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毒夫女尊)》作者:风熙合 文案: “这也算大女主文?!根本就是软饭升级文!!” 才刚刚吐槽完的瑶光就穿越到同名的女主身上,把糟糠夫的权势夺得干干净净以后直接把对方削成人棍的渣女身上。 内心一万匹草泥马来混呼啸而过,别人的渣是花心的渣,她穿越的这个渣是人渣的渣。 就算糟糠夫再怎么不好,也不应该这样。 哎哟我的妈,这个美男是谁?说好的貌若无盐糟糠夫呢? 昭华第一眼见到瑶光的时候就爱上了她,爱到骨子里,渗入骨血。 为了她权倾朝野,为了她平定天下,以男子之身为她做一切不可能的事情。 对昭华而言,只要瑶光娶了自己,自己就可以助她一步一步走上九五之位。 只是没有想到狡兔死,走狗烹。 当瑶光不再是哪个瑶光的时候,一切时不时都将会不一样? 备注: 1、女尊文,男生子 2、男子地位比女子弱,但是不算卑微,十之一二也能在朝为官。 3、对外心狠手辣对内又醋又奶男主×腹黑暖心情话王女主 4、爱情和皇权斗争 5、女尊这种冷门中的战斗机题材,全靠为爱发电。 一句话简介:爱你,深入骨血,倾尽天下! 立意:在古代以做皇帝为目标,以为百姓提供更好的生活为目的,夫妻同心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瑶光、昭华(辛护)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战 中土之地被四个国家占据,其中最大的就是凤曦国和逸风国这两个国家,凤曦国在四国之中百姓更为富足,综合国力更为强盛。逸风国虽然综合国力差上一筹,但是兵力强盛,对于铁器制作更是擅长。 剩余两个小国,一个是中原粮仓之称,盛产粮食的平国。另外一个就是品流复杂,以消息灵通、刺客浪人横行著称的不夜城。 凤曦国和逸风国之间时有碰撞,凤曦国虽然兵力稍弱,但是粮草丰足,再加上有一代名将袁惊鸣驻守边关,两国之间倒也算‘相安无事’。 可惜袁惊鸣在十二年前病逝后就一直被逸风国逼得节节败退,被攻破的城池好的被洗劫一空,稍微遇到反抗的甚至被屠杀殆尽。 传闻种甚至是凤曦国女帝都差点被俘,直到十年前凤曦国大皇女瑶光横空出世,才一步步夺回故土,成为今日两大强国各站半壁江山的局势。 每年两国摩擦不断,都在找机会进一步吞并对方。 逸风国是一个好战凶狠的民族,在逸风国但凡是未来要继承皇位的储君,皆是上过战场,见过血腥。 因为她们相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知道世间狼和羊的区别,所以但凡是出兵,逸风国的皇女们各个是摩拳擦掌,为自己将来继承大统增加一分助力。 而这次带兵的就是逸风国的毅王,传闻中呼声极高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逸风国国主的毅王。 现在两军正胶着在峡谷关两端,峡谷关的狭长天险只能容两人通过,可谓易守难攻。 黎明前的黑暗深不见底,不透一丝光亮,往往大多数人都沉入梦乡,但对于还睁开眼睛的人而言,往往是最难挨的时候。 逸风国的数千精兵埋伏在凤曦国的军营不远处,仿佛是蛰伏已久的野兽耐心等待着猎物落网。 就在这时只看前方突然火光冲天,乱糟糟的声音陆续传来:“粮仓被烧了……粮仓被烧了……!” 肉眼看见,几个早有准备的火头从不同的地方蔓延开来,就算是想救也来不及了。 将军王啸笑道:“毅王好计谋,粮仓一烧凤曦国大军必乱!” 毅王五官深邃,深棕色的头发随着风飘扬,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一役她整整准备了三年。 甚至为了怕大军行动让凤曦国察觉,不惜先行带领数千精骑横跨峡谷关,在敌营附近守候。 这几年,她和瑶光交手不下数次,纵然自己每次奇兵突起都被瑶光稳稳拦下,三年来不止毫无寸进,而且边缘城池被瑶光慢慢蚕食同化。 逸风国强就强在兵力上,若是兵力被拖住,打持久战是万万打不赢国力富足的凤曦国,若是长此以往不止有可能动摇国本,她在逸风国国的地位也会动摇。 想到此处,毅王不再犹豫,向天空燃放信号后率领蛰伏已久的精锐向凤曦国营地袭去。 逸风国精骑快速奔入营地冲杀,她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亢奋的情绪,自从瑶光领兵后她们处处受到克制,已经好几年都没有适宜屠杀抢掠,如今凤曦军已乱她们又可以再次感受到刀尖温热的血和敌人无助的哀嚎。 毅王微微舔了舔嘴角,这一战胜后,再也无人可以动摇她储君的地位。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片刻后营地不止没有发出慌乱的惊呼声,反而发出凤曦国军队杀声震天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入眼的是成片穿戴整齐的凤曦军,带头的是骑着黑骑穿着战铠的女子,眼神犹如冰冷毒蛇一样盯着自己,嘴里凉凉的突出一个字:“杀!” 是瑶光手下第一猛将,素有杀神之称的陆丰! 毅王心里大惊,她不惜毁掉手中的线人故意引瑶光和陆丰去西营,为什么陆丰会在这里?! 毅王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布局埋棋,就是为了知道凤曦军粮仓所在,若不是稳操胜卷笃定粮草已烧又怎么可能贸然出兵,但是此时已然不是深究的时候,毅王知道此局已输,当下也不含糊,高声喊道:“撤!” 将领王啸连忙高喝道:“快保护毅王回营!” 逸风军虽然凶残好杀,但是这次跟着毅王出来都是其中精锐,纪律严明,如今知道中计也见惊慌,立马分出一半精骑阻拦凤曦军,剩余众精骑早已把毅王围在中间,向外突围,一时间兵戈铁马且战且退,倒是真的让她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一路下来,损失了八层兵力,剩下人数不足一千□□。 逸风国的□□卫队乃是皇族直系禁卫和凤曦国的黑骑卫一样,所配装备和护卫皆是举国上下最为精良的队伍,在那样的险境之中也只有□□精锐带毅王脱离。 毅王一边退一边稳定军心高喊道:“大家坚持住,信号已然放出,大峡谷内有接应,到达就安全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说完话后毅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隐隐不安缠绕心头,一时间挥之不去。 副将王啸也对身后的□□打气道:“只要过了前面的大峡谷,便是我遗风国大营,看到信号必然已在救援路上,到时候必然杀回凤曦国一雪前耻。” □□卫杀声震天的回应道:“杀回去!杀回去……杀回去!”他们仿佛不是败军之队被追得四处逃窜,而是马上就会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这回应声没有叫上多久,数百精英的声音就便戈然而止,甚至连奔骑的状态都停了下来,只剩下四周扬起的尘土和马匹不安的嘶鸣。 只见血色染满峡谷关口,显然这里刚刚已经发生了一场大战,至今未曾见到逸风国接应的人,大战结果不言而喻。 只见一女子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背光档在峡谷的出口,身后跟着数千精兵。 黄昏下的阳光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把她的身影拉得极长,莫名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了女子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些许犹如极品白瓷般雪白的肌肤和有些血红的唇角,两者结合起来给人一种极致的恐怖诡异和肃杀的美感。 女子的高大骏马每走一步就像是马蹄踏在□□的心口,仿佛死亡的丧钟敲响,让人心里为之一颤。 是瑶光?! 凤曦国由凤君所出的大皇女,也是凤曦国的兵马大元帅。 毅王瞳孔微收,她就说为什么之前察觉到不对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了,明明已经支开瑶光和陆丰,如今陆丰都出现了,那么瑶光还远吗? 瑶光仿佛看出毅王的心事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区区山匪,哪里有接待毅王来得重要?” 瑶光武功极强,传闻已经到达大宗师境界。 当然,这也是传闻,毕竟世人都不太相信一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女子会达到武学巅峰的大宗师境地。 但是毅王并不这么认为,这世间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她和瑶光交手几年,随着瑶光武力的逐步上升,虽说大宗师夸张了点,但是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不然自从交手后她的奇袭也不会越来越无处遁形,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她会费尽心机也要把制造山匪把瑶光引到西大营才会出兵。 毅王看上去面色冷静,但是牵着缰绳的青筋爆出显示出主人内心并不平静:“元帅是早就知道我计划,故意将计就计?” 瑶光的表情停顿了片刻后笑道:“光非神算子,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上位者一般自负又多疑多思,毅王也不例外。 她处心积虑布局,怎么可能相信是巧合二字轻轻带过,立马想到莫非军中心腹将领里面有内奸?又或是自己安排的卧底传递了假消息? 一时间额头皱如刀川,在脑海里面一个人一个人的排查。 毅王想到此处试探道:“陈某佩服,元帅用兵向来稳健,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斗转星移,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把粮仓转移?” 瑶光不置可否的笑道:“毅王何不随我回营,让我慢慢为你细说?” 毅王身体突然略微放松,嘴角带着稳操胜卷的笑容道:“还是劳烦元帅和陈某一同回遗风军大营再详细解说吧?” 话音没落多久便已清楚感受到地面震动,原来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逸风国大军的人影,想来不到一刻钟便可到达峡谷关,倒是瑶光将会受到两面夹击之势,此时最有可能被俘虏的反而成了瑶光。 想象中的慌乱并没有在瑶光的脸上看到,只见她眼略微遗憾道:“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看到逸风国大军仿佛看到了希望,其中一个善战的小将高喊道:“休要狂言,杀了她凤曦国必乱,由我为毅王取她项上首级。” 年长的□□正准备劝下小将,奈何小小的将领总是幻想着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刚刚说完话以后便不管不顾的向瑶光冲杀过去,想阻止也是来不及了。 小将才还没近身到瑶光身前三尺,便感觉眼前一花便什么都看不清了,最后的感观便是耳边传来的一声叹息和训练精良的□□出现马蹄混乱的声音。 剑起,人头落。 只见瑶光解决完小将后便犹如利箭般刺入□□阵营,向毅王袭击过去。 有四五个□□连忙以身做盾抵挡在毅王身前,皆被一剑封喉,其余□□想来救援时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剑击金鸣之声,毅王生生接住瑶光一剑,整个人被击得倒退了五步,硬生生的喷了一口血。 一击得手,瑶光乘胜追击再次向毅王攻击过去,就在这时赶到的□□向瑶光后背刺了过去,想硬逼瑶光收手。 瑶光哪里肯善摆甘休,这次若是放毅王回营,再诱她出来便难了。 她略微避过要害,硬拼着受伤的危险继续向毅王攻击过去,直到剑尖抵达毅王的咽喉。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原来自己的刀已被利箭击落,原本面色阴冷的陆丰带着温暖的笑容。 凤曦国的援军也已经到了。 只听四处传来呼喊声:“毅王被擒,降者不杀……毅王被擒,降者不杀!” 第2章 鱼上钩了 凤曦国大营 这一役下来不仅攻下峡谷关,捕获毅王,而且乘胜追击之下一口气拿下了逸风国五个城池,可谓大获全胜。 这样一来凤曦军退有峡谷关可守,进可向逸风国挥军直下,长驱直入。 所有的将领面上都挂满了喜气,商量着接下来如何再接再厉。 陆丰汇报道:“这次我军攻破逸风军大营,粮草还能用上月余。” 将军薛进是山匪出身,后面被瑶光打服了以后招安。 她皮肤黝黑,长腿粗臂,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股匪气,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唯独对瑶光极为敬重。 她一听这话便怒了:“皇城这帮废物,说是送粮来,一会说路塌了,一会说遇到劫匪,到现在晚了半个月还没送来,我看粮食就被这帮狗东西吃了!” 参将随风点头道:“那毅王还想烧我们粮仓,还是我们元帅神机妙算,找准时机让她烧,就算全部烧毁也没有什么粮了。” 瑶光摇了摇头道:“若不是烧了真的粮仓,以毅王的谨慎很难把她引出来。不过此事可一不可再,若不是粮草迟迟不肯送达,我也不会兵行险招。” 随风有些担忧道:“若是月余后粮草还出现‘意外’没有送达,我们要怎么办?” 薛进匪笑道:“这还不容易吗?目光所到之处皆是能取之物,逸风国常年骚扰我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该是她们还债的时候,老娘们以战养战杀到逸风国皇城,若是那时候粮草还没到我们便杀……” 瑶光厉声喝道:“薛进,休得胡言!” 薛进无奈喊道:“元帅!” 瑶光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都是上位者的命令罢了,百姓何辜?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传我令下去,不得骚扰掠夺百姓,不然军法处置。” 说完后瑶光拍了拍薛进的肩膀笑道:“担心什么,有我一口便饿不到大家。” 薛进绕来绕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元帅!” 大家后面又商量了下一步作战方案以后便陆陆续续散去,瑶光也回到自己帐中闭目养神,不到片刻参将随风便拿着伤药进到大帐。 随风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甚是可爱。是从小到大跟着瑶光的侍女,本身就会些拳脚,瑶光常年在军营中她自然也跟着贴身照顾,早年在战场上更是时有性命交托,情谊非同一般。 只见随风微微皱眉,极为熟练的解开瑶光的衣服,一边为她细细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边有些嗔怪道:“殿下怎么又以身试险,难道您就不怕痛吗?” 瑶光若无其事的笑道:“自然是怕的,但是身上若不带点血,毅王又怎么会轻信我真的被拖住了……嗷!” 随风到瑶光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按了按伤口,引得瑶光叫了起来,打趣道:“原来殿下还是怕痛的?” 只是打趣着眼睛便有些红了起来,若是能选,谁又愿意让自己受伤呢? 谁都知道战争便是人命堆出来的,殿下明明就是天之骄女,众星拱月之人,只要她愿意,可以一直住在皇城。 除非国破了,不然她便是这世间最锦衣玉食之人,哪里需要受这刀割铁马之危,更不用担心缺粮这等腌臜之事。 瑶光无奈笑道:“自然是怕的,这不是有你在吗?”继而又肯定的说道:“放心吧,我有想守护的人和事,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情时千难万难,但是即便如此,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的。 讲到此处思绪思绪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这具身体才八岁,一入眼便是火光冲天和周围人的哀鸣。 是的,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瑶光出生在那个叫地方是一个叫做地球的星球,她小时候是一个富家女,聪明可爱,也算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只是人生往往难以事事顺遂,在四岁的时候她被人贩子拐卖,因为几次逃跑被抓回来。 怕她被人认出救走和逃跑,最后被划花了脸,弄哑了喉咙,打断了双腿,打扮成叫花在街上乞讨。 她到现在都还能记住幼小时任人鱼肉无力反抗的无助,大雪纷飞时只穿一件薄薄烂烂单衣时的刺骨寒冷。 所幸三年的时间让人贩子慢慢的对瑶光放松了警惕,让她找到机会向警察求救,最终人贩子集团也全部落网,但是有些伤害却再也不能修复。 被救回来的瑶光身体极为虚弱,再加上长期缺乏营养操劳忧虑,使身体产生多处并发症,就算有家里强大的经济支持,也只是拖了十年,最后在一个大雪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年她还没有成年,鲜活的生命就被这个世界带走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便来到了这片土地,成为了凤曦国的皇女,也是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中的世界。 庄周梦蝶,布置周志猛为胡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在这本书中讲的是凤曦国后面的君主的时候顺带介绍了一下武帝瑶光。 武帝一生虽然穷兵黩武,但是一统中土,对凤曦国有着莫大的贡献。 一生中曾经有过一位凤君,名为昭华。 在武帝瑶光还是太女的时候便已嫁其为夫,乃是平国国主唯一的孩子,举一国之力为武帝提供粮草,这也为武帝在位时能用意天下提供了极大的帮力。 可是凤君昭华善妒,最后被武帝直接削成人彘后赐死。 武帝这一生虽然后宫三千,但是之后再也没有立凤君之位。 有人说武帝时狡兔死,走狗烹。人利用完了便直接杀了。 有人说,是因为凤君威胁到武帝的地位,所以武帝才会这样做…… 也有人说,凤君有异心,所以武帝才会这样处置…… 有人说武帝把凤君削成人彘,其实里面另有隐情,不然又怎么会一生再也没有立凤君。 对此瑶光嗤笑,若有异心,打仗时候没有,偏偏要四海升平的时候再来有异心,这其中就算再有隐情,大可以直接杀了就好,毕竟一夜夫妻,需要削成人彘折辱以后再杀的地步吗? 不过瑶光还来不及为这位昭华君感慨,就发现自己已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八岁的瑶光被周围的人撺掇,私下带着随从跑到边界玩,被逸风国的边界杂兵掳掠城市的时候抓了起来。 原身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受到惊吓,又是四处奔波,便这样去了。 瑶光便阴错阳差的穿越到了这具身体当中,正遇到逸风国士兵屠城。 那一幕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忘怀,街道之处无处不在的哀嚎,血色染满了大街,人间炼狱大抵如此。 有人为了她的一线生机拼死保护,这也让瑶光有了机会带着一起被关押的少男少女出逃,各种凶险不足为外人道。 而当年带兵的就是当时的大皇女,如今的毅王。 最后瑶光被闻讯赶来的大将军袁惊鸣所救,而袁惊鸣大将军因为身体的原因,两年后战死沙场,凤曦国也因为失去一位战神而被逸风国步步紧逼,失去十多座城池,一度动摇国本。 又是两年,军中出现一小将,勇猛异常,又善谋人心,居然靠一人之力稳住军心,一步一步的收回失地。 这位小将就是凤曦国女帝的嫡长女瑶光,也是凤曦国的新一代战神。 一开始参军不是因为瑶光有多么高尚的爱国情操,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久,要说马上就有多爱这片土地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从上辈子被人贩子拐卖开始,她就恨透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能决定自己人生的日子。 若是有一日真的被灭国,那最少她希望自己是死在战场上,这样最少她抗争过了。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幅身体根骨极佳,天生具有神力,再加上之前多多少少就有些习武的底子,后来短短四年的时间学武就有小成。 所以之前在擒拿毅王的时候毅王会误会瑶光依然进入大宗师境界,其实她并没有进入,只是天神神力再加上天赋异禀的资质,实力可媲美大宗师罢了。 地球毕竟比这个世界先进上千年,瑶光虽然17岁就去世了,但是那时时常做化疗动手术命悬一线,所以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过,对时间是异常珍惜。 虽然不能时常出门,但是一有时间就翻看书籍,想要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想要多知道一些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凡此种种再加上天资聪慧,自然也就和这个世界的人比起来见识极广。 再加上在战事上确实有几些天份,没想到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以稚子之龄稳住了半壁江山。 就在这时外面来报,陆丰求见。 瑶光轻声道:“让她进来吧。” 陆丰进来后眼光停留在瑶光的伤处一瞬,便立刻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转移视线,面色如常道:“元帅,一切准备就绪,鱼已经游过来了。” 随风打理好伤口后,瑶光的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道:“好戏开始了。” 第3章 毒药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冽,不过对于那些要找同伴的‘猫儿’来说确实最说却是个不错的日子。 瑶光和陆丰出帐后片刻就走到了旁边一个看上去有些不同的帐子外。 这个帐子外表看上去只是比士兵住的要稍大一些,但是仔细看上去,外表要比周围的帐子不论是制材和做工都精致不止一点点。。 这若是放在平时确实也没什么,不过现在毕竟是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都讲究一切从简,在有心人眼里就显得极为不同了。 从账内出来一个头发花白,面色有些蜡黄,脸上有着不深不浅的皱纹的老妇人,是那种丢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平凡容貌。 可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晶莹内敛,仿佛是被雕琢完美后又被无数次温润过后的美玉。 瑶光看到从帐子里面出来的老妇人,略微低头恭敬的轻声传音道:“莲姨,情况怎么样?” 莲姨摇头回道:“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若想得到进一步消息就要用些激烈手段,不过这样一来就怎么都会留下常人看得出的痕迹。” 瑶光了然的点点头道:“无妨,只是投石问路罢了,成或不成她的反应都会透露信息出来。”接着又恭敬道:“辛苦姨了,剩下的我来好了。” 雪姨自然而然的把手搭上瑶光手腕上的脉门,脉门就算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命脉所在,更不用说是习武者了。但是瑶光对此行为理所当然,而周围人也是见怪不怪。 雪姨把脉片刻以后柔和的笑道:“身体很好,就是平日有些思虑过重,多注意休息。” 瑶光点点头称好后,两人便一同进入帐内。 账内摆设一应俱全,还焚上了淡淡的檀香,只是旁边排放整齐造型奇特的器具,就连瑶光都不太说得出来具体用途,明显是招待营帐里的贵客—毅王。 毅王穿着便衣坐在椅子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身上并无异样,武功已被封的她看到瑶光顿时怒目而视道:“不要浪费时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话刚刚说完等毅王看到一同进来的雪姨以后瞳孔微缩,整个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向旁边移了下。 瑶光看到这一幕有些玩味,看来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片刻后外面很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陆续端进来,瑶光笑问道:“毅王要一同用膳吗?” “瑶光,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认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顿酒水就可以收买我宣仪吧?!” 金色狰狞的面具覆盖住瑶光大半长脸,漆黑的双瞳之中带着淡淡的血红,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极为鬼魅,有些殷红的唇微微向上勾出好看的幅度,明明发出的声音冰冷无情,但是却带着一丝慵懒和魅惑,犹如在耳边的轻言耳语。 “酒菜里都下了穿肠毒药,毅王要一同用膳吗?” 毅王听到这话一时间惊疑不定,只见瑶光正要喝酒,下意思的就要阻止,瞬间察觉到自己动作后又深深克制住了。 瑶光对毅王的动作略微皱了一下眉后又仿佛无所察觉的轻笑道:“我吃了解药自然是无所谓,想着这样刚好能陪陪毅王吃喝,不过解药就此一粒,毅王若是觉得酒菜不合胃口倒也不用勉强。” 毅王深深的看了瑶光一眼后,无所谓的嗤笑道:“合不合胃口要吃过才知道,大不了一死,十八年以后又是一个好女!” 说完后便大步的走向桌子坐下,泄愤一样自顾自的吃着饭菜,大口大口的灌着酒,这个曾经的天子骄女,仿佛要把这断时间阶下囚的怨气一并吞进。 瑶光笑笑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吩咐下面的人继续上好酒好菜,一副务必要让毅王尽兴的样子。 一个个炊事兵进来又出去,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毅王身体未赶到任何不适,有些差异的看向瑶光,在她想来,这些饭菜大致是没什么致命毒药,但是折磨人的东西肯定少不了。 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拒绝最后被逼吃下,还不如一开始洒脱一点自己吃下,还能安慰自己作为阶下囚能混一顿好酒好菜也不算亏。 可是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瑶光并没有解答毅王的疑惑,而是笑着吩咐下去:“毅王之后的吃穿用度尽量满足”转过身向毅王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毅王自顾自的说道:“我和元帅交手几年,作为对手一直以来都自认为是最了解元帅的人,但是兵法用度和指挥者之间想来密切相关,元帅虽然征战十年,但是幼时身为嫡长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所以觉得元帅虽然用兵如神,但是磊落通明,却未想到在元帅面前三年布局一场空。” 瑶光何曾听不出毅王话里面的意思,不过是暗示自己不够磊落通明罢了。 这个时代的人受儒家思想颇多,极为在意一个人的品行,君子坦荡荡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就算是上位者,有些事情也是只可以在暗地里做,却不能摆在台面上,所以毅王说的话在这个时代看来一句算颇重了。 瑶光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血光通天,杀声哀嚎遍地场景。 对于她来说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比起来,这些虚名根本无足轻重。 瑶光毫不在意道:“兵者,诡道也。” 就在这个时候毅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数变,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我派到你们军营的…探子最后怎么处理的?”只是声音听起来不复之前的清明,带着明显的虚弱感。 瑶光点点头笑道:“毅王聪慧,正式如理所料,我!一!个!都!没!有!动!” 两军互相派探子是常例,一般情况下是生不起什么波澜的,毕竟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中,上战场的都是本国士兵,国破则家亡,除非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不然一般人都是不愿意卖国的。 毕竟古往今来汉奸都是极为受人唾弃的。 而探子想入高层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每一位将领基本上网上数三代都是清清楚楚的,这种人更不容易成为探子卖国。 所以要在军队之中安插普通士兵的探子虽然不算难,但是用处不大,而要安插有话语权的探子却是极为难的事情。 特别是向之前在凤曦军之中找到准确粮草所在,并且带人准确无误的烧毁粮草这一类探子,一旦发现下场凄惨,所以毅王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瑶光居然还留着。 毅王气得面色血红,声音沙哑道:“瑶光,你来和我痛饮,让我吃穿用度不变就是为了让探子看这些情景,误会我叛国?” 瑶光毫不掩饰的答道:“不错。” 毅王怒气冲天,但是声音已经变得低弱道:“你不可能达成目的的,之后我一样东西都不会吃的。” 瑶光眼神冰冷淡漠道:“没用的,身在皇家对于帝王有多多疑你知我知,从你身为阶下囚却毫发无损,从你和我吃这顿饭开始,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就算你现在再来表决心,疑心的种子已然种下,回天乏力了。” 毅王自嘲的笑了一声后,看上去是因为酒劲歪歪倒倒的站了起来,哪知道趁这瑶光不查,决绝的向旁边柱子撞了过去,显然是想要以死明志。 多年对手,毅王有多了解瑶光,瑶光就有多了解毅王,她说完话后心神就在毅王身上,看到毅王的动作就把人拦了下来。 毅王看到自杀不成,面如死灰的看到瑶光,声音弱成一线问道:“我已被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坏我名声?” 瑶光停顿片刻后声音微缓带着说不出的苍凉道:“两军交战都是各为其国,都是为了身后的百姓和土地。当初我没有杀毅王,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谈判获得更多的筹码,毕竟这逸风国还有很多人期盼着你回去。 可毅王之能,若是完好的放回去,便犹如放虎归山,不得已之下,只好提前做好打算。若是毅王有朝一日龙入深海或可力挽狂澜,再和瑶光一战,若是一死,那么跟随王爷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两人都知道逸风国皇储竞争严重,但是毅王一只独秀,若不是这次事件基本上对于太女之位就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 瑶光只要把毅王投敌的消息放出去,不论真假,那些皇女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是毅王能回去,想要那个位子必然是一番厮杀,若是设计得好,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 瑶光这是阳谋,就算大家都知道毅王或许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谁又敢肯定呢? 更何况一旦涉及利益,每个人都有可能指鹿为马。 瑶光看到毅王眼中已经没有死志后,便静静的离开营帐。 随风出了营帐以后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殿下,若是毅王叛国消息传出,逸风国必然会更改布防,以防我军突破?” 瑶光声音有些高傲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把握就算深受极刑毅王会说出点什么秘密,她毕竟是逸风国皇族,这点气节想来还是有的。” 片刻后瑶光眼中闪过寒光笑道:“我就是要她们改,每个国家布防都是最贴合国家形势的,这些布防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战争留下来的精验,若是短时间内急速改动难免顾此失彼,这就是我们进攻的机会! 对了,那批被抓住的虎骑既是皇族禁卫,也是毅王的心腹,她们身上基本上都有不大不小的官衔,知道事情不少。秘密审讯分开拷问还是无果,就告诉她们若是还不交代就切毅王一片肉下来,务必要把逸风国地形图问出来,我倒是好奇她们是忠国还是忠主。” 堪舆图在兵家决胜的关键,一张清晰的地形图往往可以让军队埋伏夹击,扭转异常战争,随着凤曦军越来越深入逸风国腹地,地形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随风背后一滴冷汗,恭敬的答道:“诺!” 还好主子是主子而不是敌人,主子这计谋是一环扣一环,无论敌人怎么做都被牢牢的锁定在牢笼之中,可谓进可攻退可守,难怪她的敌人都会慢慢消失,从稚子之年到现在逐渐把凤曦国的兵权牢牢把控在手中。 自此之后毅王不论是否放走,或生或者死对区别都不会太大了。 主子对毅王说那些酒菜是穿肠毒药果然一点都没有错,正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第4章 江家小心思 日辉城原名费城,乃是逸风国腹地屏障,墙身高大挺立,易守难攻。 当年逸风国高祖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夺得日辉城,之后更是以此为基础日后才打下逸风国铁通江山,所以后面逸风国高祖就把费城的名字改为日辉城,寓意日月争辉之意。 可如今,这个曾经光辉百年的名城,缓缓的打开它高大紧闭的城墙,只见城主率领众人走到那骑着高头大马,面上带着金色狰狞面具,身上有着厚重威压的女子面前。 城主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不过双十年华,但是却已经使得逸风国闻之色变,报出名字能止小儿啼哭的女子。 少女意气风发,便已能够谈笑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主重重的跪了下去,双手高举撑住城主印沉声道:“降将带领日辉城众人投诚元帅,希望元帅能够信守承诺!” 瑶光跃下马双手托起日辉城城主慎重答道:“光一诺千金,如今日辉城便是我凤曦国的领土,城内百姓自然是我凤曦国百姓。” 热后传来凤曦国将士们的热烈欢呼,和日辉城百姓们劫后余生的庆幸。 日月争辉,从今日起将会改写。 两日前。 凤曦国大军再次踏入征程已有月余,如今兵临逸风国日辉城下十里处驻扎。 凤曦军在瑶光的带领下,又一连破了逸风国十坐城,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夺得了逸风国十七座城池,若是再夺下这日辉城,便可谓是凤曦国百年内都没有的成就。 大帐内听到传讯兵来报:“报!将军薛进已经击散逸风国援军,十日内逸风国最近的援军都无法来支援。” “报!陆丰将军已击退日辉城守将,如今残余部队已经进入日辉城退守,看样子准备死守住援军抵达。” 帐中参谋官们大喜道:“如此,我们最少有十日的时间安排攻城事宜!” 但是也有迟疑的声音道:“日辉城毕竟是腹地屏障,当年原将军用了半年的时间都没有攻下城池,最后在逸风国接连不断的援军派下,最后只能退却,可我们如今只有十日的时间…” 瑶光坐在上位上,墨黑的双瞳闪现出一丝丝血红,犹如上好白玉一样泛着温润光滑的手细细摩擦着要上佩剑,声音带着天山上泉水般的冷冽轻笑道:“工兵准备如何?” 瑶光所练武功名叫冰肌玉骨功,名字好听,但是这本武功秘籍其实是本禁书,因为修炼此功对于修炼者的自身要求实在太过于苛刻。 要求练此功法者身体储存一口先天真气外,又要求修炼者是至阴至阳的混沌题,这两者但凡是有一样都是不世的武学奇才,若是两样集齐,千百年来也就是当初创出这本秘籍的问心先生有此天赋。 数百年之间,无数人想练这本秘籍,皆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本曾经盛极一时,搅动风云的秘籍也就变成了禁书、甚至是邪书,直到遇到它的第二任主人瑶光。 传闻此功练到大成,可以水火不侵,蛊毒不惧。 练武者的肌肤会随着功力加深越来越晶莹白皙,温润如玉,只是练武者若是情绪有波动,双瞳就会出现红色流光闪动,血色殷红。 所以随风看到瑶光此时的样子便知道这是主子兴奋想要动手的前兆,连忙上前一步汇报自己的情况:“兵工,已经准备就绪,在日辉城水脉根源处埋伏,随时待命。” 想了想又补充道:“两日内可挖断护城河水脉,让日辉城滴水未进!” 一直以来日辉城周围水源充足,更何况在他国地盘攻击一个防御如初之高的兵家要地,是一个极为耗费精力的事情。 不是时间不够,就是人力不够,又或是其他条件不允许,所以攻城之时从未有人想过断绝水源,这也是为什么日辉城以前长期攻克不下来的原因。 好在瑶光一直以来对地形极为上心,在拼凑出逸风国大部分地形的堪舆图以后就提前叫探子打探日辉城周围水源,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周围水源同出一隐藏水脉。 水源一事扼制主日辉城的咽喉,随着事态的发展,日辉城也降了。 瑶光最近很忙,她手握三十万大军,各类兵种都配置得极为齐全,但是也正式因为齐全,反而不能像精骑那样进行大部队奇袭。 而前方就是逸风国腹地,只要逸风国不想国灭,必然会用最精锐和猛烈的部队阻拦自己,后面的骨头不好啃,必须要做好准备。 瑶光这段时间除了整顿军务以外,还要在各个攻下的城池安插探子和降城官员里面安插自己的人,又要收缴内城各个豪门世家的银钱。 这些豪门世家每一个都和逸风国皇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她们知道的消息源不少,家底颇丰。 百姓不能动,这些世家却是可以动一动的。 更何况,每个世家都有私库,里面金银钱帛不少,瑶光取了十之八九,方便以后用度。 豪门不愧是豪门,也算是见惯了风浪,知道以后要向谁讨生活,对于瑶光的行为绝大部分人都乖乖的把钱财交出来,只有个别几个带着曲部反抗了一下,被瑶光打杀以后便安静如鸡。 对此,瑶光心里颇为遗憾,这些人都骨头比她想象中软得多,若是她们坚决反抗,这么好的机会还可以收割一波,让各个城池重新洗牌得更彻底一些。 要是那些世家豪门知道要是知道瑶光的心里话,全部都要哭了。 别看瑶光进城不伤百姓,行军严明,那是因为她觉得百姓即无辜又没有威胁,可是对于那些有威胁的障碍可是向来杀伐果断,要是真的因为犯事被抓入大营的,就没有好手好脚出来的……甚至就没有出来的。 不过瑶光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这件事情也让她察觉到逸风国这些豪门手下曲部不少,现在大军压境自然翻不出什么花样了,但是若是有朝一日,军队虚空就不好说了。 所以瑶光下令把曲部私兵全部收拢一处,甚至解放了好几个奴隶市场,把这些人全部编入军中,若是以后获得战功就能恢复自由身,甚至能够获得军衔,就算是战死,其血脉亲属也能得到补贴,而这些补贴大多就是从那些豪门收刮来的金银。 这些曲部从小就是仆人,甚至连良家子都算不上,更何况是那些奴隶了,一听能够获得自由还有那么好的待遇,响应者众多,这也使得瑶光的威望除了在军中,在各大城市也日益厉害。 有些聪明的世家为了获得瑶光的信任签下投名状,甚至把家中子女作为质子抵押给瑶光。 对此,瑶光是欣然接受的,毕竟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身上筹码多的。 江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江家是当年宦官大总管的养女出身,察言观色,揣摩他人喜好堪称一流,别人考虑的是站队的事情,而她却自认为自己考虑得更为长远。 这城破了以后都已经投降了,为了投诚,逸风国的小料没少报给瑶光,以后想再会逸风国就难了。 既然已经帮在一条战船上,自然要想办法讨主子欢心才走得长远,听说元帅除了有个未婚夫是已过世的原将军独子,除此之外十数年的军旅生活,身边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她脑子里面闪过江家一个个嫡系,甚至连庶子和旁支都过了脑,不是她自夸,她们老江家的男子长得不错的很多,甚至还有一两个绝色。 嫡出的三子江枫年姿容俊艳,可以说是江家长得最美的儿子,就算在逸风国皇城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就是从小被娇养长大,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人。 就算是三子不能讨元帅欢心,还有幼子江枫华,如今才十五岁,长得青葱静雅,虽说是个庶子,但是胜在聪明听话,恭顺柔和,是大多数女子喜欢的温柔小意。 这儿子基本上涵盖了时间女子喜欢的类型,但是江家主甚至,上位者男人见多了,口味更是千奇百怪,还得多做些准备。 旁支里面就有个江晚,三十岁的年龄是大了点,还是个鳏夫,但是长得是风声俊朗,还小有才华,懂吃的都知道,有味道的一般要随着年龄增大才能入味,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当然旁支庶出的还要加几个虽说容貌才华不及上面三个,但是鲍鱼燕窝吃多了,人难免就会想换换口味吃点清粥小菜,眼缘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江家家主是越想越激动,这要把江家各色没人送到元帅身前占个位置,就算之后不得宠,最少元帅也会对她比旁人多分印象。 元帅这血气方刚的,要是其中一个儿子一不小心怀了凤种,那可是逸风国的皇长孙女或是皇长孙子,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第二日,瑶光就看到自己营帐出现十多个‘江家质子’,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让她不由自主的汗毛竖了起来。 瑶光面上不显,按照规矩把人安排好以后,微微皱眉有些迟疑的向随风问道:“我们的人是不是把江家的钱收多了,这江家家主才故意把庶子旁支都安排到我这里,暗示家里已经没钱到揭不开锅,所以要我养着?” 已经洞悉江家家主心思的随风:“……” 第5章 他来了 半年后,一个穿黄金铠甲的女子和一个身穿紫金铠甲,带着鬼面具的女子在两军只见厮杀,你来我往之间僵持不下。 只见穿这着黄金铠甲的女子一刀斩向紫金女子,被那紫金女子险之又险的避过,不过终究是斩断了一缕青丝。 黄金铠甲女子心里略为有些遗憾,只差一点点便能斩下对方项上人头,语气桀骜的笑道:“元帅和我对战都会分神,当真不怕死吗?” 瑶光面上漫不经心,言语挑衅道:“瑶光项上人头一直就在此处,陈王若是有本事随时可以来取。” 言下之意就是,别管老娘分不分心,有本事你早就拿下了,说这么多不过都是嘴炮罢了。 陈王眼光中闪过不甘心道:“那就明日再向元帅讨教。”说完便带着逸风国军队回营了。 瑶光眼神明暗难辨的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片刻后,说道:“回营!” 这半年的时间里面和瑶光交手的就是这位逸风国的陈王,陈王不像毅王以兵法著称,而是以武入道,是逸风国的武学奇才,以勇武著称,也是逸风国皇室子女里面,唯一一个在武力上能跟瑶光抗衡的人。 陈王带的兵卒和她本人一样,精骑为主,武力值极高,又捍卫不怕死。 这样的人性格,当一名将军是没有问题,若是统领大军是万万不可能是心思诡秘的瑶光对手,特别是占据天险日辉城的瑶光。 实事也正式如此,在瑶光把兵布置在各个要道以后,以精骑奇袭著称的陈王不得寸进。 这样的陈王是万万没有资格和瑶光对阵的,但是逸风国女帝年长,皇权内斗严重,陈王又是逸风国凤君所出,在没有毅王压制的陈王,自然也就得到兵权了。 这么好的机会,原本是瑶光乘胜追击的时候,但是她却没有趁机再次攻城,而是把已经到手的十七个城池慢慢内化掌控。 如今这十七城虽说不能如指臂使,但是再也不可能翻出风浪来了。 既无后顾之忧,自然是腾出手来好好处理一下前线的事情。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面,瑶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陈王进行约斗,一方面吊这陈王,让她有错觉能够有一天斩下自己,已达到拖延时间,整顿军务和城池的目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让陈王疏忽,等自己整顿好以后就可以直接斩杀陈王于马下,大军长驱直入逸风国腹地,开展新的征程。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可是如今却出了乱子。 因为不久前接到战报,在三国交界处运送过来的大部分粮草都被不夜城劫走。 如今大军还能正常运作,除了之前靠打仗赢得对方的粮草物质外,就是附近城池正常运作后获得的粮草和凤曦国临时运输的少部分粮草。 大帐内,金黄色的面具覆盖在瑶光的脸上,不变喜怒,但是周围人都感受到周围气息冷凝。 “妈的,这帮混蛋,等老娘腾出手来,不捏爆这帮孙子的脑袋!”薛进怒拍桌子,桌子受力之下立马碎成粉末,可见这位前山大王武功之高,离大宗师也不过一步之遥。 参将随风劝道:“消消气,你就算是把周围的桌子都拍碎了也不能解决问题。”随后又想瑶光试探的问道:“士兵们的或是是按照往常还是?” 瑶光低声问道:“现在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 瑶光左右手陆丰原来一向阴骘戾气的脸,此时更是阴沉得能嫡出水来:“现在粮草还能用上半月,若是省着吃一些,能度过一个月。” 瑶光摇头道:“士兵的用度不能减,哪有打胜仗还减少用度的,别看我们一路都打的很顺,但是前方就是逸风国腹地,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若是因此影响军心造成功亏一篑反而得不偿失。” 陆丰是知道瑶光原本计划斩杀陈王的,此时沉声道:“元帅,如今我军形式大好,不若我们破釜沉舟,直捣黄龙,杀入逸风国皇城。” 薛进也出言道:“元帅,柿子都找软的捏,现在直接杀过去胜负难料,可若是直接以战养战,加大税收,从百姓哪里征讨物资,就算最后不得寸进我们也不亏啊?” 凤曦军虽然如今势如破竹,但是逸风国大势还在,若是现在直捣黄龙将会成为一支真正的孤军,别说战败,只要供给线完全被切断,随时都有可能耗死。 至于以战养战,犹如饮鸩止渴。 若是去年大丰收的话,家家户户有余粮,到时候每家增粮一半未必不可。 坏就坏在去年逸风国大旱,她手里就算有钱也不可能大批收购余粮,更何况当初瑶光为了维持大军,除了留住让百姓糊口的食物外,之前已经征讨过,若是此时征粮不亚于把百姓架于炉火之上烤。 她们一路走下来能这么顺,很大部分原因是军风廉政清明,不动百姓一分一毫,深受百姓簇拥。 一旦破坏了规矩,将会名声具毁。 城里面的人害怕投降就会被收刮干净,很有可能会造成大面积抵抗,一些已经投降的城池根基太浅,也有可能被策反,可谓稍有不慎就会步履维艰。 瑶光从军十年有余,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因为粮草而进退不得。 十年前瑶光从军时,凤曦国虽然物资丰富,但是兵弱,所以举国之力支持打仗。 可是如今因为有了瑶光的镇守,边疆安宁,百姓乐业,很多人都忘记了当初的孱弱受欺之时,粮草物质是越给越少,不停的试探瑶光的底线,如今更是到了‘被劫’短期得不到粮草供应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瑶光一得到一个城池就开始用各种手段努力敛财,四处促进通商和农业。 长此以往,大批商人尽归其账下,在百姓心中声望极高,就连当初的三十万大军,也因为各处的奴军、曲部还有百姓的加入,已有四十万大军。 但是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是被社会认为底下的。因此,瑶光没有少受儒家学子的攻击,认为瑶光这位大皇女一身铜臭。 可是即便如此,瑶光也忍了。 毕竟打仗是一件极为损耗心神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无数人命相填,她需要专心对抗外敌。 只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时候敌人不光光是外人,很有可能是‘内人’。 凤曦国向来富足,女帝还在四处修建行宫,夜夜笙歌,皇权中的享受是一丝不落。 可是粮草却在出现问题后连个备选方案都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纰漏,定然是有幕后之人操纵,而且此人在凤曦国权利极大,就是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凤曦国了? 瑶光墨黑的瞳孔透着猩红,如玉一般完美无瑕的手暴起青筋,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怒了。 外患未除,居然有人玩弄权术,罔顾将士百姓生死,无论这个人是谁,她都会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时军中来报,有急件送达。 瑶光看到信件瞳孔微缩,居然是尚秀文先生的信?! 尚秀文乃瑶光手下第一谋士,和瑶光志趣相投,在皇城专门为她联系各类要务,也正是因为有尚秀文的存在,瑶光才能远在前线,但是对于凤曦国内部事宜洞若观火。 尚秀文轻易不会送信,送信必有大事。 瑶光打看信慢慢读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嘴角越来越上翘,瞳孔闪过淡淡的浅粉显示出主人的心情不错,向传信兵问道:“粮草可曾验过?” 传讯兵恭敬答道:“禀元帅,事关重大,尚先生已经亲自验过无误,押运粮草都是亲信,两日后便可到达。” 随风面色惊喜又有些迟疑的问道:“有粮了?” 瑶光肯定的点头道:“事急从权,尚先生联系到一个平遥商人,以市价买了一批粮草,若是这次交易顺利,这位商人会陆续运送粮草过来。” 薛进豪迈的笑道:“钱财什么的我们根本不缺,还是老薛有办法,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陆丰眉头轻皱道:“这么大批量的粮草,一个商人居然可以搞定,而且答应后续还能运送,是否有诈?” 薛进拍了拍陆丰的肩膀道:“你别在皱眉了,跟个苦瓜一样都快掐出水来了,最少这批量是运过来把燃眉之急结了,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有元帅在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瑶光无奈的笑道:“尚先生筹备粮食时间紧迫,所以还没有来得及专门去查商人的情况,不过这么大批粮草的运送渠道就算遮掩得再隐蔽也是会漏出行迹,倒是候再去判断。” 瑶光心中想到的是不怕对方有所图,就怕对方无所图。只要有所图,就有所求,你来我往之间长久交易便好达成。 两日后,长长的粮队一批一批的送入大营,温暖的阳光撒在车队上,给这支队伍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也让瑶光长期紧绷的情绪得到一丝舒缓。 带队的人比瑶光想象中更为年轻,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八年华的少年,全身上下充满了少年郎独有的活力,双眼犹如阳光照耀下的清泉,甘冽灵动,笑起来一颗虎牙,两个梨涡,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少年看到瑶光后,并不像其他人第一次见到瑶光带着半面鬼面具一样的惧怕、敬畏。 反而像看到邻家的青梅一样,带着熟悉的亲切和喜意,小跑向瑶光近身处,单膝跪下后恭谨问候道:“商人辛护,拜见元帅!” 以辛护的年纪,便是带队之人都觉得年纪有些尚小,没想到居然是哪位和自己做交易的商人本人。 瑶光在这里诧异别人年龄,也不想想自己也不过二十二岁。 她连忙扶起少年笑道:“辛先生辛苦了,你不辞辛劳的亲自运送粮草过来,若是以后有用得着光的地方,尽管开口。” 少年感受到瑶光掌心传来的温度,耳尖有些微红,但是并没有避开瑶光的触碰,反而极为专注的看了昭阳两眼,眉眼含笑道:“叫我阿护吧?” 瑶光有些不确定道:“嗯?” 少年起身后瑶光才察觉他居然比本就不矮的自己还要高上半个头,他神情极为认真的解释道:“辛护的名字是因为此生想护一人…”少年说到一半似乎陷入某些回忆,片刻后目光带着灼热和坚定看向瑶光道:“所以你唤我阿护可好?” “好,阿护。” 瑶光的声音明明没有多少亲切,还带着一丝例行公事般的清冷,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少年却仿佛得到世间最大的珍宝,整个人都带着说不尽的满足。 第6章 他们 瑶光每日早晚都会例行巡逻,一是看军容军姿,另外一方面是也是查看有没有什么突发事件。 可是今天一大早没走两部就看到一个姿容艳丽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正在…读诗? 这白色的长衫把男子衬托得风姿飘然,清雅的白色配上艳丽的姿容,有一种禁欲系的欲拒还迎的味道,使得来往的士兵走过都会多看两眼。 此人正是江家的三公子,江枫年。 瑶光虽然有巡视的习惯,但是巡视路线向来不固定,为此他特意起了三天的大早,就是为了赶来和瑶光偶遇。 江枫年感受到瑶光的眼光关注在自己身上,嘴角满意的向上勾起,他就知道,没有女子能拒绝自己的美貌和才华。 瑶光站在哪里迟疑了一刻后便走了过去,他来到这个世界四年的时间大批在宫中,哪个时候已经见过战争的残酷,把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学习治国和兵法。 后面十年的时间又都在军中生活,就更没有机会了解了,再加上十里不同俗,所以很多东西都是不知道的,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习以为常的‘常识’也是如此。 不过有一点瑶光却是肯定的,一身白衣,想来是家中有人去世了。 虽然瑶光在战场上见惯生死,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每一个生命都异珍视。 想到此处瑶光慢慢的走到江枫年面前,少有的柔声安慰道:“逝者已矣,公子还请节哀。” 江枫年感觉到瑶光的走近,想着对方为自己容颜神魂颠倒的样子,哪知道对方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赞美的话,居然是节哀?! 江枫年想到世人都说男要俏,一身孝。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引瑶光注意穿了一身白衣,居然被她如此嘲讽,一时间又气又恼,脸上更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活像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江枫年怒目瞪着瑶光一眼,看事看着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怂了,硬是半天多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转身跑了。 瑶光微微皱眉,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想来片刻,神情恍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向身边的随风极为认真吩咐道:“攻下的城池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们不像以前一样需要质子,以后就算是要接受,脑子有问题的也断不能要了。”说完以后似有感慨的摇了下头,似乎觉得打仗腥风血雨的,人容易受刺激也很正常,特别是‘柔弱’的男子 随风很想和肯定的给瑶光说这位江家公子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那些男子也并没有她想象般‘柔弱’。 别问,问就是这几年各种层出不穷找瑶光搭讪让她这个近身伺候的人经验多了。 其实这也算是个美丽的误会了,其实自从瑶光在军队混出了头,知道她实际身份以后,来搭讪的人从来都没有少过。 只是瑶光那满身的杀伐之气,就算是常年军中之人也没有几个人敢和瑶光对视,更别说那些男子,能在瑶光面前说清楚话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进一步交流了。 而瑶光心思又在前线上面,加之实在不了解男子心思的弯弯绕绕,自然也就没有然后了。 随风本就是当年凤君安排伺候瑶光的,虽说军事机密随风不会多说一个字,但是关于主子感情方面的事情却会第一时间向凤君汇报。 说也奇怪,主子都二十二了,凤君对于此事居然一点都不焦急,听到此事反而笑道:“连瑶儿的注意都不能引起又如何能心意相通,在往后的悠悠岁月又如何能够相互护持前进。” 得,主子老爹都不觉得这是个事,主子又根本没上心,就她一个人在这里操心。 就是凤君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就主子这虎虎生威,不解风情的样子,真的能找到心意相通之人? 不过就算找不到,不是还有个未婚夫嘛。 随风看了一眼已经跑得没影的江三公子,又看了一眼满脸嫌弃这个社会傻子怎么这么多的主子,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面色有些僵硬的答道:“诺!” 巡视完以后,瑶光按例回到大帐处理完公文后看着手中的迷信沉思起来,之前和阿…护商议过,如今粮草问题短时间内不用担忧,如今万事俱备,只要找准机会就可再断逸风国一臂。 只要此臂一断,若是加以利用,必能使逸风国在皇储争夺上陷入内乱,只要逸风国后院着火,不论是继续进攻还是休养生息,短期内都不足为惧。 外患是安了,可是一想到对内……一想到这几年越发放飞自我的母皇,瑶光的头不由自主痛了起来。 就是这时辛护从账外进来,还是那副阳光的样子,温暖的笑容既不刺眼又显得和煦。 小小的虎牙,大大的梨涡,走路时总是带着欢快,就想……上辈子见到的大型宠物犬,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确实是那种极为讨喜的男孩。 辛护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食盒,仿佛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笑着走进来:“我估摸着时间这个时候你应该处理公文处理得差不多了,先吃点东西吧?” 精致的磁盘上面摆放着花样繁多的吃食,而里面的每一样都是瑶光喜欢的。 自从运粮过来后辛护就一直呆在军营,瑶光一开始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一方面这么大批的粮草,若是粮草商就在军营,谈买卖什么的要‘方便’得多,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辛护的安全着想,这么大笔生意,又事关军需,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若是辛护中途出现点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让瑶光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开口,辛护就毫不见外的在自己旁边的帐子扎营了,甚至在旁边自顾自的开起了小灶,时不时的还会哼上两声小曲。 那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这里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而是一群人在踏青郊游…… 自从辛护住进来之后瑶光桌子少就没有断过吃食,各类精致的点心络绎不绝。 刚刚开始瑶光对于这些东西是不屑的,吃食什么的,不过就是拿来裹腹的东西罢了,可是后面吃过辛护送的东西,才知道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 最有意思的是辛护送的吃食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合瑶光的胃口,这让一开始计划找机会把辛护留下来的瑶光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不过辛护做事还算有分寸,活动的地方不过是住所附近的方寸之地,采买东西之流更是全靠逸风军出门采买,但是就是太过于分寸和贴心了,难免让她感觉奇怪。 瑶光没有动碟子里面的食物,而是一双明暗不辨的眼睛注视着辛护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道:“阿护待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想来手上要打里的生意不少,我便不当误你了。” 辛护对于瑶光的暗示恍然未觉,阳光元气的笑道:“我现在手上最大的生意就是和殿下了,其他事物哪有这件事情重要?” 瑶光微愣,所以做这么多是因为生意吗? 想到此处瑶光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她微微皱眉道:“若是生意阿护呆在这里也无妨,只是吃食上大可不必这么费心,左右我粗人一个,吃什么都无所谓。” 少年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双眼瞬间就变成要被主人抛弃时狗狗无辜的眼神,紧张的问道:“是不是我做的东西有什么不合胃口,我马上改!” “味道很好”瑶光有些诧异道:“那些媲美御厨的东西是你做的?” 少年肯定的点点头,狗狗眼闪出亮光,极为认真的看向瑶光道:“元帅一直忙着军中事物,忙着照顾别人,就由我来好好照顾元帅吧” 瑶光微微眯了起来闪现出异色,是一丝丝猩红中夹杂着淡淡的浅粉,犹如睡醒的猛兽暗暗的观察着猎物,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原本犹如冷泉般的声音带着暗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喜恶?”特别是上位者,更是不喜欢被人随意揣度。 辛护双眼清澈坦荡,在他眼前的仿佛不是下一秒就要致他死地的猎人,而是小狗狗能够翻出肚皮让对方摸的主人。 少年的声音依然脱变完全,但是怎么听都有三分奶奶的问道在里面“了解是怕□□作、威胁,但是我和元帅之间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最少…我对元帅绝对不会如此。” 少年似乎向是回忆起什么事情嘴角含笑,双眼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炙热道:“若是元帅不放心,不如你来问我的喜好,元帅想知道什么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瑶光微微咳嗽了一下,双瞳中的猩红慢慢消退,轻声说了句:“话多。” 少年愣了片刻后有些向主人摸肚子只摸了两下,觉得失宠的小狗狗一样,急忙争宠道:“元帅不问吗?阿护最想元帅能了解我,我喜欢吃甜的东西,喜欢阳光明明的天气……” 瑶光晚上用完随风拿来的晚膳,正准备看公文。 随风看了眼吃得不多的晚膳关心道:“主子近日胃口不太好?” 瑶光略有嫌弃的扫了一眼随风端过来的饭菜道:“没有,只是中午吃多罢了。” 随风看了一眼主子桌前吃了大半的糕点,略有明悟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主子今天心情不错,没想到主子平日虎虎生威,生人勿进的,居然是传说中要管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管住一个女人的胃的人? 第7章 圣旨 一剑划过长空,那穿着紫金铠甲的将军身体轰然倒地,眼睛不可置信的大大睁着,她到死都不信明明之前平分秋色的瑶光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厉害,可惜有些答案她永远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长期征战满脸戾气的陆丰看到此处也不由的露出笑容,高声喊道:“陈王已被元帅斩杀,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一时间凤曦军威声震天,凤曦国的国旗高高挂在一个又一个逸风国的城池上,那浴火重生的血色凤凰仿佛要冲破一切黑暗的阻碍直到晨光铺满大地。 自从毅王被抓,陈王被诛以后,逸风国的脚步仿佛一下子打乱了,接连派了三名大将上战场,但是统统被瑶光手下副将陆丰和薛进斩杀,一时间兵败如山倒。 凤曦国却乘胜追击又连攻下数坐城池,再加上凤曦国军纪严明,不伤害百姓,解放奴隶仆从,到后期甚至有不少逸风国子民盘着凤曦军的到来。 此消彼长之下,凤曦军犹如一柄利剑直接插入逸风国腹地,所到之处逸风国溃不成军。 凤曦国大营之内,众将领都是满脸喜色。 