他劫杀的心情。 “哟,这就火了?不是说你们这种特殊训练的杀手死士,都么得人的情绪的吗?”唐与微忽然说道,语气颇为失望的样子。 蒙面人险些气的肝疼,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容忍下去,当让唐与微血溅当场,让她下辈子再也不敢嘴贱多话。 可他手中的剑,却被对方轻松的拿走,那一刻他都怀疑自己是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 “抹脖子得是这样儿的。”唐与微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抢过来的剑架到对方脖子上,“快准狠稳。以后要多多学习,知道吗?” 一脚将对方踹开,从脖颈上喷溅的血花离着唐与微的衣角便有三尺远,丝毫脏不了她。 原本围堵的蒙面人在看到这人轻易就劫持了唐与微,屋里的另两人又将闻人卓赶了出来,心底不禁想着今日的任务出乎意料的简单。 哪知眨眼间,他们的同伴连个柔弱的女子都挟持不住。 当然,在见识到唐与微的手段后,他们再傻也不可能认为她还是个较弱可欺的女子。 “其实我明明只是个医务人员嘛。”挡开蒙面人袭来的锐利一剑,唐与微十分无奈的念叨为什么到了最后总是需要她打打杀杀。 以前,想要救治队友的时候,需要从敌方的手中把人抢回来。 现在,干脆就成了保护队友的输出人员。 久经厮杀的蒙面人剑势如虹,黑夜里一道道银光闪动,快速的连成一片。若是以往,他的敌人身上此刻该已有了成百上千道剑痕。 可今日,他却受到职业生涯以来最严峻的挑战。每每快速的剑招到了唐与微的身前,就格外的凝滞,而唐与微的剑,却是那般快速。 且每每出招,角度只刁钻,仿若那剑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甚至每次她所攻击的部位,仅仅是在四肢这种“并非要害”的地方,可他的小腿后方血流不止,他的大腿之上更是血流如注。 不消十数息的时间,他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先是以剑撑地,继而挡倒在地,眼前发黑。 相较于唐与微不走寻常路的打法,闻人卓的打斗要“中规中矩”的多。 利剑相击,交鸣之声震耳,虎口更应两人激烈的碰撞而发麻。不过都是常年习武之人,这点反震之力,他们还受的过来。 两剑交错,火花迸溅,黑夜之中像是闪动了烟火。 七人围堵闻人卓,又都是个中高手,闻人卓即便一时不落下风,但面对游斗,难免会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不过他虽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与人打斗一事,也是经验丰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冷静自持,还几次三番寻到机会反伤几个蒙面人。 五人围攻唐与微,在蒙面人的想法中,这已经是对唐与微的格外重视。全凭她当时抢剑割喉的果决和狠辣。 可很快,这些人发现自己完全还是小看了这人。 她不过二八年华,功夫却比他们都精深的多,对付他们竟犹如猫戏老鼠。 一时他们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事实上他们却是在按对方的安排在攻击,一剑刺出,招式用老,却不如以往他们如臂指使的顺畅,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古怪的女人一手握住他们的手臂。 像是被巨力压制着,不得动弹,然后看着她挑选一般,在他们的身体哪个部分上,划上一剑。 动作轻盈,神态悠然。 倒下三人后,围堵闻人卓的人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实在是对敌需全神贯注,而唐与微这方异变突起只在几十息的时间里,所以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尤为不可置信。 可偏偏,剩下的两人面对唐与微,却不敢再轻易出手,只防备着她。 闻人卓瞅准一人惊愕失神的空隙,长剑一挑,脚下错开一人的攻击,剑尖便划上那人的咽喉。 只不过到底都是在尸山血海中留下性命的存在,除了面对唐与微这般的开挂人士无可奈何,正儿八经打斗时,他们反应还是极为灵敏的。 一仰身,避开长剑,手中长剑凭意识挥出,想要逼退闻人卓。 而身旁其余人,也赶来帮手。 闻人卓一击为重,却也并不失落,甚至面对更猛烈的攻击也并不显惊惶。 特别是看见唐与微安然无恙,还玩的兴致勃勃后,他就更有了几分耐心。只要唐与微安全便行,这些人他虽超他预算几人,但也并非不能对付。 何况,预计里,封含昱是会赶回来的。 更何况,唐与微都为他解决了大半的人手,他虽不至于猫戏老鼠,但多少也算的上游刃有余。 可人生在世,有时候话就是不能说的那么满,他正如此志得意满之时,一个蒙面人拼着肩头手上,一手握紧了他的长剑,另一手长剑横扫。 他松手躲避,同时想要再抢过一人的长剑,却在偏头时发现,另两人一人拼着受他一脚,阻他闪躲的空隙,一人背脊对他,硬挨一掌,长剑从腋下此处。 其余四人也极为默契的强攻而上,不顾己身是否会伤,只望给他一剑。 一道剑芒微闪,轻颤的剑身嗡鸣不断,似有意识一般,截断第一人的剑,划开第二人的手腕,又趋势不见,与第三人的剑尖相对。 同时一只玉手伸出,纤长的手指夹住最后一人的长剑,毫发无伤,且似有千钧之力,让那人根本抽不出剑。 原本以己身换闻人卓长剑那人更加倒霉。 一手出剑,一手不顾伤势攥紧了闻人卓的软剑,偏偏换唐与微来抽剑时,不但割裂他的手,抽出了软剑,还连带着他的身躯不可抗力的往前一扑。 唐与微同时横剑,他径直撞上锐利的剑锋。 几乎眨眼间,针对闻人卓以伤换伤的局被迫,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而闻人卓丝毫未损。 还美人在怀。 望着身前明明很娇弱的身躯,那一刻闻人卓却觉得很安心、很温暖。也很委屈。 他身旁心腹虽少,但也有些许,一起协助他谋求大业。 但更多的时候,更多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扛着。从他被推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有人在乎他冷了热了,饿了渴了。 一群宫女太监围着他,怕他伤了痛了,可当他真正伤了痛了,永远也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熬着。 他原以为他都习惯了,这些也都是图谋霸业中必要的过程。他都认清了。 可当有一人护着他时,他心底的滋味…… 难以言喻,但嘴角却忍不住的勾起,再勾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怎么,被打傻了?”唐与微将人快速解决,转身却见闻人卓只是望着她,笑的温柔缱绻。吓的她一身鸡皮疙瘩,这人肯定傻了。 闻人卓的脸色立马晴转多云,果然所有一切感动都是他自己多想了。这人救他,恐怕是为了……,他说不清楚,但肯定就不是为了他了。 封含昱匆匆赶来,却见战事已歇。 闻人卓与唐与微两人毫发无伤,甚至周围的狗都没怎么被惊动,而地上却躺了一地的“死尸”。 “也没全死,那留了几个,你们审审吧。虽然可能都是些小喽啰,但既然被引出来了,总得吐出点什么有用的。”唐与微给封含昱指了指哪几个还有救,便打了个大大地呵欠。 还是回宫睡觉去吧。 闻人卓自然也知道这些都只是些虾兵蟹将,但多少可以查出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 至于这样做会打草惊蛇? 他当然也想能够一举将皇叔及他的党羽斩草除根,可那太过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势力,以他现在的实力与部署,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他也不能放任他再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下去。 终归是他成年后,他们两方就已经注定不死不休,他偶尔挣动一下,扯断他一些枝叶藤蔓,反倒是还能让他安心几分。 回宫的路上,又是因为唐与微的存在,闻人卓觉得格外闲适——以往独身一人回宫时,孤寂匆忙且不提,有唐与微在,连躲避侍卫都容易的像是吃饭喝水,他们在宫闱之中闲庭信步,能不舒适? 所以可能是因为气氛太好,闻人卓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了唐与微:“若我不是皇帝,你还会救我吗?”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问这样的问题。 他是皇帝,并且肯定会坐稳这个皇位,可他偏偏就是想要问这样的问题。 唐与微诧异的扬了扬眉:“你要不是皇帝?那看情况吧,毕竟还是当皇帝的救命恩人看上去更威风呀。” “不过,要是你不当皇帝了,能不能在你不当之前,下个旨放我出宫?” 闻人卓看唐与微神情,就知道自己可能得不到甚想要的答案。 可转念一想,皇帝这个身份在唐与微的口中,是可有可无的,那她与他相处,是只因他这个人,是吗? 刚生起的恼火颓丧,忽然被这个想法击溃。 可这时,他可不敢再问一遍了。 不然,又是他想多了,那该如何是好? ☆、第15章 升个什么位份呢? 皇后拿到关于宫女与侍卫私通,祸乱宫闱的名单和证据后,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对皇上有所交代。 不至于再随时有火烧到她身上了。 至于其中有多少冤假错案、屈打成招?反正不过几个宫女的贱命,侍卫之中也都是些无甚家族荫蔽之人,她一皇后还治不得其罪了? 皇后叫人将一应文书都送去皇帝案头。自己却不敢这时去触霉头的,只称为治宫不严而思过,且身体微恙。 而有了唐与微“查探”出来的作案详细过程,再去反推寻找线索,兰嫔与慧嫔的谋划也很快水落石出。 虽说还有些许证据被损毁了,但二嫔所为之事,涉及宫闱秘辛,皇帝只让二嫔及其家族族长心知肚明,明面上便寻了别的由头。 兰嫔与慧嫔,打入冷宫,虽留残命,于她们而言却还不如死去。 家中在朝为官的长辈,也各寻了错处,降职惩处。虽说官员背后或多或少有皇叔闻人轼的影子,但表面上已还政,那已亲政的皇上降职几个有罪的且非身居要位的官员,皇叔也不能“不表达支持”。 原本以为自己虽掺和了一丢丢,但皇帝顾虑自己的隐疾,不可能会彻查,也就不会牵连自己的云嫔,在事发后,自也是没逃得过去。 不过云嫔家中到底比其余二嫔势大,且云嫔虽有其心,却当真是掺和的少,闻人卓虽有心也一并将人处理了,最终也没有足够的把柄。 当然,最终还是将云嫔降了位份,成了云美人,且禁足半年——这惩处看似“小惩大诫”,可云嫔本也就不受宠,这一降位下去,怕是再无复起之时。 而云嫔家中,也打算放弃她,再另选女儿送入宫中。 至于那个出主意的美人,位份低,家中势微,连打入冷宫苟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处死,家中官员则是革职查办。 不过即便如此,在三嫔的惩处之下,她也是一点水花没有翻起,眨眼便被人忘却脑后。 此后,整个宫中都知唐与微得宠,虽还只是个才人,但便是皇后也礼让她三分,亲亲热热的喊着妹妹。 “要不,朕先给你升一升位份?”今日的闻人卓难得抽出空来和唐与微同用午膳。 他也不说清,何时能与她一同用个膳,都能让他感觉心情轻松了。 可能是看唐与微吃的香,他都能多吃半碗吧。 “能升多少?”唐与微不甚在意的一问,虽说她还只是个才人吧,但现在好些美人和才人们,都对她格外巴结。每日都让她烦不胜烦。 不知道升了位份能不能让那些人少烦她一点。 忽然想到宫中那个“三、六、九”的祖制,不禁连忙反对道:“还是别升了吧,不然逢三要被别人拜,逢六、九还要单独听皇后和太后的训。” 现在她独居一殿,无须逢三聆听主宫妃嫔训诫督导,逢六、九之日去拜见皇后太后也只需要宫外跪拜,跪完就溜,多少还是自在的。 后面那句话,她自然有意识的放低声音,虽说宫女太监都在门外,但也一个个都耳朵支楞着,听力可好了呢。 皇帝又不自觉勾了勾唇,这可真像是她会说的话。 只是,好不想就还怎么放过她。 “你如今虽只是才人,但怎么也算宠冠后宫,皇后找你说话还顾着脸皮,但太后若是要敲打你……” “你这最低的位份,可正合她们的意了。” 望着闻人卓笑意盈盈的眼,唐与微听这话险些没忍住卧槽一声,还带这么玩儿的吗? “那,那能给我升到哪儿?”唐与微问。 这后宫之中除了出身家世,最无往不利的利器则是皇帝的宠爱——哪怕现在这皇帝还处于弱势,但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唐与微也准备“配合配合”。 可哪知道,闻人卓却道:“你虽颇负盛宠,但最多也只能连升三级。” 也就是顶了刚撸下去的三嫔的缺,成为后宫中暂时的,唯一的,一个新嫔。 “想要为妃,那得须产下龙嗣。”闻人卓还是那副笑模样。 后宫之中,以皇帝恩宠为生,但生下龙嗣的妃嫔,也就一生有了倚仗。 出身高的,哪怕皇上并非多偏宠,也基本能顺利封妃。 唐与微往日微弯的笑眸,这时睁的圆溜溜的,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姿态。 她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我这可才十五岁。”还得过俩月才周岁。 闻人卓倒是不理解她这个梗的意思,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十五岁成亲的男女是世间常态,十五岁生子的也不在少数。 “说起来,我还从慧嫔那听到一个事儿,当时因为估计你的……自尊,我就没提。但是今天你这思想都这么危险了,我得给你掰一掰。”唐与微哪能不知闻人卓是故意逗她乐子。 所以这时候,她必须不能认输啊。 闻人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她说,她们做那事儿之所以有把握成,就是断定你肯定会为了隐瞒自己的隐疾,不会彻查。处决我都来不及,哪里会听我申辩?她们自也就安枕无忧了。” 一边说,唐与微一边又将桌上自己喜爱的菜,多吃了几口。 并且随时观察闻人卓的神色,准备随时开溜。 闻人卓本是一愣,随即脸色黑沉如墨,感觉自己是不是对慧嫔等人的惩处还太轻了些。 谁特么的有隐疾了? “朕隐疾?那朕就让你看看,朕到底……”闻人卓咬牙切齿,心底虽把慧嫔等人骂了无数遍,但现下最主要的还得是跟唐与微掰扯清楚。 可哪知话都还没说完,唐与微这家伙已经刺溜开门跑了出去,根本不管他要不要自证清白。 “哈哈哈,有本事你就追到我啊……”唐与微的声音遥遥传来。 闻人卓自是不甘示弱的追了出去,挥退一干过来询问地侍卫。 有没有点眼力劲儿,皇上追嫔妃玩儿,侍卫跟着干掺和个什么劲儿,没见那一溜的太监宫女都眼观鼻鼻观心吗? ☆、第16章 你不怀孕让我来 每月三次逢九,太后均召见唐与微训导,话里话外不离子嗣。 唐与微实在是头大,对闻人卓所说,她位份越低,越容易受到压制的话,深有体会。 倒是皇后见她虽独得了皇上进后宫时的所有时间,但那不争气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心下稍安,准备暂且以拉拢为主。 终于熬不住这“折磨”的唐与微,向闻人卓开口,要不这位份还是提一提。 闻人卓也说,她都得宠这些时候了,不提位份,也确实让人多想。 但以她的出身,若是连升三级,势必遭到反对。若皇上再为之争辩,那本就风头正盛的她,势必不但会在太后那套不得好,朝臣那估计也要有些风言风语。 唐与微倒不怕甚风浪,可问题是升位份是为了少些麻烦,如果反而招来更多麻烦,那她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最终,皇上下旨,唐与微晋位昭仪。 才人、美人的位份本也就是低的可怜,跟那偏远地区的九品县令似的,只有上了昭仪这里,这算是得了个“京官”。 算是挂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三五不时的,能“朝见”一下皇上。 当然,唐与微为什么“只得”一个昭仪位,满后宫都不是傻子,谁不是看的清楚明白? 而且哪怕只是昭仪,但却皇后之下唯一的高位,那些才人美人再想见唐与微,就不似以往那么“简单”。 哪怕唐与微就是“摆谱”不见,她们也无可奈何。 “见过唐昭仪。”唐家夫人在殿门之前,规规矩矩给唐与微行了个礼。 即便她是唐与微的后娘,是长辈,但如今唐与微身份尊贵,她是不得逾矩的。 见后娘过来,唐与微脑海中虽还残留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模样的身影,最终还是将其余宫女挥下,只留玉河照顾。 后娘一见只剩下熟人,顿时原形毕露,坐到桌旁长出一口气,又端起茶来满饮一杯。 这皇宫之中,可真叫人大气不敢出。 她一路行来,虽没受刁难,可这五步一岗十步一亭的肃穆气氛,不说让她两股战战,也叫她口干舌燥。 “二娘次来,所为何事啊?”唐与微也不在意后娘此刻的“不懂规矩”,反正在她这里本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按之前唐与微的位份,家人是没有递牌子进宫的资格的,而后虽升了昭仪,但哪怕是递了牌子也没有这般快便准了的。 一切,还是看在唐与微的“荣宠”之上。 后娘张了张口,自从这个女儿再次醒来时,她总觉得自己有些怵她。 每回都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凉凉的,总从脖颈之处流连而过。 但今日之事,她也是被逼的无可奈何,实在是扛不住了。女儿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她养大的,她虽再偏心自己亲子,可也没的凭白看女儿受难的。 更何况说到底,他们唐家今时今日的圣恩,不也是看在唐与微的面上吗? 唐与微若是失宠,他们唐家还能有什么? 虽说后娘很多自己的小心思,可这点上,她还是看的明白的。 琢磨了一下,后娘还是说道:“微儿啊,二娘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对怀上龙嗣,你有把握吗?” 唐与微一口茶水含在口中险些没喷出去,半晌才咽下去。 这怎么谁都要来问这么一句,还能不能让她好了? 一见后娘满面期盼与隐忧,唐与微便心底一跳,怕自己开口说怀个空气什么的,这后娘立马就能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 “这事儿,谁让你来的?”唐与微想了想,问道。 她不是特别确定这事背后还有隐情,但想着若无其他原因,至于让后娘这么“艰难”的递牌子进宫,就为问这一句? 一听她这话,后娘脸色果真有些变动,只是显然想要遮掩,只说:“微儿啊,你听二娘的话,趁你现在荣宠在身,抓紧要个孩子才是正事,母凭子贵,只有诞下龙嗣,你这地位才能稳固。” 她越说声音越小,眉眼低垂。 她自知不是唐与微的亲娘,往日虽对她不甚苛刻,但到底偏心,也没多好。现在来说这些话,有为唐家考虑,也有为唐与微考虑,但唐与微未必就要给她这个“脸面”。 说完话不得回应,一抬眼,果真又看到唐与微那凉凉的眼神。 以及一句:“说实话。” 二娘的眼泪近乎应激而下。 但又不敢再惹她,压下抽噎道:“二娘,二娘真的是为了你好。” “你数月未孕,他们都在催你爹做主,说是现下刚大选,再想送人入宫不容易。而咱们家本就出身低微,你不能生育的话,再多荣宠也升不了多高的位份。” 捏在手中的帕子一时便湿了大半。 唐夫人在家也难做啊,不但是她弟媳来劝,便是她娘,也已经劝了她好几回了。 弟媳家的门第虽有没落,但到底是清贵世家出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此次弟媳的娘家也送了女儿入宫,且是一举封了美人。 可哪想到,就没了后续了。 “芙美人便是你舅母家的侄女。自容貌美,才情性格皆好,与你也定是能好好相处。” 二娘默背了半晌娘家人给自己“科普”,但又在对上唐与微的眼神后,心底建设轰然坍塌:“不,不是我的意思啊。是你舅母跟我这般说,说……” “所以,我才让你抓紧机会,只要你能怀孕,便是帮扶芙美人,与你也并无妨碍了。” “且让芙美人承了你的情,你便是怀了孕不得侍宠,也能,能不……” 二娘最终住了嘴,只专注的捂紧了自己的嘴,无声惊恐的流泪,等着唐与微给她“宣判”。 为什么她要来宫里受这份罪? “你们这七拐八弯的,走的路子够野的啊?”良久,唐与微终于开口。 又是后娘听不懂的奇怪的话,但并不妨碍她感觉到唐与微的不耐烦与怒意。 吓的连连摇头,真的跟她没甚关系,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她就是个传讯的。 她亲娘整日心门头痛的哀叹着围着她,她又能如何是好? 二娘尽最大努力表达善意,表示自己是站在唐与微这边考虑的,让她尽快怀孕,当真是为了她好。 芙美人沐浴着绮云殿云美人、青美人和陈才人妒恨的目光,昂首挺胸出了殿门,喜气洋洋的往凌波殿去。 没想到这唐与微这般“听话”,早间唐家夫人才进宫,这晚间唐与微便约她下棋。 这唐与微早说了自己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这时拿这个当筏子,真实目的谁人看不明白? 芙美人心中恨恨,早前她去“请安”,不还是摆高架子,“抱恙未起”不见吗?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该听话的时候,不还得是乖乖听话? 芙美人小心跨过台阶,一进正殿门,竟就见皇上坐在桌旁。 心头砰砰乱跳的芙美人险些一时失了态,掩盖不住自己的欣喜,但好在即刻转成惊喜且娇羞的神态,盈盈一拜,娇滴滴的声音喊了声皇上。 ☆、第17章 大型双标现场 一直以来,都是闻人卓得了空,便来寻唐与微,还从未接到唐与微的邀请。 这日午后,接到唐与微的邀约时,闻人卓心底还按捺不住的惊喜一番,面上不动神色的回了玉河,说他若是得空,便会去的。 玉河回来这般回了,唐与微不甚在意的撇撇嘴,照常叫小厨房今晚多做一人的饭食。 未到膳时,闻人卓踏着夕阳余晖进了凌波殿。 殿中,唐与微正悠闲靠在窗边,使玉河和几个宫女给她讲话本,要求将话本里语句简练的故事,排成一小段的“情景剧”。 初时自是没人会这个,但唐与微先是讲解后是有赏,一个个宫女太监们自是上心的很。 闻人卓也跟着品了一段,这才到了用膳的时间。 一桌的饭菜,规制比起皇帝来自是不足千百分之一,但闻人卓每次与唐与微用膳时,却是最自在的。 但他发现,今日的唐与微,用膳速度较之以往有所加快。 不等他问一问什么原因,就听外面太监传话,芙美人到了。 闻人卓眉头微锁,甚劳什子的芙美人,赶在人吃饭的点来? 芙美人一进殿门,乍见闻人卓还惊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换了娇羞柔媚的神色,声如莺啼般唤了声皇上。 闻人卓虽不耐,却因人可能是唐与微叫来的,没有发作。 唐与微挂着笑脸,招呼笑颜如花的芙美人过来坐下,碗筷虽给上了,但桌上虽不至于算是残羹冷炙,但本就已经动过不少,叫人吃其实也不怎礼貌。的 但芙美人毕竟不是真来吃饭的,哪会在意这些。 根本不提这事儿,只与皇上行礼,羞怯的不时抬眼、低头,偷看闻人卓。 这一番作态,算是倒尽了闻人卓的胃口。 又实在闹不明白唐与微的意思,没能直接开口赶人,当真有几分憋闷。 还刚准备问一句,就听唐与微先开口了。 “我来与皇上您介绍一下,这位家世清白、姿容貌美、性格端庄、才情卓然的美女,就是您的芙美人。” “具体出身什么的,您对的上号的吧?嗯,也不重要,反正也都不如您嘛。您就只在乎她这个姑娘到底好不好,合不合心意就好了。” 唐与微一番话,叫两人个人都不知如何反应。 芙美人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想要叫唐与微不要再说了,忽然这般说,谁还不知她的司马昭之心? 这叫办的什么事儿? 可唐与微开口具是她的好话,被“夸”,她怎么还能不识好歹的去骂她的人呢? 一时纠结无措,就让唐与微将想说的话全说出了口。 闻人卓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刚还好心情的跟唐与微互相夹菜,讨论哪个好吃些。 现在却是想将整个桌子都给掀了。 芙美人心底将唐与微骂了百八十遍,可却只得瑟缩在位置上,呐呐不敢言,也不敢动。 生怕被皇上的怒火牵连——可皇上虽气唐与微为他“牵线搭桥”,可更为恼火的却就是芙美人。 若非事有前因,好好地唐与微能想起这茬?再想想白日里唐家继室进了宫,唐家继室和芙美人家中七拐八绕的关系,闻人卓能想不明白? 真特么的把他当傻子玩弄不成? 越想越气的闻人卓猛一拍桌,震的碗碟叮铃哐啷响。 唐与微连忙将歪斜的碟子扶好,又尝了一口自己甚为满意的菜。 气的闻人卓一把夺过她的筷子,只刚入口的菜,唐与微将筷子咬的甚紧,一下连人都差点钓进自己怀里。 闻人卓看着这幕,险些没崩住自己黑脸。 唐与微又将筷子夺回,事不关己的又开始吃饭。 芙美人听到那一声桌响,吓的一个哆嗦,连忙俯身跪下,口呼皇上息怒。 虽说唐与微惹了圣怒,失了恩宠,那是好事儿,可问题是不要连累她啊。 闻人卓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芙美人,见她没发现自己与唐与微的状况,这才重新摆了脸色,声音冷沉道:“让朕息怒?你们妄图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叫朕息怒?” 芙美人连忙撇清自己的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唐与微这个没脑子的连累死。 “皇上,皇上息怒,臣妾不知啊。今夜是唐昭仪叫臣妾来下棋的,臣妾只是……”芙美人虽知自己说法苍白,可唐与微确实是拿这个理由叫来的自己。 她有宫女太监们为证啊。 闻人卓抽走唐与微手中挥舞如风的筷子,这尽给他找事儿了,完了自己吃的欢快? 简直气的他肺疼。 唐与微还想挣扎,却被闻人卓将双手按在胸膛之上,另一手将筷子猛地摔在芙美人身前:“给朕滚回去,静思己过。” 芙美人被唐与微的骚操作气的头晕目眩,想将自己摘出去,可皇上已“大发慈悲”不与她计较,她连忙感恩戴德,都不敢起身,退出了殿外还一直弓着身子。 更不敢多问一句,多想一下这“静思己过”还有无期限。 只等离了凌波殿正殿的大门,这才在宫女的扶持下,慢慢直起腰。 宫女们皆等在了殿外,可皇上那样大的火气,谁还能是聋子不成? 皆是两股战战。 又见自家主子神色不渝,便是连问发生什么都不太敢,只匆匆随自家主子回了。 闻人卓呵退了人,这才准备跟唐与微好好算账,却见唐与微松了口气。 口中说道:“哎,可算走了。” 又拿起芙美人那根本没动过的筷子,继续吃起饭来。 闻人卓也算是早知她对吃食的执着,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这才开口道:“今日之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嗯?”唐与微顿了一下筷子,“给你和原本就进献给你的女人,相个亲?” 相较于其中拐弯抹角的“托关系”,唐与微都觉得自己这话已经算不得拗口了。 原本还觉得唐与微是受了委屈的闻人卓,此刻觉得自己才是真委屈的那个,可显然,唐与微并不会安慰他。 给他“保媒拉纤”,于她而言,根本不会觉得吃味。 甚至此刻闻人卓都觉得她恨不得将自己推出去。 闻人卓觉得泄气,心酸,又暴躁。 很想问问唐与微,到底是想要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小可爱给萌新作者一点温暖嘛,给你卖个萌啊,收个藏,留个评,皆是蠢作者继续下去的动力啊,给大佬们递头了!! ☆、第18章 封含昱你好会哦~ 闻人卓和封含昱两人的身影,从宫墙旁闪过,隐入街巷之中。 他们对巡逻侍卫的节奏太熟悉,丝毫没被人察觉,在街巷之中躲避城防营守兵的巡逻时,更是游刃有余。 藏在一处房脊之后,封含昱还有闲心跟闻人卓闲聊:“皇上今日,不带上唐昭仪一起吗?” 若是在与蒙面人一战之前,今日的行动,封含昱绝对不会提及唐与微。实在是当时他回转过来,看到的场面太过震撼。 所以今晚的事情,他相信有唐与微的存在的话,不提能提高多少成功率,至少皇上的安全更加有保障。 谁知道皇上横了他一眼,只冷哼了一声,没有别的回答。 封含昱心底不禁一凉,难不成皇上是不信任唐昭仪?也不会啊,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若是不信任唐昭仪,上次的事情怎会让唐昭仪参与进来? 哪怕上次之事,多半是为了钓内鬼,可他也能保证,唐昭仪是不在其中的。 而且,如果皇上不信任唐昭仪,有怎么会允许自己对唐昭仪产生感情? 要知道,作为局外人,他可看的清楚,皇上对唐昭仪那可是越来越在乎,后宫粉黛尽无颜色了。 前几日还又关了一个美人的禁闭,虽说是也对唐昭仪发了火,那美人是受了牵连,可牵连的禁足了,正主却还是一如既往,这其中没有猫腻,谁能信? 如此一番分析,封含昱更能确定,皇上绝对是对唐昭仪有心了。 那既如此,唐昭仪又有那般功夫,难道皇上就不想着两人携手?同甘共苦,共经患难,那是感情也增进了,正事儿也不耽误。 封含昱就想给皇上讲一讲,现在的形势确实有点紧张,但是既然对唐昭仪有心,这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 这会儿要是太冷落了唐昭仪,以后怕是要错过的。 闻人卓听他絮絮叨叨,原本“大事面前,忍下怒火”的决定瞬间被抛诸脑后,一巴掌呼在封含昱的后脑勺。 并且骂一句,呼一巴掌:“就你聪明,就你能耐,这么关心朕的嫔妃,你是不是还想给朕,送份大礼。” 封含昱连连告饶,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往常虽被教训“伴君如伴虎”,但他却是从不在乎的,因为他真的信任且了解皇上,两人都是能将后背托付的人。 可今日皇上怎么如此暴躁? 仔细想了想,自己也就是提了唐昭仪。 但皇上生气的原因,绝对不是在自己提起唐昭仪这个事儿上,那就只能是因为唐昭仪本身。 封含昱以自己,在这方面格外灵活的脑瓜,和灵敏的嗅觉,察觉了事情的真相。 并且想起当初泛舟湖上与御花园放蛇,给唐昭仪制造感动失败后,自己的后果。 打量皇上的眼神中就带上几丝了悟。 在唐昭仪那里受了气,为什么要来伤害他? 只是要是他问出口,肯定又是一顿揍头,封含昱聪明的沉默了,并且表示危险的书房和卧房,自然是他这个近身侍卫肝脑涂地,哪能叫皇上冒险。 闻人卓也不与他争,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充裕。 便寻了另一个方向去。 堂堂一个皇帝,还趁夜潜入自己的臣子的家中,风中似乎若有若无传过一声轻笑。 但已走远的闻人卓与封含昱毫无察觉。 闻人卓沿着抄手游廊一直摸到了中庭,后院已经有封含昱去了,封含昱这人嘴上虽总不着调,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 除了记挂他的安慰,其余都很让闻人卓放心。 很快,闻人卓便寻遍了两个花厅——当然,一般人家藏东西也确实不会选这样的地方,闻人卓依旧不放弃的寻找一遍,也只是因为以防万一。 此刻他就有过一次经验,在一家人的地面上找到了暗格。 往后他只要寻东西,找的就特别细致。 这次他连花园都没有放过。 这家臣子看来十足的附庸风雅,从他往日的折子里也能看出一二,却没想到一进这花园,哪怕是夜色里,都看的格外分明。 花花草草或许珍贵程度不及御花园,但种类绝对能与御花园一绝高下。 这院中假山石,看着也是价格不菲的奇石。 闻人卓又凑上去细致寻摸了一番。 实在是这些年那些臣子们的弯弯绕绕看的多了,对他们可能在家中修建暗格暗室一事,太司空见惯了。 若非如此,只找书房卧房之类的地方,今夜他也就不需要跟封含昱分头行事了。 只是这次假山石上也没有什么线索。 闻人卓只能继续小心翼翼的往他处去。 这时却察觉自己刚离开的地方一声轻响,不似蛇虫动物弄出的声响,也不似石子掉落一类的意外声响。 闻人卓躲避到一旁去,以为是巡逻的护院或别的什么人。 但等了一会儿,却并未见有人过来,那声轻响也似他的幻听。 封含昱潜入后院,时辰虽晚,但除却巡逻的家丁护院,守门的婢女小厮,这后院之中清醒的人竟还有许多。 粗略一数,便有十来间屋子还亮着灯。 这大臣家中,如此深夜,竟还不睡吗? 封含昱疑惑着,摸到了这家书房的屋顶之上,刚伏到屋顶,便见一管家模样的人,到了书房前,敲门入内。 封含昱直觉自己能看到些“让他惊喜”的事儿。 手在假山石的地边细细一阵摸索,竟真叫他摸到了一处异样的地方。 因为先前的声响,闻人卓虽疑惑不解,但最终不甘放弃,又回来将假山四周搜寻了一遍。 此刻终有所获。 一个皇帝,弄的一身尘土,双手漆黑,面巾下的唇角却是不可遏制的一勾,露出得意的嘲笑。 还想跟他斗,这方面他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这机关也无外乎那几种,闻人卓琢磨一番,便选定了一种把握最大的,一试,果真听见轻微的咔咔运转声。 假山石的拱形之间,地面之上,缓缓露出一个坑。 闻人卓冷静地观察一番,便纵身跃了下去。 里面黑黢黢的,但他也不敢点灯,脚步放的极轻,在土墙边隐匿了一会儿,适应了黑暗后,才慢慢往前探索。 往前,拐弯的巷道也越来越多,闻人卓都不禁想这大臣难不成是将自己底下已经挖空? 他便一直直走,终于到了一处房间。 布置的竟也有几分雅致,若不是闻人卓一路走下来,都要以为自己闯入哪家的卧房。 不过这屋子的箱笼之中放的却并非一般的衣物首饰等东西,尽是金银大锭。 闻人卓翻看了几个箱子,便恨得牙痒痒,但还是放下了,安慰自己,总归会成自己的,只是先放这些贪官手里存一存。 他日抄家,尽用于民。 紧接着又快速翻找起来。 却不想没一会儿就察觉匆匆脚步声从几处地方传来,闻人卓手下一顿,虽不知是自己还是封含昱,又是怎么暴露了行迹,但此时他实在不想无功而返。 毕竟这与以往有意打草惊蛇不同,这次要是毫无所获的回去,哪怕他要的账本当真是藏在这里,也会被转移。 闻人卓更加快速的翻找起来,却不想一处小匣子怎么被带倒了,摔在地上。 本来已经被人发现行踪,闻人卓是不想再管这里乱不乱的,可偏偏这匣子的位置砸的竟那般巧。 被它磕掉的一个大柜的柜脚上露出异色,闻人卓过去将小匣子丢开,再将柜脚砸坏的那处掰开,就露出一个机关来。 闻人卓一边按下机关,一边暗忖,往日在大殿见那官员虽觉得他矮了些,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将这些机关都建在这种低矮的地方吧? 