薛进豪迈的笑道:“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爽啊,我们凤曦国十多年被逸风国压起打,她们以前没事就跑到我们凤曦国烧杀抢虐,搞得民怨沸腾,这次真是结结实实出了一口气,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来老娘们的地盘作威作福!” 陆丰看着沉思不语的瑶光恭谨的问道:“元帅,我们接下来是长驱直入还是稍作休整?” 薛进笑道:“趁她病要她命,她们现在阵脚已乱,只要再过这关天险就是杀入皇城最好的机会,抓住她们皇帝,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随风笑骂道:“你以为逸风国皇室是你家门口的土鸡吗?你想抓就能抓,我们声势这么浩大,她们打不赢还不能跑吗?” 薛进摇头道:“跑?皇城可是她们老窝啊,难道为了小命连老祖宗的地盘都不要了?” 随风调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都没有了那地盘留着还有什么用。” 下面的将领一时间对于稳扎稳打还是乘胜追击争论不休,瑶光抬了抬手,众将领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瑶光拿着手上的军报道:“不出意外两日左右就会有圣旨下达。”殷红的嘴角微翘补充道:“同行的还有大批物质。”话音刚落就听到将领们的欢呼声。 常年镇守关外,环境本来就极为艰苦,再加上远征就更是如此了。 虽然有不少人从军是为了军功,但是更多的人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身后的土地才抛头颅,洒热血,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在座的将领都是瑶光亲信,都知道之前物资短缺,若不是后面处理好物资问题,这些为国为家的兵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饮恨此地。 这些将领心里对于朝堂上这种做法本来就有嫌隙,可是如今听到有大批物资补给,也能改善士兵生活,自然心中欢喜。 随风笑道:“只要物资齐全,到时候我们不论是进攻或者是整顿后慢慢蚕食,都好办事。” 薛进点头道:“嘿嘿,那会不会有封赏?” 瑶光笑着摇摇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想了想吩咐道:“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这两天巡逻照旧,训练时间减半,多加些肉食,让大伙都放松一下。” 话没传出去多久又是一阵欢呼,只是这次欢呼的不止将领,还有行军多日的士兵。 两日后果然如军报所言,一批批粮草物质一同运送到目的地,瑶光不由自主的露出温和的笑容,只是看到随行之人时瑶光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随行来的是宫中母皇的贴身内侍总管韩松,据说武功已到达大宗师的地步,中土大宗师的数量不会超过两手之数,若是大宗师作为刺客运用得当的话,甚至有可能颠覆一个国家,毕竟一个重要的皇室成员或者官员被刺杀,是很容易出乱子的。 常住宫中几年的瑶光知道,那不是传说而是事实,就是因为韩松常年住在宫中,所以皇宫里面从来不担心刺客。 谁能想得到韩松会在在押送粮草的人当中,可是军报里面对此却只字未提…… 另外一个押送粮草之人是老将项南山,这位瑶光倒是早知道她在押送粮草之列。 项南山如今六十,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宿将,年轻时也曾经战功赫赫,如今虽然年岁已大退居二线,但是实力不容小觑。 项南山和皇贵君是表亲,皇贵君分位仅此于凤君,据说当年和母皇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身份不够贵重,所以当年未夺得凤君之位,育有一女,也就是凤曦国的二皇女,瑶光在皇位上唯一的竞争对手。 这倒不是这位二皇妹有多优秀,而是这届凤曦国皇室不知道什么原因,并不像其他国家有众多子嗣,凤曦国的皇女只有瑶光和二皇女雏凤。 瑶光虽然和这位二皇妹相处世间不算长,关系倒也算和睦。 一方面她既是长又是嫡,更是常年征战军功加身,很难有人能动摇到她的地位。 另一方面这位皇妹或许因为是皇城内唯一的皇女,平时被保护娇宠得太多,级别身处于皇权中心,但是处事却有些……天真,而且并无野心。 如今看来树欲动而风不止,很多人都不是这样想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的意思要直接换下瑶光的兵权,元帅之位由项南山顶替。 瑶光、随风和陆丰直接召回凤曦国皇城。 随着圣旨一句一句的读出,瑶光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双眼闪过猩红,在黑瞳中翻腾。 身后将领面上都满满露出愤愤不平,薛进更是想直接动手,被瑶光死死按住才罢休。 韩松宣读完旨意以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瑶光笑道:“大殿下这旨你接吗?”无形的威压慢慢向她袭来,想来这就是她来的目的,若是有人异动,大宗师将会出手…… 瑶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勾起已经由殷红变成血红的唇角双手恭敬的接回圣旨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将领看到瑶光接旨意,才纷纷跟着一起叩拜。 韩松看到后略微失望的向瑶光点点头后退下。 人一走薛进就骂道:“我还以为上面转性了,居然一下子运送了这么多物资,搞了半天不是给元帅的,元帅刚刚就不应该拦着我,让我直接杀了这腌臜货,反正这世道不太平,只要处理干净谁知道运粮队伍是不是又被劫了?” 随风翻了个白眼道:“那可是大宗师,哪有那么容易杀的,若是一击不中,引来朝廷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陆丰声音阴冷道:“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方,只要安排得当,付出些许代价未必不能拿下韩松。” 很多将领听到都在附和:“我们辛辛苦打下来的城池,她们就跑来摘果子,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瑶光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冽如泉道:“这件事情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晚上,瑶光起居的大营之内,薛进走了进来。 众人都知山大王出身的薛进向来胆大狂傲,谁人都不服,只服当初收服她的瑶光。 她对着正在看公文的瑶光粗粗行了个礼后有些急切道:“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东西?” 瑶光拉薛进坐下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无奈的笑道:“这么大的事你总是要给我些时间考虑一下吧。” 薛进略微紧张的四下看了一眼,少有的谨慎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低头靠近瑶光说道:“元帅我收到一个消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她把茶水泼向瑶光面门。 瑶光大脑还在惊诧,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险之又险的躲过茶水,向后退出半步拔出手中佩剑,反手就向对方刺去。 ‘薛进’也不是省油的灯,袭击没有中她的身体连忙用常人无法扭曲的角度避过瑶光的剑,诡异的身法飘忽不定,立马和瑶光拉开三步之遥后连忙发射十数支银针射向瑶光各大要穴。 瑶光知道对方身怀暗器,哪里肯让对方拉开距离,立马挽出一个剑花打掉大部分银针,剩余一层仗着自己冰肌玉骨功百毒不侵,和身上战袍阻挡,硬是避过要害,生生接住银针。 同时把剑甩出插入对方要下脚之处,力道之大让剑瞬间就入地一半直接阻断对方退路,运起掌力犹如龙虎之势向‘薛进’打了过去。 薛进看到退无可退也不急,转身一脚踏地,一脚踏着瑶光的剑柄迎上这一掌。 瑶光天生神力,再加上半步大宗师的境界,这一掌更是用了九层力,要是真的和薛进对掌,薛进重则殒命,轻则重伤。 但是眼前这个‘薛进’功法柔绵不绝,硬生生的和瑶光对接了一掌后,退了三步,而瑶光却硬生生的退了五步,可见其功力深厚。 有意思的是两人动手都是悄无声息,至今都没有惊动账外的士兵。 对完掌之后瑶光恭敬的笑道:“莲姨好!” ‘薛进’有些粗豪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拿下面具后果然是莲姨,她笑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莲姨易容术精湛,模仿薛进行为更是惟妙惟肖,若不是最后故作谨慎低头商议,我心中也不会有疑惑,只是那时也未能肯定。直到茶水袭来的时候才确定是莲姨,毕竟没有哪个刺客是用茶水攻击的。” 莲姨满意的点点头后又有些心疼的给瑶光取下身上的银针,眼神中带着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语带双关道:“既然知道是我,何苦要这么拼?” 是啊,何苦这样拼? 若是瑶光稳稳定定的掌军权吊着打仗,慢慢的侵透各个势力,而不是乘胜追击,其他势力就不会如此多动作,……甚至到来如今明明可以直捣黄龙,胜利在望却被传召回京地步。 可是若是不这么做她瑶光是手握重权了,战争你来我往之下百姓常年都有可能被欺凌。 百姓何辜? 瑶光眼角似有红痕,可惜被面具完美的的遮住了:“瑶光所求不多,问心无愧罢了。” 莲姨轻声叹息道:“逸风国求和,并且上供了一粒不老丹,陛下答应了。” 不老丹倒不是真的长生不老,不过可以延寿三十年,但是三十年对于求生问道的皇室来说不亚于多了半条命,其珍贵之处不言而喻,所以才会命名不老丹。 此药乃是逸风国至宝,因为其中一位药引世间再也没有找到过,当年制出七粒,如今不过还剩下两粒罢了。 瑶光听到此话一时控制不住力道,手下桌角变为碎末,声音阴暗深沉道:“所以…真正停战的原因是一粒……不老丹?死了那么多将士,我国被打压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的百姓因为逸风国的入侵流离失所,无所归依。 如今胜利唾手可得,可以完完全全的改善百姓的生活,却因为半条人命止步!” 瑶光双眼猩红犹如滴血道:“更何况如今逸风国和凤曦国已成死仇,但凡有机会给对方修养生机,一旦死灰复燃……”必然是不死不休之局 “韩松不是我对手,只是要防止她跑有些麻烦,若是想要诛杀,计划得当未尝不可。至于项南山就更好打发了。”莲姨说完后补充道:“凤君说无论殿下要怎么做,尽可放手去做,万事有他,无需担忧!” 莲姨的话相当于明示若是瑶光想要造反,父君将全力支持,此路一走犹如刀尖起舞,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瑶光双眼犹如利剑看向莲姨,莲姨一如往昔眼神温柔清澈的看着瑶光,仿佛刚刚说的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罢了。 瑶光向莲姨躬身行大礼道:“光,有事托付莲姨,此事非莲姨不可!” 第8章 班师回朝 世人都以为那日晚上元帅和薛将军聊到深夜,殊不知瑶光和莲姨避开众人去了项南山的营帐,至于三人到底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瑶光又把众人召集到军营,安排后面的事宜。 大家相处时间长的有十数年的感情,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之中都是过命的交情,对于瑶光这个时间被召回,有不舍、有不忿、有惋惜…… 好在瑶光在军队素有威望,事情安排得相当顺利妥当。 一阵忙碌过后众人也全部退下了,唯独随风留下,等人走完后问道:“元帅,我们这些年得到的关于逸风国的地图、情报等怎么处理?” 瑶光沉默片刻后道:“……除开王室周围的信息和情报,其余的全部给项南山。” 随风了然的点点头道:“诺,这项南山虽是一代名将但是许久未上战场,若是把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又吐出去就不划算了。” 瑶光嘴角微翘,意有所指道:“她不会的。” 随风笑道:“自然是,毕竟我们都给了她那么多消息。” 瑶光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瑶光和随风商议过后事情也算处理得差不多了,一时空闲下来反倒有些不适,下意识的就想出账巡视一番。 出去没走两步她抬头就看到营帐旁边辛护住所传来的袅袅炊烟,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做吃的吗? 想到此处瑶光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入眼的就是少年极为认真的盯着炉灶,那神情专注得向猫儿盯着池塘力面的鱼滑动,半刻都不肯松懈。 脸上还有些许面粉,看上去搞笑可爱,甚至有些…温馨。 瑶光身上冷冽的气场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嘴角带着淡淡的殷红浅笑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厨艺越好,越要做到脸上去?” 少年听到声音立马回头,看到来人是瑶光,脸上扬满了阳光的笑容。 那专注的神情实在太过炽热,让瑶光有种错觉,她仿佛变成了炉子上的糕点,被猫盯着的那条鱼。 可惜现在这只猫在这条大白鲨面前只是个小奶猫,还是个特别注意仪容的小奶猫,听到瑶光这么说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自己的脸,结果是越擦越花。 就在辛护手忙脚乱的时候,感受到一张轻柔的锦帕触碰到自己的脸颊,入眼就是瑶光含笑的双眼。 看到这双眼睛,辛护感觉整个人都冻住了,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仍由着瑶光把他的脸擦拭干净。 有意思的是小家伙明明身体都不敢动了,可是眼睛还是牢牢的锁住瑶光,似乎要把瑶光的样子牢牢的描绘刻入脑海里。 瑶光擦拭感觉后退了半步笑道:“好香的味道,还有两个时辰才到午饭世间,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了?” 辛护看到瑶光的动作心里略微失落道:“多吃点甜甜的糕点可以让人心情变好,至于桂鱼要多熬些时辰才能入味,有安神补气的功效,平日操劳睡眠少的人应该多吃一些。” “操劳?” 辛护眼神清澈明亮的解释道:“圣旨的事情军营里面的人都知道了,想来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应该很辛苦吧?” 辛苦吗?自然是辛苦的。 先不说要处理的事情极多,就是那么多人的性命交托在手,每一个决策后面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只是有些事情做多了别人觉得理所当然,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其他人自然也是关心她的,只是这种关心里面更多的是怕她倒下以后不知道前路和方向。 被人这样毫无杂质的关心,一时间瑶光反而有些不习惯的解释道:“其实我常年习武,身体底子不错,你不用专门做这些繁琐的吃食。” 辛护极为认真道:“很多人就是仗着自己年少身体好时不爱惜身体,以后一身的问题,我给你说……” 少年仿佛老中医上身不自觉的说了半盏茶的功夫,抬头便看到瑶光目光专注的的看着自己,原本就有些微红的脸红晕更甚,就连说话一时间都有些不利索道:“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瑶光看着眼前的少年犹如老头一般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的说着养生常识,若是其他人说这种无意义的话她早就不耐烦了。于她而言人生在世今日不知明日事,或许一个转身就已经身首异处,草马裹尸,哪里会花时间在这些‘百年养生’。 可是看着少年那双慢慢印着自己倒影的双眼,认真又执拗的样子,心里居然奇异的一片平静,声音更是少有的柔和:“没有。”说完后又好奇的看着其余各色菜色问道:“那这些呢,今日的菜似乎比往常多?” 少年一脸喜色道:“庆祝的菜色当让要多点!” 瑶光疑惑道:“庆祝?” 少年的眼神里面满是崇拜和信任,理所当然道:“元帅做什么都是最好,上战场的时候所向匹敌,如今回到朝廷自然又要开辟一番天地,自然是要好好庆祝的。” 世人都知,一个武将离开军营,就相当于鱼离了水,在战场上的千般计谋百般武艺都难以施展,特别是自己在这个特殊时期被召回皇城,四周留言猜测更是不绝。 什么大殿下功高震主,被女帝忌惮; 大殿下战无不胜但是杀性深重,乃是天上七杀星入命,可止小儿也哭; 但是不论传言是什么,绝大多数人是不看好瑶光此时被召入京的。 被少年这么一说,瑶光心情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微妙。 她从未想到会从一个认识的少年身上看到如此笃定的神情,仿佛在少年的心里没有什么难得到自己。 少年似乎想到什么笑道:“这次朝廷补给众多,再加上元帅既然回京,最后那批粮草想来是用不到了,元帅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叫他们退回去就可以了。” 瑶光摇头道:“既然是已经谈好的生意,哪有临时变卦的道理。”看着少年难得解释道:“之前形势所逼四处征粮,这批粮草就当我私人补给百姓吧。”沉吟片刻声音微微带着关心道:“那你呢?” 少年面上闪过诧异的神色后,恍如一只抓到鱼的小奶猫,奶气的笑容中带着狡捷:“元帅都要回去了,粮草交易自然就要取消了,辛护自然没有理由长期待在(zhe)军(li)营(mei you ni)。” “离开军营以后有何…打算?” 小奶猫假装无奈道:“辛护是生意人,自然是四海为家了。”说完以后又连忙补充道:“当然,若是生意做烦了,搞不好就去做个厨子也不错。”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装作无意的偷偷瞄了瑶光几眼。 辛护内心的小奶猫内心不停抓心挠肝的说,怎么样?看我这么会做吃的你府上是不是正好缺个厨子?嗷呜,快留我,留我就去你府上当大厨! 那知辛护却看到瑶光似有所悟的样子,眼角微弯抿着唇轻声道:“那光便祝阿护心想事成。” 小奶猫睁大眼睛看着瑶光内心诧异:这是什么意思,是装听不懂我的暗示还是要留下我??? 瑶光说完后便从怀里拿出一枚雕刻着展翅凤凰的玉珏摩擦片刻后放在桌子上,那枚玉珏白如高脂,晶莹透亮,像极了瑶光肌肤的颜色,可谓世间罕有。 瑶光神色极为郑重的向辛护行了一个大礼道:“当日若是没有阿护及时送粮,凤曦军将举步维艰,光在此谢过!说钱财太轻,若是有朝一日阿护需要,只要不涉及国家社稷,他人性命,光义不容辞。”说完后便转身退出了辛护的大帐。 辛护轻轻的触了一下玉珏又缩回手,仿佛怕用力一些就会碰碎玉珏,玉如凝脂,还带着它主人身体残留的温度。眼里全部都是瑶光退出去的背影,似回忆起什么低喃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不近人情却是世间最温柔的人。 侍者小青那痴汉的笑容无奈的暗自摇头道:“少爷你在高兴什么,元帅可是宁愿送这么贵重的玉珏都没答应带你回府。” 辛护白了小青一眼,隔着衣服轻轻按住贴身收好的玉珏道:“你懂个屁,最怕的是做再多事对她而言都是交易,如今她眼里有了我便比什么都好。”说完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轻踹了小青一脚道:“小爷我是叫你来看火的,不是来叫你来看戏的。” …… 瑶光早就知道帐外的随风,出了大帐后问道:“有事?” 随风点头后把手里的文书交给瑶光道:“有军报。”瑶光细细看完军报后看到欲言又止的随风问道:“可还有事?” 随风恭敬道:“元帅明知道辛护公子身份有异,甚至可能有所图,为什么要放他天高海阔,还要把随身玉珏送给他?” 瑶光嘴上带着温柔浅笑:“随风啊,水至清则无鱼,不论他所求为何,总是帮了我的,这便够了。凡事不能算得太尽,与人与己都太过紧绷,容易缘分早尽。” 更何况这世间最怕的是无所图,但凡是还有所图的地方,便会有交际。 瑶光想到那张满满信任,看到她就会放光的双眼,总有种感觉他们还会再见面。 三日后。 瑶光穿上一身黑色劲装,上面绣着凤凰图样的暗纹,时长佩戴的金色狰狞鬼面具,已经换成遮住大半张脸的暗黑色古朴面具,整个人犹如裹入刀鞘的利剑,看上去锋芒尽藏,但是周身带着的暗暗威压让人不敢忽视。 瑶光向早早起来整装肃容的将士们躬身行礼道:“前线就拜托众位将士了。”说完后眼光似有若无多看了一眼项南山。 内侍总管韩松阴阳怪气道:“大殿下真是忧国忧民啊,只是人都要走了,不知道做给谁看?” 薛进满身的匪气,掏着耳朵道:“哪里来的狗再这里乱吠。” 韩松心头一怒,她这几天正愁找不到靶子杀鸡儆猴,抬手一掌就要向薛进打过去,掌出一半就身旁的瑶光压住,两人相持片刻后一起收掌。 韩松一时间惊疑不定,她成为大宗师多年,而大殿下不过双十年华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 瑶光眼睛微微眯语气轻蔑道:“光也是像总管学习,最少光之前执掌三军,忧思前线也算是分内事,哪里比得上总管身在内宫都亲身奔赴前线关怀。”说完之后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不给对方,便转身启程了。 瑶光言语里毫不掩饰的嘲讽韩松作为内侍总管管得太宽,让韩松心里怒火更旺。 韩松为内侍总管,常年近身伺候女帝,就算是宫中贵人都要礼让她三分。 她从未想到薛进这个土匪头子桀骜就算了,瑶光被临时召回前途未卜,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还对自己当面甩脸,可谓嚣张透顶,一时间气得脸上时青时白,煞是精彩。 但是那又如何,瑶光作为皇女只要不谋逆,女帝不下旨,就是凤曦国最尊贵的皇女,天生的天潢贵胄,生气也只能憋着。 瑶光心中冷笑,嚣张吗?她自然知道自己气焰嚣张。 若是韬光养晦能保平安无虞吗? 瑶光认为是不可能的,最少对于此时的她是不可能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一开始选择保家从军时就注定了她当不了一个低调的皇女。 有些东西一旦拿起就不好放下,这些年凤曦国国超过五层兵权都在她的手中,亲信更是遍布各大军营,门生众多,这样大的权利足够让太多人眼红。 她现在的层面不是小孩子争夺玩具,只要把玩具让给对方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更何况如今有太多人把身家性命压在她身上,她要是卑躬屈膝,追随之人又该如何自处? 看着皇城的方向,瑶光严重闪过暗红色的血光和无尽的暗涌,不论当初是谁在军备物资上动了手脚,也是时候该清算了。 想来要不了多久皇城又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了。 凤曦国的军旗统统升起,飘扬四海,将士们高声喊道:“恭送元帅……恭送元帅!” 一时间声威震天,响彻四海, 第9章 瑶光不悔 半月后凤曦国皇城外,一只数千人精神抖擞的精骑向城内走去,远远望去城门外早就站满迎接的官员和热情的百姓,隐约还可以看到百姓们身后一车车瓜果。 随风看到这阵仗,慢慢的把身体往陆丰身后遮了遮,结果换来陆丰眼睛鄙视的一斜。 陆丰本来就气质阴骘,再加上长期上战场煞气击中,平常人被这么看一眼就得抖上一抖,可是随风是什么人,看到陆丰这个样子更是嬉笑着把对方完全档到自己身前。 陆丰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出息。” 随风不屑道:“黑面神,你都没被砸过,你懂个屁!” 瑶光无奈笑道:“随风,你别老是躲,搞不好一抬头就遇到个天赐良缘?” “主子,你就饶我一吧,实在是消受不起,我这头上的包还没消下去!” 说来好笑,凤曦国喜欢一个人民风开放,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丢些瓜果,瓜果越多便越受欢迎,正所谓瓜果盈车不外如是。 跟随瑶光上京的数千精骑全部都是亲兵卫队,每一个都是有官职在身,半数没有成亲,自然格外受欢迎,一路上就被‘瓜果’招呼了不少,据说有些骑兵因为躲瓜果而武功大增。 其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被招呼最多既不是身份最尊贵的瑶光,也不是除瑶光外军功最多的陆丰,反而是随风,搞得随风现在头上还有两个包,一看到迎接百姓总有种又有刁民想害我的后怕样子,没少被众人取笑。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瑶光身份尊贵气场又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普通百姓再开放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而陆丰煞气外露,一脸阴骘的样子,谁知道这位将军会不会动手打人,自然不太有人敢把家里的小郎君嫁过去。 而随风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女看上去平易近人,却官职不低,最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就就是大皇女亲信,未来前途可想而知,若是被她看中绝对是个良配。 几人谈笑间已经到了城门口,带着官员来迎接之人是个穿着明黄色凤纹长袍的少女。 少女有一双很好看的狐狸眼,天生的眉眼弯弯,眼波流转处犹如秋水含情,加上花型唇,仿佛盛开的桃花,欲语还休间有道不完的情话,不自觉的吸引着众人的眼光。 是那种年少郎君多看上一眼,就会脸红心跳不敢看第二眼的好相貌,这位少女正是凤曦国的二皇女雏凤,如今十八岁。 雏凤看到瑶光笑得如三月明媚的阳光,灿烂的有些晃眼,她上前拉着瑶光的手亲切的说道:“长姐你一去五年,如今终于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五年了吗? 瑶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雏凤还是个三头身的年画娃娃,因为皇贵君管教严厉,就连糖果也极少给她,所以见到瑶光总是会软糯的粘着偷偷要糖果吃,一来二去两人关系极好。 只是后面皇贵君发现小雏凤老是朝阳宫跑,便慢慢的禁止她出行,再加上没隔几年瑶光便从军了,两人的关系确实要比小时候疏远一些。 不过不知道是两人性格志向不大冲突,所以即便是凤曦国这一辈唯二的两位皇女,两人之间的关系以皇室的角度来说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五年前雏凤还是个半大少女,可如今已亭亭玉立。 看到雏凤后,瑶光眼睛再次不自觉的又四处寻找,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虽然早已收到信息,但是心中难免失落。 她轻声问道:“母皇和父君生体安泰吗?” 雏凤没有察觉到瑶光异样,理所当然的笑答道:“长姐知道母皇喜欢热闹、新奇的性子,刚刚建好的避暑行宫自然是要去住的,凤君自然也就被拉着去了,不过长姐放心,今早收到消息,三日后就会回宫了。” 瑶光试探性的问道:“她们有没有什么话留下?” 雏凤摇头道:“母皇早就去避暑山庄了,当初召长姐回京的诏书还是在山庄发出来的。”回答完话后,仿佛一个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兴趣盎然的说道:“长姐,你给我说说前线的事情吧,我好羡慕你能上战场啊!” 瑶光在外常年征战,刀光血影,有家不能回,可是母皇知道前线局势已稳后便急不可耐的住进新修的避暑山庄,三天两头不上早朝,奏折更是隔一段时间堆积到一定程度才会拿到行宫批阅。 搞得现在朝堂上大权旁落,官宦横行。 现在凤曦国底子还在,可若是长此以往必然会动摇社稷,明明形势已经这样了,母皇却还在夜夜笙歌。 这些事情瑶光早就知道得七七八八,只是如今从雏凤理所当然嘴里说出心中还是会不愤…甚至是委屈。 先不提百姓社稷,光是她自己就像是孩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奖状,想要被爹娘夸奖一番,可是转过身来却发现并未被注意,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她知道她早已经过了爹娘膝下撒娇抱怨的年龄,但是她也很想拥有温室中被保护下的明媚笑容…… 瑶光的手紧握后又慢慢放松后浅笑道:“你姐又不是说书人,我才刚回来就拉着我说故事,不如让我先回去修整一番,明日再聚?” 雏凤大大的狐狸眼狡捷的笑道:“长姐我估计你今天是休息不到了,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诗词会,原修会去,才女佳人什么的可不少哦,你放心他一个人?” 原修?! 瑶光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个眼角微红,气质清冷的倔强少年。 原修是战神袁惊鸣独子,瑶光第一次见到原修是在袁惊鸣的葬礼上,那年瑶光刚好十岁,原修八岁。 小小的少年,眼睛都红肿了一圈,可是硬咬着牙不哭出来,周围的大人都怕这孩子刺激大,憋坏了,纷纷劝他伤心便发泄出来,他还是个孩子,就算哭一哭也没有人会笑话的。 只听少年咬破了嘴皮强撑道:“我阿娘是大英雄,她是保家卫国才走的,我为阿娘骄傲,我才不要哭!”稚嫩的言语却让瑶光心中一烫。 男女七岁不同席,葬礼的三天,瑶光就站在远处陪着原修,看着他明明悲伤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留下一滴泪。 一月后,一道圣旨下来,赐婚凤曦国皇长女和原将军独子,待两人成年后便举行大婚。 这道圣旨犹如一道惊雷,朝堂内对此更是猜测不断。 有些猜测这道圣旨是为了安抚军心; 有些猜测两个孩子早就定了亲,只是提前宣布了; 甚至有些人还猜测是女帝怕大皇女未来夫君定得太高会让外戚做大,故意找了个有名声而又无实力的夫家。 …… 袁惊鸣虽然是一代战神,常年混迹军队,但是既不会拉帮结派,又不善经营,再加上白丁出身,并无家族底蕴,所以虽是名将,但是也是孤臣。 袁惊鸣的夫郎是少时的竹马。 青梅竹马能共患难共富贵固然感人,可惜两家从小都家贫,竹马也不过是市井男子,学识家底都没有办法对袁家有任何帮助。 她这一去世,家里不过留下孤儿寡夫和些许财务便再无其他。 这样的人家别说是瑶光这个嫡长女,便是其余皇室成员来说也未必是好的结亲对象。 瑶光现在都还记得,她第二次看到这个倔强的小少年时,是他被一群孩子骂扫把星的场景,一个人抱着头卷缩在角落,任由拳头落在身上却死咬着嘴,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 这个时代的人本就迷信,原修出身时爷爷奶奶便去世,没过多久婆婆公公也去世了,父君更是因为生他身体受损,以后不能再孕,名声本来就不好听,只是袁惊鸣在世时向来疼爱独子,这些风言风语被压了下去。 袁惊鸣一去世,原本就靠袁惊鸣这个战神抵御外敌的凤曦国一时间连连败仗。 凤曦国本就是人心惶惶,再加上不知哪里来的好事者翻出原修八字太硬,克母克家的说法,或有人推波阻拦,不明事理的百姓便把对未来的彷徨不安发泄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不难想象以后若是战事吃紧,这个孩子未来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若袁惊鸣泉下有知看到自己一直守护的百姓如此对待自己宠爱的独子…想来黄泉路上不知是否走得下去。 瑶光看到这一幕赶紧叫手下打发走了那些小孩,那时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深处皇权中心,之前才被绑架刺杀过,自是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深怕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当然知道这个世界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自然不敢破坏男女大防,只是把车里的糕点全部打包叫六岁的雏凤送了过去,一如既往的远远看着那少年。 看着小少年的双眼由黯淡变成光亮,有些麻木的小脸慢慢的展开笑容,才慢慢放下心来,临走时又刻意吩咐人保护在小少年周围。 当夜,向来做事谨慎的瑶光第一次跪在父君跟前请求道:“原将军对瑶光有救命之恩,光想护其子原修一世长安!” 对瑶光一向慈爱包容的父君,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瑶光从未见到过的冷漠和薄凉,可是在看到瑶光称得上执拗的表情时,终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样子极为认真道:“瑶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瑶光目光清澈坦诚道:“孩儿,想护他一世长安!” 凤君把瑶光扶起来,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只听耳边传来低不可闻的轻语:“瑶儿想要的东西父君都会给你。” 第二日,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 瑶光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她从未想到,想护一人会换来一场大婚。 父君把圣旨给她后的话言犹在耳:“从今往后,你平安,他才能平安。” 许多年后,瑶光才知道,在这个世界,要名正言顺的护住一个男子,他的妻主往往比他的爹娘还要管用。 护你一世长安,瑶光不悔。 第10章 诗会 瑶光刚刚进到弘文阁就听到里面热闹的鼓掌声,想来是有什么脍炙人口的诗句对出。 一年一度的诗文会在弘文阁举行,皇城里面只要小有名气的人都在受邀之列,据说很多外地学子甚至提前月余出发,就是为了参加弘文阁举行的诗会。 外面看挤满了人,大多都是没有受到邀约的读书人,与她们而言,远远的听到只言片语也算不小的收获。 瑶光无奈的摇摇头,原本打算回宫收拾一下就出发的,结果收到密函,对于自己此次回城,有太多人准备‘热情款待’自己了,这种情况又怎么好意思叫对方失望呢? 结果一处理起事物起来,时间就过去了,就算紧赶慢赶的终究是迟到了。 毕竟是要去见原修,瑶光特意选了白玉凝脂面具,加上一身月牙白的银纹锦缎长袍,配上白璧无瑕的肌肤,整个人少了三分煞气,多了七分儒雅,这样会让她看起来平易近人些。 可惜刀锋暗藏的墨瞳和殷红色的薄唇,给人一种莫明的诡秘感,像冰山的一角,下面暗藏汹涌,像待开的罂粟花,找到机会就会择人而噬,引人堕入万丈深渊。 这样的打扮引得瑶光更加引人注目,以前的行装让她看起来就是出鞘的利刃,让人不敢直视,如今这一改变,周围的人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便会下意识不敢与之对视而转移视线,可是转移后想到那惊人的气质,又忍不住偷偷去看第二眼,往复循环。 弘文阁层层叠叠的人在瑶光走近后纷纷不自觉的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随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越想低调,却越显招摇,她连请帖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弘文阁的门房便放人了。 瑶光一进去,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台子上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衫的男子,面如皎月,清若流光,唇间带着温柔的笑容,专注的看着作诗的人,整个人看上去和煦温暖,初春的雪色在他身边也会被他融化。 转眼间倔强清冷的小少年变成了双十年华的温润男子,想来这些年应该过得不错。 原修似有所感,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位气质冷若霜华的女子,却唇角浅笑的看着自己……是她吗? 就在这时只见雏凤走过来一边拉着瑶光的手一边抱怨道:“长姐,怎么这么晚才来?”转过头又极为热情的像原修打招呼。 原修点头示意,原来真的是她。 几人本就气质出众,一时间成为了众人焦点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你们当这里是诗会还是相亲会?” 第11章 诗会二 听到有人发声,周围的人纷纷倒冷抽了一口气,众人是认不得常年在外征战的瑶光,但是大部分人都认得作为评审的公子修和经常参加各大诗会的二皇女,瑶光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这两位皇女可是咳嗽一声,皇城都要抖上三抖的主,如今不过是聚在一起闲聊两句罢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哪里来的神仙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找事? 发声之人正是刚刚在作诗的女子,年龄并不大,不过二十来岁的年华。 她身材娇小,不过才到瑶光耳后的高度,若不是此时杏眼圆睁的样子,倒也称得上扶风弱柳,当然,在这个世界女子被形容娇弱并不是什么夸奖的词语。 当然,这女子说的话更不是什么好话,凤曦国虽然较其他国家要开放一些,但是这个世界婚姻名节之事向来不得儿戏。 他们几个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在一起,虽说问心无愧,但是若被有心之人编造传出去瑶光和雏凤作为女子自然没什么关系,但是袁修难免就要遭罪了。 瑶光暗道:这些‘来关照’自己之人大脑回路真是越来越奇特了,已经找不到其它事情找事了吗? 瑶光心中不耐,眼里闪过暗光,殷红的薄唇间带着冷冷的笑意,向前走了一步:不管你是什么人,每个人做每件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知就在此时,袁修居然上前半步,挡在了瑶光和女子中间。 瑶光做事向来没有人敢阻拦,可是想到挡在前面的人是袁修,她的身体还是硬生生止住前进的步伐,双眼微微眯起看向袁修,无声的问道:……为何(阻我)? 袁修似有难言之语,两人僵持停顿之间,雏凤不服气道:“我长姐和公子修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哪里还需要在这相亲吗?” 一句话犹如落入湖水的石子,石破天惊。 众人底下纷纷私语道:“真的是瑶光殿下?”“哇,我真的见到战神了!” “传言长得如修罗恶鬼所以带面具根本就是谣言,看殿下这眉眼气质,根本是清风昊阳。” “重点是这个吗?你们不觉二殿下回的内容怪怪的吗?” 少女大脑还来不及思考雏凤的话,嘴上已经继续呛声道:“那别人未婚夫妻的事情,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我长姐今日才会皇城,我迎接她怎么了?” 少女不屑道:“你长姐……”话说到一半樱唇微张,那双杏眼更是一下子瞪得老大道:“公子修的……未婚妻?!那不就是战神瑶光吗?” 说完话后,少女不由分说的便向瑶光跑了过去,没想到看起来娇小女子速度极快,一看就是练家子。 刺客?! 瑶光下意识的就把原修拉到自己身后,身体略微侧起挡住吵得正兴奋的雏凤大半身体。 袁修反应过来时已经稳稳站在瑶光身后,抬头看着她有些逆光的背影,记忆中有些模糊的片段又慢慢浮现出来和眼前之人的身影相重叠起来,当年遇到什么危险,阿娘也是这么保护他的。 那双隔着衣袖握着自己的手,让袁修感到莫明的灼热,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究这丝一样时,手却已经放下了,灼热感也跟着一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失落。 袁修看着那少女在知道瑶光身份以后突然就变脸了,骄横的模样瞬间变成了兴奋和激动中带出的颤音道:“您就是战神瑶光?”那双手还想要握住瑶光,莫明的让他感到不舒服,还好瑶光不着痕迹的避开。 瑶光脑子里面沉思女子身份,面色不显,只是声音清冷道:“姑娘秒赞,在下正是瑶光。” 少女高兴的手舞足蹈道:“哈哈,我终于见到战神了,这次我来皇城一方面是为了考状元做准备,一方面就是为了见您啊!” 雏凤:…… 原修:…… 随风:这时闹哪出? 瑶光眉头微蹙,心里有些微妙,这少女的样子不像个间谍,反而像是……见到偶像的粉丝。 瑶光不知道的是这位在以后的路上,不仅是粉丝还是头号毒唯。 就在这时一个穿墨绿色长袍的女子走了过来行礼道:“见过大殿下、二殿下。小人常文,是这次赴京赶考的学子。”看来一眼少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向众人介绍少女道:“这位是山南王氏的幼女,王奎。” 常文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突突的痛了起来,这王奎挑事的本事当真是惊为天人,拉都拉不住,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敢往上撞。 跟在她身侧,总感觉自己脑袋在脖子上面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掉下来,若不是为了……,她离这王奎定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少女对此浑然不觉,向瑶光露出爽朗的笑容道:“我居然忘记了,大殿下安,各位好,我是王奎,将会是这届科举的状元。” 王氏是老牌豪门世家,也是山南最大的掌权人,可谓一方土皇帝。 王奎是家主幼女,向来备受宠爱,人人俯首帖耳,对于人情世故稍显迟钝,此次初来到皇城也是为了将要开始的科举,从小受宠的她哪里能忍受别人的目光不关注到自己身上,自然出言嘲讽。 不过王奎此人倒也不算纨绔子弟,世家底蕴从小文武兼修,自认为平辈之人难以企及,哪知幼时读过瑶光的诗便惊为天人,后面又对瑶光在战场上的表现极为佩服,一心想要结交。 雏凤嗤笑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说得状元之位已是你囊中之物一样。” 王奎双眼带着光芒,周身气势瞬间提升起来,意气风发道:“状元之位,能者居之,奎既有此才华,便该当仁不让。” 哪知还没维持三息的时间,便对瑶光讨好的笑道:“不过当然不能和大殿下相比,大殿下幼年一首诗便已惊冠天下。” 瑶光听到这样的夸奖,就是多年见惯风雨的她也有些脸红。 对于诗歌一事,她也不过略懂而已。 当年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站稳脚跟,让自己有更大的价值,只好借用地球上前人的诗句,虽然没有借用几首,毕竟是数千年的诗句精髓,所以当年帮她博得了不错的名声。 此时袁修也笑道:“反正都是诗会,不如大殿下也一道吧?” “是呀,长姐,一道吧” 瑶光看到众人期盼的眼神,终究摇头拒绝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诗词一事,本来她记得的就不多,当年是为了生存才借用一二,可如今若只是为了一点虚名再去做,自是大可不必。 当看到原修有些失望的眼睛,还是耐心解释道:“我常年在军中,诗词一事早就荒废多年了。” 一场诗会下来,王奎果然如她自己所言,才华横溢,而雏凤也被激得下场,你来我往平分秋色,一场诗会结束后,周围的学子都大呼过瘾。 月华初下,瑶光自然而然的送袁修回府。 两人坐在马车内,是世间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已经有了十多年的婚约,见过数面,实际上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清冷的月华洒在车内,为瑶光冷冽的气息镀上一层柔和,她闻到袁修身上淡淡的幽兰冷香,清冷如泉的声音带上柔和道:“抱歉。”“抱歉” 哪知刚刚开口就听到对方同时传来的道歉声,两人说完后相视一笑,气氛瞬间融洽了许多。 瑶光嘴角微笑道:“你说” 袁修音如其人,水滴温玉,剔透清澈:“抱歉,今日殿下回城我本该去接风的,只是一年一度的弘文阁诗会之事我作早就答应老师作为评委了。” “…无碍。”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爹娘都没有来,未婚夫不来应该很……正常吧 瑶光心里知道袁修有他的理由,只是心里面难免有些失落,她有些自嘲的想道:自己还是不要太过矫情,你还没问他便给你解释了不是吗? 瑶光正色问道:“之前你为何站在中间,若是刺客的话,我未必来得及回护。” 袁修诧异道:“刺客?能进弘文阁的人都是小有名气的学者,不太可能会是刺客吧?其实我当时并未想太多,只是想着不要搞砸诗会。” 瑶光眼神一时间明暗交接,藏着化不开的暗涌,里面有着太多袁修不懂的情绪在里面,那样的眼神让袁修感到害怕,他试探性的喊道:“殿下?” 瑶光瞬间又恢复成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些都从未出现过的幻觉,她轻声道:“下回不要这样做了,很危险。” 袁修有些疑惑,但是仍旧点头道:“好。” 瑶光听到回答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漆黑的双瞳中有流光闪耀,唇间罕见的浮现出甜甜的笑容,犹如小孩子邀请朋友剥开糖果一样,声音略微低沉带着点点鼻音,仿若丝□□惑 “我十二岁上战场后就带着这副面具,世人都说那是因为我上战场毁容,所以要用面具遮住这张犹如修罗的脸。阿修,可想看?” 瑶光眼波流转间,虚握着袁修的袖口,慢慢的把他的手覆盖在自己面具上,对方只要轻轻用力,面具就会脱落。 哪个世人各种猜测的答案就会出现在袁修眼前,是地狱出来的恶鬼修罗还是天潢贵胄的人间富贵花…… 袁修碰到面具的瞬间便骤然收回了手,有些结舌道:“既…既然是殿下的秘密必然有它存在的必要,袁修定然不能越矩!” 瑶光又恢复了那副柔和的笑容:“公子修说得有理,是瑶光孟浪了。”只是此时的笑容才真的仿佛带了一张完美的面具,那双眼睛也在不知不觉间星光黯淡,归于寂灭。 第12章 金陵台 金陵台是皇城最大的酒楼之一,夜华初升,外面已是车水马龙了,能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有些极品菜式甚至要花上半年预定才能品尝。 只是今日金陵台却不像往日一样打开门做生意,门口站着八位精神奕奕的铁骑,若无请帖皆不可进,想来今日是被什么贵人给包下了。 有好事者向旁边的小摊贩问道:“这是谁这么大排场?” 小贩有些自豪道:“金陵台便是订个位置都困难,能包下全场的自然是我们大殿下。” “不对啊,这大殿下结交之人想来都是非富即贵,我看着怎么有几个看起来稀松平常,甚至还有商贾?!” 小摊贩在这里做生意多年,人来人往消息最是灵通,看着周围人求知的眼神极大的满足了她内心的说话欲望,她故意慢悠悠的点了一只旱烟道。 “这里面就不知道了吧,大殿下在金陵台上设宴,是为了邀请对凤曦国做过极大贡献,为这么多年来征战做贡献的人。哎,你们说稀松平常的那几个人,老李可是四个女儿都上了战场,立下了大功劳的,如今却只有两女归啊。” 有其余知情者继续说道:“刚刚进去哪个是劳夫子,秀才出身,在这皇城并不稀奇,可是劳夫子为了教学育才,一直都是自己在贴补钱教贫困的孩子啊。” 众人一时间七拼八凑的就把进去的人身份说了个七七八八,里面的人很算不上眼,但是做出事确实让普通人望成莫及。 这时有人感慨道:“大殿下真是好啊!”说完后似乎想起什么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人来我都理解,可是那些商人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底下,已经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所以对于尊贵的大殿下要宴请商人,百姓们自然不解。 这时旁边有个穿着衣服有些旧的读书人,极为谨慎的四处大量后,故意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这我也是无意间听来的,你们听过就好了,不要故意传出去” 周围的百姓连忙点头答道:“好啊好啊!”“绝对不说……不说!” 读书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啊这次打仗打到一半凤曦国的补给粮草却迟迟不来,还好商人们自发的筹备粮草,我凤曦国这次打仗才能如此顺利的获胜啊。” 一个百姓不信道:“这怎么可能,我凤曦国泱泱大国,向来富裕,怎么可能会没有粮草送给军队?!” 一个老妇人站出来信誓旦旦的说道:“是真的啊,我儿就是一名小将,当初确实了粮草断绝啊,真要谢谢这些商人啊,只是这上面的弯弯道道又哪里是我们能懂的?” 百姓们一听都怒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哪个厮这么缺德居然短大军粮草…大殿下这次回来定然会讨回公道!” 同样的事情在皇城的各个角落慢慢传播开来…… 瑶光身穿着一件白底金缕衣,头插金玉凤尾簪,脸上佩戴着遮住脸的黄金半镂空面具,远远望去周身清贵自矜。 可这清贵的女子确是从密道里面出来的,密道外随风已经躬身相候了:“主子,一切可还顺当?” 旁边出现一声清扬悦耳的打趣声:“大殿下出马,又有那次失手过?” 说话之人是一位穿着异常华丽的男子,狭长微微往上勾的眼本应是锐利锋芒,但是双眼含笑,再加上眼尾一颗泪痣,奇异的综合了凌厉感。 本应束好的发半披在肩上,若是其他人难免给人一直不雅正的感觉,可是配上他半靠着墙的姿势,仿佛晨间刚刚睡醒的猫,给人一种散漫慵懒感。 男子一呼一吸之间都自带节奏,没人在皮不在骨,就算瑶光看到这位男子也不得不称一句风华绝代。 瑶光失笑道:“秀文打趣了,外面准备得怎么样?” 尚秀文瑶光口中的尚先生,明面上是凤曦国最大的赌场老板,实际上是瑶光最大的情报网管理者。 尚秀文眉眼弯弯,:“殿下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皇城里面的百姓就会知道,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断送粮草,差点引致战事失败,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坐不住了。” 尚秀文说完后说又像想道什么有趣的事情,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完后有些意有所指的娇嗔道:“本分事是办完了,只是中途出了些小意外,不论是惊还是喜都莫要怪秀文。” 说完就从怀里面拿出一封信放入瑶光手中后,仿佛深怕瑶光叫住他,转身毫不犹豫的出了房门。 瑶光看着手中的迷无奈失笑: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过可爱可亲了,这尚秀文哪里是怕怪罪,满眼的看好戏的样子。 瑶光估摸了一下时间,带着随风从另外一个入口进入走廊,没走两步,居然开到陆丰带人守在大厅的入口处。 瑶光当年刚刚从军第二年,就遇到被人追杀的陆丰,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陆丰和瑶光同岁,阿爹是个小世家的嫡子,虽说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是也算是家底殷实。 陆丰的阿爹本来和当地世家女子有一门婚约,期间却爱上一位路过的贵人,后面两人珠胎暗结,贵人却不知所踪。 未婚有女,这件事情被未婚妻知道,两人之间不但婚约已毁,陆丰的阿爹家还被前未婚妻家各种打击报复,陆丰婆婆公公为了避免被继续打击报复,就把陆丰两父女赶出家门了。 一个男子带着未婚之女,在这个世道上讨生活本就极为艰难,但是两父女熬熬也就过去了,特别是随着陆丰的长大,日子也慢慢的好起来。 哪知这个时候却有人要杀他们父女二人,在追杀的过程中,陆丰才知道自己是因为自己的那位‘贵人阿娘’的正室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后,不容他们于世。 在追杀过程陆丰的爹爹为了保护陆丰已死于屠刀之下,要不是陆丰天赋异禀,强撑到一口气遇到瑶光。 陆丰也就跟着瑶光杀到了今天的位置,成为瑶光身边最为锋利的刀,前线作战时最为坚强的后盾,身后家国可托之人。 外面战场上流传着一句话,宁遇瑶光,不遇陆丰。 瑶光对敌人虽然狠辣,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得失计较之间还是会留有余地,但是陆丰作战起来捍卫不怕死,对自己残忍,对别人更狠。特别时早年除非的到军令,不然一旦开展不死不休。 所以陆丰一直是阴骘的,就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重数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喊一下痛。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父族驱逐,母族不容之人,更是害死自己阿爹的罪魁祸首。 可是只有瑶光知道,陆丰把自己的世界关上很多扇门,只留下很小的缝隙让阳光能够透进来,可是就算是这缕光他都不敢轻易碰触,只是远远的看着。 陆丰向来不喜与人接触,所以除了战场的事情,一般瑶光不会去打扰陆丰的,毕竟之前就算是入城时的迎接她都没去,而是打个招呼独自走了。 瑶光看到陆丰的出现有些诧异的看向随风。 随风也有些奇怪道:“我就给她说了一声,主子今日要办宴会,当时她都说不来了的。” 瑶光仔细观察后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晚点那拿份客人名单和今日宴会出席过的人信息给我,就算时仆从也不要漏下,今天我们丰姐儿,可是刻意打扮过的。” 第13章 花魁 瑶光一进入大厅后,原本热闹的大厅在瑶光进门时瞬间变得安静起来,众人连忙起身恭敬的向瑶光行李道:“殿下晚安!” 瑶光温和的笑道:“瑶光此次只是为了感谢各位为凤曦国所做之事,大家尽兴就好,不必多礼。” 瑶光这个人虽说气场过于强大,一看就不好让人接近,但是这点作为上位者来说并不是什么缺点,毕竟就算是普通人都是知己难寻,何况是站在她的位置,稍微推心置腹,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以上位者的角度来说比她难相处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只是别人的难相处大多是性格使然,上位者的俯仰众生,而瑶光却是气场强大和煞气太重,先天给人一种恐惧感,让人望而却步。 好在瑶光对此也不强求,她只是理贤下士罢了,并不是真的要和谁结成莫逆之交。 一场宴会下来瑶光态度温和,行为有度,说话风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以后倒也是宾主尽欢,更是引得进来开看偶像的王奎双眼频频放光。 瑶光随意的拿起桌上的饭后甜点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慢慢散开,是她喜欢的味道。 这里怎么会…有? 瑶光心里微惊,不动声色的四下找了起来,瞬间就在众人中锁定住穿着一身月牙色金丝暗纹的长衫辛护,还是那张熟悉的愉悦笑脸,充满了干净晨光味道。 熟悉的身影让瑶光心里有一丝恍惚,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少年直白炽热的眼神和一道道精心制作的美食,每一种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每当想吃什么的时候要不了多久事物就会放在自己的伏案上。 他们之间有多久不见了。 半月?为什么明明分开没多久就有些想念了…… 瑶光压制住心里繁杂的情绪,否认了心里的想法,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胃,心里告诉自己定然是它(胃)想念了。 瑶光知道他刚刚没有在大厅,如果他在的话,自己定然早就察觉到了。 少年的衣服似乎被什么东西弄脏了,只见他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借着众人的遮挡偷偷的向瑶光的方向瞄去。 仿佛一只做错坏事的小狗狗,偷偷的躲在沙发后面查看主人是否发现自己做的坏事情,可惜两只狗狗耳早就露出了沙发,把他整个人都暴露无遗。 瑶光看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糕点,心中明悟,看样子小朋友是刚刚从厨房出来。 辛护时刻注意着瑶光的动向,察觉到瑶光的动作后下意识的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连忙躲到人群之中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片刻后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鼓足了勇气慢慢的抬头看向瑶光的方向,对上的是瑶光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辛护看到瑶光这个表情,心里一紧,可是看到瑶光手里拿着自己做的糕点,整个人瞬间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咬到飞盘的大型犬,看到主人手中接了自己的飞盘,便高兴的来回摇着尾巴。 瑶光看着小家伙还是那副摇摇欲试的元气满满的样子,总感觉毛茸茸的,突然就想摸一摸他的头发,想来手感应该不错吧? 就是太过乱来了。 是的,乱来。 想道此处瑶光颇有些无奈,她会在如此风口浪尖还搞如此声势浩大的聚会就一方面是为了引蛇出洞,一方面就是为了私底下见密室里面的人,那些才是瑶光十数年培养出来的心腹商人,为她四处行商收集军备物质之人。 瑶光现在是有声望、有地位、但是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忌惮的人太多。 娘未老,而女已长。 甚至母皇的心里对自己或许都是有心结的,这种情况下瑶光不能放权,更不敢放权。 毕竟有朝一日乾坤倒转,她能保证对方只要不越界就会安然无忧,却不能保证别人的。 所以这次聚会故意举行来吸引他人眼光,就是为了让探子进来,自然也就安排得外紧内松方便他人打探。 军队里面都是自己人,瑶光对外一直封锁住辛护的消息,更是对外散播消息粮草筹集是数十位商人的努力结果,就是为了把辛护摘出去,让他不牵涉其中。 辛护手上可以支配的粮草实在是太过丰厚,而他又只是个商人,他的身份一旦暴露瞬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一来辛护自然就不会在此次金陵台聚会的受邀名单之列,瑶光为此还特意打过招呼,可是小家伙仍旧混进来了。 辛护知道有危险吗? 自然是知道,毕竟他作为送粮之人,结果现在外面传言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但凡是多深思两分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别看小家伙在瑶光面前奶乖奶乖的,但凡是仔细想一想小家伙小小年纪就能凭借男子之身,掌握到如此丰厚的粮草资源而不被吞掉,绝对不可能是个小傻子。 可是就算知道他还是过来了,连个真正的遮掩伪装都不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到自己身边,不知这算不算……投名状。 想到此处瑶光复杂情绪里面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甚至下意识觉得辛护所做一切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这小家伙坦诚灼热的狗狗眼洗脑成功,她总有种很玄妙的感觉,自己在哪里,辛护必然是会在哪里的。 瑶光在这里思虑过重,小家伙在哪里热情推销,轻声用口型问道:“喜欢吗?我还做了好多。” 做了好多?意思是还做给别人吃了? 瑶光眼睛微微眯起来,有些不满的转身向周围的桌面一桌一桌的看了过去……点心和自己的不一样 陆续又端过来几盘点心放在瑶光桌前,浓浓的香味,皆是熟悉的样式。 所以这个很多是指专门为自己做了很多? 想道此处瑶光心中莫名的有些愉悦,正准备继续拿点心尝尝味道,结果想到之前尚秀文给的那封暗信,心里又是一怒,小家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瑶光刻意把手中半块糕点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故意转过头,眼角都不看辛护一眼。 随风在旁边看得暗暗乍舌,主子是什么人? 从小就少年老成,刀山血海闯过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谈笑间不知道给多少人挖了坟。 平时间就更是喜怒不形于色,这次不止情绪波动大,居然还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行为,她有些明悟的看向辛护的方向,公子护还真有办法。 此时听到屏风内穿出悠扬婉转的音声,如三月深林中的冷泉划过林间,充满了生机和灵动,如初夏的花朵,雨露初绽,缓缓盛开。 就连瑶光这个不通音律之人都不得不承认此音确实可称天籁,想来绕梁三日也不过如此。 周围的人听曲都听得入迷,偌大的宴会厅里除了优美的琴音便再无其杂音,此曲弹奏完后仍旧是寂静无声,几息之后出现了热烈的掌声,四周看客轰然叫好。 屏风打开出现一个穿着海蓝色丝绸锦衣的男子,头上简单的插了一个连理枝的发钗,看上去古朴风雅,眼若深海浩瀚,充满了包容,一言一行端庄秀美。 不论看多少次瑶光都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样子是瑶光看过的男子之中最像大家闺秀的。 周围已经有人惊呼道:“居然是花魁随云!” “是三年蝉联皇城花魁,千金难得一见的随云?!” 后面的惊叹之声此起彼伏,谁又能猜得到这世间最像大家闺秀的男子,居然是一位花魁。 随云虽是花魁,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烟视媚行之感,比世家公子还要世家公子,据说每一个见过随云的人都会自惭形秽的歇了不规矩的心思,对其小心呵护,生怕孟浪了佳人。 这也是随云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中的原因。 瑶光这次宴会是为了引起注意,但是毕竟是皇女举行的正规宴会,断然不会请青楼男子出席,只是随云是个例外,他虽然是青楼男子,但是却是个没有人把他当成青楼男子的男子。 再加上才艺双绝,自然是聚会助兴的不二人选。 辛护看到瑶光已经有软化的迹象,似乎已经不生气自己偷偷跑到金陵台,哪里知道这时候琴声就响了。 瑶光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转头了?! 弹琴是吧?!好听是吧?! 小爷我回去就练!! 第14章 小狼狗要拆家 在普通人看来这个世界从来不缺酒疯子,就像这个世界不缺不要命的人一样,即便是当今大皇女举办的宴会也不能幸免。 当然,对于瑶光而言,她更偏向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动手了。 只见一个喝得大醉的女子嘴里低喃道:“仙子、仙子……”歪歪倒倒的走向花魁随云。 人还没有到,扑鼻的酒气就已经围在了随云的四周,随云脸上闪现出惊错和一丝惧怕,身体微微向后斜了三分后,似乎又想起这么做不妥,明明害怕得要命的样子,却硬生生的坐直身体,面对着将要走过来的女子。 只是原本白净的脸此时显得苍白,眼中闪现出淡淡的水光,配上眼尾的红痕,再加上看上去极为惧怕,却咬牙强撑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无助又柔弱之中又混杂着凌虐的美感。 两种奇异的感官混杂在一个人身上,让有些人不由自主的想保护,又让另外一些人想要再多欺负欺负,看看要怎么样更进一步才能把他弄得细碎哭泣。 显然喝醉酒这位姐们显然是后者,看到如此模样的随云,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脑海里不停的叫嚣,想要更多,想要更接近大美人,就连步伐都不由自主的走快了许多。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场景,都带着异样的心思,就连陆丰整个人都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紧握着剑柄的手爆出青筋。 能在这金陵台的都是聪明人,只要是脑子还清醒的没有一个人敢妄动,大皇女的宴会,大皇女请的人,大皇女没有发话,谁感去试这雷霆一怒,毕竟此时谁也摸不准上面那位的意思,是帮还是不帮? 瑶光嘴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把在场诸位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看女子的手就要触碰到随云,才轻轻的向下面的人点了点头,示意阻止。 哪知就在这时,只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牢牢的抓住那女子伸出来的咸猪手,少年天真的笑容说出残忍的话语:“桌上似乎差了一道菜,油炸猪蹄!”说完之后便把女子的手拉向油锅。 