这暗室之中,竟还有暗格。 闻人卓将手中的账簿匆匆翻了翻,便也管不了其他,往怀中一塞,便冲了出去。 腰上缠的软剑,也紧握在手中。 巷道里,依旧黑暗,但冲进来抓贼的,大臣的心腹们,却是一路走,一路将巷道里的火把点亮。 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却也能让潜入进来的人,无处可藏。 闻人卓扑杀出去,这巷道也只容两三人并肩而行,哪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 躲躲藏藏的,还不如先发之人。 闻人卓从拐角冲出时,迅如闪电地便割裂一人的咽喉,不过再想拿下他人便十分的麻烦了。 对方人多,小小的巷道也不容易施展,闻人卓边打边退,但对方也显然很明白他的意图,一直将他往回堵。 虽在对敌上,可能不如闻人卓悍勇,可对方人多势众,三两人同上,又退下换来一批,一时闻人卓只剩招架之功。 且时常攻击受阻,实在是战地限制太大。 不过闻人卓到底身经百战,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依旧虚晃一招骗过一人,这些人哪怕重利在前,也轻易不敢与闻人卓以命相搏,闻人卓终于从围堵之中瞅准逃离机会。 封含昱在外间一开始并未发现异样,等他察觉时,闻人卓不知如何暴露了行踪。 封含昱便也管不得那般多,见大臣匆匆出了书房,自己便快速潜进去,也管不得要寻找什么,一把火就燎了起来。 可大臣虽调度了不少人在院中寻找贼人踪迹,但能进入地下的,只有少数心腹。 所以发现书房着火的速度非常快,至少没有达到封含昱想要的火势和慌乱程度。 但他也不能在这死磕,反而要赶紧找到闻人卓的踪迹。 两人进入宅院之中,却是不太惹人注意,但一旦出了乱子,两个人在这样大的院子里,互相找起来,也算是“大海捞针”。 闻人卓也顾不上原路返回,只顺着一条巷道跑去,身后追着一溜人,不时还要受到对方扔过来的暗器攻击。 好在这通道之中,巷道虽繁复,闻人卓对此也稍有研究,也或许运气不错,在被追上前,终于寻到一个出口。 一处屋内,那道暗门的机关因是从内开的设计,较为明显。 若再向之前那般需要寻找一番,闻人卓此次怕是便躲不过了。 一出来,闻人卓就发现封含昱制造的混乱,担心他有危险,便要急着去寻。 但出来后,原本追踪时要互相顾忌,不能堵住巷道的人,此刻却是一拥而上。 有轻功越过闻人卓头顶的,有脚踏门廊,疾步超过闻人卓的,总之将闻人卓的去路拦截。 闻人卓一时便顾不得封含昱的处境。 但显然封含昱的处境要比他好得多,因为他不多时便找到了闻人卓,一剑挡开射来的箭矢。 大臣调集家中的护卫,对已经从暗室出来,能够宣之于口的,闯入家中的小贼们,进行箭雨攻势。 闻人卓一手扯开封含昱,自己却被两人逼的无法躲避,肩胛处深深受了一箭。 一切发生的太快,封含昱竟毫无施救机会。 唐与微也楞了一下。 她一路随着闻人卓出来,自然也听到封含昱那些话,对闻人卓的话也有诸多想法。 另外,就是因为自己“偷偷出来”,没跟“监视”她的闻人卓说明,她便不太想被闻人卓察觉。 见他几次找寻机关,为了给他提示,还费心的做成“意外”。 可没想到,闻人卓真的出了意外。 那箭矢是大臣身旁一人射出,似是极擅此道。 且先前一直没有随大流出手。 而他的箭,似乎还染了毒素。 见他又搭一箭,唐与微再不隐匿身形,扯出自己带的帕子,蒙了脸便杀入人群之中。 此刻她庆幸因为躲着玉河她们出来的,所以穿着发饰都是挑着简单的来。 若是穿着繁复的宫装,只怕不用打就露了身份。 还有宫里的那些头饰,也有各自的讲究,若是遗落到这大臣手中,他们的身份也是分分钟昭告天下。 唐与微冲到闻人卓和封含昱两人身前,双掌之间气流鼓动,眨眼将围上来的人都掀飞出去。 随即与封含昱一人架住闻人卓一边胳膊,快速的离开。 大臣不甘的嘶吼声,随着风传入三人耳中。 闻人卓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封含昱急躁的团团转,这箭矢上的毒显然不简单,他手边却甚药材都没有。 “你,一直跟着我吗?是,你帮我找的机关?”闻人卓半靠在一棵树下,声音有些虚弱。 唐与微握紧他的手腕,对他忽然想通来龙去脉的猜测不置可否。 “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闻人卓扯了一个笑容,语调温柔而缱绻:“好。” 自己死前能见她一面,虽有大业未成,但心底深处却似已满足了。 却听她道:“你为什么要让膳房扣我的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唐与微: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闻人卓:爱过。 小可爱们,蠢作者求收藏呀,超级粗长的章哦,给作者个爱的抱抱嘛 收个藏留个言,作者给你溜鳝段呀 ☆、第19章 朕竟如此丧心病狂 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封含昱,一将闻人卓和唐与微安置好,便借口出去寻药,将空间单独留给两人。 当然,寻药也是真的,只是除了心底隐隐的期盼以外,都被悲伤占据。毕竟那伤口虽不大,毒素最强,若是没有特定的解药,只怕性命难救。 只是显然,就算他现在去你大臣家中,暴露闻人卓的的身份,只怕也拿不来解药。 对方不会怕的,反而只要一口咬定是他们假冒皇上,便不但能真的铲除闻人卓,摸索到他们暗地的势力,更能搞臭闻人卓的名声。 只要传一点,皇上总在大臣家中鬼鬼祟祟,这其中有多少可能,尽可交给旁人议论,以讹传讹。 等他拿着药,惴惴不安的回来,却听闻人卓一声压低着的怒吼:“我就是死了,都要被你给气活过来。” 意外的中气十足。 封含昱一时惊喜的推门,面对闻人卓气红了的双眼注视,一时又抓着药,进退不得。 连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消失。 反倒是唐与微的心情一直毫无起伏,这毒素对她来说,并不难以处理,何况她也第一时间护住了闻人卓的心脏和大脑。 嗯,此前闻人卓的虚弱,应该是因为她极大的压制了他的心脏供血。现在毒素祛除了,血液循环自如了,相较之前的脸色,现在几乎唇红齿白,白里透红。 封含昱显然也看出闻人卓的脸色不对,只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是没有性命之忧了,还是,回光返照。 他声音哆嗦着,期盼的问了一句:“皇上,这是没事儿了?” 虽有些出乎意料,但这里除了皇帝就是唐与微,他自然是猜测是唐与微救了闻人卓,想要她给一个准信。 匆匆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哦,可能,那毒药放久了。动物毒素都是蛋白质类,你知道的,这种毒药放久了,都会蛋白质变性,也就没什么用了。”唐与微的语调依旧不咸不淡。 扒过闻人卓的背,便将他肩头的衣服扯了,擦干血迹污渍,倒上药粉包扎。 蛋什么质?什么变性?封含昱明明一无所知,可听唐与微的语气,他觉得自己不知,再多问下去,将是多大的罪过。 但没什么用他却是听懂了。 当然,他心底明白,那些人就是脑子再不好,怎么也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只是唐与微显然是不想说,他也就沉默着没有问。 给闻人卓上好了药,唐与微便准备回宫睡觉。睡惯了皇宫的高床软枕,有条件之下,她可不想再这破旧的小屋里将就一晚。 可偏偏闻人卓得知自己不会死,还被唐与微问那种问题,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觉得自己格外虚弱。 他拉住唐与微,将自己大半身躯要压在唐与微的背上。 道:“朕甚是头晕目眩,还望唐昭仪扶着点。” 这原也是他示弱的话了,毕竟身为皇帝,也从未有谁得到过他的歉意,自然能说这般的话,就已是他最大的努力。 可原本都真打算不跟他这个伤患计较的唐与微,一听这话就炸了,指着自己的脸色问闻人卓的良心会不会痛。 “你看我这张因缺衣少食而蜡黄的脸,我脸颊都饿陷进去了。”似是为了让闻人卓看的更明显,唐与微一吸两颊。 其实膳房虽真扣了唐与微肉食,但半荤半素的炒菜自也是有的,每日分量也是不少,但就算这些都吃下去,也饱了,可也阻挡不了唐与微对肉的想念。 上次相见,唐与微虽也很有趣,也不怎么怕皇上,但说实话,封含昱还没察觉到她与皇上相处时,是这样的。 肆无忌惮,又随心所欲。 就连皇上本人,都被她带的生动活泼了许多。 闻人卓本想辩解一声,自己虽说少了她些肉,但也绝对不会吃不饱,更何况这本也是被她气的。 可真这样近的看了她的脸色,哪怕烛光如豆,他似还是看得出她脸色微微发白。 那种疲累的苍白。 但绝对不是饿的。 想起自己先前中毒时的感觉,他作为当事人,那难受的感觉尚有预存,就更不会信唐与微说的什么药放久了没作用的鬼话。 可大约一直是因为她的不甚在意,他竟没有想到,给他治伤,那毒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对她如何做到的,一无所知。就更加剧他心底的不安,难不成要一命换一命吗? 就算她的面容看着只是疲累了些,可她惯来不都是这种性子,从来没说过自己过的怎样苦。 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女子,却有这样的本事,难道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闻人卓的脑中千回百转,唐与微却只想就此回宫睡到日晒三竿。 叫封含昱把他家皇帝背回去。 也没心情跟他争辩,是否真的“朕甚头晕目眩”。 “抱歉,是我不好。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给我治伤,是不是伤到你了?”面对闻人卓突如其来的拥抱,含着隐忧,甚至恍然觉得有一丝丝哽咽的声音,唐与微是十成十的懵了。 “啧,你想多了。皇帝的恩人我可都有点当烦了,何况还是个想要饿死我的家伙,怎么可能还为了救你,伤到我自己。”唐与微想要推开这个牛皮糖。 可这话听在闻人卓的耳中,怎么听怎么口是心非。 想起她说的,在宫中为了混吃混喝的话,心底不免就更疼了。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所换的也就是安安稳稳吃喝的日子。 可自己闹脾气,觉得就要以她的“软肋”,让她看清楚他的怒火。竟然还特意交代膳房,只给她送些“清粥小菜”。 就算她给自己“保媒拉纤”,那不是因为被那些人烦的嘛。 就算她对自己被别的女人觊觎,一点醋意也没有,那他还不能培养她为自己吃醋的习惯吗?为什么要饿着她呢? 想七想八的到最后,闻人卓都觉得自己有些丧心病狂,怎能因为本就不是唐与微的错,就真饿着她了。 嗯,唐与微说自己饿到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肯定又是膳房那些人自认为的“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 他明明说的是少些大鱼大肉的油腻之物,他们一定克扣的只剩下些粗茶淡饭。 作者有话要说:咳,鉴于……,蠢作者给自己庆祝一下签约,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呗,文下简单留个言,作者给你送小红包乐呵乐呵呀,先定到明天这时候作者起床呀 ☆、第20章 咱俩掰吧 春风得意楼里,还是之前用过的那个包厢。 只是这次封含昱在感受到火(狗)药(粮)味前,便逃之夭夭——他可是要回去帮皇上传递消息,还要解决唐昭仪一个白日都不在宫女们面前露面的事儿,可忙着呢,连饭都没时间吃一口。 唐与微点了一桌合口味的菜,像是要把这几天缺的都给补回来。 而闻人卓,因为还伤着,以唐与微“好心的医嘱”,是绝对不会让他吃这些浓油赤酱且油腻的东西的。 但鉴于之前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她受膳房“冷待”多日,愧疚的闻人卓此时只想给唐与微布菜,让她吃个尽兴。 “来,尝尝这个响油鳝丝,楼里一位师傅的拿手菜,可不是每日都能吃到的。”剃了骨的鳝丝,犹不能让闻人卓放心,必须亲自确认一遍。 不过他的伤口虽无大碍,但动作不当还是稍微牵动了一下。以往他倒是可以忍耐,只是见唐与微低头吃东西,望也没望他一眼,不自觉就嘶了一声。 唐与微抬眼:“扯着伤口了。” 闻人卓点点头,又轻声道:“没事儿,都习惯了。” 语调里尽是忍耐又习以为常的坦然。 让人不禁想要给他一个安慰拥抱的,落寞又强颜欢笑的神情。 唐与微吃净碗中的鳝丝,喝了口茶这才开口:“你好歹也是个皇帝,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吗?除了封含昱,没别的可信手下?” “事必躬亲死的快的。”不管是受伤的几率还是身体精力的消耗。 闻人卓表情一顿,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能不能好好心疼心疼他。有些想要捂一捂自己的伤口,怎么感觉更疼了。 不过他还是辩解道:“自也有旁人,只是多往外地派出去了,毕竟朕的国土可也不小。” 唐与微挑挑眉:“国土不小,所以那几个人撒出去,连影儿都看不着?撒到最后,京城里只能自己动手,几次三番的受伤?” 面对唐与微毫不留情的拆穿,闻人卓张口欲辩,可他确实是手中可用之人太少,她说的都是事实。 “你不会还打算,要是你自己死了,让那个假扮你的继续当皇帝吧?”唐与微放下手中干净的肋骨,又说。 闻人卓觉得自己比又中了一箭更疼。 他何尝不知自己若是身亡,一切的争斗都没有了意义,甚至帮助他的人会全部因此丧命。 可皇叔掌控朝堂日久,后宫更是一直不曾脱离太后的把控。 他若是不斗,也没有活路。 当这样的皇帝,非他所愿,争斗不休也是非他所愿。但既然到了如此地步,他就一定要正大光明成为那个赢家。 唐与微一听便更加头疼:“你想扳倒他们,就一直在找他们的罪证把柄?人家既然知道那玩意儿致命,能让你找着?” 初听唐与微这话,闻人卓还以为她是要让自己“知难而退”,可为何她的神情却又让他觉得她对自己的嫌弃? “你就不会给他下套?到时候什么证据不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比你费时费力找的那些不容易的多?逼到他不的不反的时候,那可是连什么证据都不需要了。”唐与微心满意足的端起茶杯,满饮一口解腻。 闻人卓听着她“胆大妄为”的想法,一愣一愣的,随即苦笑。 这样的法子他当然知道其好处,可问题是闻人轼想要谋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可以说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 没有这股风时,闻人轼还能安生等待,他便也还有时间谋划。 可若东风一起,闻人轼便是明知是他布置的陷阱,也会把握机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毕竟闻人轼对他,犹如猫戏老鼠。 他至今不动,不过是缺一个“名正言顺”。 “哦,还是缺人,怕玩脱了。”见闻人卓神色,唐与微便也猜到他顾虑的是什么。 闻人卓虽然不太懂她的用词,但大致意思能够理解。 却也并不觉得唐与微的话,对他有什么嘲弄的意思,若是旁人,他只怕是明知是事实,也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 至少哪怕因为修养好,不当场翻脸,但也可能再也不会与这般说“风凉话”的人来往。 毕竟这么些年,他只是不说而已,但真正在太后和闻人轼的夹缝之中生存,就那么容易? 他就一点也不疲累? 可这话出自唐与微的口中,他却只觉得想软了性子,将一切的委屈愤懑露在她的眼前,获得一丝安慰。 即便她提出的想法,十分“异想天开”,但她的存在,就是能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一瞬。 “你,你干什么?”唐与微正拿起一根肋骨,想要趁着它还香着的时候,大刀阔斧将之解决,却不防身旁的人,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闻人卓经了前事,自然知道想要“等到”唐与微的拥抱,是没什么指望的,特别是在饭桌上的时候。 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将人抱紧怀中,微眯着眼,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这一刻,在她的“遮掩”下,他可以暴露所有的软弱而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被人利用,也不用担心被人嘲笑。 唐与微虽看不见他的正脸,但似乎也察觉他的情绪低落,原本已经抵在他肩头的手,最终也没有用上力气。 算了,这正伤的是肩呢,好不容易给治了,再给他把伤口推裂开,可不还得自己受累给他处理? 这般念头闪过,唐与微认命的让他抱了一会儿。 可闻人卓这人竟是得寸进尺,竟一直都不撒手,她,她手里的骨头都要不香了好么。 占便宜还没够了。 “你再这样,咱俩就掰。你后宫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抱的?”唐与微手中虽收敛力气,但还是坚决将他推开。 可不能让他蹬鼻子上脸。 闻人卓这时反而有些气笑了:“都说了,没几个。” 开口就是三宫六院,闭口就是三千佳丽,搞的他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君了。 唐与微却依旧不松口:“没几个那也是好几个,脚踏好几条船。” 闻人卓:“……”。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继续留评发红包庆祝吧,小小乐呵一下,今儿还上了个榜单呢,自己要给自己庆祝的 ☆、第21章 “筹划太后寿诞”的算计 这月又逢“九”日,各宫妃嫔除禁足者外,尽往太后永寿宫前叩拜聆讯。 作为皇帝如今后宫中第二高位份的唐昭仪,此刻坐在皇后下首,眼观鼻鼻观心。 还有两月余的时间,便到太后寿诞,皇后请示今年寿宴,太后可有何示下。 “哎,哀家都如今这岁数了,又兴师动众作甚。”呷一口茶的太后,缓缓揩了揩唇角,老而不花的眼睛在皇后与唐与微身上转动。 皇后立刻道:“为太后您操办寿诞,皆是臣妾等的福分。皇上日理万机,国之重事压身,但心中却是十分惦念太后您的。” “还与臣妾交代,此次您的寿诞定要做的尽善尽美,最要紧的还需合您心意。若不然,皇上定不会饶了臣妾的。” 皇后一番如此这般,又拉着皇上的孝心作筏,时而又露两句娇憨的“蠢话”,逗的太后乐不可支。 “对了,唐妹妹可有何建议?”话音一转,又带上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唐与微。 皇后道:“此时这宫中,也就唐妹妹最得圣恩,必是比本宫要懂皇上的心思。皇上国事繁忙,唐妹妹可是要代皇上多尽一尽孝心。” “太后,不若您便恩准,让唐妹妹一同负责您的寿宴如何?她心思灵巧,定能让您的寿诞精彩绝伦。” 皇后原本柔柔的调子,说道后面似乎是怕唐与微抢白反对,语速快的都有些失了国母的风范。 太后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这沉不住气的侄女,又用茶盖抹了抹茶叶,浅抿了一口。 似乎就是给足唐与微机会,让她开口反对。 只是,唐与微很是为难地说道:“为皇上尽力,向太后尽孝,与微自是乐意之至。只是与微毕竟初入宫,各方面还不熟悉,只怕不能给皇后姐姐帮衬,反而添了乱。” 太后作势便要磕一下杯子,问一句哀家是劳烦不了唐昭仪之类的话。 却见唐与微抢在她开口前,接着道:“只是皇后姐姐愿意教导,与微自是用心学,为太后娘娘的寿宴尽一份心力。只是若有愚笨之处,还望皇后姐姐多担待。” 皇后似是没想到唐与微如此胆大,这般的事情也敢就这么接下。 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挂上笑脸,一脸欣慰又如释重负的答应了下来。 虽早也想过唐与微若是应下,后续该如何安排,可想的更多的却还是唐与微退避三舍。 届时再大做文章。 这时事情“出乎意料”,想要留下单独与太后商议,太后却以乏了为由,叫她们自去。 皇后便有几分烦乱,只挂着笑脸在永寿宫前与唐与微分别,一入步辇,脸色便显得几分急躁。 伺候的心腹大宫女连忙递上一杯温茶,神色也有几分不快。 道:“这唐昭仪好大的胃口,娘娘提一下这寿诞一事,便已是给了她脸面,她竟也还敢接下。” 皇后自也是如此想,茶杯往小台上一磕,险些让溅出的水花泼了手。 宫女一见皇后出了口气,便紧接着又安慰道:“不过皇后娘娘您莫急,这寿诞可是大事,到时她怎能不出岔子?再者说,便是不出岔子,就能让太后不恼她?” “总之太后见着您的用心,总不会将事儿怪在您头上来。都是那唐昭仪自不量力罢了。” 想起之前关于此事的布置,皇后的怒意便也缓和了下来,宫女最是了解她,三言两语再一劝,皇后便重燃斗志,准备好好给唐与微一个下马威。 便是一时独得圣宠,在这宫中可也不一定就能走的长远。 玉河也是一直低眉顺眼的陪在永寿宫中,虽话不能说,事不能做,可耳朵却不是摆设。 一听自家主子“毫无心机”应下皇后抛来的“大饼”,玉河简直欲哭无泪。 这明显就是皇后的阴谋啊。 皇后是太后的侄女,便是如何做,寿宴一事,太后都不会给皇后难看。 这时候皇后带上唐与微,看似将自己的功劳分薄给她,可背地里肯定还留着招。 这事儿怎么能答应呢? “呵,你觉得她既然提,我拒绝就有用?拒绝也不过就是死的更快而已。”对方有备而来,至少如果她拒绝,当时太后发怒,给她也关一个禁闭,还是轻巧的。 虽说表面上不出凌波殿,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 但那也只是她不想出罢了,哪能随意叫人欺负了去? 玉河也不是不知这个理,可相较于操办寿诞一事,她多少想投机取巧一番。 少做少错啊。 太后此时就算生气唐与微的拒绝,也最多借着由头关唐与微一些时日,可到寿宴时,鸡蛋里挑骨头寻了一堆错处,只怕打入冷宫都不能让皇后那边满意。 “好了,不要杞人忧天,山人自有妙计。” 唐与微虽暂时还不清楚皇后的打算,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不愿看玉河这愁眉苦脸的样子。 将人水嫩嫩的脸颊捏的红彤彤的,气的玉河欲走,便叫她去给自己拿些吃喝来。 这在永寿宫中听训,吃喝不得,可叫她饿坏了。 入夜,歇在自己寝宫的皇帝,匆匆潜入唐与微的凌波殿。 本来今夜他该是在皇后宫中的,可唐与微几次提及他“左拥右抱”一事,他总觉得唐与微是为此吃醋了。 所以虽唐与微也无甚明确表示,但他还是自觉地保持了跟皇后及其他美人们的距离。 今夜便借口乏了,早早歇在了寝宫。 趁夜,唐与微果然一人坐在殿中,正吃着小菜,今夜却不饮茶,喝着浓香醇郁的留仙酿。 闻人卓坐下,有些担忧地望了望桌上空掉的两个酒壶,怕她喝多了。一时又不敢开口问她的烦心事。 “太后寿宴一事,不若我给你想法子拒了。”皇后针对唐与微,无外乎她的圣宠。 只要让唐与微看似“失宠”,这事儿应该就能躲过去。 不过若她“失宠”,他来看她时,就要费些功夫。最主要的还是她没有圣宠加身,旁的美人们怕就要来“落井下石”。 甚至一些宫女太监们,也会小心思活络起来。 就如先前他明明只是说给她多做些清淡小菜的话,也能叫宫女太监们轻慢了她。 若她“失宠”,便总有他顾不到她的时候。 唐与微一怔,摆摆手。 “没事儿,到时候端看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是宫斗嘛,我虽不喜麻烦,但可不怕她们。至于太后喜怒?呵,我都救你多少回了,还能指望她喜欢我?” 虽说一开始救这个皇帝是无意的,但后来进宫,发现他皇帝的身份,又发现他的秘密,自此两人不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也差不多远。 至少外人看来,她就是皇帝这边的,要对付皇帝,也就不会放过她。 她虽不想动弹,费力气,但也不至于人家欺负上头了,她还能软弱着。 当初她给闻人卓的那些提议,可不是说着玩的。 闻人卓不开口要她帮忙,她倒也不会上赶着,但若是逼急了,她还不能先把人宰了么? 她唐与微,手中的人命还少?犯在她手上的,可没几个有好日子过的。 闻人卓听她的话,忍不出露出笑意,也不知是笑皇后未来可能出丑的姿态,还是笑唐与微说救他许多回的事情。 两人一同喝酒谈天一个多时辰。 唐与微呵欠连天,洗漱完准备休息,闻人卓却也接着酒劲要往床上去。 刚躺好的唐与微先是被闻人卓抱起上半身,另一手又穿过她的膝弯,似乎要将她搬到里面去一点。 若是按照以往,或者说“惯例”“祖制”,这男人都是要睡在里侧的,好有外侧的夫人伺候夜间饮水盖被等诸事,天亮便伺候更衣之类。 即便是皇宫之中有宫女太监帮忙,历代其他妃嫔也都是比皇上早起的。 只有唐与微,从来不早起,被里侧的闻人卓闹醒时,脾气更是不一般的大。 几次以后,闻人卓更是摸清她的习惯,自己要早朝,还需早些赶回自己的寝宫,便睡在外侧,走时轻手轻脚便能不惊扰她。 可哪知道刚挪一下,唐与微就睁了眼,斜眼看他,一副你怎还不走的神色。 闻人卓一僵,这个同床共枕不都很“常有”的事儿吗? 对,最近不常有了,那他这不就是温习一下吗? 怎地非要这般看他? 手臂忽然被唐与微一拨,继而觉得腰间膝间均是一麻,整个人都跌在脚榻之上。 咚的一声险些引来外面巡逻的士兵。 好在他们刚刚走的很远,一时并未察觉。 见闻人卓“不再爬床”,唐与微便也没多管,自己裹紧了被子,酣睡起来。 见月色高挂,等自己回去寝宫,只怕刚躺下没个把时辰就又要起身,闻人卓转身就到了榻旁。 短小是短小了些,硬也是硬了些,总是将就一晚吧。 这时要再闹醒了唐与微,就算她不咬死自己,也得闹得外头侍卫发觉他的行踪。 届时可就不好解释了——虽他是皇上也无需向何人解释,可到时候谣言四起,总是不好。 颀长的身形,蜷着身子,侧躺在榻上,不时还觉得有些凉。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求收藏啊,收藏对作者菌很重要的,向各位大佬递头了,又圆又大的头 ☆、第22章 太后最宠小郡王 御花园的湖心亭里,唐与微早早被皇后“约出来”谈寿宴布置一时——尽管还有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唐与微忍着不打呵欠,听皇后介绍每本戏曲的内容。 “这些,都是太后娘娘往日都较为爱听的,且也较为符合寿宴氛围的曲目,不知妹妹有何抉择?”皇后将一小摞高戏本放在唐与微面前。 每放一本,都要与她介绍,话末则都要接一句,太后对此如何喜欢。 然后将“选择权”交到唐与微的手中。 唐与微呵呵一笑,并未言语,眼神却叫皇后心中毛毛的,继而又怒火中烧。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目的很明显,但那又如何?就是非叫唐与微选了不可,她又能耐自己何? 犹如给自己打气一般,皇后心底这般道,又挂上和善的笑容看唐与微。 两人像是比赛一般,直至宫女来报,康王幼子请见。 也就是前摄政王闻人轼最小的儿子,年纪小小便获封郡王的闻人乾,时年八岁。 他颇得太后喜爱,听闻是他出生那一年,沉疴已久的太后身体竟是渐渐好转。 此后,太后对闻人乾便格外喜爱,时常召入宫中。 今日便也是从永寿宫出来,在这御花园中闲逛,得知皇后在此,前来拜见。 闻人乾年纪小,又受宠,性子格外活泼,几步便跑到亭中,也没什么行礼的意思,往桌旁一坐。 “皇后嫂嫂,近来可安好?” 皇后笑笑,示意宫女给小孩送点爱吃的点心果子上来,便给他介绍唐与微。 “哦,原来你就是盛名在外的唐昭仪啊,我皇兄是格外的喜欢你,你都会些什么呀?”小孩声音脆脆的,对唐与微说话的语调格外高傲,颇有几分看待玩物的意思。 可能是生在皇家,耳濡目染的原因。 唐与微不与他计较,却也不代表会给他好脸色。 “什么也不会,便是选个戏本都选不出来。”唐与微毫无愧色,甚至毫无芥蒂地拿这选戏本一事说事儿。 皇后对此显然始料未及,不由一咬银牙,赶忙想要打岔,可莫叫这小郡王掺和起来。 不然她虽是皇后,虽是太后亲侄女,也是不如这小郡王得宠的。 好在小孩对此也无甚兴趣,只听唐与微这点小事儿也做不好,嗤笑一声:“那你真没用,我皇兄都不知道喜欢你什么。” 虽说他与闻人卓只是堂兄弟,但自来他是不曾跪地行礼,称过圣上的。 尝了两块糕点,闻人乾便对唐与微这个“新昭仪”失去兴趣,掰着手中的糕点,戏弄湖中的锦鲤。 这些鱼虽长得鲜艳好看,可看闻人乾那架势,显然是觉得将它们喂的撑死更有趣。 皇后也不在意这几条鱼,宫女们就更没胆量跟小郡王对着干。 至于唐与微? 她就等着闻人轼真把鱼撑死了,捡两条回厨房去,尝尝味儿呗。 这时,原本趴在唐与微不远处栏杆边的闻人乾,忽然一头往池中栽下去,也不知是往前倾的太狠,还是脚下打滑之类的原因。 亭外的宫女便放声大喊起来,声音震的唐与微耳朵都有些疼:“快来人啊,小郡王落水了。” 事情虽是猝不及防,可以唐与微的反应速度,又气流在闻人乾载下去时托了一下,这些时间足以唐与微将闻人乾拉住。 只是不等她将人拉上去,那宫女已经不管后续,跑出去老远,口中仍在呼喊着侍卫。 唐与微忽然不急着将闻人乾拉起来了。 这宫女的反应,好像比她还快呀。 唐与微一手拉住栏杆外的闻人乾,一手撑头,看着脸色几变的皇后。 皇后最终定了心神,换上焦急的神色,叫唐与微:“妹妹快些将小郡王拉上来啊。” “哦,手有点麻了,没力。”唐与微一边不咸不淡的说话,一边又瞥了一眼湖面上。 嗯,鱼也飘起来不少,不过应该还没死。 跟手里这个毫不挣动的小孩一样,闭着眼,但呼吸平稳。 匆匆带着侍卫来“捞”小郡王的宫女,显然也是一愣。 侍卫上前将小郡王抱过来,唐与微也没阻拦,反而道:“派一个人去请太后、皇上和太医,剩下的人,把这里围了。” 眼见一个宫女凑近桌旁,唐与微一眼瞥去,直接将人抓出来交给侍卫。 “皇后娘娘,不怪与微越俎代庖吧?实在是小郡王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这糕点里,只怕有毒啊。”唐与微一边说,一边捏起一块糕点, 见那宫女喊冤,大有也让对方吃一块的意思。 这糕点当然是没有毒的,但也是有药的,所以宫女才这般急着要销毁。 皇后没想到唐与微反应这般快,不但抓住了小郡王,没让他落水造成混乱,还头脑清明的想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且先她一步提了出来。 可一点没有先前那般恹恹地,脑子不甚清明的样子。 这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阻碍这件事情彻查下去。 甚至,她应该愤怒,怒而彻查。 她一拍石桌,顾不上手掌火辣辣的疼,呵斥道:“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今日在此之人,一个都不准放走。” 原本便守在外围的侍卫,高声应和。 唐与微暗自撇嘴,果然还是皇后“气势高”,就算她“得宠”,手底下也没什么可用的听话的人。 嗯,说起来跟闻人卓还挺像的。 很快,太后与皇帝匆匆赶到。 早一步到的太医已经将闻人乾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稍稍安心。 “回太后娘娘的话,小郡王无大碍,只是睡着了。这糕点之中,乃是使人晕迷的药,无毒性,睡醒便无事了。” 涉及到这位太后疼爱的小郡王,太医还是不敢大意的。 “那要是落了水,是不是根本憋不了气?”唐与微一脸忧心的问。 她又不是个面瘫,这种浅显的戏码,她还是应对的了的。 她一提,太后的眼神便是一厉,这睡着的人落入水中怎么可能反应过来闭气? 就算是可能被水呛醒,那也是十分的危险了。 皇后脸色发白,暗自抓紧了手中罗帕。 明明该是趁乱处理了这糕点,只是点迷药,落水后,闻人乾必然要被呛晕,到时太医根本检查不出来。 而坐的最近的唐与微便有了推人的最大嫌疑。 再等闻人乾醒来后,有人稍加引导,便是没有旁的佐证,太后迁怒唐与微便已是定数。 闻人乾被送入永寿宫中休息。 其余人亦是被带入永寿宫中,由太后亲审。 送糕点的宫女,喊侍卫的宫女,此时都在受审之列,却不敢如先前那般,说是似乎看见唐与微动手推人了。 哪怕是污蔑唐与微贼喊贼捉,这时也是无人会信的。 毕竟这几个宫女,往日里与唐与微并无接触。 甚至是今日第一次得见。 皇后也正是因为她们的生面孔,才有她们今日的伺候。 原本谋算的十分完美,连闻人轼吃了糕点,会走到唐与微身旁的位置,她们都有所设想、引导,可偏偏唐与微处变不惊,出手迅速。 ——早知道都不该选择唐与微身旁,不对,是根本不该以为这么点“小手段”就能拿下唐与微。 宫女们咬死不知,太后便渐渐失去审问的耐心,又听说闻人乾醒了,便一挥手叫人将宫女们拖下去严刑拷打。 便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也不曾放过——甚至太后没有直接审问皇后,便已是给足了她脸面。 而唐与微,既然皇后都不曾受到“怀疑”,她这个小郡王的救命恩人,就更该没有嫌疑了。 至于她的宫女?她进出时常不带宫女,今日也是孤身一人。 皇上、皇后与昭仪三人,一同出了永寿宫。 皇后却是立刻便孤身一人,背影寂寥地在侍卫护送下回了自己的宫殿。 而唐昭仪,虽无前呼后拥的侍卫,却有万人之上的皇帝陪同在侧。 “今日之事……”闻人卓刚开了个头,便见唐与微毫不在意的神色。 她说:“当时他离我最近,若是落水了,合该就是我推的。” 那几个宫女的“反应迅速”,唐与微也一字不落的说与闻人卓听。 这内里的原委,闻人卓怎还能不明白,不由恶狠狠地骂一句:“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所以你要派人去保护那几个宫女吗?” 闻人卓闻言一愣,随即明白唐与微是指对方为了不牵连自己,肯定会杀人灭口。 哪怕明眼人都能想明白其中关窍,但只要没有证据,这事情便要不了了之。 可不提那几个宫女是否能反咬一口,且拿出十足有力的证据,便是他想要护着她们,却也抽调不出甚合适的人手。 至少,没有足够的证据让他能废黜皇后的前提下,他调遣人手去保护几个帮凶,确实有些不值得。 “虽然她们可能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但她们害闻人乾是真,害你是真……”闻人卓有心想要解释,只是又不知如何解释。 她是否会觉得自己冷心薄情,面对人命,还在顾及利益得失? 唐与微疑惑的看了一眼闻人卓,怎么感觉在他眼中,看到是一个柔弱无辜又善良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扭了腰,躺了一天,抱歉,么么叽 ☆、第23章 皇上,臣妾嘤嘤嘤 唐与微呵欠连天,看了看日头,觉得自己应该传膳,吃点好吃的来醒醒神了。 却不想刚站起来,一旁的嬷嬷便凑了过来,问道:“昭仪娘娘可有何指教?” 示意唐与微看堂下正展示优美身姿的众舞姬。 只是不知是在欺负唐与微不懂“舞技”,还是给她下马威,不把她当回事儿,这些个舞姬说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些小错误。 且改不过来。 且,唐与微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们刻意。 毕竟都真的是出类拔萃的顶尖人才,不然怎么能够在皇宫之中为皇亲国戚们献艺? 所以猝然让她们给自己弄些无伤大雅的错漏,可也算是为难她们了。 这嬷嬷是皇后跟前的,因她身旁没什么得力的人手,今日皇后请她来挑选舞姬,便叫嬷嬷一同来帮衬一下。 实际上,唐与微觉得这人更像是来监督的。 叫这些舞姬在糊弄她这事儿上不敢糊弄了事。 唐与微笑了笑:“这不是到了膳时,大家这一刻不停地跳了一上午也累了,不若吃好喝好,歇足了力气,下午再好好表现便是。” “昭仪娘娘心善。”嬷嬷阿谀奉承,不过下一刻声音便是一变,严厉道:“只是这些不成器的,哪配娘娘为她们如此着想,一早上尽出错了。” “定不能如此轻饶了她们,不跳的娘娘满意,哪能容得她们好吃好喝的供着?” 嬷嬷堵在唐与微身前,一副必须要她接着选人的架势。 口中虽不说一句唐与微的不是,但显然,是要借着皇后的威势,叫唐与微“知难而退”,自己认了今日无饭可吃的苦果。 可唐与微哪次按她们的套路走过,她们笃定唐与微为了情面,摄于皇后的身份,不敢挑明皇后有意想要饿着她的意思,可偏偏唐与微最不可能的就是饿着自己。 “此是紧急,须尽快选出人选,好叫她们日夜练习新舞姿。只得多多劳烦昭仪娘娘担待了。” 嬷嬷的笑意不达眼底,心底就是一副看唐与微好戏的意思。 结果,唐与微也笑了,笑的可比她灿烂的多。 “我选这个,你说她腰肢不够柔软,我选那个,你说她步伐错漏许多。” “我说吃个饭再来,你说我得陪她们一起饿着,到底你是昭仪,还是我是昭仪?你背着皇后姐姐这般耀武扬威,损害她的名声,她知道吗?” 唐与微语速极快,见嬷嬷还有回嘴的架势,一个巴掌甩过去,将一个刁蛮任性、恃宠而骄的昭仪演绎的入木三分。 “本昭仪训诫,你还敢回嘴?”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的嬷嬷,又被扣稳了一顶大帽子,随即就见这位昭仪,毫不做作的大力撤下旁边的幔帐。 在嬷嬷错愕又惊惧的目光里,将她缠住,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犹自不解气般,又一脚将她踹到在地,原本还狗仗人势的嬷嬷,此刻只能含泪在地上咕涌。 唐与微扫视一眼堂下众舞姬:“等本昭仪用膳回来,再来挑选。届时,跳成什么样子,你们自己心里掂量。” 一句话,叫众舞姬心底犹如擂鼓,这是被昭仪看穿了吗? 那嬷嬷倒是想要呼救,可众舞姬眼睁睁看着,却都是不敢动手。想要喊殿外的侍卫,却被裹着嘴,也喊不出声。 就眼见着,唐与微一秒换了脸色,受了极大委屈一般,半掩着脸跑了出去。 风中似乎隐隐传来几声嘤嘤哭泣。 巡逻的侍卫们初见一个跑动的身影还准备阻拦,毕竟这在皇宫之中,怎能如此没有仪态。 并且这般无视规制仪态,还掩面奔跑,也有几分可疑。 只是很快便被头领拦了下来,那一身衣裙,他认识。 正是那正深受恩宠的唐昭仪今日所穿。 至于为何掩面而奔?那便不是他们这些小小侍卫能够过问的了。 今日到这边来,也是皇后安排的步辇,这时唐与微自然也不会再上,不然不说羊入虎口,至少后头她想闹的事儿,绝对是闹不起来。 所以她直接从那些人身旁跑过,速度快的她们险些反应不过来。 一直到了皇帝的尚书房前,认识她的侍卫或是宫女太监,行礼都来不及,更不提阻拦。 只有守在寝宫外的,因皇上此刻就在尚书房中理政,所以格外警醒的带刀护卫们,碍于皇命,拦下了唐与微。 当然,也是唐与微有意停下。 幸好,唐昭仪不是那般蛮横不讲理。护卫在心底暗道。 小太监快手快脚进入殿内,向总管报备。 老太监虽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隐瞒,挥退小太监,便稳妥的,轻声进了内殿。 唐与微还从未来过这里,特别是听老太监形容,她的神色也不怎么好,闻人卓便是心头一跳。 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让唐与微都难以应对,仓皇跑来寻他帮助? 顿时,闻人卓连太监的通传也等不及,自己甩了御笔,便急急冲了出去。 一见闻人卓,刚刚憋红了眼的唐与微,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再也憋不住的模样,冲入闻人卓的怀中。 闻人卓不由一僵。 虽说两人也并非没有报过,但是唐与微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且抱了满怀,这还是第一次。 一时他横起的手臂,都顿了顿。 应该抱着她安慰安慰的吧,不然旁边的侍卫太监们都该传他这个皇帝其实已经厌倦唐昭仪了。 “发生了何事,与朕说来。朕给你做主。”察觉怀中的颤动,闻人卓初时确实是担忧的,但察觉在胸膛上指指点点的手指,他便放下心来。 “皇上,臣妾快要被人饿死了。那贱奴还要挑拨臣妾与皇后姐姐的关系,抹黑皇后姐姐的声名。” “言语之中,皆说是皇后姐姐的授意。也不想想,臣妾又不是傻了,怎会信她。” 唐与微此话故意在殿外所说,声音也是十分中气十足,待实在编不下去了,毕竟夸皇后让她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才示意皇帝,赶紧进屋里,将旁人都挥退。 “赶紧给我上点吃的,我可是真的没吃午膳。”唐与微见有杯参茶,又有几块茶点,也十分不客气的吃喝起来。 闻人卓张口想拦,那茶是他喝完,刚给添上的。 但听她真没用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到门口吩咐老太监再上一次膳食来。 等上膳时,唐与微一边吃完垫肚子的茶点,一边把来龙去脉跟闻人卓说清楚。 “真是一天不搞事就不舒服。而且能不能搞点有素质的事儿,整天就是这些小手段。” 闻人卓一笑,已经考虑好这事儿的后续应对。 虽说这事儿不大,唐与微又有意“夸了”皇后,并将这事儿捅到他面前,让皇后成了那个被架起来,不能计较追究的人。 “轻易”破了这个局。 但之前小郡王那件事,若非唐与微的身手好,可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毕竟到此时,那几个宫女还依旧咬紧了牙关。 唐与微美美的吃着皇帝特供,不多时却听一声异响,而闻人卓似乎习以为常,并毫不避讳唐与微的存在,手指在桌上回以敲击。 这时,便见两人从横梁之上跳下来,也不知何时摸到那上面躲着——当然,唐与微是感觉到的,但既然是在皇帝的地盘上,其中一人她还认识。 她自然也就只当不知。 另一人显然没想到在有人的情况下,皇帝还会要他们直接出现,稍微楞了一下,便慢了封含昱半拍。 他原想是通知了皇上后,皇上便会将唐与微先支开的。这时不由看了封含昱一眼,他似乎早知唐与微这人,却是不曾跟自己提过。 唐与微打量眼前这个不认识之人。 身形颀长,眉目温润,穿着浅色衣裳。 当然,若是夜里,大约就是穿着夜行衣了。不过大白天的,穿成个黑炭才更惹人瞩目。 见唐与微看他,便露出个浅淡笑意,微微欠身行礼。 随即给闻人卓递上一封信件。 唐与微见闻人卓展信后眉头越发深锁,却也并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是自己提出离开,让他们好商议别的事情。 吃的八分饱,溜溜达达往凌波殿走去。 只是刚走了半道,身后便有一瘦小的身影小步快跑追了上来。 “见过昭仪娘娘。皇上吩咐奴才来给您送些东西。”手中提着雕花食盒的小太监不过十一二岁。 声音清脆,眉眼弯弯,虽努力保持面色平静,却还像是带着几分笑意。 若是年岁大的人,说不得便有几分轻浮油腻。 可孩童清澈的眼神下,就显得十分讨喜。 唐与微接过这快有他半个身子高的食盒,也不查看,忍不住捏了一下小孩白嫩嫩的小脸。 “呀,有点太瘦了。” 忽然被捏的小正太脸色爆红,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没,没人说过唐昭仪是这样的啊。 看着捂着脸,一脸懵的小孩,唐与微不由笑的发颤,这小孩也太好玩了吧? 此前被嬷嬷招惹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果然,乖巧可爱又好看的小孩子就是小天使。 ☆、第24章 停不下搞事的心 四月初七,这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 便是冷宫里,都多了几分暖意。 今日,乃是太后寿诞,一连两月余的精心准备,都是为换今日太后一整日的心情舒畅。 就是忙活那么久,今日又被凌晨叫起,到此时月上中天也没的睡的唐与微,心情不那么舒畅。 这周遭又是觥筹交错,又是歌舞声乐,人声鼎沸,唐与微连抽空迷糊一会儿的机会都找不到。 还要向太后、皇上、皇后敬酒,这般一圈过来,唐与微终于觉得可以放松一些,还有那些美人们敬她酒。 今日太后寿诞这般的大喜事,被禁足的美人们又已经静思己过那么久,怎能不趁机活动开,想法设法求了恩典,今日是都出来“放风”了。 但显然虽面上和和气气,可还是没学会夹着尾巴做人,还意图给唐与微使绊子。 酒过三巡,太后最喜的戏曲开始表演。 见她们在兴头上,唐与微借此机会,叫小喜子给总管大太监寿公公传了信,言她不甚酒力,出去醒醒酒,托寿公公转述给皇上。 话未传到,唐与微已经是溜了出来,身旁也没带个人。 戏曲唱罢,见唐与微还没回来,闻人卓微微皱了眉,有心想叫人去寻。 这时,新的乐声响起,一队舞姬袅袅婀娜走到台上。 乐声一变,舞姬衣袂飘飘,仿若欲仙,又从台子两旁弥漫上许多烟雾来,将舞姬的裙摆绣鞋都遮了去,越发显得其身姿缥缈。 正当众人笑容满面,眼含欣赏的时候,乐声一窒,旁人以为有何差错时,乐声急变,更加空灵的乐声传入耳中,同时,一道身影从空中缓缓飘下。 当时,众人恍若当真见到了下凡的仙子。 月白色衣裙的女仙,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盈盈的双眸。双手捧着硕大而精致的寿桃,恍若刚从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中摘下。 众人恍惚感觉到那仙桃还带着几分露水的轻灵。 女仙捧着那寿桃随着舞姬的舞动,做出相应的灵动多变且优美的舞姿,一时让人的目光不知是落在寿桃上好,还是落在女仙的身上好。 闻人卓紧紧盯着那女仙。 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她又腾身而起,身姿轻盈的从众舞姬肩头略过,那寿桃被她稳稳捧在手中。 灵动的眉眼在回眸时,似是望了自己一眼。闻人卓不由微微一愣,那眉眼里的情愫,让他一时有些激动。 如果,是他熟悉的那人的话。 不过转瞬,闻人卓便冷静下来,虽然她说出去透气,到现在都没回来,十分有可能出现在台上。 且又是那般熟悉的眉眼,但,即便如此,那一眼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以他的了解,有这机会她可能都更在意去哪儿能舒服的睡一觉。 闻人卓耐着性子将表演看完,等待最后的谜底揭晓。 云美人低垂着眉眼,案台下的双手已经将丝帕扯开一个口子,只是依旧郁结难舒。 舞曲落幕,那女仙捧着寿桃,奉到太后与皇上皇后这方高台之下。 盈盈一拜,一边行礼,一边向太后念了一首贺诗来。 早有安排好的宫女过来接过寿桃,将之接过,转身快速奉到太后的案台上。 这寿桃近看,做的也是十分的精致,口味不提如何,反正被捧着那一番舞动,太后其实并不太尝一口。 但这寿桃寓意好,便是这么看着,太后也高兴,何况这女子似乎也风采斐然,那贺诗也念到太后心坎里,便乐呵呵的赏了不少金银珠宝。 不过有此文采,又能在此场合有胆气说出口,便也不是舞姬之流。 太后被她也哄的颇为高兴,也不好叫她就这么遮了面容都没掀开的机会,就又下去了。 便道:“你是哪家姑娘?” “小女霍念心。”年约二八的女子,风华正好,这时摘了面纱,便是在摇曳的烛火间,也能被她那明媚的容颜晃了眼。 轻描淡抹的妆容却一丝不损她的姿容,反而更添出尘的气度。 若是不笑,静立在那处,不论身形容貌气质,竟都有七八分与唐与微相似。 她的话音落下,便有一老妇,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 年岁虽大,头发花白,声音到并不孱弱,她朗声道与太后道贺,复又道:“念心是老妇的小重孙女,二月里染了风寒,险些便有些不好了。却不想越发临近太后寿诞,这身子骨便越强健了起来。” “念心想要为太后献艺,老妇便厚颜求了皇后娘娘应允。这孩子技艺不佳,也只为博太后您一笑。” 老妇是霍老国公的遗孀,早年也是强势泼辣的性子,临老,丈夫过世,大儿也走在她前头。 国公府式微,她大孙虽还有个爵位,却因三代无功,降等袭爵,现下只是个闲散的侯爷。 且性子软,撑不起来,一府之生计,倒又记挂在这七十余岁的老妇身上。 这霍念心便是老妇长孙的小女儿。 这时也已有嬷嬷在太后耳旁提醒。 早前,霍念心年岁相当,本也当选入宫中,只是当时确实染了重病。 太后一听,便明白此时霍家老夫人的心思,但显然此时是不便提的,便点了点头,言是自己与这丫头有缘,应下要霍念心常来宫中。 闻人卓皱着眉,一听霍念心的名字,他的眉头便没松下来过。 并非是对霍念心有何成见,毕竟他连人都是第一次见,让他在意的是,霍念心与唐与微的相像,到底是人有相似,还是有意为之? 但见太后神色,这是闻人卓也不好“扫兴”,只好召来寿公公,叫他立马着人去寻唐与微。 本还当台上那人是唐与微,此时知晓不是,那唐与微又在何处? 这般久的时间都没回来,可别出了什么事儿。 虽说在皇宫之中,可闻人卓却深知,这皇宫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唐与微离开那推杯换盏的地方后,只觉得肩头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撇开,一身轻松。 不由撇撇嘴,那些虚假的嘴脸看着可够让人倒胃口的。 不过,一时还不能走的太远,毕竟她还等着皇后的下一招呢。 虽说这整个筹备的过程,后面都挺顺利,经过她几次不按常理出牌,皇后也没敢再使绊子,但唐与微习惯性觉得皇后不可能让这事儿这么简单过去。 所以,她只四周寻了寻,准备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睡一会儿。 比如某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又或是哪个高耸些的屋脊。 这还正寻摸到一棵较为合适的树呢,就听两道脚步声不疾不徐的往这方向来。 本也没什么,唐与微也不必那般躲着人,但却听见后面一些的女声,唤着王爷。 嗯,现在的朝中,硕果仅存的亲王,就是前摄政王,闻人轼了。 闻人轼这会儿不在宴上吃酒,跑出来作甚?还带着一个听着声音便年岁不小的宫女——唐与微还是能听出来谁的脚步在前,谁的脚步在后的。 下意识地,她便往树上轻巧一窜,连树叶颤动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闻人轼领着那姑姑从树下走过,一路往前方的湖边假山后面去。 离得倒不是太远,至少,虽看不清身影,却并不影响唐与微听他们的谈话。 那女子应是太后永寿宫中的,唐与微匆匆一瞥她的容貌,觉得似乎是在永寿宫遇上三两回。 再听他们说话,果然就是永寿宫中的。 只听闻人轼问:“太后近些时日,身体可好?” 那掌事姑姑答:“并无大碍,此前寻了太医请了两回平安脉,便只用了些补身汤方和定神茶。” “就是很是想念小郡王,时常与小郡王当初说话,便是大半晌的时间。” 闻人轼点头,自己儿子的去向,他还是清楚的,且都说了些什么,他从儿子的口中也能问出一二。 这些都不打紧。 他又问了些起居上的事情,便叫那姑姑好生伺候太后,莫叫她病了乏了、伤了闷了。 似乎只是对太后一番真切关心。 却让唐与微更加疑惑。 一个外男,这般关心太后,还非是光明正大,而是要在这时候避开旁人,当初询问一个掌事姑姑。 要知道,永寿宫中的掌事姑姑,可不止一个。而且以唐与微此前在永寿宫所见,至少这位掌事姑姑并不怎么受太后器重。 太后身边常伺候的,都是几个当年随太后进宫的老嬷嬷。 可琢磨他们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闻人轼挥退掌事姑姑,一人立在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唐与微心底哼了哼,这人为什么没什么自言自语的习惯呢? 特别是反派,难道都没有那种自己大业将成,所以没人的时候喜欢夸夸自己,得意洋洋的叨逼叨一番的习惯吗? 听了一耳朵废话的唐与微不由有几分泄气。 又十分的不甘心,她可是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就想来听一听有什么重大消息的。 一想二想,唐与微觉得不搞点事,都对不起自己。 眼神便转到了闻人轼身后的那个池塘之上。 ☆、第25章 比当皇帝还难 此前,经过小郡王和捆了掌事姑姑一事后,皇后在整个寿宴准备的过程之中,都安分了许多。 唐与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往闻人卓那边捅事儿,老败坏皇后名声,才让让她不得不忍下来。 还是因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忍着在憋大招。 但总之清闲了那么些时候,又在兴致勃勃来听消息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的废话,唐与微觉得不搞点事情调剂一下心情,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不爽。 闻人轼呆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到宴席上去,他一个亲王,太显眼,消失太久容易让人琢磨他的去向与用意。 却不想刚走出没多远,就察觉身后一道破风声,闻人轼虽说武艺并不拔尖,但多少也学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这皇宫大内,还有人敢行刺与他。 身旁一时也没有个帮手,他只能大喝一声有刺客,一边往旁边一扑。 但只听吧唧一声,一块塘泥落在他的脚边,带着一些腐臭和水腥气。 四周寂静无声,随即是听到呼喊声,不远处的守卫匆匆的脚步声。 唐与微换到最大距离的远处,看着闻人轼狼狈的样子,颇有些兴致。 守卫一见到闻人轼便将之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抽剑环伺,又四处寻了寻,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守卫的领队不由神色古怪的问亲王,可有看到刺客往什么方向跑去了? 闻人轼哪说的明白,甚至当看见“暗器”只是一块塘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所怀疑。 什么刺客,有遇上他孤身一人的机会,还只扔块塘泥,而且看着准头似乎也不怎么样。 但在这群守卫面前,闻人轼也不能落了威风,阴沉着脸,想要呵斥他们,难道还要他一个堂堂亲王,亲自去追刺客,再教到他们手中后,才能喊有刺客,叫他们来保护吗? 只是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见一个正环顾四处的侍卫,忽然喊了一嗓子,但也只是无意义的哎嘿之声,似乎要说什么,可一时没想到准确的话语来。 就这么半句话的功夫,闻人轼兜头被淋了一滩混着塘泥浆的湖水。 “水,水鬼。”不知哪个侍卫嘟囔了一声,颤动的声音变了调,往常熟悉的同伴一时也分不清他的身份。 但几乎这两个字出口后,所有人心底都是一跳。 这天上,可没什么地方能叫人落脚。能凭空落脚的,又是什么? 一群侍卫呐呐往上空看了看,他们所在的地方虽是离水塘不太远,塘边立着一块观赏的假山石,但也不过一人多些的高度,上头还空无一人。 其余较高的树木或屋脊,那就离的更远了。 简而言之,他们站在天空之下,康王却是被兜头浇了污泥水。 特别是第一个发声的侍卫,月朗星稀,他们又都提着灯笼,太高的地方看不清,但他刚才是亲眼看见,那塘泥水就是忽然从半空淋下的。 没有人影,没有什么能够包裹塘泥水的布巾油纸。 闻人轼愤怒的想要杀人,不仅是因为被这些侍卫看到他的囧样,也是因为他们毫无作为,看着他被人戏弄不说,还胡言乱语,明明是有刺客,却推诿鬼神之说,推卸责任。 而若他闻人轼真被传言惹怒鬼神,倒是将被传成什么样子? 必将有人传他神憎鬼厌。 闻人轼怒火冲天,叫一干侍卫不敢再提甚水鬼之说,只用心四处翻找,连膝弯高花丛也不放过。 可这到底哪里能藏什么人? 侍卫谁也不敢往那水塘边去,这不知水下的水鬼,是只认准了有怨有仇之人报复,还是亦会牵连无辜呢? 被当做水鬼的唐与微不屑的哼哼,她其实也就是想吓一吓闻人轼,吓不吓病什么的,那就当是个意外收获。 现在她出了点气,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正准备离开,却见小喜子脚步匆匆,四顾找寻什么。 应是听到此处嘈杂,便赶了过来,一见是闻人轼,且怒火滔滔的样子,不好躲,只能硬着头皮行礼。 “奴才,奴才且去寻昭仪娘娘,奴才告退。”小喜子年岁不大,虽平日看着鬼灵精,但对上怒火中烧的闻人轼,还是露了几分怯意。 毕竟是前摄政王,不提他一身气势,便是现下这不尴不尬却又实权在握的身份,也足以让他动个眼神,就能轻易要了一个小太监的命。 小喜子才好过了没几个月,到了唐与微手下,正是日子过的最好的时候,可不敢惹了康王,丢了自己的小命不说,还得害了自家主子。 等战战兢兢离的远了,憋着的一口气这才敢吐出来。 连忙心底叫自己忘了看见的东西,管他康王是出了什么事情,又管他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只忘得干净,赶紧寻着主子才是紧要。 这宴席之上,可是出了大事儿的。 小喜子提着宫灯,四处却不见唐与微的身影,不禁有些发急。娘娘不是说了,不会走远嘛。 “哎,上哪儿去啊。”忽然的声音,让本就被闻人轼吓的一身冷汗的小喜子一个哆嗦,险些灯笼都掉在地上。 唐与微一把接过,有些心虚的道:“我就那么吓人啊。” 一边拍拍小喜子的背,别让小孩被她吓出个好歹来。 小喜子这才长出一口气,接过宫灯又急道:“娘娘且快回吧,皇上寻您。且,宴席上出大事儿了。” 虽说寿公公没提什么,皇上的脸色也看不出多大的变化,可小喜子又不傻,此前看着那霍家姑娘,他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家主子呢。 唐与微还以为是皇后憋得大招终于使了出来,但也并不慌张,跟在小喜子后头不疾不徐的往回走。 一边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闻人卓一看人不回来,二看还是没有人影,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狠狠剜了寿公公一眼。 唐与微说了不让人跟,难道就不用掌控她的动向?这要是出事儿了,他能担待的起吗? 寿公公低垂着头,原就大气不敢出,这会儿恨不得自己能缩进地里去。 好在,宴席接近尾声时,唐与微终于回来了。 见她似乎无事,闻人卓这才放下了心。 宴席将罢,皇上携后宫女眷,大臣、命妇也皆举杯,共祝太后春秋鼎盛,福寿绵延。 这便是将宴席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序号。 唐与微刚回凌波殿躺下,想着这下一时半会儿就没甚大事儿可做了,她总算可以恢复以前的宜人的作息了。 闻人卓又翻窗而入。 现下她这凌波殿的窗户,都怕是要被他盘出包浆来了。 唐与微懒懒的撑着头,望向只除了玉冠饰物,脱去繁复礼服,只着中衣,套了件罩衣就跑过来的闻人卓。 匆匆套的罩衣连颜色都与中衣不搭,可见他着急忙慌的。 “出什么大事儿了吗?”足以让一个皇上都顾不上仪态的大事儿,要亡国了? 当然,这个玩笑,唐与微是不会说出口的。 心底腹诽以下还是可以的。 闻人卓本是按捺急躁的神情,见唐与微如此,不知为何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心底的气,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了。 霍家那些人对他的算计?还是唐与微此刻这毫不在意的神情? 其实霍家的算计,他自己如何不能解决?就算解决起来麻不麻烦的,那按理也跟唐与微没多少关系。 他只要顾虑到,别让什么人钻了空子伤到唐与微便是。 至于唐与微毫不在意?他肯定小喜子肯定是要跟她通风报信的,小喜子不懂,别人也会跟她说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隐情和重要性。 如此,她还是一丁点都不在意吗? 闻人卓心口堵着块大石似的,一时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进了,一时不知跟唐与微说什么,先前头脑一热,就想着先来找人, 退了,总觉得又不甘心,但有何可不甘心的,他一时也说不出清楚。 当真是比做皇帝还要难为皇帝的事情了。 反倒是唐与微见他没有开口的想法,自己又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儿,说不定你还能开心开心。” 闻人卓就坡下驴,转到桌边倒了杯茶,示意唐与微过来坐下,边喝边说。 反正慢慢说,明日早朝便叫……去就是了,他以前出宫了,不也常是如此。 唐与微一点没有指使一个皇帝端茶递水的胆战心惊。 闲适的喝了茶,这些茶水特意调配,安神定心,也不怕晚间喝了不容易入睡——当然,以唐与微的睡眠质量,咖啡也是奈何不了她的。 一一将自己遇到闻人轼与那掌事姑姑的事情说来。 也说了自己的疑惑。 闻人卓也一边听一边琢磨,闻人轼跟太后走的近,他自是知道。 但就如唐与微所说,找一个非是太后心腹的掌事姑姑,过于关心太后身体的细节,都透出诡异。 只是一时,他们也没有旁的线索,可以将这些事情串联。 唐与微见这段说完,也就不想再费脑子去分析,总归闻人卓注意去就是了。 又与他说起,自己怎么捉弄闻人轼的那一段。 “他都一点不像别的反派,一个人的时候都不嘚瑟一下的,什么都不透露,就笑,我哪能知道他想什么东西。” 唐与微一副自己特别有意的样子,捉弄闻人轼,纯属是闻人轼自己对她的挑衅。 他要是一人独处时,将自己的部署都嘚瑟叨逼叨出来,说不定唐与微就会“放过”他了。 闻人卓显然对唐与微的“理论”也很是无奈的。 听到唐与微对闻人轼神色的描述,闻人卓只觉得眼前画面一幕幕闪过。 “就是有个侍卫太不懂事儿了,喊什么水鬼。”唐与微喝干杯中的茶,“故事”也说了,牢骚也发了,她觉得自己该睡了。 今日因是寿宴,本就歇的晚些,又喝了点酒水,虽说都是度数很低的酒吧,但耐不住人家年份足,醇厚,便有些后劲儿。 看唐与微滚入床上,不多时便有些睡熟,闻人卓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只觉得先前的莫名恼火,此刻已经消散干净。 给唐与微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自己除了罩衣,便也准备躺下。 不想,刚准备盖上被子,唐与微便是一滚,被子瞬间从手中溜走。 再去扯,也不敢用力,怕把唐与微弄醒,只是这点力气刚扯回的些许被子还不够盖个肚子。 初夏的夜,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闻人卓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盖一些,不然容易感染风寒,可不能认为自己身体好,就强撑。 此前被唐与微训诫过后,闻人卓就觉得自己该爱惜身体的,毕竟他身后还有许许多多的兄弟和手下。 翌日,唐与微迷迷糊糊睁眼,身旁有另一个热源,伸手摸索时,是宽厚的胸膛。 她以为是闻人卓,虽然心底念叨他为什么又要在自己混床睡,但也没太在意,直到半支起身子,看了一眼。 顿时啊呀,将那脸给推偏到另一侧,这是个啥玩意儿啊? 门外的玉河和两个宫女,是一如往日在这时候端着热水饭食蹬在门外的。 这时却忽听里头传来的响动,娘娘似是被什么东西惊了? 虽然平日里她们娘娘胆子挺大,似是连蛇都不怕,但此刻玉河还是猛一推门,口中连喊:“娘娘,娘娘可还安好?出了何事?” 唐与微一跃而起,半床被子绞在身上,一半还搭在床上。 她匆忙将床幔放下,险些因为被子的原因,合不上床幔,让人瞧见里头模样。 玉河匆匆要来查看,唐与微连忙拦住,指着一方道:“那,那儿,似是个老鼠从床上窜过去了,这才惊着我。” 后进来的宫女们也是一惊,这凌波殿中日日擦洗,夜夜撒药,怎还能进来连娘娘都被吓着的大老鼠? 那得有多大? 心底惴惴不安,但两个宫女还是互相搀扶着,随着玉河一起,满箱满柜的找那吓人的大老鼠。 床上的人捂着刚刚又一巴掌打对称了的脸,睁着眼看床顶。 自己的人生,简直是太艰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肥吗?请给肥肥的作者菌收藏吧,专栏也可以去寻摸一下,作者菌开了好几个预收,说不定就有你喜欢的那一款呢? ☆、第26章 国宝熊猫拍彩照 将夜,顾放、封含昱、温安翎、闻人卓与唐与微四人,齐聚一堂。  唐与微坐在一旁,悠闲喝茶。 顾放与闻人卓对面而坐,现在正细细给他遮掩脸上的拳印,颜色虽不深,但也不知睡着的唐与微怎还能打如此对称。 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浅的不太可见。 封含昱在一旁给顾放打下手,这一番遮掩虽比不上易容麻烦的十分之一,可封含昱这一时若是去旁边坐下,那也是如坐针毡。 唐与微也实在有些尴尬,她也非是故意,昨晚儿睡熟了,哪注意到那么许多,要怪就怪闻人卓,怎在她睡着后,还非要跟她同床而眠。 而且,肯定是抢她被子了。 不然她肯定不会睡的那么熟,还动手了。 难道不知道,因为跟他一起睡过许多次,所以她对他的气息很熟悉,又没有感觉到恶意的情况下,基本不会防备他吗? 一醒来看见闻人卓那样子,也着实吓到她了。 倒是想搞点胭脂水粉给他遮掩一二,可唐与微从不用这些,即便凌波殿中有,她也用不熟练。那涂抹的东一块西一块的样子,更不能看。 也不可能将这事儿告知宫女。 最后,顾放这个易容大师,被弄来大材小用。 唐与微倒也有法子立刻让这印子消失,可这又跟治伤不同,即刻消失也有些骇人听闻,太过暴露她的本事,她一时还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鉴于也不是什么重伤之类的事儿,她最终选择了没提。 温安翎汇报完事情,犹犹豫豫的看了看两旁人的状态,有心想要凑在闻人卓身旁。 实在是此刻的氛围太过有些奇怪。 有心想要退下,但显然针对他的汇报,闻人卓还有事情吩咐下来,只是一时在顾放的摆弄下,不太好开口。 他得等着。 但他在闻人卓身旁干站着的话,那也不叫个事儿啊。难不成他是在看皇上笑话? 有心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但打下手的事儿本就不多,封含昱怕他抢事儿,顾放还担忧他俩七手八脚的到后来尽给自己添乱。 温安翎只好作罢。 唐与微向他招了招手,他只好露出个惯常的温和笑容,走过去坐下。 心底实在是苦啊。 怎生偏偏就选在这时候? 掺和进皇上和他喜爱的后妃之间的“家暴”事件,这个臣子真的好难做的。 “皇上说,你之前去的是江南?”唐与微的声音轻轻地,显然不太想惊动闻人卓。 倒不是因为她对江南这事儿的打听,就是因为闻人卓刚遭她一顿“毒打”嘛,她实在不好意思表现的太兴致高昂。 温安翎还是那温润如玉的样子,点了头。 封含昱此前没跟他提过唐与微存在一事,但他不是傻子,很快察觉唐与微在闻人卓眼中的特殊,自然,折磨一顿封含昱这个心机男是少不了的。 竟然敢知情不报,等着看他出糗。 现下听她这么问,也没贸然有什么怀疑的猜测。 唐与微又道:“我看一些话本上说,江南那边……” 因为要说的内容有些多,唐与微便又凑的近了些,一番询问,尽是些风土人情和美食特产。 温安翎算是了解,为何封含昱说这唐昭仪是个妙人了。 不过几句言语,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虽然他去江南是身负任务有正事儿,但唐与微问的这些,他也略知一二,便说了一些,一时便也不觉得身处尴尬氛围了。 闻人卓余光之中,只瞥见唐与微与温安翎越凑越近的两颗头。 头挨头,如此亲密的交谈,有没有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唐与微还笑颜如花,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当真是气煞也。 闻人卓猛地一拍桌子:“到现在还没好,比易容还麻烦的吗?” 因闻人卓忽然的动作,顾放手中的笔以外,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颜色正与闻人卓的肤色有极大的反差。 寻声望来的唐与微,第一眼没注意到他那冒火的双眸,也没察觉他那滔天的醋意,就看见脸上那花里胡哨的笔印。 顿时还没问出口的话,被笑意抢占先机。 哈哈地笑起来:“比,比之前,更……” 之前还像是国宝熊猫,现在就差不多是国宝熊猫要拍彩色照片,正在上色一样。 一时闻人卓都七窍生烟,顾不上找个铜镜看一看,大步流星向唐与微走来。 原本并不挡路的,站在一旁的温安翎,还是被闻人卓嫌弃的扯开,似乎没有能并排过三人的路,都不足以让他通过一般。 温安翎也是很无奈了。 但也反应过来,皇上的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了,默默又多退了几步。 封含昱隐晦的向温安翎竖起大拇指,敬你是条汉子——但可能明天你就要失去你的兄弟了。 温安翎一时温和的脸色都有些崩裂。 唐与微看着冲到眼前的闻人卓,也连忙收了笑意,自己这样确实不太好,毕竟闻人卓现在的情况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这样,太幸灾乐祸了。