女子怒道:“你敢这样冒犯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少年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道:“辛护只知,谁破坏大殿下的宴会,谁便应该受到惩罚。”谁若惹得她不高兴,那个人便该在这世上消失。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在说天地间最正常的话语,而那个话语唯一的是非准则皆系一人,名为瑶光。 那女子被少年的话噎住,不敢和少年再做口舌之争,看着离油锅越来越近的手,脑子也瞬间变得清醒起来,连忙挣扎着要脱离少年的掌控。 女子体力大多强于男子,可是那女子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少年仍旧岿然不动,自顾自的把她的手拉向油锅。 随风贴心道:“主子,我叫人阻止辛护公子吧?” 瑶光的晦暗难辨的双眼对上辛护带着一往无前决心的双眼,片刻后发出一声轻笑:“来不及了,小家伙当厨子当上瘾了,随他吧。”最少让他现在玩开心。 是的,来不及了。 若是之前辛护只是站在大厅的一角不引起他人注意,瑶光自问有的是方法掩盖他的身份。 今天来的人龙蛇混杂,如今他又故意站在众人注意的焦点之间,除非把在坐的众人全部杀光,不然瑶光就算自认为手眼通天,也无法再把人藏起来了。 小家伙真是任性啊,就像得不到主人关注的小奶狗,叫了两声还是无人理会,气得转头就去拆家一样。 瑶光此时的心情极为微妙,这世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可是这小家伙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现在为了名正言顺的和她站在一起,偏偏要来到正午烈日之下,就不怕被烤焦了吗? 辛护看着女子杀猪般的惨叫,在她手指马上就要进入油锅的时候遽然放手,女子一直在挣扎,没想到辛护突然放手,用力过度之下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她也算多年的上位者,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向少年理论,可是当她看到那双冷若寒源的双眼,立马就自己转移了视线,连再次对视都不敢。 多年以来对于危险的直觉告诉她,若是再僵持下去,真的会死的…… 女子一句话都没有说,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大厅,随着她一起出去的,还有一些暗中隐藏的人,里面有瑶光安排追踪的,也有一些别的人。 辛护感觉到周围人打量着自己异样的眼神,对此,他浑不在意,因为他眼里只有一人,而这个人正慢慢的走向自己。 就在辛护满怀期待的以为瑶光要对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瑶光轻轻揭开身上的披风,稳稳的披在自己身旁随云的身上!!! 语气更是罕见的温柔:“随云公子受惊了,瑶光护送你回去休息。” 一系列的变化让随云仿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脸上带着茫然和无措,在看到瑶光温和笑意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略微低着头轻声道:“随…云,可以一个人的。” 话刚说完,看着瑶光含笑的目光中带着坚持,贴心软语道:“谢谢,殿下。” 瑶光嘴上露出狡捷的笑容,半牵着随云的衣袖离开大厅,留下一只不可置信的小狼狗在原地咬牙切齿。 瑶光送随云回到屋子以后,立马就松开了手。 “哟,主子放手放得这么快,莫不是嫌弃随云伺候得不周到?” 轻软的声音响起,随云此时哪有半分在刚刚在外面的端庄大气,眉目间风情缠绵,活像个穿了人皮的妖精,一举一动间引人堕落。 瑶光面不改色的直视着他不咸不淡道:“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讲真,瑶光穿越前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地球人’,也算是涉猎极广了。但是面对随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可以把周身荷尔蒙运用到极致的男人,确实是各中极品。 只是她处的位置,有些事情就算是欣赏,也不能显露出来。 随云听完瑶光的话后无精打采的握在椅子上一脸无辜道:“随云这也是为了方便给主子打探消息,你们女子爱好千奇百怪,可是随云每次见人却只能有一个扮相,不拿捏稳准,岂不辜负花魁之名?” 瑶光不由得失笑道:“你倒是敬业!”片刻后极为认真道:“阿云,画皮画虎难话骨,外表是很重要,可是世间之事不仅仅只看外表,女子也是,这世间总是会遇到知己良人。” 随云眉眼含笑道:“我在欢场数年,能让随云接待的非富即贵,有人喜欢温柔小意,有人喜欢倾城绝代、有人喜欢妖精媚骨,可是随云发现她们最欲罢不能的反而是红尘之中的清贵之人,这些人家中正君基本上都是这种出身,她们却喜欢往青楼去找,主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对阿云而言,陆丰也是如此?” 随云惊疑不定的看着瑶光道:“主子…” 将要说出口的话被瑶光止住了,瑶光语气平和道:“我没有故意去查,陆丰是我近身之人,他不喜与人交际,可是这次却来了这金陵台,而且看到你被调戏的时候整个人暴怒起来,若不是当时有人阻止,估计有人要血染金陵台。毕竟上一次我看她如此暴怒之时还是我国边境被逸风国屠城的时候,没过多久那支逸风国的军队便被陆丰屠戮个干净。” 瑶光正色道:“人生在世,人无完人,有的人或许对很多人都视如草芥,但唯独对一人视如珍宝,对草芥而言这人自然万分可恶,可是对于被视如珍宝之人而言,此人可称良人。” “所以殿下就是这种人?” 瑶光微微皱眉道:“何解?” 随云笑道:“刚刚在大厅那位公子可说时万总瞩目,对于进入纷争他明明已经逃脱不得,可是殿下还是要拉着随云为他分担一二。” 瑶光轻抚着随云额间碎发道:“今日之事后你可对外宣称是我的人,这样一来我也方便名正言顺排人保护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是那日你倦了这样的日子,我可以给你安排身份重新开始新生活,当日承诺一直有效。” 随云笑而不语,或许主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对自己人进入这纷繁世界的态度是保护,对那位小公子却是希望对方远离,他倒是很好奇主子对公子修这个未婚夫是什么态度了? 瑶光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色道:“我安排保护你的人,有时间你可以像她们请教一些防身术,若是那天你孤身一人出现什么意外很容易被欺负的。” 随云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着瑶光,搞了半天主子还是个不开窍的,仿佛想要说什么有硬生生的忍住,最后还是说道:“……主子,你以后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瑶光的错觉,她总觉得随云对自己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 随云有些嫌弃的看了瑶光一眼后,仿佛一位语重心长的老父亲絮絮叨叨:“主子啊,有些话本子上面宣扬男子自强不息什么的虽然卖得很好,但你还是不要太过当真了。男子柔弱,本来就需要保护,你叫别人像常混军中的粗娘子一样舞刀弄剑的,又累又苦,弄得满手长了茧子,摸起来都不舒服了,那个小郎君会真的喜欢?” 瑶光有些无语,她哪有时间去看画本子,虽说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人早就慢慢融入其中,只是她在这个世界接触的男子不多,性别之事有时候难免有些混乱。再加上这个世道并不安全,想着特殊时候能有自保之力,才会有此一说。 瑶光不知道的是,她在军中时世家送来的子弟不少,因为太过含蓄,瑶光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久而久之就有了不解温柔,不近男色的传言,搞得现在基本上已经时上层达成共识的事情。 瑶光没好气道:“哪有那么严重,你又知道?” 随云四下看了一眼,一副天大的机密,是你我才说的样子道:“前段时间不是出画本子《习武小郎君》嘛?我看着那么收欢迎,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搞不好那天那位客人喜欢,大太阳底下我跟着练了一天,手也磨破了,皮肤黑了一层,主子你是不知道我敷了多少香膏才白回来!” 瑶光:……老娘喊你练武是为了防身,你练武是为了想被人泡! 随云感受到瑶光看自己仿佛看朽木一样的眼光赔笑道:“呵呵,主子别担心,我随云是什么人,若是那天混的周围一个护我的女子都没有,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若是我遇到的事情连我周围护花使者都帮不上忙,学小小防身术想来用处也是不大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特有的奶音:“我是为殿下送宵夜的。” 随云嘴里露出玩味的笑容:半盏茶的时间都没到,这追过来的速度真是快啊,看来我们殿下还是很受欢迎的嘛。 第15章 流连于你 “进来吧。” 辛护端着酒菜进来,当看着房间里无任何杂乱之感时,更是笑得连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瑶光看着他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扶额,活像个呲牙准备争地盘的小狗狗发现地盘没有被占时的小样子。 随云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端庄样子,柔和的笑道:“那随云就先不打扰殿下和公子了。”行礼后出房门时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静谧的房间传来淡淡的檀香,辛护修长如玉的双手,拿过琉璃白玉盏,为瑶光满上一杯酒,淡淡的酒香溢出,瑶光有些诧异道:“桂花酒?” 辛护双眼含着细碎的星光点头道:“是十年前亲手酿造的,殿下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十年前,那时候辛护还是个稚子已经想到酿酒了? 还是桂花酒,难道是巧合吗? 瑶光轻轻抿了一口桂花酒,酒如其人,入口时清甜香醇,酒过喉头之时才发现其中后劲灼热,意外的让人喜欢。 毕竟普通果酒虽然香醇甜美,但是往往后劲不足,难免失了些趣味。 “果然是好酒,阿护每次出手必然每次都是精品。” 眉眼俊美的少年听到一声夸赞,便露出大大的酒窝带着肆意爽朗,道:“我哪里还有不少,殿下若是喜欢我便多酿一些,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喝了便都能喝到。” 瑶光微怔,以后都能喝?那多久才算以后? 少年的神情中还是那般肆意爽朗,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眼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的问道:“不如我去殿下府上当厨子吧?保证每顿营养又健康!” 瑶光直视着辛护,嘴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但是却没有直达眼底:“瑶光有一疑惑需要阿护解答。” 少年急不可耐道:“你问吧!” “瑶光好奇,公子护作为平国之人,为何会隐瞒身份流连于我凤曦国?” 一句话犹如惊雷乍现落于房中,一时间两人寂静无声。 今日金陵台上,尚秀文给瑶光的密信说的就是这件事,中原四国,最大的两国为凤曦国和逸风国,两国之间互为犄角,战火不断。 平国国弱,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吞并,一方面是因为平国和凤曦国皇室之间一直有联姻的关系,先帝乃是当今陛下的长姐,德才兼备,骁勇无比,在位之时甚至一度兵指逸风国皇城,可惜英年早逝,又膝下无女,才会让现在女帝继位。 而先帝的凤君就是当年平国的皇长子,传闻风华绝代,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惜先帝去世便随她一道去了。 平国周围被瘴气围绕,周围峡谷丛林不绝,乃是天然最好的屏障,制作瘴气药物短缺,若要强攻费时费力。 再加上平国内部盛产粮草,各国时不时的就要向平国进购粮草,没有一个国家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得罪衣食父母,是以平国可以一直安然至今。 片刻后瑶光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轻叹一声,她话语间已带上了淡淡的疏离感:“公子护今日所作所为给人感觉已经无路可退,所以硬生生的绑在了瑶光这条战船上面,可若仔细想来回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辛护一听这话就急了,他心中有种感觉,若是此时不解释,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解释了。 辛护牢牢的抓住瑶光的双手急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流连于凤曦国,我是流连于你!” 瑶光声音不由自主提高道:“你我第一次见面就是你来送粮之时,那时候你已在凤曦国,怎么会是因为流连?” 辛护委屈的声音中带着笃定:“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十多年前便已见过,是你不记得我了!” 十多年前? 瑶光一时间惊疑不定,她是十四年前这具身体刚好八岁来到这个世界的,并没有之前瑶光八岁之前的记忆,若是真有见过莫非是之前的瑶光见过? 辛护说完整个人都释然起来,整个人又恢复成那意气风发充满阳光的少年模样,颇为大气的理解道:“你不记得没关系,反正那个时候你还小,以后莫要再忘便好。” 瑶光内心:……你比我还小好吧 虽说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一切尚算解释得清楚,瑶光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的某个隐秘角落略微不适,原来小家伙心心念念的是之前的瑶光,会不会太过早熟? 瑶光打趣道:“那若我再忘呢?” 辛护抛开只有在看瑶光时偶尔露出各种狗狗眼之外,其实是个长身玉立的陌上少年,是那种介于成年男子和少年之间的矛盾之美 他认真起来时眉眼俊美锋利,开心笑起来时有着天天的小酒窝,时不时还露出调皮的虎牙,气质带着少年人特有肆意张狂,又有着青年少有的爽朗和洒脱,每当看着瑶光时,目光带着火山之下的炙热和些许疯狂的执念。 “那殿下便娶了我吧!” 少年的双眼亮得惊人,声音第一次在瑶光面前带上了淡淡的沙哑,他从来都不同于世间其他男子的温柔小意,百转千回。一字一句简单清楚的诉说着一辈子的誓言。 如他所说,辗转千万里,只为流连一人,其名瑶光。 瑶光轻轻抚住自己的胸口,简单的话语仿佛火星一样坠入她的心尖,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会发烫……会这么烫…… 没有第一时间等到瑶光的答案,少年心里反而笑得开怀。 瑶儿,没有拒绝自己,那边代表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十多年的妄念。 不枉他以心为囚,一个人把自己困在沙漠之中苦苦寻求那弱水三千中的唯独一人而。 瑶光看到少年慢慢靠近自己,他亮得惊人的俊朗双眼中带着丝丝涟漪,每一丝涟漪都折射出自己的面容,鼻尖闻到淡淡的桂花冷香,是少年身上沾染的味道,莫名的让瑶光更爱桂花三分。 只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拿过刚刚瑶光喝的白玉盏,少年那带着唇珠的完美嘴唇此时却故意对着瑶光喝过的唇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以后他眉眼微挑,仿佛一只得逞的小狐狸,露出狡捷的笑容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惑意:“辛护此生共饮之人只会是殿下,你为他解下披风,阿护也要。” 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此时此地太过醉人,少年犹如上好白瓷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红晕,在朦胧的烛火下整个人都透着光,他轻轻的解开瑶光的披风,仿佛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嫌弃,看也不看就丢到极远的阴影之处。 看到他这孩子气般的任性动作,明明已经太过逾越,瑶光却只是微微一怔,硬生生的止住制止少年的举动。 瑶光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太久了,犹如时刻在利刃上行走,深严的生活有时候压得她透不过气,此时生命中出现如此无所顾忌的少年,她很好奇这个为她而来犹如阳光般鲜活肆意的少年还能做出什么让人惊喜的事情。 瑶光的放任极大的取悦了少年,他犹如一个得到鸡腿奖励的小狐狸,笑意满满的露出了调皮的虎牙。 辛护双眼清澈坦诚的回望着瑶光,这世间世俗若是能让他和阿瑶白首不相离,他便是这世间世俗最虔诚的信徒,若是世俗让他和心爱之人分离,世俗于他而言更贱于脚下尘埃。 少年慢慢的走到瑶光身后,动作轻柔的拿下她的玉冠,青丝缠绕,华发三千,乌云入鬓。 辛护从怀里拿出玉梳专注而又认真的为瑶光整理着细碎的头发:“我为殿下绾发吧?” 绾青丝,非至亲至近之人不可。 瑶光双眼闪过淡淡的粉色,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却暗含威压,不辨喜怒道:“得寸进尺。” 若是旁人看到此时的瑶光早已吓得腿软的跪在地上,少年却恍若未觉,仍旧满脸带着温和的笑意为瑶光挽发,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是双手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极稳。 不到片刻便已经挽出一个好看的发髻。 小奶狗似乎长大了…… “辛护若是从小规行矩步,便走不到殿下身边。”说完后半蹲在瑶光身侧,把玉梳郑重的放入瑶光手中后牢牢的握住瑶光双手。 辛护的双眼微微闪过水光,第一次带上了卑微祈求:“殿下娶了我吧,这样的话殿下就算忘了我,也会记得回家的路,只要回到家里阿护都在。”说完后有理所当然道:“辛护不是平国一个普通商人,只要殿下娶了我,将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草军需,将会……” 剩余的话语被瑶光轻轻一个额间吻封住了。 瑶光感觉长长的睫毛划过自己的劲,微痒、微热。 “别再说下去……” 瑶光不是圣人,一下子美人在怀,财富触手可得的情况她未必把持得住。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额间一吻,但是却让辛护呆愣在当场,立马止住话语,乖觉的看向瑶光。 瑶光心里微酸,是如何厚重的感情才让这个少年把自己所有明明白白放在桌面上,心甘情愿被利用,一片冰心在玉壶。 瑶光声音微哑道:“我承认我有野心,不喜屈居人下,但是这里面有很大的部分是因为我想畅快生活,不愿有一天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正是因为如此,我反而不能本末倒置。若是因为权利之便需要我娶其他人,我娶了便也就娶了,最少我自问不会亏待他们。可是阿护你不一样,阿护想要的是感情,如此一来我反而不能轻易承诺了。 利益相交未必会牵扯感情,可若是情感相交必然是会牵扯利益。 阿护,你我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你知道我瑶光是什么人吗?若是有朝一日你后悔了,因为利益相交,我未必会放手,到时候你该何去何从?” 瑶光觉得自己说的明明是极为严肃的事情,可是随着她的话语,辛护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她话音刚落便落入一个极为温暖的怀抱,感受到对方狂跳不止的心脏,这么的猛烈炙热,向小太阳一样来到自己身边,不惜任何代价灼热着彼此。 瑶光感觉自己的肩上有些湿润,耳边传来微微哽咽的声音,笃定的语气带着特有的少年意气:“殿下最好啦,你就是辛护倾心之人,绝不会错的。” 瑶光双手护住辛护有些无奈道:“你这掏心掏肺的,不怕我以后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辛护双眼布满傲视与势在必得的坦诚:“殿下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止想你只放在眼里。殿下眼中是苍生,是百姓,是王权富贵,那些我都可以不在意。”辛护握住瑶光双手略微有些颤抖的放在自己心口继续道:“我只愿殿下把我放在心上,做殿下的心上人。” 自古帝心难测,皇族子嗣亦是如此,甚至为了隐蔽自己的喜好,每日每种吃食都不过三,如今却听到有人如此直白的想要住在自己心上。 瑶光轻抚这辛护的侧颜,手慢慢滑下直至人劲间最薄弱之处,双手因为运转功法使得整只手晶莹剔透起来,美丽而致命:“真是贪心的小家伙,一来就想占这么大的位置。” 辛护双眼不惧不惊的直视着瑶光,像不知道危险一样把自己修长的劲送人瑶光掌中郑重而又坚定道:“辛护所求唯此而已。” 看到此时的辛护,瑶光不由自主的有些恍惚,若干年前她也曾经见过如此坚定的眼神,那个少年在自己娘亲墓前坚定的说道:“我不哭,娘亲是大英雄!” 可是如今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那个倔强少年变成如今朗月清风的清雅男子,他从来都是规行矩步的大家规范,从未在自己面前外泄过任何情绪,亦没有在自己面前表达过任何倾慕之情。 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些什么,亦或是两人之间从未走近过,仿佛是两条平行线,再靠近却还是无法交集。 他们之间不是利益相结,可是为什么比利益相结还要疏离,是因为至亲所以至疏吗? 辛护看出瑶光的失神,嘴角露出狡捷的一笑,带着霸道和肆意的气息慢慢覆上了她的唇,唇齿间弥漫着好闻的桂花香,嗓音沙哑道:“辛护就在殿下眼前,别想他人……” “好。” 听到瑶光的答复,辛护的双眼犹如星火炸裂,双眼布满了流光溢彩,急促的问道:“殿下你是答应了?” 瑶光好笑的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一手稳稳的扣牢他的腰:“一年!一年以后你我两心相知,仍旧想在一起,那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相迎。若是……” 辛护急切的阻断瑶光的话,斩钉截铁道:“没有若是!你我之间绝不会有若是!” 瑶光定定的看着身前的男子,她也有些期待一年后没有‘若是’的日子。 第16章 瑶儿的一生最重要 在瑶光回到皇城的第五日,女帝终于结束长达大半年的避暑,回到了皇城。 随着女帝的回归,折子也不用快马加鞭的送达山庄,早朝自然也就正常运行起来了。 凤曦国女帝,原本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但是凤曦国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以来子嗣繁衍稀少,所以在二十三年前,先帝去世又膝下无女的情况下,以凤曦国皇族直系间唯一一个有继承权的人登上看九五之位。 如今女帝刚刚过了五十岁的大寿,她虽然后宫伺候的人繁多,时长流连后宫,就是日常忘记上朝也不是一两次了,不过自身极为注重保养,此时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 虽让长期处于上位,但是女帝本身给人的威压并不强大,从未习武习惯使得她的体型有些胖有。 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多年饱读诗书的儒者,甚至曾经一度传言这位陛下如今能高坐龙椅就是因为运气太好了。 先是有长姐为她打下了大片土地和根基后去世,继位十多年后搞得凤曦国连番被逸风国打压,结果又因为生出了个好女儿瑶光,为她在前线兵戈铁马稳定江山,这位陛下可是天底下最最最幸运的人儿了。 对此传闻,瑶光一直以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这天下间的事情哪有什么是可以随意唾手可得,脑海里不由想起当年一些隐秘之事。 那时候瑶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极为渴望父母亲情的,只是现实犹如寒冰直接冻穿了瑶光的心。 她至今都记得在自己最绝望之时求助,女帝那薄凉至极的眼神和漠视到不管不顾的行为,若不是…自己命大,想来早就是一堆白骨,如今坟头上的草或许都比自己高了。 瑶光踏入朝堂之上,动作卑微又毫无差错的向女帝行礼道:“瑶光拜见陛下。” 行礼至一半,女帝已从皇座上走下扶起瑶光,眼中含着淡淡水光道:“孩儿不必多礼,这么多年来辛苦了!” 瑶光眼角微红,半低着头诚恳的说道:“这些都是女儿该做的事情,只是女儿有憾,一直以来不能承欢膝下,侍奉父母。” 女帝感动道:“好,好,好!” …… 旁人看来好一幅母慈女孝、和乐融融的场景。 一番朝会下来,瑶光封瑞王,赐封地惠州、与袁修的大婚也被提上了议程,准备等钦天监选好日子就开始商量大婚事宜。 封地的位置极为微妙,不是土地不好,而是刚好在凤曦国和不夜城边境交界处那块土地上。 不夜城与其说是一个小国,不如说是一个江湖的缩影,里面品流复杂,以消息灵通、刺客浪人横行著称。 身在不夜城旁边的惠州,虽然土地既不小,也不贫瘠,但是时常被这个大盗、那个好汉光顾一下,总结下来说就是治安极差、民心慌慌。 看来之后有好一阵事情要忙了。 瑶光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不过什么事情都不由当下要做的事情重要。 她迈开脚步想着后宫里面带给她温暖的方向走去,也就是当今凤君居住的来仪阁,取有凤来仪之意。 进门之后便看到一颗巨大的桂花树,明明只有五十岁的树龄,却比同类要开得更加枝繁叶茂,明明只有一棵树,可是每到时节,整个院子里面都能闻到桂花香,所以一直以来桂花香味一直是瑶光记忆里面的味道。 幼时曾经以为凤君是喜爱桂花,还为了让父君高兴在他的生日宴上准备了很多桂花树,准备栽满来仪阁,那是父君第一次拒绝自己的礼物。 从那以后瑶光隐约知道父君不是喜欢桂花树,而是喜欢这棵桂花树罢了。 来到来仪阁后,远远的便听到了悦耳的琴声,清扬婉转中透着屡屡思念。 思念,父君是在思念我吗? 瑶光笑着摇头:瑶光你莫不是傻了,父君除了思念你,怎么可能还会想着别人? 进入大门,入眼望去之间一个仍由长发披肩犹如谪仙的男子在明亮的晨光之下静静的弹琴。 男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岁,身既没有少年时的浮躁,也没有中年人的急功近利,他就像集齐日月精华钟神秀丽的暖玉,初看古朴内敛,再看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但是又深怕亵渎。 说来好笑,瑶光所见男子不算多,但是基本上能让瑶光记住的除了家学渊源之外,都是钟灵顶秀之人,可是若论风华无一人能比过自己的父君含章。 父君虽然贵为凤君,却鲜少在人前路面,但是女帝每次去哪里度假,必然是要叫上父君的,对此瑶光也颇为理解,毕竟若她有一个这样的夫君,想来也会时常想带着的。 说来好笑,传闻女帝虽然后宫人数众多,但是最为偏爱的唯两人而。 一个自然就是瑶光的生父,凤君章华;另外一个就是雏凤的生父,皇贵君延合,两人刚好未当今陛下诞下皇室唯二的皇女。 关于三人的关系有很多版本,流传得最广的就是当初皇贵君延合和陛下青梅竹马,奈何延合身份不够,只得取了相国之子章华作为正君,只是娶了之后也深深的喜欢上了含章,所以两人皆是荣宠不断。 其中有一个版本极为隐晦,传出去没多久就被人可以盖住了,相关人员也都被灭口了,还是瑶光在查其他事情的时候无意中知道,最后根据只字片语得到的结论。 说当年父君和皇贵君,其中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至于谁是谁的却因为信息太少一直不得其解。 认真来说,父君和皇贵君确实有三五分相似,就是这种相似让瑶光隐隐有些不舒服。 当然,硬要把这种相似做个比喻的话就像全部都是鸟类,但是凤凰和孔雀的区别一样。 “瑶儿在想什么?” 温润如醇酒的声音在瑶光耳边响起,入目的是父君温柔喜悦的笑容和略微弯起的身子。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瑶儿只是听父君的琴听得入迷。”说完后又有些孩子气道:“瑶儿这些年已经长高不少,没想到还是比父君矮上少许。” 章华装作无奈的打趣道:“你自小就不通音律,哪里会听得入迷,我孩儿真是长大了,既有自己的小心思又会转移话题了。” 呃?!对付常人那套用习惯了,忘记父君最是了解自己。 瑶光抱着章华的手臂撒娇道:“父君说笑了,别人弹琴和父君弹琴能一样吗?” 章华轻轻挂了一下瑶光的鼻子:“你呀!”两人一起说说笑笑的进屋了,没多久就屏退了众人。 章华自然而然的摘下瑶光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绝世明艳的脸。 瑶光的丹凤眼不是极为狭长的那种,只是比普通人的眼睛略微长了一些,还带上一点略微的上挑幅度,刚好兼具了威严和顾盼生辉的娇俏,琼鼻挺立,偏薄而完美的唇形不染而红,就像三月的桃花沾上了晨间的露水。 顾盼之间,仿若天上的太阳不慎掉落人间化作一朵富贵花,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含章的声音不辨喜怒:“看来瑶儿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了。” 瑶光满意的点点头:“雪姨的药哪有治不好的伤。” 其实当年瑶光从军的时候脸上确实是受伤了的,为了遮掩伤口一直带着面具,只是伤势后面被莲姨治好了。 瑶光考虑到自己随着年龄的增加容貌太盛,世人常常因为关注自己的容颜而忽略自己的能力,为了在军中更好的站稳脚跟,便一直带起了面具。 后面发现若是带着狰狞面孔的面具,还有恐吓敌军的效果,为了战争胜利就更不会在打仗的时候摘掉了,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含章看着眼前的人儿,眼中闪过隐忍的暗涌,陈年的记忆破土而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点一滴、一颦一笑慢慢重合在一起,彩色的记忆慢慢斑驳成为破旧不堪的灰色,最后撕裂开了化为飞灰。 瑶光看到父君失神的样子,以为是多年未见,看到自己女儿长这副模样有些失态罢了。 她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邀功和求夸奖:“父君长得如此好相貌,我作为女儿定然是不会差的,父君如此喜爱孩儿的容颜,反正如今又不用去战场,不如以后都不带面具了吧?” “不可!” 章华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瑶光有些迟疑道:“……父君?” 章华深吸了一口气,极为郑重道:“瑶儿,答应父君决不可摘下面具。” 瑶光微微皱眉,察觉到事情或许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试探的问道:“至亲之人也不可以吗?” 章华何等敏感之人,瞬间就察觉到瑶光的暗示问道:“瑶儿指的至亲之人是袁修……还是其他人?” “……孩儿现在也不确定,只是先问一下罢了。” 含章的脸上带着追忆和慈爱,低喃道:“夫妻本是一体,若是大婚时让瑶儿夫君见到也为不可。” 瑶光点点头有些撒娇道:“好,大婚之前谁看我打死他!”片刻后有些迟疑的问道:“若是孩儿想解除婚约呢?” 章华有些失笑道:“瑶儿长大了,有心悦之人了?” 或许是在父君面前,瑶光语气中少有的几分稚气道:“其实也还没有确定,就是…先问一问。” 含章轻抚着瑶光的头发宠溺道:“离钦天监算好时间还有些日子,若是瑶儿决定了真的要取消便给父君说,父君会为你解决好的。” 瑶光没有想到父君这么快就松口了,有些诧异道:“父君可是对袁修不喜?” 含章轻轻的为瑶光舒缓身体的穴位,有些无奈的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你呀,一天心思百转的。在我眼中自然是自己的孩子最好,就算袁修纵然有千般万般好,他也是配不上我瑶儿的,袁修是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罢了。” 瑶光靠在章华肩头,眼中含有淡淡水光,声音软糯娇嗔道:“父君这样纵着瑶儿,会把我宠坏的。” 章华轻拍着瑶光的肩膀,柔和的声音带着坚定的力量:“婚约罢了,哪有瑶儿的一生幸福重要。” 应该是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比瑶儿一生幸福还重要。 第17章 提亲? 午夜的更早已经敲响,绝大部分皇城的居民都已经进入梦想,此时皇城中心一个三进的宅院里面却还亮着淡淡的烛火。 屋内布置的精致奢侈,一应俱全都是最为顶级的设备,就是比皇宫大内也不会差的,想来屋主是个极为会享受之人。 屋内书房一男子不是很有坐相的半靠在白虎皮上面,手里正在阅读密信,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看起来美丽又致命 只听男子嘴里低喃:“按捺不住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风云已动,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收网了。”说话间他无意识的来回轻按自己的小腿道:“看来这几天真的走路走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桃粉的女子充满活力的进入男子房间打招呼道:“表哥我来看你了!” 呵呵,这个时间来看我。 尚秀文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小祖宗真是一点也不见外,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跑到自己房间来,若不是早就打了招呼,这会估计早就被抓了起来。 王奎有些惊讶道:“表哥,这么晚你还没有睡啊?” 尚秀文斜了王奎一眼道:“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还要过来。 这几天到底是谁一直拉着自己逛街,搞得自己现在腰酸腿疼,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处理文案,都这个时间了还没睡觉,之后不知道要做多少美容才补得回来。 尚秀文见惯了闻琴音知雅意的聪明人,一句话说出可以品出七八个意思,可是如今遇到这个神经粗得惊人的王奎,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尚秀文单手扶额,回忆起当时姨母托自己照顾王奎。 照顾人而已,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情,随口便答应了,他现在都忘不了姨母和周围族老双眼放光的神情。 没多久尚秀文就知道姨母当时那迫切的眼神是为什么了,山南小霸王祸祸人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招待王奎也不是没有收获,就她身旁一直跟着的那位考生就大有文章,若是运用得当,或许会方便行事不少。 但是这些都不是现在最终要的,王奎这厮居然这个时间过来,让尚秀文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可是guan王奎神色兴奋中带着喜悦,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锅扣下来吧? 尚秀文明面上保持完美的微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道:“表妹,这个时候过来莫非有什么事?” 王奎有些激动的点头道:“我觉得我找到生命中的那个人了,我连觉都睡不着了,就直接赶过来和表哥分享这个好消息!” ……生命中的那个人?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可是这几天王奎都和自己在一起,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还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山南乃是大族,表妹又是嫡女,若是喜欢上什么人绝对不是小事。 尚秀文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被表妹心悦? 一向心大的王奎露出少许娇羞道:“就!是金陵台上那个为大殿下仗义直言的少年。” 仗义之言的少年? 尚秀文有些迟疑道:“阿奎,我记得那天你和我一直在一起并未有分开过?” “是啊,那天我要看大殿下一直都没有离开大厅。” 尚秀文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疑惑道:“那天大厅里面有一个仗义直言的少年?” 王奎略微有些嫌弃道:“这你都记不得了,不就是那个教训调戏随云登徒子的小郎君吗?” 尚秀文:……你是猪吗?别人那叫仗义直言吗?人家那是像瑞王交投名状趁机示爱,有你什么事啊? 王奎你是最忌是飘了,还是觉得瑞王提不动剑了?眼角瞎到这种地步,这种墙角也敢挖? 怎么说都是自己表妹,尚秀文正准备劝劝这傻孩子,作死也得有个限度,便听到耳边传来真诚的声音。 “表哥,我知道爹娘是想撮合我们,我也知道你在尽力讨我喜欢,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虽然你比辛护公子差了些,但是你也不用自卑,总体来说除了孱弱一点,你还是很好的男子!” 我尽力讨好你?差了些?自卑?孱弱?!!! 一直保持着完美笑容的尚秀文,感觉自己面部有些崩裂。 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温和中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表妹,我觉得你说得极对,男子一般都喜欢直白爽朗的女子,切记裹足不前。你不应该去示爱,而是应该直接去提亲,毕竟辛护公子只是一届商人,若是被姨母知道定然是不许入门的,所幸先下手为强,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不是什么都如你意了? 以表妹之才德,万里无一,辛护公子知道表妹喜欢自己定然会欣然应允,表哥在这里先祝表妹百年好合!” 王奎一听就乐了连忙说道:“还是表哥思虑周全,我这就去准备,明日就去提亲。” 第二日 按理说皇女二十岁成年后,就会赐府搬去他住,瑶光的情况比较特别,她一直身在军营,五年未归家,府邸的事情自然也就一直搁置了,所以瑶光回到皇城之后一直住在宫中,虽然有少许不便,但是能常伴父君左右享天伦之乐,她心里也是欢喜。 如今府邸已赐下,不日就要搬离,那时想要见父君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一大早就练完武的瑶光,吃完早膳后便开始练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的今天有戏思绪不宁,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遗漏的地方。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通传,袁修拜访。 瑶光心里有些疑惑,这还是回皇城阿修第一次来找自己,莫非心神不宁是因为阿修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瑶光面上显示出平时惯有的温和笑容道:“快请。” 袁修今日穿着一身白的的长跑,上面修着兰花,看上去清雅又俊秀。 瑶光含笑道:“阿修今日怎么想着来了?” 袁修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段记忆。 袁修阿爹进入书房,看到正在画画的袁修连忙把他的笔拿了过来摆放在暗桌之上,动作过去急切,使得一滴墨汁滴落到画作之上,整幅画瞬间就被毁了,袁修皱眉的看向阿爹。 一幅画而已,坏了再画就是,此时袁修的阿爹那里管得了这么多,语气急切的说道:“我的小祖宗,这赐婚圣旨都下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慌不急的?” 袁修有些疑惑道:“婚约不是早已定下,如今只是下了圣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袁修爹有些怒其不争道:“你阿爹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婚约是一回事情,可是脚合不合适只有穿过的人才知道,你以后可是要和大殿下过一辈子的,现在不趁着你年华无双的时候抓住的心,趁机诞下子嗣,难道要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再去和那些小妖精争抢吗?” 袁修微微皱眉道:“延绵子嗣是很重要,可是情爱之事应该是发乎内心,爹爹怎么说得如此……粗俗!” “我的天啦,尔等又不是庙里的神佛,掐指一算便知道对方想什么,你们不多接触接触要怎么发自内心? 大殿下没来之前大家都在猜测大殿下不能长期承欢膝下,虽然是嫡长女,但是难免得不到女帝偏爱,可是大殿下不亏是大殿下,在战场是战神,来到这皇城没多久便成为了第一个封王的皇女,这回可得叫瑞王了,可真是风光无双风啊! 你是不知道,各路的小妖精看到大殿下就像看见了唐僧肉,这才多久的时间,一会儿传三届花魁随云对大殿下芳心暗许,一会又传有个商人当场示爱,还有……” 袁修的唇角微微抿起,手不由自主的捏紧后轻声问道:“……阿爹说的这些男子我为什么没有听到过?” 袁修爹有些急道:“拜托,你平日一副喝露水长大的样子,又是未来的瑞王正君,别人摸不准你心意,怎么会冒着得罪瑞王的风险来你这里多嘴……” 后面的话袁修再也听不进去了,只是感觉一阵心烦意乱,一晚上都难以入眠。 对于双方之间的感情,或许自己也该努力一些? 第二日,瑶光宫殿内。 袁修笑道:“之前王爷送了不少东西,袁修想着再贵重的东西殿下也是不缺的,所以带了些画作想让王爷点评一二。” 旁边侍从白灰补充道:“少爷觉得殿下最近辛苦,还亲手做了点心。” 瑶光面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脑子里面的思绪已经九转十八弯了:做点心?!莫非是阿护为我做点心的事情他知道了所以故意来试探? 可是试探为什么还要带画来?我从来没有对外宣传过自己有画画方面的才华,是对我的考验还是要告诉我自己不必阿护差,不止会做吃的还会画画? 不对啊?!这可是封建女尊时代,她堂堂一个瑞王,二十二岁了才和两个男子有瓜葛,可谓是瑶.柳下惠.光了,怎么这样都会被未婚夫敲打,莫不是他就是单纯的喊我来赏画,是我自己想多了,毕竟文人风雅来回也就那几个调调。 ……只是赏画的话,貌似问题更大了,这个时代的画作大多是水墨画,而瑶光对于水墨画的了解程度仅限于看图识物阶段,打个比方,就像人物画像分得清男、女。 至于美丑什么的,正常人能分辨出水墨画上面人物美丑吗? 呵呵,难得阿修第一次叫自己鉴赏,这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不就和大婚当日说自己不行一样吗? 就在这时瑶光听到宛如天籁的声音:“尚秀文求见。” “快传!” 瑶光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但是仔细听就会发现里面带着常不住的高兴,瑶光心想尚秀文意向机灵,这次有她打配合很容易就敷过去了。 尚秀文进来时看到袁修也在,微微怔了一下后立马恢复完美的笑容行礼道:“秀文拜见王爷,见过公子修。” 瑶光热情的扶起尚秀文道:“秀文不必多礼,这次找我是私事还是公事?” 尚秀文略有迟疑道:“……私事。” 瑶光听了心里一喜,若是公事就可以名正言顺和尚秀文处理,刚好避过袁修,若是私事就更好了,自己会有私事让尚秀文跑一趟的多半是父君的事情,到时候可以和袁修一起做,也算是提前培养公婿关系了。 袁修看到两人似乎要要事要谈极为识趣道:“时候也不早了,袁修先行告退。” 瑶光面色温和道:“阿修不是外人,秀文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尚秀文心里不由的有些佩服,殿下不愧是殿下,这么快就已经和公子修把私事谈拢了,当下松了一口气。 “秀文表妹不知道王爷和公子护的关系,今天一大早就带着聘礼求亲去了。” 瑶光:…… 袁修:…… 第18章 坑王 瑶光神情不辨喜怒,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却让尚秀文整个人背后一凉,看来这次玩大了? 理智告诉瑶光,辛护并不是一个柔弱男子,她若不想不可能让王奎提亲成功,而且辛护周围自己安排了人远远保护,就算真的有什么变动,强抢这种事情理论上也并不会成功。 但是瑶光脑海里面一会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带着小虎牙笑得肆意阳光的少年,一会又浮现出王奎第一次见面那不管不顾莽撞行事,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又加快了几分。 好在辛护现在居住的院子离皇宫极近,瑶光半盏茶的时间便已到了,入目就是一长队的求亲相关人员从街头一直排到结尾,每个人都穿着极为喜庆的红色衣服,看上去声势极为浩大,引来了周围不少人围观。 辛护住的房子位置极好,不仅闹中取静,周围住的不是贵胄,就是朝中重臣,是那种有钱也千金难求的好屋子,真不知道辛护当初在短短时间内是怎么弄到这样的房子的。 可是正是因为房子的位置太好,这么大的阵仗整下来,想来明天皇城就会传出不少留言,瑶光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上辈子看的八卦周刊题目: 惊!瑞王和山南氏少主为一男子大打出手、原来蓝颜是祸水、原来是因为他瑞王和山南氏不合…… 瑶光都被自己脑子里面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逗乐了,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红色,第一次觉得红色实在是太过刺目。 尚秀文看到这个阵仗不由扶额,他也是昨天被王奎气晕了,后面反应过来想着王奎就算是求亲也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再去解释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 哪里知道不过是一夜的时间王奎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平时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到才来到皇城没多久,这筹备事宜快得这么天赋异禀,这家伙千万不要作死做出奇怪的事情来啊! 瑶光快要到院子里面后反而刻意慢慢放慢脚步,周围的人看到瑞王过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纷纷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她才刚刚踏入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据理力争的争吵声、不是摔碎桌椅物件的声音、甚至不是打斗声,而是一阵……欢声笑语,聊得很欢快的样子。 瑶光心里微微有些下沉:山南王氏嫡幼女正夫之位吗? 周围人虽然看不清瑞王的面容,但是都感到强大的压迫,寒毛不自觉的立了起来,纷纷本能性的往后退了退。 瑶光脚步略有迟疑的走到门外,左手虚握了一下又放松下来,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后静静等待房门的开启。 三息的时间而已,房门便大大开启,入眼的还是那个小太阳般的大大笑容和一个措不及防的拥抱,小狗狗的脑袋还在瑶光的肩上蹭了蹭,带着有些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上。 有些麻麻的、痒痒的感觉从颈上带起丝丝涟漪蔓延开来。 辛护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奶腔和忍不住的惊喜声:“嘿嘿,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来了,你果然很在意我!” 瑶光有些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后,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道:“你呀,别闹。” 辛护仿佛一直吃到蜜的猫,脸上的灿烂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乖巧的站在一旁:“好好好,都听你的!” 瑶光微微皱眉的看向王奎:“你来找阿护提亲?” 迎接瑶光的又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若是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辛护的笑脸是惊喜,而王奎的笑脸就是狂热……这个表情莫名的让瑶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奎一副被点到翻牌子的样子惊喜道:“是的,是的,王爷能文能武乃是我辈楷模,王奎一直以王爷作为学习的榜样,没有想到有招一日连喜欢人的品位都如此相似,真是王奎的荣幸啊。 想来也是公子护不但爽快豪迈,为人也风趣幽默,确实是良配。” 瑶光眉毛微微挑起,把辛护拉到自己身后,眼角沾染上冷意道:“所以王小姐在知道我和阿护的关系后,今日还是要执意求取咯?” 王奎满脸钦佩的摇头道:“王爷叫我王小姐多生疏啊,直接叫我阿奎就可以了,公子护一开始就给我说了和王爷两情相悦,我就不在中间参合了,也就只有王爷能有这样的魅力,带着未婚夫去看红颜知己,我以后一定要像王爷好好学习。” 瑶光心里一惊,糟糕!当时听到消息自己就直接过来了,深怕来晚了出点什么事,完全忘记袁修这一茬了。 瑶光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了,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袁修。 袁修嘴角还是带着轻柔的笑意,似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就是让瑶光莫名的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发凉…… 这时辛护的侍从小青从厨房端了不少膳食进来道:“都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各位大人不如一边用膳一边聊?” 瑶光面色不显,看着桌子里的午膳状似无意道:“原来阿奎和阿护已经这么熟了。” 王奎有些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和公子护一见如故!” 尚秀文拉了拉状况外的王奎:……闭嘴吧你 辛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活像一个被捞痒痒捞舒坦了的小狐狸,他的小拇指隐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下轻轻勾了勾瑶光的指尖,状若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但是那个声量又恰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菜是小青做的,不过糕点是我做的,我还研究了新样式,本来准备晚些时候拿给你的,不如你现在先尝尝?” 瑶光点点头正要拿起品尝,哪里知道这个时候面前又出现了一盒点心。 袁修的侍从灰白笑道:“王爷,我家公子也一大早做了点心拿过来,不如你也尝尝吧?” 灰白身后是袁修一如既往带着月华般清冷的微笑。 瑶光:…… 王奎笼了拢自己衣服,这才入秋怎么就感觉有点冷,莫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凉着了? 瑶光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看到桌子的菜连忙微笑道:“我们还是先用膳吧,饭前吃点心不容易消化。” 尚秀文退后两步行礼道:“王爷我哪里还有事物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还拉了一下王奎的衣袖,示意她一道离开。 王奎有些不乐意道:“表哥你别拉我,当初我和你说钦慕公子护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欣赏吗?还鼓励我去提亲,如今难得坐下来吃饭,怎么就要走了?” 尚秀文内心:王奎你个坑货! 瑶光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内心:尚秀文你原来早就知道了?! 瑶光意有所指道:“秀文最近确实太过辛苦了,什么事情都在操心。” 尚秀文瞪了一眼一副状况外的王奎后,行了一个极为俊雅规范的礼仪后便退出了大厅,有一种预感,或许未来很长的一段自己都需要多用敷面膏了。 瑶光刚刚坐下来袁修就极为体贴的舀了一碗人参炖鸡汤递给她柔声说道:“王爷一直劳心劳力,先喝完鸡汤养养胃,补气安神。” 这回瑶光早有准备,看了一眼手中的空碗瞬间就多了个红烧狮子头。 辛护挑衅的看了一眼袁修后,有用一副狗狗眼期盼的看着瑶光奶声奶气道:“这不过是普通人参炖鸡罢了,王爷在宫里有御厨食补,出来最重要的就是吃开心,当然是吃些有嚼劲的红烧狮子头。” 瑶光心想:看他们这个架势,我就知道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罢了罢了,顺毛保平安。 瑶光十分乖觉的把两个碗拿到自己跟对着袁修笑道:“既然是阿修先给我的那我就先喝汤。”转过头来轻刮了一下辛护的鼻尖道:“放心放心,我都吃完。” 瑶光话音刚落,碗里就多了一块色泽极为好看的松鼠鱼。 辛护狡捷的露出小虎牙道:“这次是我先给你夹的!” 然后……瑶光的碗里又多了几块山药 嗯,这次是袁修夹进去的。 瑶光微微陷入沉思,袁修不是一直清冷持重的人,怎么今天也跟着凑热闹?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饶是瑶光一直都在努力喝面前的食物做斗争,但是面前的两个碗还是装得满满的,两人居然还十分有默契的一人放了一个碗可谓是泾渭分明。(其中一个是一开始装鸡汤的碗。) 瑶光终于忍不住苦笑道:“你们搞这么多菜到碗里,我也吃不完。” 袁修沉思片刻道:“两碗自然是吃不完的,不如从中选一碗吧?”辛护第一次跟着极为有默契的附和道:“对对对,从中选一碗吧!” 瑶光看着眼前的两个碗,左边这个碗是袁修选的菜,基本上是清淡滋补为主,右边是辛护选的菜,基本上是味道鲜美可口为主。 袁修看到瑶光一直没有选便说道:“王爷与我从小相识,她的胃口如何我最为了解。” 辛护浑不在意道:“袁修公子认识王爷的时间是长,你又陪伴在王爷身侧多久?若是以第一次认识的时间来算的话,最了解王爷的人应该是产婆。” “就算如此,可是我和王爷之间早有婚约,我以后将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丈夫,自然要关注自己妻主的身体,免得王爷一不小心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辛护嗤笑道:“这世间有名无实的婚姻还少吗?更何况这婚成得了不犹未可知。王爷不论是早年还是现在身处皇城的时候,公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未见王爷几面,如今因为我的出现倒是端起了正君的架子,当真可笑。” 袁修冷笑道:“公子未免太会自说自话,这种事情王爷心中自有定论!” 辛护自傲道:“那是自然!”转头有些期盼的看向瑶光期盼道:“那王爷你说呢?” 看着眼前越演越烈的两人,瑶光把筷子放在桌上后沉声道“够啦!本王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后便向众人点点头后独自离开了小院。 袁修看了一眼辛护,饱含深意道:“花无百日红,红颜易逝,辛公子还是不要为了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浪费时间,免得足篮打水一场空。” “何为辛某所有辛某自由定论,辛某只知之前和王爷在军中日日常相伴,若不是王爷奉旨回城,我们会一直如此。” 袁修冷声道;“辛公子既然一意孤行,袁修告辞。” 王奎看着桌子上所剩无几的菜,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菜,自己还要饿肚子? 第19章 山花烂漫时 三个月后 冬天来了没有多久,天空就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漫天飘絮、鹅毛纷飞、白皑皑的雪铺满了四周,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纤尘不染,洁白无瑕。 月华清冷,高挂依旧,路边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多数都已回家歇息了。 一直在书房忙碌的瑶光看着手中整理出来的名单,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把名单贴身放入怀中后又把其余稿件密信全部烧毁后,才伸了一个懒腰裹着厚厚的貂毛披风慢慢的走出房门。 她久坐铺满炭火暖炉的房间,一出门就被这寒风刺激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其实瑶光作为半步大宗师的习武之人,早就不畏寒暑了,更不需要像常人一样穿这么多衣物,只是长久以来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她都喜欢下意识给自己多加一层防护。 透冷的寒风让瑶光的脑子更加清楚,她终于确定了名单以后,心里极为放松,悠闲的走向后花园,一路行来,没有半个人影。 那是因为两月前瑶光已经从后宫搬到了自己府邸,人多便口杂,在这瑞王府里面除了大量暗卫以外就只有数量极少维持王府运作的仆人。 这些仆人绝大部分都是从小培养的家生子,忠心程度极高,手上多多少少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因为他们的存在倒也避免了很多‘宵小’。 刚入皇城没多久,这段时间瑶光一直忙着朝廷里面的事情和布置暗棋,感情方面能抽出的时间不多难免就有些顾此失彼。 自从三个月的那次见面之后,辛护和袁修隔三差五的来找自己,原本瑶光心中还有些暗喜,她事物繁忙,中途能有人和自己风月一番也算是个不错的调剂。 哪里知道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时长撞在一个时间点上拜访。 他们单独在她面前一个是暖暖的小太阳,一个是清冷月华。 可是一旦两个人撞在一起,他们之间燃烧的那个□□味不亚于十级地震,瑶光感觉自己像个道具一样,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你来我往的热闹劲直接可以搭戏台唱大戏了。 这么搞了两次瑶光就学乖了,她对当磨芯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两个既然那么有缘分喜欢‘撞点’,但是同一个时间点谁先来就招呼谁,另外一个也就只能下次再见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一点就透。 这样一来,瑶光的世界果然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袁修来到次数越来越少,接近于无。 瑶光知道袁修是生气了,为此专门上过门,也送了不少东西,只是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一直以来袁修都被保护得太好了,他的世界里面更多的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的晴空,而天空之下那些见不得光、隐晦肮脏的事物或许只残留在久远记忆中的某一处空间。 他是无法完全理解瑶光此时处在血雨腥风的中心,每一刻的忙碌都是为了进攻亦是为了挣扎求存。 瑶光暗想:罢了,他这阵子离我远些也好,若是忙完这阵自己还…安然无恙的话再去见他吧。 瑶光知道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说现下这种距离对两个人而言都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每每想到此事心里总是有些气闷和…无法宣之于口的失落。 瑶光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后花园,淡淡的梅香不算甜腻,但是让人难以忽视,就像梅树一样。 挂着雪花的红梅一个个含苞待放,在这银装束裹之下更显娇艳欲滴。 在这样的美景之下瑶光脑海里面浮现的居然是:这红梅看起来如此美丽,想来作为食材应该也不错吧? 瑶光暗笑:怎么又想到吃的了,莫不是饿了? 就在这时瑶光鼻尖问道阵阵食物香味,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便看到辛护笑意满满的走到自己身前,那扑鼻的食物香味正是他手中食盒散发出来的。 瑶光略微有些疑惑,是自己已经熟悉辛护的气息到他离自己那么近才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还是刚刚在想其他事情一时不察? 瑶光这个新的府邸位置极好,可谓是闹中取静,周围住的不是贵胄,就是朝中重臣,旁边还住着个随叫随到的辛大厨。 是的辛大厨。 瑶光没有想到自己的府邸刚好和辛护的院子不过是一墙之隔,这和区段的屋子千金难求,两人的院子又刚好挨在一起,若说这是巧合瑶光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那知瑶光问父君的时候只换得父君的打趣:“瑶儿不喜欢这位邻居?” 答案自然而然的浮上心头:“喜欢。” 父君的问话让瑶光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父君一向偏爱自己,他都这样说了,看样子辛护的身份已经在父君哪里走过了明路,而且看父君的反应,对辛护的了解或许比自己更多,不然又怎么会放任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侧。 瑶光看到辛护双眼有着细碎淡粉色的光闪过,语气轻柔道:“怎么这么晚还送吃的过来?” 辛护极为熟练的把食物摆放在亭子里面的椅子上,把酒拿来温热起来。 他琉璃色的浅瞳犹如阳光照射下的湖水,波光粼粼的透出点点涟漪,每一个涟漪都是瑶光。 他理所当然道:“王爷都还没有休息又怎么会晚呢?” 瑶光微怔,这么多年来,除了幼时在父君膝下的那两年的斑驳记忆外,已经许久没有人专门等自己用膳了,就算身处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都感觉周围的温暖温暖了起来。 辛护看瑶光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透明纯粹,就像一眼望到头的蔚蓝大海,里面有着数不清的暗涌和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力量。 瑶光的一句问话就使少年就像时刻关注着主人的大型犬,但凡是发现主人空闲下来,就开始摇着尾巴走到主人腿边邀功撒娇,满脸都是你夸我吧,夸我吧,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的表情。 瑶光脱下身上的披风为少年细细穿戴好,宠溺道:“冬天外面冷,你别不管不顾的急着出门,怎么都得多穿几件衣服,要来时叫人通传一声,我会…等你的。” 少年带着三分奶气的声音欢快的向上提高了一个调子,听起来极为软糯:“阿瑶,你真好!” 阿瑶? 瑶光的表情略微停顿了片刻后,面上表情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辛护看到瑶光的表情犹如清湖般的双眼暗了下来,还是……不可以吗? “嗯,你也很好。” 在辛护以为已经等不带回应时耳边轻轻传来瑶光低不可闻的低喃声,仿佛下一面就会随风飘散,但是却犹如惊雷般落入辛护的心口。 阿瑶回应他了!辛护感受到犹如雷震般不受控制的心跳声,笑的仿佛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 瑶光原本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应而迟疑片刻,便看到辛护失落的样子,心间话语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 她其实没有和男子亲密相处的经验,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只是看到小家伙在听到自己回应时那双眼睛就像正午的阳光骤然耀眼起来,就像会发光的七彩宝石,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突然间不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阿瑶这个叫法其实挺不错的。 瑶光嘴角微勾,轻握着辛护的手拉他一同入座。 刚刚触碰到的手就被辛护牢牢的十指相扣回握住,辛护的手不仅修长有力也极为温暖暖,暖得像给瑶光的手多穿了一套保护层一样,让她多年来偶尔会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原本四下无人的后花园片刻间出来了数人,拿屏风的拿屏风,拿炭火的拿炭火,把凉亭布置的温暖雅致。 瑶光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的菜,每一样一丁点辣椒都没有放,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自己喜欢的食物,而阿护喜欢的却一样都没有。 瑶光心里有写微涩,轻声道:“其实下回也可以做些辣,我也想尝尝其他味道。” 辛护双眼微转,有些激动道:“那我下会先选一两个菜放一点点。”说完还比了半根小指的分量,想了两又觉得有些多,又比划了小拇指指甲的分量极为认真道:“那我就放这么一点点试试?” 瑶光好笑的轻刮了一下辛护鼻头,无奈道:“我哪有那么脆弱,你就按照你平日喜欢的做便好。” 辛护看到瑶光眼底的认真,声音软糯道:“好。” 辛护似乎想到了什么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面上带着忐忑和期盼继续道:“阿瑶想要试着了解我的喜好,融入我的生活。我知道阿瑶最近在忙很重要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些事情都很危险,阿瑶或许觉得男子柔弱,可是有些男子是有自保之力的,并未像阿瑶想象中那么柔弱,所以阿瑶…可不可以试试让别人融入自己的生活,试着也依靠别人?” 瑶光沉思片刻后极为认真的答道:“阿护,说得对!” 辛护看到瑶光居然同意自己的说法,满心欢喜,整个人写满了:让我帮你,让我帮你! 瑶光摸着辛护的头发安慰道:“袁修诗词歌赋是很厉害,琴棋书画也很不错,可是现在这些都用不到,不过阿护不用操心,若是真的用得到,我定然是会去找他的!” 辛护满脸的不可之言,脸上青的白的红的相互交替,煞是好看,内心不停的咆哮:怎么又是袁修,我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你居然第一个想到的是袁修?! 瑶光关系的问道:“阿护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辛护想要骂瑶光眼瞎,可是看着那张关心的脸瞬间就像卸了气的河豚,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暗自赌气道:“我就是吃饱了,要回去休息了。” “那阿护早些会去休息,别凉着了。” 辛护内心:我都生气了!我都说要回去了!你都不哄哄我?不挽留我?! 他瞪了瑶光一眼后又变成了鼓着肚子的河豚,气呼呼的离开了。 瑶光看着小家伙一路走一路还赌气的踢开脚边的石子,真是孩子气。 瑶光一直目送着满心满眼都时自己的赤诚少年消失在走廊,他身上还保有这个时期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同时又有肆意和傲气是哪样的鲜活,明明是天生的猎手,可是在自己身侧却甘为猎物,以身家性命为引,让自己予取予求,就是为了千方百计的想要进入自己的囚笼。 这样的男子是在是太容易让人动情了,只是人若是没有了自己坚守的信仰,因被私古欠支配,而随意践踏利用如此对自己的男子,人又如何称之为人? 明知辛护是有自保之力,明知道辛护是父君不知用何种方式送到自己面前的棋子,明知道辛护此人若是运用得到绝对是极好的助力,可是就是私心想要保护起来,不愿他受伤。 只是若是明说那倔强的少年定然是不肯的,这样也好,小家伙想来是要气上几天了。 瑶光从不是圣人,事实上她的执念、情感、古欠望要比正常人强烈得多。 她对辛护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混杂着珍惜、情爱、绝对的占有欲、私心的各种情绪纵横交织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这份感情以后将以身为禁,化作囚笼还是在最美好的季节开在山花烂漫时。 第20章 好吃不如饺子 墨影书斋,说是书斋,早些年的时候确实是,而且是读书人专门吟诗作对的地方,吟诗作对多了,难免要喝酒助兴,时间久了就成为了皇城里面比较出名的酒馆。 这个世界上读书人何其多,特别是这些年陛下重文,儒家横行,大多数读书人都期待有一日能金榜题名,一个劲的往科举上面钻,有些农田荒废都不管。 读书人少有会持家赚钱的,更多的是五谷不分,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书斋老板一直是暗自自豪的,他也是一个读书人,不过是一个会赚钱的读书人。 来这书斋的一会来点怀才不遇的,一会儿来点以诗会友的,零零碎碎加起来的客人足够老板再在皇城边买个三进的院子了。 只是这段时间书斋老板赚钱那是赚得个心惊肉跳的,全因包厢里面喝得有些醉的清雅男子袁修。 其实书斋老板是很喜欢袁修这一批人来书斋喝酒吟诗的,毕竟他们这群人非富即贵,打赏丰厚,又风采风流,可谓是赏心悦目。 可是若是一个人来这里喝闷酒,特别是袁修公子,老板是接待得心惊肉跳的,这位爷和瑞王可是快要完婚的人啊,要是在这里喝酒出了点什么事情,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丢。 雅室里面淡淡的墨香混杂着酒香,袁修眼里面的烛影已经开始重叠起来,他知道他今日喝得已经有些多了。 袁修本不是酗酒之人,有次众人在墨影书斋相约聚会,但因为有事临时取消,袁修又不想回家面对阿爹,被阿爹一直逼问自己和瑞王的事情。 他更不想找瑞王,每次去见瑞王,十有七八总是会见到那个男子辛护,辛护的出现像是无数次提醒了袁修,自己的未婚妻不再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她的身边今日会有辛护的出现、听闻还有哪位叫随云的花魁、以后还会有更多人…… 虽说早就知道了的,可是每每想到此处袁修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一步步占据,被一步步抽离。 袁修对瑶光的情绪其实极为复杂,幼时他便立志要像阿娘一样从军,虽说是男子也要征战沙场,为国争光。 可是一纸婚约下来,从此梦断当场。 他变成了笼里的金丝雀,锦衣玉食的被圈养起来,但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如阿娘一样金戈铁马终究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他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一步一步的在军中站稳脚跟,军报里面越来越多提到他的名字,心中也是自豪的。 只是慢慢的发现自己视为信仰的阿娘在军中的地位也慢慢的被瑶光取代,一步步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最后化为斑驳掉色的记忆。 他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听人讨论战神作战时的心中窃喜,后面才知道他们说的战神不是自己的阿娘袁惊鸣,而是瑶光…… 这件事情袁修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接受理解,但是这是其他人完全不懂的情绪,不懂他为何突然就沉默寡言,清冷至此。 他觉得自己仿若异类行走在世间,漂泊在海面上的孤舟,彷徨无措,无人理解。 而他的阿爹就是最不了解他的那类人,阿爹对世间一切接受度良好,欢喜于这桩婚事,欢喜于瑞王的前途、欢喜于自己的儿子变得‘婉约’。 有时候袁修会恼恨,恼恨于自己为什么不能和普通人一样随波逐流…… 袁修终究时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既然不能当兵,那就寄情诗词。 袁修以为老天爷对自己时厚爱的,自己融入周围人的生活,总是会得到善意和优待,不过一两首诗做出就会得到周围人的赞美。 那一段时间袁修时开心的,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虽然不够宽广,但是却能够让他自由自在翱翔。 可是在一次意外中袁修得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时因为自己是袁修的未婚夫而已。 只要瑶光在一日,就算袁修什么都不会,也照样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天降惊雷,大梦初醒。 袁修才发现无论他做或者不做,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自己还是那只被关着的金丝雀。 很多人都问过袁修,对瑶光的感情如何? 袁修没有回答过任何人,非他孤傲,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和瑶光相见的时间实在太少了,瑶光对于他而言更像一个符号,像一个无形的牵引,无时无刻都影响着自己的人生。 却唯独不像个人。 瑶光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之中,仿佛世间的一切她都能一眼看透。 她似乎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仔细想来又好像不是。 每一次袁修觉得自己和瑶光之间近了一点,下一秒又远在天边 随着世间的推移,袁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更加不知道她对自己又是怎么看的…… 雏凤最近很开心,她要不了多久就满二十岁成年了,之前还在担心长姐还没有封府邸,自己这个妹妹就算是成年了搞不好还要住在宫中,可是如今长姐得到府邸,自己成年以后自然也能顺利搬出宫中。 搬出去以后就自在了,自己现在每日出去玩都要注意皇宫下钥的世间,实在是太过不畅快 父君也再也无法劝我多留在宫中,在母皇面前多得一些好感,最少要比长姐多。 父君真是幼稚,完全不懂女人,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若是多在面前就能有好感,那最受母皇喜欢的应该是近身内侍,哪有父君什么事。 不过说到父君的好感,雏凤略有些迟疑。 都说百姓爱幺儿,帝王爱长女。 可是雏凤不像瑶光,她长时间深处后宫之中,对母皇了解的自然要深一些,总觉得母皇对瑶光这个长姐和对那些朝臣一样公事公办,对这个幺女似乎也不如表面上的亲近。 可是没道理啊,母皇就自己和长姐两个女儿,不亲近一个总该亲近另外一个? 莫非母皇在外面还有其他弟弟妹妹,不过父君要是知道估计能把房梁都给拆了,不过若是的话也挺不错的,皇家子嗣少,自己平辈能亲近的人不多,这样也能热闹点。 雏凤走向墨影书斋,最近真是健忘,居然把贴身玉佩丢在了书斋,还好老板叫人来给自己说,不然这代表皇女身份仅此一块的玉佩若是丢了乐子就大了。 就在这时雏凤和一人擦身而过,鼻尖闻到一丝淡香,片刻就被周围的空气冲散,雏凤也没有太在意。 雏凤到达墨影书斋就闻到淡淡的酒香,闻起来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只是今日的酒香和往常并没有的一丝甜意,仿佛一年的佳酿突然变成了十年的佳酿一样。 雏凤拿回玉佩以后打趣道:“老板,你以前不够意思啊,我们以前来这么好的酒都不拿出来招呼,如今倒是肯拿出来,不知道是那方贵客啊?” 老板擦了擦额间的汗连忙说道:“二殿下,您别拿小的打趣了,小的在你面前哪里敢藏私,每次给得可都是最好的啊!” 雏凤不高兴的皱眉道:“老板我又没怪你,你干嘛不说实话?那你把今日的酒给我统统上一份过来!” 说完后便直接走进了几人长期作诗租下的包间,越走似乎那丝甜味就越浓,直至包间入目的就是已经睡在案前的袁修,而带着一丝甜意的酒味正是从袁修身上散发出来。 睡着的袁修不复往日的清冷、疏离。 这次是雏凤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袁修,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雏凤向来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对于眼前这个也是长期被人追捧,才华横溢的男子向来是欣赏的。 如今他毫无防备的靠在桌子上,不过才二十岁的年华,看上去柔柔软软的,还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长长的睫毛就想好看的扇子,带着自然微弯的幅度,随着呼吸之间扑闪扑闪的,每一次闪动都想羽毛轻轻绕在雏凤的心间。 痒痒的,麻麻的。 袁修洁白无瑕的肌肤就像上天恩赐的最好礼物,平日配上一双有些疏离的眼睛,让人第一时间便觉得不好亲近,可是如今这犹如极品白玉的肌肤犹如染了胭脂一般,玉色之中透出嫣红,仿佛香甜成熟的果实,一副任君采拮的样子。 是因为今日的酒太好了吗? 雏凤看了一眼袁修尚未喝完的酒杯,鬼使神差的喝完了杯中残酒。 比想像中还甜,也还要醉人。 雏凤心中的火在悄然不觉之间被点燃,雏凤向来是被宠爱大的孩子,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如今看到眼前如此美好的男子,便自然而然的吻了下去。 袁修的睫毛微颤,仿若陷入蛛网的彩蝶…… 书斋老板亲自去了酒窖,把所有的酒全部都尝了一遍,确定和往常并无区别,最后贴心的把每一种酒都放入精美的酒壶之中,亲自来到了雅间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惊得她差点把手里的酒甩出。 发现二殿下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雅间 她知道为什么袁公子常来借酒消愁了; 她也知道为什么二殿下觉得今日的酒不一样了; 可是现在有没有人能告诉她,知道这惊天秘密后,若是今天晚上酒关门结业,跑回老家还来得及不? 第21章 风云起 炭火围满了整个书房,使得寒冬之中整个屋子也温暖如春。 辛护穿着一身金丝玉缕衣,头戴金鼎玉冠,这样的一身穿在他的身上不仅不显老气,反而使得整个人充满了矜贵之气。 辛护的仪态不是最好的,不像是那些专门练习仪态的大家闺秀,追求每一个动作都要尽善尽美,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动作偶尔会流露出一些豪迈之风,或许是因为长期接触女子所形成的一些动作。 但是只要和辛护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骨子里面的肆意傲然和侵入骨髓的自信,他的见识和计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小青走进房间后,看到自己主子正在眉眼专注作画,连忙放低脚步声静静的退到一旁。 画上的女子正是瑶光,只见穿着玄黑色铠甲,目露煞气,正在战场上厮杀。 虽然瑶光常年佩戴面具,但是画作惟妙惟肖,神情具备,只要是见过瑶光本人都不会把画像弄错。 画作完成后,辛护数不清的眷恋看着画中人,他轻轻抚过瑶光的脸颊,柔声低喃道:“昭华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哭包了,这次换我来护你!” 辛护极为细致把画收入柜中,里面早已经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画像,有些因为画得有些时候,纸张略微发黄。 每一张都是为一人而画,名为瑶光。 做每个动作的瑶光、吃饭的、逛集市的、和别人聊天的……甚至是睡着了的。 每个时期的瑶光、最近的、少年时的、十来岁没带面具时的…… 小青躬身行礼道:“主子,事情都办妥了。二殿下半夜才送袁公子回家。” 辛护漫不经心道:“看来事情比我想像中还要顺利。” 小青有些疑惑道:“主子若是要二殿下和袁公子成其好事,直接下重药便好,何须如此麻烦?” 辛护笑道:“若是直接下重药,痕迹太重,而且墨影书斋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若是他们把动静弄得太大,阿瑶她不要面子的吗? 绮梦只能诱情,若是心中无情根本不可能触发,而且我只下了二殿下,就算二殿下被诱发,若是袁修不愿,在墨影书斋那种地方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再说周围还有阿瑶给他配的暗卫呢。” 辛护迟疑道:“那若是袁公子喝醉了呢?” 辛护冷眼望过去嘲讽道:“袁修是猪吗?他又不是第一次去墨影书斋喝酒,若是这点分寸都不知道,一个要出阁的大家闺秀还能放任自己喝醉被人轻薄,那他当真应该感谢我,给他找了个好对象。 啧啧啧,中了绮梦的幼妹和喝醉酒的姐夫在酒馆滞留到下半夜不是一件好事吗?” 小青提醒道:“两人的暗卫都在,他们之间不太可能有越轨行为。” 辛护不屑的看了小青一眼道:“这点我会不知吗?若是真的今天出了什么事情,虽然查到绮梦的概率基本上不可能,但是还是有风险,但是只要昨日一过,他们之间要是真的有点什么和我们可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他们读书人不是喜欢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本宫便送他们一场缠绵悱恻。” 小青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若是二殿下被下药强了袁修,两人都是被迫的,虽说名声有损,但是罪不至死,但是他们的身份若是真当两情相悦,就算是清清白白,也不会被世人所荣。 杀人诛心,真是毒啊! 主子说得好听,不就主子在向瑞王提依靠男子的时候瑞王第一时间想到了袁公子而不是他,所以吃醋了吗? 不对啊? 瑞王和二殿下虽然关系不算多么亲厚,但是好歹也算融洽,这事怎么就打到二殿下头上了? 辛护看出小青的疑惑嘲笑道:“皇权争斗不就是那么点事吗? 陛下纵容,皇贵君在下面小动作不断,想方设法的都要把阿瑶拉下马,当初军粮事件也有他的手笔,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他,若不是他我还要想其他方法接近阿瑶,免得别人说我这做小辈的不懂事,礼尚往来之下我自然是要回敬一二的。 至于雏凤,哼!以文会友、笼络文臣这种事情他们父女可没少做,阿瑶少在皇城现在的凤曦国重文轻武的风气,还不是他们引导的。 甚至民间还流传:武瑶光、文雏凤。不过是写几首诗罢了,也配和阿瑶齐名! 都做了这么多动作了,他作为皇室唯二的皇女,长期身处这后宫之中,你认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会一点都不知道?真当那些幕僚门生是死的吗? 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她父君赢,他日后便是这凤曦之主,她父君若是输了,她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场姐妹情深,这天下间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辛护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不喜欢袁修更多的是因为他看过袁修的诗文,文采是不错,但是也只是不错罢了。 字里行间羡慕战场上的金戈铁马,那时不时的隐喻雄鹰不能展翅高飞,被困为笼中鸟的不甘让辛护怒火中烧,阿瑶娶你还委屈了你不成? 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午夜梦回之时辛护一想起这个位置上的袁修便嫉妒得发狂。 可是袁修却一点都不珍惜,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理所应当的得到未婚妻的庇护,却装作清冷疏离的模样对自己的未婚妻不闻不问。 若是真的那么羡慕战场上金戈铁马,当年怎么不向凤君请命去前线?凤君那么偏爱阿瑶,要是知道有个人愿意去她身边同甘共苦定然是会允的。 若是不允还可以自己乔装从军,只要真到了军队,就算被发现,以阿瑶的为人,又怎么会让袁修受到责备? 不过就是一个不敢追求自己心中所求,又不愿意怪自己,整天叹命运不公凄凄苦苦的小丑罢了。 辛护问道:“剩下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青从怀里取出信件笑道:“随云公子的资料和每日出入世间全部在这里了。” 辛护看得极为认真片刻后郑重道:“小青给我拿笔记下来。” 小青看着主子这副神情以为要办什么大事,连忙认真的拿好笔便听道:“卯时起床,练习半个时辰的软腰舞、半个时辰焚香沐浴、之后吃……戌时再敷晨露蜂蜜膏……” 小青越记便越觉得奇怪,有些迟疑的看向辛护。 辛护轻踢了他一脚后道:“看屁,快记!” 傻啦吧唧的,这随云能稳坐花魁那么多年,养颜美容一定是把好手,自然要多学一下,要是有用之后改良一下卖出去还能再赚一笔。 小青:“……那么随云公子我们也下绮梦?” 辛护抬腿又是一脚:“想什么呢?那种烟花之地随云玩这种东西玩得比你我牛多了好吧。” 小青又试探的问道:“那用猛的,就算他知道也逃不掉?” 辛护抬起退准备又是一脚,被早有准备的小青躲开了。 “那随云又不是个清官,人家以前挂牌做生意的,就算因为迷烟做了点什么被查出来根本无伤大雅,搞不好还能卖下惨博同情,就这样了小爷我还要为情敌点香助兴是吧? 你这样做就可以了……” 来仪阁 淡淡的桂花茶香四溢,瑶光歪着头专注的看着父君弹琴,月下美人,琴音相奏,这样的美景在她的眼中便是日月也难以争辉。 瑶光虽不懂音乐,但是总觉得父君的琴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魔力,无论她如何暴躁不安,总是能慢慢静下心来。 瑶光看到琴音停了喝了一口桂花茶后状若无意的问道:“父君这么喜欢桂花茶,不知道喜不喜欢桂花酒呢?” 父君还没有说话,他的贴身内侍便已经说道:“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凤君他是不饮酒的。” 凤君笑道:“瑶儿怎么突然对桂花酒感兴趣了?”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最近遇到一个颇为会做吃的少年,桂花酒更是一绝,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含章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道,温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眷恋:“平国的国花就是桂花,桂花酒便是平国的男儿红(女尊版女儿红),桂花酒男子出生时很多爹娘会酿桂花酒用来陪嫁,男子若是遇到情之所钟之人便会酿造桂花酒送给心上人喝。 平国男子一生除了自己的孩子外,只会为一人酿造桂花酒,此酒亦叫初心,就算百年沧桑,此酒也只会越来越醇厚。” 瑶光眼里有些迷茫,声音更是难得带着沙哑和一丝不确定道:“可是这酒他酿了十年。” 他放在心上十年的人或许是以前的瑶光…… 含章自然不知道瑶光暗指,只是笑道:“十年前便喜欢瑶儿是有些早熟,可是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是瑶儿现在想携手一生的人吗?” 瑶光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关于辛护的片段求夸奖的奶狗狗、撒娇的小猫咪、矫捷的小狐狸、眼里只有自己的肆意阳光少年、会做好多好多吃的少年、有着桂花酿的少年…… 瑶光轻抚住自己的胸口,又开始了,一想到阿护又开始发烫了。 瑶光点头道:“嗯,是他了。”迟疑片刻后道:“辛护商人身份也是个问题,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总能解决。 正君之位容我想想,若是给辛护,他那性质未必容得下袁修,我总有种会出大事的感觉;但是若是给袁修,袁修就算……容不下辛护,也不能把辛护怎么样,但是总感觉会后院失火,父君你怎么看?” 含章有些诧异道:“没想到瑶儿对男子如此了解?” 瑶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当我上辈子看的宫斗剧都是摆设吗? 含章轻抚过瑶光的头发难得孩子气道:“丈人和女婿之间关系本就难相处,父君才不做这个恶人,左右都是你的君,现在还有时间再让你想想,决定好以后给父君说就好。” 瑶光瘪瘪嘴有气无力道:“诺” 含章君轻点了一下瑶光的鼻子笑道:“顽皮,对了,钦天监的吉时已定,明年最好的两个日子一个是初春,一个是中秋,你准备什么时候举行?” 瑶光笑道:“父君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中秋桂花香,自然要在那个时候。” 含章点点头后用轻松的语气仿佛说着真是闲话家常:“过两天我和你母皇会去温泉山庄小住月余,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对了,皇贵君这次身体会不舒服,去不了。” 瑶光的双眼微微眯起,瞳孔中闪过猩红,声音平静无波道:“孩儿会把家清扫干净,迎接父君回家过年。” 含章拢了拢瑶光的衣服,声音温柔如水道:“别累着了,若是一次处理不干净等父君回来处理就好,毕竟我瑶儿现在是要抽时间陪小郎君的人了。” 瑶光脸上有些微红,撒娇道:“阿爹!” 含章宠溺道:“阿爹都叫上了,不说不说,快关宫门了,早些回去休息。” 瑶光乖觉的点点头,行礼后便向院子走去,走了两步似有所感,回头望去,爹爹果然一直目送着自己。 皇宫这异常冰冷到让人无法喘息的地方,却是瑶光此生最为温暖之所在,因为她的父君,就算自己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的父君就在这里。 瑶光转过身轻喊道:“阿爹,忙完这一阵子教我弹琴吧?这样爹爹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可以弹琴给爹爹听了!” 含章听到此话,笑得开怀道:“好!” 第22章 欺人太甚 三日后, 女帝携凤君去城外三百里的温泉山庄度假,瑞王奉旨监国,各方人马蠢蠢欲动。 刚刚开完早朝, 来到御书房看到还有几堆比书桌还要高的卷宗不由自主的头痛, 自从母皇和父君去避暑山庄以后她已经连续一周除了睡上两三个时辰外, 其余时间不是在看卷宗就是在上朝, 这也才看完了一半。 不是瑶光看得太慢,而是根据这些卷宗标注的日期,很多都是母皇在避暑山庄时就没有批改完的卷宗,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有半年的时间。 从这方面来说, 瑶光是真的佩服母皇心大, 连需要注意的事情都没有交代, 就敢这样吧烂摊子全部一丢跑到温泉山庄度假。 瑶光军队上的事情自然是如鱼得水,但是对于朝廷上的事情,就算之前知道的资料不少,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亲身经历才能知道其中深浅。 现在是非常时期,瑶光在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情况之前,自然对每一个卷重亲力亲为的仔细阅读,在里面还真发现了几桩重要事件,有些被瑶光极为妥帖的处理干净。 至于另外一些,总让瑶光有些微妙的感觉, 都不知道是老天在帮自己还是…… 这些卷宗上的事物若是调查清楚以后确实无误, 将会是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的大杀器。 凤曦国这几年风调雨顺, 并没有出现什么天灾,朝堂上各方势力都处于相互试探阶段,谁也不敢先行发力,所以虽然事情不少, 但是深究起来不过是一堆鸡毛蒜皮浮于表面之事在扯皮。 就在瑶光准备明面上花月余的时间熟悉朝堂事物时暗地里布局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把整个局面完全打破了。 那一日瑶光刚刚处理完御书房堆积成山的卷宗,坐轿子准备回瑞王府好好休息的时候,途中有一人拦轿鸣冤。 说实话,遇到这种情况,瑶光本人都诧异了一下。 在她摄政这半月来,各个官员都深怕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有没有做腌臜事情,全部都收拾的好好的,就怕瑶光突然突然一下子杀鸡儆猴做出点什么事情了。 毕竟这些官员最多只要坚持两个月后就要过年了,根据祖制母皇那个时候怎么都要回皇城,只要母皇一回来,自己这个监国王爷也就没什么威胁了,一般人又何必在这节骨眼上面惹事呢? 这些文官势力繁杂,但是认真算起来也这几派。 其一就是唯母皇马首是瞻的官员,毕竟女帝是现在凤曦国名正言顺最大的当权者……只是让瑶光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发现能力特别出众之人。 其二就是那些观望的官员,这些人或许心里面有自己的小九九,现在女帝平庸又贪图享乐,因为老祖宗家大业大,所以凤曦国才不至于残弱不堪。 其实这样的皇帝古往今来不少,就是因为这样的皇帝太多,所以传到某一代皇帝的时候就算想好好治理国家,也因为国家本身亏空太多而无力回天了。 按照女帝的这样虚耗,凤曦国的底子只要没有意外再耗上几代也是没有问题的,奈何女帝遇到了瑶光,一颗闪耀崛起的皇长女。 瑶光的脑子甚至都已经动到了周围诸国,现在给她说母皇想败家,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再加上一粒能延长三十年寿命的不老丹,若是当今五十岁的天子服下,再活五六十年根本不成问题,这样的局势自然让很多官员摇摆不定。 其三就是皇贵君手下的官员,皇贵君本来就出生底蕴深厚的世家,本身影响力就不俗,性格虽然跋扈,但是手段不差,再加上二皇女一直常在皇城,文采过人,深得文人喜爱。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是皇贵君明里暗里的拉拢,还是因为钦佩二皇女的才华,手底下还是有很大一批人。 根据瑶光所查的资料看来,也就是这批人在不停的给瑶光找麻烦,甚至破坏运输战场的物资也是她们的手笔。 其四也是瑶光一直还没有决定动手的原因,对方隐藏得很深,明面上可能是上面三种官员的一种,但实际上归属于第四方势力。 瑶光也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得出有这么一股势力存在,但是对于对方的存在一直不得而解,这世间之人做事不外乎功名富贵、诗酒田园、家国天下,可是这第四类官员似乎都不是为了这些,但是很多事又总有她们的手笔在里面。 最后一批自然就是瑶光所在的文官势力了,瑶光父君乃是相国嫡幼子,所以支持瑶光的官员之中有五层左右是相国一脉的,只是外公心里还是偏向皇位更替为自然更替,所以对于瑶光支持,但却不是全力支持。 至于剩余三层,乃是近十余年瑶光通过尚秀文资助扶持了不少寒门学子,这批人忠心度极高,奈何因为经营时间不长,大部分官员的职位并不算太高,所幸挑挑拣拣之下,还是有些能用的。 另外两层就有些微妙了,全部都是瑶光这些年打仗后收拢所在区域世家里面的人才,这些里面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有些确实是自动投靠瑶光的,但是更多的是被瑶光带兵‘借粮’来了一轮、后面收集家族黑料作为威胁又来了一轮,逼得别人投靠的。 这些人狡猾多思,忠心度什么的大部分人应该是没有的,但是绑在一条战船上面,只要瑶光这个这个龙头不失势,基本上不用担心会有临阵倒戈这种问题。 鸣冤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得是细皮嫩肉的,一看最少就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公子。 只是此时这位小公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合身的粗布麻衣穿在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为瘦弱,双手还有带着红晕的擦痕,就是不知道是因为麻衣太粗还是在那个地方磨到了。 他白皙的脸上沾满的污泥,在拦路的时候眼睛四下张望,似乎是怕什么人突然出现对他不利。 小公子明明怕得狠,双眼因为哭过而红得像小兔子一样,但是眼神极为坚定决绝的看向瑶光,恭敬行礼道:“小人陈维,家母陈……”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三支利箭直接往陈维的上下三路射去,箭头上面闪烁着暗蓝色的幽光,一看就是有剧毒的,但凡是擦破陈维一点皮,就他那好无功夫底子的身体,瞬间就会一命呜呼。 可惜陈维面前的是瑶光,注定要让这些杀手失望了。 只见瑶光跃出软轿,拉开陈维避过两支暗箭,最后一支眼看避不过,直接发动暗劲把瞬间就把箭矢震碎。 瑶光冷声道:“你阿娘是谁?人在何处?” “家母陈香萍,现在刑部大狱。” 话音刚落,只见瑶光拉着陈维骑上身前骏马沉声道:“派一部分人去追拿刺客,剩余人速度跟上!” 说完瑶光就直接带着陈维往刑部的方向飞骑而去。 那些杀手是一直尾随在陈维身后的,眼看到陈维找瑶光鸣冤才下的杀手,那些杀手被自己的人追捕应该是来不及把讯息传递出去,但是周围的暗探就不好说了,毕竟瑶光现在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 所以瑶光要极速赶到这些人行动成功之前来到刑部,避免陈香萍被杀人灭口了。 好在瑶光现在的所处的位置离刑部不远,想来应该是赶得及的。 陈维的娘亲陈香萍是老牌粮食商人,往上数三代家族曾经有东北粮王之称,只是后面慢慢的没落了些,就算如此如今也是个大粮商。 皇城之内三成粮食来源皆是来源于陈家。 陈家自然也是瑶光当初第一批要拉拢的人,只是当初陈香萍委婉的拒绝了瑶光。 为此,瑶光还疑心了很久,认为陈香萍是不是哪方势力的人,居然拒绝了自己开的那么优厚的条件,为了查证还花费了不少时日,后面证实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瑶光疑心病重,陈香萍世代从商,前面几代还和官员有些关系,最近这两代不知道什么毛病越做越清水,还越做越往皇城做。 别人做清官,做孤臣,是把身卖于帝王家,自然有帝王庇佑。 你一个吃百家饭的商人学别人做孤臣,那边势力都不靠,钱又只往自己包里面放,若不是各方势力交错刚好有了个平衡,这样的肥猪肉不知道被吞了多少次了。 这次瑶光回皇城金陵台设宴本来想以尚秀文做饵引出后面的大鱼,结果尚秀文这厮不知道是怎么和辛护沟通,两个人事后应该还达成了某种协议。 所以尚秀文故意放水让辛护进入金陵台,辛护又在金陵台搞了那一场,一来二去便成了那个诱饵。 但是诱饵之事本来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瑶光前前后后又向外面放了不少烟雾出去,其中一份名单里面就有陈香萍是军粮的提供者之一,就是不知道她这次去刑部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一路上陈维大概说了一下子事情的始末,不过他本就是闺阁男子,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太多,很多地方都交代得不清不楚。 只知道两天前一批刑部的人突然闯入家中,秘密抓捕了家里面的人,他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逃出去的。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瑶光就把陈维带到了刑部,没多久刑部大门打开,出门迎接的正是刑部侍郎苏成玉。 苏成玉乃是皇城里面赫赫有名的苏家大小姐,也是自己二皇妹雏凤的伴读,在这皇城三分地上也算是个文采风流的人物,正是因为苏成玉的原因,苏家早早就全面投靠皇贵君延合一派,而刑部也成为瑶光极难安插棋子的地方。 苏成玉人如其名,初看上去是个如玉温润的女子,但是眼里有着难以忽略的倨傲和淡淡的阴沉。 毕竟二十多岁就身居高位,又长期处在刑部这种血煞之地,要想打磨成玉璧无暇,难度实在是很大。 苏成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瑞王想来日理万机,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说完后苏成玉似乎才看到瑶光身后的陈维,一脸惊喜的自顾自说道:“原来王爷是给刑部送来朝廷钦犯来了?” 嘴里说着感谢的语气,手里毫不含糊的极速向瑶光身后的陈维抓取,吓得瑶光身后的陈维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 “咔嚓…咔嚓……” 陈维感觉道几息之后自己身上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疼痛,耳朵里却听到咔嚓声,他睁开眼睛才发现那只要把他带入死亡深渊的手被牢牢抓住,耳边听到的声音就是手上传来的。 瑶光嘴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道:“苏侍郎莫急,还是把相关人等全部带上来我们问个清楚再定论。” 苏成玉额头冒着冷汗,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招而已,自己就像和残弱的鸡崽一样受制于瑶光,不过这里毕竟是她的地盘,她不信瑶光这个只有武力的皇长女真的能把自己怎么样。 是的,在苏成玉心里瑶光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 不过是凭借自己赢了几场战,如今这里是皇城,根本不是瑶光的大营。 瑶光连这点自觉都没有,来到皇城不仅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耀武扬威,宣兵夺主,肆意笼络各方势力,妄图干预皇权,这样的人古往今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 苏成玉想到此处内心微微放松,强撑着手上的疼痛道:“王爷说笑了,开国以来审查案件一直是刑部的事情,王爷就不用在此费心了。再说这刑部毕竟是血污之地,要是一个不小心弄脏了王爷便不好了。” 瑶光看到苏成玉片刻,犹如看到什么可笑的事物一样,不由自主的轻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稚子般天真灿烂,却又带着血腥残忍。 “本王刚刚见到到陈公子就遇到刺杀,这就是你刑部审查案件之责?还是说刺客根本就是你派遣的,只因为你根本不服女帝给本王监国之职?” 这么一大个罪扣下来,饶是苏成玉都背后发凉,连忙请罪道:“王爷误会了,属下绝无此意!” 瑶光面上不辨喜怒,只是静静的看着苏成玉,看得她背脊发凉湿成一片后淡声道:“那你为何阻我提审涉案人员,是预备杀人灭口,还是苏侍郎已经做了?”瑶光说完便放开苏成玉的手。 苏成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疼痛的双手,连忙跪下恭敬行礼道:“属下绝不敢如此行事!”说完便向身后人道:“把相关人等带入大堂。” 瑶光从怀里拿出雪白的帕子反复擦拭抓过苏成玉的手,满脸嫌弃道:“这里确实不太干净,一不小心弄脏了手。”说完后便坐上了主位。 苏成玉哪里受到过这种侮辱,可惜又敢怒不敢言,整张脸随着瑶光的动作怒的变红随后又气得变青,煞是精彩。 陈香萍片刻间人就被抬了上来了。 是的,抬上来。 陈香萍犹如瘫软的烂泥一样躺在担架上面一动不动,她的双脚处空荡荡的,应该是在行刑的时候被斩断,断腿藏着长袍之下,随着陈香萍的呼吸若隐若现,依稀可以看清楚长袍之下暗红色的血色,想来是怕失血过多,所以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衣服倒是干净的,只是仔细发现衣服穿在陈香萍有些胖的身体上显得有些紧,一看就不是她本人的衣服,她之前的衣服应该早在刑讯的时候破坏得差不多了。 瑶光的鼻尖闻道血腥气外,还闻道一阵阵烧焦的味道。 是炮烙之刑? 若是瑶光没有记错的话,炮烙之刑算是极刑行列,凤曦国有明文规定,若是要对犯人用极刑或者死刑全部都要报给大理寺,等大理寺审批后上报天子方能使用,而瑶光桌子上的卷宗绝对没有上报这一样。 瑶光双眼冷了起来,听到已去查验的随风说道:“回禀王爷,人还有意识,伤势很重,具体要等医官来判断。” 瑶光沉声道:“你为何被抓,从实道来。” 陈香萍似乎经过这小会儿修养,回过神来,立马挣扎着要说什么,奈何她的舌已被绞断,手筋也已经被挑断,根本无法发出有用的信息,只能在绝望中发出犹如野兽的哀嚎,一滴滴血泪从眼眶中慢慢流出。 苏成玉看到陈香萍已经无法传递任何讯息,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眼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解释道:“我们接到线报,这个刁民奉命贩卖皇粮,结果银钱收了,却不知道把皇粮私吞到哪里了。在刑讯期间竟然意图伤害刑讯官员逃跑,所以才被斩断了双腿,挑断了手筋,至于绞断舌头是因为她口出狂言,辱骂当今天子!” 瑶光之前就已经放出风声说陈香萍是资助自己粮草的商人之一,如今苏成玉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陈香萍私吞皇粮是拿给瑶光用。 瑶光玩味的看向苏成玉道:“那炮烙之刑呢?” 苏成玉佯装被吓到的惊恐表情道:“臣惶恐,怎么会对犯人使用极刑呢?不过是陈香萍殴打刑讯官企图逃走的时候不注意撞在了烙柱之上,这根本就是个意外。” 苏成玉乃是刑部侍郎,这凤曦国的律法自然极为熟练,所以每一条刑讯看上去都是在边界中游走,甚至已经越界,但是却能自圆其说,传出去最多说她手段激烈,但是并不会因此受到什么惩罚。 苏成玉也正是预料到这一点,才敢故意在瑶光面前玩弄权术。 欺她才来皇城、欺她不熟律例。 第23章 后院着火 瑶光故作惋惜道:“那依苏侍郎所言, 这陈香萍如今所受之刑皆是罪有应得?” 苏成玉看到瑶光这么说以为她松口了,面上恭敬,但是心中更是不屑, 心里甚至升起了微妙的快感。 一直以来凤曦国作为一个国家, 从来不缺少优秀的人才, 或者天才, 这些人如果酱之鲤一样来到皇城希望一展才华,但是绝大多数都再不知不觉间泯然于众。 但是就算如此,每年还是有很多才华惊艳之辈名声鹊起,但是纵然百花齐放众家争鸣, 难分高下, 但却没有一个人能争得过那朵独占鳌头的牡丹。 世人都在称赞瑞王瑶光, 幼时才华惊艳,长大后更是战场上的不败神话。 对此,苏成玉打从心底里不服气, 这世间多的是幼时才华横溢,长大后不过了了的人,至于战场上的事情,那不过就是粗人一个,就是会舞刀弄剑罢了。 这样的人又怎么比得过自己这个熟读律例,通晓里面弯弯绕绕的自己呢? 苏成玉故作谦虚道:“这里都是犯人的口供若是王爷还有疑惑可以看看。” 一叠纸清清楚楚的写明了陈香萍的‘犯罪行为’, 逻辑清楚、条理分明、‘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是纸上还有化不开血污, 若不是上面很多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瑶光当初放出去的假消息, 瑶光单凭这份供词或许真的就信看这份口供的真实性。 瑶光从未想过堂堂凤曦国的刑部,最该公正严明之所,不对于谣言不去分辨就罢了,竟然还随意捏造、散布。 天网恢恢, 人命在一些人的眼里就犹如草芥一般可以随意践踏,随意丢弃。 陈香萍把苏成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人全身上下能够动的就是脖子,她用脖子支撑着脑袋不停的用力撞击着地面,整张脸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让瑶光心里不由有些苦涩。 幸而激动之时被随风点穴阻止,不然很可能会当场撞死。 苏成玉看着陈香萍的惨状不仅毫不动容,高高在上的神情仿佛看到碍脚的蝼蚁,双眼透出薄凉和嫌弃。转头对着瑶光试探的问道:“王爷您觉得这批皇粮会在什么地方?” 真是好问题,世人都知道之前瑶光军队缺粮,如今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根本意在给瑶光不堪。 只是苏成玉没有想到的是回应她的会是胸前一脚,整个人瞬间被踹翻在地。 苏成玉被踹翻在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懂的,她根本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整个人的表情哪有之前的胜券在握,她满脸的迷茫,整个人仿佛是落入狼群的绵羊。 陈香萍母子也没想到瑞王会突然路了这么一手,也跟着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想自杀证明清白什么的一时间都不想死了。 只有随风无奈的摇头,这天底下哪有看到兔子跳到自己脸上还笑脸相迎的老虎,她都有点佩服这个苏成玉傻啦吧唧的到这种程度,来回在死亡边缘试探。 瑶光不屑的语气中带着轻快:“本王原本想着入乡随俗,到了这皇城自然按照皇城的规矩办事,所有的事情都要讲规矩、讲证据,真是麻烦!搞了半天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间哪里都不缺流氓啊,既然这样事情便好办了。” 苏成玉半趴在地上,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道:“王…王爷,您什么意思?” 瑶光第一次对苏成玉露出发出真挚的笑容,但就是这个笑容让苏成玉整个人害怕得灵魂都仿佛冻住了一样,整个人都不敢动弹。 “本王要谢谢苏侍郎,作为谢礼会好好招待你的。”说完后向身后的人吩咐道:“苏侍郎当街派人刺杀瑞王,本王去刑部问责时不仅不知悔改,并且当众袭击本王,意图杀人灭口,你们对苏侍郎好好审问一下幕后黑手是谁。” 似乎想到什么,瑶光语气有些调皮道:“对了,要是苏侍郎在刑讯过程中途逃脱,你们记得为苏侍郎的逃跑路线途中准备好烙柱,免得侍郎认不得路,跑错了地方。” 瑶光指了指陈香萍口供上认证那一栏道:“这上面的人或许是‘重要证人’,全部派人‘请’进刑部‘保护’起来,免得中途被人害了。” 苏成玉一听顿时就急了忙说道:“瑞王,你不能怎么诬陷我?!” 瑶光一听乐了,向旁边的随风打趣道:“原来真的有人会当众辱骂官员,本王这么一个清正严明的监国她居然辱骂我诬陷,这是不是应该把舌头给绞断了?” 随风抿着嘴偷笑道:“王爷英明,这种随意辱骂的人就应当用此刑罚。” 瑶光身后的士兵领命,正准备把苏成玉拖下去,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比苏成玉更了解刑部的可怕之处了,这人要是进去了,就算真的出得来也要脱一层皮,看王爷这个架势,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她出来的。 苏成玉心里一慌就口不择言道:“王爷,我可是皇城苏氏的嫡长女,你就这样把我抓了不怕得罪苏氏一族吗?” 那些刑部衙役听到苏成玉的话一个个被吓的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和瑶光眼神对视,若是能够选择她们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找个地洞转进去。 像王爷这种狠角色若是想隐瞒今日之事不透露出去,杀人灭口将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她们这些衙役要是和普通人比起来身手自然是高人一等,但是要是和王爷周围的亲兵暗卫比起来,根本不够别人塞牙的。 苏成玉话音刚落便看到瑶光挂着让人胆寒的真挚笑容走了过来,轻声在她耳边低喃道:“我也很期待你真的有这么重要。” 瑶光话音一落,苏成玉整个人就陷入昏迷之中,她昏迷之前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到底招惹了怎样的一个魔鬼,可惜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随风看着像被拖死狗一样拖出去的苏成玉宛如看一个智障,自己作死就算了,临死还要拖家族下水。 随风有些疑惑的看向瑶光低声密语道:“主子明明有各大世家的罪证,就连那苏成玉手里不干不净的事情都有几件,若是拿出来不怕治不了她的罪,为什么偏偏用……这种方式?” 瑶光支开外人轻笑道:“你说苏家和那些要冒出头的老鼠看到我这么做会怎么想?” 随风有些迟疑道:“必然认为殿下其实是……莽撞、冲动之人,苏成玉若是对苏家而言若真的那么重要,苏家甚至会联合各大世家、官员救苏成玉,甚至借此打击殿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隔岸观火的人自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可以排除异己的机会,很多都会亲自出手?!” 瑶光赞许的点头道:“我们前期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这次母皇去温泉山庄给我们一个大清洗的机会,对于其他人而言,能借此机会除掉我,相信她们也不会手软。可惜我之前太过强势,后面就算给她们露出不少破绽,她们却一直畏首畏尾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些老鬼一个个狡猾如狐,若是我让外面的人知道我手握那么多证据谁还敢妄动,如今遇到苏成玉这个大宝贝,刚好趁这个机会让她们以为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人会浮出水面。” 瑶光对着苏家的方向低喃道:“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随风恭敬道:“主子英明!” 瑶光看了看远处那群已经散去的刑部衙役不屑道:“那群怂货,搞不好怕我杀人灭口今天的事情什么都不敢传出去,你帮帮她们,到时候派人借她们名义把今天的事情往高层宣传出。” 瑶光迟疑片刻后有些不自然的继续说道:“……百姓那边就不要传出去了” 随风含笑道:“诺!” 就在这时亲卫在瑶光耳边低声耳语,瑶光听完后轻轻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后只见亲卫领进一个身穿墨衣的女子,此女正是当初在诗会上面跟着王奎一道的科举考生,今年秋试榜眼常文。 而今年的状元也是个老熟人,就是当日在诗会上夸夸其谈,说自己将会是状元的王奎。 某种角度来说,瑶光也不得不承认王奎此人无论是家世、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她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就是……惹事的本事确实也过于天赋异禀了,想到此处瑶光不由有些失笑,看来有得尚秀文头痛了。 毕竟两位家族的大家长有意撮合二人成婚,对此瑶光作为一个吃瓜群众,是极为喜闻乐见的。 尚秀文也是世家出身,和瑶光的父君还带点远房关系,认真算起来还是瑶光的远房表哥,这也是尚秀文这厮虽然帮忙不少,但是在瑶光这里小动作不断的情况下,瑶光能一再包容的原因。 这倒不是瑶光有多大的包容力,或者根深蒂固要让男子的思维,而是尚秀文给瑶光造成了极大的童年阴影。 那个时候瑶光才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虽然知道这是女尊世界,但是下意识的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宠爱的小公主。 其实脑海里是没有女孩子要让男孩子,男孩子柔弱相关概念的,结果遇到一个男扮女装的伪娘表哥尚秀文,被刺激得一身鸡皮疙瘩。 瑶光那个时候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莫挨老子!(死妖怪,离我远一点!) 瑶光越想尚秀文离自己远一点,尚秀文就越要过来,结果还摔碎了父君送给瑶光的琉璃盏,那是瑶光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瑶光瞬间就炸毛了,想都没有想就动手揍了大她几岁的‘表哥’,瑶光也是后面才知道就是这场打架被路过的雪姨看到,认定她骨骼精奇,是学武的好料子。 当初打完人的瑶光还天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就完了。 毕竟在她看来,对方先动手把自己礼物摔碎的,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生,自己都不计较了,对方就更不可能计较了。 那也是瑶光第一次感受到女尊世界浓浓的恶意,尚秀文这厮居然嘤嘤嘤的跑去父君面前告状,害得父君说自己对男孩子实在太过粗鲁了,罚抄礼记一百遍! 瑶光那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吗? 所以将近长达大半年的世间里,来仪阁就变成了大殿下去打尚公子……大殿下被罚跪……大殿下又去打尚公子……大殿下被罚抄书……往复循环。 瑶光也在这半年中通过血的教训速成了解了女尊世界的规则,成为了一位知道如何‘保护男孩子的女孩子’。 当然,尚秀文是个例外。 常文躬身跪在瑶光面前沉声道:“常文特来想王爷领罪!” 瑶光毫不意外的点点头道:“我是说陈维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男子怎么会想到来拦我的轿子,想来是受你指点吧?” 常文沉声道:“臣有罪,甘愿受王爷责罚,只是让阿铭在刑部大狱这种地方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瑶光本来准备敲打一番的,可是脑海里面浮现出陈香萍的惨状,话语便变成了轻轻的一声:“下不为例,刑部已经在我管控之下,阿铭的事情我会去查,若真是冤枉的,你自可把人领走。” 向来稳重早熟的常文接连叩首喜形于色道:“谢王爷恩典!” 看到常文这副得偿所愿的样子,莫名的感染到瑶光,让她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常文本来是一寒门子弟,从小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男子阿铭,阿铭家历代都是专门记录帝王史记最后编辑成册的史官。 像这种史官出身,因为涉及帝王隐私,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个家族历代作为史官,早早的就对天地发下毒誓,不与朝中任何一脉有牵连,不对外透露帝王史记,只是安安静静的记录。 当然,像阿铭这种家传的专门记录帝王史的册子,都是专门密封保存,只有历代帝王才能翻阅。 凤曦国的先祖认为记录历史是为了让下一任君主引以为戒的,所以是不能掺假伪造史册,为了保证史官的安全、免得那日记录了不该记得东西惹得帝王一怒,所以除非史官干政,史官是有面试金牌,可供家族里面的后代使用,保住性命。 而作为史官的阿铭家族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是不配有姓的,这一族传到他这一代,便只有他一个男子,作为男子是不能近身记录帝王史册的,所以小小年纪便跟随家中长辈回到了老家。 也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常文,发展了一段两小无猜的感情。 两人还曾经商量过,常文或许会成为一个小地方的父母官,两人一起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哪知道祸从天降,阿铭救了一个被妓院私卖的男子,因为惹到背后势力,所以被人陷害,直接抓到了刑部。 常文四处奔走无果意外结识了王奎,又因为王奎搭上了尚秀文和瑶光这条线。 说实话,常文确实是个人才,之前只是因为出身寒门,无势可借,所以才对救人束手无策。 但是就算这样,为了救竹马他也通过多方游走,挖出来不少官员隐私,这些东西最后也全部落到了瑶光手上。 瑶光看着忙碌的手下,虽然事情比计划提前了,不过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就在这是只见一个暗卫慌乱的从门外进来禀报道:“王爷,天未亮辛护公子就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第24章 小汤圆甜又甜 瑶光嘴角微微勾起, 仿佛听到一个无聊的笑话,但是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显示声音的主人情绪并没不是想象中那样浑不在意 “你说什么?” 暗卫吓得直接匍匐在地道:“辛护公子是主动跟对方走的, 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去通知主子了, 可是那时候主子在上早朝, 主子下朝后王爷为了躲避皇贵君和我们的人硬生生的错过了, 我们追到府中才发现主子并没有回到府上,一路打听下来才在刑部找到了主子……” 瑶光感激到自己的紧紧的收缩了一下,剩下的话再也听不进去了,大脑还没有过多的思绪, 身体已经转身往刑部大狱的方向快速跑过去了。 可是越接近牢房, 瑶光的脚步就越来越慢…… 她感觉自己的脚下像背负着两座巨大的山脉一样……每走一步都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走路会变成这么难的事情。 瑶光其实从未想过以后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男子会是一个心思深重之人。 毕竟她周围打交道的都是这种人,她可不想在外厮杀一番后还要回家面对各种一个心思诡异的丈夫。 所以一直以来瑶光知道自己和袁修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甚至不是同一类人, 仍旧很满意这一门亲事。 于她而言,袁修很好,温润君子,如兰如竹,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若是以后相敬如宾的在一起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的, 相敬如宾。 人活一世, 瑶光固然是渴望这世间的情爱, 只是生在这帝王之家,权利交错,能一世长安便已不易,更遑论其它。 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 把一切都打破了。 瑶光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少年的身影,目光永远带着灼人的炽热追随着自己,看向自己的双眼更是亮得惊人,里面仿佛闪耀着细碎星辰,每一颗星星上面都自己的影子。 甜甜的笑容带着两颗调皮的小虎牙,只要他在自己周围,空气都不由自主甜腻起来。 就是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其实是个目标清楚、心机深沉的角色,也是他第一次让瑶光知道所有的心机诡计可以编织成这世间最美好的誓言。 黑心的芝麻汤圆带着满满的野心想占据自己心里面的位置,也带着最美好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为了留在自己身边,甘心被自己利用。 也让生在帝王家的她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为自己而来,心甘情愿的被情爱所囚。 那也是瑶光第一次知道,原来芝麻汤圆那么……甜。 甜得她牙疼,更甜得她心痛。 瑶光的眼前闪现出陈香萍的惨状,若是…若是那个肆意傲然的少年也遭受了这一切,若是他的双脚也被斩断,若是他的手筋被挑断,若是…… 小汤圆会不会不再甜了……那么那团光是不是会灭? 瑶光心中暗恨,若是阿护有个不错,所有沾手此时的人都要凌迟处死,活剐三千刀! 瑶光察觉到自己满口血腥味,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咬破了的唇。 不能再拖下去了,瑶光连忙向牢房深处跑去。 被拎着领子带路的衙役巍巍颤颤的说道:“王…王爷,辛公子就是前面那间。” 新鲜血腥味?! 瑶光常年征战沙场,这样的味道再熟悉不过,她面若寒冰的阴沉道:“快去叫大夫!” 衙役有些错愕:叫大夫? 可是看到瑞王那双铺满寒冰的猩红双眼,哪里敢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的跑出大狱为瑶光找大夫去了。 瑶光嘴里低喃道:“阿护,别怕,我马上救你出去。” 脚步毫不停歇的跑向转头的牢房,入目的哪有什么血腥受刑场景,哪有什么奄奄一息的少年? 只见辛护正坐在柔软的皮毛上面和一个少年正在牢房里面悠闲自得的涮火锅,周围还罢了不少吃的,四周还烧着暖炉,这欢乐的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过大年。 “阿铭,我告诉你,鸡血一定要新鲜,这样吃起才好吃,这个羊肉要……” 啪嗒! 辛护抬头看到瑶光,激动得筷子都掉到地上,满脸惊喜道:“阿瑶,你这么早就来救我了?”说完居然自己就把大牢给打开了,自顾自的跑到瑶光面前给了她一个熊抱。 原来牢房的门从头到尾都没!有!锁! 之前瑶光还在想要把欺负过辛护的人这样哪样,此时脑海里面却在咆哮:堂堂刑部大狱怎可如此儿戏?! 瑶光看到辛护安然无虞的样子,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被压在心里的巨大岩石忽然间被被移开,内心的怒火犹如火山爆发的熔岩喷薄而出。 瑶光怒道:“辛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辛护听到瑶光的话语心里一惊,以前两人还不熟的时候阿瑶都是叫自己辛公子,后面便叫自己阿护了,从没有连名道姓的直呼过自己。 在辛护心中瑶光一直胸有成足,情绪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如今辛护第一次在瑶光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 阿瑶,因为自己生气了? 辛护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原本脸上的阳光灿烂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他面上带着讨好和慌乱,急忙的解释道:“阿瑶你别生气,我只是想着你布局这么久,对方迟迟不肯动手,难得有如此好的机会,不想功亏一篑。” “机会?”瑶光直视着辛护,双眼满含巨大的暗涌和极力压制的情绪:“你把刑部大狱当做什么地方?这可是神佛进来都难以全身而退之地。” 辛护看到瑶光生气时就已经后悔了,若是他早知道阿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 巨大的恐惧侵入辛护的心头,无数个念头涌入辛护的脑海:阿瑶那么生气,会不会不要自己?若是这次阿瑶再不要自己,他们之间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 一向智珠在握的少年越想越怕,瞬间就失去了分寸,他想去拉拉瑶光让她消气,又怕多做动作引来她的厌恶,一时间进退不得的僵直站在原地。 辛护双眼含着水光,声音带着哭腔满脸恳求的说个不停:“阿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你若是生气,你就打我一顿,或是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求求你别丢下我,求求你……” 瑶光看到那么大胆,那么肆意洒脱的少年,如今却在自己面前双眼红得像个兔子一样,满脸的小心翼翼,相碰都不敢碰自己一下的样子,心里猛然酸软到不行,原本想要说的话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出口。 瑶光猛然将少年拉入自己的怀中,感受到少年身体的温热鲜活,原本心里咆哮的野兽莫名的就安静温顺下来。 瑶光感受到小家伙红红的兔眼睛还挂着泪,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毕竟在辛护看来,他怕瑶光厌恶,便是连衣角都不敢碰一下,可是瞬间就被拥入在怀。 小家伙红红的兔眼睛紧紧的盯着瑶光的一举一动,深怕在出现什么变故,小爪子试探性的轻轻碰了一下瑶光的衣袖,发现瑶光并没有反对。 便向确认什么似的另外一只小爪子碰触到了瑶光的手臂,看到瑶光还是没有反对,小兔子的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居然有些呆萌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 瑶光无奈的笑了笑,把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小家伙仿佛确定了什么,就像回归林间的小兽,瞬间便本能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迟疑片刻后慢慢的回抱上瑶光。 辛护有些迟疑的想道:所以现在阿瑶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是不是应该继续解释一下? 