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门外寿公公禀报,皇后求见。 闻人卓眯了眯眼,向顾放等人打了个手势,不等唐与微说些什么,就忽然将人一揽,一跃上了横梁。 顾放将桌上的东西一收,取出□□往脸上一敷,不过十数息的时间,便又一个“闻人卓”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封含昱这时也取来了闻人卓的衣服,顾放换衣服的速度也堪称一绝,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两个加厚鞋垫,往鞋中一塞。 他与闻人卓的鞋码虽说穿着一样,他模仿闻人卓的一言一行虽说惟妙惟肖,他与闻人卓身形胖瘦上虽说相差无几,但他与闻人卓的身高上还是差那么一些些。 每次需要的小助力,也不好叫别人看见,一般都只得自己揣在怀中,以便随时备用。 只是此刻闻人卓虽有不便,可也并不需要如此折腾吧? 直接将皇后打发走了不就是? 何苦让顾放等人一阵手忙脚乱? 不过皇上的话,不可违背,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几人已尽数准备齐全。 帮完忙的温安翎也跃上横梁。 唐与微望望四下,也亏得是皇家的横梁,一切选用最好的,不然整天被人这么蹲,还这么多人一起蹲,只怕是早就吃不消了。 不过唐与微十分的疑惑:“我为什么要躲?” 闻人卓不好带伤被发现,但她这个嫔妃,就算是出现在皇上的宫殿里,也没什么吧? 闻人卓狠狠瞪她一眼。 见他不答,唐与微只好看向“更好说话”的温安翎,温安翎无法,有些迟疑的道:“皇上,从不让顾放,过多接触后妃。” 毕竟相较于前朝,后妃跟皇上的距离太近,被发现的可能总是更大。 当然,以前他们也猜测,皇上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带帽子。 但自从知道闻人卓十分不待见那些后宫妃子后,他们也就知道并非是这个原因了。 ——不过此刻,对唐与微一人来说,肯定就是这个原因,且只有这个原因了。 皇后盈盈一拜,随后坐到桌旁与“皇上”话家常。 见“皇上”要以有国事为由催促自己离去,皇后只好话锋一转,说起夏狩时,诸后宫随行一事。 因太后寿诞一事,解了禁足的众美人们,总不好再关回去吧? 另外,太后也有意叫一些世家贵女们随行,首当其要的便是霍念心。 虽说除了霍念心以外,适龄的未有婚配的世家贵女们已经选了一拨入宫,但有些年岁小的,说不定也会合皇上眼缘呢? 先备上也是可行的。 何况一些世家之中,也投奔来一些外戚之女,身份上虽是差了点。 不过现在皇帝后宫空虚,多选些美人,只要不抬太高的位份,也无关紧要。 这一切,皇后虽都没有提,可闻人卓哪里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唐与微初时过耳不过心,到不知道皇后的意思,但被闻人卓又“含怒带怨”的瞪了一眼,她一琢磨,不禁险些没憋住,凑近闻人卓耳边:“他们在逼你犯罪啊,你可要把持住。” 十一二三的小孩子啊。 忽然在耳畔洒落的幽幽气息,让闻人卓猛一抓紧身旁的梁柱。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我不算后宫吗?跟我接触就可以吗? ============== 梁柱:大兄弟,我来陪你了,一抓五个血窟窿啊 ☆、第27章 唐昭仪要死啦~~ 仲夏凌晨,刚过没多久“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舒心日子的唐与微,又早早被玉河叫起。 今日他们要出发去城外的围场,进行夏狩,为期五日。 当然,有时候遇上喜欢这道道的皇上,可能也会拖延个十天半拉月的。 但这五天在唐与微看来,也是个颇为享乐的皇帝了。 打猎就打猎,带着朝臣也就算了,算是增进君臣之间的了解与情谊。 却还要带上后宫妃嫔。 带上啦啦队也没这么多人的——仅她一个凌波殿,在她再三精简下,要出行的一共还有三十余人。 其余宫中怕是几倍数目于她。 “皇家就是爱搞这……”些折磨人的事儿。 唐与微昏昏欲睡,一句话也说的磕磕绊绊,这才让玉河有反应的机会,连忙示意她家主子把这大不敬的话吞回去。 虽说这话她已经听过数遍,可那是一星半点不敢叫旁人知晓的。 唐与微醒了醒神,此刻殿外露出些许天光,玉河安慰她,只等集合出发的号角吹响,皇上训完话,进入车架后,她便可以睡了。 强令自己“呵”的笑出一声,唐与微的又恹恹的瘫在镜前。 等到了前廷大殿外的广场,号角声声,唐与微这才被震醒。 以她的身份,自是站在皇后身后侧,离高台之上的闻人卓也是不远,不免一再给他使眼色。 那么啰嗦做什么,快些结束,咱们赶紧上车了啊喂。 瞥见唐与微的眼色,闻人卓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将自己的目光落实在她身上,以免给她惹上麻烦。 但她最后瞥向车架的那焦急神色他却是看懂了。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嘛?闻人卓心中这般想,虽没完全理解唐与微的意思,还是如她所愿的,简单几句就做了总结陈词。 一上车架,唐与微便抛却一切仪态,恨不得把小案也撤开,好叫自己完全躺下还能打个舒服的滚。 玉河和小喜子对自家主子的做派已经十分了解,在她进了车架的那一刻,两人就眼明手快的将四处的车帘窗幔都放下。 车队缓缓行出。 这样声势浩大的车队,光是出宫便花了近半个时辰。 宫门外,等着众大臣家的“轻装简行”的车队,见宫中车马走完,便按官阶品级,一一跟上。 待到皇家开道的禁卫军入了第一条街道的街口,宫门口还有众多大臣仍在排队等待。 城中守备早已清理出几条街道,仅供车队出行,限制百姓的行动。但还是阻拦不了百姓们对皇家天子的热忱,在街道两侧,士兵组成的人墙之外,挨挨挤挤地全是京城百姓。 这日,便是百姓见到皇上车架,也是无需跪拜的。 当然,也是围观可以,高呼万岁可以,但是什么“掷果盈车”的事儿可不能做,不然不管扔的什么,等待你的都是守备军的长矛穿刺。 唐与微一上车,便进入梦乡,这大早晨的,她可没全城百姓这热情。 闻人卓终于寻到机会,上了唐与微的车架,原以为她是有何事要说。 却不想,甫一进来,就见小喜子和玉河两人小心坐在车厢一角,旁边还搁着小案。 其余地方,都被抱着薄毯睡的正香的唐与微占据。 闻人卓有些无语,问玉河:“你家主子可有何交代?” 他以为是唐与微等他等得不耐烦,便交代玉河等人等着自己,她便先睡一觉。 毕竟今日确实是起的很早。 尚不知自己误会的闻人卓见玉河两人均摇头,想了想当时唐与微那急切的神色,还是凑到一旁,小声喊了唐与微。 唐与微微眯着眼,见是闻人卓,打了一个呵欠,便挪了挪身子,拍了拍身旁的地方。 真是的,堂堂一皇上,非得跟她挤一辆车? 非得给她拉车的马加重负担吗?拉她车的马,可不足他那辆车的一半啊。多他一个人,马儿肯定很吃力。 尚未想完,唐与微又沉沉睡去。 忽然被按在一旁睡下的闻人卓。 原本知道她要自己来,竟是要一同补觉,闻人卓心底是又高兴她的“体贴”,又有些羞赧她的直白。 耳垂微红。 尚来不及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就被唐与微直接伸手摁下,顿时连脖颈也微红,殷红。 这,这真是有点过分了呀。 闻人卓不由瞥一眼小喜子和玉河,虽都是下人面前,主子的事儿轮不到他们置喙,但,唐与微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吗? 小喜子人小但可机灵,当唐与微拍了拍身旁让出的空地时,他便已一拉玉河,这时两人看车顶看车门,就是不往那处瞥一眼。 让闻人卓十分满意。 作为皇帝他也是早早便起,这夏狩的祖制,他已尽力压制到短短五日,想要不参加,却是不行的。 这会儿能睡一会儿,自是乐意之至。 不多时,便有小道消息溜进各个车架之中,不仅是皇后、美人等后宫嫔妃的车架,不只是几个世家贵女的车架,还有不少朝中大臣也得了消息。 时近午时,大部队终于赶到了围场。 此刻,围场中的守卫已经整理好皇上近几日歇脚的地方,正在紧锣密鼓准备午膳。 唐与微被玉河叫起时,闻人卓早已没有踪影。 他是皇上,需要露面,需要主持大局。 唐与微从车上走下,皇后正在不远处,一干美人们也围了上来。那些世家贵女们,此刻也莺莺燕燕的围上来,拉交情攀关系。 “本宫尚须筹备一番,各位妹妹们无事便四下看看吧。”此行太后是未出宫的。自多年前的病痛缠身后,太后便极少出宫了。 皇后亦要主持大局,也要端庄仪态,又哪会为了点景色便目不转睛? 自是叫旁人自去。 云美人道:“这西麓山之下,有一处景色极美,不知各位姐妹可有兴致一观?” 不论是真被她简单描述的景色所吸引,还是想要应承附和于她,众人都表现出一副颇有雅兴的样子。 而唐与微,她此刻只想等在此处,第一时间吃上午饭。 云美人却是不会放过她的。年岁大于她,位份却是被贬,如今好不容易放出来,叫起姐姐来是格外顺口。 一直劝说,惹的旁人也或许劝说,或是希冀的望向她。 唐与微可不怕犯众怒,也不在乎要不要跟她们维持表面关系,但云美人如此“盛情难却”,她便想要看看她要搞什么把戏。 见她被如此多人架起来,说不出拒绝的话,云美人很是满意,将众人带到了那所谓美景旁边。 景色倒是真的不错,清粼粼的水波,郁郁葱葱的林间,烂漫的各色山花,虽不如御花园景色精致,但自然又茂盛的生之气息,也让人别有一番感悟。 顿时不少“才女”忍不住吐口而出句句诗文。 唐与微不甚感兴趣,倒是觉得此处是个钓鱼的好地方,也就不知这河流之中,有没有多少鱼。 见唐与微凑近了岸边,云美人的眸色变了变,却在下一刻紧追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唐与微的腕子。 口中惊慌不定的道:“唐姐姐小心些,莫要太靠近些这岸边,这河水可不浅。若是一时不甚,可就危矣。” 面对云美人的好心提醒,唐与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笑着往一旁走了走。 云美人这才似放心一般,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走,就如后世那些在景区之中流连拍照的美女们一样,此刻虽没人给她们拍照,却依旧不减她们的热情。 一群人在林荫小道之上,挨挨挤挤。 不知是谁发现了花丛之中蹁跹飞舞的蝴蝶,招来宫女们,要求一定要给自己弄来最美的那一只。 前方的人不再往前走,甚至有些往后的推搡,一时还算有序的队伍不禁就有些杂乱拥挤起来。 一直离着岸边不远的唐与微,这时眼眸微微一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地微笑。 毫不阻拦地,顺着不知从那里伸出来的黑手的大力一推,整个人只留的下“啊——”的一声短促的惊慌失措的惊叫,人便普通落入水中。 竟是浮也没浮出来一次。 一众女眷顿时仓皇大叫,呼喊着附近的宫女太监,侍卫。 总之一时人人口中都在喊着唐昭仪落水了。 玉河本是跟在几步远之外,唐与微往日便不太需要人凑太近照看。此前云美人叮嘱唐与微不可太靠近岸边后,便一直离唐与微不远不近,似有意攀谈。 而云美人的宫女,则与玉河套近乎。 让玉河又隔了几步远之外。 这时玉河都懵了一下,这才尖叫着扑倒在岸边,有意下水去,却被其他宫女拉住,问她会不会水。 玉河并不会水,可她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家主子就这般殒命吧? 云美人也是一脸焦急之色,仪态全无的伸头往河水里望,这河水之中可深了。 虽看着清澈,可水下水草也茂盛,掉一两人下去,只要被缠住,便是会水,也难以逃出生天。 闻人卓来寻唐与微时,才知她们下车后,便往山下一条河流方向所去。 那地方闻人卓自也知道,景色确实是不错的,往日夏狩,女眷也多有前去的。 可哪知他刚走近,就听那边吵吵嚷嚷,不少宫女呼喊着唐昭仪落水了,脚步急匆匆的。 闻人卓再顾不得其他,脸色阴沉,心也提了起来,拨开人群便冲到唐与微落水的地方。 一众女眷顿时跪了一地。 玉河泪流满面,向闻人卓哭诉:“皇上求您救救娘娘,救救娘娘。” 云美人也在一旁哀哀切切地:“皇上,求您,唐姐姐跌入水中,连一次都没浮出水来,怕是危矣啊。” 虽说着担忧求救的话,可话里难免让人听出几分已施救无用的意思。 闻人卓根本管不得那般多。 云美人话音未落,他便确定唐与微确切落水的地方,顾不上叫侍卫,自己便要跳下。 云美人这一番殷切哭泣,换不来皇上一个眼神,却换来从河中蹦出的一条大鱼的猛力一甩尾。 啪的一声,可见力度极大。 将云美人的脸打偏过去,顷刻间印出鲜红的印子。那鱼掉在地上,一臂多长,犹自活力十足的在打着挺。 闻人卓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在众人惊惶的喊叫声之中,潜入水下。 水下虽有水草飘摇,但能见度还可以,至少不过几息,闻人卓便找到唐与微的身影。 她自在的在水中摇曳,身姿舒展,犹如水中精灵,甩了一条鱼上去,正中云美人的脸,此刻脸上露着笑意,显然十分满意。 但看闻人卓忽然跳下来,向着自己游过来,显然有几分错愕。 闻人卓一把将唐与微拉住,浮上水面,明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毫发无伤,却依旧忍不住将人抱在怀中,焦急的询问她可有伤到。 四下噗通声连起,下饺子一般跳进来诸多侍卫。 唐与微靠在闻人卓的胸膛上,想了想,闭了眼,一副晕迷过去的样子。 当然,水下的手,在闻人卓的腰上戳了戳。 节奏,闻人卓都有些熟悉了。 心底暗暗叹一口气,这总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但还是忍不住在她额心吻了吻,明知道她有多厉害,却依旧无法不担心。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唐与微险些要睁眼质问闻人卓,做戏而已,不用这么“事无巨细”的吧? 但这时侍卫已到了近前,唐与微只好继续柔弱的晕过去。 就是可怜那条大鱼,虽说打了一尾巴云美人,但她现在“晕过去”了,这鱼肯定要被愤怒的云美人,大卸八块了。 落不到她手中了。 算了,那么大的鱼,说不定肉都柴了。 唐与微如此安慰自己,呆在闻人卓的怀中,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闻人卓抱紧唐与微,见云美人等人一副要上前请罪的样子,没好气的呵斥一声:“滚。” 路过那条鱼时,却顿了一下步子,示意侍卫将那鱼捡了去。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唐与微搞的,想到她对吃的执着,闻人卓只得叹一口气,还是将鱼给她弄到手吧。 太医险些是被侍卫们架起来跑到皇上的大帐之中的。 这时唐昭仪已经晕迷不醒近两刻钟,若是再不得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生还。 皇上已大发脾气好几回,跪在大帐之外请罪的云美人,到现下也不得召见。 哪怕不少贵女皆言,此事只是意外,根本不是云美人之过错。云美人还早已提醒唐昭仪莫要太靠近岸边。 太医在皇上怒火滔滔的眼神下,战战兢兢给唐昭仪把脉,只是这脉象越摸,便越有些哆嗦。 这,这都快摸不着脉象了啊。 太医脸色顿时发白。 闻人卓面色一沉,不知这太医的脸色为何这般古怪,看着唐与微发白的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的想法。 “回,回禀皇上,唐昭仪,昭仪怕是不好了。” 太医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全,心底哀叹,自己怎就如此不幸,今日怕是要将这条老命留在这西麓山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鱼:我就知道我长的这么大这么圆润的□□,迟早有一天要遭到觊觎,嘤嘤嘤 ☆、第28章 动手也赶在了一起 太医被皇帝赶了出去。 哪怕闻人卓心底告诉自己,唐与微肯定是没事儿的,可太医郑重又仓皇的神色,当真是吓的他心底一突。 所以,也算不上迁怒吧。 闻人卓将所有人都赶出去,望着安静躺着的唐与微。 唐与微察觉闻人卓的神色,连忙睁开了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快的睁眼了,毕竟她之所以伪造脉象,就是吓唬人的。 可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没事儿的闻人卓,还似乎被吓到了? 唐与微不自觉讨好的笑了一下。 闻人卓叹气,给她掖了掖被子。 “对了,我有看到你救了那条鱼……”唐与微挂着讨好的笑,揪着被角,想让闻人卓不要那么脸色严肃。 闻人卓更无奈了,横了她一眼:“大概是在锅里。” 跪在地上的云美人身体虚弱,早已晕厥,也被皇后做主,抬回帐中,招太医救治。 午时二刻,皇上衣不解带的在照顾人事不省的唐昭仪,被挥退的一干太监宫女都不敢进入帐中打扰。 但皇上不食,饿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太后并未出宫,虽有人给太后送了消息过去,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众人涌入了皇后的帐中,最终将这时候只想躲起来高兴的皇后,逼了出来。 神色哀切,虽没被允许进入帐中,皇后还是劝道:“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啊,唐昭仪虽……,但她也定然不愿看到您龙体抱恙的。您……” 这话还未说完,就被帐中扔出东西的碎裂声打断,闻人卓冷然又愤怒的声音响起:“都别来烦朕。” 皇后也吃了闭门羹,一时便谁也不敢再多话。 虽说被皇帝当着不少人的面下了脸,但皇后的心情也并没太受影响,毕竟唐昭仪要死了啊。 唐昭仪这猝不及防的淹死,相较于以往她们费尽心思的种种针对,有些让人觉得不真实。 但皇后已几次征询过那太医,又问清楚了唐与微在水下呆了怕是得有小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浮出来过,哪还能有命留下? 现下还不庆祝,不过是想等皇上认清事实,不得不给唐与微发丧罢了。 封含昱拎着两个半人高的食盒,在一众太监宫女侍卫宫妃的注目之下,义无反顾的冲入了帐中。 高喊着:“皇上啊,再如何也不能伤了龙体啊。” 语气实在有些苍白,毫无担忧可言。 唐与微跳下床,看封含昱将菜一碟一碟摆出来,十分满意。 直到唐与微和闻人卓用过午膳,消了食,闻人卓这才召见一干涉事人等。 唐与微靠坐在床头,脸色微微发白,看着情况并不太好,但在一众已经认为她死定了的宫妃贵女们心中,她这样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以至于一行人进来后,大部分都没控制好脸色。 大有问她,“你竟然还没有死”的意思。 不过好在,顷刻间众人脸色便转忧为喜,皇后期盼的问道:“唐妹妹如此,便是大好了吧?那庸医,定是学艺不精,险些耽误了唐妹妹的身子。” 皇后开了头,便有其他人连连应和。 “好了,都给朕住嘴。”闻人卓冷眼扫过一群吱吱喳喳不停的女人,“谁推的唐昭仪,自己给朕站出来。” 唐与微能被人推下去,自然是出于自己的“配合”。她要是不配合,对方最多也就是个未遂。 那到时候如何狡辩一番也都是可以的。 唐与微道:“皇上,肯定是我看天太热了,想要下水游一游,凉快凉快,您别生气了。” 脸上一副人之将死的神色,语调幽幽地,扫向众人的眼神,却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一众刚要辩解的宫妃贵女们,都是心底一个哆嗦。 见闻人卓像是要反驳,唐与微又道:“要不就是臣妾看中那河里的大鱼,贪图口腹之欲,所以才跳下去抓的。” 其实对于那条扇了云美人一尾巴的大鱼,众人都是记忆犹新。 可此刻听唐与微这般说来,怎么都觉得这件事如此诡异呢? 被皇上斥责,有心想要狡辩的人,心底正在思考对策,却没想到唐与微先行替“她们”辩解起来。 但是这个理由能不能不要这么“走身走胃”啊? 众人自是知道唐与微不会放过她们,但她若是哀哀切切哭求皇上为她做主,她们反倒是能够应对。 这一下,刚想好的词,都被唐与微打断。 一时都险些顺着她的思路说下来。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有人信的啊! 谁真被她带歪了,说出这样的话,那可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而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叫之前想要咬死了一切就只是意外的人,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毕竟唐与微这一番“辩解”,都叫皇上“怒斥”了。 “你之前溺水后,便一直不敢靠近水边,朕如何能不知?你的性子朕最明白,你莫要替那罪魁祸首遮掩,此次朕定不能轻饶了她。” 皇上用最宠溺的语调,说最狠辣的话,听那意思说不得要在幕后黑手千刀万剐。 唐与微露出一个欣慰且找到主心骨而安心放松的笑意,柔顺的靠进闻人卓的胸膛,一声皇上叫的千娇百媚。 哪有一星半点将死之人的暮气与虚弱。 简直比祸国妖妃的调调还令人火冒三丈,众人私下不是揪紧了罗帕,便是掐紧了手心。 这唐昭仪,果真比传言之中的,更难对付百倍。 皇后心底哀叹一声,之前自己的不真实感,果真是没错的。这唐与微,哪那么容易对付啊。 “此前离唐昭仪最近的,通通给朕站出来。”闻人卓呵斥,见无人应答,便直接下令要将众人都拖下去。 这下真正没参与的便真慌乱了起来,不敢再对此事保持着“纯属意外,要帮姐妹”的看法。 纷纷撇清自己的干系。 又有玉河在一旁回忆补充,将几个宫妃贵女都给拎了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云美人。 当然,此刻她是无比柔弱地,半倒在自己的宫女身上——虽是自己不适,但依旧强撑着来见唐姐姐的最后一面。 就是见着了后,感觉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面。 云美人恨的咬牙切齿,却丝毫不敢露,扑在地上,只哭是自己没及时拉住唐昭仪,才害了唐昭仪遭这一番罪。 自己柔弱的险些要晕过去。 闻人卓却不看这些人的表演,叫人直接将几人都拖下去,总之什么时候把幕后黑手审出来,什么时候再提其他。 又将人赶走,帐中这才清净下来。 进入围场的第一日,并不开猎,所以安顿好后,也并无其他事情要办。 只是很快,整个围场都知道了,唐昭仪被害不慎落水,险死还生,皇上雷霆震怒。 关了数名宫妃贵女,谁求情都不见,甚至下令再不安生,便一同关了。 第二日,开猎的仪式,需要皇上主持。 原以为皇上守着唐昭仪“一夜未眠”,这仪式也进行不了,朝臣们正想着如何向皇上进谏,应当做盛世明君。 却见精神不错的皇上,准时到了现场,射出了第一支穿云箭。 “今日猎物数目最多者,有赏。”皇上简单“鼓舞士气”,叫一众武将与朝臣家中子弟们出发。 一众器宇轩昂的青年才俊们,策马扬鞭,扬起尘土漫天。 唐与微避开侍卫,悄无声息地进入帐中,将那“幕后黑手”捆好,堵住嘴,带出了帐外。 本还半抗着人,等到了再没人来的河流旁,唐与微便将人扔在地上,扯着人领子,往昨日落水的地方拖。 这女孩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级,精致柔美的妆容经过一夜的关押,大抵还算完好。 但被唐与微带出来这一盏茶的功夫,便凌乱不堪。 她呜呜叫着,但自昨日此处出了事儿,皇帝便下令谁也不准再来这儿。 谁能听到她的声音? 唐与微笑了一声,蹲下身看着惊恐的小姑娘。 虽说年纪小,唐与微本该是下不了手才对,可谁叫这小姑娘觉得自己活够数了,非要来招惹她呢? 唐与微摸了摸她稚嫩的脸盘,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可够可爱的。 “小丫头,你昨儿,是怎么推我的来着?” 原本还强撑着的女孩,听到唐与微的话,还想辩解。昨天那般混乱,她不信唐与微有真的看清是她。 而且她心中尚存一丝侥幸,就算看清是她,唐与微也没有证据,又能拿她怎么样? 怎么说她爹也是…… 唐与微将她拉起来,道:“你是不是也想说,就算知道是你,我也没有证据啊?” “哎,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说你这话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啊,对付害我的人,从来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唐与微的语调温柔,做的事儿却越来越叫那女孩惊恐,她缓缓的,缓缓的将她推到了岸边,再用一点力,她便要如昨天唐与微那样,跌入水中。 可她现在被绑着,可她又没有皇帝救,她要怎么办? 这时候,便是她爹是朝中重臣又如何? 谁能来救救她? 噗通一声,“心如蛇蝎”的唐与微,将“幼小无辜”的女孩子推入了水中,似是要将她活活淹死。 庄觅蕊感受着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挤压着她瘦弱的身躯,像是要碾碎她。 昨天,唐与微便是如此无力的等待死亡吗? 庄觅蕊也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般快。 忽然,有一股力量将她扯出了水中,再次能够呼吸的感觉简直太好了,让她欣喜的睁开了眼。 可下一刻便又如坠冰窟。 四下里,除了唐与微,还是没有旁人。 “嗯?以为来了哪个好心人?哎,那我打破你的幻想了,还是我哦。” “你要不要供出你幕后的指使者?这样我有了新的可以丢下水的人,就可能放过你了哦。” 唐与微一副商量的语气,手却还在跃跃欲试,将她又往水边推了推。 庄觅蕊腿软的想要跌倒在地,可唐与微的力气却很大,一点也不像昨日那柔弱无助的样子。 她就是一个怪物。 庄觅蕊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可顺着头上淌下的河水,便一丝踪迹也无,丝毫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怜惜。 见她还不开口,唐与微耸耸肩,一副不甚在意她是否说的样子,又将人推进了水中。 庄觅蕊简直都要哭不出来了。 再一次被拉出后,庄觅蕊大口大口的喘息,然后不等唐与微再问,便老老实实地将之前的谋划和盘托出。 过程中还因自己太过急切而咳嗽了起来,但又怕唐与微一言不合就又将自己推下去。 不过唐与微下一次还不会将自己拉出来,她都不想再体会一把那样的感觉了。 她真的,还没活够。 “哎,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小小年纪,就不能学点好吗?以后都乖乖的知道吗?不要再被人当枪使了。” 得到自己想要消息,唐与微又将人送了回去。 原本以为唐与微说了那番话,就是放过自己的庄觅蕊:“……”。 直到看到唐与微又柔柔弱弱地靠在皇上身上,一副身体虚弱还没恢复的样子。 庄觅蕊险些忍不住要曝光唐与微的真面目。 可看皇上那殷勤呵护的样子,显然不可能相信自己的空口白话。 而且,皇上已经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显然就是唐与微告知他的,那便也知道唐与微如何对她的了吧? 就算不知唐与微的具体手段,但肯定也知道唐与微并没有那般柔弱,可偏偏,还是如此宠着她。 一瞬间生起的防抗之心,又被庄觅蕊压了下去。 就算自己看清唐与微的面目又如何,又斗不过。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 可皇上开始问话了,庄觅蕊将泪水忍回去,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皇上,皇上这不关臣妾的事儿啊。”当时离着唐与微很远,本该毫无嫌疑的芙美人被叫来,当时她心底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看见庄觅蕊跪在那,心底就更是有些慌乱。 但她打定主意死不承认,反正也确实并非是她跟庄觅蕊接触的,庄觅蕊又能有什么证据? 何况,离唐与微最近的人中,云美人可在其中。 又有针对唐与微的前科,又曾因唐与微被陷害一事受到牵连,才从云嫔降为了美人,这可是天时、地利、动机都齐备。 如何都不该怀疑到她身上来才是。 而且,当时云美人或许不清楚她们的计划,但那般好的机会,她绝对有推波助澜。 芙美人有心将视线都引到云美人身上去,却也不能做的太刻意,只一边解释自己的无辜,一边隐晦提及当时在唐与微身旁的宫妃贵女们,才可能是跟庄觅蕊合谋的人。 “她们有心害死唐昭仪,必然要确保万无一失,怎会只叫庄觅蕊一人动手?而且,肯定也要拦住下水救人的人,当时,对了,当时玉河是何人拦下的?” “这些都与臣妾无关啊,皇上英明,一查便知啊。” 她似是说的有理有据。 可庄觅蕊虽无确切证据,但她也不是傻子,她家与芙美人家中七拐八绕的关系,若非如此,她能信了芙美人派来的人的鬼话? 想到此处庄觅蕊便十分懊恼,她家门第可要比芙美人那没落的娘家高。若非是她对皇上一见倾心,有心入宫,也不会搭上芙美人这条线。 当然,现下再给她一千八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再入宫的了。 她那小小本事,在唐与微面前当真是太不够看了。 听芙美人辩解,不是推诿在旁人身上,就是想叫她一人都承担了,她便怒火中烧,又十分害怕。 生怕再体验一把水中溺死的感觉。 不由殷切的望着唐与微,她不是说对于害她的人,她从不需要甚证据吗? 她都供出芙美人了,为何还不赶紧对付芙美人,放过她? “闭嘴。”闻人卓冷声呵斥,叫人将还在滔滔辩解的芙美人与庄觅蕊一同拖下去。 “又准备自己私下对付她?”抓出一直在腰间示意的小手,闻人卓问。 再让她这么在腰间戳下去,闻人卓都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她难道就不知道,不能这么挑逗自己吗? 唐与微毫无所觉,点了点头,看一会儿她们惊慌失措的表情,那是乐趣。 但总听他们滔滔不绝的掰扯,那就是折磨了。 “今天不是开猎了吗,我也去玩玩?”她要入山,自然也不需要闻人卓陪着。 但不说一声,被闻人卓逮着之后绝对不会好过。 还不如跟着闻人卓一起。 本因唐与微被害这事闹的毫无心情的闻人卓,这时也没拂了她的兴致,叫人备了马,一同进了猎场。 只是让他没想到是,今年的夏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总有些人,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唐昭仪:小盆友就要干干净净,来来来,昭仪给你洗白白 ☆、第29章 么得后悔药吃 五月的林间,清风悠悠,并不让人觉得闷热,反而满眼葱葱绿色,让人抛却外界烦忧。 唐与微打马从林间小道走过,一点都没了打猎的想法。 闻人卓倒是放了两箭,不过还在林子外围,也就是些野鸡野兔,都是先前入林的人,看不上的猎物。 他们都一涌而入深处,意图找寻一些较大的猎物——虽然因为是皇家围猎场,较有攻击性的猎物会有专人清扫。 甚至因为皇上的到来,前两天还进行过一次清扫,凶猛的野兽一旦发现就会被合力斩杀。 怎么会放在猎场之中,危害贵人们的安全呢? 所以本就对打猎兴致不高的唐与微,连个“珍奇异兽”都没的看,她就更不急着往丛林深处去了。 反倒是这景色,让人更有几分兴致。 见侍卫捡了猎物,闻人卓放下弓箭,赶马快走几步,与唐与微并驾齐驱。 问她:“怎么又没什么兴致了?” 闻人卓见她快马加鞭的来,还以为她对打猎有多憧憬,哪知她忽然又慢悠悠了起来。 至于想是不是她觉得打猎血腥,那些动物可爱又可怜,不忍心伤它们? 不,只要想一想,她对那些美食的热爱,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认为打猎是个多血腥残忍的事情。 最多是会抵制浪费——几次在饭桌上,被唐与微痛斥铺张浪费的皇帝,深有体悟。 现下只要跟唐与微一同吃饭,他的饭桌上绝对不会出现超过两人饭量的饭菜,以免最后被唐与微要求“清盘”。 堂堂一个皇帝,把剩饭剩菜都吃干净,这像话吗? 可唐与微说的有没有错,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啊。 思绪一时走偏的闻人卓,见唐与微又走出不短的距离,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连忙跟了上去。 猎场深处,一个侍卫抛弃马匹,寻了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钻了进去,扯开拉扯发髻的荆棘,这才从层层荆棘之中钻出,稍微理了理衣服,便快速顺着小道往前奔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止住脚步,双手捂唇,发出几声长短不一的怪异叫声。 随即,便有一声同样奇怪但节奏分明的叫声相呼应。 他这才往前走去,一路不见旁人,但他走不多久,便又是停下,发出不同节奏的叫声,如此反复三四次。 终于见到另外的人。 那两人守在一处山洞前,本是在吃喝着,一见来人,便迎了上来。 一人道:“怎地现在才来,可是要动手了?” 可见是个十足的急性子。 另一人拉扯了他一下,将自己手中的水囊递过去,叫来报信的人先缓一口气。 虽说要把握时机,但也还不至于到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的地步。 “能动手了。但是位置有变。”来人道。 他们一开始便做了诸多部署,但今日皇帝根本就没有狩猎的意思,而且又正巧出了唐昭仪落水一事,一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本来今日都不准备动手了。 可哪知道昨日还奄奄一息的唐昭仪,今日又生龙活虎了,还与皇上把臂同“游”猎场。 以他们那速度,这会儿还没到猎场深处呢。 也幸好如此,本都打算放弃的他们,这才有了再次准备的时间。 将事情这样那样的一番交代,两个人连连点头,继而转身回了山洞之中。 唐与微勒马停下,忽然就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一旁的侍卫,显然一副要步行的样子。 那侍卫见昭仪娘娘竟是要进那杂草丛生的地方,顿时便是一惊,顿时顾不上其他,小声的拦下人:“娘娘,此处少有人行,只怕不妥。” 虽说没什么大型猛兽,可蛇虫鼠蚁总是防不胜防,若是这位主子伤了一根头发丝,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见唐与微下马,闻人卓也将马匹交给侍卫,走了过去。 听到那侍卫的话,闻人卓不甚在意的挥手叫他退下,随意跟唐与微一同进了那草丛。 有他在,什么魔鬼蛇神都近不得身。 更何况,他可清楚唐与微的本事只在他之上。 此刻这般信任唐与微的闻人卓,绝对想不到再过不久他就要狠狠自打脸。 唐与微轻声道:“你需要点记录外地人参之类的东西吗?” 闻人卓眯眼看了一下,跟随在十步开外的侍卫们,一挥手,叫他们都停下,都是在营地内随意点来的禁卫队,可不如封含昱那般值得信任。 而能让唐与微看上的人参,想来年份不浅,年份足的上好野山参也从来都是吊命之用的良药,能多得一些,他自是十分乐意的。 哪怕是要他亲自挖掘——虽说他是个皇帝,掘地刨土这事儿做起来显得太过纡尊降贵,但他更不能累着他的昭仪啊。 不多久,唐与微便领着闻人卓走最便捷的小道,到了那长了人参的树下。 离他们下马的地方足有五里地,还有重重草木遮掩,闻人卓也不知唐与微是如何那么远就发现这里的人参的。 但他没有开口问,等唐与微觉得能够告诉他的那一刻,肯定便会都告诉他。就如唐与微也从不过问他的一切安排一般——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刻来的那么快,还那么猝不及防。 闻人卓撩起衣摆,抽出靴中匕首便要蹲下挖掘。 唐与微一扯他肩头的衣服,将人拉成了个半蹲:“你要干什么?” 闻人卓反而更是疑惑,示意这灰头土脸的活计他来干便是。 “你这样,这人参得被你挖成七八节。”甚至可能戳个稀烂,唐与微也不指望这个皇帝。 虽说闻人卓这个皇帝当的比那些不食人间疾苦的皇帝要好的多。 但这方面显然也没有接触过。 唐与微伸手抚上那人参幽绿的枝叶,想了想,还是叫闻人卓背过身去。虽然有些欲盖弥彰,不过表示了一下意思,想必闻人卓就懂,也会愿意配合的。 闻人卓果真耸耸肩便转过身去,连唐与微推拒了匕首,也没有强求。 “今日……”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见唐与微已经站了起来。 这回身一看,那处小小一个坑洞,不知多深,而那人参,已经全须全尾毫无损伤的被唐与微握在手中。 哪怕告诉自己不用多问,总有一日唐与微会与自己和盘托出,这时他也忍不住惊讶张口想问。 但话在口中转了转,就变成:“这么包起来可以吗?” 他递过一块帕子,人参上到底还是有些细土,挺脏的。用帕子包起来,也多少能起一些防护作用,省的被唐与微“辛辛苦苦”整根拔出的人参伤了参须。 两人相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往回走。 只是闻人卓还没享受一番这两人林间散步的静谧时光,就见眼前一人神色乖张的喝骂侍卫。 一见到他们,又立刻收敛了神色。 “见过皇上,昭仪娘娘。”那女子神色紧张地请了安,继而匆匆往前几步,担忧的望着闻人卓,“不知皇上可有伤着?还有娘娘可安好?” 显然唐与微是人家不情不愿地顺便问的一句。 随即又说起这些侍卫如何也不该离开皇上身边,这到底是山林之中,若是遇险可如何是好? “这么怕此处山深林密,危险重重,霍小姐怎还敢来打猎呢?”唐与微幽幽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 即便她摆着一副担忧的姿态,唐与微还是察觉她的敌意。 见她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容貌,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唐与微还是将人与小喜子口中的霍念心对上了号。 化妆技术挺好的,唐与微将人细细打量了一下。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整容术,但是有易容术啊,闻人卓都能“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霍念心与自己只是七八分的相像,还是很容易办到的——当然,也是因为要进后宫的女子,定然也是不能带上□□的。 而且若真完全扮做她的样子替代她,那便就是欺君之罪了。 且以她的身份忽然向霍家靠拢,更是说不过去。 眼下,便是她们最划算的算计。 能因为像她,分薄一些皇上的宠爱,又有了他日能够完全替代她的可能。 又本是霍家人,不可能背叛霍家。 不过这样的心思,她能看出来,闻人卓就看不出来? 还是觉得她能将闻人卓迷的五迷三道,只要事关于她,闻人卓的智商就下线了? 听霍念心急急解释又表明态度的话,唐与微却只在打量闻人卓,好像确实有几次,智商不太在线的样子? 扣她的肉,凿船放蛇的伎俩,也确实很幼稚啊。 闻人卓本就不耐烦应付霍念心,又察觉唐与微打量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兴致盎然”,他就不免想偏。 后宫之中本就小猫两三只,还因各方牵扯,他一个都不想也不曾碰过,就这还数次被唐与微拿出来调侃“三宫六院、三千佳丽”。 这要是再被这霍念心纠缠上,在唐与微这里,不但是证明不了自己魅力过人,让她在意自己,为自己吃醋,反而一定会适得其反。 闻人卓不由退了一步。 唐与微翻身下马:“我还要转悠一下,皇上您还去吗?” “去,当然去。”闻人卓竟有几分迫切的越过霍念心,翻身上马,紧追唐与微而去。 林间小径,行马速度并不快。 霍念心暗恨的脚下碾了碾,神色却依旧和善,一翻身上了马,便紧追二人而去。 反正皇上又没有下令说她不准跟,只要不离皇上左右,还怕找不到机会搭上话吗? 但是不过半个多时辰后,霍念心就为此刻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悔到恨不得回到此刻,掐死此刻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的作者菌来递头了,小可爱们,再爱爱作者菌吧 ☆、第30章 亲,宫斗都这样儿的吗 霍念心的骑术倒是出乎唐与微意料的好。 在这山林之间,竟也是奔跑自如。 而且也没故意做出什么追赶不及,或者坠马之类的事情来吸引注意力--也可能是清楚的认知到,她就是摔成肉酱,皇上或许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所以这时候就省点事儿,也少让自己受点罪。 跑到一处崖边,眺望远处,风景独好。果然一如那小侍卫所说。 唐与微下马,细细观赏,这风也吹的人极为舒适。 就是紧跟不舍的霍念心,总是要寻找机会来攀谈,有点惹人烦。 唐与微瞥向被霍念心纠缠的闻人卓:“皇上,需要帮忙吗?” “是,是念心让昭仪娘娘……”霍念心原本还雀跃讨喜的神色一变,强忍着委屈,眼神怯怯的望了一眼唐与微。 似又惊觉自己说这话不妥,顿时更吓的脸色煞白。 又惊又怯又期盼地望了一眼闻人卓,眼中含泪带羞。 “皇上,念心只,只是想跟您说说话。”越往后,越是声如蚊呐,可神情却越变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唐与微简直要气笑了,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随便说句话都能叫人魂都吓飞了吗? 而且,就算是想要上她的眼药,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这哪是先发制人,明明是直接曝露心思啊,真把堂堂一国之君,当做可任由她玩弄股掌之间的小虫? 唐与微忽然想向闻人卓投递一个怜悯的目光,这个皇帝在这些人的眼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啊? 她只问一句了要不要帮忙,虽说确实是想将人打发走的意思吧,那既然都这么敏锐的发觉她话里的含义了,怎么又看不懂闻人卓十分厌烦她的纠缠呢? 对她都是敏锐机警,以退为进的反击;对闻人卓就是傻白甜、纯善蠢萌? 唐与微此刻的表情简直有些一言难尽。 她到底是想立个什么样的人设? 或者应该说,她是想闻人卓如何反应?对她这明显的两面派视而不见,然后怜惜她的委屈,呵斥她这个昭仪,怎么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真当谁都看不出她的真正心思? 闻人卓自幼被推上皇位,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就算在八年的“皇帝”职业生涯里,他妥协了很多东西,但不代表他这时候连脑子都要妥协掉吧? 看唐与微忽然转而看戏的神色,闻人卓也是觉得啼笑皆非。 不得不说的是,霍念心的戏还是挺好的,此刻双眼红红,连精巧的鼻尖都有些发红,她的身形较之唐与微又瘦弱一些,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感觉。 这时胆怯又倔强,满含恋慕又不可诉说的眼神黏在闻人卓身上,若是寻常男子,见如此貌美女子满眼都是自己,又受如此委屈,只怕心都酥了。 但闻人卓见她此刻与唐与微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做出这般的表情,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他所见之唐与微,永远都是恣意地,出乎意料的。 哪怕她有一日,当真露出脆弱的神情,也不该是这般作为获取旁人怜惜的武器的——闻人卓对此很是笃定。 唐与微未必没有脆弱的时候,他到时候指不定会多心疼,但他更知道唐与微的脆弱与他的心疼,都不是“筹码”与“交易”。 闻人卓连忙将眼神转到唐与微身上,这才感觉双眼没有那么难受了。 霍念心,或者说她的幕后之人,也不知当真是看不起他这个皇帝,还是脑子真的有些不好,假的和真的放在一块的时候,还指望他会多看假的几眼? 完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还被皇帝明显躲避的霍念心,难道是她梨花带雨的神情当真不能惹人心动吗? 初听霍念心的存在,唐与微虽不像玉河与小喜子那般如临大敌,但到真有几分兴趣想看她们又整什么幺蛾子,可哪知道,这霍念心戏是不错,可把握时机的能力,未免也太差了吧? 这“宫斗”的都有点太不走心了吧? 唐与微一副似笑非笑地神情,如利刃一般深深扎进了霍念心的心头,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中了吧? 仗着皇上的宠爱,竟当着皇上的面就对她如此嘲弄的神色。 霍念心狠狠咬牙,可偏偏不敢再多话,皇上这时跟唐昭仪“你侬我侬”,虽看着碍眼,但好在没“时间”开口赶她走。 只要与皇上接触,她总有机会的。 也不知是不是又被唐与微看穿了打算,霍念心总觉得唐与微的神色不怀好意。 不过,她自也是不惧的。 唐与微无聊打了个呵欠,感觉宫斗也不咋有意思,特别是闻人卓这个皇帝,智商在线的时候。 轻易不会受到白莲花、绿茶婊的蛊惑,感觉“宫斗”都不太进行的下去了呢。 察觉唐与微的眼神,虽没理解其中的深意,闻人卓还是感觉不太好。 连忙转移话题,介绍这崖下的好风景。 “听说,主角都是坠崖不死,然后在崖底找到武功秘籍或者藏宝地图之类的东西。” 唐与微蹲下身,有意往崖下看了看,爬满郁郁葱葱藤蔓的崖壁,倒是看不到有没有什么神秘的洞穴。 闻人卓不知她这又是哪里听来的闲话,但听她那意思,却是赶紧将人拉回来,可别真起了什么跳崖看看能不能捡到宝贝的心思。 他堂堂皇帝,国库私库里任她挑选还不行吗? “我记得,还有几个琉璃盏,夜明珠,珊瑚之类的东西,你可要看看可有喜欢的?”那些所谓宝物进贡而来,均有个甚高端大气的名字。 不过对闻人卓来说,都是认清它们的本质。 面对为防止自己有“跳崖玩玩”心思,而大开宝库的皇帝,唐与微露出甜甜的笑容:“真让我随意挑选啊?” 闻人卓自是一言九鼎,刚点头,就见原本还笑颜如花的唐与微忽然脸色一凛,拉着自己远离了崖边。 霍念心见皇帝与昭仪那般亲密耳语,心底妒忌的发狂,可一时也不敢凑上去。 一见唐与微拉着皇上匆匆过来,先是一喜,继而又有些担忧,难不成是来寻自己麻烦的? 连让她在此待一会儿,都容不下她了? 正想如何先下手为强,却听一声咆哮炸响,吓的刚张口的她险些咬到舌头。 那虎身长八尺有余,从林木之间跃出,行动矫捷,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也不知从何一路行来,也不知路上又吃了多少血肉。 霍念心的双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来人,来人,保护皇上,护驾啊。” 望着冲到前面的护卫,她的神色才好了一点。 但见那老虎一扑,锐利的爪子划开一人的胸膛,长尾又将一人扫飞,她的神色便又苦了下来。 这围场之中怎会有老虎?还如此凶猛。 他们身前可一共不过七八个侍卫,一个照面便少了三四人。 闻人卓将唐与微护在身后,这时才明白她刚才为何将自己带离崖边。 而不过几招的时间里,几个侍卫都躺地不起,或是哀嚎声声,或是人事不省,不知生死。 而那虎,一步一步向他们四人走来。 被侍女扶着的霍念心躲在闻人卓身后,但那侍女也是吓的泪流满面,也扶不稳霍念心。 “皇,皇上,快跑。”霍念心踉跄抓住闻人卓的胳膊,想将他拖走。 马匹虽被惊,跑了出去,但还没跑出太远,又是精心训练过的马匹,只要他们跑出一段距离,说不定就能把马唤来,骑马逃离呢? 只要,这老虎能停下步子,吃一两个人的功夫,他们便能得救了。 生死面前,霍念心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扯闻人卓的胳膊。只要皇上得救,那她便是不管做什么,都不应该被怪罪。 她一推侍女,她家买的丫头,若非是受她家庇佑,十年前她就该饿死了。 侍女一个踉跄扑出去,回眸看见自家小姐决绝的神色,也是明白了。心一横,爬起来挡在众人面前,哭喊着:“小姐,你快保护皇上走。” 唐与微都没想到霍念心的反应这般快,力气也挺大的,直接就将挡在她身前的闻人卓拉了开去。 闻人卓显然也有些始料未及,险些崴了一下脚,才站稳。 就见唐与微暴露了出来,霍念心狠狠地伸手推去。甚至可以说整个人都撞了上去,就为了让唐与微离那老虎更近一点。 唐与微一时都被这操作给震惊了。 当着皇帝的面,杀昭仪?这过后她得怎么解释?宫斗的女子,脑回路都是这般“清奇”的吗? 因为震惊,唐与微还真晃悠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霍念心也不敢再看,拉起闻人卓的胳膊便要跑远。 侍女晩荷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眼前景色,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撞飞出去,不论是装在地上的右肩,还是被划开的左肩,都是疼的让她意识昏沉。 闻人卓没想到唐与微竟然也没躲开霍念心的推搡,那老虎挥开晩荷,便朝着唐与微的头顶跃来。 硕大的身躯将唐与微的身形完全遮掩住。 “微微。”闻人卓一掌将纠缠过来的霍念心挥出老远,脚下一蹬,如箭一般扑过去,将唐与微抱进怀中。 ☆、第31章 跳崖吧 风景独好的崖边,咆哮而来的老虎,还是远处躲藏起来的人,眨眼,唐与微就将事情全都理清。 那人离的还远就躲了起来,以为就不会被人发现老虎是他有意引来的吗? 唐与微拉着闻人卓离开崖边时,连那人失望的神色都看的一清二楚。显然是期望着这老虎一扑,将他二人一同推下悬崖。 只是不知,这次是针对她,还是针对闻人卓。 不过,只是一只老虎,唐与微是一点不慌,反而其中内幕更让她关注几分。 但是她没想,霍念心竟敢公然“谋害昭仪”。 更没想到的是,闻人卓这个蠢皇帝,又不记得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少人的性命,竟明知她身怀手段,还扑过来以身犯险。 感受着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唐与微不知为何,双手自主地便伸出去,拥紧他的劲腰。 闻人卓将人一扑,两人跃出去老远,狠狠摔在地上。 顾不得肩背的疼痛,闻人卓连忙询问怀中的唐与微可有受伤,这时根本想不到她到底有多厉害,是否有自保的能力。 霍念心被推开,摔在地上,磕的膝盖生疼,细嫩的手掌更是血污一片。 这时见那飞跃的老虎落地,咆哮的虎口,尖锐的利齿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涕泗横流却又不敢发出声响,委委屈屈地半瘫着身子往后挨挨蹭蹭。 有心向皇上求救,却只见那边两人抱的死紧,深情对望。 老虎一击不中,发出恼怒的呼噜声,利爪一转,便又向闻人卓两人扑过来。 “你身上,还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吗?”唐与微皱着眉,半张脸掩盖在闻人卓的肩头,双眸微眯。 那些血腥都没让这老虎转移目标,看来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但一时,他们也没时间细细查探。 闻人卓抱着唐与微躲避,不与老虎正面对敌,毕竟现在他只腰间一柄软剑,还不宜暴露。 总不好空手跟老虎搏斗。 至于唐与微出手? 倒是能够一击必杀。 只是…… “要将计就计吗?”唐与微兴致勃勃的问,总不好叫这些人做了这么多事儿,什么“结果”都没有吧? “宫斗”总是不了了之也就罢了。那也是因为那些女子的手段,不是让她恶心,就总需要个智障皇帝配合,所以才总不得逞。 但今日这老虎,一看就是精心训练过,总该让他们露出点马脚了吧? 毕竟,只有“真正的意外”,才会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样庞大的部署,就是做的再小心谨慎,也纵有马脚可寻。 闻人卓显然也有心如此,不过,自己拼着被老虎轻伤装重伤,倒也非是不行,只要再设计将霍念心打晕便好了。 可他舍不得唐与微伤着。 而唐与微若是毫发无伤,到时候他“伤重”,就不知道唐与微要受怎样一番编排。 他怕稍有疏忽,让唐与微受到哪怕一丝伤害。 却又听唐与微问:“你信不信我?敢不敢,跟我跳崖?” 又是避开一爪,虎爪掀起的锐利又血腥的爪风还犹在耳畔鼻间,唐与微却依旧神情自若,甚至有心跟闻人卓开玩笑。 “殉情的那种哦。” 闻人卓原本往崖边去的脚步却忽然一顿。 他当然信的过唐与微,知道她这般开口,便是已经有了法子,可偏偏又听她调侃这么一句,顿时心头便是一荡。 哪怕知道她是说着玩,他并非“殉情”感到害怕或担忧,只为那一个“情”字,而心驰神往。 哪知道他这微微一顿步,那扑杀的老虎便大张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他的脖颈。 唐与微眼神一变,手中并指,一道气刃划出,那老虎口中顿时鲜血淋漓,哪里还顾得上咬下这到嘴的血肉。 跌在地上,摇头晃脑的呜咽。 闻人卓这才反应过来,顺势装作被推,与唐与微相拥着,跌入崖下。 霍念心眼睁睁看着如此,大张的嘴竟是发不出任何声响。 皇上不是一直躲的挺轻松吗?难道受了什么暗伤?那为何还要护着唐昭仪?甩开唐昭仪他一人不就能轻易躲开吗?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那老虎满口鲜血,怒火冲天的吼叫声吓的霍念心肝胆俱裂,为何到了此时,还没有人来? 这么大虎啸之声,那些侍卫都是死人,都听不到的吗? 闻人卓拥着唐与微坠下山崖,原本是想扯一下崖壁上的藤蔓,缓冲一下。 却不想自己被以往不可多想的,唐与微的怀抱,抱的紧紧地。 “扯了藤蔓,他们不就看得出痕迹了吗?不相信你我尸骨无存,又怎么会进行下一步动作?” 闻人卓不得不承认唐与微说的也对,但问题是就这么落下去,他们可不就真得尸骨无存了吗? 霍念心不敢多看那老虎一眼,咬牙在地上仓皇地爬,只要能离那老虎更远一些。 这时,她终于听到阵阵马蹄声,还有侍卫的呼喊声。 她大喜过望,忍着膝盖的疼痛,爬起来一跛一跛的往前奔,呼喊着救命。 那老虎似是受惊,威慑地吼叫一声,身子却是连连后退,似是下一刻便要转身逃跑。 那领头而来的男人,满拉弓弦,沉沉幽光的箭矢向着老虎的眼眸直射而去。 一箭射出,眨眼之间又发一箭,不过两息功夫,三箭齐出。 老虎瞎了双眼,正大张虎口怒嚎,又是一箭直贯咽喉,庞大的身躯不甘地轰然倒下。 “皇上呢?皇上在哪里?”闻人轼跃下马来,扯住霍念心便焦急担忧的询问。 神色不似作伪。 本就惊慌失措的霍念心忽然被提起,面对这般来势汹汹的前摄政王,顿时吓的不轻,几次张口都只发出些嗬嗬声。 侍卫们一拥而上,检查伤亡。 晩荷已经晕迷,但好在还活着,气息尚算平缓。 另外几个侍卫,倒还有清醒着的,此刻断断续续地说:“皇上,与昭仪,被,虎伤,伤重,坠崖。” 从他这方向,看到的便是老虎一口咬下,闻人卓与唐与微相拥坠崖的画面。 听他这话,凑在他身旁的侍卫与闻人轼对眼,继而却借由扶他去治伤的机会,彻底帮他摆脱苦楚。 康亲王下令,数百人下崖寻找皇上踪迹,另一队人马,回宫禀报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唐与微:他们都那么认真的宫斗、政斗,咱们也给点脸面吧?你要不智商下线会儿呗? ☆、第32章 跟你谈个事儿 耳旁的风声呼啸,虽然心底相信唐与微,可见她一直没有动作,闻人卓不禁将她的身躯搂紧。 不论是划过树枝荆棘,还是磕在碎石峭壁上,都叫自己能为她多抵挡一些,便好。 唐与微察觉他八爪鱼似的,恨不得将自己全部包裹住的样子,顿时好笑。 但,又不得不正视他的用心。 像他明明本该知道自己不是没有自保之力,却还是义无反顾冲过来替她挡老虎那时一样。 她本该一如既往地,调侃他堂堂皇帝,这么傻,不顾自身安危,怎么对得起他身后那些信任他,跟他一起夺权的人? 可偏偏,心底暖暖地,又涩涩的。 这些话,就都抛诸脑后,甚至抱着他的手,都紧了些。 不过,好在这家伙可能被她挤兑的次数多了,所以一点也没发现她的不同往常。 唐与微控制着气流,让两人安稳落地,不过闻人卓实在抱得太紧,等他脚踏实地,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唐与微,双脚还悬空着。 闻人卓的身子踉跄一下,撞在崖壁之上,这才睁眼。 这点碰撞,根本不疼。 而且,此刻他们竟然毫发无损的落在崖底,身上连草屑尘土都不太多。 实在是太……神异了。 闻人卓有心想问,张了张口,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又怕唐与微难以开口,最终将人放下,表现的处变不惊。 唐与微的手倒是没松开,看着闻人卓神色几经变化,也知道了他的打算。 只是,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我好像,被你抱的胳膊发麻,现在都松不开了。”唐与微的语调轻缓,也不知是真是假,闻人卓一时也不知自己的手该往哪儿放。 他与唐与微贴的极紧,还一直没有分开,简直是以往不敢想象的画面。 若是往常,他自是不惧,怎么都敢接着。 他还能怕唐与微吃了他不成? 何况他对唐与微早有心思,又怎会不欣喜她的主动靠近? 但此时此刻,时机不对,他们可刚跳崖,总要伪装一番行迹,上头的人不知何时就来找他们,不该再在此处耽误的。 氛围也有些不对,他被唐与微搂着腰,本该是极为高兴的事,可总觉得此刻唐与微有些古怪,就怕她下一刻又要说些甚“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他有心压下心底不舍,赶紧拉开距离,又怕自己的粗鲁,让她本就发麻的双臂更加难受。 “你不想问一下,我怎么做到的吗?”唐与微忽然又将头靠在闻人卓的肩头,一副不堪重负,需要倚靠的样子。 闻人卓默了默,觉得这或许就是一次唐与微敞开心扉的契机。 若是他问了,或许便能借机跟唐与微更近一步。 “你若想说,我随时都愿听。你若不想,我便不多问。”纵使怪异的不似常人能为,但唐与微从未伤过自己,待自己坦诚真挚率性。 难道他要何时何地都怀疑旁人的真心实意吗? 不过,转瞬闻人卓有些唾弃自己为何要这般正人君子,趁机多了解一些唐与微,抓紧任何一个能跟她更亲近的机会,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是嘛,不是都说,当皇帝的都多疑吗?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唐与微收了双臂,却还是侧靠在闻人卓宽厚的胸膛之上,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闻人卓身子微微一僵,这时候当然知道她说手麻是逗他的,毕竟他真不是个傻皇帝啊。 但又听到她的话,十分想说她这些“听说”“都说”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虽说遇事他是会多思多虑一些,可也只是想思虑周全一些,少出些错,毕竟他这些年,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但也并非个个都要时刻怀疑,谁都不可信吧? 而且,她早已是他,不愿亦不会去怀疑的人了。 “帝王家,确实薄情寡性了些。但我……”有你了啊。 从唐与微出现后,他发现原本战战兢兢地时刻防备的日子,都变得轻松惬意了起来。 沉重而疲惫的心,一下温暖明媚了起来。 虽然时常也被她气的不轻,但如今回味起来,却也只会是勾起唇角,露出浅淡又会心的笑意。 温柔的话,在唐与微抬起眸子深深注视他时,有些说不下去。 并非是不够真心,只是忽然不想惊动她,此刻满眼都是他的她。 不过即便话未说完,他的眸子里却表达的直白,唐与微露出一丝笑意,看似轻佻随意,却又隐含几分小心翼翼,问他:“那我跟你,谈个事儿。” 只是闻人卓显然是不懂这话中的含义的,特别严谨的问她:“谈什么事?” 一副很可靠,将事情托付给他,就一定马到功成的神色。 唐与微噗嗤一下笑了,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就是谈一下恋爱啊。” “哦,你可能也不太知道这个是什么。就是,谈着谈着,或许会发现两个人不合适,就分手。或许,越谈感情就越深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了。” 闻人卓的眉头深锁,显然不理解什么谈着谈着就分手是个什么道理,但最后的一句,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心口猛然嘭嘭声大作。 他竟猝不及防,在唐与微的口中,听到他一直期盼的话。 乍然被喜悦冲昏头脑的闻人卓,有些手足无措,又听唐与微把“分手”这事儿也说的理所当然,顿时恶狠狠道:“不可能。” “我们最合适,不可能分手。” 他将人死死拥进怀中,似是怕他们的恋爱还没谈起来,她就要突然离他而去。 他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怀抱有些紧,却也异常微暖,唐与微忍不住又缩了缩。 道:“行吧,先不提会不会分手的事儿,咱们得先找个地方容身了,不然给上头的人找到,崖都白跳了。” 闻人卓:“……”。 又是这样,每次话题的转变,总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不能再好好享受一下此刻的浓情蜜意吗? 不能! 闻人卓也清楚的知道,崖上也快要来人了。 唐与微牵着闻人卓的手,两人沿着这半人深地河流,往上游走。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加更求收藏啊,还有同款新文《山大王从良种田的日子》收一下呗,咱们好再续前缘啊,作者菌不想跟你们此书完结就断了缘分呀~~~~你们不在,作者菌都不好意思沙雕了呀 ☆、第33章 谈恋爱可以分手的 闻人卓一直以为唐与微不懂情爱,不然怎会每次都让他那般无语凝噎? 但此时,又觉得她其实都懂。可以前又为何对他的心思,视而不见呢? 是因为他的“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吗?是因为他是“最无情多疑”地帝王吗? 可这些,都是她“听说”“都说”来的啊。 闻人卓一路,一时想着如今唐与微终于正视他,也正视自己的心意,觉得身心舒畅。 一时又不知想着,唐与微又到底有何顾虑,自己如何做,才能让她彻底的放心下来。 毕竟,在她口中,谈恋爱这种事情,是可以分手的啊! 入夜,唐与微这边将干草铺平整,那边闻人卓便喊她洗手吃饭。 “尝尝我的手艺。”常年要处理各种情况的闻人卓,并非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皇帝,但其实手艺也没多好。 何况此刻他们身边也没什么调料。 不过唐与微还是吃的挺开心。 两人一路沿河而上,闻人卓也不清楚唐与微是怎么确定这个小山谷的存在的。 毕竟,进来前,可要游过一段不短距离的暗河——而他们,不说在水中没有难以呼吸的感觉,便是衣服都不曾湿。 实在是匪夷所思。 “光自己琢磨,又不问。”唐与微又吃了一口肉,见闻人卓明显还有些走神,但又知道他的意思,便想要自己开口解了他这个谜团。 但就如他所说那般,她一时还真没头绪,从何说起。 毕竟她的来历,对闻人卓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就算接受了,可能也有些难以理解。 她琢磨了一下:“要不,你就这么理解,我是个,小仙女?嗯,比平常人多那么点本事的,小仙女?” 唐与微本想用个常见些又俏皮的自称,来帮助闻人卓理解,却不想闻人卓忽然紧张地将她揽入怀中。 “做,做什么?”唐与微险些将手中的兔腿,插到对方脸上。 “那,那你还会回天上去嘛?”闻人卓声音微微有些哑,还有一丝微颤。 若是小仙女回了天上,他一个凡人,便是人间帝皇,又如何能够抓的住她? 至于怀疑她的话?毕竟她时常都是不着调的。 可她那些厉害的本事又怎么说的通?哪怕就是个修行方术的异士,也很可能从他手中溜走不是? 唐与微环上闻人卓的肩头:“是你的小仙女,你一个人的行不行?” “也就你这么信我。” “若是别人,这会儿是不是得把我捆起来,叫喊着烧死我这个异端?” 闻人卓又将人往怀中紧了紧,现在他做这个事是既娴熟又理直气壮。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 唐与微不会再说他占便宜,也不会再将他推开了。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闻人卓为那一句,你一个人的而感觉雀跃,又怎么可能再将小仙女的事情让旁人知道,让旁人来争抢? 唐与微有些艰难的举着兔腿,考虑怎么再啃一口,毕竟味道虽有些寡淡,但她消耗那么大,也是真饿呀。 这时,水中传来异动。 唐与微拍拍闻人卓,不能只顾着谈情说爱,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宫斗政斗中紧要的一环。 水中冒出一人来,闻人卓看清来人,这才放心了些。 虽说是自己给人留下的标记,旁人未必发现的了,但总是以防万一的好。 唐与微倒是早知来人是谁,一丝都不紧张。 只没想到是,这人出水后,就是另一番景象。 温安翎抹了一把额前的湿法和脸上的水,脸上带着看到闻人卓和唐与微两人安然无恙的放心笑容。 一身锦绸的紧身黑衣,此刻正湿漉漉又紧密的贴服在身躯之上。 唐与微觉得,真的不只是有白色湿衣穿在身材好的人身上有没干,黑色,反而会有更不一般的视觉冲击。 “哟,没想到安翎你平时看着温温和和地,这身材却是一点也不瘦弱嘛。”清隽秀气的脸,和肌肉流畅而紧实的身材,反而十足的具有反差感。 闻人卓一开始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游过来,显然是这样的才正常。 正准备叫温安翎过来烤火。 哪知道会听到唐与微的“夸赞”,顿时脸色有些黑,温安翎一见闻人卓的脸色变化,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吃醋要不要这么明显? 唐昭仪应也就是惊讶的这么一说,这会儿不又是自顾自吃起了兔腿了嘛? 皇上你倒是回头看看啊,唐昭仪对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想法的。 可偏偏皇上脸色难看,却并不想被自己的昭仪知晓。 “坐下烤火。”背对昭仪的皇上,脸色扭曲,还要控制着声调平和,坐下后,还帮唐昭仪继续烤鱼。 但唐与微想发现他的异样,又是何其容易,也是一想就明白他的别扭是因为什么。 也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稍稍歉疚,便靠到闻人卓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闻人卓一脸疑惑的转头,唇上却是忽然印上一片温软。 并不是什么甜甜的味道,但很香,毕竟带着兔腿的肉油呢。也很软很热,还从心底泛着甜。 让闻人卓想往后靠靠,这五月天的晚上,烤火还是太热了。 脑中却忍不住回想刚刚那猝不及防的亲近,只是太快了,有太多的细节都没有记住。 温安翎忽然就有些想打嗝,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热交替的不适,但见两人都不说法,半晌只能自己开口。 还是说正事的好。其他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康王将老虎射杀后,一边通知太后,一边派人下崖来寻您和昭仪。此刻还有数百人顺流而下,一直在水下林中寻找。” 都以为两人是掉落河中,顺水流漂到下游。 这时候都在下游找的热火朝天,他本也要去。 却哪知这两人从那般高的山崖坠下,毫发无伤,还找了这么一处景色不错又十分隐秘的山谷。 他一路寻来,哪怕有那么多标记,也颇觉得有写不可思议。 “围场的守卫与官员,此刻已经尽数下狱审问。具体还没什么消息。” “能审的出来才有鬼了。”唐与微不屑的道,现在康王更想的是赶紧确认皇帝的死讯。 “也不用管他怎么审,按我们以前说的那个,给他下个局。等着他钻套就是了。”唐与微示意闻人卓跟温安翎说以前,他们说的那个法子。 以前闻人卓手中无人,不敢这么铤而走险,但如今,唐与微的心在他身上,帮他这么一个“小忙”,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温安翎听得却不由面色沉重。 他们此时的势力,跟康王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以至于今日听到皇帝坠崖的消息,他们都险些信以为真。 反倒是真正出手的康王,对这个消息更加不可置信,毕竟之前的几番设计,跟这次也大同小异,但均被闻人卓化解。 