小家伙试探道:“阿瑶……” 看着小家伙眼睛在转,瑶光总觉得这个憨憨要说出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闭嘴” “哦~” 小家伙立马乖觉的吞回了将要说出口的话,向来机敏的他难得像个安静小兽一样静静的待在瑶光怀中。 寂冷的寒冬,阴寒的风挂过瑶光的脸颊,她却恍然不觉,感受到怀中的温暖,心里某块缺口才慢慢填补起来。 瑶光的声音仿佛漂浮在九天的天籁之音,缥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迟疑道:“阿护,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好?” 那满满的信任,仿佛失去我便失去全世界一样的表情…… 辛护似乎早就习惯了在瑶光面前毫无保留,他听到后理所当然道:“因为阿瑶是世间最好的人。” 好到我不想再让任何人看到你的好,好到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 比这还要好听的话语瑶光听过不少,但是都没有这句让人心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家伙说的话瑶光便都信了,好像理所当然便该如此一样。 瑶光不由失笑:罢了,这样其实也不错。 瑶光严重含着笑意,语气略微惋惜道:“阿护,你不能再当诱饵了。” 辛护心里一紧,双手不自觉的抓住瑶光衣袖,又缓缓放下,轻轻咬着嘴唇,极为乖巧的点头道:“嗯。” 只是声音闷闷的,情绪极为低落。 瑶光轻抚过辛护脸颊柔声道:“阿护,怎么了?” 难得温柔的瑶光仿佛给了辛护极大的勇气,他牢牢的握住瑶光的手极为郑重道:“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擅作主张了,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瑶光无奈的轻点了一下辛护的鼻尖莞尔道:“瞎想什么呢,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已经不可能了。” 辛护有些疑惑的问道:“不可能?” 饶是瑶光带着面具都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她带着有些释然的笑容道:“因为我刚刚听到你被带到刑部就急忙跑来救人了,我想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软肋了,现在要是放你这个‘诱饵’出去,吃亏的就是我了。” 辛护满脸震惊的看向瑶光,瞬间心中就被狂喜替代,整个人眉眼弯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捏了捏瑶光的手心,带着小奶音道:“阿瑶刚刚说的能不能再说一遍?” 瑶光嘴角含笑傲娇道:“想得美,我才不会说第二遍!” 辛护声音软糯的撒娇道:“再说一遍嘛,就一遍。” “咦,这衙役怎么专门喊了大夫过来,是有什么人生病看吗?” “阿瑶,那大夫好像是找你的,你是不是受伤了?呃,为什么走得怎么快?” 瑶光有些恼羞道:“闭嘴!” “哦~” 瑶光好笑的摇摇头轻声问道:“你怎么可以在刑部大狱来去自如?” 小家伙笑得贼兮兮道:“因为她们知道我是阿瑶的人嘛。” 瑶光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道:“刑部重地怎么可能因为私情而优待至此(内心OS:抓的就是我的人,怎么可能专门抓你来贡起?)” “嘿嘿,我故意用内劲控制脉搏后,告诉她们我有了你的孩子,而且还是龙凤胎。” 瑶光:……那帮人是猪吗?自己怎么可能让怀有自己孩子的夫君这么容易被人带走? 小家伙看到瑶光的表情就把她心里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别看瑶光外表霸道,其实内在更为霸道,一旦被她圈如自己人行列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去护住的,这也是之前辛护听到瑶光的话时,为什么那么震惊了。 小家伙搂着瑶光的手,轻轻的露出当年瑶光所赠玉佩窃喜道:“凤翔遨天乃是皇室身份象征,每个皇女只有一块,有了这块玉佩我便说自己和你早就在外面有了孩子,她们也是会信的。 当年阿瑶送这块凤翔遨天给我,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瑶光掩面虚咳了一下,轻声道:“胡说,那时送时因为你解了大军之危,非此物之重不可回报。”话语间瑶光另外一只手牢牢牵住辛护,嘴角微勾柔声道:“乖,你现在是有‘龙凤胎的人’,万事先护好自己。” 辛护乖巧的点头,语气坚定道:“好,可是我也要护着阿瑶。” “……嗯” 你的阿瑶也会护着你的。 第25章 红叶寺 短短月余的时间里, 皇城掀起了巨浪滔天。 先是苏家在长街上当众鸣冤,状告当今瑞王,罔顾律例, 随意抓捕刑部侍郎苏成玉。 上位者的事情对于百姓来说犹如神仙打架, 百姓们虽然关心, 但是更多的就是八卦和好奇。 瑞王是什么人, 那可是当今的监国,稍微嗅觉敏感的人,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事态不对,早作打算了。 众人都觉得瑞王会站出来做些什么, 可是隔了几日瑞王这里都没有动静。 不多久就有大批朝廷官员出面弹劾瑞王, 说瑞王公器私用, 并且把皇粮作为军备物资,甚至已经有不少官员把相关的折子送到了女帝的手中,希望陛下早日回宫主持大局。 一时间所有的言论一面倒的指向瑞王, 再迟钝的百姓在这个时候也感受到风雨欲来之势,心里也跟着惶恐不安起来。 若是瑞王出事,逸风国再来进犯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官员等待着女帝回皇城,好来一场清君侧的时候,以刑部、大理市为首,公开发布审理了各路官员贪污舞弊证据,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人证物证俱全。 官场上向来官官相护, 百姓若是要状告官员那时千难万难, 所以这也是凤曦国百姓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看到这么多收刮民脂民膏的官员纷纷落马,一个个都极为震惊,之后便是轰然叫好。 众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锒铛入狱,瑶光根本没有给对方秋后斩首的机会, 人还没来得及上诉就被拉到午门斩首了。 凤曦国向来少死刑,大部分以教化为主,这教化来教化去,再担保一下,官员很容易就脱罪了,对此百姓们也见怪不怪,哪里见过如此名正言顺的大量斩杀官员,一时间是看得是即震惊又快意。 天上大雪纷飞,周围都是银装素裹的装饰着大地,只是今日纯白无暇的雪花怎么都洗不净午门的血色。 随风看到此场景有些迟疑道:“主子,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瑶光面色无悲无喜,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道:“这里面的人可有枉死之人?” 随风急忙摇头道:“自然没有,所有呈给主子的证据都是复核再三的。” 瑶光点点头道:“这里死的每一个人,要么就是手上不止沾了一条冤魂、要么就是大量金钱往来动摇国本,全部都是该死之人。国之蛀虫,若是今日不除,往后也会除,何必留着他们再多添几缕冤魂。” 瑶光眼里露出森冷,语气平淡道:“对了,通知我们自己人,别做些让本王日后要亲自监斩她们的事情!” 随风点头道:“她们都知道主子的脾气,不会做越矩的事情,只是主子先斩后奏……陛下哪里?” 瑶光沉默了片刻道:“我虽是借此机会排除异己,但是古往今来贪官多、世家强,则皇权弱,这件事情就算母皇知道了,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和站在一条线上,我要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之后的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那些私下发给母皇的信件我都已经吩咐人截下了,只是世家底蕴深厚,就算母皇再不理政事,但是要传递到母皇哪里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旦开始我们就得加快速度,免得父君哪里不好做,我准备了这么久这次必然要一网打尽,绝对不允许有漏网之鱼祸乱朝纲,动摇社稷!” 之后的大半月里面瑶光又相继查处出各大世家贬农为奴,肆意掠杀,同时借机圈养私兵的事情。 豪门世家树大根深,往往比官员更加难以应对,可惜遇到瑶光这个滚刀肉,在证据面前根本软硬不吃,直接就带人把奴隶解放,犯事的人该罚就罚,家主同罪。 世家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有些家族商议,准备带着私兵把瑞王府围起来,剩下的等陛下回皇城再行定夺。 瑶光看到她们动作心里暗喜,这是准备直接造反吗? 她高高兴兴的带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归于帐下的禁卫军,直接把相关人等该抄家抄家,财产该充公的充公,良田该还于民的就换给百姓,引来了百姓的一阵欢呼。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 在证据面前或许还有人在叫嚣,但是在军队面前……那些小丑们瞬间都安静如鸡。 治罪就治罪,最少命还在,最少家里钱财不会被抄,要是一反抗遇到瑶.流氓扒皮.光,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对此,瑶光还颇为不适应,深刻的检讨自己是不是派禁军出来的时间早了点,若是再晚一点的话,收获应该会更多…… 深夜之时瑶光还在和一叠叠卷宗奋斗,随风有些担忧道:“主子不如休息一下吧。” 瑶光温和的笑道:“现在官员缺口众多,若是不早点安排好会出乱子的。” 随风有些迟疑道:“那我们的人?” “这次清洗的人太多了,我们的人选德才兼备的上,其次有德无才的我准备放到稳妥的地方,这样也可以占据空缺的五、六层,至于其他缺口,就从各方势力里面选出,毕竟要做什么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做,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朝纲,不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瑶光这次打击得最多的就是皇贵君的人,重新安排官员的替代,也只给了皇贵君这方几个不重要的闲职。 瑶光这个人做事想来奉行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就是因为有斩草除根的宗旨才能让她一路坎坷却还是平安的活到现在,既然知道一直在背后动作不断的是皇贵君,瑶光自然不会对其手软。 只是考虑到皇贵君突然失势,朝堂就会变成自己一家独大之势,难免引来原本就已猜忌的母皇更大的疑心,还有……雏凤。 瑶光自然不会为了顾虑姐妹情,而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之地,但是自己好歹就只有这么一个幼妹,若不是情非得已,瑶光还是极为想保全这一段姐妹情的。 随风接过瑶光手中名单郑重道:“诺!我这就吩咐下去。” 瑶光点头道:“过几天我就会撤回拦截母皇的信件的人,这样一来或许母皇要不了多久就会回皇城,别看这些人面上乖觉,可能最后的反扑是最为猛烈的,叫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别被人转了空子。” “诺!” 瑶光有些皱眉的看着官员名单,自己这次这么大的动作,可是朝廷之上那方隐藏的势力却一直按兵不动,到底所图为何? 好在这次表面上的东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她们若有动作自己应能快速察觉。 自从上次和雏凤在墨影书斋的事情以后,袁修原本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便好,可惜有这个想法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袁修发现雏凤总是出现在他的身边,体贴的准备好一切,袁修稍有不适,雏凤嘘寒问暖。 她总是拿着那异常关怀的眼神看着袁修,眼神是那样的简单专注。 袁修从来不知道雏凤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她总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送上温暖而又不让人尴尬局促。 瑶光和雏凤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瑶光就像冰山熔岩交杂在一起的奇景,看上去虚无缥缈却一直耸立在云端诱人靠近。 但是稍微一走近就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疏离,袁修不知道这座火山什么时候会爆发,若是一不小心碰到里面的熔岩,或许人还没准备好便被灼烧成灰。 这样的瑶光让袁修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想要离开却又割舍不下,一时间进退不得。 雏凤却是截然不同的人,她就像晨露,晶莹剔透,让人看上一眼便知道心中所思所想。两人在诗文创作上更是心有灵犀,你说上一句,我便能对上下一句。 她天生就带着温和的吸引力,对谁都如沐春风,每每走到路上每每都会收到不知道她身份的郎君丢的鲜花瓜果。 雏凤温柔体贴、风趣幽默、才华横溢,却是他未来的……小姨。 袁修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他想找人诉说,可是一圈想下来,却不知应该找何人。 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袁修满心烦乱之下只想找一个地方安心带着,最后想到以为瑞王祈福的名义给阿爹请辞。 让袁修没有想到的是爹爹一听自己是去寺庙为瑞王祈福,整个人乐呵呵的还以为袁修开窍了反复叮嘱袁修既然去了,就焚香沐浴多待几天,让瑞王看到他的诚意。 袁修只能无奈的应付完阿爹,只身前往寺庙。 一待就是三日,袁修远离皇城的纷纷扰扰,静静的听着佛音点化,整个人的浮躁不安的思绪也漫漫沉淀下来。 袁修今日又像往常一样跪在佛前轻声祈求道:“修只愿阿爹平泰安顺,余愿足矣。”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原来阿修的愿望里面居然没有我,真是让人伤心啊!” 说话的女子本就天生一副桃花眼,如今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的看着自己,让袁修的心不由自主的漏跳了一下,继而惊道:“雏凤,你怎么会在这里?!” 雏凤调皮的看了一眼袁修,理所当然道:“来这里自然是求佛了,信女希望能和意中人百年好合。” 说完后收起玩乐的样子,极为认真的对着佛像重重的叩首了三下。 袁修看到这个样子的雏凤一时间心绪复杂,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最终甩袖子走出了佛堂。 雏凤看着他这个样子,连忙起身追了出去道:“阿修,你等等我!” 雏凤看着袁修自顾自的走着连忙跑向前拉住了袁修的手急道:“阿修,你怎么不理我?” 袁修向后倒退了一步,面上冷硬道:“二殿下慎言!” 听到袁修的话后雏凤嘴里发苦,好看的桃花运变得暗淡,她有些自嘲道:“阿修以为我不知世俗礼教吗?” 袁修微微皱眉,略微有些迟疑道:“既然知道为何还来?” 仔细看就会发现雏凤双眼带着淡淡的血丝,眼眶也有没有睡好时带有的黑眼圈。 她极为认真的说道:“你第一天来寺庙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知你是为了避开我,所以我也告诉自己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再过两天感觉也就淡了,可是感情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控制,这几日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时你。” 袁修紧握着衣袖,刻意转头不看雏凤,冷声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雏凤不是瑶光,常年在军队里面混,认真接触的男人根本没几个。 虽说没有正夫,但是当初皇贵君为了让雏凤可以领先瑶光一步,有凤曦国的第一个嫡长孙女,给她房里塞了不少人。 再加上她天性多情,又有一副好皮囊,在风月之事上自然不缺经验。 雏凤慢慢靠近袁修,声音仿若情人般的低语魅惑动听,可是口中的话语却犹如利剑瞬间击散了袁修故作坚强的铠甲:“若阿修对我当真一点情义都没有,为什么不把此事告诉长姐?” 袁修不可置信的看向雏凤,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雏凤会说出这样的话。 雏凤被袁修的表情逗乐,她的手指轻轻缠绕着袁修的青丝,轻笑道:“哪个女子会在追逐自己心爱的男子时纯良无害、懵懂无知,更何况是皇家的女人? 雏凤收起和善的笑意,认真的她整个人看起来魅惑又禁欲,嘴里却说出最为现实的话语:“长姐当初和你联姻,不过就是借着娶你,好得到原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和亲信,如今即已到手你便没有了价值。 以你的性格既无娘家支撑,又无妻主宠爱,将来在后院该如何立足?” 袁修下意识的反驳道:“你怎知我会无妻主宠爱?” 雏凤不由自主的嗤笑道:“这才多久的时间,那辛护不过是个小小商人就已经被长姐纵得能和你分庭抗礼了,长姐若是真心喜欢你,又为何会纵容至此? 就算长姐现在还喜欢你,以后长姐身边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人,以你之能又可以斗赢几个?” 袁修眼睛微红,仍旧强撑的嘲讽道:“就算如此,二殿下身边的人可是比瑞王还多,又好到哪里去?” 雏凤似乎陷入某种美好的向往,花瓣的唇间展露出美好的笑容,满眼温柔道:“不一样的,若是我们在一起,我将会沦为天下最大的笑柄,有了这样的污点,此生和那位子再无半点关系,这样的买卖,以长姐的聪慧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袁修看着自说自话的雏凤,不知从为什么产生的怒意从心底燃起:“荒唐!你把感情当做买卖,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雏凤紧紧的握着袁修手臂低吼道:“虽说我坐上哪个位置机会不大,但是我雏凤作为天潢贵胄终究是有哪个机会的,如今我为了你连哪个位置都不要了,江山为聘,你说我把你当做什么?!” 一时间两人静谧无声,瞬息后就是雏凤对袁修错乱的狂吻追逐。 袁修硬生生的推开雏凤,双眼迷茫的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雏凤质问道:“那应该如何?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她人?” 一退一进之间又展开了新的追逐,这场礼佛一待就是大半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完美的避开了皇城的腥风血雨。 只是这佛家清静之地,终究是沾染上了洗不净的红尘俗世。 第26章 一剑封喉 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尘埃落定, 瑶光刚刚在御书房批完折子,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身子, 谴退周围的人, 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的, 便坐了一顶软轿来到醉鹤楼。 倚楼登高, 一壶温好的桂花酒、几炉炭火,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人间最好的时节了。 不多时上菜的小二便把早已准备好的小菜端了上来, 回到楼下后悄声的向掌柜问道:“楼上这位贵人已经连着来了好几天了, 在这醉鹤楼看着楼下的人群发呆一坐便是一下午, 不太像是因为欣赏我们美食的样子?” 掌柜骄傲道:“说你经验浅吧,我们醉鹤楼不论是酒菜和景色是远近驰名,哪一个不是慕名而来, 尽兴而归。这位小姐这通身气派,一开就是有见识的富贵人家小姐,多呆几天欣赏我们这里的美景美食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小二立刻真诚的拍马道:“掌柜您果然见识不凡,是我学习和向往的目标!” 掌柜被这几句马屁拍得浑身舒坦,含笑的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你好好干,以后见识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的话语哪里能瞒过功力深厚的瑶光, 她不由有些莞尔道:“这小二倒是机灵, 会曲意逢迎, 观察又够仔细,人底子要是干净的话,可以考虑挖到我们商行做事。” “诺!” 瑶光确实有想放松一下,不过不是现在, 想来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瑶光才能把自己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 这段时间瑶光已经把事情处理得八□□九,空余时间养精蓄锐的同时也是想证明心底的一个猜测,只是等了几天至今未得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瑶光看到路上袁修正在路上和某个男子说笑,瞳孔微微一缩诧异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告诉过他从寺庙回来后这段时间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吗? 而且原本保护他的暗卫怎么没有跟在身边?! 瑶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向旁边的暗卫吩咐道:“计划有变,今日取消,立刻吩咐我们的人速来接应!” 暗卫躬身行礼道:“诺!” 瑶光继续吩咐道:“把袁公子带过来。”迟疑片刻后道:“算了,我自己去好了。”说完后便快速向袁修走去。 袁修从寺庙里面跑了出来。 是的,跑了出来。 在寺庙里面和雏凤相处的大半个月,原本想要求得清静的袁修仿佛陷入更深的泥潭,越是拒绝越是挣扎便越陷得深,这样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袁修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不知要如何面对,便落荒而逃重回皇城了。 只是刚刚回家脑子没多久就被闺中密友拉出来逛街了,袁修想到自己大半个月都不在皇城,也不好拒绝,便和闺中密友一起出来了。 瑶光看到神色有些恍惚的袁修,微微皱了一下眉,她把自己习惯多穿的披风解下,自然而然的隔开袁修身旁的男子,为他披上衣服,声音轻柔温和道:“天气那么冷,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一些衣服。” 袁修突然一下子感到周身一暖,反映过来时入目的便是瑶光那略带关切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动,又有些愧疚的避开了瑶光双眼,嘴里低喃道:“王爷。” 旁边那状似天真无害的男子也恭敬行礼道:“王爷金安。” 瑶光礼貌而又生疏的微微的点了点头当做回礼,大半的身体护住有些走神的袁修,整个人状似漫不经心的在街上闲走,但是全身时刻戒备的观察这周围形式。 瑶光仿佛是情人之间的耳语,亲昵的在袁修耳边柔声道:“阿修陪我去醉鹤楼坐坐可好?” 袁修微愣住,像是反映过来什么以后乖乖的点头道:“好。” 此时的袁修美则美矣,却仿佛像个灵魂离体的脆弱精致瓷娃娃,看着他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不小心碎掉。 哪知男子也跟着状似天真却脸皮极厚的欣喜道:“多谢王爷邀请,小的也好久都没有去醉鹤楼了。”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有一点眼色的人都会主动告辞,瑶光有些玩味的看着男子,礼貌周全道:“公子喜欢就好。”身体却礼貌而自然的把袁修和这个男子完全隔开。 就在这时一辆受惊失控的马车像三人飞奔而来,周围伴随着路人的惊恐呼叫。 瑶光看到马车第一个反映不是避开马车,而是拔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的刺向旁边男子心口,可谓是毫不留情又快又狠。 一剑刺下后并没有听到利刃入肉之声,反而发出一阵兵戈相击的金鸣之声。 一剑不中,瑶光也不恋战,借着对方攻击的力道护住袁修退到马路的另外一边,瑶光带来的少量暗卫此生早已过来护在瑶光周围。 暗卫首领密音道:“我们接应的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瑶光双眼微微眯起传音道:“她们的目标是我,你们保护好袁修撤离,我自有办法脱身。” 暗卫首领心中担忧,但是仍旧回答道:“诺!” 瑶光对着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蛰伏这么久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如今却为了本王出手,真是本王的荣幸,本王不知到底是做了什么引得你们出手?” 男子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孔笑道:“王爷在这醉鹤楼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专门来等我们吗?我们自然不能让王爷失望,至于原因,王爷到了地下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对于男子的冒犯至于瑶光恍若未闻,继续说道:“阁下武功不凡,何苦一直活在黑暗之下,若是今日归顺本王,不止今日之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高官厚禄,金银珠宝也可任由阁下挑选。” 那男子讽刺道:“王爷此时说话倒是好听,可是刚刚对在下动手之时可是半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瑶光有些失笑道:“公子武功了得,本王刚刚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那男子笑意不达眼底道:“世人都说瑞王心硬如铁,可惜关心则乱,没想到王爷却是个多情种。” 正在瑶光微微疑惑之时,只听那男子高喊:“不惜任何代价,杀了袁修!” 周围刺客听到命令皆是一愣,不过毕竟是专业刺客,瞬间便恢复状态,毫不留情的向袁修攻击过去。 瑶光暗骂:“混账!” 当下也顾不得男子,翻身杀进包围圈护住袁修,低声吩咐道:“不要恋战,向接应方向汇合。” 这世间杀人远比护人要简单得多,特别是要护之人是一个毫无武功的袁修,便是要跑也跑不快。 瑶光武功高强,今日就算这些刺客起了合围之势,只要她不恋战,这帮刺客未必能伤她分毫,这也是为什么瑶光敢带少量的暗卫,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现身的原因。 可是如今有了袁修的牵制,瑶光根本不敢远离,身怕一个离开,袁修便出现什么意外,面对众多刺客,一时间反而腹背受敌。 这么大批量的刺客武功极高,经验丰富,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培养出来的,不知道她们在皇城潜伏了多久? 瑶光暗恨自己重回皇城这步步危机的地方时间过短、根基浅薄,若是时间足够,自己又哪里用得着以命做饵如此被动。 只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瑶光当即稳定心神应对眼前的局势。 这些刺客的剑上都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攻击的一招一式又都是搏命的打法,就算是瑶光应付起来也开始有些吃力。 瑶光喊道:“剑上有毒,大家小心!” 她奋力挑开刺向袁修的利刃,牢牢护在袁修身前,一身淡蓝色的衣袍早在不知不觉间沾上了血污。 可惜这些都不影响瑶光的攻击,她仿佛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她步伐稳健,每一剑都又稳又准,剑起封喉,带起一串血色,也犹如死神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的收割着刺客的性命。 袁修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直以来的闺中密友居然是刺客,还要杀自己? 瑶光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自己成了诱饵? 他还在理清自己一团浆糊的时候温热的血沾上了自己的脸,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面前倒下,把袁修完全拉回了现实。 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是真正的战场,是会死人的,而眼前的淡蓝色身影一直牢牢的护住自己,在刀山火海之间给自己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地,让他受到惊吓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袁修想要跟随众人一同撤退,可是刚刚被吓傻了的袁修,在腿脚需要走动时才发现软得不行,根本走不动。 杀场上面步步危机,稍有迟疑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那笑容天真残忍的男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长弓拉满,锁定袁修,两箭齐发,瞬间就向袁修的要害之处射过去。 高手之间若是气机被锁定或是有危险是会有感应的,可是如今那男子锁定的是袁修,在打斗之中分神的瑶光反应难免慢上半拍。 她斩断其中一根箭矢,另外一根箭矢已经来不及阻拦,眼看那布满蓝色暗光的箭头就要伤到袁修,当下一咬牙,推开袁修,整只手半抓着箭矢。 嘭! 整个人被箭头的力量直接带着撞上了身后的墙面,有毒的箭头仍旧入了肩甲三分,顿时一口血便喷出。 众人惊慌失措的喊道:“王爷?!” 那男子得势不饶人,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和无尽的杀意,瞬间又是两支箭搭上弓,只是这次她对着的目标不再是犹如幼兽般毫无威胁的袁修,而是受伤的巨兽,瑶光! 这个在凤曦国风头无两,最为闪耀的星光。 男子要趁巨兽重伤之际,要她就此饮恨当场。 箭在弦上,一发而起,两支箭矢毫不留情向瑶光眉心和心口两处要害射去。 第27章 我!饿!了! 瑶光看到对着自己而来的箭矢, 仿佛觉醒后的巨兽,原本漆黑无波的双眼带着猩红,一双白玉无瑕的手更是带上淡淡的柔光, 显得她整双手更加玉骨天成, 晶莹剔透起来。 这是冰肌玉骨功运转到极致的效果。 就在这时眼看箭矢就到射到瑶光, 只见瑶光身后射出一个箭矢, 把其中一支夺命之箭射落,另外一支箭被运转功法的瑶光硬生生的握住,反手就甩向刺客,硬生生的带走一命。 瑶光耳边传来阴骘饱却含怒意声音:“你们该死!” 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又飒又帅的女子, 身后带着大量瑶光的亲卫赶来, 那女子一出手直接杀翻瑶光身侧围攻的刺客, 不过是十几息之间,瑶光身侧已经在再威胁之人。 那女子关切的看着瑶光,单膝跪地道:“陆丰来迟, 请王爷降罪。” 瑶光略显苍白的脸色配上殷红到的刺目唇,使得整个人妖异又冰冷:“无妨,起来吧,这些人若是能留活口就留,若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诺!” 瑶光身后亲卫影卫杀声震天 这里的都是瑶光直系, 每一个人都是跟着瑶光刀山血海一路杀出来了。 君辱臣死, 瑶光受伤, 她们比任何人都要生气。 场面瞬间扭转,仿佛一群狼群在捕杀单独的猎豹一般,猎豹虽然凶狠,奈何和狼群比起来数量太少, 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那挽弓男子嘴上带着森冷笑意深深的看了瑶光一眼和地上带毒的箭矢后,毫不恋战,转身隐没在人群之中。 瑶光像没事人一样看着众人战斗结束才坐软轿回到瑞王府。 陆丰带人去追剿余党,而随风虽然有军衔,但是更喜欢的是做瑶光的近身随侍,她和往常一样随瑶光回瑞王府。 瑶光回到瑞王府后,心腹御医早就已经恭候多时。 袁修还在浑身颤抖,他双手不由自主的牢牢抓住瑶光,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张又无助的看向瑶光,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道:“□□朗朗乾坤,她们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行刺?” 这个问题倒是让瑶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瑶光自然想还天下一片清明盛世,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古往今来这世上越是权利交错纵横之地,越是伴随着无尽的杀戮和血腥。 按理说袁修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接近权利中心的人,怎么还如此……天真浪漫。 瑶光原本打算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袁修那彷如惊弓之鸟的眼神,便不忍再刺激他了。 瑶光轻抚了一下袁修有些散乱的发丝柔声道:“今天都是因为我让阿修受惊了,这件事我会彻查清楚,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你先去梳洗一番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了。 放心,你阿爹哪里我会派人安排好的。” 瑶光总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袁修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在瑶光的安抚之下慢慢平复下来。 他实在是太累了,带着还有些红红的眼睛,轻咬着唇点点头道:“好。”便随着下人离去休息了。 随风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原本觉得这袁修公子是袁将军之后,又饱读诗书,就算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见识和胆量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能够比拟的,如今看来倒是名不副实。 王爷这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在利剑上行走,这真要遇到事情当家主父慌成这个样子,如何能够稳定人心? 袁公子不仅不能让王爷紧绷下来的心神放松,他一个毫发无损的人,对于受了重伤的王爷不闻不问,而且还要王爷在受重伤的时候费心思去安抚他,看来有必要把这件事像凤君汇报一下。 是的,王爷受了重伤! 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因为箭矢上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到目前为止在场中毒的影卫八层以上已经全部阵亡。 若不是王爷内力深厚,功法特殊,或许已经命陨当场了。 卧室之中,瑶光静静的躺在茶哥床上,等待御医的诊断结果。 御医把完脉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担忧的说道:“此毒名为长殇,提炼材料极为珍贵,甚至很多都已是传说中的药材了,这毒药数十年都没有再出现过,老夫原本以为绝迹了,没想道会被用到王爷身上。” 瑶光冷哼了一声,嘲笑道:“这帮人费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置本王于死地,当真大手笔啊。” 太医有些担忧的皱眉道:“此药的可怕之处,在于一旦中毒只能缓解,根本没有解药,所以才会取名长殇。 宗师之下中毒者营救不及时便当场毙命,宗师可以缓解此毒,但是无法取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内力被此毒侵吞殆尽。 还好王爷武功已到大宗师境界,能靠自己的的功法祛除此毒,但是根据个人情况,一年半载之内不能动用内力,不然余毒侵入骨髓,虽然不至于要了性命,但是内力少说会丢失大半。” 瑶光有些无奈的暗想:她才多大啊?有个鬼的大宗师境界,不过是半步大宗师加上天生神力罢了,冰肌玉骨功练到极致能让人百毒不侵,问题是她根本没有练到极致,要是练到极致不早就是大宗师了。 瑶光有些心虚的想:好在自己也是半步大宗师,若是加上冰肌玉骨功,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宗师的解毒能力吧? 哎,短期内都不能动武,这下乐子大了! 还好现在不在前线,不过对方什么毒都不选,偏偏选用这个毒,难道是之后会有什么场合能逼迫自己动武,想要借机废了自己,甚至……再下杀手? 不行,等会要给雪姨修书一封,看下能加快治疗速度没有? 瑶光向心腹太医点点头道:“劳烦太医了,只是我身体状况千万不要透露出去,若是真有人问起,就说我确实受伤,但是不重。” 太医恭敬道:“这是老夫该做的事情,老夫这就去开些药,多少能缓解毒性。” 瑶光点点头便叫人送大夫出去了。 瑶光看到随风担忧的眼神笑道:“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要不了命的。”说完后略微无奈的叹息道:“毕竟我现在不能动武,王府守卫再加一倍!” “诺!”随风补充道:“随风会随伺在身侧,不会让歹人有机会再近您的身。” 瑶光点点头后,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危险又致命:“今天袁修反应不对,刺杀之前就已经精神恍惚,我原本以为他是知我深意,故意去寺庙避开这段时间皇城的风波,让我不必为他分神,如今看他懵懂的样子便知道他根本没有往哪方面想。 若是如此一个正常人又怎么会在寺庙里面呆这么长的时间?还有,为什么我派去保护他的暗卫会离身?全部给我查清楚!” 一直以来瑶光叫暗卫保护袁修,志在保护,而不是监视。所以一直以来,瑶光从来不会问暗卫袁修的动向,这也算是对袁修的一种尊重。 只是瑶光从未想过,或许这样的尊重有一天会招来反噬。 随风表情极为郑重道:“属下必然会查得清清楚楚!” 瑶光心里有些疑虑没有说出口,对方一出手目标就直指袁修,甚至下了直接杀死的命令。 她们怎么能保证袁修能牵制住自己,毕竟她们只要查一下就知道自己少小离家和袁修基本没有联系,再加上袁修又没有强势娘家作为依托,需要自己借势,对方怎么能肯定自己会为了袁修以命相博? 认真说起来袁修根本就是天生的靶子,不擅长心机争斗,又无武力防身,可以说是自己身边唯一好突破的人,若只是为了对付自己,对方便应好好利用袁修这枚棋,就这样杀了袁修岂不可惜? 瑶光从小遇到的刺杀暗害不在少数,到现在她都怀疑当初自己能穿越来,小瑶光的死并不是巧合,奈何没有小瑶光的记忆,这件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瑶光一直知道针对自己的人不少,但是有能力杀自己的没几个。 之前一直以为是皇贵君的手笔,可是如今交锋下来,才知道有些事情皇贵君是没有哪个能力做到的。 只是瑶光想不通,这方隐藏势力为什么是杀自己,自己当年还那么小,若是单纯为了皇权不是应该去刺杀母皇,有自己什么事? 瑶光轻轻按了一下额头,事情总有浮出水面之时,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快点疗伤康复,不然有人该担心得跳脚了。 瑶光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带笑道:“若是小家伙来,就给他说本王无碍,只是在运功疗伤,不想当鳏夫就少折腾,安安心心的去给本王做吃的,本王要大肉。 对了,我旁边的偏殿收拾出来,就算隔壁也不是那么安全,叫小家伙搬到我偏殿住。” 随风含笑道:“诺。” 瑶光把事物交代清楚后就闭关了,内力自发运行三十六周天后,吐出一口毒血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瑶光额头上有淡淡的薄汗,微微皱眉暗忖道:“真是难缠,看样子这个毒没有十天半个月确实是逼不出来了。” 她又试着慢慢运用内劲,才一使用就感觉胸口一阵闷痛,抑制不住之下,又是一口血吐出,使她整个人的面色更加苍白起来。 瑶光微微皱眉道:“看来不能来硬的,还是只能把毒全部逼出来再试了,希望雪姨哪里会有惊喜吧!” 她抬头看到月已高悬,自己闭关这么久了吗?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来问过自己的情况…… 瑶光推开门下意识的便往偏殿看去,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淡淡奶味的熟悉气息让瑶光下意识的就收起了攻击的动作。 “辛护?!大晚上的你怎么站在屋子外面?” 外面天寒地冻的,瑶光下意识的就想把辛护往屋里面拉,但是瞬间想到屋里自己刚刚吐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动作瞬间就有些僵住了。 辛护露出调皮的虎牙撒娇道:“人家饭菜冷了又热好几回了,你都还没出来,我便想着在门口等等你。” 一边说话,双眼一边往屋里瞄,那好奇的样子就像偷偷观察鱼塘里面有没有鱼的猫。 瑶光双手握住辛护有些微冷的双手,想把热量传递给他,却被小家伙躲开了,一脸老气横秋道:“捂什么捂,你还在受伤呢?” 一边奶凶奶凶的说话,一边自然而然的接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熨帖的为瑶光穿戴好,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注意事项,看起来煞是可爱。 瑶光微微一怔,这个动作事除了阿爹幼时会解开身上的披风搭在自己身上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做过了。 她心中一动,自然而然的吻了辛护的嘴角一下后,变看到小家伙乖乖的闭上了嘴,片刻后脸色发红又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有准你亲我吗?” 瑶光轻轻的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尖打趣道:“那我可以亲你吗?” 小家伙没想到瑶光会真的问,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活像一个被拧住脖子一动不敢动的小奶猫,呐呐了两声道:“也不是不能亲…可是亲嘴角是怎么一回事嘛”我的唇不好看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瑶光慢慢的靠近,有一瞬间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缠,虽然还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是蜜糖还要甜。 亲吻之间瑶光顺势把辛护拉入房中柔声道:“下回要看就光明正大看,房间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刚刚运功逼出毒血,怕血污沾染你罢了。” 辛护听了瑶光的话,仿佛吃了蜜饯一样,笑得既甜又开怀,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瑶光问道:“那你的伤势?” 瑶光有些无奈道:“我还得逼十天半个月的余毒。”说完后轻轻靠在墙边语气风轻云淡道:“只是我现在不能使用内力了” 辛护听到此话一惊,担忧的看向瑶光,却感受到瑶光的手覆上他的双眼,眼前瞬间陷入黑暗,但是感受到周围人的存在莫名的让辛护心安起来。 他察觉到瑶光轻轻的靠在自己肩上,气息喷洒在自己颈间,痒痒的,暖暖的。 耳边传来瑶光语气难辨的话语:“别这样看我,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好弱哦”说完后语气瞬间又恢复成轻快的语调:“别担心,至多也就一年半载就会恢复了。” 瑶光感到辛护的双手有力的回抱着自己,语气温柔而又坚定道:“好,这段时间就让我待在你身边把,我可以照料你的饮食,我可以……” 做你坚强的后盾,我可以做你手中利刃,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你周全。 瑶光手指轻轻的封住了辛护将要说下去的话语,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预感,似乎知道小家伙要说什么。 瑶光拿下覆盖在辛护眼上的手,轻柔而郑重的在辛护耳边回道:“好。” “咕噜!” 瑶光摸着自己有些干瘪的胃,不知不觉间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些撒娇的意味:“我好饿~” 瑶光的声音让辛护心魂一颤,完全无法招架,他仿佛打开了某个神秘开关,连忙哄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去吃东西,我问了御医,你除了不能吃过于辛辣的和发物,其他都能吃,我给你说我这次熬的鸡汤可好了……” 瑶光看着一边忙着招呼人端进来吃食,一边又在介绍各种功效的辛护,不由自主的失笑起来,今年的冬天似乎也不太冷。 第28章 面具 战场上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将军, 带着百万雄师直接向敌人杀去,所到之处敌人皆是丢盔卸甲,好不威风。 就在这时,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一滴鲜血沾染到男将军的衣角, 随后便出现支离破碎的四肢, 一个个满心不甘, 满脸怨恨死不瞑目的脑袋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四面八方引来,鲜血慢慢的沾染上将军全身,就在将军措不及防的时候。鲜血直接蔓延到蓝将军的头部,把他整个人完全淹没了。 袁修从梦中瞬间惊醒,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仿佛这样就可以逃离鲜血掩盖的窒息感, 等他完全清醒时才发现身体早已被汗浸湿。 阿娘一直是袁修心目中的大英雄,所以他从小就有个将军梦,希望能像阿娘一样上阵杀敌, 为国争光,保卫家园,而且在战场金戈铁马好不威风 只是从未有人告诉他战争背后的残酷,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刀剑下变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又有多少好人家的儿女再也无法回到故土,无法侍奉父母、承欢膝下。 想到昨日的风波, 自己惊恐万分、彷徨无措的样子, 袁修心里便怅然若失, 现实让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有机会他或许也根本做不成自己心目种的那个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昨日那么危机的关头都一直守护着自己的蓝色身影,内心因为噩梦和昨日之事造成的恐惧被一点一点抚平。 可是一想到昨日那些血腥的场景,身体不由产生一些呕吐感,想到那双曾经轻轻抚过自己脸颊的手, 不知道沾染过多少心血,袁修心里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袁修在安全感和不适感之间强烈挣扎,整个人仿佛一叶孤舟在深海巨浪下漂泊。 袁修无法想象当年才十岁出头的瑶光就已然经历了这些,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事情不值一提,还是怕自己担忧? 袁修一时间找不到答案,这么多年的生活,其实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瑶光未婚夫的身份,习惯了因为她而得到的美好生活,习惯了众人对他的崇拜和追捧…… 就是因为习惯了,所以他下意识地忘记去探究所得到的一切,并不是因为自己努力所得,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祖上庇佑,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人名为瑶光。 说来可笑,他一直厌恶着犹如金丝鸟般的生活,可是现在才发现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昨日现实的丛林不过刚刚撕出一角,他便难以接受。 这时他才知道并不是每一只一只小鸟都能展翅飞翔。 想到此处袁修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丝慌乱。这样的慌乱是需要在遥望身边才能抚平,需要瑶光身上一些他以前从来不在意的东西才能得到安抚。 瑶光今天心情很好,一方面是昨天小家伙吃完饭后又想忙着给自己准备第二日的早餐,真是把自己当厨子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忙了一天的小家伙哄入睡,又给他点了安神香,又给他房间里加了些炭火,自己才回房睡下,没想到这一睡竟然意外的好眠。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刺杀的事情,她现在连早朝都不用上了。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上一轮钓鱼还没隔多久的时间,现在大臣们看到她没去上朝范儿全部都战战兢兢的,都在猜测监国是不是又在酝酿她们不知道的计划。 当然若是真的还有人那么想不开,准备趁她生病的时候做点什么,对瑶光来说那可真是意外惊喜了。 袁修看到瑶光的时候,她正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桌子上一壶清茶,两碟小点,看起来甚是悠闲。 袁修有些羡慕起来,她永远都有一种神奇都魅力,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淡定自如,也能让周围的人慢慢的跟着平静下来, 突然间袁修想起阿爹以前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话语:“男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好妻主,能护你周全,能让你一辈子开心无忧。” 袁修那时从不将这些话语放在心间,觉得不过是市井小民之语,如今细细品来好像明白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了。 瑶光察觉有人靠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袁修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他还是喜欢袁修整理过后人如月华清雅、皎若兰芝、朗朗君子的样子。 瑶光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阿修应该没有吃东西吧,先吃一点糕点,垫一垫肚子” 片刻间仆人不仅拿了不少袁修喜爱的吃食供他选择,桌子上还贴心的端上了安神茶。 袁修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微涩微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如此了解自己的习惯了? 其实是袁修误解了,瑶光这人自己吃的都不会太注意,就更不用提注意别人的吃的了。 只是因为某个小家伙撞进了她的生活,把自己的饮食照料得熨帖,让瑶光感觉极为不错,所以才会吩咐下面的人,把自己亲近之人的喜好弄清楚,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袁修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是袁修失礼。”说完之后极为关切道:“不知王爷伤势如何了?” 瑶光的嘴角展开完美温和的笑容:“你看我现在能吃能喝便知我无碍了。” 袁修听到瑶光的话语心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又觉得差些什么。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饱含歉意道“当初都是我不太懂事,一定给王爷造成了不少的困扰,如今袁修已然想清楚,袁修想当一个好丈夫,若是以后有什么是袁修需要注意的,王爷便告诉我,我会改的。” 瑶光微微愣了一下,瞬间过于完美的笑容微微淡了些许,但是脑海里面浮现出袁修昨日异常,瞬间眼神便又恢复如常。 她沉吟片刻后轻声道:“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一时的。” 袁修的心微微悬了起来,他的身子微微向瑶光倾斜,有些急切而期盼道:“王爷曾经问过我是否想看您面具下的容颜,若是今日我想知道自己未来妻主的面容,还…可以吗?” 未来的妻主吗? 毕竟十数年的婚约,瑶光也曾经期盼过和少年口中吐出相关的话语,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和少年白发相守,恩爱不离。 甚至想过若是有闲暇的时间,要去学一学这些文雅之事,好和少年琴瑟和谐。 只是她终究是被尘世间纷纷扰扰的事情困得抽不开身,抽不开心。 慢慢的她也学会了妥协,她的期盼变成了相敬如宾稳妥丈夫。 等到如今蓦然回首…才猛然察觉,她也曾经‘年轻过’、期待过,只是如今这丝对袁修的期望不知不觉在时间的侵蚀下慢慢散开。 瑶光双眼微闭,用片刻的时间沉淀心神,再次睁开双眼,此时眼中再无过多繁杂纷扰的情绪,仿佛一个摆放了千百年的古物一样,经过岁月的沉淀,但是仿佛离俗世红尘是那么的远。 瑶光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悦耳动听,她轻声道:“我们成婚后再看吧?” 袁修瞳孔微缩,这是被…拒绝了吗? 袁修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什么人拒绝过,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拒绝自己的是一向纵容自己的瑶光。 袁修胸口有些说不出的闷痛,仿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第一步,便遭受到一盆凉水泼下。 瑶光看着袁修这个样子心有不忍,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确定呢? 瑶光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我面貌丑陋,若是现在给阿修看,把阿修吓跑了怎么办?”说完后正色道:“若是以后…成婚,我再给阿修看可好?” 瑶光的笑容太过甜美,就像盛开的罂粟要引人堕落前的诱惑,瞬间便晃花了袁修的眼,让他忘记了被拒绝的失落,袁修脸色微红的点点头道:“好。” 一顿早膳,两人相谈甚欢。 瑶光看着慢慢离去如诗如画的少年,心中有些许怅然。 若是他早些说这样这话,若是他们有更多的接触时间,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父君的嘱咐每一次都时有的放矢,既然说了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容颜,必然是有不可言说的原因。 只是此时的瑶光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去赌一个男子的忠诚,更何况袁修今日如此反常,身上还有诸多疑点的情况下。 袁修嘴角含笑的出门,便看到满脸笑容的辛护从偏殿出来,两个男子唇间的笑容同时消失。 袁修带着得体的微笑道:“王爷已经用过早膳,恐怕无法再培辛公子用膳了。” 辛护面露不屑:“有人见缝插针的本事真是不小,昨日还是朵受惊的娇花,今日一大早就跑来温言细语,当真好本事。” 袁修波澜不惊道:“袁修找自己未婚妻寻求安稳,总好过有人向别人未婚妻献殷勤的强吧?” 辛护轻轻的斜了一眼袁修,嗤笑道:“这方面辛护对袁公子自然是自愧不如,弱水三千,辛护便只想占据一人之人尚且觉得力有不及,哪里比得上袁公子左摇右摆之间还游刃有余。” “你是何意?” 辛护带着玩味的笑意道:“红叶寺里春风渡,公子好兴致。” 袁修心里一惊,脸色涨红后怒道:“辛公子慎言,我和二殿下清清白白。” “清白?若是这样也算清白,那勾栏小倌里面就没有几个不清白了。” 辛护不屑的看了袁修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神色数变的袁修站在原地。 第29章 小狗狗去哪了? 小青有些好奇道:“主子, 你说袁修公子的事情王爷知道吗?” 辛护瘪瘪嘴道:“定然是不知的,不然刚刚袁修从瑶光屋里出来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辛护微微有些皱起好看的眉头,阿瑶已经信任袁修到这个份上了吗? 小青迟疑了片刻后道:“看主子的样子并不想给王爷说, 若是如此的话为什么还要故意刺激袁修公子?” 辛护打趣道:“我们阿青长大了, 这都看出来了?” 小青面上笑道:“那不是主子教导有方吗?” 内心不由想道:主子要真像出手对付一个人, 向来是又狠又毒, 一出手对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哪里会像这次一样看上去是逞口舌之快,实际上却是给对方通风报信。 辛护满眼傲然不屑道:“我原本以为袁修能占住阿瑶未婚夫的位置十数年,会是个狠角色,搞了半天不过是仗着阿瑶恋旧情, 根本不够我玩一轮的。” 说完后辛护略微叹气道:“正是因为这样, 顾恋着阿瑶对他的情谊, 反而不好下死手了,毕竟为了这么一个人破坏我和阿瑶的感情实在是不值得。 但是她们这次实在是玩得太过分了,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待在寺庙里面。现在是大家注意力都在皇城, 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事情,要是她们还这么肆无忌惮,被人察觉不过早晚的事情,为了阿瑶的面子我难免要敲打一下。” 小青担忧道:“主子就不怕经过这次敲打以后她们从此规行矩步,主子就再无法抓住把柄了?” 辛护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低喃道:“雁过留痕,以阿瑶的聪慧只要注意力放一两分在这上面, 知道不过迟早的事情。再说把柄这种东西, 制造制造不就有了吗?” 小青:……呵呵, 居然忘记主子很擅长这种事了。 辛护现在见瑶光都无需通报,他原本并不是很在意袁修的事情,毕竟一只狮子除了饿的时候,其余时间要他把注意力放在兔子上也确实难为他了。 可是辛护一开门就看到瑶光微微有些皱眉的闭目养神, 莫名的就有些不开心。 辛护指尖轻柔的覆盖在瑶光眉心,嘴里打趣道:“对着袁修就笑意温柔,对着我就愁眉深锁的?” 她轻轻靠在辛护的颈肩,低喃道:“那阿护下次早点来,我便只对你一个人笑意温柔好不好?” 辛护闻言一怔,推开瑶光问道:“你是不是对谁都甜言蜜语?” 瑶光扶额无奈道:“我又不是勾栏卖笑的小姐,怎么可能对谁都甜言蜜语。”说完后握住辛护的双手笑道:“有些话我只对在意的人说,而且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由心而发。” 那知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以后辛护一听反而更生气了。 小家伙气鼓鼓道:“那袁修也是你在意的人咯?也是,某人可是为了他来了一场皇城里面无人不知的英雄救美搞得浑身是伤!” 瑶光轻点了一下辛护的鼻尖笑道:“你呀,怎么什么醋都在吃?”片刻后神情十分郑重的看向辛护道:“若是那日遇到危险的人是你,我也会相护的?” 辛护听到瑶光会护自己心里欢喜,可是想着瑶光现在身体还留着余毒,整颗心就像揉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疼,整个人就怒了起来:“护个屁,我才没有那么弱,还有,就算我有事也不要你救,全世界的命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说完以后害怕瑶光理解岔,还特意补充道:“袁修你也不准护,特别事拿自己的身体去护,现在这种形势还敢到外面乱串,他想作死你就让他去,死了活该!” 全世界的命都没有我的……命重要吗? 瑶光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又开始发烫了,每次都是这样,自己的心口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小家伙无意中一两句话而跳动剧烈。 辛护看到瑶光的动作心里一震,连忙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瑶光握住辛护的手,把他整个人扣锁在怀中,好像只有真真切切的抱入怀中才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才能够慢慢放松下心神。 她声音沙哑低喃道:“我无碍,只是这段时间有些累。”已经累了很久很久了…… 辛护一听瑶光累,以为她是因为余毒未尽难免虚弱,火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乖觉的当一个抱枕,一动不动的仍由瑶光抱着…… 瑶光没有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一睡便睡到天色微暗。 瑶光看了看身上的毯子和身旁的少年, 辛护双眼闭起的时候上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综合了有些锋利的剑眉,完美的笑唇上还有好看的唇珠,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小狗狗一笑,瑶光总是会觉得空气都变得甜起来的原因。 可是如今好看的唇正微微抿起,看起来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瑶光微微皱眉,才察觉到小家伙正用一个有些变扭的姿势抱着自己,是一开始自己睡着时的姿势,居然一动都没有动过。 这么久了,想来身体都僵硬了吧? 瑶光下意识的想立刻坐直身体,刚刚一用力便又被小家伙拉入怀中。 小家伙似乎怕自己跑了,将自己拉入怀中后还紧了紧双臂,皱着眉头嘴里轻声低喊道:“阿瑶,别走!” 不知道为什么,瑶光只是听到辛护梦间耳语,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有些闷,又有些酸涩。 她硬生生停下本要再次起身的动作,轻抚着辛护的手臂,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声到近乎宠溺的声音道:“阿护,别怕,阿瑶不走,阿瑶一直就在这里。”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话语,传到少年的耳里便向有神奇的魔咒一般,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看来,就连一开始抿着的唇也慢慢的露出犹如稚子般得到糖果后纯真的笑容。 这样明媚阳光的笑容让瑶光一时间晃花了眼,不由自主的想着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也不错。 可是一想到少年一直用别扭的睡姿睡了那么久,再睡下去可能会对身体有碍。 瑶光便轻轻的拉了拉辛护的衣袖,在他耳边轻语道:“阿护,醒一醒,我们吃点东西再睡。” “?吃东西?”少年微微睁开他的星目,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仿若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他下意识的像往自己主人身边靠近,汲取更多的温暖,可是刚刚一动就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瑶光不由好笑,某人刚刚不准自己动的时候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看着他如今有些呆萌的样子忍不住逗逗他道:“你睡得太死,口水都掉下来了。” 