这次竟然就这么顺利的成功了? 可对这个决定,闻人卓很坚持,温安翎纵使再觉得胜少败多,还是咬牙答应前去部署。 “更具体的,等明日我们回了城中,再详谈吧。”唐与微说,这都夜深了,他们倒是铺好了睡的地方,倒头就睡。 温安翎却是还有事做,能节省些时候也是好的。 何况现在肯定也很多人担心着闻人卓的安危,早些让温安翎带消息回去,也好叫他们更加定下心来应对康王的下一步动作。 闻人卓将自己的罩衣、中衣尽数解开。 这干草虽是已经选择最干燥柔软的,但对自己的昭仪来说,肯定还是不够舒适的。 而做皇帝衣服的布料,总是贡品中最好的,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看着闻人卓的衣服越来越少,唐与微的眸光闪动。 “好了,今夜你便将就一下。”闻人卓将唐与微按到柔软的草床之上,便又将火堆烧的旺了些。 不为取暖,而是防一些蛇、蜈蚣之类的东西。 唐与微却是坐在“床上”,撑头看着闻人卓的背影,夏日的衣服本就做的轻薄,里衣尤甚。 火光中,闻人卓的衣服,隐约如薄纱。 “你不冷吗?” “自是不冷。都已入夏了。” 初夏的夜虽微凉,但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何况他要守夜,坐在火堆旁边,就更只觉得燥热了。 忽然传来唐与微轻灵的笑声。 “哈哈,闻人卓,你要不要这么可爱?你不会听我说温安翎身材好,所以你这是也让我看一看吧?” “哈哈哈,那你这里衣都还没贴身上,我跟你说,这个效果不太好的。” 其实,隐隐绰绰,若隐若现,是更有一番不同滋味。 但此刻唐与微正笑的开怀,怎么可能告诉闻人卓这些? 而被戳破心思的闻人卓,之前确实考虑过,自己要不要借由沐浴的由头再下次水的闻人卓:“……”。 自己这个昭仪是不是不能要? 不不不,好不容易到手的昭仪,再皮也不能放她回天宫。 但恼羞成怒地闻人卓,一扔手中的柴火,凶猛地扑了过来,将唐与微摁在草床之上。 一双利眸,幽幽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卓:我觉得,当时还是自己游过来的好 ☆、第34章 庆贺死皇帝了是不是? 唐与微乐不可支,要不是被闻人卓摁着,只怕是要笑的满地打滚。 闻人卓的小心思,简直是太可爱了。 只是笑着笑着,唐与微却又自己慢慢停下了,都没等闻人卓考虑好,到底用什么方式堵住她这张恼人的嘴。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闻人卓一时险些以为自己看错,毕竟刚刚还笑的开心,怎么眨眼,情绪就如此低落? 难道是自己弄疼她了? 正松了手要起身,唐与微却揽住他的脖颈,两人的身子一下磕在一起。 “闻人卓,你对我那么好,我老是这么对你,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唐与微的声音涩涩的,压着一丝哭腔,闻人卓只觉得肩头微有湿意,有心拉开唐与微看一眼。 却被她抱的死紧。 索性一个翻身,将人紧实的搂在怀中。 正经考虑了一下她的问题,很坦诚地回答:“有时候确实觉得很生气,也很失落。不过……” “既然把你放在心上了,对你好,就不是我能说不就不的了。我想对你好,便不考虑那许多了。” 这时,闻人卓已经确认唐与微确实是在哭,只是无声,但汹涌而温热的泪水,已经湿了他一片肩头。 “你对我好,我还当看不见,你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我说跟你谈恋爱,但是又没注意好你的心情,是不是很坏?” “我还想跟你的所有比,你的皇位,你的心腹,你的亲人,总之,总在计较我是不是最重要的。” 唐与微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又过分,又矫情。 她都跟闻人卓“强调”过,恋爱谈的不好就分手,那她现在又在作个什么劲儿,到时候不合适就干脆分手啊。 “明明,你都为了我做的那么多了,我还是贪心的想要更多,总在确认你有多重视我,你还觉得,我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闻人卓抚摸怀中人顺滑的发丝,心疼不已。 他说过,唐与微的脆弱并非是换取他心疼的筹码,可当真猝不及防直面这一刻的时候,他还是揪心的,只想给她任何她想要的。 只要她能高兴的起来。 “不会,我反而会更开心。” “因为只有你在乎这些,才让我觉得,在你心中,我同样也很重要。” 这时候,闻人卓觉得无比踏实。 从唐与微跟他说谈恋爱那一刻起,他如坠云端,惊喜欲狂、兴高采烈、春风得意。 但还有一丝不真实感。 毕竟,唐与微这个决定于他而言,有些“出乎意料”,他做了什么让唐与微忽然生起这般心思的事儿吗? 反倒是此刻,唐与微一番话,让他彻底安心。 小仙女只要计较着有关他的一切,计较她是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就证明他确实走入她的心间。 闻人卓的嘴毫无形象的咧了咧。 但顾及着唐与微心情,没笑出声,继而温声哄着。 可不能让她这么继续心情郁郁下去了。 被闻人卓哄着,这段情绪一过,唐与微实在觉得自己此刻丢人。 不好意思让闻人卓看见,便又埋着头,安静的呆了好一会儿。 她今天跟闻人卓“告白”,那可能真属头脑一热,毕竟当时闻人卓冲向她,挡在老虎爪前那时的神情,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那一刻,她真的无法忽视他的感情,觉得自己再不给他回应,简直“猪狗不如”。 那一刻,决定脱口而出,都顾不上考虑。 当然,冷静后对这个决定自然也不后悔,但很怕。 怕自己再眼瞎看错人——虽然旁人的过错,也不能用来给闻人卓下定义。 怕自己无法给闻人卓对等的回应——毕竟闻人卓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怕自己小心翼翼又将心捧了出来,最后却还是落得个“那是她乐意地,她傻缺还能怪在我头上?”的下场——对闻人卓,到时候她怕是想将真心收回来,也收不回来。 察觉闻人卓厚实温暖的大手,还一下一下安抚地拍在自己背上,唐与微收拾心情。 这次都彻底将心交出去了,再考虑别的也来不及了,不如就一条路走到黑了。 她将闻人卓湿了大半的里衣脱下,手一扬,衣服便飘到柴堆旁,铺的平平整整,火光一烤,轻薄地衣料不多会儿便干透。 但显然它的主人没有将它召回的意思。 唐与微半趴在闻人卓的胸口,两人睡在铺了衣料的那一块草床上,拥挤地很。 闻人卓却用力将唐与微揽住,怕她滚到草上,有什么不舒服的。 “哎,你说我现在要是十八、二十岁的,该多好。” 享受良久静谧氛围后,唐与微忽然开口。 闻人卓疑惑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她又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唐与微噗嗤一声笑了,可惜你不懂。 但她也绝对不会解释的。 任凭闻人卓追问,唐与微只打哈哈,说自己困了,就这样抵足而眠,一夜再无话。 至于守夜? 半夜火光熄灭,没盖被子的两人也丝毫不觉寒凉,睡的安稳。 清晨,唐与微睁眼,微微一动,闻人卓便紧随醒来,商量今日回城,要去哪里落脚。 之前藏沈清知的那个院子不错。 “得回宫。”唐与微道,说的头头是道,“咱们待在宫里,最是能看到乱相。吃喝方面也靠谱,最多让人觉得皇帝没了,下面的人中饱私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康王怕是想秃头都想不到我们毫发无伤的回了后宫。还能在宫里看看,到底哪些人存有异心。” 本就很听唐与微话的闻人卓,瞬间被说服。 唐与微艺高人胆大,青天白日拉着闻人卓,避着到处在搜寻巡逻的侍卫,轻易地就回了宫中。 且直奔御膳房而去。 毕竟那里离着皇宫距离远,这赶回来都已近中午,早上都没吃好的两人,当然以饮食为重。 皇帝到御膳房偷吃,大约也是开国头一遭了。 闻人卓笑着蹲在横梁上,看着底下忙的热火朝天的御膳房,等着唐与微将想吃的吃食都挑选好。 不过,都“死了”皇帝了,御膳房今天做的还是大鱼大肉的,庆贺呢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35章 各怀鬼胎 皇宫之中,此刻的氛围肃穆但并不哀伤——毕竟康王虽是给太后送了消息回来。 但现在闻人卓与唐与微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时候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要封锁消息。 所以整个宫中的人,虽都敏感地察觉主子们有些不对劲,却谁也不敢多问多想。 皇后匆匆进了太后的永寿宫,却一连等了半下午,太后也没“腾出空”来见她。 暮色昏黄,皇后终于忍不住,又冲到太后的殿门口,顾不得皇后威仪,跪在门口求见。 她父亲那边虽又给她递了些消息进来,但后续却并不清楚。也肯定不如太后能得到的消息仔细,她本也想在围场等候消息,可她父亲却要她回宫。 在这宫中,她也只能跟太后商议。 这皇帝没了,她这皇后可怎么办?连个可以依凭的一儿半女都没有。 此时她的姑母还不愿见她,叫她如何能不慌乱,不胡思乱想? 太后房中一阵静默后,终是烦不胜烦般,将人叫了进去,依旧不准任何宫女太监从旁伺候。 皇后一入殿中,就觉得压抑沉闷,太后的脸色难看,她心中一个咯噔,难道是确定了皇帝没了? 毕竟从那般高的山崖坠下,活下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皇后神色间便带上些许悲戚,不知是为了皇帝,还是为了自己。 太后却是见她如此神色,脸色更加不好看,这个侄女果然不堪大用。都已经在她身边呆了数年,可不但一个龙嗣都未怀上,便是手段都没学得几分。 她那般多的敲打,可她还陷于跟一个小小昭仪争宠的境地,简直叫人大失所望。 起初没看懂太后神色的皇后,这时却是猛然惊悟。 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下意识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姑,姑母。”她声音怯怯又哀婉,连太后也是不称呼了,“您便告诉我,皇上他,如何了?” 她这个失去了皇上的皇后,又该何去何从? 太后一磕茶杯,低低的声音怒骂:“如此沉不住气,如何堪担大用?哪还有个皇后的样子?” 本还有心训诫几句,可看她那眼眸含泪的样子,太后又是气乐了,最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跟个无用的东西,何必再多浪费口舌。 她原本的设想,此刻已经是一团乱——康王跟闻人卓一直有所争斗,她是知晓的。 但毕竟皇帝大了,两虎相争的场面,她也是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康王此次意外的得手了。 那小皇帝,终究是败在了女色手中。 让她虽是气的咬牙,但却也必须重新谋划自己的后路。 她今日到此时都不愿见这侄女,也是因为就是预料她必然哭哭啼啼,无主心骨的样子。 看着就烦。 呵斥几句,将人打发了出去,可别在这继续碍眼了。 何况,她真正要费尽心力应对的人,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宫女来报,康王已从围场赶回,前来求见。 太后理理鬓发,端坐高座,宣康王。 独身进来的康王,并未有在外人面前时的那般恭敬,像是进入自家王府那般肆意,又松懈。 坐下后自斟了一杯温茶,这才与太后开口说起正事。 “这次虽出乎意料,但那小皇帝,该是必死无疑了。”虽说现在还没捞到尸体,但估摸着也没活路。 所需要的,不过是费点时间。 太后听他如此自信,也不反驳,只点点头,问道:“那你之后是如何打算的?” 康王一笑,似是安抚太后:“自是还是做回我的摄政王。” 太后似是十分讶异,不过转而她便给康王递上一块糕点,恢复那平淡而不怒自威的神色。 “你都走到这一步了,为何不自己登基?先帝独留一子,哪还能有旁人继位?” 说道此处,她的神色便带上几分悲伤与怀念,似是想起什么人。 康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又想起轩儿了?” “莫要伤了身子,你可得记着,你还有乾儿呢。乾儿还小,可不能没了你。” “他前些日子初学骑射,如今便已能射中红心,表现不凡。” 又提了几句闻人乾的事情,这才将太后逗笑,康王十足的有耐心,见太后重新开怀,这才说起后面的安排。 “我想着,便将乾儿,过继到你的名下。” 太后显然微愣。 “乾儿过继给了皇兄,便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届时,你便还是太后,我依旧为摄政王。” 但他先说的是“过继给你”,这细微的先后差别,显然足够太后理解很多。 旁人的儿子称帝,自是没有自己的儿子登基,来的稳妥。 太后打量康王,见他一片真挚神色,脸色便微微动容。 “你何苦做到如此地步。”太后感叹一声。 “如何不可?乾儿不也是我的儿子,他好了,我便是知足了。”康王将太后的手握住,安慰一般的拍了拍,又握紧,似是给她支撑。 两人似是就此事谈妥,就这般又呆了一会儿后,康王便又摆出一副隐含焦虑,神色匆匆地离去。 整个宫中,都感受到他心底担忧。 太后将人送出去,嬷嬷进来点上宫灯,便问及是否用膳。 时辰确实不早,太后却只是挥手叫她退下,回到座上,半晌喃喃一句:“是啊,乾儿也是你的儿子啊。” 但亲儿子称帝后,你这个老子,能够心甘情愿的跪下吗? 用过膳的闻人卓与唐与微,估摸着康王从围场回来的用时,便又去凌波殿中搬了寝具,两人寻了一处空殿美美地补了一觉。 这才暮色四合时,将将起身。 去御膳房寻了吃食带上,摸到了太后的宫中。 毕竟此前,唐与微是听到康王那一番关心太后的言论的,虽还不理解其中有什么猫腻。 但闻人卓还是决定,先从太后这边看起。 两人无声无息靠在横梁之上,先是看了一番皇后的“孤苦无依”,见到太后放弃皇后的神色,不由暗叹,太后的心真狠啊。 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说放弃就放弃。 “本就是她的棋子,此刻无用了,只要对自己的抉择,她自是不会犹豫。”闻人卓抱着唐与微,好让两人隐藏的更隐蔽一些。 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吐露一串串炽热的气息。 唐与微勾唇笑笑,没出声,但对此也是深感认同。 便是她见太后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皇后的手段,不够人家十之一二的。 这时便见康王进来了,那进自己家门般的熟稔和放松,不管他是否是装腔作势的,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与太后之间不一般。 果不其然,后面的发展出乎意料却又似在情理之中。 一直等到太后招呼嬷嬷伺候歇下,唐与微这才拉着闻人卓离开,去白日休息的空殿之中。 两人也没点灯,就这样静静坐在床边——鉴于两人收拾的活计做的都不是那么利落,所以也就床上收拾的还行。 其余地方…… 动的地方太多,不就容易让人看出痕迹?还是原样不动为妙。 “我看太后那意思,怕是跟康王不是一条心。”唐与微又往闻人卓身上靠了靠,闲来无事竟是把他的手抓在手中把玩。 闻人卓发现自吐露心声后,唐与微对他态度,那跟以前当真是云泥之别。 亲密的有些腻人。 他有些享受,却又觉得有些灼人。 心头火烧火燎的,鼻间也是一直痒痒的。 见闻人卓没有应答,唐与微又道:“如果按照这样的理解,当初康王找那个掌事姑姑说的话,是不是也不是关心太后那么简单?” “也可能是监视。” “如果是监视,不是心腹的人,好买通,也不太引人注意。虽然会少知道一些紧要消息,但这类的消息,说不得心腹都没康王知晓的多。” 闻人卓的声音幽幽的,不知是因为知道了两人连手对自己的戕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唐与微道:“对,毕竟篡位这种事,是他们两个共同密谋的。” 这样的“合作者”身份,两人之间的秘密,互相知晓的必然是比旁人多的多。 “反正她也不是你亲娘。”唐与微摸了摸闻人卓的脸庞,这些事情宫中虽已是无人在明面上提。 但该知道的人也是都知道的。 甚至,若非闻人卓是皇帝唯一在世的儿子,否则以他非嫡非长的身份,根本不能继位的传言,也暗地流传甚广。 而闻人卓生母难产亡故,他被送到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宫中时,已经是记事的年纪。 太后对他到底好不好,他自也是记得清楚。 “她跟我母妃,从不对付。她能容我入东宫,是碍于宫中规矩,也是有心要看我受苦受难。” “明面上,她端着国母风度自是不会对我一个幼儿动手。但其实,便是她侄子侄女,都能欺负一下我这个皇子。” “不管何事到了她的口中,要么是我的错,要么是我该忍让。” 等到先帝驾崩,且只有闻人卓这一个皇子能继位的时候,他自也不能因为这个位置,妨碍到她的地位和权柄。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包括还政于帝,她若不是做好了部署,便不会走这一步。 唐与微静静地听,等闻人卓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便伸手摸了摸他。 “他们以为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没想到太过自信,玩脱了。” 唐与微明里暗里,给闻人卓捧哏,夸赞他。 闻人卓却是一阵轻笑,道:“不,是因为你。” 不管是在这一番争斗之中,还是他本人的救赎里,都是因为唐与微的出现,与她的真心。 唐与微还没说他油嘴滑舌,就觉一阵天旋地转。 整个人仰面躺在柔软的被褥上,闻人卓健壮的身躯将她笼罩。 “夜深了,安寝吧。” ☆、第36章 发现皇上尸身 封含昱的存在,一直是放在明面上的,所以此刻皇帝下落不明,焦急地他一直在寻找皇帝的一线,受万众瞩目,一直脱不开身。 而顾放和温安翎,则是一直身在暗处。 甚至顾放的存在,除了寥寥数人,别的暗处手下,也依旧不知他的存在。 毕竟,他可是要冒充皇帝——知晓的人多了,就人多嘴杂了。 初得到皇上出事的消息时,顾放几人就动了要不要先扮做皇上回来,稳住大局的心思。 没想到当夜,温安翎便带回皇上毫发无伤的消息。 以及,皇上关于后续安排的命令。 只是这个命令实在是太令人胆战心惊了。 虽说他们跟随皇上,与康王势力对上,本也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生死何日的事情。 但对比皇上此刻所说的这个计划,那都要安稳百倍不止。 皇上到底为何要这般行事?不会太冒进了些吗? 顾放愁的都没拿出增高鞋垫。 当得知皇上此刻竟正身在宫中的消息时,他扯着温安翎便寻了过去。 天色将明,将命令传达出去后,刚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温安翎便又爬起来走动部署。 却被顾放扯着,急奔一处空殿。 他这才知道,皇上与唐昭仪已经回来了。 但不是说,只是回城中吗? 宫中将要大乱,难道不是去城中他们以往部署下的院子里,才更安全? 这宫中此刻也没有人手保护二位啊。 摸进这闲置的宫殿门口,两人丝毫察觉不到这宫殿之中还有人,但皇上的记号确实指到了这里,如果不见人,他们便也只能在这里等候。 不过,当到了殿门口,就见早就发现他们的皇上,拉开了殿门。 两人进入殿中行礼,被闻人卓拉了起来。 这时候,整理好仪容的唐与微,打着呵欠转了出来。 闻人卓将人拉过来,坐在一个铺了他罩衣的凳子上,道:“你多睡会儿也可,非要起来作甚?” 唐与微摆摆手,让顾放和温安翎自己寻凳子坐。 这才开口:“计划是我先提的,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怎么给下面的人信心,照着计划做呢?” 顾放低垂的眉眼里,神色几变,险些忍不住直视皇上的脸,看他此刻是个什么神情。 那样危险的计划,竟是唐昭仪所提?这也就罢了,皇上又是如何被说服的? 闻人卓坐在唐与微身旁,借肩膀给还有些困的唐昭仪靠着——说来,他这昭仪也是一点宫妃仪度也没有。 若是旁人,他定是要怒斥有伤风化,可偏偏是唐与微,这一切就那么自然,且令他享受。 唐与微侧着头,看顾放和温安翎道:“我的计划很简单,让康王反,然后宰了他。” 顾放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吃喝,这位唐昭仪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再舆论造势吧。这个就由你们去散布,你们手中不是有很多他的罪证,但以前走正规程序,还不足以扳倒他吗?” 这些,自然是闻人卓说的。 那些罪证大多是闻人轼手下官员的势力所为,能攀扯上康王,但最多伤些筋骨,却并不会要了康王的命。 可若在加上闻人轼的谋逆之罪,那斩杀闻人轼,朝堂大换血,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闻人轼和太后的私情,要提出来吗?”唐与微转而问闻人卓。 也不知道是否要隐藏闻人乾的身份,他虽不怎么讨喜,但也还是个孩子。应该参与不到闻人轼与太后的计划之中去吧? 最多也就是一颗棋子,真是如此,那也挺可怜的。 ——当然,只是就事论事而言。他是否在别的方面为非作歹,唐与微并不太清楚。 所以这些,就交给闻人卓定夺。 闻人卓对此自是知道的多,不过一时还没给出回应。 顾放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明明没喝水,也被自己的口水呛的不行,还不敢在皇上与昭仪面前失了仪态,生生忍着,一张脸憋得通红。 “那这些言论问题,就交由你们处理。然后,为了给你们增加信心,我决定让你们亲身体会一下,我的实力。” “我想结果闻人轼,易如反掌。” 温安翎倒是听封含昱提过一两句,唐与微的武功想是不差,但问题是一人武力再强,闻人轼可有千军万马。 她能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但即便如此,皇上也忍心让她冒险吗? 这念头刚生起,都还没落下,两人就忽然觉得头上一磕,还不等起身保护皇上,说出敌袭的话,两人脑袋磕在桌上,咚的一声。 掀起一片尘土。 闻人卓嫌弃的拿衣袖护住唐与微的头脸,将她带离桌边。 回到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等顾放和温安翎醒来,已经辰时初。 两人一个激灵跳起来,然后惊恐的对视,想起先前的事情,却是谁也不知唐昭仪是何时动手的。 以他二人的功力,竟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击倒? 在皇上面前,为了保护他的安危,他们反而是最警惕的时候,哪怕不是针对唐昭仪的防备。 可也不至于到了,被打倒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的地步吧? 两人这时到了殿外,看见不远处的破旧的小亭中,皇上与昭仪正在用膳——一看就是御膳房出品。 这时,顾放到是想起,听到的消息之中,有一条是昨日中午起,御膳房便有人“中饱私囊”,丢失了不少菜品。 显然,正主就是这两位了。 在大内宫中,行走自如。 他们原以为是凭着皇上对宫中熟悉的缘故,但现在,唐昭仪的本领显然是占了大部分原因。 所以,他们皇上这是如何“感天动地”,终得了这样一位奇女子来帮助他? 不过二八年华,功力都不知比他们强出多少倍去。 两人见礼,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连忙去按照昭仪的计划办事儿。 争取闻人轼行事之时,民间便一片沸腾,百姓将长跪祈求上苍,惩奸臣,归明君。 安排都布置了下去,接下来就是等着康王那边确认了“皇上和唐昭仪”的死讯后,欢欣鼓舞的进行下一步了。 康王府内,闻人轼招来一群心腹幕僚。 几人脸上具是喜笑颜开。 之前出谋划策那么多次,可那小皇帝要么不上钩,要么就是劫后余生,总叫他们挫败。 此次行事,可终于要将这争斗落下帷幕了。 几人恭喜康王,甚至有些已经跪下,口呼万岁。 反正王府之中,具是他们的人,现下便庆贺康王登基,也不怕谁出去多嘴。 康王显然受用,只是眉头还是不得展开。 此次的成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到了此刻,心里都不得踏实。 见心腹们一个个都有些乐不可支的样子,便冷着脸,叫他们不要放心的太早。 一群人虽觉得这康王太过小心谨慎,口中还是说,王爷教训的是。 “皇帝驾崩一事,不知王爷准备隐瞒多久?”一个心腹小心的试探。 一直找不到尸体,他们其实也觉得是个隐患,但却不如康王那般忧心忡忡。 只要他们“快速确定”皇帝死讯,然后布置登基示意,只要控制到了康王等级之后,哪怕发现皇帝真的没死。 那一切也已经迟了,到时候哪怕皇帝出现,也只要咬定了是假冒的,不就成了? 毕竟到时候,康王,不,是新帝,已经大权在握,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何况,小皇帝的势力本就不如康王,待康王登基,大可尽数拔除。 心腹这左一言右一语的劝说,康王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恰在这时,侍卫匆匆冲到门前,管家敲门,说是要事来报。 康王召见,只见这侍卫满头大汗,一脸悲怆,跪伏在地:“禀王爷,皇上,皇上寻到了。” 至于昭仪,毫无下落,但两人冲散了也很有可能。 康王在意的也只有皇帝的生死,少一个昭仪,不值得在意。 侍卫一个大喘气,险些让康王以为皇帝性命犹存,待听他说皇帝驾崩,心情大起大落,都想将这侍卫踹出去。 不过好在,虽说是身在所有人都在他掌控中的王府里,他还是立马变作一副惊惶又强忍哀戚的模样,快步跑了出去。 一众侍卫也跟着上马,匆匆赶往围场,“迎接”皇帝的尸身。 皇上出事后,为了封锁消息,除了皇后回宫,其余高门贵女,朝中大臣,都尽数留在了围场。 ——但,也安排了人手审问围场守卫和官员等人。 所以这消息,多少也有些泄露。不过,此刻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是,全都归宿在自己的住处,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忽然得到寻到皇上的消息后,一众美人尽数扑了出来,看着那抬过来的尸身,顿时哭天抢地起来。 尸身虽衣着褴褛,但还能看出是皇上此前所穿衣物,身形也与皇上相仿,只是面目应是在坠崖或水中石块的冲击下,已经辨认不清。 一众大臣悲恸山呼万岁,显然,虽还没得到康王的消息,此刻也想着将皇帝已死的消息坐实。 闲来无事又拉着闻人卓补了一觉的唐与微,此刻趴在他的胸口,无聊的戳来戳去。 “你说,康王要过多久,才会真正动手?” ☆、第37章 登基大典即刻举行 唐与微百无聊赖的趴在较为干净的床上。 一连数日过去,康王还不动手,还在为了皇上的葬礼耗费心力,一副尽忠尽职的肱股之臣模样。 “要不,我们去城中逛一逛?”宫中该听的消息,这些天也已经听了个遍。 似乎都在为了皇上驾崩而哀悼,根本没有别的异样。唐与微连戏都没的看。 闻人卓颇为无奈的按住兴奋的要蹦起来的唐与微:“此刻城中,怕是比宫中还要沉寂。” 毕竟是国丧,皇帝还没有正经继承人,现在怕是百姓们尽数龟缩在家。 “那,我们出宫不得吃不上饭?”唐与微恹恹躺回去。 这几日御膳房内做的越来越寡淡的饭菜,也是促使她想要出宫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外面的馆子都不敢开张,她还是将就一下御膳房吧。 闻人卓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但下一刻唐与微又活力满满地爬了起来。 “还是去看看你那些后宫吧。”唐与微拉起闻人卓就跑,然而闻人卓却并不想看这些人的反应。 毕竟,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国丧,自然不是三五日便能结束的,即便康王再着急着想要登基,一切还是得按部就班。 皇后率一众后宫美人秀女,跪伏在灵堂为皇上夜夜守灵——这时候,唐与微就觉得自己“死”的早,还是挺有好处的。 终于支撑不住的皇后,晕倒在地,被人送回寝宫。 唐与微和闻人卓摸进来时,太医刚刚被送走,皇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声音听着还算有几分中气。 她问身旁的心腹宫女:“家中,还没送来消息吗?” 宫女为难的摇了摇头,她也知晓娘娘的急躁,也从心底期盼娘娘能够脱身。 这样,日后虽没有了皇后的身份,可好歹落得一份自在富贵。 她不过双十年华啊,本是皇后贴身宫女,许配官宦家的少年郎都够身份,但如今到了这一步,只求能够随皇后一起脱身出宫。 哪怕只能再入个寻常人家,她也满足了。 “爹怎能这样。”皇后狠狠一锤床头,双眼都急出了泪花。 这都多少日了? 那康王必然是要登基的,到时候,她算个什么? “我才如今这般年岁,如今没了盼头,当真要我一辈子荒芜在这宫中吗?”皇后咬牙切齿。 可没有家中的配合,仅凭她与手下几个宫女,如何能够逃出这深宫? 闻人卓拉起唐与微就走,反倒是唐与微还流连的看了几眼。 “还没看完呢,说不定她还会说些别的。” 见闻人卓神色不好,唐与微微微皱下了眉,问道:“难道,你很在乎她的做法?” 皇后对闻人卓本就没多少真情,此时为自己谋划,也算是在唐与微的预料之中。 可难道在闻人卓的想法之中,他的皇后应当对他死心塌地,要死要活? 很是在乎皇后对他的感情不成? 闻人卓一眼便知唐与微误会了,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懒得再看。” 皇后为什么是他的皇后,他再清楚不过。 皇后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多数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却并不代表不知是她所为。 最近的,便是当初利用闻人乾陷害唐与微一事。 那些宫女,最后还是他使了法子,调过来严审——当然,没伤及家人,且仅是按错惩处。 不少罪轻的,也还留下命来。 唐与微知道当初的事由闻人卓接手后,便没再多问。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些后续,点了点头。 见闻人卓还带有几分嫌恶的情绪,不由摆了个笑嘻嘻的鬼脸,在闻人卓的眼前晃来晃去。 闻人卓忍不住笑了一声。 但唐与微下一刻却是摁住他的肩头,一副笑的险恶的模样:“虽然吧,已知的你现在的后宫美人们,都是这样儿的。你肯定也毫无留恋了。” “但我们还是严肃的谈一下这个问题啊。” “你与我在一起,日后这后宫可就须得形同虚设。你若留恋三宫六院,便要与我相忘江湖。” 唐与微语调还是轻快,一点不如她所说“严肃谈一下”。 可闻人卓却是明白她的每一分认真,将人揽入怀中,郑重地给下承诺。 “自然,有你便足矣。” 唐与微耳朵痒痒的,却犹不想承认的自己的羞赧与感动。 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你可别这么轻巧答应,等你掌控大权,你一个不广开后宫,开枝散叶的皇帝,要扛起来的压力,可多了。” 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劝退。 闻人卓的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以前还真没发现过她这些言不由衷的小心思。 “你放心,经此一役,朝中八成以上的朝臣都要被换。”那些都是康王党羽,他自是要大刀阔斧将之处理。 “日后选才,置喙皇上家室的,朕就罢他的官,削他的家产,还赐他百八十个美人。” 唐与微噗嗤一声便乐了出来。 这皇上,可够狠。 这时,远远地似乎看见康王的身影往太后的永寿宫中去。 他们站得高,不说纵览整个皇宫,但特意选了方向。 唐与微扶着凭栏,又伸头追着那身影望去,应该是康王。闻人卓小心将人拉着,虽知道以她的本事,这宫中几层楼阁的高度奈何不了她,可也依旧胆战心惊。 “走,接着看戏去。” 等两人赶到永寿宫中,看到的却并非是想象之中的场景。 太后坐在高座,康王此次并未坐在旁边,而是住在下手一把圈椅之上,但气势却一分不弱。 唐与微先是一愣,随即拉着闻人卓兴致勃勃道:“这两人肯定是要闹翻了。” 康王慢悠悠的饮茶。 太后隐在袖中的手,狠狠攥着一方巾帕,即便是知道此刻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康王好兴致,还来哀家这里喝茶,难道不该去紧锣密鼓准备登记事宜?” 太后有心端着一如既往的风度,只是一想到今日得到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带出几分咬牙切齿。 康王露出春风般温和的笑意:“太后的茶,自是滋润甘甜,本王怎能不趁此时机,多饮几口。” 听他话中一副没有往后的隐喻,太后终于恼火的一拍桌子,声音恶狠狠地:“闻人轼,你……”。 只是刚起话头,便被康王犹带笑意的声音打断:“说我什么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所做,与我,又可有区别?” “乾儿也是你儿子,你不也是没有考虑他吗?”康王还是笑呵呵的,但每句话,都十分扎心。 太后有心反驳,毕竟当初闻人轼说过继闻人乾那话,本也就是假的。 她既是知道假的,为何就不能为自己谋求后路? 难道还要将她好不容易掌控的一切,拱手相让吗? 闻人轼与她相处这么多年,自也是很了解她,见她神色几变,便知晓她的想法。 还是那样的笑意,但话语里却尽是嘲讽:“你不愿手中大权旁落,非要与我一斗,可到了此时,不但功亏一篑,再想与我重修旧好,也是痴人说梦。” “你说你,何苦落的这步田地?” 若是少这一番挣扎,可也能叫他省不少心。到时候虽表面上还要供着她几分,但也不会太花他多少工夫。 至少,短期内敷衍一下,闻人轼还是觉得不算什么的。 为何,偏偏要惹怒他呢? 技不如人,太后颓唐的跌坐回去。 但她并不后悔,毕竟一如闻人轼了解她,她也了解闻人轼,若她不趁这时候殊死一搏,以后,便只能任由闻人轼宰割。 虽还是输了,可终究,她努力过了。 “你走吧。我是不会下懿旨的。”太后皮笑肉不笑。 她是输了,但不代表她就要因此,听命与闻人轼。 一直稳占上风的闻人轼,脸色微微收了收,但这个结果也并非太出乎意料,所以他站起身来。 不愿妥协便不愿吧。他也不强求。 少了一道太后的懿旨,难道就能动摇他的地位? 更何况,难道就不能伪造? 没有印玺加盖,宣读的官员都是他的人,八成以上的朝臣也都投靠了他,谁还敢校验不成? 康王回了王府,四下打量了几眼。 这个王府也住了不少年,虽几番修葺扩建,可比起皇宫来,那可真还就是个草屋瓦舍。 从发现皇帝尸身那刻起,康王就在准备登基适宜。 此刻一切具备,皇帝丧事一毕,便是他登基之事。 毕竟,夜长梦多。 毕竟,那个位置他可想了太久了。 管家匆匆前来,附在耳边道:“王爷,小公子那边闹的厉害,说是要,要见……宫里那位。” 这时,管家也不敢称呼太后了。 闻人轼冷冷一笑:“那边送他们去便是。太后本就思念昭王,体弱多病,这下皇上又去了。乾儿与昭王殿下有几分相似,便送去太后宫中,多陪陪太后吧。” “也算是,替他兄长,尽孝了。” 元安元年五月底,初亲政不足半年的皇帝,意外驾崩,无子嗣。 前摄政王,康王闻人轼,顺天继位。 登基大典,即刻举行。 ☆、第38章 悬尸宗庙前 这天,天色有些阴沉,按理来说,并不是个吉日。 只是,闻人轼显然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众大臣也在他的授意之下,多次进谏,国不可一日无君。 至于小皇帝为何会在围场遭遇猛虎,呵,反正就是个意外。守备不严,管理疏忽的官员,全都斩杀了便是。 闻人轼乘车从宫中出发,一路到达宗庙前。 庙前,是威严的祭坛,新帝登基,均是跪拜上祭坛,祷告天地后,入宗庙,告慰先祖。 众文武大臣,跪立两侧,山呼万岁。 闻人轼这才踏出步辇,身穿龙袍,头戴玉冕,气势威严,缓步走到祭坛的台阶前。 九五之数的台阶,象征着帝王的尊贵与威严。 闻人轼一步踏上第一阶,享受着大臣的恭顺与敬仰。 终于迎来这一日,闻人轼险些都端不住脸上的沉稳淡定。 下一刻,他另一只脚刚抬起,却见灰蒙蒙的天色下,两道靓丽的身影从天直降。 恍若他们一低头时,他们就忽然出现在那。 然后在他们震惊错愕甚至惊恐的目光里,缓缓的,犹如鹰燕鸟雀似的,翩然落下。 闻人卓从容落下,一派威严气度,上前半步,将唐与微半挡在身后。 “闻人轼,你弑君逆乱,还妄图登上祭坛?不怕上苍降罪吗?” 原本还以为是错觉的众大臣与守卫,此刻听到这一声呵斥,都不免一个哆嗦。 不知是惊醒,还是害怕。 闻人轼总会容忍自己距离皇位一步之遥时,却功亏一篑? 他狠辣的眸子在闻人卓身上逡巡,只是真找不到甚破账,不论是身形模样还是神态,都一如他那好侄儿。 不,他的神色更为坚韧狠绝,且威严。 当初的小皇帝,哪怕明明收他压制而不甘,却也只能屈辱的妥协。 他曾一再因他如此的神色,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可此刻,他的好侄儿明明不过孤身一人,竟还敢来闯他的登基大典? 他凭什么? 他手下那些势力,不是为自己所用,便是为自己所剿,便是有逃脱的小猫两三只,能堪大用? 呵,还是可笑的,当真以为凭着三言两语,凭着甚上苍惩戒的恫吓,便能重登帝位? 闻人轼神色一变,冷声呵斥道:“护驾。抓住这两个敢假冒先帝与后妃的逆党。” 那些守卫这才匆匆护在闻人轼身前。 他们本就是闻人轼的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闻人轼倒台,他们也落不得好。 这时候,哪怕祭台之上的是真皇帝,他们也得将之当做假的。 都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哪还有他们反悔的机会? 这时,却从四面八方冲出不少人来,是温安翎领着来保护闻人卓与唐与微的人手。 只是相较于闻人轼手下兵士的人数,还不足人家的零头。 初时,还真叫闻人轼脸色微变,毕竟他自认已经掌控大局,可哪知这宗庙之中竟然混进来这么多人。 若是在他孤身一人上祭台时,刺杀他,他怕是不容乐观 不过,这侄儿斗不过他便是斗不过他。 这时候竟还来顾虑甚上苍的威严,认为他没资格上祭台,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等处决了他们,他何愁不能登上祭台? 闻人轼心中冷笑,挥手便要弓箭手放箭,只是话未出口,便觉喉间一哽,挥到一半的手,不由抚向了胸口。 感觉刚刚有一股风吹进了自己喉间,险些让自己呛岔了气。 而这一瞬间时机,便被闻人卓把握,抢过话头。 “闻人轼,你既死不知悔改,那便接受上苍的惩处吧。”闻人卓说完,微侧了身子,撇开眼,一副不愿再看闻人轼嘴脸的模样。 闻人轼简直要气笑了。 这装腔作势的模样,是想笑死谁呢? 真当他闻人轼这些年,是吓大的? 他走到如今这一步,每一步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谋划,什么时候求神拜佛过? 天真的侄儿啊,做叔叔的,便再最后送你一程。 “篡权夺位者,命丧黄泉,永不超生。” 闻人轼刚要叫弓箭手将之射成刺猬,众人耳中便炸响这道声音,音调有些许古怪,更不是常人说话的感觉。 且,这话似是从半空之中震荡而下,又余音未绝。 此刻,谁也不敢说,自己是出现了错觉,目光扫过旁人,具是肝胆俱裂的惊吓模样。 便是闻人轼自己,也是举起手臂顿在半空,张开的嘴里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唐与微凑近闻人卓一些,彻底将自己的动作遮掩。 唔,自己不是雷系,搞这种事就是有点麻烦。 要是雷系的,直接噼里啪啦一阵雷,将闻人轼劈成碳灰,对这些人来说,可就真是神迹,真是天怒了。 说不得有些心里有鬼的人,此刻就能当场吓死。 不过,遗憾的是她不是。 闻人轼反应过来,见一众大臣剧变的脸色,神色便也阴沉下来。虽不知这是怎么做的,但肯定是他这侄儿的手段。 想以此便吓退他?没门。 既然是篡权夺位者,可未必是他,难道就不能是闻人卓的父亲?不能是他那无用至极的皇兄? 他现如今,才是真的拨乱反正。 闻人轼大喝一声,将这些大臣震回神,都是一条船上的,他沉了,他们也别想活。 只是刚要诡辩一番,话未出口,却觉得喉间一紧。 威势已经做足,唐与微便不想继续做戏下去了。 今日时辰早,他们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下她饿了。 何况,此刻顾放那边的消息,应该也已经放的差不多了。 不能再让闻人轼胡言乱语下去,要彻底将他谋权篡位的罪名坐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能给。 唐与微手下使力,闻人轼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像是被人扼住咽喉般,难以呼吸,呛咳不止。 随即脸色酱紫,发出短促的嗬嗬声,显然已经呼吸不得。 但他的身子已经挺立着。 心腹围在一旁,想掰开他的手看一下情况,还有心想要叫太医,以为他是被闻人卓使了什么手段下了毒。 可正想着这些,便眼见着闻人轼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头一歪,身子却是凭空浮了起来。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拧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身高八尺昂藏的壮硕男人,便遮掩,一动不动的悬在空中,失去生息。 一众心腹顿时惊恐的后退,众大臣嘭嘭磕头,这时,谁也不敢犟嘴,说这是闻人卓的把戏手段。 这就是天罚啊。 若闻人轼只是难以呼吸的死亡,他们还可认为他是中了毒,可他的身子,被凭空吊在了半空啊。 看着下方跪了一地,磕头求饶的众大臣侍卫等,闻人卓本该维护皇威,再多说几句,稳固自己的地位。 不过他却偏头去看唐与微,小声问她:“可还好?” 唐与微微微勾唇,示意他,这点消耗,还能支撑的住。 温安翎也十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知道唐昭仪武艺高强,可竟然到了这“隔空取物”的地步了吗? 不过因为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吧,温安翎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回身跪在闻人卓身前,高呼万岁,高呼天命所归。 其余被他带领来的人,这时也反应过来,回过身来叩拜。 顾放安排散布消息的人,在闻人轼登基这一天,做出了一个井喷式爆发。 几乎连稚儿,都知道了康王一党的所作所为,口中传唱起各种童谣。 虽受到大人惊惧的阻止。 但依旧防止不了那些愤恨在心底滋生,毕竟因康王一党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 谁都不敢想象,康王登基后,这天下又将是如何的生灵涂炭。 也正是在康王登基这一天,传来消息,康王谋朝篡位,遭受天罚,此刻正悬尸宗庙前。 这一消息传出后,城中守备军倒是有心压制,却也根本找不到散布之人。 且今日登基大典,除守备军等,高官大臣尽数跟随新帝前往祖庙前,参加大典。 此刻,这样的消息忽然甚嚣尘上的,也不是一个守备军能够做主的。 他只好派了副手,领一队兵,速去询问对策。 当然,私心里到底有没有确认这消息真假的意思,那便谁也不知了。 副手初到庙前,便骇的掉下马来,连再靠近些都不敢。 一地的大臣守卫的求饶声,声彻云霄,那半空的悬尸,一身龙袍,打眼便能确认身份。 副手颤着腿,趴上马背,庆幸此刻这畜生根本不懂惧怕,驮着他便又回了城中。 一路颠来,到了城门前副手便彻底无力的跌在马下。 幸好守卫军反应快,否则险些要被马蹄狠踩几脚。 守军首领匆匆而来,来回快马也已过半个多时辰,他等的实在焦急。见副手如此,他还以为宗庙前发生大乱,不知可否需要支援? “不,不,悬,悬尸。”副手哆哆嗦嗦,又口干舌燥,这话说的磕磕巴巴。 但那重点的两个字,不但守备军听的清楚,连偶然路过的百姓,也听的分明。 那作恶多端,弑君夺位的乱臣贼子,当真受到天罚,悬尸宗庙前? 不少胆大的百姓,决定亲自确认一下这消息。不顾家人反对,决然前往。 若当真如此,他们便有好日子过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唔,快完结了呀,小伙伴们,咱们下一本还约吗?同款哦,可甜哦,预收《山大王从良种田的日子》 ☆、第39章 他是谁? 闻人轼死的轻巧。 叛乱一事也平息的容易。 但是关于叛党后续的清理,便没那么简单了。 到底是因为闻人卓手中的人手有限,即便他早就有所留意,选了一些颇有才干也忠心耿耿的人。 可初接手事务,一时也有些难以做到有条不紊。 哪怕,那些乱党此刻都是一心一意等着皇上,按律查办——甚至还有帮忙指点闻人卓挑选上来的这些新官员的。 他们虽是贪污腐败有异心,但到底在官场混过那么久,里头的弯弯绕绕还是清楚的。 怎么做事儿省时省力,他们还是知道的。以前可就是靠着这些法子,收别人的最多的钱,自己干最省力的事儿。 一时,新官员们颇有些无语凝噎,有心谴责这些逆党,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法子有用,且在真心实意地自己送自己上路。 本来这些人虽看着闻人轼遭受天罚,悬尸庙前,心底胆怯,但能活着谁想死呢? 且皇上下喻,一应乱党也只是按律惩处。 心理素质弱的,被天罚吓坏了,有些病了,再体弱些的,不过两夜便一命呜呼。 但一些心理素质强横的,便有心强撑。只要自己咬死不认,按律也最多判个流刑。还煽动他人。 毕竟他们互相之间,谁不知道谁?总要让旁人也咬紧牙关,莫要供出自己。 逆党数量众多,这京中牢房有限,这些人便也关的挨挨挤挤,商量这事儿简直是太容易。 可偏偏,这些人当着牢中其余大臣的面,被一股无形之力,掐着脖子提起来,骨碎肉陷,却残留一口气,蹬动四肢也摆脱不了那扼住咽喉的无形大手。 生生拖了近两炷香的时间,才咽了气。 如此,那些刚升起小心思的人,顿时如丧考妣。 来问罪的官员,问什么他们答什么,甚至有些性急的,扯过刀笔吏的纸笔,自己便奋笔疾书起来。 闻人卓捋了捋唐与微额发,又给人喂了一杯温水。 问她:“可还好?若有哪里不适,可莫要瞒我。” 当初她以“法术”另闻人轼悬尸数个时辰,他便知道此事对她亦是消耗极大,本不想她再动用此法。 可偏偏他手下新官上任,很多方面斗不过那些老油子。 虽然,要将他们一一定罪也只是时间上的事,但显然唐与微是不想他再因此劳心劳力,不如她的法子,快刀斩乱麻。 而且,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将逆党一事处理干净首尾,才能让他更加快速而稳固的掌握朝堂。 拖的越久,政令难以实施,受苦更多的,其实都是百姓。 ——其实逆党的首要头领们,都已尽数处斩,有何其余罪名,也不必那般细查。 毕竟谋逆作乱就是抄家诛九族的重罪。 但到底还有其余的人,他们只是从犯,甚至有些也仅仅是受到了牵连。 闻人卓不想乱杀无辜,唐与微也不想那些无辜妇孺颠沛流离。 但要想查的细致,就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自然没有那些人自主交代,来的省时省力。 所以唐与微又去天牢之中走了一趟。 此刻又是脸色微白,躺在闻人卓的怀中,享受他的关怀。 若没她的这一遭,闻人卓哪有空陪她休息? 这么一想,唐与微反倒美滋滋。 男人忙事业是好事儿,但是忙到夜不归寝,就不行了。 “微微。” 原本还在摆弄闻人卓细长手指的唐与微,忽然被他这正经的声音弄懵,抬眼望他,只见他满目情愫,险些要将她溺毙。 怎,怎忽然这么深情款款? 大晚上的干嘛要搞这一出。 “此生得你,三生有幸,永无烦忧。” “干,干嘛忽然说这些。”唐与微眸光微转,有些不好意思。 却又不忍错过闻人卓此刻眼神,转开的视线眨眼又对了回去。 不自觉地,又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每一次的跳动。 闻人卓将她的摁住,虽然不知道她这个小动作代表什么,可当她下意识这般做时,他便更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 “回顾过往种种,我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不但能夺回皇位,还能得到如此美眷。” “母妃过世那年,太后将我领入东宫,我整宿不敢入眠。哪怕她在父皇面前说的再是和蔼可亲。” “遭受打压□□那些年,我几次想过逃出宫去。我想,那时候我的想法,太后都是知道的。但她就那么看着,每次在我最接近希望的时候,又将我拖回原地。” “父皇过世时,我以为我该是最怕的。因为太后若要我死,连最后一丝都不用有了。我想过随父皇而去。” “直到,我被推上皇位。” “忽然那一刻,我就不怕的,登基前那一夜,我忽然睡了个好觉。” 闻人卓说道此处,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但实现触及唐与微眼底的心疼,便又转瞬温柔起来。 语调也变得平和。 “因为那时候我觉得,走上那一步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又何必再惧怕失去?但,我也不甘心做一个傀儡。” “他们那般折辱我之后,却还想拿我当个幌子,好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不,哪怕赔上我自己,我也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当然,遇上你后,我哪还会有这般想法。” 见唐与微动容,闻人卓连忙安抚, 那过往的日子,在闻人卓口中不过三言两语。可一个孩子,要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下来,又谈何容易?又是怎样的提心吊胆? “如果之前种种,都是为了换来你,我愿意。”哪怕是再受一遍,但只要知道她在等着他,一切他都抗的过去。 本想着如何安慰闻人卓的唐与微,忽然听到这句话,一时心口像是受了一击闷棍。 沉重,憋闷,又喜不自胜。 “什么换的,我是愿意在此便在此。”唐与微嘴硬,哪有人愿意遭那些罪的? 愿意留在你身边,面对一切未知的未来,也愿意承担过往的沉重,直到它对你而言,再无足轻重。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莫流泪。”闻人卓一时有些慌忙,刚才回忆的深了,一时都没注意到唐与微眼眶发红。 若是知晓了,定就不再说那些恼人的过往。 只是,她的眼泪,还是无声的流,说话的声音也一直压的很平和,似是情绪平缓。 日后,定是也要注意她这一点。 哭都不哭出声,怎叫人能不更心疼几分。 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忍着的唐与微,忽然有了一个擦泪的人,感受着从脸颊扶过的温热指腹,唐与微满面泪花,却忍不住勾起唇角。 笑骂道:“啧,非把我搞成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你看着就不觉得脏兮兮的嘛?” “你又不涂脂抹粉的,哪里能哭花脸?干净着呢。” 唐与微笑着笑着,便起身趴伏在闻人卓的肩头,虽眼泪止住了,情绪却还有些没有走出来。 且因为听了闻人卓的那些话,让她一时也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些明明嗤笑着说,不过尔尔,难不倒姑奶奶的往事。 如今到了闻人卓的面前,她却想,那些事于她而言,也是快扛不住的沉重,有人帮她一下,可好? “我以前觉得,人都是将心比心的。” 一阵静默后,唐与微开口。闻人卓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知道,她一切的坚强,终于也要在他的面前卸下。 他心疼,但也高兴。 他愿意替她去承担,让她能够更高兴一些。 也愿意更了解她一些,更深入她的心中。占据她的柔软,却也会保护她的柔软脆弱。 让她不必再强作坚强无畏。 “但我可从来不是傻子不是?我给什么都是我高兴。”她倔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省着吃的给别人,看别人吃饱了逍遥自在?我还不至于到要饿死了自己才能知道别人对我的不屑一顾。” 只是这一丝不屑,不知是给那不知珍惜她心意的人,还是给那曾经识人不清的自己。 “只是这故意的贼老天,既然让我看清了这些,就让我死个安静不好吗?却偏还要让我睁眼,还尽拿些甚‘人间美好’到我眼前,还想掰正我的想法?”唐与微声音愤愤。 “为了这一点点的温暖阳光,我就得苟且着,感恩戴德嘛?” 可说完,一时又觉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令人误会? 闻人卓的出现,是真的令她心动,并非是些甚掰正想法的用处。 有心想要解释,却听闻人卓说:“……你虽这样说,可之前种种也没有扭曲你不是吗?所以不是老天安排这些让你看见美好,去掰正你的想法,而是你一直,没有被污染过。” 闻人卓倒没往真的重活一世上想,只是想到当初唐府大小事落水重伤一事。 于她而言,便是新生吧。 唐与微张口,却呐呐不得言语。 半晌,压下一切杂乱情绪,似嗔似怒道:“你这人可真适合说教。” 闻人卓也声音带笑:“那不说了,给你一个拥抱。” 但转而又加了一句:“但你言语里,那曾让你真心实意相待,却狼心狗肺的家伙,你得告诉我,他是谁?朕帮你报仇。” “呵,不用,我哪能让他们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卓:今天又是不正经宫斗的一天,想想都快结束了,可朕与微微的崽儿呢?没崽儿谁替朕处理国家事务? ☆、第40章 册立大典 元安元年,六月初,叛乱之事,历经半月余时间,终于落下帷幕——可谓是历朝历代以来,叛乱平息用时最短的一次。 且正义之师,几乎可谓是零损伤。 再且,叛逆一党,近乎都在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且要求速速判决。 也算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次见到的奇景? 反正作为新提拔上来的一应主审官员们,对此“奇景”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见完之后,觉得自己的公务,真的是上手挺快的,特别是更加了解了那些谋逆官员们,贪污受贿时所用的各种手段,甚至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如何以他们的弱点,让他们不得不坦白。 感觉,这短短时间里,从逆党身上,学习到了好多技能。 也因为这些逆党的无比配合,让他们迅速理清了官场上诸多事宜,并且往京城以外扩展业务。 就是一起处理的,有些没甚成就感。 毕竟他们的想象之中,是要严刑拷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啊。 逆党众臣:我们就怕再犟下去,我们根本就用不上棺材啊!连下辈子想好好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反倒是听闻这些消息的百姓们,对此颇觉理所当然。 毕竟皇上是天命所归,违抗天命,怎么能落的个好下场? 六月中旬,乱党一事告一段落,皇帝下旨,于六月十八册立新后。 另,宫中适龄宫女尽数放归还家,或可在留在京城中,皇家准备好的庄子里,待他日想好出路,亦可自立女户。 并,撤后宫,缩减宫中用度,将一应所节省用度,用于孤寡妇幼救助、疾病救助。 全国各地建立妇幼院,收留孤寡无依的老人与幼儿。 培养医者,种植药材,令苦寒人家亦病有所医。 这些,自然是唐与微提出的“建议”。 不然堂堂一个皇帝,忽然撤了后宫,年轻宫女还都放了出去,日后也不再收人,这让平白少了一条路子的各朝臣们,怎么能同意? 必然是要遭到强烈反对的——理由都是现成的,皇帝怎能不子嗣繁茂呢? 如今平息叛乱,皇权稳定,自然是广开后宫,开枝散叶为好——便是留下的大臣都是的忠君的,但也不能保证没有这般想法的人存在。 所以,唐与微便建议,将这部分用度都用于百姓身上。 如此,谁也不称闻人卓是个好皇帝? 得民心者得天下呀。 当然,这些救助事宜的相关条例,也是要分列清楚的,不能叫人钻了空子,反倒又培养出一批蠹虫来。 但这个就不是一步登天的事情了,还需要时间筹划,已经寻找相应的管理人员。 当下闻人卓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便是六月十八这日的册封大典。 唐与微早早便被拉了起来,开脸上妆,还吃不上饭。 可让她蔫头耷脑,一点没有精气神。 但谁敢教训她,不该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垂头丧气,损了福运? 前来教导礼仪规矩的嬷嬷,除了开始头脑一热说了几句,待冷静下来后,可就不敢吱声了。 如今,太后被送进云德寺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各宫美人秀女也尽数放归。 这位新后,那是上无太后压制,下无嫔妃争宠,在整个后宫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还独得圣宠,谁敢招惹? 莫不是不知这位新后便是见了陛下,也是不用跪的不成? 这些嬷嬷总管都是宫中老人了,哪曾见过如此受宠的? 所以,不敢说,什么都不敢说。 皇上爱怎样怎样,皇后爱怎样就怎样。 所以当本该在前往祭祖的车架前相见的皇上,忽然出现在灵犀宫,还一把将皇后抱走的时候,嬷嬷总管们跪了一地。 除了高呼万岁,什么都不敢说。 哪怕是皇上此行为有违祖制礼教。 但皇上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众嬷嬷总管们踉跄爬起来,快步跟在后面。都有志一同的沉默不语,祖制礼数又不能管他们日后在宫中的好日子。 唐与微靠在闻人卓的肩头,打了个哈欠,便开始昏昏欲睡。 闻人卓之所以来,也是猜到这时候,她得困成什么样,让她少走一段路,便能早些在他怀里补个眠。 进了步辇,一路行至祖庙前,闻人卓都没放开唐与微,让她在他怀中,补了个好觉。 待礼官唱念完,众大臣却眼睁睁看着唐与微被闻人卓牵着,并排站在祭台之上——要知道即便是皇后,原本也只能站在…… 至少上一个皇后,别说被皇帝牵着,皇上那是连一个笑脸都没有,就那么冷漠的看着。 但想到这位皇后在皇上心目之中的地位,有心开口的大臣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谁知道这时候忤逆皇上,会不会换来天罚? 他们可犹记得,闻人轼那个逆党,悬尸的位置。 天色未明时,他们甚至觉得在此出现幻觉,以为闻人轼的尸身还悬在那里。 实在是当初的印象,过于深刻。 册封大典,一切顺利。流程因为礼官和大臣们的“识时务”,所以也十分的精简。 但还是叫唐与微累的不行,一回宫,便趴在了床上,哼哼唧唧。 只是就算唐与微耍赖到打滚,依旧没有用,还是得乖乖换上新的衣服,出席晚宴。 此刻,她便是一国之母了,哪怕再不遵循祖制,但不能失了国母仪度。 “感觉比跟千军万马对战,还要累。”唐与微瘫在床上,庆幸脱衣洗漱还有人帮忙。 穿越以后,她就真没经历过这么忙的时候。 一整天,哪怕吃喝的时候,都在应对旁人,根本不能尽兴。 闻人卓好笑的将被子掀开,自己躺到一旁。 他倒是早已习惯这些繁文缛节,且今日是封他的小仙女,为自己的皇后,一想到这些,他便只觉得高兴。 一点也不觉得疲累。 “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闻人卓侧身望着唐与微的面容,一手撩起她的一缕长发。 虽唐与微早已进宫,但于他而言,今夜,才是他们真正成为夫妻的日子。 望着她恬静的容颜,闻人卓忍不住倾身过去,轻轻一吻在她的面颊。 唐与微睁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闻人卓,那幽深的双眸中的情谊,浓烈的醉人。 闻人卓正准备享受今夜,却见唐与微忽然伸手摁在他的肩头,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在床上。 “你这是……”闻人卓倒也没有挣扎,毕竟唐与微不可能是伤害他的。 唐与微轻咳了一下,压下神色之中的羞赧与刻意躲避,装作十分自然的问闻人卓:“这段时间,我有调查过一件事情。” “然后我觉得,不论是当皇帝的,还是其他大臣,感觉,都活不久的样子?” 面对唐与微忽如其来的问题,闻人卓一时有些懵,完全不知如何应答。 “就是,感觉好像也就或者五十多岁,六七十岁的都算是老寿星?” 闻人卓点头,虽不知唐与微为什么提这个,但事实确实如此。 唐与微接着道:“那我也能推断,你也会是这个岁数?而且,可能,四五十岁,就会白发苍苍?五六十岁,就老态龙钟?” 越听,闻人卓的眉头皱的越深。 忽然想到她说她是小仙女。 确实,若她是小仙女,那是否五十年后,她依旧如此貌美如花? 原本兴高采烈的闻人卓,此刻终于想到这个问题,脸色倏地便沉了下来。 这个问题,唐与微确实是仔细考虑过,毕竟她知道自身的情况。 她如今虽受身体限制,体能确实恢复不到从前,但异能的修炼,也足以让她健康地活个百多岁。 而且,前几十年,定然不会呈现出太老态的状态。 但她今夜提出来,除了那么一丢丢,想要盖过洞房花烛这件事的想法外,也是因为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先提出来,也是怕日后闻人卓乍然想到这个问题,却又不敢跟她说起,从而胡思乱想。 听唐与微将原因娓娓道来,闻人卓有心想要为自己澄清,他可不是那么钻牛角尖的人。 但思及刚刚自己的“担忧”,闻人卓还是默默闭了嘴。 听她说,解决的办法。 唐与微将闻人卓从床上拉起来,一边跟他说,一边指点他具体的要领。 这一教,就是大半夜。 等闻人卓领悟完这第一阶段的修行,唐与微已经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磕在枕头上的脸颊,已经印出了红印。 闻人卓摇头轻笑。 这初接触的修行,确实让他十分新奇且向往,毕竟,他想与她携手一生。 但,他就真看不出她的本意了吗? 闻人卓忍不住伸手捏住唐与微的鼻尖,这么点小心思,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也知道,她并非是不愿。 现在,他已经知道她曾经说,希望自己此时十八、二十岁,是什么意思了。 “我会等的。只要是为你好的。”闻人卓将人揽在怀中。 明明醒着时,还耍小心思的人,此刻却是极为主动的往他怀中又拱了拱。 这样,让他怎么坚持的下去? 刚下定的决心,险些就因为她这一时的不安分,而被抛诸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完结咯~~还会有几章甜甜的番外 闻人卓:完结了????我的崽儿呢???没有崽儿,我怎么度蜜月??? ☆、第41章 番外:朝堂日常 大婚后的第三日,闻人卓坐在案后,望着一桌的奏折,头疼的想罢工。 ——可这偏偏又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结果。 若是他不那么急着册封皇后,且等着将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完后,再举行大典,那他可能婚后还能休息个三五七天。 但是因为他的急切,此刻他只能离开自己的皇后,坐在案后批奏折,并面对一干年岁不等的大臣的丑脸。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答案?” 气的闻人卓将奏折直接甩在地上。 逆党已经全数按律处置,但那些贪官污吏留下来的烂摊子,想要全部收拾齐整,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哪怕他们有心加班加点,这事儿也总有一时不察的时候。 他们也不能狡辩什么,毕竟哪怕再多的原因,他们疏忽却依旧是实打实的。 而因为他们的疏忽,如果仅仅是导致事情进度有所拖延,那还稍能谅解,但若是造成伤亡…… 一众大臣噗通跪下,噤若寒蝉。 如今新换血的朝堂之中,除了新提拔上来的人,骨干大多都是与他一同走到如今的心腹。 闻人卓也不想因为一点事就冲他们甩脸子,只是这些事儿,他作为皇帝,又必须摆明态度,并且一视同仁。 挥了挥手,叫人都起来,又让人将奏折捡起,就事论事,事事详谈。 大乱初定,事务纷杂,想理出个头绪,确实让闻人卓有些疲累。 不过也因叛乱初定,余威犹在,一时也还没人敢阳奉阴违,他的政令实施起来,执行力度还是十分不错的。 但总归朝堂之上都些新人,冲劲锐气都不缺,却的确少了几分沉稳。 便是闻人卓自己,也不能总保证自己思虑的周全。 “这批用度不走国库,便由内务司与户部协同负责,确保每一笔的落实。” “另外,官员俸禄重新制定一事,朕也要尽快看到结果。别搞到发俸禄的时候,还没搞清楚新规。” 从那些贪官污吏的府中可抄出了不少银钱,所以提升官员待遇这方面,闻人卓一点也不觉得不舍得。 也深觉得唐与微说的对。 要是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 而他都已经给了各阶官员高薪,却还想贪腐的话,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关于贪腐之事的刑律,刑部尽快给朕一个更细致的章程。” 新帝彻底掌权,这大刀阔斧的改革,定是会让一些老牌高门大为不满,毕竟会削弱一些虚衔爵位的皇亲的利益。 但是,反对新帝? 你是想被悬尸宗庙吗? 哦,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毕竟宗庙不是什么身份都够资格去悬的。 但悬尸是肯定的。 如今那大牢之中所发生的“天罚”,可也有鼻子有眼的传出——甚至更为神化。 那些混着虚衔爵位,贪图享乐的皇亲国戚,本就没有建立功勋的胆魄,这次没有受到闻人轼的牵连,已经是大幸。 面对闻人卓这一番改革,虽然心疼的滴血,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一连商讨到午膳时辰,这案台之上的奏折还有小半堆——这可都是言之有物的奏折。 新帝掌权第一日大朝时便严令,谁要是上的奏折再只是些请安问候的溢美之词,言之无物的,那就回家吃自己。 更有甚者,要按律惩处。 可见新帝此前是受了多少年这种奏折的折磨,因此而深恶痛绝。 问询是否传膳的总管太监被挥退了下去,神色忐忑的站在殿外。皇上和众大人商量要事正是紧要关头,他进去打扰一次,已是心惊胆战。 可若是不再进去问问,让皇上饿着了,那他也是极大的罪过啊。 正纠结着,便见皇后领着小喜子、玉河,还有七八个拎着食盒的太监走来。 总管连忙上前行礼,随即便要去殿内询问。 可唐与微哪管那么多,挥了挥手便带着一干人等进去。 正在高谈阔论的一位老臣下意识的声音一顿,鼻间便窜入一股浓郁的香气,原本还没意识到,这会让香味一刺激,顿觉饥饿。 肚子咕噜一声,幸好,众人均给唐与微行礼,将此异响盖了过去。 “皇上,且先用膳吧,再大的事情,也不拘这一时半会儿。”唐与微凑到案台前,一抹茶盏,果然凉透了。 也只剩下浅浅一层杯底,怕是润个唇都够呛。 唐与微将案台上铺的乱七八糟的奏折理了理,挪到一旁,让小喜子将茶水饭食都摆上。 又叫人将其余饭菜送进偏殿摆上。 “皇上,事务再多也要保重龙体,不然龙体抱恙,这国事也更处理不好不是?身体是一切革命的本钱。” 唐与微亲自递上碗筷,闻人卓哪能拒绝,挥手让一干大臣也赶紧去偏殿用膳。 剩下的,等用膳完毕再说。 “你可吃过了?”一松懈下来,闻人卓这时也是真的觉得饿的狠了。 “当然。我可不像某人,把自己当做铁打的。”唐与微没好气的横了闻人卓一眼,还不就是听到他一直没传膳的消息,她才领着人过来。 “而且,身体不好死的早,媳妇跟人跑。” 唐与微满眼笑意,望着闻人卓一点不怯。 闻人卓咚的一声将碗放下,沉下来的脸色吓的一旁伺候的小喜子和玉河脸色大变,险些腿软跪下请罪。 心底都在哭嚎,我的皇后娘娘哎,这话您怎能胡乱说呢? “来,喝碗汤。”唐与微又盛了碗汤,递到闻人卓手边。 但不知是否因为在闹别扭,闻人卓盯着唐与微,就是不伸手接汤。 “好嘛,那我喂你。”唐与微依旧满脸笑意,毫不扭捏,吹了吹汤,便喂到闻人卓的嘴边。 等半个多时辰后,吃饱喝足的大臣们再次被传召回来,见到的便是一个容光焕发的皇上。 满面红光,不但精力充沛,甚至隐隐有些过盛的样子。 而皇后,正坐在一旁——同皇上并肩而坐。 这勤政殿的案台之后,虽比不上大朝之上的龙椅之威严和所代表的含义,但如此坐姿,也实在是…… 一些注重规制的老臣,心底的呐喊隐隐要破口而出。 