辛护一听,立马转头背过瑶光去摸自己的唇角,结果发现并没有奇怪的痕迹,他看了一眼瑶光奶萌奶萌的嗔怪道:“你骗我,我睡觉可乖了,根本不会流口水!” 瑶光摸了摸辛护的头笑道:“是是是,我们阿护可乖了”说完后又有些担心的正色道:“我靠你睡太久了,估计你现在身体都僵硬了,你先慢慢活动一下再起身。”说完后还轻轻的帮辛护揉起了僵硬的手臂。 辛护乖觉的点点头道:“嗯嗯,阿瑶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瑶光半蹲在辛护旁边柔声说道:“应该是我的阿护想吃什么,这次……我给你做。” 君女远庖厨,被说是瑶光身份尊贵,便是寻常女子也不屑于在厨房做东西。 辛护呆呆的看着瑶光,满脸不可置信,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道:“给…给给我做吃的?!” 瑶光看到辛护过于灼热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虚咳了一下道:“吃人三餐还人一席,我都吃你好多顿了,这不是总该有所表示。” 瑶光又脸色微红补充道:“不过你期望值不要太高,我…我没正儿八经的做过吃食,吃饱肯定没问题,但是要好吃就不一定了。”瑶光想了想哪有做不好吃的东西给别人吃的道理:“免得到时候做出来不好吃,还是算了吧,不如我们出去吃?” 辛护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急忙说道:“我吃我吃,阿瑶做的什么我都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下人进来禀报道:“袁修公子邀请王爷用膳。” 小家伙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嘟囔道:“什么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 瑶光心里微微一动,吩咐道:“给袁公子说我今日有事就不去了。” “诺!” 瑶光看到因为自己一句话,便笑得欢快,像开心得摇着尾巴一样小狗狗,有些无奈的走过去牵起辛护的手道:“我记得王府里面会时长备起各种调料,想来辣椒应该会有的。” 还在傻笑的辛护:“有的,有的。” “我记得你上回有一盘青椒小炒肉,看起来应该不复杂的样子,不如我试试这个?” 继续傻笑的辛护:“好的,好的。” 瑶光:“……傻瓜” 越看越可爱 瑶光把辛护推到墙角靠住,眼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两人鼻尖微微轻碰后,声音带着丝□□惑在他耳边低喃道:“从前有只可爱的小狗狗一天围着我转,阿护知道这只小狗狗最后怎么样了吗?” 辛护双眼犹如晴空万里下的繁星,只是此时沾染上了醉色,额头沾染上薄汗,好看的喉结微微吞咽了一下,声音带着有些沙哑的颤音道:“怎…怎么样了?” “小狗狗被吃掉了。” …… 第30章 长姐不愧是长姐 瑶光又是运转三十六周天才微微睁开眼睛, 她看着指尖排出的毒血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毒是能运转功力排除的。 毕竟她没有到真正的大宗师境界,所以之前知道自己中的毒是长殇以后难免有些担忧。 如今虽然现在身体还有很多余毒, 但是只要毒能逼出体外, 那么清理干净就只是时间问题, 倒是不用太担心。 最多遇到挑衅的时候回避一下, 平日里多带一些人在身侧,毕竟还是身体比较重要。 不过好在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势力,也没有几个人敢在她面前寻衅挑事。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道:“王爷,二殿下来拜访。” 瑶光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看了看微微露出晨光的天空, 她这个妹妹卡时间到是卡得蛮准的, 前段时间皇城狼烟四起,她却像消失了一样,没想到刚刚尘埃落定人就出现了。 瑶光饶有兴趣道:“快请。” 雏凤今日还是穿得那么细致妥帖, 一身白玉长袍纹上玉绿金边,整个人看上去文雅清贵,在加上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难怪这几年都高居皇城最受小郎君欢迎的榜首。 只是今日这位女君那双挑得人脸红心跳的桃花眼上挂了一双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一种弱不经风的禁欲之感,大部分人看到都忍不住想要对她保护呵护, 整个人看上去又是另外一种魅力。 瑶光从来都不羡慕谁的皮相, 一方面这是父母和老天爷给的, 羡慕无用,另一方面其实她对自己的长相还算满意。 只是连瑶光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有些羡慕雏凤的……亲和力,雏凤是那种和谁都讲上两句话的人,大概如沐春风这个词就是专门为雏凤这种人创造的。 就像现在, 刺客事件已经过去两天有余,这位妹妹突然过来关心自己身体安康,若是不去想其他的,只是专注于雏凤的神情动作,就是瑶光也会觉得她对自己的关心全部都情真意切。 奈何瑶光这个人疑心重,思虑又多,中毒之后原本就不太好的耐心更加不好了。 再加上皇贵君的事情,使得如今两姐妹的关系极为微妙。 看到雏凤几句都说不到重点,顾念着姐妹情的瑶光暗想雏凤这次来是不是因为皇贵君一脉这次损失惨重,再加上这次刺客事件怕自己算在她们头上,所以才来自己这里探口风,或者向自己表明立场? 瑶光动作行云流水的帮雏凤泡了一杯茶,轻轻的端道雏凤面前笑道:“茶艺一道我一直未能入门,这些还是你教我的。” 雏凤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柔声说道:“是啊,那还是很多年的事情了。” 瑶光温和的点点头,怕雏凤担心她们自己一脉的处境,特意意有所指的贴心解释道:“我身体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并不碍事,所幸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借机在家休假,刺客的事情我会彻查清楚,不会愿望牵连无辜之人的。” 雏凤义正言辞中又带着咬牙切齿道:“这些人敢伤害长姐,一定要严查,这种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瑶光:???雏凤就算有信心自己查得清楚这件事情不是她们一脉做的,可是那里来的信心自己不会从中动手脚故意陷害她们借此在打击一轮? 瑶光那里知道雏凤根本不知道皇城的事情,她一觉醒来才发现袁修跑了,便四处在袁修有可能待的地方找,一天寻找无果以后才回到皇城,打听下来才知道袁修被接到瑞王府,所以整个人便心急火燎的跑道瑶光这里来了。 雏凤满脸担忧的问道:“我听说阿修在这次刺杀中被当作人质,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人没什么事情,就是当天被吓到了,休息了一天就基本上恢复过来了。” 雏凤听到袁修无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那便谢谢长姐了,我这就去看看阿修可好?” 瑶光叫人通报后就看到雏凤行礼以后头也不回的去看望袁修了。 瑶光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她怎么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为什么自己救自己的未婚夫,雏凤跑到自己这里情真意切的道谢?可是看雏凤这个样子神情坦荡,又不像有什么事情隐瞒,莫非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她和阿修从小相识,关心一下也和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随风面有异色的站在门外求见。 瑶光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微微诧异,她和随风认识年,随风这人也算见惯风浪、处变不惊了,不然不可能现在还能在她身边贴身伺候,可是如今居然会面露迟疑之感。 “出什么事了?” 随风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后恭敬答道:“我已经问过跟随袁修公子的暗卫,当初为何没有在身边保护,原来是因为当初袁修公子和那个男刺客一起去成衣店试衣服,谁知道刺客利用暗门,故意易容成男刺客和袁修公子的样子把暗卫引走了。 哪家成衣店我们的人已经查了,平时并没有异象,但是根据现有线索判断确实是刺客据点,那可是间百年老店,正是因为是这样的店,袁修公子偶尔也会去这间店买衣服,所以暗卫才会疏忽。 看样子对方在皇城盘踞的时间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久,后续情况我们的人还在继续调查。” 百年老店? 易容高手?! 瑶光对于自己手底下暗卫的实力十分了解,她们虽然不能称之为武功最高的,但是无论在侦查、警惕性和反应力全部都是出类拔萃的。 能骗过她们双眼的不仅易容术要到达以假乱真的级别,而且对于袁修各种小动作、形态也要模仿得惟妙惟肖才有可能骗过她们的眼睛,要达到以上条件必然是袁修身边的人长期观察才有可能。 毕竟若是远处暗自观察的话,一定会被自己派去的影卫发现。 瑶光声音有些低沉道:“袁修周围的人你们再排查一遍,他平时喜欢以诗会友,接触的人不少,把他接触过的人全部排查一遍。”接着瑶光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就算是曾经出现再他身边端茶递水的小厮都不要放过,这次给袁修轮班的和一直保护袁修的暗卫全部换下来,她们的一举一动也全部再查一遍!” “诺!” 一个像雪姨这种级别的易容高手,一旦被对方利用得当,以假乱真的情况,你或许还没察觉到身边的人换了芯子,就看不到明天没的太阳了,这样的威胁太大了,让人不得不防。 这么多年来,这样级别的易容高手,瑶光便只知道雪姨的存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高人,看样子晚点还要修书一封问下雪姨。 随风又继续说道:“我们的人追当日哪位射箭男子一直追到皇宫便失去踪影了,各处关口都被我们锁死,对方几天都没有出来,九层以上可能是后宫中人,或者又后宫中人将其藏匿,只是那毕竟是后宫,凤君不在我们的人不好进行大面积搜查,怕被皇贵君抓做话柄。” 这么高武功的……后宫之人? 瑶光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道:“有没有像父君的人打听过这件事情?” 随风点头道:“早就问过了,不是凤君的人,并且就连凤君的人对此都没有察觉。” 瑶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后宫成气候的男子不过就是我父君和皇贵君两股势力,其他的人根本不成气候。可是这件事情父君根本不可能是父君做到。 皇贵君也不可能,他能动用的人不是被自己除掉了、就是被发配了、剩下的势力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而且还是自己派人盯着的土鸡瓦狗,根本不可能策划这样的刺杀,若是皇贵君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等到自己把他势力消弱到如此地步才出手。 等一下,还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人还有一个。 母皇?! 后宫之中还有个大宗师坐镇,那就是内侍总管韩松。 当时母皇派项南山接管自己的兵权,甚至秘密派韩松颁布圣旨,想来就怕自己提早做出防备。 韩松在军营的时候一直在挑衅,巴不得自己动手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深处皇宫几十年的内侍总管会做的事情。 当时自己认为这两个人一个代表皇贵君、一个代表母皇。 项南山毕竟是皇贵君的人,母皇不轮是为了平衡还是皇贵君从中作梗都还说得清楚。 可是韩松的出现便有些奇怪了,若是母皇一开始就决定对自己动手,自然就没有必要放任她在皇城大刀阔斧的做事情,可是若是没有母皇的命令,韩松为何对她抱这么大的恶意? 难道韩松不是母皇的人,还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瑶光吩咐道:“就算对方手眼通天,但是那毕竟是后宫,说是这皇城里面耳目最为众多的地方也不为过,不太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你们去查一下后宫清冷一点的地方,像冷宫,或者传言闹鬼的地方。 至于皇贵君那里不用担心,本王都被刺杀了,就给他们说是为了后宫的安全着想,我倒是很好奇,现在谁还会做那个出头鸟,敢阻我彻查!” 瑶光郑重说道:“不过该守的规矩、该有的尊重统统不能少,尽量安排暗卫里面的男子去彻查。 对了,安排人好好的查一下韩松,事无巨细,都给我查清楚。” “诺!” 瑶光发现随风说完事情以后还站在原地不上不下的,有些疑惑道:“还有事?” 随风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保护袁修公子的暗卫已经回报了袁修公子的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瑶光双眼漆黑如墨玉,虽然面上并无太多表情,难辨喜怒,但是说话的声音略微上扬道:“你现在是在给我说我的未婚夫和皇妹同时…背叛我,而且猖狂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顾忌我是否知情?” 瑶光从没有想过她之前面对雏凤怪异的感觉并不是自己想多了,而是自己想得太少和一些意想不到的中间的…乌龙。 她们这种天潢贵胄出行随便暗卫数量虽然有多寡,但是总是有人随护。 雏凤身边的暗卫早就告诉过雏凤,袁修周围是有暗卫守护的,袁修本人当然不可能调动暗卫,这些人不用猜就知道是瑶光专门排来保护袁修的。 所以雏凤一直觉得自己和袁修的事情瑶光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认她们两个在一起的。 毕竟哪家暗卫看到自己主子的未婚夫和小姨子勾勾搭搭会不向主子汇报。 雏凤也没有想到会遇上瑶光是明明掌控欲极强,但是还要给自己未婚夫信任的奇葩。 至于那日雏凤在红叶寺对袁修说的话某种角度确实是肺腑之言了,只是这话并不是说给袁修听的,而是说给周围暗藏的暗卫听的,好让她们把消息传给瑶光。 因为雏凤真的以为瑶光纵容自己和袁修接触,就是为了让自己和未来姐夫有染,日后无法在皇位上再有继承权。 认真说起来这件事情虽然对于名声有损,但是既可以卖长姐一个好,以后荣华富贵不缺,又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确实也无心皇位。 这倒不是她雏凤是个圣人,无心权利,而是她比谁都清楚这位长姐的手段有多hen。 那时候她还小,后宫之中的孩子又只有她和长姐两个人,所以自然而然的便喜欢找长姐玩。 天知道长姐那时也不过比她大三、四岁却还觉得她是个孩子,很多事情都没有对她防备,所以雏凤知道了很多大人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时候长姐不过就十来岁的女童罢了,杀人、陷害、收买人心、那眼中的狠劲,雏凤当年虽然不懂,但是记忆却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 日后长大慢慢回想起其中细节,都会不由自主打冷颤,毕竟现在的雏凤扪心自问都未必能做到十岁瑶光能做到的事情。 雏凤以后但凡是想到若是想要那个位子是要和这样的长姐争,瞬间就打消念头了,毕竟皇权再重要,哪有小命重要。 奈何她每次劝父君不要搞事情的时候都被呵斥胸无大志,父君劝谏无果的雏凤只有竭力的去维护姐妹情,希望有一日父君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长姐还能因为顾虑这一两分情谊手下留情。 当然,雏凤确实对袁修动心不假,毕竟对于袁修这个多才多艺的高岭之花很少有女人能不动心。 只是这种动心若是说爱得有多深,那便真的不太好说了。 至于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雏凤就没有真正的考虑过袁修怎么想,一方面这世间规则向来是君权至上、女子为尊、真有什么事情决定以后再高手袁修对于雏凤来说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毕竟袁修作为男子,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另外一方面雏凤对自己也极为有信心,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男子不爱呢? 这也算少数她在和长姐对比起来极为有自信的地方了。 至于袁修和长姐的赐婚,雏凤更是一点都不担心,都说君无戏言,这不过是为了维护皇权威严说给下面的人听的话语罢了,这世间出尔反尔才是皇帝的常态,最终看的还是利益相交。 以长姐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她不想要这个婚约,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论是要袁修失踪、假死、真死或者编一些算命随便编点命格就解决了。 只是长姐不愧是长姐,居然想到这么个顺水推舟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第31章 桂花香 来仪阁 来仪阁内点着凝神静气的上品香料, 四周放满了暖炉,让来仪阁在寒冷的冬天也温暖如春。 来仪阁内位数不多的侍者全部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深怕弄出些声响, 影响凤君和瑞王。 瑶光只感觉自己全身血气翻涌, 她努力调动自己的内劲随着身体里面的里面的另外一股内径游走, 一口乌血喷薄而出, 身体瞬间脱力,缓缓向后倒去。 含章半扶着身前的瑶光,缓缓的用内力蕴养她的身体,直到半盏茶过后看到瑶光脸色不再苍白无力, 气息也逐渐平稳, 才慢慢收回自己的内力。 含章向身后早有准备的侍者点点头后, 早有准备的侍者们瞬间拿着滋补的汤药和一些换洗的衣物进来。 含章神情关切的柔声道:“瑶儿,身体好点没?” 瑶光整个头都埋在含章身上,犹如想要告状的稚子看到终于回家的大家长, 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有些软糯的鼻音犹如孩童般告状道:“还是有点疼,她们可坏了,看父君不在便对我又骗又杀的~” 周围的侍者都抿着嘴,露出笑意。 现在这世道,旁人听到瑞王的名字都要震上三震,瑞王不给别人救不错了, 谁还给瑞王使绊子。 凤君和瑞王关系极好, 别看瑞王在外面威风凛凛的, 但是在凤君身边偶尔还会如小时候一样撒娇,想来这次也是和往常一样了。 含章听到瑶光话语时心神微微一动,瑶儿身上还有着似有似无未散的酒气,瑶儿一向克制, 就算真的喝酒也不会太多,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会以她的身体,至今酒气不散? 他仔细看向瑶光的脸,只见她眼角微红,双眼泛着淡淡的水光,整个人居然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破碎之感,这种感觉在阿瑶身上已经多年未见了。 含章心头一震,语气状似一个哄着撒娇孩童的父君,实际上双眼极为认真的看向瑶光声音轻柔宠溺,带着旁人听到也会脸红心跳的语调:“瑶儿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那些扰乱我瑶儿心神之人,父君全部帮你处理掉可好?”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即坚强又脆弱,甚至有时候还特别矫情。 瑶光感受到父君身上传来的安定力量,嘴角微翘:有父君在,真好!父君的一句话便能给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瑶光抱着含章的手臂笑道:“瑶儿就是抱怨一下罢了,事情我会处理的。” 含章停顿片刻,仔细观察着瑶光的神情,看上去并无勉强后郑重说道:“不论有什么都可以随时来找父君,知道吗?” 瑶光乖觉的点头道:“嗯!” 含章轻轻摸了摸瑶光的头顶,慈祥的笑道:“你刚刚逼毒出来,身上全是湿了,先把这碗药喝了,去沐浴换洗一下。” 瑶光看到那闻着都感觉苦的药微微皱眉后,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药喝光。 药喝完鼻尖就闻到甜腻腻的味道,原来是父君把一块蜜饯放在自己嘴边,瑶光乖乖的张嘴接住投喂。 父君除了桂花糕,根本不吃其它甜食,想到这些蜜饯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瑶光唇间的苦涩也被甜味取代。 含章笑道:“我这里还有很多,你沐浴休息的时候可以多吃一点。” 说完后含章就带人出去了,出去后向身后的侍者吩咐道:“再去煮一些醒酒汤来。” “诺!” 含章走后,瑶光一边吃着小点,一边极为悠闲的沐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想起自己应该运功试试,她微微运功发现自己体内的毒一下子被清理了大半,一时间惊疑不定。 她从小也没见父君练过几次武,之前父君为她运功,感觉内力也就和她在伯仲之间,光是这个认知就已经让她极为诧异了。 这几天自己清理余毒也不过才清理了两三层罢了,可是就是这样的速度都被御医认为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自己不过是仗着功法特殊才有这个速度,可是父君怎么会? 想到此处,瑶光连忙穿戴好衣物便急急忙忙出门,看到父君安然的坐在树下弹琴,心才莫名的安定下来。 瑶光有些试探的问道:“父君身体还好吧?” 含章停顿片刻后,挥退周边的人后道:“别多想,你我父女同源,所以一起运功才能那么快的逼退你体内的毒。” 瑶光有些孤疑,她所涉及的书不少,却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含章一看她小表情都被逗乐了,轻轻的敲了一下瑶光的额头无奈道:“你就是思虑过重,在父君面前脑子还就拐八绕的,你这毒虽说麻烦了点,但是又不是无解,你父君我有必要用什么伤身体的禁术提前给你逼毒吗?” 说完后含章又补充道:“你这天生习武奇才的身体还是我生的,你父君资质会差吗?”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父君说得是,父君一看就是天人之姿,根骨定然是绝好的。” 瑶光心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仔细想来逻辑并无问题。不过父君是不会骗自己的,想来真的是这段时间面对的算计太多,所以什么事情都容易多想。 含章动作优雅的为瑶光倒上一杯茶后道:“逸风国使城已经选出和谈人选,不日便要抵达皇城的消息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吧?” 瑶光点点头道:“这次带头的是逸风国的七皇女,只是庶出的皇女,根据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在逸风国名声不显,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瑶光说完后有些惋惜道:“逸风国的皇女还真是多啊,就算一下子失去几个也不用担心动摇国本后继无人。” 含章好笑的摇摇头:“十七八个确实不少,但是最为出类拔萃的没几个,而且最为顶尖的两人已经折在瑶儿手下。不过这次据传闻,她们准备把毅王接回去,瑶儿怎么看?” 瑶光眼中闪过暗光道:“这么多年交锋,毅王实力其实和我在伯仲之间,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和毅王僵持那么多年了。不过若是再次交锋她不会是我对手。” “何解?” 瑶光耐心解释道:“打仗将领很重要,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备民心缺一不可。这次我清理皇城,相信之后再有战事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可以专心应战。而且逸风国这次被我打伤了,动了不少元气,兵力上绝对不是我逸风军的对手。 不过这些都只是综合实力对比,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敢说自己有必胜把我。” 含章摆放好棋盘补充道:“逸风国储位之争严重,这些年瑶儿借征战之便在逸风国安插不少棋子,或许到时候会大派用场。这七皇女一个庶出皇女能带队使团,必然是投靠了逸风国一方势力,只是因为平日里太过低调,目前还不能确定。 不过使团其中一个大臣庞元是陈王的人,应该是不愿毅王回去的。 我瑶儿想要毅王回去吗?” 瑶光的棋子一落,便自行封杀了自己的棋子一大片,只是她本人不止不见慌乱,反而意有所指道:“或许我比她本人还想要她回去…… 毅王被我抓了大半年有余,她在逸风国势力又被其她敌对势力清理了七七八八,如今她便像一只受伤的凶兽,回去以后若是不愿意卑躬屈膝受他人驱使便要困兽之斗,奋力一搏,这一回去不知道会咬死多少人呢?” 含章微微皱眉道:“若是如此,瑶儿不担心毅王若是在储位争夺中胜出后卷入重来,再成为我凤曦国心腹大患?!” 瑶光的棋子再落,瞬间就在刚刚自己自杀的一片棋子里面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嘴角微微勾起,犹如云霞被光火灼烧,绚烂而致命:“本来孩儿是准备找个机会把毅王除了,若是运用得到还能找些人陪她上路,可以省去我不少麻烦,不过这次刺客的事情倒是给我了灵感,我去查了一下,发现一种禁药名为‘寂灭’,毅王也没有子嗣,倒可一用。” 瑶光没有想到她刚刚说完话便听到父君的一声怒喝:“胡闹!” 寂灭此药一旦中毒,中毒者会在几年以内慢慢衰败,在中毒期间生下的子嗣一开始和普通孩子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活不过十岁年龄,可谓一门全灭,是为禁药。 只是此药有味,容易让人察觉异常,而且要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毒发,所以若是下毒给别人极易失败,但是毅王现在是阶下囚,根本没有办法选择食物,所以瑶光才会由此一说。 如今凤曦国和逸风国已是血仇,不死不休的局面。 两国相争,向来不问对错,只看输赢。 毕竟每一个当权者都要为自己身后的子民考虑,稍有一步差池就是国破家亡的局面,所以只要是能打击到逸风国,瑶光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步若是成功,瑶光只要能帮毅王夺权成功,甚至挑拨她诛杀其她皇室成员,日后只要毅王登上九五之位,不过再过几年,逸风国就会因为皇室成员后继无人,而不战而败。 只是瑶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计谋会引得从未发过她脾气的父君大怒,她有些无措的看向含章,轻喊道:“父君?” 含章脸色明暗不定,眉头紧皱,双眼迷茫杀意交错,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他听到瑶光的声音,眼神才慢慢的恢复清明。 他带着瑶光看不懂的无奈叹息道:“终究是帝王种,瑶儿比我想象中还要适合这条路。” 含章想要抬起手来,像往常一样轻抚瑶光的脸颊,可是手伸在半空中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声音如云烟般缥缈,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道:“今日父君累了,瑶儿也回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返回内室。 瑶光错愕不解之时发现棋盘上的一滴泪,是父君转身之时留下的?! 瑶光心里瞬间就慌了,急忙起身去拉父君的衣袖却被躲过。 她连忙急声道:“若是父君不喜,瑶儿不做便是!” 这句话成功的让含章止住了脚步,她声音带着几分鼻音,带着几分笑意,原本缥缈的声音又恢复了几分人气道:“父君今日只是有些…心神不稳罢了,与瑶儿无关,瑶儿尽可做自己想做之事。” 瑶光想上去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恐说多错多,生生的止住了下一步动作。 唯有单膝跪地,恭敬道:“孩儿恭送父君,父君只要知道,瑶儿永远是父君的孩儿,无论想要做什么,吩咐孩儿便好。” 含章的声音似悲似喜道:“好。” 瑶光极为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棋盘上的泪珠,心里五味陈杂。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父君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是因为寂灭才出现的,能让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父君如此失态的事情必然牵扯极大。 若是按照瑶光往常的作风,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越好掌握主动权,遇到这样的事情必然是不惜任何代价查个通透才肯罢休。 可是一想到此时涉及父君,瑶光又硬生生的把这个念头压制下去。 就当做是女儿的孝道罢了,若是父君想说,自然是会说的,若是不说,那边代表这个秘密不该留存于世。 瑶光向周围暗卫吩咐道:“把关于‘寂灭’的所有痕迹全部抹除掉。” “诺!那‘寂灭’还需要制作吗?” 瑶光沉吟片刻后道:“做,不过先别用。” “诺!” 吩咐完以后,瑶光向父君所在的方向拜了拜才准备离身。 便见父君的近身侍者拿着个食盒过来笑道:“这是凤君知道王爷要来,早早吩咐准备的,这个季节桂花早就不开了,这些是凤君之前储存的桂花做的桂花糕,别的地方吃不到啊。” 瑶光双手结果食盒,含笑道:“谢谢管事。” 桂花糕入口即化,甜甜的,软软的,还带着父君身上的味道。 瑶光小时候其实对桂花糕是没有偏爱的,只是吃多了便习惯了它的存在,慢慢的,便越来越喜欢了。 后来瑶光便知道,这就是家的味道。 第32章 长姐成全 瑶光刚刚出了来仪阁没多久, 目之所及是大雪纷飞,层层叠叠的铺洒在每一处角落,置身于其中, 仿佛感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纷纷扰扰的的嘈杂都被这白色的世界洗刷的单纯了一些。 只是有时候再美好的世界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不速之客闯入。 只见雏凤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裙, 可谓是秋水如波, 人面桃花相映红,瞬间就把这洁白的世界沾染上了颜色。 若是换个小郎君在旁边看到这样的雏凤,大概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没有那么冷了。 若是往日瑶光看到雏凤这个样子难免要由衷的夸上一句,可是如今却觉得万分刺目和讽刺。 瑶光的双眼微微冷了起来, 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她整个人面色不变的向前走去, 直接无视了对面的雏凤。 雏凤平日里也算是会察言观色之人,只是今日有心事刚好找瑶光,所以一看到瑶光心里难免庆幸, 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色。 雏凤拉住瑶光的衣袖原本有些忧愁的脸带上了喜色:“我就知道凤君一回来长姐定然第一时间就回来仪阁了,找到长姐就好了!” 瑶光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的烦躁,拿出被拉住的衣袖,声音低沉道:“找我何事?” 雏凤脸上有深深的黑影,一看就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他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长姐, 我听闻成玉被你抓到刑部了?” 成玉? 瑶光有些疑惑的看着雏凤, 她这月余抓的人实在是不好,一时间倒是不确定是否有这么个人。 雏凤看到瑶光这个样子连忙解释道:“是苏成玉,苏氏的嫡女。” 瑶光嘴角微启似笑非笑道:“现在皇城还有个苏氏吗?” 苏成玉就是在皇城敢第一个出来挑衅瑶光的刑部侍郎,仗着熟读律例, 玩弄权术,无视皇权、污蔑百姓,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鲜血,可以说死有余辜之人。 瑶光当初就是为了让她作为诱饵引出背后的苏氏,甚至是其她豪门世家等敌对势力,反而一直没有把这个苏成玉午门斩首,倒是把这个人一直留到了现在。 瑶光当时为了拿苏成玉作为诱饵,倒是仔细看过她的资料,上面确实说过苏成玉乃是雏凤至交好友,只是苏成玉出事有月余,雏凤都没有出现。 瑶光当时还以为自己这位妹妹要把明哲保身之道贯彻到底,又或是两人并不如传言般深交,后面事情繁多也就没有再把注意力拿来关注这件事情了。 说来好笑,未想到今日两人见面居然提起这月余前的旧事,看来再是至交好友也比不过红尘□□。 雏凤有些慌乱道:“苏成玉人很不错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瑶光眼神晦暗不明道:“你今日问我的立场是为了公还是私?” 雏凤有些迟疑的问道:“公的话怎么说,私的话又怎么说?” 瑶光双眼透过漫天缤纷的大雪看向干净透亮的天空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一丝苍凉:“若是为公,她苏成玉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情都有法可依,她死有余辜。 若是为私……”你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瑶光紧紧的闭上双眼片刻后睁开,深深的看了一眼雏凤,留下将语未语的话,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雏凤一把拉住。 雏凤有些急切的说道:“长姐你有你的难处我也就不强求了,可你说阿修为什么突然一下对我态度冷淡起来了?”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不轻不重的话,却仿佛轻薄的刀片无意间划过瑶光的颈项。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在自己的姐姐面前这么理所当然越矩的关心为来的姐夫? 原来袁修的事情对于雏凤而已不过是彷如你今日吃饭了吗一样轻描淡写的一件事情,雏凤到底把她这个长姐置于何地? 瑶光刚刚被压制住的怒火瞬间又奔腾起来,她嘲讽的看着雏凤沉声道:“你问我为何会冷淡起来?” 瑶光其实从小到大对自己这位妹妹在力所能及之下都是有偏爱的,但是雏凤从心底还是有些怕自己这位长姐的,这种怕更像是对强者天生的敬畏之感,是一种生物本能。 其实认证说起来也是瑶光本人周身气场太过强大,她笑起来还好,若是生气确实难有几个人敢近身。 雏凤看到瑶光这个样子,心里不由一突,试探性的问道:“……长姐是因为袁修的事情生气?” 瑶光听到这个话整个人都被气笑了起来,怒道:“我的好妹妹和我的未婚夫在红叶寺待了大半个月,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雏凤一听这话,背后一凉,整个人瞬间有惊又怕,急忙问道:“这件事长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瑶光微微眯起的眼睛闪过一丝暗红光芒,冷声道:“你说什么?” 雏凤看到瑶光这个样子整个人汗毛都倒数起来,整个人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她本能的想要脱离这种状态,整个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便发现或许一开始事情就和自己原本想象重不太一样,急忙说道:“我以为…以为长姐找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是默认了的!” 默认? 瑶光何等聪明之人,她瞬间好像就懂了雏凤的意思,自己的暗卫一直在袁修身侧保护,但凡是自己不搞所谓的信任,不用暗卫通报袁修的事情,她是应该早早的就知道她们两人的事…… 真是荒唐,仅仅是因为信任而不问,居然被解读为放任?!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十数年以来的未婚夫,会被自己的妹妹认为是可以随意用来利益交换的筹码? 是因为皇权之下的感情对雏凤而言不值一提,还是认为在她眼里自己是如此功利之人。 瑶光心里极为憋闷,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如此自己。 瑶光承认一直以来生在这皇家,犹如生在烘炉之中,若是不把自己锻造得更为坚韧锋利,很难更好的生存下去。 但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人更好的生活,瑶光的自己人不多,但是一直以来袁修就是自己人一员。 她又怎么可能本末倒置到为了一时利益而用袁修来做交换。 瑶光整个人情绪剧烈起伏,双手紧紧回握又放松几回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后,双眼犹如漆黑无底的深渊,只是里面有常人难以察觉的无数波涛交织在一起。 瑶光神情不辨喜怒,语气斩钉截铁道:“雏凤,就当之前的事情你以为是我默许,对你而言是个误会,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我不喜欢任何人窥视我的未婚夫,知道吗?” 雏凤听后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长姐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更何况是这种事情,既然长姐说是误会,那必然是误会了。 但是想到今日若是点头,那么和袁修以后便再无可能,一想到此处心里一慌,瞬间拦住瑶光的去路,急忙说道:“我是真的心悦于袁修,我本就不像长姐一样文韬武略,也根本无心哪个位置,只是想和心悦之人田园山水。 长姐有那么多的东西都是触手可得,而雏凤只求这一样罢了,望长姐成全!” 瑶光原本以为雏凤从小在这皇权中心长大,见惯了争斗,从未想到她有一天会天真幼稚得犹如小孩子分糖果一样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瑶光冷声道:“未来的太女之位是母皇决定的,该给谁或者不给谁,不是你我能够私下决定的。” 说完后瑶光尽是冰冷的寒光:“你认为我今时今日所得的东西从来都是不用花上一分力气而唾手可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谦让已经退了很大一步,而我不过是拿一个男人来交换罢了? 其实你不过是拿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来和我交换罢了。” 雏凤急忙解释道:“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瑶光没有再给雏凤说话的机会便已出剑,瑶光纵然不能用任何内力,但是她的每一招一式都是在生死之间千锤百炼,根本不是雏凤这个在蜜罐子长大,只会两招花架子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雏凤纵然吃了不少珍贵补品,身怀内力,但是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一招就被瑶光直指咽喉。 雏凤看到冒着寒芒的剑尖刺向自己,整个人犹如陷入寒渊地狱,全身僵直冰冷,整个人因为害怕声音都变形了:“姐,姐我错了!!” 雏凤周围的暗卫想来施救,可是瞬间就被瑶光的暗卫制住,全部动弹不得。 瑶光收回剑锋双眼直视雏凤道:“今日你还能站着和我说话,是因为你从出生就一直叫我长姐,今日你遇到的刀锋相对,险象环生,我在以往的岁月中遇到过无数次。一次次的挺过去我才会有‘触手可得’的一切。 世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女。可是世间无价宝哪有性命重要,若是有一天我的好妹妹觉得你这份思慕之情已经比性命还重要,再来找我成全!” 说完后瑶光再也不管呆滞在一旁的雏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去后,辛护才从阴影处出来。 第33章 花楼 天色大亮, 这残冬腊月的时节,居然意外的出了太阳,给这瑞雪纷飞的世界里面带来一丝温暖。 瑶光也从沉睡中慢慢转醒, 看着正午当空的太阳, 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这是数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力受到限制的原因。 罢了,今日沐休,难得放纵,瑶光揉了揉有些沉闷的额头, 配合着侍者为自己梳洗。 片刻后随风进来看见四散的酒坛微微一愣, 仔细观察着瑶光一切无碍以后心里才慢慢回落。 瑶光看她这个样子好笑道:“什么事情时间掐得这么准?” 随风停顿片刻后有些小心翼翼的答道:“袁修公子邀你去赏画。” 瑶光好看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 整个人漫不经心道:“本王对于诗词歌赋这类雅事兴趣平平,袁修公子若是要找人欣赏应该去找知音人,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再知会本王了。” 随风听到这话立马精神道:“诺!” 说完后又有些关切的看了看瑶光, 然后把一个个酒瓶子捡起来拿给侍者。 就在这时陆丰进来了,还是那副阴骘的样子,明明已经不是在战场上了,可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更为封闭冰冷。 瑶光支走了侍者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陆丰沉声道:“我们的人查到这次刺客的消息大多都直指后宫,如今陛下已经回宫,后宫之事恐难再深入下去。” 后宫? 这后宫之中能动用到这么大规模的顶级刺客屈指可数, 只是瑶光怎么都没想明白, 这人为什么一再对自己动手? 看来事□□越来越有趣了。 瑶光轻声道:“无妨, 事情查到这里基本上了解个七七八八了,剩下的还需要我自己亲自动手。” “诺!” 瑶光看到眼前陪自己出身入死的姐妹仿佛把自己困在一座孤岛上面的凶兽,想着过几天使节团再来估计又有得忙,不如现在做点事情。 瑶光嘴上带着狡捷的笑意道:“丰姐儿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是不会死的还是要放松一下。” 陆丰有些孤疑的看向瑶光突然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 陆丰有些拿捏不准瑶光话里的意思,只是本能的答道:“诺。” 瑶光意有所指道:“正好本王今日沐休,那我们就去花楼放松放松,毕竟有一阵子没有见随云了。” 陆丰原本冰冷的气息在听到随云两个字以后莫名一紧,她下意识的低着头让人难以看到她的神色,但是稍微自己观察的人都会发现她神色异常。 随风这个大半的时间都是靠察言观色吃饭的主,不怕事大道:“好啊好啊,随云公子那么久都不见主子,想来想王爷想得紧,我们刚好可以沾主子的光看一看名动皇城的花魁。” 瑶光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看向随云,这家伙别添柴添过头了。 陆丰感觉胸口一闷,沉声道:“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做,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随风楼着肩道:“走走走,事情做不完的,主子都放话了,我们还要随行保护呢!” 瑶光好笑的看着两人,带头向花楼走去。 虽说已经中午,不过花楼热闹的时候毕竟是晚上,随风打点了一下,三人便直接进入了花魁随云的阁楼。 随云乌丝垂落,头发半披,发髻上还是插着那根连理枝,或许是刚刚起来,整个人还带刚刚沐浴过后的芳草香味和慵懒的味道,明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可是一眉一眼勾人夺魄又让人不敢亵渎之感混杂交织。 这些动作若是换一个人来做,见过各色美人的瑶光绝对不会多看一样,可是若是随云来做,既不会显得矫揉造作又浑然天成,真是应了那一句胜在风情。 随云一进门第一眼便望向了瑶光身后的陆丰,不过瞬息间就把目光转向瑶光了,露出一个极为得体的笑容和完美的礼仪。 瑶光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到陆丰轻声道:“那就不打扰王爷和随云公子了。”说完以后毫不犹豫的提着随风一同出去了。 远远还能听到随风的声音:“冷面神,你什么意思啊?主子叫我们来放松的,你出去当什么门卫?在里面保护不是一样的吗……” 原本准备拉红线的瑶光:…… 随云状若无意道:“该传递的消息我都传递出去了,怎么今日专门来一趟……还带了那么多人?” 瑶光轻笑道:“来花楼本来就是找开心的,只是有些人貌似更不开心了,你不管管吗?” 随云动作停了一瞬以后慢慢和瑶光拉开一些距离,动作温柔熨帖的为瑶光倒上酒,神情有些落寞道:“随云既然如了花楼,哪有事情是自己能选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伺候好眼前人罢了。” 瑶光的双眼微颤,轻轻抚过随云的青丝,声音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别想多,若是你不愿……” 随云修长的食指虚按上瑶光的唇,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语。 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衣襟便微微开启了一小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沐浴起来,露珠还未擦拭干净,点点露珠点缀在他条理分明的胸上一角,随着呼吸有节奏的波动,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忍不住想再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样的瑰宝。 瑶光双眼仿佛被一层薄雾遮住了,整双眼睛带着淡淡的迷情,声音更是像柔得化不开的水道:“阿云,你点头,只要你点头其余的全部由我来做!” 不知道瑶光的那句话触动到随云,只见他眼中滴落清泪,双眼却犹如彩霞照进去一样带着感激的光芒,脸色微红带着少有的羞涩,声音低若蝴蝶羽翼煽动翅膀带来的微弱声响:“随云身份卑微,不求其它,只要能伺候好王爷便知足了。” 说完后连看都不敢看瑶光一眼,手还颤抖着,却还坚定的想要为瑶光宽衣解带。 那只双手刚刚碰到瑶光的衣带便被紧紧握住,瑶光轻笑道:“挺会玩的,你就这样把我丰姐儿的心勾去了。”双眼哪里还有刚刚的半分沉醉。 随云故作惋惜的笑道:“王爷要是拿着对随云的半分本事对待他人,也不用经常借酒消愁了。”只是刚刚的柔弱之感也全然不见了。 “本王没有”最少没有经常。 瑶光暗暗咬牙,她平日也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偶尔纵酒也是有的,只是如今不能动用内力,只要晚上稍微喝多了点,酒气酒无法散出体外。 没想到这周围的人鼻子一个比一个精,各个都知道她晚上喝酒,看她的眼神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一言难尽。 随云撇撇嘴仿佛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好好好,王爷说没有就没有。”说完以后随云对着镜子照了有照,发现并无不妥贴之处,饶有兴致的问道:“王爷怎么这么快就脱离出来,还和小的玩闹。” 瑶光笑骂道:“你是帮我做事,我那么有让你这么惨,你一说我不就知道你和我闹着玩?” 随云一言难尽的看着瑶光道:“王爷,这故事嘛讲究个意境,这世间有苦难的人千千万,谁会来这花楼救苦救难,不过是看中花楼公子的颜色,然后听一两个故事再做一番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事迹,自掏腰包的戏码罢了。” 瑶光微微皱眉道:“所以在其他人面前,你也是这么编排你老板我的?!” 随云直接扶额,原本以为瑶光是各中高手,搞了半天居然还是个不开窍的,真是浪费。 辛护看着做的七七八八的菜尝了一口,想到某人会和自己品尝同样的东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小青有些急的跑过来道:“主子不用麻烦了,王爷不久前就动身去了花楼。” “啪!” 筷子瞬间就掉在地上了,辛护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戾色,瞬间又恢复如常。 他冷静的问道:“王爷是去找随云还是?” 小青肯定的说道:“王爷是点名找随云公子去的。” 辛护听到这话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小青不解道:“主子你怎么回事啊?随云公子可是花楼里面最好看的男人,这不是最大的威胁吗?” 辛护低喃道:“你觉得阿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小青立马道:“那自然是大英雄,救命于水火、雄才伟略能人所不能……” 辛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好好说话,我不是叫你歌功颂德的。” 小青吓得吞咽了下口水,绕了绕头道:“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看到辛护利剑般的眼神,小青立马退了一步解释道:“是主子要我说的!” 辛护横了一眼小青后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道:“阿瑶是个极为护短之人,别看她对外人那个样子,但是她总是会把身边的人保护得好好的。” 小青赞同的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就算主子当初那么个来路不明的身份,要是换做其他人不先把主子控制起来,利用个通透才怪,可是王爷硬是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一再把主子隔离在纷争之外。 要不是主子后面一直往死里作……”小青看到辛护的死亡之眼,瞬间改口道:“要不是主子对王爷情深义重,或许现在外面那些人谁都不会知道主子的存在。” 辛护翻了一个白眼后喃喃自语道:“阿瑶这个人既霸道占有欲又强,若是真心喜欢之人,断然不会把人放在花楼这种地方的道理,那随云应当只是当初阿瑶布下的诱饵……” 小青喜道:“主子说的有道理,那么这样说来根本不用急嘛。”哪知道话音刚落就挨上了一脚。 小青委屈道:“主子你干嘛踢我?” “你是猪吗?阿瑶不喜欢别人和别人会不会喜欢她有半分干系?阿瑶那么好,谁看上都会心动的!” 小青:呵呵,也就是主子你才觉得王爷那神鬼难进的人各种好。 第34章 牵绊 辛护喊侍者把做好的吃食放入几个食盒以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道:“我们去花楼吧。” 小青拉住辛护的衣袖有些担忧道:“主子, 花楼那种地方我们真的要去吗?” 辛护眼神坚定道:“必然是要去的,猜测毕竟只是猜测,若是我明知道有可能发生什么事情而什么都不做的话, 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说完后少年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整个人自信又洒脱道:“别说我本就有自保之力, 她在花楼又怎么会让我有危险呢?” 辛护出门时穿着白玉金色重纹长袍, 头戴金缕玉贵冠,整个人看上去周身贵气中内敛着丝丝锐利。 辛护这个人周围没有瑶光在时,狗狗眼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辛护整个人不苟言笑的时候看上去剑眉星目,俊美异常的五官中夹带着淡淡野性, 就像还没有狩猎时的远古巨狼懒散的匍匐在草原上, 但是遇到猎物之时随时都可以暴起, 给人致命一击。 美丽而致命,禁欲包裹着狂野。 花楼里面阅人无数的老鸨看到辛护时候心里一突,这位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主, 暗想不知道是哪个天潢贵胄隐藏身份来到这花楼玩,被正夫发现也跟着寻来了。 老鸨连忙迎了上去赔笑道:“公子您这是?” 辛护仪态笑容极为得体道:“鸨爹不必多虑,我只是来找王爷的,并不是来捣乱的。” 老鸨看他这个样子有些迟疑道:“可是……” 辛护笑容柔和有礼道:“鸨爹只要指个路就好,我保证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让鸨爹为难。若是鸨爹不愿也没什么关系,左右这花楼也不大, 找人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温柔的话语, 明晃晃的威胁之言让老鸨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看这位爷的通身气派, 又敢肆无忌惮的来花楼找瑞王,身份定然不简单,老鸨脑子里不停的回忆昨夜留宿的客人,若是真让这位公子自个儿去寻人, 被楼里的什么人给冲撞了,绝对要出大事的。 老鸨看着眼前少年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连后背都开始冒出了薄汗,他眼神往随云阁楼的方向看了看。 辛护心领神会道:“谢谢鸨爹。”当下便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老鸨看到辛护走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篓子。” 辛护快要走到阁楼便看到陆丰从阴影出出来,拦住他的去路礼貌道:“辛公子若有要事,请容陆丰前去通报,若是没有的话…” 随风拦住陆丰的话,圆圆的脸带着亲和的笑容道:“说什么胡话呢?凤君可是说了,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如今男女之事对于主子来说可是头等大事。” 陆丰眉心狠狠皱起道:“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还想主子和随云公子秉烛夜谈吗?” 随风的一句话让陆丰心神一乱,趁着这一瞬,随风马上隔开陆丰阻挡的手,亲近的笑道:“辛公子请,主子就在楼上。” 明明都已经顺利的走到这里,可是当辛护看着眼前的阁楼之时,心里难免有些踌躇。 若是阿瑶真的喜欢随云,若之前自己猜测全部都是错的,自己进去真的‘打扰’到他们,若阿瑶生气…… 终究不过是十九岁的少年,就算心思如何聪慧玲珑,情根深种之下难免患得患失,可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亲眼看看,确定一番。 少年深吸一口气,掩饰好自己忐忑的心思,不卑不亢的向阁楼中走去。 若是瑶光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定然会觉得此时的小家伙像一个骄傲得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主权奋力占地盘的小狗狗,煞是可爱。 才上阁楼辛护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心神一震,这是合欢香的味道?! 当初辛护为了给袁修下绮梦,对于香料迷药之类的东西认证下过一番功夫,自然是知道这合欢香是欢场必备的香料。 在外面还可有隐隐听到房间里颠鸾倒凤,红被翻浪之声。 阿瑶,在里面岂不是? 辛护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就连简单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可是这些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吗,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还是那么痛?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当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开,可是整个人却僵直在原地。 辛护对于瑶光的感情就是他一身孤勇,永不言退的动力,可是如今却感受到自己的心被强烈炽热的感情撕裂成碎片,碾落成泥。 感情有多强烈,心就有多痛,千刀万剐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不论是前面紧紧关着的房门还是身后花楼的大门对他而言都犹如天斩,把他生存的空间硬生生的割裂开来,后退仿佛会堕入万丈深渊,就此失去站起来的勇气。 可是若是进,便是万箭穿心。 辛护咬破舌尖迫使自己清醒起来,他整个人仿若琉璃破碎的脆弱之感,但是双眼带着坚定决绝的光芒看向紧闭的房门,纵然万箭穿心之痛,他也绝不后退。 他正准备向前时,发现自己衣袖被拉扯住,随之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哪里来的小乖乖,来陪陪姐姐!” 辛护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酒气满满的女子看到自己露出迷醉贪念之色。 辛护内心一阵恶心,惊怒之下双眼冒着冷冽的寒光正准备出手,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瞬间亮得像正午的烈阳,炙热而又美好。 那酒醉的女子被慌花了眼,真个人开心的笑道:“没想到小乖乖这么喜欢我,看到我笑得这么开心,姐姐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说完毫不犹豫的像辛护伸出了猪蹄子,哪知道双手才刚刚伸出,软玉温香还没有碰到,反而是骨头一阵刺痛。 瑶光整个人挡在辛护身前,牢牢抓住那双猪蹄子,语气调笑道:“那是本王的小乖乖,在笑一只没长眼睛的猪。” 辛护连忙搂着瑶光的手,可怜兮兮的小奶音还带着刚刚伤心的一丝沙哑:“阿瑶幸好你来了,她刚刚一直要欺负我,若是你不来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家伙一边流利的告状,一边双眼不停的观察着瑶光。 衣服很规整,不像脱过及时穿上的样子。 气息也很平稳,不像才做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的样子。 最最最重要的是身上气息除了丝丝外露的酒气以外极为干净,不行我要多蹭蹭,让阿瑶身上有我的味道才可以。 瑶光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会伤心欲绝、一会满脸寒光惊怒交加、一会阳光灿烂,最后这幅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可是双眼透着灵光活像个检查地盘的小奶汪,变脸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一想到小家伙刚刚那副伤心的样子,瑶光的心不由的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已经记不得多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整个人的心神会被另外一个人牵动,如此挂心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愁。 瑶光双手轻柔得不像样子,仿佛手里捧着世间最宝贵的稀世奇珍一样,轻轻为辛护擦干眼角早已滑落的泪珠。 辛护是第一次在瑶光那双犹如墨黑深渊的双眼中那么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影。 他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都在幻想着这双眼里有他的身影,如今这双眼是这么专注的看着他,使得他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深怕一动眼里的自己就会破碎掉,一切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虚幻妄念。 瑶光看着呆呆望着自己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小奶汪,整颗心软得不成样子。 她慢慢靠近辛护,鼻尖轻轻的点着她的鼻尖,就连面具都因为她脸颊的温度而变的温暖。 瑶光原本轻柔的动作在碰触到辛护的唇时,仿佛压抑多年的巨兽再也克制不住,一下子挣脱了牢笼。 唇间的亲吻也从轻柔变成猛烈炙热,带着说不尽的眷恋缠绵。 辛护第一次感受到瑶光的这么直白强烈的感情,巨大惊喜冲击着他的心脏,他仿佛是久离水里的鱼儿,一下子回到属于自己的深海之中。 整个人说不出的畅快自由,愣神几息后,瞬间热情的回应着瑶光的热情,他愿永远沉沦在这感情的深海之中,再也不苏醒。 他要告诉她,这条鱼离不开水,这条鱼爱她爱得不能自已。 瑶光感觉到唇间的铁锈味,跌入情网的双眼恢复了几丝清明,声音带着淡淡鼻音和暗哑疼惜道:“下次不开心就拿别人出气,别伤了自己。” 辛护破涕而笑道:“那若是惹我生气的是你呢?” 瑶光的额头碰触着辛护的额头,声音带着无限宠溺道:“持宠生骄。” 辛护露出大大的酒窝,小小的虎牙,笑得仿佛一个得到最好吃糖果的孩子。 那醉女看到两人完全无视自己旁若无人的说话,瞬间久怒道:“哪里来的瘪三,敢破坏老娘的好事?” 瘪三?! 瑶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讲真,她这么大不是没有被人骂过,但是是第一次被人骂做瘪三,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遭了。 瑶光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对那醉女纠缠,直接把人甩了出去,自有人会料理。 只听那醉女还时不时的传来两声怒骂,片刻后声音便消失干净。 瑶光轻敲了一下辛护的额头无奈道:“看我被骂,笑得很开心嘛。” “我才没有。” 瑶光牵过辛护的手柔声道:“这里不方便久呆,我们回府吧?” 辛护双手握住瑶光的手道:“我带了膳食,若是再回府就真的凉透了,不如在这里吃完再走?” 瑶光无所谓道:“好。”便牵着辛护到旁边的厢房走去。 辛护乖乖的跟着瑶光,在瑶光没注意的时候向着楼上随云的方向挑衅的一笑,颇有种占到了地盘的小兽,呲着牙耀武扬威之感。 随云看着辛护的样子若有所思:王爷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 半盏茶前(辛护刚刚踏入花楼) 花魁随云看着桌子上没动几口的饭菜,又看了一眼辛护身后小青拿着的食盒摇头道:“啧啧啧,我就说这花楼的厨子手艺并未退步,王爷对这膳食却未动几下,敢情是知道有人会专门送来。” 瑶光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不由有些失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事物已经这么挑剔了? 瑶光轻声说道:“像丰姐儿这样的人看着外表冷,其实心里对外人更冷。她认可的人缪缪无几,可若是被她衷心接纳的人,必然是护在心间上的,你若是有意便别错过了。 若是无意就早日说清,不要随意撩拨。” 随云有些娇嗔道:“所以今日王爷其实是专门为了陆丰那块木头来的?” 木头? 瑶光不由失笑,这陆丰话不多,外号是人见人取,不过看随云这反应两人未必没戏。 “是啊,陆丰和我虽无骨血牵绊,但是我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胜似手足。不知花魁大人意下如何呢?” 随云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半饷后极为郑重的回道:“随云会认真考虑的。” 瑶光点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退出房间。 随云看着瑶光走得略微有些快的背影无奈笑道:“说陆丰是认可的人缪缪无几,可若是被她衷心接纳的人,必然是护在心间上的,你又何尝不是呢?” 没过多久随风听着门外的动静出来,便看到一场瑶光和辛护的好戏,耳边传来仆人的声音 “随云公子,王爷把你未来一个月的时间都包下了,说若是你愿意,只需要招待好陆丰将军便可。” 随云笑道:“我们王爷忙着你侬我侬的时候还不忘记安排事,我又怎么能拒绝她的好意呢?” 或许有时候多向前走一步,世间又是另外一番美好光景了。 第35章 落子无悔 新的一天, 又是新的争端开始。 早朝上瑶光十分安静的站在左首位置,听着朝臣们向刚刚从温泉山庄回来的女帝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有条不紊的汇报。 随着时间的推移瑶光微微挑起眉来,这么好的机会, 她血洗皇城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中心直谏’的官员参上两本, 不知是自己高估了这帮人的勇气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座上还是那个遇到麻烦事情还是打着太极庸碌无为的女帝, 对于这月余来皇城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唯一能说得上区别的就是一回来就给了瑶光不少封赏,奖励她监国有功。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逸风国使节团参拜。 两日前姗姗来迟的逸风国使节团终于来到了凤曦国,这次带队的是逸风国七皇女和重臣庞元。 庞元看上去是一个五六十岁头发斑白的女子,不过听说已经七十余岁了, 可以说保养极佳。 她身形微胖, 若是忽略她眼里偶尔闪现出的精光, 这样的身形样貌反而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和蔼可亲。 不过也就是看上去罢了,这位可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主,逸风国最为厉害的三王, 一个就是成为阶下囚之前,各方面实力最为强劲的毅王;一个就是当初被瑶光斩杀身份最为尊贵、武力最高的成王。 其实逸风国的皇帝虽然子嗣众多,但是最为有利的竞争者就是上面两王,结果一下子全部折在了瑶光手下,这才使得逸风国的皇权势力平衡一下子被打破,瑶光趁她们争斗期间还在里面安插了不少人。 认真说起来三王之一的这位陈王还要谢谢瑶光, 一下子帮她扫除了两个障碍。 这位陈王便是庞元辅佐之人了, 陈王在一年之前不过是个只能称得上优秀的皇女, 但是在短短一年间干了几件大事,名声鹊起,直接封王。 这里面固然有逸风国女帝想稳定超纲推波助澜的因素在里面,但是真正在陈王背后出谋划策的就是这个庞元, 可以说陈王能有今天庞元功不可没。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使团使节里面会有庞元在,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想毅王回去。 真是无情的帝王家啊,若不是逸风国皇帝默许,这庞元又怎么进得了使节团? 至于七皇女是使节团成员就有些微妙了,七皇女和一向擅长弓马骑射,长相有些粗犷的逸风国人出入比较大,五官并不算突出,凑在一起硬要评价的话倒是当得起一句清秀。 她长相白净,身量不矮,但是有些纤弱,不过配上身上淡淡的书卷气倒也相得益彰。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若说陈王之前还担得起一句优秀皇女,这位七皇女就只能算是一名籍籍无名的皇女了,连平庸都和她没多大关系。 毕竟平庸是有事情做,最后做出的结果一般才能称之为平庸,但是这位七皇女既无封地封位,又无官职在身。 可是就这么个人硬是成为使节团带队之人,若说中间没有点猫腻瑶光是万万不信的。 不过手上又没有多大筹码的七皇女还敢在这个时候火中取栗,倒真是有点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瑶光感觉到奇怪的视线像自己扫来,转眼望去是使团里面小麦肌肤的少年,好奇的眼光在自己周身流连,看着自己看过去还对自己热情的笑了笑。 逸风国九皇子也是逸风国凤君的幼子? 少年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露出对周遭事物的好奇和探索,使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活力中带着一丝娇憨,完美深邃的五官是他整个人带着异域风情,无论使长相还是气质都堪称顶级。 少年穿着逸风国皇子特有的虎纹重修衣服,色彩鲜明的颜色配上他少年特有的鲜活样子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这位少年应该前来和亲的皇子。 看着这少年一派天真的样子之中还带些许骄纵,若不是演技太好,想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毕竟自古联姻之事,向来是男子和弱国吃亏。 不过瑶光对此可是一点英雄救美的觉悟都没有,弱肉强食自古如此,受了那么多年百姓供给,皇家恩惠,总是要回报的。 再说世间顶级美男是稀缺,可是要想找也不是找不到,没必要对这么个麻烦感兴趣。 她可没忘记自己手上沾了不少逸风国战士的血,要是真的和这个皇子好了,皇子那天想不开给她来上一刀,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毕竟美色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更何况一想到家里的小奶汪若是吃起醋来,眼睛红红,委委屈屈的样子,瑶光心中就一片柔软,其他心思也就淡了。 瑶光如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母皇做皇帝算不得有多好,可是有一样是自己望尘莫及的,那就是后院。 母皇后院那么多男子,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至今也未见出现什么大乱子,可是自己连门都没进,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把自己给绿了,真是战绩凄惨。 瑶光不由得有些庆幸之前自己心中一直有郁结,还没来得及和袁修讲清楚两人大婚的事情,不然这和亲的事情指不定就落到自己身上了,指不定自己后院又是一锅粥。 毕竟逸风国虽然战败,元气大伤,但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基未被毁,这皇子便不好委屈,若是做自己的侧君,难免怠慢了些。 想来应该会在母皇的后宫或是雏凤的正君上面选,就不知道到时候花落谁家了。 瑶光老神在在的看着使节和女帝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落到实处的话没有一句,看来谈判的细节之后有得扯了。 女帝看着谈得不多了,一拍板,三日后夜宴。 瑶光坐着软轿回府,下轿时大雪落在她黑色底纹,绣着的金翅凤凰身上,承托得她整个人犹如挣脱黑暗束缚,燃烧的凤凰一样。 肌肤原本就时温润之中白得透亮,再加上内敛锋利的墨瞳和殷红色的唇,她这样的人就算置身于苍茫人海之中,第一眼就会被别人发现。 如今就算未揭下面具,光是此等颜色就知道上苍在创造她的时候给了何等偏爱,直叫雪白的天地在她的衬托之下瞬间便黯淡失色。 “王爷!” 瑶光循声而去,看着身穿青蓝色衣服的袁修正向她跑来,袁修脸上扬满了笑容,是瑶光曾经最喜欢朗月清风之下细碎的月光般的柔和温婉的笑容。 这寒冬腊月的,袁修穿得还是淡薄了些,瑶光理所当然的想要揭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可是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了。 可是看到袁修冻得有些通红的脸颊,瑶光终究是摘下自己的披风围在袁修身上,认真的为他捆好绳结。 披风离体,瑶光便感受到刺骨的寒风,不能动用内里的她已经弱成这个样子了吗? 瑶光语气不变道:“怎么大冬天的站在外面?” 袁修有些冰冷的双手握住瑶光,习惯了在她身上汲取温度和勇气道:“王爷这几天一直在避着袁修,我便只好在这里等王爷了。” 瑶光看着这个微微靠住自己的男子,满眼期盼的看着自己,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瑶光…… 瑶光略微转过头去不再和男子对视,轻声道:“我们进屋里说吧。”瑶光惯性的用身体帮袁修挡了大半风雪。 袁修看到瑶光转过头心里一阵失落,嘴里低声应道:“好。” 回到屋内瑶光才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舒缓过来,她心里暗自警惕,看来以后不能再任性了,若是自己一个不注意感冒了,要不了多久全世界都会出现各种揣测的。 袁修一边忙着给瑶光煮茶,一边极为认真道:“王爷你不喜欢欣赏诗画那么喜欢什么?袁修可以去学。” …… 去学吗? 简简单单的话却给瑶光带来说不出的灼痛和苦涩,袁修是她两世加起来第一次决定要保护的少年,也是她无数个日夜幻想过要一起携手的对象,更是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何为背叛的情伤,接连几日独自在屋内借酒浇愁。 若是早一些时日听到这些话,若是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或许她没会事所有人羡慕的一对,白头偕老、相互扶持的走下去,死后葬在同一个陵墓里面,一起进入轮回…… 若是她先行一步,她不介意在忘川路口等等他,等哪个倔强着说:“我不哭,阿娘是大英雄”的倔强少年。 再次拉着他的手,走向生命的另外一个阶段或是一同魂归寂灭。 可是人生哪里又能重来呢? 瑶光紧紧的闭上双眼,片刻后双眼恢复清明,声音沉稳道:“不要再忙了,我们不可能了。” “啪!” 精美的瓷器摔落在地,碎裂成几瓣,也沾染上尘埃。 袁修恍若未觉自顾自的捡起地上的瓷器,嘴里还挂着笑容,只是一张张脸都苍白无色,整个人看上去脆弱易碎。 “王爷貌似对吃的很有研究,我也可以去做美食,我还可以……”“红叶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袁修呆呆的看向瑶光,瓷片不下心划破肌肤,一滴滴殷红的血混杂着泪水滴落在白瓷上,就像盛开的血梅,带着动魄惊心的美丽和刺目。 瑶光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使得青筋爆出,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平静如常,仍旧是一字一顿声音平稳道:“虽然我们名义上是未婚夫妻,但是我多年未伴随在你身侧,所以……这件事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若是你还想嫁入瑞王府,我会给你侧君的位置和尊重,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你想重新开始,我会给你新的身份,远离这些纷纷扰扰,不会让其他人打扰到你。 若是你想和…雏凤……”瑶光双手被自己的指甲划破,早已顺着手蜿蜒的滴落在地。 瑶光的声音带上一丝克制过后的鼻音继续道:“那便等使节团的事情过后再议吧。” 说完后迈开步子往外走,只是没有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牢牢抱住,瑶光感觉到自己后背又逐渐湿润的痕迹,一阵伤痛。 “王爷你是在意我的,不然遇到刺客的时候就不会拿命护我了? 那次刺杀之后我每每从午夜惊醒,吓得魂不附体之时,都是靠着想到王爷会在我身侧守护,才慢慢的度过。” 瑶光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惨然一笑,声音仍旧是平静无波的语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今日不提,我早就忘了。” 袁修更加用力的紧紧抱住瑶光,慌乱的摇头道:“不可能,生死之间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忘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袁修的声音犹如绝望之际的悲凉哀鸣,声声啼血。 瑶光一直在袁修生命里如影随形,所以他从来不知道瑶光对他的重要性,如今瑶光骤然离开,袁修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空气,整个人充斥在绝望窒息之感间。 他仿佛瞬间就变成在吊在天空中的无根浮萍,孤独又脆弱。 瑶光面上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道:“阿修情爱罢了,没那么重的。” 她伸出自己带血的双手握住袁修的双手,慢慢的把缠绕这自己的手臂分开。 两双受伤的手瞬间血色交融,他们原本会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骨肉不分。可是如今血色交融的手慢慢的再次分开,日后花叶不想交,留下一身疤痕悲伤。 人世间就是如此,落子无悔。 有些事情再多的悲欢离合在做出决定之后,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徒留一声叹息罢了。 第36章 绾青丝 这两日, 瑶光除了上朝和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剩下的时间全部窝在寝殿里面昏睡。 瑶光这两日看起来波澜不惊,无喜无怒, 做事情也是按部就班, 其他人或许还没察觉什么, 可是随风是伺候得心惊肉跳。 无它, 虽然行为无异,但是主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反常了。 再加上这不分昼夜的昏睡,让随风一度以为主子是不是体内惨毒有异,硬是叫太医过来查看无常才安心, 也是这个时候随风才知道主子受伤了。 主子手掌上全是指尖镶嵌入血肉后留下的纵横交错的伤痕, 以主子心性的坚韧, 到底要多大的冲击才会这样自伤。 想到两日前主子去了袁公子哪里,随风心里略有明悟。 瑶光昏昏沉沉中从梦里转醒,她感觉身体略微有些沉重微微皱了一下眉, 运功检查自己身体,余毒不过剩下一两层,想来要不到两天就能全部逼退,至于身体的不适,想来不过是自己睡多了身体有些困倦罢了。 瑶光顺着伺候的人洗漱好才慢慢将衣服穿戴整齐,便见到辛护拿着食盒像一阵风一样进来。 小小奶汪熟门熟路的摆放着膳食笑的阳光灿烂道:“阿瑶, 一定饿坏了吧?” 瑶光无奈的叹息道:“明明说了没有要事不得打扰, 真不知道你怎么买通随风的, 居然就这么把你放进来了。” 辛护理所当然道:“阿瑶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大事。”说完狗狗眼有些忐忑又关心的望着瑶光有点小奶音道:“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阿瑶了,阿瑶别生我的气了。” 瑶光看到辛护隐藏在眼里的担忧,宠溺的摇摇头,她确实没有办法因为这种小事生而生辛护的气。 瑶光揉了揉辛护的头, 直接把小奶汪梳理得精致妥帖的发髻揉乱,看着小奶汪明明想要自己停手,但是又不想拒绝自己的纠结样,看起来软萌软萌的。 瑶光的心情莫名的就好转了起来,嘴角含笑道;“哈哈,这个样子也满可爱的,我们吃东西。” 辛护轻咬了瑶光一口嘟囔道:“你先吃吧,我花了半个时辰才打理好的,现在都乱了。” 说完便急忙跑向镜子面前,哪知道一起身便被瑶光拉入怀中。 瑶光的指腹贴着辛护的心口,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哪里的温暖和剧烈强劲的跳动,小家伙在瑶光的注视下双颊越来越红,就连眼眸上都带上了一丝迷离,最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瑶光不自觉的嘴角上翘,亲上了辛护的额头,怀里的人身体微微一怔,突然睁大了眼睛,表情羞愤又纠结,整张脸像个调色盘一样,煞是有趣。 辛护内心:为什么是额头?我的嘴不好看吗?! 糟糕,一个激动就把眼睛睁开了,现在闭起还来得及吗? 可是我若是闭起的话,阿瑶又亲我的额头怎么办?更糟糕的是阿瑶要是不亲呢…… 瑶光轻轻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尖,声音低柔清润道:“先吃饭,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 小家伙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双眼冒着凶光看了一圈,看得周围侍者整个人都僵直了,最后看了瑶光一眼还是乖乖的坐回位置上。 瑶光为辛护舀了一碗汤放到面前,貌似自然而然道:“先喝点汤暖暖胃,吃完饭后我为你……挽发。” 小家伙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这个世界也素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之说。 无论男女的头发,除了侍候的人以外,非至亲不能碰触,瑶光的意思不言而喻。 辛护整张脸以肉眼可见迅速变红,就像洁白的雪花上染上了胭脂,他快速的拿着汤就往嘴里面灌,是又快又急,一不小心人便被呛道了。 “咳咳……咳咳!” 瑶光一边为他拍着背,一边无奈的摇摇头道:“慢慢喝,我不会跑的。”看着辛护气息稍微顺畅一点后又拿起帕子仔细的为他擦拭唇角。 小家伙双手牢牢握住瑶光的双手,他的手又暖又稳,甚至因为有些激动有着微微的汗水,明明二十岁都未到,最是青涩的年龄,但是却莫名的给瑶光一种安心感 瑶光柔声道:“以后不用起太早做吃的,你还小,该多睡睡,至于吃食偶尔来了兴致做一下便好,别太辛苦了。若是想知道我的喜好就去问随风,不过想来你在她哪里应该已经打听了七七八八了。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感兴趣的事情,所以若是无聊,便来我身边……发呆就好,不需要刻意的做其他事情。 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和打算,但是若真的遇到什么难事,别一个人强撑,万事有我……” 辛护专注的看着瑶光说的每一字一句,那双像小太阳一样的眼眸此时更是亮得发光,整个人开心的露出虎牙和小酒窝,就像吃到了最甜的糖糕一样。 他双手环抱住瑶光,亲昵的说道:“好,阿瑶说什么都好。” 瑶光宠溺道:“你呀。” 绾青丝,非至亲至近之人不可。 瑶光牵着辛护来到梳妆台前,里面放着一把通透翠绿的梳子,正是当初辛护为瑶光挽发的那一把。 辛护眼波流转,轻声道:“你一直在用?” 瑶光轻柔的取下辛护头上的发冠,打趣道:“当初好看便随手放在桌上了,我也没注意侍者们有没有用这把梳子。” 辛护一听小脸瞬间带上了失落,不过瞬间便恢复了精神认真向周围的侍者吩咐道:“你们居住以后给阿瑶梳头的时候用这把梳子。” 说完还怕侍者们认错,把梳子拿过来放在侍者眼前。 侍者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比较机灵的看了一眼含笑的瑶光,试探的说道:“袁公子说笑了,王爷自从把梳子放在桌子上以后就一直用这把梳子。” 辛护有些羞恼道:“阿瑶,你骗我!” “小醋包。” 辛护的声音微微软了一下:“我哪有……”接着又小小声的嘀咕道:就算有也只是对阿瑶。” “这个发式喜欢吗?” 瑶光被别人梳头梳了无数次,倒是第一次帮被人梳,不过好在看得多了,练武之人手脚本就比常人要灵活得多,要梳一个不太繁杂的发式倒也不算事太难的事情。 瑶光为辛护梳的头发可以编上了几个细小的辫子夹杂在其中,头发梳得不算精致,反而多了了几分洒脱和异域风情。 辛护给了瑶光一个大大的笑脸:“喜欢。”下意识的又问道:“阿瑶喜欢我这个样子?” 瑶光听到这话以后微微一涩,从身后环抱着辛护轻喃道:“别想太多,我只是刚好想到罢了,其实你梳什么都…好看。” 其实这句话事瑶光的由衷之言,辛护的美是完美的融合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成年人的谋虑,很难有不配他的装扮。 瑶光迟疑片刻后问道:“阿护,若是我不是凤曦国的王爷,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你会如何?”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好事?” 辛护毫不犹豫的靠在瑶光的身上笑得天真无害道:“越往上走就会被越多的人关注,好的,坏的,赌上生家性命的,有了这些牵绊人就越容易生不由己。 可若是个普通人,以你我二人的武功见识,自可逍遥天地间,我们可以把没吃过的东西吃一遍,没看过的秀丽风光都去看看。 最重要的是,若阿瑶是普通人的话,就没有那么多讨厌的人老是关注阿瑶,害得阿瑶又要去猜他们的目的,都没有时间陪我了。” 瑶光不由的有些失笑,上辈子虽然父母家族俱全,都爱她疼她,但是幼小时分离后便被拐卖,最后虽然重聚,但是没几年残破的身体就再也支持不下去离世了。 这辈子更是寡缘薄亲,除了父君以外,其他亲缘不伤害背叛便已是最大的眷顾了。 一路走来,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要靠自己争,自己抢,有时候甚至连性命都要牢牢握住,深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夺取,更遑论其它。 但是辛护不一样,他的出现就像上天给瑶光的礼物,慢慢的拆开包装,每多一眼都会有惊喜,每多了解一分就会多喜欢一分。 喜欢他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带来的炽热、带来的毫无保留。 更喜欢有种感觉,叫有个人永远属于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会伴随你左右,只要一个转身,一个回眸,你就会发现那个人一直都在。 “阿护,逸风国使节到来,明日会有一个夜宴,你陪我一同出席吧。” 虽然逸风国此次来凤曦国主要是战败后的谈判,但是比较是两个大国,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所以明日夜宴是逸风国和凤曦国之间的国宴,规模极大,凤曦国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基本上都会在此宴会上出席。 瑶光会在这么盛大的宴会上邀请辛护出席,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辛护听到这话身后仿佛长了一条尾巴,欢快的摇来摇去,但是面上还维持着基本的矜持道:“一起出席?” 瑶光虚咳了两声,脸色微红道:“嗯,一起出席,虽说你应该是认识父君的,但是我想亲自带你去见见父君。”停顿片刻瑶光继续说道:“那日宴席都是御厨做的膳食,阿护若有兴趣可以借机交流一下,若是喜欢便叫他们来瑞王府做下膳食也是可以的。” 辛护如何听不懂瑶光话里的深意,他露出小虎牙狡捷的一笑:“可是我明天有事。”说完后极为认真道:“我真的非常想和你去,但是我保证明天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瑶光不由有些失笑道:“比明天去夜宴还要重要的大惊喜?” 辛护肯定的点点头奶奶的说道:“嗯嗯!信我嘛,好不好?!” 瑶光宠溺道:“好,你说什么我都信。” 第37章 挑事 侍者们在瑶光寝殿前前后后的忙碌, 有些在给她找衣服,有些在为她梳妆,比较今晚是两国夜宴, 自然要盛装打扮, 怠慢不得。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瑶光对此并不太在意, 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今日已经出门的辛护身上。 辛护出门的时候也不是很急, 可是有什么事情是比今日夜宴还要重要呢? 瑶光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答案,她答应辛护先不要问,可是心里却好奇。 罢了,反正今日要不了多久就会过去, 左右都会知道的。 这时瑶光大量自身才发现自己已然打扮妥帖, 玄色重纹长袍上有一直浴火重生, 准备展翅高飞的凤凰,看上去稳重又夺目,头戴玄金玉冠。 双瞳乌黑中虽然内敛了其中的锐气, 但是偶尔闪过锋利的眼神,唇不点而红,整个人看上去既有皇家威严又像暗藏刀锋的利剑,让人不容小觑。 瑶光的双手轻轻抚上面颊上雕刻花纹的玄色面具停顿了片刻终究是将手放下来了。 那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有上好的容颜姣好,又有那个女子会喜欢一直带着面具示人。 不过瑶光有一种感觉,要不了多久, 她就可以摘下面具了。 瑶光收拾妥帖以后就上了王爷专门用的规格的轿子, 上去后轻声问道:“阿护走之事有没有交代什么?” 随风笑道:“袁公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交代的……不如以后袁公子出门我都叫人帮主子问问?” 瑶光嘘咳了一下:“不用了。” 就在这时陆丰也在门外候着, 陆丰不想随风虽然有官职在身,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瑶光随侍,所以什么时候都常伴瑶光左右,如今她已是禁卫军副统领, 时常都会在军营。 但是因为最近瑶光中毒的情况,所以只要是出门,陆丰便会随身保护,以防不测。 好在陆丰是瑶光的人本来就是总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随侍在瑶光周围到也不怕其她人有诸多猜疑。 此时的陆丰穿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袍,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饰物,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不像之前那样阴骘,虽说此时称不上和蔼可亲,但是已经很好了。 套一句随风的话就是以前是冰窟窿,现在是块头。 瑶光看到陆丰打趣道:“还是我们随云有本事,我们丰姐儿心情很不错嘛。” 陆丰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认真看就会发现耳尖已经染上了点点红色:“王爷说笑了。” 瑶光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阿丰,我给你说不能老是让男孩子主动,男孩子是要哄的,可以给他做吃的,可以多了解了解他的喜好或者缺什么再去做讨他欢心的事情,还可以送些定情信物什么的……” 陆丰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样子,但是身体向瑶光倾斜,看上去听的极为认真。 随风暗道:啧啧啧,主子这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也就只能说给更没有经验的陆丰听了,这些不都是辛护对主子使用的招数吗? 两人一番‘深入交流’以后瑶光坐上马车向皇宫出发,一路上白皑皑的雪色连成一片,无论什么样的尘埃在雪色之下都会被净化,只是唯有人心浮躁波动,欲壑难平,就算是再寒冷的冬天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它。 毕竟是皇城,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再冷的天气,一路上也会看到不少摆摊的小贩,玩闹的孩童,可谓好不热闹。 每个官员根据自己的官位马车、轿子都是有相应的级别的,像瑶光这种用八匹马拉车的,黑骑做护的规格在凤曦国仅此瑶光一人。 瑶光所到之处再是车水马龙的拥挤车道都会有人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没多久瑶光便已经到了皇宫大门,华灯初上,人间灯火和天上的星辰相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般像这种大宴,陛下和凤君是最后到的,以瑶光的身份而言这个时间算是早到的。 原因无它,只是想着提前去找母后,若是能和母后一道去也是极好的。 那知瑶光刚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了传闻中的先天高手,大内总管韩松。 不知道韩松是否常年呆在皇宫的原因,整个人并没有女子常年习武时独有的英气,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极为阴柔的气息。 她虽然面容带笑,但是极为苍白的肌肤,莫名的给瑶光一种诡异感,而根据瑶光的经验,这种诡异感一般救代表危险,极度的危险。 韩松挑不出差错的行礼后声音略带阴柔道:“宴会在前面大厅,王爷怎么往后宫方向走呢?” 瑶光点头回礼后:“本王去看父君,总管不在前面宴会忙碌,怎么跑到这里了?” “老奴本就是个劳碌命,这后宫里面的贵人要是有什么事,自然要来处理妥帖。王爷真是至情至孝,不过这后宫毕竟是陛下的后宫,王爷作为男子还是要避嫌,更何况前面就要开宴了,不如王爷随老奴先去用膳,晚些时候通报了以后再过来看凤君?” 韩松说完话故作亲切的走过来,竟然直接拉住瑶光的双手对她暗中使用内劲,那知道居然不能撼动瑶光分毫。 他想再次用力的时候一双带着劲风的手掌已经向她打了过来,这一章有陆丰十层功力,就算是韩松也不敢硬接,只好放开瑶光的手退却。 陆丰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瑶光唇角微勾,整个人带着冷漠道:“这个刺客想谋害本王,直接诛杀,不用留情。” 瑶光话音刚落,躲在阴影处的暗卫半数都出动,招招致命,像韩松攻击过去,而随风随侍在瑶光身侧,深情戒备的看着周围。 韩松万万没有想到瑶光敢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动手,一时间又惊又怒。 原本以她的功夫就算不能胜也是不怕这些人的,哪里知道这帮人实在是胆大妄为,在这后宫之中是没有带刀剑之类的武器,但是暗器匕首不少,而且全部都是涂上剧毒的。 韩松是不知道,瑶光的暗卫以前在刀具上也是不涂毒的,可是上回刺杀瑶光被结结实实的伺候了一番,她的暗卫就全部带毒了。 这些暗卫一个人的功夫也就勉强上得到一流,但是搏杀之间配合无间再加上有毒的刀具让韩松不敢硬接,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见缝插针的陆丰,死死的拖住了她的脚步,只要稍微往外围就会被陆丰逼回去。 韩松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运用内劲喊道:“老奴乃是大内总管韩松,一切都只是误会。” 瑶光听到后露出一丝嘲讽,但是语气冰冷道:“此贼子竟然敢冒充大内总管,罪大恶极,不必手软。”随着瑶光的话音一落,隐藏在暗处的其余暗卫倾巢而出。 韩松满脸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瑶光敢在后宫之内指鹿为马,公然诛杀自己。 瑶光耳朵微动,她知道这边动静已经吵到其他人了,已经有不少人往她们这边赶来,所以才下诛杀令,务必要在来人感到之前除掉韩松。 韩松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表达出恶意,这次居然敢以下犯上对自己出手,若不是瑶光天生神力,再加上陆丰反应及时她内劲受阻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不论韩松这次对她出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瑶光都不放心把这么一个人留在后宫之中,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杀手。 那知就在这时旁边一个黑影走过,向打斗中心丢来了一团黑影。 是雏凤?! 雏凤从天而降是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瑶光暗卫出合击之术也瞬间被中断,暗卫们不知道要不要救这位二殿下,迟疑之间韩松抓住空子便跑了。 陆丰正准备追出去,结果发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恭敬道:“王爷!” “不用追了。” 瑶光嘴角带笑的看向退走的黑影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惊喜在后面。” 随风有些迟疑道:“主子,那这边呢?” 就在这时周围的守卫已陆续赶来,向瑶光恭敬行礼。 瑶光不变喜怒道:“有刺客要破坏两国邦交,被本王及时发现,现在刺客已经逃离,你们速速派人暗中追捕,不过今日夜宴事关重大,不要打扰了来宾。” “诺!” 瑶光沉吟片刻后暗中传音给随风道:“找个机会把今日之事告诉父君,让他提防韩松。” “诺!” 瑶光看向摔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的雏凤,有些心思复杂。 雏凤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了,若不是雏凤的出现,就算那个黑衣人出现,瑶光也有九层以上把握让韩松饮恨于此。 毕竟这些暗卫都是瑶光这么多年的心血,其他或许不行,但是最为擅长杀伐一道,特别是加上一个武功仅仅弱瑶光一线的陆丰,不然她也不会在不不能使用内力的情况下还到处走了。 可是雏凤偏偏出现了,而且作为人质出现,把整个计划都打乱了,实在是凑巧。 不过认真算起来,韩松的出现和突然出手也很奇怪,虽说应该是试探她,但是为什么要用这么冒犯的手法,这么做一点都不想滴水不漏的大内总管作风。 等一下,在遇到韩松之前,自己往那个方向走是个死角,然后韩松出现,再加上后面的黑衣人,莫非韩松有什么事情和黑衣人见面,因为那边是个死角,她怕自己撞到黑衣人所以才贸然出手? 也不一定,自己在和韩松对话的时候说去找父君,韩松是要阻止自己去找父君?! 瑶光想到此处心神一慌,转身就往来仪阁的方向走,同时像随风吩咐道:“你带些人去父君平时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看看,我怕父君不在来仪阁。” “诺!” 瑶光说完后便迫不及待的往来仪阁跑去,她无论怎么想以父君心思缜密都不可能着对方的道,而且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会有刺客刺杀,永远要杀的都是她瑶光。 可是一想到对方有可能对父君动手,瑶光心里难免心中慌乱,杀意翻腾。 片刻功夫瑶光便已经来到了来仪阁,她看到安静如此的院落并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鼻尖除了闻到冰雪的味道和淡淡的花香,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紧张的心慢慢的松了一点。 来仪阁侍者听到动静看来来人时瑶光,笑着迎上道:“王爷怎么来了,主子现在不在。” 不在?! 瑶光瞳孔微缩,紧张道:“父君去哪里了?” “凤君今日心情极好,据说要给王爷一个惊喜,早些时候便出去了,并没有说要去哪里。” 瑶光寒声道:“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父君!” 就在这时,雏凤也跌跌撞撞的跟了过来,连忙说道:“长姐,凤君想来现在已经在夜宴上了。我之前见过凤君,我和他分别后他就直接去宴会了,我没多久就被抓了。” 瑶光双眼闪过暗红色的血光,她抓住雏凤的双臂神情晦暗莫测道:“雏凤,别骗我。” 雏凤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此时的瑶光莫名的和记忆中某个时候重叠,雏凤也察觉到异常,连忙说道:“我保证说的句句实话!” 瑶光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声吩咐道:“你们去宴会看看。” “诺!” 瑶光此时才稍微有精力打量雏凤,雏凤穿了一身桃花花纹的粉色裙子,头上带这云雨烟花簪,身上每一处装饰无不精美又恰到好处。 这一身行头若是其她人穿不是脂粉味过重,就是俗气,但是由雏凤穿起来,不仅不会如此,反而有一种山花烂漫时,仙子下凡尘之感。 只是此时的仙子显得很憔悴,就算上了脂粉也盖不住浓浓的黑眼圈和带着忧思的眼。 这样子的雏凤是瑶光第一次看到,她心中一触后,继续问道:“你去找父君,所谓何事?” 第38章 两情相悦 面对瑶光的疑问, 雏凤的脸上明明暗暗的变换着,原本有些憔悴的脸上更是布满了忧思和轻愁,仿佛是养在宫廷之中的浮花弱柳, 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易受伤害, 若是那个郎君看到这一幕如诗如画的画卷, 想来都会为这样的女子牵动心神。 可是对于行事果决犹如风火的瑶光来说, 或许换个场合、心境,她还有时间和耐心做一个知心大姐姐,但是此时没有亲眼见到父君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雏凤。 瑶光等了两息以后见到雏凤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是失去了耐心转身准备离去。 “对不起!” 身后传来雏凤的声音,声音轻软但是隐含着坚持, 犹如刚刚出窝的幼鸟, 扑腾脆弱的翅膀在学会如何面对天空时该如何飞翔。 瑶光在听到这话以后身形停滞了一瞬后, 眼睛紧紧的闭上后再次睁开,仿若未闻的继续走向宴会大厅。 宴会还是如约举行,一些舞男歌姬还是如往昔一样忙碌着为来客人们增添乐趣, 轻歌曼舞、鼓乐齐鸣好不热闹,之前刺杀闹出来的响动对这里毫无影响。 瑶光来到了宴会厅面,这一路不远的路程她早就把外露的情绪收敛妥帖,此时整个人看上去面上波澜不动、处变不惊。只是一双眼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每一个角落都未曾放弃,仍旧没有见到相见的身影。 瑶光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意的向周围伺候的侍者问道:“凤君呢?” 侍者看到问话之人是瑞王, 连忙躬身道:“回王爷, 凤君刚刚来了不久, 似乎要处理什么事物,如今正在后面的休息室。” 瑶光身后的侍者听到这话时,看了瑶光一眼,得到瑶光点头后便往面走去。 片刻间随风也赶到, 轻声在眼光身边耳语道:“凤君无碍,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惊扰到凤君,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给凤君说了,凤君叫小的转告主子,他会防备的,主子一切以自己为重,不要为了旁人扰乱了心神。” 在确认父君无事以后瑶光心里终于放下一大块石头,轻声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后瑶光看到随风面色古怪似乎在憋笑的看着自己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随风笑道:“随风在这里要恭喜主子,凤君安排了事情,小的估计主子会喜欢,不过凤君嘱咐小的先别给主子说是什么事情。” 瑶光略微差异的挑了一下眉,父君少有这么兴致高的时候想来定然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瑶光正想笑着说些什么,便被眼前的人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韩松?! 只见韩松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衣服,这件衣服配上她长年不晒阳光,过于白皙到苍白的皮肤,显得整个人阴冷的仿若刚刚冬眠过后想要觅食的毒蛇。堂而皇之的走进大厅,两人之间隔着重重人潮,但是却再第一眼便看到了对方。 两人之间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一时间空气都凝滞起来,不过瞬息之间两人又都恢复如常。 韩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走过来道:“听说王爷刚刚被行刺,不知道身体可有碍?” 瑶光举止大方得体道:“不过是些不足挂齿的鼠辈罢了,武功低劣又怎么可能伤到本王呢?不过是仗着易容成总管的样子才得以近本王的身,总管可要小心了,她今日可以易容成总管的样子刺杀本王,之后还不知道会易容成谁做什么事情?”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王爷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毕竟在这皇城三天两头遇到刺杀的也就王爷这独一份。”韩松虽然说话还是带笑,但是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瑶光略带深意道:“多谢总管挂怀,本王长期呆在阳光之中难免被阴暗角落的魑魅魍魉惦记,自然不像总管长期在这后宫之中,就算遇到什么刀光剑影也能得到凤气庇佑。” 韩松听到瑶光暗讽自己遇到事情便龟缩在后宫之中,心里暗恨,就连之前激斗受伤的地方都感觉更痛了,本来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一想到瑞王之前敢骤然出手,必然有所持,瑞王一向出手狠辣,到叫韩松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韩松一走,瑶光的双眼闪过暗芒。 此人果然不简单,之前那么剧烈的攻击就算是强如韩松,想来多多少少身上还是带了伤的,没有想到短短时间便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帖来到宴会厅了。 随风有些迟疑的问道:“主子,反正如今已和韩松闹僵,为什么不直接说刺客是韩松?” 瑶光双眼闪过血芒,轻声道:“当时韩松若是死了,死无对证之下就算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我自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和我作对,可是如今韩松不但活着还敢堂而皇之的来到宴会厅,必然是有备而来,我们不变应万变就好。 毕竟在小树林除了我们人就只有韩松并无其他证据,韩松在后宫做大内总管几十年,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她做事一向谨慎,我们手上并没有足够让她致命的证据或者把柄,若是此时再动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多久女帝和凤君也一同来了,女帝还是那副中年书生气质的儒雅的样子,只是今日气色红润,眼角都带着笑容,想来心情不错。 凤君今日装扮比起在来仪阁随意自然的时候自然繁华得多,但是以凤君的角度来说仍旧极为简单,但是可是就是这样仔仔细细的打扮顷刻间便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眼光。 气质洁如月华却又不会因为过于温和而失去光芒,举手投足之间自成气场,看到他的第一眼,每个人的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会浮现出四个字。 风华绝代。 凤君心情显然也很好,出来后便笑着看向瑶光,那一眼似安抚似打趣,看得瑶光略微的诧异,想来因为父君说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心情似乎不错。 瑶光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随后而出的人居然是辛护?! 小家伙穿了一身白玉色的长袍上面有着金丝重纹,头戴白玉金丝冠,配上剑眉星目和完美的唇,整个人看上去清贵又耀眼,就算跟在凤君身后也并没有被比得黯然失色。 看来小家伙的秘密不少啊? 瑶光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辛护,那眉那眼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是这一次看上去明明是同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往日要俊美许多。 有些人天生就受到老天爷的偏爱,只要他一站在人前,明明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但是却理所当然的受到万众瞩目,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而辛护就是这样的人。 辛护原本彬彬有礼波澜不惊的双眼在看到瑶光的那一瞬间焕发出璀璨的流光溢彩,眼里点点碎闪的星光层层叠叠的布满涟漪上全部都是瑶光,此时的他看上去整个人栩栩生辉,光彩夺目。 小家伙露出大大的酒窝笑得开怀,甚至连调皮的小虎牙都露出来了,小家伙朝着瑶光轻轻的动了唇,似乎在说些什么。 樱花色的完美唇形原本只是简单的开开合合,却有种欲语还休的味道在里面,看得瑶光心莫名的跟着痒了起来。 随风有些疑惑道:“辛护公子在向主子说话吗,可是这唇语表达得不清不楚的。” 瑶光唇角带笑,语气里面带着冲宠溺:“多事。” 两人之间明明还有一段距离,随风不清楚可是瑶光却是十分明了辛护话语里的含义。 辛护在问她:“喜欢吗?” 想来这就是小家伙为她准备的惊喜,也是凤君为自己准备的。 就在这时凤君慈爱的看着辛护柔声说道:“辛护这孩子与我甚为投缘,再加上三年前曾经运送过大批粮食解我江南水患时,百姓缺粮之患,我也希望以后他能常来后宫走动陪陪本宫,便向陛下请旨封为长平郡王,方便常伴我膝下。” 女帝双眼缱绻缠绵的看着凤君笑着点头道:“凤君喜欢,朕就喜欢。” 瑶光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辛护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原本以为小家伙只是得到父君的认同,没想到居然如此得父君的欢心,想来私底下做了不少事情。 周围是一众大臣更是恭喜之音不绝,有些机灵的甚至还会来看看瑶光的神色,毕竟辛护和瑶光的关系算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初的一个商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新贵,陛下亲封的郡王。 不少人的心思都活动了起来,围在辛护面前敬酒。 看到这一幕瑶光微微皱起眉来,她虽然不知道阿护的酒量,但是喝多了终归是不好的,想到此处瑶光正准备起身过去,却看到辛护微微摇了摇头。 瑶光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终究是尊重辛护没有起身阻止,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都在观察着辛护的情况。 辛护进退有度的应付着周围的人,一言一行都极为有章法,洒脱而又不过于亲切的笑容,一切都恰到好处。 若说辛护在她面前是一只小奶汪,那此时的辛护就像成熟的头狼,在自己的领域里面挥洒自如,这样的发现让瑶光的心不由自主的愉悦了起来。 辛护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已经把周围的人打发干净,双眼瞬间变成奶兮兮的狗狗眼看到瑶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举着酒杯道:“今天阿瑶还没有和我喝。” 瑶光拿过辛护手中的酒杯换上一杯暖茶,毫不避嫌的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乖,先把暖茶喝了垫垫胃,我看你刚刚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这样喝酒伤身体。”说完后温柔的补充道:“若是要喝酒,你我之间何时都可以的。” 辛护看到手里的暖茶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甜意,双眼闪耀着星光和早已溢出的情丝,语气却轻柔得不行道:“阿瑶特意为我准备的?” 瑶光看到这样子的辛护,心里漏跳了半拍:“嗯。” 辛护二话不说拿着碗里还有些微烫的暖汤一饮而尽,或许是因为喝得有些急,还轻咳了两声。 瑶光宠溺的帮他擦了擦唇,有些无奈道:“你呀,干嘛喝得这么急?” 辛护双眼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甜甜的笑道:“想着是阿瑶为我准备的,就有些急切了。”说完后眼角偷偷的看了一眼瑶光试探的问道:“这个惊喜阿瑶喜欢吗?” 瑶光轻点了一下辛护的鼻尖有些无奈道:“你该早些给我说的,虽然父君为人……和善,但是人与人之间是否投契还是要看缘分的,这次还好顺利,若是弄巧成拙估计我要再说服父君少不了要花更多的心思。” 小家伙的眼睛越听越亮:“阿瑶的意思是若是不能得到凤君的认同,你不会因此放弃我,还会去想办法?” 瑶光被问得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小家伙是怕父君不喜欢他,自己就会放弃,所以才会跑来找父君拉关系吗? 瑶光心里微涩,一直以来自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关注,对男女情爱一事向来极少关注,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辛护极力的往自己身边靠近。 想到此处瑶光轻轻握住辛护的双手极为坚定的说道:“我不敢说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无法将我们分开,但若是遇到困难我也会尽全力解决,两情相悦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巨大的惊喜包裹住辛护,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泡在果酒里面,甜甜的,昏昏的,却是止不住的满足。今日的情景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原本以为要等上很久很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少年眼中含着水光,对自己的没出息的样子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是语气极为坚定道:“好,有事我们一起解决。”他的双手牢牢的回握住瑶光的双手,就算再寒冷的冬天也感觉到温暖如夏。 第39章 九皇子 帝后的心情都十分不错, 殿下的臣子们心情也必然不错,琴音歌姬不绝,觥筹交错之间使得热闹的场面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 一曲舞完毕, 就在这时大殿上的灯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一时间大殿变得悄无声息。 就在这时昏暗的大殿之上传来奇异的鼓点,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声响,那鼓声明明隔得很远,但是却稳稳当当的传到每个人的耳里。 鼓点的节奏并不是很快,但是浑厚有力,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把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吸引在鼓点上。 瑶光微微皱眉, 能造成这样效果,击鼓之人必然是内家高手,而且还是一个精通音律的内家高手。 就在这时只见天空中出现漫天纷飞的樱花, 淡淡的樱花香味缠绕着在座的宾客鼻尖,恍惚间一个巨大的鼓面被八个男子抬在大殿中间,只见巨鼓上站着一个身穿烫金虎纹重修的男子,面带薄纱,之前的鼓声就是从他的脚下传出。 是逸风国九皇子重钧?! 九皇子手持软剑,伴随着漫天飞花练起了剑舞, 九皇子的剑舞不想凤曦国惯有的剑舞, 虽说是剑舞, 但是更加偏重舞蹈,剑的存在更多的像一个辅助道具,沦落为舞蹈的点缀。 九皇子此时就像一只矫捷的猎豹优雅而神秘,面上的薄纱随着他的舞动漂浮, 配合着昏暗的灯火若隐若现,引人无数遐想。 他的剑舞犹如穿梭在花丛中的蝴蝶,流连于芳华之间,一举一动都带着灵动和俊美,行云流水的剑招柔中带刚,在舞蹈的柔美包装之下尽显锋利,一招一式之间就可夺人性命。 瑶光的双耳已经听到帝王的暗卫已经向母皇和父君靠拢,就可见一般了。 不愧是逸风国最受宠的皇子,金尊玉贵的身份之下,必然有过人之处。 这皇室成员可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九皇子的面纱因为舞动而脱落,直接飘到瑶光的桌前,上面还留有淡淡的花香和男子的余温。 瑶光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九皇子,只见他野性之中带着丝丝魅惑看了过来,同时还感到另外一个视线看向自己。 瑶光略有所感的转身,便看到身边的小家伙一面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眼睛有意无意的锁定着瑶光,悄悄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当发现瑶光在看他时,立马就收回了眼神,装作极为认真的样子吃着食物,只是那暗自用力咀嚼的样子,活像一只炸毛小狗奶凶奶凶的呲着牙占地盘,谁若是要侵入他的领地就准备要咬碎谁的骨头一样。 辛护牢牢的握住筷子,因为太过用力,使得修长的双手指节有隐隐有些青筋爆出。 他觉得逸风国向来尚武,这九皇子又是和亲皇子,众目睽睽之下玩这一出必然是看中阿瑶了。 他和阿瑶不过才看到一点前路就又来了这么个绊脚石,若是其他人或者换个时候,辛护必然是会做些什么,可是如今事关两国邦交,他却什么都不敢做。 不是怕破坏两国邦交,毕竟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看强弱和利益牵绊,不刀剑相向便是极好,又哪里有真正的推心置腹。 他怕的是阿瑶生气。 阿瑶在国事上面一向殚精竭虑,若是一桩联姻便能维系两国关系,她想来会…答应吧? 辛护抬眼看到殿前身姿飘逸、野性和纯真混杂出独特魅力的重钧,心里不由一紧,这样特别的男子若是联姻相处久了她会喜欢吗? 想到此处辛护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抽痛,原本谁也不怕的昂扬斗志被抽离了大半。 就在这时看到碗里出现的年糕,极为诧异的看向瑶光,只见瑶光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之前的事情未影响她分毫,瑶光在这个时候还是那么关注他,辛护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继而又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委屈,发脾气道:“我才不喜欢吃年糕。” 刚刚说完小家伙就有些后悔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小家伙一时间又不好改口,就只能梗着脖子细细的扒着碗里的膳食,眼睛偷偷的瞄着瑶光,深怕漏掉她任何一个动作。 瑶光发现小家伙小表情委委屈屈的,声音软糯的不成样子,心里微微酸胀,又夹起旁边的松鼠鱼放入他的碗里宠溺道:“那我们吃松鼠鱼?” “嗯”小家伙异常乖觉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瑶光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头发,小家伙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只是想到是阿瑶,又硬生生的止住了逃避的动作,只是有些小奶声的抗议道:“我花了一个时辰才打理好的,阿瑶这样会弄乱的。” 瑶光毫不避嫌的慢慢靠近辛护,有意的向周围人宣誓主权,她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揉着辛护的青丝,有些略带沙哑的声音暗藏着丝□□惑道:“弄乱了我便帮阿护挽发可好?” 辛护没有想到阿瑶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可是感受到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整个人的就像刚刚熟透的红苹果,身体仿佛热得像化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轻轻靠在瑶光身上,只是脸上的红霞更为显著。 他整个人像着了魔一样,只要阿瑶一靠近就没有办法拒绝,生在大的气,貌似阿瑶哄上一哄,似乎也会觉得并不是太大的事情。 如今阿瑶一靠近,脑子里便开始黏黏糊糊的,大脑的反应更是慢了三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音,阿瑶在这样的场合说为他挽发?! 瑶光看到他傻傻的样子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悦起来,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暖声道:“我只为你挽发可好?” 辛护原本有些暗淡的双眼瞬间璀璨如暖阳般点亮起来,他把头往瑶光手里送,嘴里笑着露出小虎牙,像一个会笑的甜甜红苹果 “那阿瑶多揉乱一点,免得倒时候不够乱你不给我梳头!”那小样子活像一个小狗狗露出肚子让你摸的小模样。 瑶光不由自主的打趣道:“我给你整乱了不怕清贵公子的形象毁于一旦吗?” 辛护的手低缠着瑶光的衣角毫不在意道:“本来就是专门给阿瑶看的,阿瑶若是喜欢便怎么样都好。” 瑶光无奈的要要头道:“真是善变啊,之前才碰一下就要给我急的样子可是历历在目。” 瑶光说完以后从桌上拿起刚刚九皇子重钧掉的面纱,笑道:“哎,我还是找九皇子完好了,面得某只小猫一生气饶我一下就糟了。” 辛护有些不好意思的娇嗔道:“我哪有?”那声音又软又糯。说完以后趁瑶光不注意,拿过瑶光手中的面纱,悄悄的放在瑶光拿不到的远处。 瑶光饶有兴趣的问道“那阿护呢?阿护最喜欢什么?” 辛护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瑶光毫不犹豫的答道:“最喜欢的自然是阿瑶了。” “傻瓜。” 瑶光定眼看向辛护那双毫无杂质的双眼,少年热烈而有直白的话语总是让瑶光心里不由自主的发烫,不知不觉间九皇子的鼓上舞已经结束,周围热烈的掌声已然代表了表演的成功。 九皇子表演完后躬身说道:“都说凤曦国人才辈出,重钧虽然只是一个养在深宫小男子,但是也仰慕得紧,所以特来想讨教一二。” 女帝饶有兴趣道:“那不知九皇子想要切磋什么呢?” 重钧环视了一周眼神在瑶光身上,看到瑶光和辛护旁若无人的聊天,迟疑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把眼睛移开了。 看到明明面若桃花但是因为带着憔悴反而增添了一丝破碎的美感的雏凤,不由眼睛一亮笑道:“听说凤曦国的二殿下精通诗词歌赋,书画更是一绝,特意想像二殿下请教一二。” 雏凤没有想到这位九皇子如此之大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名,动作稍微迟疑了片刻,不过她终究是皇女,见惯了大场面,片刻便已经整理好情绪笑道:“凤曦国能人辈出,雏凤不过是因为周围人抬爱才薄有虚名罢了,不知道九皇子想要切磋些什么?” “不如我们比书画吧?” …… 宴会大厅之上两人有来有往,倒是氛围和谐,看样子这次九皇子的和亲对象是雏凤无疑了。 辛护拉拉瑶光的衣袖,嘴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道:“看样子九皇子选了我们二殿下都不选某人,不知道某人会不会有些失落?” 小家伙长本事了,拈酸吃醋起来是一套一套的。 瑶光故作严肃道:“若是我们郡王怕某人吃醋,本王觉得某人还是可以争取一下,努力争取抱得美人归,郡王大人,你说好不好?” “不准去!”辛护急着拉住瑶光的衣服,看到瑶光含笑的双眼解释道:“人家二殿下和九皇子看上去琴瑟和谐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瑶光故作沉思道:“可是这九皇子一看就是个更喜欢武道,怎么看都是某人比较合适。” 小家伙手紧紧的握住瑶光的手臂:“你要喜欢武道我陪你!总之……总之就是不能去?!” 瑶光看到辛护因为过于激动,额头上都有些微汗,知道再逗狠了,估计后面真跟她急起来乐子就大了,笑着哄到:“好好好,不去不去,她们琴瑟和谐,我们武道和谐。” 两个人又有说有笑了一阵子,谁知道刚刚才引来瑶光琴瑟和谐的雏凤,却惹得女帝大怒 “混账,胡闹!” 第40章 闹剧 原来是女帝看着九皇子和雏凤两人也算是金童玉女, 一直以来也没见雏凤有什么心爱的男子。 这次使团到来本来就是有意联姻的,就连雏凤的父君皇贵君都想女皇请愿说要是雏凤能娶到九皇子是再好不过的。 所以女皇看到九皇子既然选了雏凤,女帝自然想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 成人之美, 所以当下就准备给两人赐婚。 哪里知道九皇子在这里落落大方的答应不到一瞬的时间, 雏凤就跪下拒婚了。 “九皇子龙章凤姿、武艺非凡, 儿臣平日里只会吟诗作对,配不上九皇子。” 女帝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声音一沉道:“雏凤,莫要胡言, 你们都是天潢贵胄之家, 最是匹配不过。”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威压。 有些察言观色的人, 已经放下了手上的动作。 雏凤一时间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作为凤曦国的皇女,到底是代表了国家的脸面, 刚刚一时情急,才会说出习惯性过谦的话语。 当雏凤看着周围人的眼光,逸风国使节的玩味的神情和微微有些凝滞的气氛,母皇有些生气但是仍旧给台阶下的话语,他应该顺着台阶下去的,但是…… 雏凤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后道:“母皇, 儿臣已经心有所属, 不能娶九皇子, 请母皇成全。” 皇贵君听到自己女儿的话也给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劝道:“凤儿,别闹,乖乖给你母皇领旨谢恩!” 使节庞元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笑道:“二殿下还真是个痴情种啊, 为了一个男子,可以置两国联姻于不顾,不知道是谁家男子有这样的福气?” 瑶光听到此处眼睛微微眯起,认真说起来雏凤和原修在红叶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只是这些人最多也就暗地里笑笑她瑶光被绿,雏凤胆子过于肥而已。 根本就不会把雏凤敢当场拒婚这件事情和原修想在一起。 若是这件事情被捅出来,妹妹觊觎自己的姐姐未婚夫,为此当中拒婚,想其取为正夫。 这件事情但会成为诸国笑话,搞不好搞得正史都会有记录。 这个时代的人又迷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以后有点天灾人祸,完全可以归功为上天震怒,降下天罚之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激起民怨就泼水难收了。 瑶光自认,自己若是敌国势力,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凤曦国就她们两个皇女,若是真的两个人都出事情了,绝对会动摇国本。 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就算瑶光也不确定自己能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瑶光感觉头隐隐作痛,她的这位好妹妹前脚才给自己道歉,一副坚定的样子,像是想好了未来的路,结果转头就给她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雏凤也不好好想想,原修作为将军袁惊鸣之后,加上酷爱诗词,经常以诗会友。 其他地方不说,但是绝对是这个皇城的名人,皇城里很多人都认识他。 这么一个人就算她们真心相爱,就算她瑶光有意成全,但是从今往后原修也不可能成为雏凤的正夫,最多也就成为雏凤的侍君,被养在深宅大院里面,毕竟这个世界里面绝大多数男子的一人也是这样。 可是看雏凤这个态度,难道还想名正言顺的娶原修,让他招摇过市?! 瑶光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容忍自己被绿得举世闻名。 更何况这是她瑶光一个人的事情吗? 凤曦国的皇室颜面、母皇、甚至是皇贵君哪里根本不可能同意。 就在这时瑶光感觉一双手轻轻按着自己手臂上的穴位,让她有些隐隐作痛的头,不在那么疼痛。 瑶光看到辛护隐隐有些担忧的神情,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我无碍。” 说完后离席向着雏凤走了过去,笑着对女帝说道:“大家见笑了,雏凤有些不胜酒力所以有些醉了。” 女帝点点头道:“既然‘不胜酒力’,就早点带她回去休息。” 那皇贵君也是个护犊子的,看到瑶光向雏凤走来,他也向雏凤走去,像是深怕瑶光对雏凤做什么一样。 皇贵君极为小声的在雏凤耳边低喃:“若是真的有喜欢到时候为父为你娶来当侧夫。” 皇贵君不会武功,他就算耳语得再小声,也瞒不过在场的极为顶尖高手。 皇贵君显然也是知道的,可是看到雏凤这样子,显然已经被吓得有些方寸大乱,顾不得许多了。 