但见皇上亲自给皇后递了杯茶,算了,忍忍吧。 帝后伉俪情深,有利于子嗣绵延,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要迎来皇子或公主了。 一众大臣静心,继续用心讨论政务。 “这个问题,倒是有个最实用,但难度最大的做法。”见大臣们沉默良久,坐在一旁的唐与微幽幽开口。 面对闻人卓询问的目光,她倒是不急不缓,准备娓娓道来。 只是她还开口,便有一位老臣实在忍不住抢先开口。 谈论国事,皇后坐在一旁不走,便已经触动了他们的神经。这会儿,竟然已经不满足于旁听,想要开口提议? “皇上,这祖制有言,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一直在此,只怕……”话未说完,一对上唐与微笑眯眯的双眸,不由激灵灵的一抖。 这,皇后娘娘的眼神为何这般渗人? 虽,虽说他这话确实得罪皇后娘娘,可他说的也是事实啊。 自古以来,哪有后宫干政的? 哪怕是给皇帝吹枕头风的,但也没有这般明目张胆的吧? 就连前太后,虽是势力庞大,但也只能暗中…… 刚升起这样的想法,就听唐与微问他:“这位大人既是不让我说,那定然是有更好的法子了,不如说来听听?” 老头一抖,皇后娘娘那眼神,给他的感觉就是敢多说一个字,就拖出去吊死的意思。 而且,他这时还真的没什么好想法。 不然,他刚才也就说了。 “呵,既然自己没有好法子,还要阻止别人说。这位大人若是尸位素餐,不如就此让位如何?”唐与微脸色一冷。 若真论起来,唐与微此刻这话,便是僭越。 皇上理当能够将之治罪。 但显然从唐与微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闻人卓就默认了她的发言权。 甚至,当那大臣下唐与微脸面时,他的眼神尤为锐利。 让这位大人同时感受双重威压,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那还有什么谏臣言官的视死如归的勇气?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磕磕巴巴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看样子,朕这段时间缺人手,提拔官员上,能力考查上便有些疏忽了。” “忠君爱国实为重要,但众爱卿选拔下属之时,也得谨记,品行端正有能力者,才能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几句话,对他毫无指责,可这位脑子一热的大臣,此刻恨不得晕死过去。 唐与微拉了拉闻人卓的衣袖,也不管这动作给旁人看去了,多么有损“威严”。 “别生气,容易气坏了身子。” “大臣们做的好有赏,做的不好,撸下去便是。总会有能人异士,等着一展拳脚的机会。” 唐与微的几句话,说的众大臣危机感剧增。 若是往日的朝廷,不少大臣拉帮结派,还考虑着与皇亲贵胄、皇帝之间权势平衡。 文武官员之间的平衡。 便是帝皇的帝王权术之中,也将之单独拎出细讲。 但此刻他们都知道,不论是皇上的话,还是皇后的话,都是真的。 遇上两位不讲“帝王权术”的帝后,他们真的好难啊。 可偏偏,他们眼中的,不平衡的,“畸形”的朝堂,就这么平稳了下来,并且各项政策,实施的越来越尽善尽美。 虽一切耗时耗力,可举国百姓,皆是交口称赞。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卓:宝宝委屈.JPG,宝宝要表现出来,不哄不行。 开始番外咯,么么叽,养肥的小伙们可是正式开吃了。 还有,收藏一下泡脚养生秃头作者菌的新文呗?同款甜文哦,新文小狼狗哦,奶凶奶凶哦,还有美食哦 《山大王从良种田的日子》 唐汐退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回去继承家传酒楼,吃好的喝好的,不用再受营养液荼毒 但一睁眼,成了一座大山的继承人 附赠爹娘叔伯小弟若干 房屋地库若干 咸鱼野菜若干 “爹娘”送的压寨夫君若……一个! “爹娘”:咱们继续问过路的老爷们,收点过路费 不不不,这么山清水秀,风景秀丽的大山,咱们种田不好吗? 男主:那就是我不好看咯?? ====== 当大山上物资丰饶遭人觊觎的时候:把东西都交出来,饶你们狗命 女主:哦豁,当老娘挺着肚子,就拎不动大刀了是吗? ☆、第42章 番外:告白日常 “瞧一瞧,看一看嘞。” “热烫香浓的大碗云吞哎,三文钱一碗,满口留香哎。” “……” 满耳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满鼻子的各种香味更是诱人,唐与微刚在车中还吃了几块点心,现在,又觉得什么都想吃。 “夫人看一看这香囊、发钗、手镯、胭脂。公子给夫人买一份,这颜色可衬夫人的颜色。” 这冬日节庆庙会上,人可不是一般的多。 闻人卓紧紧将人拉住,也还是怕稍一错眼,人就丢了。 听胭脂小摊的妇人招呼,唐与微又有了几分兴趣,闻人卓自也不阻拦——虽说自他执政以来,后宫用度一度锐减,但唐与微贵为皇后,宫中这些东西自是不缺,且皆是品质上乘。 毕竟,除却赏赐命妇时需要用上,各大宴会时唐与微也是需要装扮一番,更别提节庆之时,还要接待他国使臣。 不过就算唐与微买来不用,只是买个开心,那只要她是开心的,他自然就乐意大卖特卖。 唐与微可是已经给他省了不少用度。 他不可能在如此便宜的花费上,还有微词。 但唐与微都没往那些胭脂香囊上多看一眼,虽说这些做工用料都不算好,可都凑过来了,难道是没看上一个喜欢的? 就见唐与微拿起一个镶嵌着,十数颗绿豆大小透明色小珠子的镯子。 镯身是银子的,却颇为细,要不然这十几颗小珠子怕是还镶不满。 但这也该是这摊子上较为贵重的东西了,那妇人一见唐与微属意这个,顿时更为热情。 闻人卓多看了两眼,上面的小珠子似是琉璃,但却更为通透,且琉璃多是有色的。 无色又通透的琉璃,定是不会镶嵌在如此简陋的镯身上,不然也太暴殄天物了。 果然一问,这妇人便道:“公子好眼力,这确实不是琉璃的。但这模样,可也是极好的。” 难得见他们有意,她可不得用心夸这东西嘛。 “这是我一侄儿在老家发现的,颗颗都是如此通透的好珠子。就是极难打磨。”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从这妇人口中就别想听见具体了。 就听她又说道:“这还只是些个头小的,公子与夫人若是喜欢,还可去寻今夜那最大的灯楼。” “他们家就有一颗蛋大的,做出来极为好看的成品。” 虽是将那灯楼夸了夸,但转而又是前后左右夸赞自己这镯子。除了样式简单了些,珠子小了点,但这东西稀少不是? 衬着夫人的好颜色,定是好看的不行。 妇人没读过什么书,夸人也是一味的好看。 闻人卓自是掏钱将镯子买下,揽着人继续往前走,既然那灯楼还有这新奇东西,他们自然也要去瞧个热闹。 “微微,你认识这是何物?”闻人卓如今对唐与微不说了解到眨个眼便明白她的意思。 但很多时候,两人也能算是心意相通,何况此时唐与微的神情表现也极为明显。 唐与微也没想到出来逛个庙会,能够意外遇到这东西。 拢了拢斗篷,天色暗了,风便有些大了。 她道:“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这句话,流传甚广,且“经久不衰”。 “就是拿它比做男女之间情谊天长地久。” 不过唐与微对这东西是没什么偏好的,而且这东西的价值,也都是炒作出来的。 ——至少在此刻的时空,买它,刚刚花了几两银子,还有大半是因为这镯身。 但听在闻人卓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哪怕看得出唐与微对此并不热衷的态度,但,既然是象征情谊天长地久的东西,那他自是要给唐与微拿来最大的那一颗。 “还听说什么八心八箭的说法之类的,不过,就是一些噱头吧。”唐与微笑着将这事儿揭过,反倒是街边卖小食的摊贩更加吸引她。 不多时,将这事抛诸脑后。 入夜,唐与微在众多美食的安抚下,心满意足。 街上商家的灯,行人手中的灯,还有各家灯楼的各色花灯,似乎约好了一般,竞相点亮。 吃饱喝足的唐与微,刚起身,本还准备叫闻人卓回去了。 毕竟古代也没个路灯,那小小一盏灯笼,实在起不了太大作用。 但,这花灯点亮后,五光十色,竟将这城中各处景色,都照的分明。 本是来参观灯会的,但因为一番吃喝已经满足的唐与微,便没心思再等下去。 哪知,正巧了。 闻人卓将人拉着,往那最热闹的地方走去,他可还惦记着那颗最大的“钻石”呢。 果然,一路都能听到关于那颗钻石的兴致勃勃的议论,显然那家灯楼为此做了不少宣传。 聚集过来的百姓,人头攒动。 十分令京畿卫的人,头大如斗,但好在暂时还能维持秩序。 闻人卓一边领着唐与微往定好的酒楼包厢走去,一边观察此次京畿卫的安排,目前尚算稳妥。 唐与微饮了一口清茶,从这个包厢的窗口,正好将那灯楼的活动看清。 显然,虽然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灯楼关于“钻石”的消息,但这灯楼定是久负盛名,让闻人卓早就安排好,今夜在此饱览景色。 唐与微借着茶杯,掩下唇边的笑意。 虽说当皇帝的,都挺忙的,但好像,每天他们都会有不少的相处时间。 嗯,肯定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手下那般多的大臣,自是要替他分担实事的,何必事必躬亲呢? 毕竟,一不小心死的早,媳妇就要跟人跑呢。 正看着下方的热闹,闻人卓却忽然从窗口跃了出去,只叫唐与微在此看着,等他回来便是。 唐与微微微一愣,放下茶水糕点,追到窗边,就见闻人卓竟也去参加那灯楼的闯关活动。 显然是冲着那最大的奖赏,蛋大的“钻石”而去的。 这东西并非是此时代颇为贵重的琉璃,但整体通透,又跟琉璃相似,也是十分好看。 店家用这个做彩头,并不需要太多花费,却能赚够足够的噱头与名声。 不可不谓之,“商家本色”啊。 唐与微撑着头,望着闻人卓夹在那一群人之中奋勇又轻易的争夺头名——以他如今的本事,那可简直是欺负人。 可看着他严肃正经又坚定的神色,唐与微嘴角的弧度,却一直没有压下去。甚至有越来越大的意思。 钻石确实没什么价值,也并不是她的偏好。 但,是他用心争取来的,便是一块石子,一片树叶,那也是该被用心珍藏的。 等闻人卓在一众百姓艳羡的目光之中,在那些手下败将的或倾慕或妒恨的目光中,飘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唐与微如此的目光。 让他原本就温柔浅笑的面容,更柔和了许多。 总有一个人,让你忍不住掏心掏肺的对待,同时,她也将你放在心底最柔软之处,这便是最美好的时光。 等过了几日,唐与微想起这一夜,便想看看那颗初打磨的钻石。 却见盒子里,空空如也? 嗯?谁还敢在皇宫里偷东西不成?还偷到她头上? 玉河见此,神色仓皇,虽说这东西,皇后娘娘看似“随意”放置,但确实是极为喜爱的。 当夜回来时,是握在手中护着的。 这怎么就没了呢? 玉河不禁想,难道这灵犀宫中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混进来了? 虽不想怀疑一同共事的嬷嬷、太监们,但此刻,玉河只想将这偷盗之人揪出来。 “不用了。”唐与微叫住转身要去查问的玉河。 在这灵犀宫中,能拿她东西,还不叫她察觉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她亲自去找便是。 宫里伺候的,不过就那么不足双手之数的人,个个她都看的清楚,可没胆子动她东西。 更何况,平日接触她首饰等物的,只有玉河和小喜子。 难不成还能是这两人拿的? 只能是那家伙。 她倒是要去问问,送给她的东西,又悄悄拿回去,是几个意思? 等她见到闻人卓时,正见他从前廷往后宫来,显然是刚处理完了正事,准备休息。 身后的总管手中,还小心拖着一个小盒子。 唐与微倒是没注意,见他来了,便等在小亭边。 “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交代一下。”唐与微“兴师问罪”的神色,摆的很明显。 不信闻人卓看不懂。 而一干太监们,低眉搭眼。 帝后“交涉”,他们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 闻人卓自是懂了她的意思,老实交代,让总管把东西递上来,也是幸好,今日刚巧将东西做了出来。 “本来,也没想着拿走那一颗。”毕竟,那一颗的意义是不同的。 只是,这东西数量其实也不那么多,个头大的就更少之又少。 且急要的话,就更不容易凑到合适的,又凑足数量的。 他只好将那一颗,也拿去打磨。 唐与微掀开盖布一看,神色顿时扭曲起来,几番忍耐,最终还是忍不住爆笑出声。 毫无皇后仪态可言。 众太监:不敢看,不敢看。 闻人卓从原本雀跃期待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又变的赧然,且恼羞成怒。 “这难道不是……” “哈哈哈,这就是,八心、八箭?”唐与微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八颗心,八个箭头。 雕工打磨都很细致。 但是这东西横排在托盘里,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叫人忍不住啊!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还有想吃的番外吗?以及,新文求预收哦~~新文可甜,有小奶狗,奶凶奶凶,还有各种美食,管饱哦~~ ☆、第43章 番外:崽儿&江湖 元安四年秋末,封后三年有余的唐氏女,却依旧未孕。 而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显然让有些人忘记了当初“天罚”所带来的恐惧。 想要借皇后无子为由,借题发挥,皇上如何能不子嗣繁多?既然皇后无所出,那皇上应再广开后宫才是。 虽然这些人“记吃不记打”,但闻人卓可还清晰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 这些有心往皇上后宫塞女人的大臣,该如何处理? 好说,削官职,罚俸禄,之前犯过的大错小错通通找出来清算——削了官职,这罚俸禄便可不再是扣后续的俸禄,便是要从家中掏出来。 这若是家有余产的还好说,但若是花钱大手大脚,或是后院美眷良多的人家,这一下子罚俸多了,一时可真有些吃不消。 然后,皇上为昭示自己看到了他的改过之心,便赏了几个美人。 这皇上赐的美人,能不请回家供起来吗? 可问题是,若皇上真看到他们的改过之心,难道不该是将他们官复原职吗? 虽说美人美,可罚了俸禄,没了官职就等于没有了收入来源,这么多人美人在眼前是赏心悦目了,可到了吃穿用度的时候,可怎么是好? 这么一大家子的开销,可就让人愁白了头。 特别是家中正妻小妾本就不少的人家,这时还要靠正妻拿出嫁妆补贴这些“御赐”美人,那可就真没少闹幺蛾子了。 哪有皇上与皇后,两人夫妻和睦、情意绵绵,过的逍遥自在? 元安五年秋末,年逾双十的皇后,被诊出身怀六甲,举宫庆祝。 时年,皇上二十有五,初为人父的欣喜,令皇上每日上朝理政的时间,锐减到每日早膳后一个时辰,午膳后一个时辰。 若无要事,均不得打扰。 其余时间,不论早晚,皇上都要守在皇后身旁,精心照顾,时常膳食洗漱一事,都不假宫人之手。 次年夏末,他们的第一位公主、与第一位皇子,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出生。 唐与微捧住自己硕大的肚子,缓缓往前挪。 已经临近产期,这些日子,闻人卓连往日能稳坐勤政殿一个时辰的耐心都没有,恨不得将自己拴在唐与微的身上。 今日却被一件急事叫了过去。 这些年理政,他越发的得心应手,偶尔一些烦忧的事情,他与唐与微一番交谈,也总能获得些许建议——虽说有时她的话,对他而言还是有几分天方夜谭。 但总归是能开解他一番,再细细思索,便也就能得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所以,政事上,也真没那么多难事儿。而他也有认真听她的建议,可不敢坏了自己的身子。 毕竟还有媳妇需要他陪着白首。 匆匆回转的闻人卓一见唐与微在那来回艰难的挪步,顿时心疼起来,有心想要将人扶回去休息。 “哎,太医说了,这时候也还是需要活动活动,好生产。”唐与微挡开他的手,继续坚持晃悠。 虽说她对这落后的时代的生产一事,当真“嗤之以鼻”,并也给提了不少改进意见。 但她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某些适宜的医嘱,该听的也还是要听的。 见旁人的状况时,她尚能冷静提出诸多建议,说的似乎头头是道。 但不得不说,此刻的唐与微,也有点慌。 开始怀孕里时,她自是毫无畏惧,可等遭受到了孕期各种症状的折磨后,她觉得,哪怕她的精神再强大,可身躯还是这个时代的啊。 虽以她的法子锻炼,机能有所改进,但到底不如她们那么个时代。 这个时代的各种医疗水平,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渐渐地,她心底也不是一点阴翳都没有。 这才让她愿意听一听医嘱,多少能让她觉得心底松快些,虽说医疗条件差,但毕竟对方也很有经验不是? 再有她查缺补漏,难道还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唐与微忽然觉得肚子一坠,隐隐的像是有一只无形手,从下拉拽着她的肚子。 她忽然停下,一直护在身旁的闻人卓立时察觉异样,刚要开口。 却见唐与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依靠过来,身子微微有些颤动,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她道:“宣太医,我似乎要生了。” 她倒也问过不少妇人生产时的状况,这会儿声音还是压的稳稳的,但抓住闻人卓手臂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闻人卓毫不觉得疼痛,一声呵斥,让那些宫人速速宣太医。 随即拿过躺椅上的薄毯子,将唐与微兜头裹好,动作轻柔缓慢。让唐与微不要乱动,缓缓地将人打横抱起,在怀里抱的稳妥后,脚下一转,身形已经飘忽出去数丈远。 今日刮着不大不小的风,若非是这样“凉爽”了,唐与微也不会出来晃悠。 这时,她安稳的靠在闻人卓的怀中,却是一丝风也吹不着。 肚子里的感觉,也没有了,唐与微缓一口气。 但那些妇人也说过,这疼痛是一阵阵,从轻到重,后头应还有的她受的。 产房是一早准备好的。 从皇后有孕时起,便选了地方,一点一点完善起来。 此刻皇上将皇后送进产房,便有嬷嬷想要将皇上请出去,毕竟也没有妇人产子,男人还留在产房之中的先例。 就算是太医,也是隔着屏风,由产婆嬷嬷口述诊断。 更何况还是身份尊贵的皇上。 只是还没开口,皇上锐利的眼神,便让她双腿一软。 亲政了这些年的皇上,不怒时都气势摄人,更何况此刻他有意威慑。 唐与微熟悉了这疼痛感,便要闻人卓将她送到隔壁去,叫人准备好热水,先洗漱一番。 等生孩子时,还不知要如何折腾,这保持干净整洁,也才能保证孩子大人都少生病。 这一番“折腾”,在太医与产婆看来,都有些“一意孤行”瞎折腾的意思。 可皇后这般说,皇上这般做,他们一干下人,也只能这般等着。 已经有无数的前辈先例向他们证明,皇后和皇上的决定,他们照做就行,少说,甚至有时,还要当做自己不曾听见甚大逆不道之言。 唐与微一身舒爽的回来,倒是闻人卓紧张又焦急,一身汗湿了干,干了湿。 见唐与微情况尚好,又不敢因为自己“脏”给唐与微和将出世的孩子带来了“病毒”,所以匆匆便去冲了几桶热水。 再回来时,便见唐与微已经咬牙在产婆的指导下,呼吸用力。 竟是一声大叫都没有,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宫女手脚再快的擦拭,也阻止不了那头发湿成一缕一缕。 闻人卓扑到床边,抢过宫女的帕子,小心给唐与微擦拭起来。 这一番折腾,便折腾到了暮色四合,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四周响起众宫人的恭贺声。 一个宫人欣喜道:“恭贺皇上皇后,是位小公主呢。” 一边给公主清洗,包裹襁褓。 不多时,便又是一声更加中气十足的哭嚎,另一个孩子,也终于来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人世。 那嬷嬷欣喜不已,努力稳住自己的双手,可不能让小皇子有一丝磕着碰着。 闻人卓听到哭声时,匆匆瞥了一眼那被包起来的红皮猴子一样的孩子,便没在打量。 一心扑在唐与微的身上,见她大汗淋漓又脸色渐白,有心想要问她感觉如何,又怕多废了她的力气。 直到两个孩子都安全出生,唐与微提着的一口气也松懈下来,他这才开口跟她说话。 唐与微渐渐缓了过来,闻人卓这才放心,问她有没有想吃点甚东西。 嬷嬷们将包好襁褓的公主与皇子送到床边,放在皇后的身旁。 继而全数规矩跪下,高呼,给两位小主子请安,给皇上皇后道喜。 “先生的哪个?”唐与微之前一心用力,到没听这些。 一宫人便与她说,先出生的是公主。 唐与微微微颦了一下眉,龙凤胎,受一次罪,倒是儿女双全,再好不过。 但,她开口道:“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 语气不容反驳。 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这时又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了。 皇后娘娘,您到底想怎样嘛? 都是您亲生骨肉,又是一儿一女,出生先后,可真不影响小皇子成为太子,继位一事。 哪怕是大逆不道,但此刻众宫人心中,觉得唯一的理由便只能是这个了。 闻人卓倒是了解唐与微,知道绝不是这种原因,便点头答应了后,再问她为何如此。 “当弟弟的话,容易骄纵。当哥哥的话,就比较保护妹妹了。” 唐与微的理由是很简单的,女孩子嘛,谁还不想要个保护自己的,英勇的哥哥呢? 时光流转,但似乎并未在皇上与皇后的面容上留下什么痕迹。 至少,众宫人们还是觉得,他们的皇上皇后一如既往的年轻俊朗、貌美如花。 但看到已经四岁的皇子与公主,他们便不得不承认,时间确实过了那么久。 只是对皇上皇后,格外的优待罢了。 小皇子挥退众宫人,坐到了自己妹妹身旁,见她正翻着一本画册,便也有意凑过去看看。 “妹妹,你在看什么,哥哥陪你一起看啊?” 可偏偏前两个字,就让原本粉雕玉琢,翘着唇角笑呵呵的小女娃小嘴一撅。 “我才是姐姐。”她的神情很是严肃。 她以前,可听到过嬷嬷们说这个事儿,别以为她那会儿年纪小就不记得了。 这个弟弟一点也不乖,都不听姐姐的话。 可小皇子哪里肯信这个事儿,就算是真的,那他当哥哥,也是娘亲口允了的。 “我是哥哥。” “我是姐姐。” 两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毫不相让的争论起来。 小皇子一跃而起:“你看我都比你高那么多。” 比了比自己的小发包,今天扎头发的嬷嬷手艺不错,两个揪揪扎的高高地。 小公主的头发虽长些,可并未扎成那样的两个丸子,细细的编了发辫,好看是好看了,但此刻,还真就比这个臭弟弟矮了一点似的。 气的小公主直跺脚,但绝不认输。 “有本事,你把发髻解了,我们再比。”她手脚利落的踩上一个小矮墩,别以为她不懂,那都是发髻的高。 这个弟弟,就是比她矮。 被小公主俯视的小皇子,顿时瞄准了一处的圈椅,那圈椅都快高过两人的脖颈,他只要站上去,妹妹肯定就拿他没法子。 此时外间宫人们一声请安声传来:“皇后娘娘万安。” 唐与微推开大门,见两个小孩坐在一起头碰头正看着一本画册,哥哥妹妹正互相玩闹的高兴,顿时就不自觉笑了起来。 果然,女孩子还是有个哥哥好。 将人叫过来吃糕点,哥哥果然极为照顾妹妹,不时就要给妹妹拿一块糕点不说,还要给妹妹擦嘴。 皇上与皇后的龙凤胎,一转眼,便已有七岁。 但皇上久久未下立太子的诏书。 不过此次,可再没有瞎眼的人,想着帮皇上充实后宫了。 当然,也不会再有人怀疑,这皇位会不是这小皇子的“囊中之物”。 毕竟不论是皇后公主的受宠,还是小皇子本身的受宠,都足以表示,他就是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不是因为皇上只有他一个儿子,而是皇上对他真正宠爱。 以及,用心的教导。 这名分,显然也是早晚的事。 而稍微有些心思的,皇上都早就敲打过,刚冒头就会将之按下去不说,还会溺在水里让它死的透心凉。 但今日,皇后对皇子与公主的教导,跟皇上好像有些偏差。 且,两位小主子,对皇后的“教导”,似乎更感兴趣? 从宫中出来的温安翎,上了一直在宫外等他的马车。 初冬了,天气时有不好,他的旧伤便偶有些难受——这些陈年旧伤,后来虽有皇上教的法子,能够缓解一二。 但此前到底是伤了根本,有那奇异的修行之法补益,但效果肯定不如皇上练来时那般好。 不过,他也已经满足了。 如今这日子,那是没一处不好的。 刚这般想,撩开车帘躬身进去,还不等坐下,就见车厢一角,无声无息的团着一个小小身影。 温安翎头疼的刚要出声,就发现那身影轻巧地朝他蹦过来,连他都不清楚她是做了什么,他便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就是到底她还人小,他这么大个个子,她一时未扶稳,他便微微撞了一下头。 车外马夫说了一声,老爷坐稳,便缓缓催动了马匹。 小女孩这才坐到他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僵直的身子软了下来,能够动了。但面对她讨好的笑容,他却更觉得瘆得慌。 “公主,您,就不能选个别人的马车……,不是,您应该好好待在宫中。”温安翎简直觉得自己到今日还没谢顶,是否也是因为皇上给的那部功法好? 小公主捧着自己婴儿肥满满的脸蛋子,“温叔叔武功好,又深受父皇信任,娘亲又总说您走南闯北,最是清楚最好玩最好吃的东西在哪里,您今日带我去哪儿玩啊?” 温安翎麻木着一张脸,这是他带着小公主出去玩? 果然,就听她接着道:“我们便去城外的庄子吧?那边还有些宫女姐姐和婶子。我上次跟她们约好了,她们可是要帮我办事的。” 当初遣散出宫的宫女们,也并非是各个有家可回。 无家可归或是不愿回去的,便都在那庄子里安置了下来,后是嫁人还是独立女户,也皆随她们心意。 有皇上皇后护着,她们并未遭受刁难。 又似是得了皇后的什么法子,几年下来,日子是越过越好。 甚至出了好几个名声不小的女商人,女匠人等。 京中原立下的孤寡妇孺的收容所本不在那儿。 后来却是她们出资,又在那庄子不远的地方,修了一处“分所”。 不知小公主又是何时跟她们牵扯上的,这意思,去那儿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这般想着,也早不是第一次被小公主搭便车的温安翎,只能无奈地继续担任护卫一职。 虽然,他觉得这小公主某些方面的手段,只怕是他也要忌惮几分。 “我娘亲说了,女孩子要有自己的资产,这样未来不管是看中何人做夫君,便能自己做主。” “且自己有赚钱的法子,也不怕日后一时眼瞎嫁错了人。到时候,和离都会十分的有底气。” 小公主坐在一群孩子之中,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而温安翎,因为护卫公主,不敢离的太远,这时也在这群孩子的包围圈之中。 听着这些话,觉得头更痛了。 小孩子们其实还不太懂,但看着那些曾经的宫女们,如今的日子,她们又不禁都出声应和。 虽说他们显然是还不太懂,但种子埋下了,榜样们在眼前了,那这件事情,未来如何难,他们或许都会有走下去的勇气。 就是有些小男孩听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的问:“那,那男孩子呢?” 他们可不敢反抗大姐大,但他们确实是男孩子啊,这男孩子要怎么赚钱呢? 小公主撇撇嘴,那就只能跟她那臭弟弟一样呗。 “男孩子赚钱,那就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为妻呗。要是自己没有能力的话,那你喜欢的人、你以后的孩子,就要跟着你一起饿肚子了。冬天还没有冬衣穿。” 那些孩子都是挨过饿受过冻的,至少没有来到妇孺所的时候,他们确实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这一刻,娶妻生子对他们来说或许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如果努力便能不再挨饿受冻,他们便觉得满满便是干劲。 但一时又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便有机灵的赶紧向大姐大请教。 毕竟大姐大的娘亲好厉害,教了她那多道理,想来她肯定也是很懂的。 望着这一双双干劲十足的眸子,小公主心中快慰,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娘说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这次,那个臭弟弟肯定要输的十分惨。 此刻,有心想要去赚钱,体会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乐趣的小皇子,正被皇上拘在殿内,用心读书。 父皇,误我。 自小,就总觉得他爹总在误他的小皇子,如今已经长到了十八岁。 如今也已不能再叫他小皇子了,毕竟距离他被册封为太子,也已经过去了两年。 太子殿下,幼时还很喜欢赚钱,听娘说了好些赚钱娶媳妇的美好将来。 他倒没那么执着一定要娶媳妇,且先赚着钱,体会一番乐趣才是。 但总遭受他爹的打断。 后来,他爹跟他说,赚钱的法子,也不一定是要去当商人,当皇帝一样赚钱。 国库要用于国家建设,且先不提。 便是皇帝的私库,那也是银钱许多的——等还是小皇子的太子,被皇帝带到私库参观了一番后,深觉得,父皇说的也是很对的。 只是这私库之中的东西,这时还是他的皇帝爹的。 他想要,还得等自己当上皇帝。 他想当上皇帝,还得先完成他爹布置的一系列课程——当皇帝比当商人赚钱快,赚钱多。 但要学的东西比当商人要学的东西,那也是多的多的多了。 等学了两年,快绝望的小皇子准备放弃,毕竟他那在商海之中徜徉的妹妹,不但银子赚了,乐趣也是十足。 他觉得人应该知足常乐,他当个商人也已经很乐呵了。 这时候,他爹告诉他,他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若是他不能当个好皇帝,日后他们这个国家,就要亡国了啊。 一旦亡国了,商人赚的再多的钱,那都是要被人抢走的。 也包括皇帝的私库。 没他这个哥哥挡在前面,他妹妹赚钱的乐趣那肯定是一点都体会不到,还可能被人压榨、抢夺。 他娘似乎也体谅他爹的苦楚,前来与他说,当皇帝不但能掌握私库,还能掌握他国的经济呢。 这些年,他爹当政,一直有推行的国贸政策。 这些,他听过一些,毕竟他很小时,他爹就有意让他接触朝政了。 虽然有时他的意见很幼稚,但爹也还是将他说的好的地方提出来夸奖,再给他分析他哪里说的不好。 所以这样一番劝说下,太子殿下便坚定了,当皇上的决心。 直到这日,他起身后,被贴身公公纳头便拜。 言道:“殿下,皇上下旨,请您登基。” 太子殿下都不晓得,他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小就误他。 自小就忽悠他。 等到他现在这么大,他爹大概是觉得已经忽悠不了他了,开始直接撂挑子了。 堂堂皇帝,竟然留书出宫? 比书信唯一多点的就是,一道圣旨。 叫他这几日先监国,然后在这几日的时间里,准备好登基大典,然后就登基吧。 难道他爹就不觉得这事儿太草率了点吗? 匆匆上朝的太子,神色有些悲壮。 他爹,带着他娘,说是要去浪迹江湖了。 而他妹,也很没有义气的,叫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要去替他将爹娘追回来。 教养良好的太子忍不住想要爆粗口,说得好听去追爹娘回来,其实就是自己去追爹娘玩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叫人去追妹妹回来。 哼,真以为爹娘会带着你一起?娘同意,爹都不会同意的! 还是回来陪他一起干正事儿吧! 唐与微与闻人卓两人,入夜便将早早准备好的诏书和书信放好,轻车熟路的出了宫。 宫中之事,有玉河小喜子等人,一切稳妥。 朝中之事,且不说太子早已上手,还有温安翎和顾放等人看着,朝中局势又向来稳妥,运转正常。 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两人又“枉顾”政令,趁夜翻出了城。 进了城外的庄子休息一夜,一早,骑上早准备好的马匹,带上盘缠,两人便悠闲的越走越远。 先到了京郊的一处县城。 继而便转道走了水路。 这时候,唐与微果然发现追来打探他们踪迹的侍卫,看着是公主府的人。 唐与微一笑,果真是如她所料,女儿追来的最快。 闻人卓撇嘴,好在他早有布置,保准叫女儿能连夜赶回去,追什么追,都十七八岁的大人了,还粘着爹娘,这像话吗? 两人随走随停,看着风光好的地方,便还要多住几日。 如今虽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级了,但面容看着依旧不过二十出头,又身强体壮,便是路遇风雪也毫不惧怕。 甚至还会逛雪景,饮美酒。 将沿路的每一分意外,都携手过成一处醉人的美景。 只因为,那个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番外,然后就全部合在一起更了,今天写的太晚,如果发现什么虫,白天再来改,么么叽大家 小伙伴们,至此,就全部完了哦,咱们只能下本书再见了哦,小伙伴们收藏一下作者菌的专栏和预收呀,下本文咱们开同款呀《山大王从良种田的日子》、《我家娘子双面椒娃》【辣的我又爽又爱她】,小伙伴们把看中的文,收一收呗,收一收,收不了吃亏,收不了上当哦 《我家娘子双面椒娃》→娶一个娘子,体会两种不同风情,史上最血赚的男主 【玩世不恭,娇纵跋扈但是怂的贼快的男主】 【白天温柔似水浓情蜜意,晚上拳打相公脸,脚踩相公臀,又辣又帅令人爱的女主】 京中著名纨绔娶亲,见过新娘子的都说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连带教导相公奋发上进 男主:放你娘的………胭脂水粉金镶玉,娘子您看,你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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