可是就算这样,雏凤也还跪在殿下,不肯起身,活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坐在地上耍赖的样子。 瑶光冷声密语道:“想原修死,你就继续跪着!” 雏凤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双眼带着满满的谴责,活像她是一个欺负良家妇男的流氓。 瑶光微微挑眉,她也懒得啰嗦,准备上前直接点穴拖走。 或许是瑶光之前的话起了作用,雏凤终究站起来,跟皇贵君一起到后面‘醒酒’了。 事情并没有这样完结,之后使节团庞元一直拿着这个事情咬着不放。 她口口声声的说:“九皇子乃是我们逸风国正君幼子,是被我国陛下和正君宠在心尖上的幼子,可是为了两国之好不远千里来到凤曦国,陛下可要为他做主啊。” 明明是战败国,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想故意把事情扩大化。 最后搞得女帝面上一寒,宴会也就不欢而散了。 而那位七皇女作为使节团的头领,居然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吃瓜群众。 宴会结束以后瑶光向陆丰低声吩咐道:“使节团那边感觉不对,和谈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们这态度不像是来战败求和的,倒像是嫌仗打不起来一样,你给我把使节团的人盯死了,我要知道她们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猫腻!” “诺!” 瑶光又向随风吩咐道:“去给尚秀文说,让我们的探子,最近集中力量彻查这个七皇女的信息,事无巨细,我全部都要!” “诺!”随风迟疑片刻后有些好奇的问道:“主子,可以发现这七皇女有什么异常。” 瑶光沉声道:“没有,就是没有才是最大的异常。 逸风国的皇帝是已经老了,但是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打不下逸风国了。 我不信使节团团主的位置,她会给一个毫无作为的皇女来我们凤曦国划水,这里面一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你叫尚秀文着重查七皇女的派系,我要知道她主子到底是谁。” “诺!” 辛护看着瑶光对着周围的人说了一圈,有些不高兴的嘟囔到:“我们王爷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说的吗?”说完以后指了指自己些凌乱的头发。 看样子小家伙还没有忘记自己之前说为他挽发的事情。 瑶光看到辛护有些凌乱的头发不由的有些失笑,她做事情向来有分寸,哪里有把小家伙的头发搞得这么乱? 明明刚刚出宴会厅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说话的这几分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家伙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瑶光轻轻点了吓辛护的鼻子笑道:“乱成这样,丑死了” 辛护护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睁大圆圆的问道:“很丑吗?” “不丑吗?” 辛护拉着瑶光的手娇嗔道:“再丑也是你的,甩不掉,甩不掉。” 瑶光嘴角微翘,有些无奈的轻抚辛护的头发:“顽皮。”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雏凤走了过来,她的双眼还带着一些微红和水汽。 她直视着瑶光的双眼诚恳道:“长姐我是真心喜欢原修的!” 一听是关于主上这么劲爆的话题,陆丰和随风对视一眼后,都稍微走远了一点。 瑶光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以前她觉得人世间最难对付的是世间险恶,可是如今看到雏凤,她才知道并不是。 这世间最难应对的或许就是脑子不太清楚,又自认为痴情的上位者了。 她们动一动,下面的人就是地动山河,可是当事人对此还一无所知,一副真爱无罪的样子,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要为这段感情让路。 瑶光无奈道:“我知道。” 你都当殿拒婚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吧? 那知瑶光不说还好,一说雏凤反而激动起来:“那为何长姐要在大殿之上用原修的性命威胁我?!” 瑶光到底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有些疼爱的,她缓声道:“雏凤你冷静点听我说,大殿之上全部都是朝中重臣和外国使团,绝对不是处理此事的最好时机。” “长姐,你说过若是有一天我对原修的思慕之情比性命还重要,便可找你成全,可是如今我不顾性命当众拒婚,为什么还不能和原修在一起?” 瑶光听这一番言论听的笑起来,搞得她像一个棒打鸳鸯的反派一样。 实际上雏凤在大殿之上的行为,女帝还高座在上面,根本还轮不到她成全不成全。 瑶光深呼一口气继续耐心道:“现在不是我成全不成全的问题,你我都知就,就算你们真的两清相悦,算我不阻拦,原修也做不得你的正夫。” 雏凤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这么的低声下气,瑶光居然还是不松口成全,一时间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相思之情,以为自己被骗的怒意,小孩子要不到玩具的委屈,集体爆发出来。 雏凤整个人怒道:“时机,时机,对你而言合理的时机,比一个人还要重要吗?若是时机不对,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让原修困守在你未婚夫的名份之下?” 困守名份之下? 原修是瑶光初见时的悸动,在心里一直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位,虽然现在往事不可追,瑶光也有了心爱之人,但是她自问当初给原修的不一定世人眼里最好的,但是却是她能给的极致。 如今却换来一句困守名份,原本脾气就不算多好的瑶光,瞬间冷下脸来道:“二殿下醉的不轻,送她回去休息。” 雏凤看到瑶光连话都不想和她说,整个人更是生气的高声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根本不想把原修让给我,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战无不胜的瑞王殿下是个连未婚夫心都守不住的人。” “混账!” 瑶光正准备说什么,结果看到远处走过来的皇贵妃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止住。 皇贵君的双眼像是淬上了毒一样看了瑶光一眼,瞬间又恢复了平常。 瑶光的注意力还在雏凤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但是却被她身侧的辛护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辛护的眼里闪过冷得掉冰渣子的寒光,在他眼里雏凤和原修就是一对奸夫□□,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叫瑶光这个受害者相让,稍不如意,就说话侮辱轻慢。 而这位皇贵君一直以来不是找凤君麻烦,就是找各种借口打压阿瑶。 也就是阿瑶了,若是换了一个人被这么设计,坟头的草早就比人还要高了。 这两父女这么喜欢玩,阿瑶没有空,自己便陪她们万万好了。 皇贵君笑着道:“雏凤喝醉给王爷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瑶光行礼后道:“皇贵君说笑了,既然您来了,光就告辞了。” 皇贵君笑吟吟的看着瑶光出门,直到瑶光整个人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好你个瑶光,原来一直用原修来勾引我凤儿大志,难怪我凤儿一直沉迷风花雪月,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41章 喜事 因为昨天的一场闹剧雏凤被禁足, 除了好在不依不饶的使节团外,所有的一切到还算是风平浪静。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明媚得让人心情舒畅。 鸟儿们无忧无虑的在林园间觅食, 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给后花园平添了几分野趣。 院子里葡萄藤下, 瑶光正趁着晨光正好,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面喝茶。 清泉配上极品茶叶,一时间茶香四溢。 旁边再配上几碟心爱的小点,在这微暖的晨光之下, 是难的舒心日子。 就在这时陆丰来到了院子里, 虽然看上去还是不苟言笑的脸, 但是知之甚深的瑶光,瞬间就发现她脸上带有些许压制不住的喜色,整个人看起来生机又有朝气。 瑶光微微挑眉道:“看丰姐儿的样子, 想来带来的是好消息。可是我昨日才叫查使节团,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陆丰被这么一问,整个面瘫脸难得的带有一丝红晕。 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紧张的说道:“使节团的事情我叫人盯着的,不会误了王爷的事情,就是…就是我已经和随云已经决定成亲了,随云和我都很敬重王爷, 到时候王爷可不可以帮我们主持婚礼?” 瑶光略微差异道:“恭喜恭喜啊, 小事一桩,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几个里面第一个成婚的居然会是丰姐儿。” 陆丰开心道:“嘿嘿,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自然而然的发展到这一步,然后我就去求婚, 没有想到随云就答应了,我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在做梦一样。” 陆丰其实也长了一副好相貌,二十多岁的年纪,正史风华正茂的时候,小麦色的皮肤和略微深邃的五官和时常生人勿进的气质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禁欲又隐隐透出一丝野性。 就像是冰上之下压抑的蓬勃火山,让人想要靠近又怕被灼伤。 如今有感情的滋润,整个人应该整个人就像晨光下被化开的春风,就连瑶光看到此时的她,心情都不由的好上了几分。 瑶光不由想起两人这么多年来一起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两人之间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性命相交的时候,人生知己不外如是。 她含笑道:“之前你有不少军功,问你要什么你又一直没有什么想要的,这次我就去找父君为你们赐婚,同时也为随云求个‘诰命正君’,不论时他还是你,日后行走都会方便得多。” 陆丰大喜,嬉笑形于色道:“谢谢王爷!” 随风听到陆丰来了,没多久也过来了,都是多年背后交付过性命的姐妹,一时间也替她高兴。 随风打趣道:“果然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原本我还在担心就陆丰这个性子,若不买夫的话,搞不好就是孤独终老的命,哪里想到最先大婚的居然会是你。” 陆丰嫌弃的看了一眼随风,笑骂道:“谁是狗,不会说话就别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随风笑道:“呦呦呦,变天了,我们冰块脸都开始笑了,随云果然不简单啊。” 瑶光轻敲了一下随风的手笑道:“以后就是陆夫人了。” 随风也打趣的叫了几声陆夫人,难得的好时光三人说说笑笑的,就在这时门房传报原修的爹爹求见。 瑶光低喃道:“求见我?他可见过原修?” 侍从回道:“原氏就是刚刚见完了原公子以后,特意来求见王爷的。” 已经见过原修了吗? 瑶光现在都还清楚得记得当初遇到刺杀事件后,瑶光就把原修接入王府保护,甚至提议把原父一起接入。 原父满脸高兴的拒绝了,一副不打扰她和原修感情的样子。 直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想着这段世间发生的事情瑶光心里有些了然。 “叫他进来吧。” 随风和陆丰对视一眼后,陆丰行礼道:“那么属下就不打扰王爷见客了。” 随风也笑道:“马上就要用午膳了,辛护公子想来已经为主子准备好午膳了,主子你看?” “告诉辛护,我这边有点事情,到用膳时间我还没谈完的话,叫他先吃,不必等我。” “诺。” 不到片刻原父便被侍从领进来了,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初看上去有几分儒雅,但是更多的是中年人的沉稳和精明。 原父四十余岁,在这个时代看上去还是保养得不错的。 子肖父像,看着他,有时候就想看着未来的原修。 当年瑶光甚至会暗暗猜测,或许二三十年以后原修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他的脸更为白皙,更为俊雅一些。 原父行大礼道:“草民原氏拜见王爷。” 瑶光没有想到原父会行此大礼,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微微避开原父的行礼,连忙起身托着他的双手道:“原叔不必多礼!” 原父坚持道:“要的,这一礼不止是对王爷的见面礼,更多的是要谢谢王爷保全了原氏一族的脸面。” 瑶光微怔,托住原父的手略微松开,终究是生生受了这一礼。 瑶光声音略微低沉道:“当日原将军对光有救命之恩,原叔不用如此。” 原父的双眼带着洞悉世故的通透道:“王爷为君,我妻主为臣。君辱臣死,救王爷是我妻主的分内之事,殿下不必介怀。 ……只是原修糊涂,做出如此有损王爷颜面的事情,实在是万死难恕其咎,小人在这里些过王爷宽宏大量,原谅小儿!”原氏说完后又要行大礼。 瑶光双眼微动,只是这次阻止了原氏,没有让他再拜下去。 瑶光沉吟片刻后道:“此事非原修一人之过,当初赐婚的时候我们还年幼,本王又常年在外征战,聚少离多,时间久了难免就渐行渐远了。” “那是因为王爷大量” 原父今日一大早起来,就听到有人告诉他原修的事情,当时整个人吓得差点魂归九幽。 原修,他怎么敢?! 原父虽然只是个市井男子,但是那些年跟着袁惊鸣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 他的脑海里更是闪过无数猜测、陷害、恶作剧、甚至有人刻意把事情移花接木,可是无论他想了多少种理由,其中没有一种是这个消息属实。 他第一时间想着和儿子求证此事。 还好,他还能顺利进入瑞王府。 只是让原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看到憔悴的儿子后知道事情原来是真的。 原父当时瞬间觉得五雷轰顶,他儿糊涂啊! 这件事情要是坐实了,若是被有心人刻意渲染,往大的说甚至可以是诛九族大罪。 只是让原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在这件事情上的回护之意如此明显,让原父想到当初的一个传言。 世人都猜测当年皇家对于瑞王和原修之间的赐婚是为了更好的接管袁惊鸣在军队之中的权利,避免因为袁惊鸣的去世而给凤曦国带来动荡。 对于此事,原父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 他的妻主他自己最为清楚,袁惊鸣是孤臣,这辈子就没有做过什么拉帮结派的事情。 她的死,虽然举国哀伤,但是她的影响力绝对没有达到会影响国祚的地步,所以这个赐婚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所以当初有个传言,说原修和瑞王的赐婚,其实是瑞王见过修儿以后以一己之力求来的。 很多人对这个传言不置可否,但是原父心里是隐隐有些相信的。 若是事情真是如此,那是不是代表还有转机? 原父带着希冀想瑶光问道:“修儿他早就知错了,知子莫若父,修儿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不知道是否还有可能……” 瑶光看着原父乌发之中隐约已经带上了些许银丝,心中隐隐有些牵动。 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父君他是不是也常常为她如此殚精竭虑? 瑶光把眼睛闭上后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了往日清明。 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道:“原叔,此事已成定局,无需再提。” 原父看到瑶光的样子,知道事不可回:“诺。” 瑶光看到原父希冀的目光随即黯淡,心里有些不忍。 “原叔你也劝劝他,若是他愿意,我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远离皇城是是非非的身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若是原叔愿意,我可以给您也安排个新身份,让您能和阿修一道。” 瑶光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昨日雏凤为了原修当众拒婚,如今正被罚禁足,如今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若是…阿修还想还和雏凤在一起,我便只能给他安排个名不见经传的身份,大抵只能作为一个小侍的身份过去。只是未来的路如何,便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不过不论选哪一条路,本王的未婚夫最后都会因为意外或者疾病去世,不过他是本王心中所爱,所以之后若无意外,本王对原氏一族也会多有扶照。 迟则生变,这件事情你们要尽快给我答复。” 原父原本想到前路都是死路,没有想到此时还有选择,当下毫不犹豫道:“谢王爷恩典,我代修儿选第一条!” 瑶光没想到原父如此果决,当下道:“好,安排好,我会通知你们。只是原叔,阿修哪里?” “王爷放心,修儿哪里我会说服他的,如今能有一条生路可走,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不过我今日离开瑞王府后,还请王爷撤离保护我的暗卫。” 瑶光有些诧异道:“原叔,你会武功?” “小人一届男子,又怎么会武功呢?只是以前妻主在的时候对于这些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再加上暗卫保护的时间不短,难免就有所察觉了。” 瑶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手里的人是最清楚不过的,隐匿这种暗卫基础技能,居然被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识破。 看来原叔当年能当袁惊鸣唯一的夫,确实有过人之处。 原父继续说道:“今日小人会来,是有人特意向小人透露修儿的事情,而我此次来瑞王府,对方应该会有察觉,若是小人出府后,王爷就不再保护小人了,对方以为小人和王爷不欢而散,又救子心切,想来会找小人联络。” 瑶光微微皱眉道:“原叔不担心我若是把人撤走,会有人对你不利吗?” 原父笑道:“小人不过是个鳏夫罢了,对方若是认为您已经厌弃了修儿,抓了我威胁修儿的价值都没有,自然是安全得很。若是真有意外不过是小人福薄罢了,怨不得人。” 瑶光何尝不知道原父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价值而已。 在这个人命为草芥的世界里面,没有价值实在是太容易被丢弃了。 “原叔你先陪阿修用膳吧,本王想好了再答复你。” “诺!” 瑶光看到已经消失到走廊尽头的原父,轻声道:“听完了还不出来?” 第42章 血洒菜市口 辛护从假山后面走出,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交接之处用淡蓝色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初看明明只是最简单的常服,但是细看却会发现每一处都是考究, 根本就不是普通裁缝能够缝制出来的。 小家伙自从和她确立关系以后穿着刚开始还试探着穿一穿, 后面看瑶光没有说什么, 装饰佩戴就越来越精致。 让瑶光想起每日清晨在园中玩乐的小鸟, 大清早的就要先把自己漂亮的羽毛各种梳理一番。 辛护调皮的露出小虎牙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阿护。” 瑶光轻轻的捏了他的鼻子道:“就你嘴甜,脚步声这么重,也就是不会武功的原叔不知道了。叫你先去用膳不去用,如今听到我说要把人送走, 安心了?” 辛护有些狗腿的给瑶光捏肩道:“嘿嘿, 这不是阿瑶没有来陪我吃不下吗?” 瑶光有些无奈的拿起一块糕点送入辛护的嘴里笑骂道:“小醋精, 先吃点东西垫下胃。” 辛护就着瑶光的手吃糕点,灵巧的舌尖似无意的轻轻舔了一下瑶光手上的糕点碎。 瑶光心里微微一颤,看辛护吃完以后又状似无意的拿给他吃, 只是这次连着碟子递到辛护面前,惹得辛护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控诉着这个不解温柔的女人。 瑶光看着辛护认真道:“是你找人把阿修的事情告诉原父的?” 原修重重的咬了一口糕点,仿佛里面的不是食物而是某个不解温柔的女人。 “我是想做点什么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做就有人动手了,看来我们袁大公子的人缘不怎么好嘛。”辛护有些幸灾乐祸 “是是是, 这人和原修得有杀父之仇, 才会不喜他到不惜招惹我。” 辛护被瑶光这套顺着他话说下去的说辞弄得咯咯直笑, 满心的小窃喜道:“所以阿瑶刚刚没有立马回答原父的建议,是因为顾忌出手的人是我咯?” “嗯”瑶光正色道:“对方显然是冲我来的,原修不过是受牵连罢了。现在又是两国联姻的特殊时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你太小看男人之间的嫉妒了, 会不会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这么远?” 瑶光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 辛护笑道:“你们女人脑海里面想的都是军国大事,少有关心后院男人的心思,而且皇贵君昨日可是听了你和雏凤的对话,他要是从中出手也未必不可能。” 瑶光笑道:“现在两国正在谈判,若是这件事情被捅出来,雏凤该如何自处?” 辛护失笑道:“这件事情未必会捅到雏凤哪里,对方可能想着若是你怕自己的名声受损,直接处理掉原修,反而可能让雏凤从这件事情里面直接脱离出来,谁能想到我们王爷都这种情况了,还会有想成人之美的心思在里面。” 瑶光被说得虚咳了一下道:“按照你所说,若真有可能是后院男子,也未必一定是皇贵君做的,毕竟你都还没来得及出手,皇贵君要布置一番,想来是没有那么快的。” 辛护笑道:“或许只是雏凤后院里面的一个男子不想雏凤和原修在一起,争自己宠,所以故意接原父的嘴把这件事情桶到你这里。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原修在这皇城确实才名出众,又或是哪个被他抢了风头的‘才子’知道了这个消息,可以故意给原修找事。 若是阿瑶以前面对的事情都是机密,自然不太有这些可能,可是红叶寺知道的人太多了,反而说不准谁会插上一脚。” 瑶光诧异道:“还可以这样?” 辛护极为肯定道:“你不要太小看男人奇奇怪怪的小心思。” 瑶光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在地球的时候看过的宫斗剧,一个个女人之前你来我往的,再想想现在是女尊世界,不由背后一凉。 在这个女尊世界里面,男人依附女人而生,若是无子嗣防身,若是爹家人够硬还好说,不然一旦失宠后的日子不止清冷孤寂,甚至可能被其他人随意羞辱奚落。 所以若是真的是因为这种情况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未必不可能。 瑶光感到自己眉心一烫,发现辛护正在轻柔自己的额头,耳边传来一些痒意。 “我不喜欢看到阿护皱眉。” 这种感觉很奇异,辛护的气息围绕着她,仿佛安全的城墙,想要给她的强有力的保护。 辛护的手便像他的人一样,指尖温和却不失力度,每一次有节奏的按动,都给她的额头带来一丝热流,轻轻点点间汇成一片,让她止不住的想多流连片刻。 瑶光握住辛护的手,轻靠着他,柔声打趣道:“还好我今天带的是额头镂空的面具,不过我怕你再揉下去,我面具都掉了。” 辛护亲吻了一下瑶光的指尖,低喃道:“你这段时间太累了,用完午膳以后去午休,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吧?” 瑶光看到辛护清澈又至诚的双眼,心里微暖,声音少有的带上了少有所有的几分调皮道:“那你先和我用完午膳以后,再陪我入睡以后再去处理。” “好。” 瑶光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妥,笑道:“你还是陪我午睡,自己也午睡一会儿再去处理。” 辛护嘴角微笑的露出两个酒窝:“好。” “阿护,别让这件事情再扩大了,对谁的名声都不好。” “……好。” 辛护知道瑶光到底是顾忌对原修的几分情的,若是以前他大抵要醋上一醋,可是自从听到阿瑶要把人送走以后,反而释怀了。 不过就是一个要走的竹马罢了。 等过两天人走了,事情便尘埃落定。 彻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瑶光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真如辛护所言,不过是一个仰慕雏凤的公子,因为知道雏凤对原修的心思,想到原修是王爷未婚夫的身份,为雏凤忿忿不平,才会闹这么一出。 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对方甚至以为瑶光对此一无所知,又因为不敢直接找上瑶光,所以才会用如此曲回的方法找上了原父。 不过这件事情也侧面反映了知道事情的人或许比想象中多,并且有越演越烈的势头。 好在这两天就要送原修走了,事情也算能完美解决。 只是让瑶光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大清早的瑶光就听到后院里面传来喧闹声:“怎么回事?” 随风有些迟疑道:“是二殿下?” “我不是已经同意雏凤和原修见面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喧哗? 也不知道皇贵君怎母皇说了什么,没多久雏凤的禁足便取消了。 原本想着来了这么一着雏凤会安静几天,哪知道禁足一取消雏凤就往瑞王府跑。 瑶光想着原修过两天就要走了,两个人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一下,也没有阻止他们见面。 “原公子不知道给二殿下说了什么就叫二殿下请回了,二殿下不乐意,就在后面里面硬赖着不走。” 瑶光微微挑了一下眉道:“我们去看看。” 雏凤敲着房门声音带着几分哀泣:“原修,你开门!我们之间明明互相喜欢,你为何如今要拒绝我?” “因为我咯” 雏凤看到瑶□□势瞬间少了一大半道:“长姐。” “雏凤,人你已经见过了,既然阿修该说的都说了,你也无谓在多做纠缠。” 雏凤不相信道:“不可能,阿修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对我避而不见的。” “雏凤,先不论有没有‘苦衷’这一说,若是真有‘苦衷’,那必然是就算选择和你在一起也解决不到的东西,你又何必强求呢?毕竟这世间还有太多比情爱之事来的重要的事情。” 瑶光的话让雏凤整个愣在当场。 瑶光看到雏凤这个样子,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向下面的人示意送雏凤出去。 雏凤推开周围的人,抓住瑶光的衣袖,恳求道:“我解决不到的事情长姐一定有办法,反正你也没有那么喜欢阿修,你还有辛护,以后身边还有很多人,你就把原修送给我吧~!” “混账!张口就是送,你把感情和人命当做什么了?” “长姐,你就是不愿是吗?你反正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愿意成全我呢?” 雏凤仿佛一个得不到的小孩,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是大人还是不给她糖吃,她如今就开始了不讲道理的耍赖。 瑶光都被她说的话气笑了,对雏凤而言,她若两情相悦别人就要成全。 若是对方不喜欢她,那就请长姐‘送人’,这双标真是玩得娴熟、 瑶光懒得和雏凤多言,这个时代的人就算在在意一个男子,不是向平等生命尊重的在意,更像是一个珍宝那种在意。 就像瑶光在地球上听到和氏璧的故事一样。 和氏璧再珍贵,可是终究成为赵国和秦国博弈的价码,它的珍贵是可以被买卖、赠送的。 就像这个世界的男子一样。 雏凤再怎么喜欢原修,但是在雏凤的眼里,原修就是可以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被随意赠送的,其实他本人的意愿并没有这么重要。 瑶光无意和雏凤争辩这个问题,这是时代赋予的特性,非一朝一夕人力所能及。 有这个闲情逸致还不如多吃两块糕点,多睡会儿。 周围的下人这次看清楚瑶光眼里的意思,再次走过去把雏凤‘请’出去,这次可不会再给她机会吵到自己的主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者有些急切的跑过来禀报 “原父死于菜市场口!!!” 第43章 血虐 听到这个禀报, 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原修穿着一身白色的素纱,整个人清瘦了不少,看上去俊美却又有些不真实, 就像朦胧的月华, 随时都会消散一样。 自从那日两人说清楚以后, 两人已经多日不见, 少年从以前清冷意气的样子,变得如今如同易碎的琉璃美人,让瑶光的心不由的有些不舒服。 阿修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原修的声音带着颤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侍者看了瑶光一眼,躬身禀报道:“原老爷在菜场口, 死于乱刀之下。” 原修整个人踉跄的退后一步, 声音之中隐约有些期盼的问道:“人有相似, 会不会是弄错了。” 那侍从有些为难的看了瑶光一眼。 瑶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柔声道:“阿修,不如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下, 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再给你说?” 雏凤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市井之地,人流混杂,难免会认错人也是很正常的。” 原修眼光没有多分一分停留在雏凤身上。 他双眼带着血丝,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瑶光的衣襟,神情带着哀绝和细碎的犹如月华般微弱的希冀:“阿瑶, 你告诉我, 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可是久久没有得到希冀的答案, 整个人感觉身体一阵酸软便已经陷入昏睡当中。 瑶光把原修慢慢的抱起,感受到怀中之人的身体比记忆中单薄了许多,心中微闷,抱住原修的手不由紧了紧。 雏凤看到这一幕想要说什么, 可是话卡在唇间,怎么也发不出多余的声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的从瑞王府出去,似乎要去印证什么。 瑶光把人抱入房内,动作轻柔的把人放入床上,妥帖的为他脱掉鞋子。 想要为原修盖着被子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衣襟。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青白。 瑶光理了理原修额间的碎发,低喃道:“阿修,乖,放手好好睡一觉,起来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瑶光仿佛有某种魔力,在睡梦中的原修居然乖觉的慢慢松开了抓紧的手。 瑶光把原修的双手盖慢慢的放入被中,等确定床上的人儿一切妥帖后,才离开屋子吩咐道:“多为阿修多准备些滋补的东西,叫厨房准备点药膳,若是他醒来……再叫太医过来看看。” “诺!” 瑶光出房门后身上的温暖全部消失殆尽,化作一身的寒霜。 “把这次负责的暗卫和相关人等全部叫到我的书房来!”停顿片刻后像随风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带人保护好现场,同时……安置好原父的身体,该叫仵作验证的验证,除此之外,莫要叫其他人冒犯了。” “诺!” 瑶光到书房没多久保护原父的暗卫就到了,他们跪在地上躬身道:“拜见主上!” 瑶光的脸不辨喜怒,声音更是毫无起伏,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怒了。 “叫你们随行保护的人居然被人横尸菜市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卫们把头埋得更低,躬身答道:“奴一直按照主上分吩咐每日轮班保护原老爷子,特别是经过原公子被人易容掉包的事情之后,更是不敢松懈,原来爷子进入的店面我们的人甚至都会再进入彻查一轮。 只是我等千防万防,万万没有想到原老爷子会装作被袭击,趁我等来救人的时候不备,放迷烟迷倒我等,自己孤身离开了居所。” 瑶光双眼微微眯起:“你们的意思是原父自己想要离去的。” “对,原老爷子是自愿离去的,我等一直到清晨天刚亮,身体才恢复知觉。等我们去找原老爷子的时候才得知人已经横死于菜市场。” “身体是否有损?” “身体恢复行动力以后只是有一些酸软,如今行动正常,并未有其他中毒迹象。” 瑶光的尾指微微摩擦着茶杯轻喃道:“平常毒物根本不可能伤到你们,是什么样的迷药能让你们失去行动力而不伤身?” “是醉清风!” 只见辛护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整个人看起来有飒又俊的走进了书房。 让瑶光的眼光都不由的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阿护去查了?” 辛护点头道:“醉清风是宫廷迷药,提取条件极为苛刻,一般只有宫内太医会有这个药,是用来治疗宫里面的贵人才会用的,若是贵人们有些什么大创伤,怕他们太痛,所以治疗的时候用一些,让身体失去知觉。” 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麻醉药,只是见效更快,提取极为不易。 当初瑶光上战场的时候受伤,雪姨本来瑶光用的,但是因为考虑到有可能成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瑶光是不会碰这个东西的。 这样的东西确实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但是认真说来,原父还真算不上是普通人家。 就算当初袁惊鸣上战场留有醉清风也是说得过去的。 瑶光向暗卫吩咐道:“你们顺着醉清风这条线去查一下。” “诺!” 就在这是随风带着风尘来到书房。 “事情怎么样了?” 随风脸上有些难看道:“仵作已经验明,人没有中毒,没有其他异常,而是在昨天午夜的时候在菜市场被虐杀放干血致死。而且可以把血撒得整个菜场都是,蛇爬别人不知道这里时凶杀现场一眼,此事甚至已经惊动禁卫军,不过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下来了。” 瑶光的双眼闪过一丝猩红:“被虐杀放血致死?” 随风沉声道:“对,因为原修的关系,其实原老爷子的一切动向我们大抵是清楚的,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尚秀文哪里哪里原老爷子的卷宗,原来爷子这些年来就算是何人起争执也不过是打马吊时输输赢赢的事情,又或者买东西时与人抠脚两句,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仇。” 瑶光低声道:“也不太可能时袁惊鸣将军哪里结仇过来报复的,原将军仇家时不少,但那都是两国交战,就算对方真的要报仇也不可能等原将军死了十多年以后找找她的丈夫下手。” 更何况若真的是报仇,何必做得如此嚣张,深怕别人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难道对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他这么做? “继续查,同时给刑部施压,让她们一道彻查。还有,虽然在菜场,想来看到的人不少,但还是尽量把消息封锁了,不要把皇城搞得人心惶惶的。” “诺!” 其他人汇报完就陆续出去了,只有辛护留了下来。 瑶光拉着辛护的手道:“放心吧,我没事。现在还没有到午饭时间,我还要处理一些公文,你一大早就在外面跑,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回去睡会?” “我听人说女子都喜欢红袖添香,阿瑶难道对此一点兴趣吗?”辛护说完后和细细的为瑶光研磨,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瑶光,活像个小妖精在瑶光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划过。 瑶光有些无奈的扶额道:“什么红袖添香?术业有专攻听过没?你磨的墨都不均匀,我要是真的用这个磨批改文书,别人还以为我的书童摔断了手,徒惹笑话,你以后少看点画本子。” 辛护被瑶光说得一愣一愣,好看的唇都因为过于吃惊而微微张开。 “你…你这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他可是准备了好久,对着镜子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表情,可是阿瑶居然只看到墨水,墨水有他好看吗? 瑶光哄道:“好好好,我木头!乖,回去睡觉,你整个人都有黑眼圈了。” “黑眼圈?!” 辛护的声音略微高了两度,这回不用瑶光再说什么,小家伙匆匆忙忙的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瑶光看到走远的小家伙,才关上书房门,轻轻舒了一口气。 小家伙那个撩拨劲,别说她根本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就算她是,看多了也不是了。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是女尊世界的原因,还是她长期练武气血旺盛,身体比较……那什么,要是一个把持不住乐子就大了。 瑶光转头看向半尺高的文书,什么火都下去了。 哎,古代社畜伤不起,批文书、批文书…… 辛护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极为认真道:“小青,你说我是不是黑眼圈特别明显?” “仔细看是有一点,可是远处根本看不出来。” 辛护点点头道:“你都看出来了,那肯定很明显。”说完后又有些气馁道:“之前想的招数都不管用,小青你说是阿瑶是不是根木头?那个时候还有心情看我墨没有磨均匀,难道是因为我不好看?” 小青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这两个选项真是选那个都是死亡深坑。 主子说王爷是木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若是说上王爷半句不是,呵呵。 至于主子好看不好看,小青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主子,若是说上句不好看却似太过违心。 小青赔笑道:“王爷智慧过人又怎么会是木头呢?至于主子容颜俊美,是个人都知道,或许王爷真的只是觉得主子墨没有磨好?这世间总是有一部分人比较在意细节。”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我下次磨好墨再去找阿瑶!” 小青不由的有些失笑,每次提到王爷,主子才会脱去一身老成,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和纯真浪漫 “主子今天一大早就忙前忙后的查案子,不如现在休息一下?” 辛护摇头道:“先不急,原老爷子的事情,我们的人也派出去查。” “诺”小青有些疑惑道:“那原修和少爷的关系又不好,我们为什么要帮他查杀父之仇?” 辛护玩着一把匕首笑道:“本来这两天原修走了,往后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可是如今来这么一出,人还会不会走还是两说,到时候在阿瑶面前扮柔弱,我想想就觉得一堆麻烦。这个始作俑者之人我怎么着都要回敬一二。” 小青问道:“那原公子哪里我们需不需要……” 辛护打断了小青的话:“别,和他比起来我已经在阿瑶心中占尽上风,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匕首在辛护的手上来回变化,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就像一朵银色的花在他掌心盛开。 锐利的银光印在脸上上,看上去致命又魅惑。 “打狗也要看主人!” 放血虐杀,他倒是想要看看谁敢这么不给瑶光面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无忌惮。 第44章 背后之人 初春的季节, 曾经白皑皑的雪景已然慢慢的消融不见,短暂的退下了舞台。 树木们都开始慢慢的冒出点点绿叶,黄褐色的大地上也不在光秃秃一片, 绿色的小嫩芽随处可见, 有些属于春天的野花已经悄然绽放, 似乎在庆祝一个新轮回的开始。 街上行人奔走不息, 小摊贩随处叫卖,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在皇城繁荣处,一个三进的四合院里,还是白皑皑的一片素色, 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周围的小摊贩在接近这里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声音, 就连最顽皮的小孩子也不会选择此时在此地嬉闹。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恰恰相反,小院前面不同的轿子、马车络绎不绝,来者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贵。 因为人数过多, 巷子里面的路并不宽敞,很多人半里地的路程就下了轿子,步行过去。 会有这么多人来,原因无它,绝大多数人都是来拜祭瑞王的未来老丈人。 三进的四合院虽然不算小,但是也不算大, 一时间容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不少人在表达过自己的祭拜之意, 送了礼后安静的离去。 因为场地有限,某种角度来说也算礼数不周了,若是其他场合少不得要被人碎嘴一下。 可是这里却不会有任何人多说一句话的。 没看到人家瑞王都一直出门来迎接了,就算再精贵你也比不过瑞王精贵吧? 认真说起来, 瑶光也是第一次办这样的白事,按道理来说若是要地方大,够体面,自然是瑞王府最好。 但是原修毕竟还没有入门,瑶光又是皇室子女,自然不可能在瑞王府办。 不然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说瑶光办白事是在诅咒帝君,那乐子就大了。 凤曦国这边皇城有习俗,民间办白事不用专门通知人,亲友收到消息要去的自然会去。 所以这一整下来,就连瑶光都没有想到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 来着是客,她从一大早就到门外去迎接,一直站到下午人都没有断过。 就在这时一杯温热的参茶递到瑶光面前:“王爷喝杯参茶吧?” 是原修的贴身小侍灰白。 瑶光接过参茶,眼光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双眼再往远处望去,只见灵堂旁边穿着一身孝衣跪坐着的男子。 他的脸埋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得真切,但就算是初初一眼,也给人一种坐姿笔直周正的感觉。 只是一日未见,他……似乎又清瘦了。 瑶光的双眼在原修身上停顿了片刻以后道:“你们家少爷可用膳了?” “回王爷,用了的。”灰白迟疑了片刻后有些担忧道:“只是少爷用得很少,只是粗粗的喝了两口粥便什么都没有吃。” 瑶光的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又想起昨日太医说的话。 原公子今日情绪起伏过大,心中又过于哀伤,郁结于心,需精心修养,保证饮食如常。 “去拿一碗粥和一些吃食过来。” 瑶光吩咐完后便向原修走去,走得越进,就发现眼前的人脸色越苍白,让瑶光心里不由的有些闷。 瑶光走到原修身前,半蹲下身子,把参茶递给原修轻声道:“喝了暖暖胃。” 原修听到瑶光的声音有些恍惚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乖觉的接过参茶,片刻后反应过来道:“我已经吃过东西了。” “才喝了两口粥就算吃过了?听话,先把参茶喝了。” 原修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他那还有些泛着红痕的眼睛又沾染了些许水色。 就在这时灰白端着一些吃食进来放置在里间的桌子上。 瑶光状似随意道:“我有些饿了,你陪我吃些东西吧。” “好。” 这一次原修没有拒绝,原本清冷的声音带上一丝柔和。 只是因为跪得太久,起身的时候有些急了,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了一步,向后摔了过去。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稳定住了他的身形,也给他带来了安心感。 只是这双手的主人在稳定住他的身形,确定他无碍以后,便毫不犹豫的抽离开来,对他没有丝毫的眷恋。 原修的嘴角勉强牵动,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谢谢王爷。” 瑶光看着眼前犹如易碎琉璃般的男子,仍然强撑着的样子,仿佛是温室里面的兰花,要凋零前的盛放。 瑶光想要说些什么去安慰他,又或是做些什么…… 可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便多说无益,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只是瑶光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怒气:“我会找原氏其他人替你行礼,吃完饭,你就去休息。” 原修有些诧异的看了瑶光一眼:“嗯。” 原修才坐下,就看到瑶光极为自然的为他盛了大半碗粥,递到了他的面前。 在这个世界会做这样事情都是侍者或者是男子,哪有女子会做这样的事情,更遑论是瑶光屈尊降贵的去做。 别说是原修觉得不可思议,就连灰白都张大嘴目瞪口呆的反应不过来。 军中向来随意,瑶光自小就在军中待惯了,后面回到皇城除了见客需要端着外,大多数时间都和辛护一起用膳。 辛护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偷着乐,她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到原修不可思议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不想吃东西,瑶光声音略放缓劝道:“吃一些吧。” 说完以后瑶光不知道原修喜欢什么,不过想来灰白会拿上来的东西,最少不会有原修讨厌的东西。 瑶光其实是从没有帮人布菜过,也不是很了解原修的喜好,但是她想着每一样都为原修拿上一些,这样即便有些不那么合胃口的,但是也总会遇到有想吃的,左右不会饿到。 这么多的东西就算是普通人吃下去都有些撑,更何况少有进食的原修,灰白想去阻止,可是想到对方是瑶光,又有些不敢说话。 原修看到瑶光有些生硬的动作,但是仍旧坚持每一样都放一些到他的碗里,不由自主的想起爹爹的话。 “修儿,你别嫌王爷那不解温柔,不会吟诗作对那一套,你娘当年可比王爷要木头得多。但是你要相信阿爹,这时间女子若是太解温柔,就不知道会解到那个温柔乡去了。真正会把人放在心尖上疼的反而是王爷这样的女子; 我修儿就是命好,以后的日子有王爷护着,阿爹不求什么,只要我的修儿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原修!你真的做出了伤德败性的事情?! 修儿,别哭,以后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 瑶光感受到原修看着自己,似乎要确定什么,又似乎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一声浅笑。 原修看着冒着热气的粥,晃花了他的眼,沾染上了更多的水光。 原修二话不说,有些急切的吃着碗里的食物,每一样都没有放过,吃的是食物,也是最终消散在寸齿间,未能言明的话语。 “……阿修,慢点吃。” 原修嘴角挂着浅笑道:“没有事的,我…我就是有点饿。” 瑶光:“……” 就在这时随风走过来,恭敬的说道:“主子,之前您要安排原公子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您看?” 原修继续状似无意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好似她们说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他用膳的速度不自觉的又加快了几分,仔细看就会发现,拿筷子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让筷子有些微微弯曲变形。 瑶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握住原修的碗低声道:“阿修,我喂你。” 碗比瑶光想的还要不费力的拿到手上,原修有些无措的看着瑶光,记忆中那个清贵的公子,如今仿佛像个柔弱的孩子。 瑶光一边慢慢的喂着东西,一边刻意把声音放得更为轻柔道:“阿修,原叔之前给我说过,他想让你重新开始,如今原叔…不再了,你自己怎么想?” 原修一边十分乖觉的吃着东西,只是整个人把头埋的极低极低,不敢和瑶光目光对视,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袍。 一项在意外观的他,把衣服抓出一个一个褶皱都未察觉。 瑶光等了片刻,原修还是没有回应。 她轻声说:“没关系,等阿修想清楚再给我说。” 随风这时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递给瑶光,瑶光看到密信开头的暗号,是她安插在逸风国的密探发出的信件?! 瑶光拿过信后双眼闪过一道锐光。 “王爷,你去忙吧,我没有关系,我可以的。” “不差这点时间。” 瑶光把信放入怀中后仍旧有条不紊的把碗里的吃食慢慢的喂给原修,直到喂了大半才停下来。 她声音带着些许哄小朋友的语气道:“再吃就要撑着我们阿修了,我去处理一些事情,阿修乖乖的去睡会好不好?” 原修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瑶光,整个人愣了一下后,最个人眉眼慢慢的舒展开来:“好。” 瑶光点点头后带着随风离去。 瑶光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灰白看上去比阿修还要小的样子,要是真的出了点事情未必能够照顾妥帖,你专门去找几个上年纪会伺候人的侍从随侍阿修左右,另外加强保护的暗卫,毕竟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只是冲着原叔去的还是另有隐情。” “诺!” 就在这时瑶光才慢慢打开密信,上面详细的接受了逸风国七皇女的身评,甚至连她背后之人都介绍得一清二楚。 瑶光低喃道:“真是个孝顺女儿啊” 第45章 谈判 初春的季节乍暖还凉的时候, 最是容易生病的时候。 街边的路人们大多还穿着薄薄的棉袄,甚至不少人都直接穿上了冬衣。 只是有个地方的人倒是群情激昂的激烈激烈争论着什么,还带着寒气的初春似乎完全不冷影响着她们的热情。 逸风国使节庞元狮子大开口道:“我们国家带来了极大的诚意, 不仅仅带来了大量的物质, 而且我国陛下愿意把皇室中最为受宠的九皇子嫁到凤曦国和亲, 甚至把不老丹送给当今陛下, 不过是请求归还原本属于我们的城池罢了。” “庞大人说笑了,这打下来的城池那有归还的道理,若是这样算的话,那么这几十年的战争之中你们逸风国夺得凤曦国的东西是不是也要一一归还呢?” 说话之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 长得最多只算得上清秀, 斯斯文文的样子。 说话的时候明明还是微笑的样子, 但是对于城池的问题却寸步不让。 庞元也没想到对方会答应,谈判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开始喊得高高的再慢慢谈。 反正她也不急,时间拖得越久能操作的事情就越多。 “若是不能二十三个城池都还给我们逸风国, 我们也可以让一步,二十二座城池还回来也是可以的。” 是的,二十三座城池。 在这次的战争当中瑶光一口气拿下了逸风国二十三座城池,这在两国交战百年之间,也是少有的战绩。 常文心中暗怒,但是到底是维持着大国礼仪, 面上还是维持着完美的微笑。 “庞大人, 你带来的礼物虽说贵重, 但是远远比不得这些城池的价值,你不会觉得这么不公平的交易我们凤曦国会答应吧” 作为去年的金科榜眼常文原本是要当翰林编撰几年书籍,或到地方上当上几年父母官锤炼一番以后,资质不错的情况才有可能参加这样子规模的谈判。 但是因为瑶光年前血洗皇城, 造成众多官员的位置空缺,而且常文当年为了救关押在刑部,被冤枉的竹马,对于贪官污吏收集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最后帮了瑶光拔出皇贵君在朝廷上的人,起了不小的作用。 加上此人平时做事心细又聪慧,不然也不可能凭借寒门出身,顺利搭上山南世家王氏嫡女王奎这条线,最后还找到瑶光身前,确实算得上极为的本事。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官升两品,得以位列末席。 常文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可是王奎可不是。 王奎作为山南王的嫡女,小霸王一般的存在,听到庞元提的条件瞬间就炸了。 “你们一个求和的战败国还敢这么嚣张,要是和谈失败,两国再次交战,你们以为那个时候还会只是二十三座城池的事情吗?” 庞元不急不慢的笑道:“能延年益寿三十年的不老丹可还在我们手上,凤曦国的陛下不看重我们带来的礼物,难道连不老丹也不看重吗?” “你?!” 王奎气得跳脚。 一直以后何谈进入僵持状态就是因为凤曦国的女皇看中了不老丹,所以面对逸风国近乎挑衅的条件才一忍再忍。 更有传言,去年停战就是因为凤曦国的女皇,看中了不老丹,才把节节胜利的战争及时喊停,下令让瑶光回朝。 常文拉住王奎后对她摇了摇头后道:“庞大人,当年逸风国是曾许诺要赠送不老丹给陛下,这才停止了两国战事,难道如今想出尔反尔吗?” 庞元语气谦虚,但是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谦虚。 “庞某可不会出尔反尔,只要战事停止,自然把不老丹双手奉上,可是如今不是还没有谈好和谈条件,又如何送上不老丹,要是贵国收了不老丹以后又掀起两国战事,庞某日后无法向君主交差阿!” 姜不亏是老的辣。 这庞元的话初听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完全不通。 当初逸风国是承诺拿出不老丹,凤曦国才停战的。 但是并不代表凤曦国要接受逸风国的种种不平等条件。 可惜因为凤曦国女帝一直对不老丹势在必得,造成凤曦国官员谈判一直畏首畏尾,被逸风国牵着鼻子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 “大内总管韩松到!” 韩松还是那副皮肤苍白得犹如重病之中的样子,她的背脊微微弯起,像是怎么也撑不直的样子。 她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身体若是强行拉直,真怕直接给她把腰都拉折了。 可是没有人感小觑眼前的女子。 韩松声音比正常女子的声音还要尖细一些,说以所化的时候难免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她环视了四周以后道:“老奴是奉陛下的命令,看看各位都谈得如何了?” 常文行礼道:“庞大人准备用二十二座城池换取两国的和平,不过我们都认为不妥,所以还在商议。” 众人也觉得韩松是女帝派来的人,大家都是凤曦国人。 所以把这段时间对逸风国的不满,对方狮子大开口的事情一一向韩松,这位陛下身前的红人诉说,希望得到支持。 哪知道韩松听到后有些诧异道:“不妥吗?老奴认为很是妥帖,相信陛下对于这样的谈判结果也一定会很满意的。” 众人惊诧莫名,没有想到居然会从韩松嘴里如此轻易的听到这样割地妥协的答复。 有几个官员因为生气,跳起来指着韩松大骂国贼! 可是韩松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些官员的说辞,再大的辱骂声对她而言仿佛是无关痛痒的话,只是隐藏在阴影处的双眼,偶尔像淬了毒的眼光一闪而过。 常文看着情况不对,喊来贴身的侍者,细细的吩咐着什么,侍者听完后四周观察了一下,便快速的从后门出去了…… 庞元作为逸风国的使节,若是真的能用这样的条件谈下此事,那可是比她预料中好千万倍。 和这些实打实的好处比起来,被骂上一骂而已,根本无关痛痒。 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还是韩总管是个明白人,只要陛下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就算是再送上一些礼物,我们逸风国也是愿意的。” 韩松唇角牵动,看上去似笑非笑,又像是嘲讽,她没有接庞元的话,而是声音阴冷: “既然谈判已经谈妥了,那老奴这就去回复陛下了。” 眼看韩松就要走,那些凤曦国的大臣们大惊,要是这样的谈判接过真的回报陛下那还了得。 她们连忙去阻拦韩松,有晓之以情的,有破口大骂的、有条条道理陈述的……那知道韩松像铁了心一样,根本不听她们的话,自顾自的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瑞王驾到!” 大臣们一听是瑶光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常文看到她叫出去传话的小斯跟在瑞王身后不起眼的位置,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放松下来,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王奎看到瑶光来了,连忙跑到瑶光的身边,把最近谈判的情况说给瑶光听,一边说,一边脸上更闪过得意的笑脸挑衅的看向庞元等人。 那狗腿的小样子,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她是一个小人得志的反派。 韩松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好在她要走的脚步终究是停了下来。 庞元双眼闪过暗光。 这位瑞王只是在使节团进见和宴会看到过几次,谈判以来她从未来过。 原本以为她是不想管谈判的事情,如今看来未必,想到此处庞元心中暗暗警惕。 瑶光今日穿着黑色重纹长袍配上暗红色的内衬,头戴暗金凤冠和玄金面具,整个人看上去带着极重的威压和煞气。 她所到之处,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把呼吸放缓,甚至有人向后退了一步,把原本极为宽敞的路再让宽一点,深怕挡着瑶光的步伐。 “好热闹啊,看样子本王来的正是时候。” 庞元笑容略有些僵硬,不过到底是见惯风浪的,片刻就恢复正常了。 “王爷说笑了,我们这里已经谈定好了,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韩松此事也看向瑶光,阴恻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道:“老奴奉旨前来督办何谈事宜,如今已然结束,王爷又何必节外生枝,要是倒时候惹得陛下不快反而不美了。” 韩松把奉旨前来几个字咬得极重,摆明了拿女帝压瑶光。 瑶光对于庞元和韩松话里话外的明示暗示充耳不闻。 她坐在首座之上,看着似烟似幻的茶喝了一口,玩味的看向众人笑道:“本王无意阻碍大家谈判,只是谈判还未结束,如何像陛下禀报呢?” 庞元勉强维持着笑容道:“王爷说笑了,该说的条件不是已经和韩总管说完了吗?”说完还有些求救似的看向韩松。 韩松冷笑的看向瑶光道:“老奴已经和庞大人谈完了,不知道王爷还有什么异议呢?” 瑶光轻笑道:“那不知道大家准备怎么安排毅王的事情呢?” 毅王……还没有死?! 一听到毅王的事情举座皆惊! 之前瑶光想向毅王下寂灭一毒。 寂灭此药一旦中毒,中毒者会在几年以内慢慢衰败,在中毒期间生下的子嗣一开始和普通孩子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活不过十岁年龄,可谓一门全灭,是为禁药。 只是被凤君阻止,所以瑶光才没有在毅王身上下此药。 如此以来瑶光反而不想放毅王回逸风国,毕竟这一方犹如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毅王的看管人选一直是瑶光的亲卫死士,就算之前刑部多次想要人都没有松口。 瑶光一边想慢慢的从毅王的口中挖出逸风国的秘密,一边慢慢的放出亦真亦假的消息,说毅王已经死在牢狱之中。 这样一来,不论最后毅王这枚棋子要怎么用,瑶光都可进可退。 第46章 决裂 庞元的眼中闪现出恼怒, 不过被她很好的压下。 她微微笑道:“毅王在王爷手上,现在毅王殿下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全凭王爷一个人在说。” 瑶光的尾指把玩着手上的茶盏, 漫不经心道:“那不知庞大人想要毅王如何了?” 庞元僵笑了两声道:“庞某自然是想让毅王平安无事的。” 瑶光嘴角微微勾起, 看向七皇女问道:“不知道七殿下怎么想呢?” 一直在使节团基本上不发言的七皇女被瑶光突然点名,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停顿片刻后笑道:“元惑年纪尚轻,见识浅薄,一切都听庞大人的。” 庞元听到七皇女元惑的话,略微差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后, 头略微抬高了些。 瑶光有些玩味的看着两个人的互动, 最后双眼直视着七皇女元惑道:“逸风国的陛下也是这样想的?” 七皇女听到瑶光的话瞳孔微微缩, 她双眼探究的看向瑶光片刻后,终于收起了一直以来仿佛置身事外的态度。 七皇女眼中第一次出现锐气,她直视着瑶光道:“王爷从何说起?” “梅君” 瑶光口中只说出了两个字, 元惑的脸色瞬间数变。 瑶光继续说道:“二十三座城池从此归于凤曦国,一座都不能少,我便如了你们陛下的愿。” 就在这个时候陆丰从外面走进来,轻声在瑶光身边耳语。 瑶光听完后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片刻后极为惋惜的说道:“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本王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考虑, 若是过了这次, 本王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七皇女双腿来回交换了两次, 深深的看了言面色如水的陆丰,又看来一眼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瑶光,最后咬牙道:“好!” 庞元对着七皇女怒目而视道:“你疯了吗?答应她这种条件?!” 七皇女沉声道:“我才是这次使节团的主团长,一切事情由我承担。” 庞元看到七皇女一副已经决定, 不可回转的样子,气得一甩衣袖,提前离开了大厅。 七皇女看着瑶光道:“希望瑞王言而有信!” “皇女放心,本王一向言出必行。” 瑶光说完后笑着向韩松道:“现在韩总管可以向母皇回复谈判已经结束。” 韩松看了瑶光一眼,冷哼了一声,离去。 周围的大臣们看到僵持数日的谈判如今这么快的达成,而且是这么理想的效果,一时间都在各种高兴欢呼。 王奎兴冲冲的跑到瑶光身边问道:“王爷,梅君到底是什么回事?” “梅君在后宫之中被杀。” 梅君是毅王生父,虽然父家很不错,但是一直以来并不算很受宠,这些年也是因为毅王战功赫赫,才能父凭女贵,成为四君之一。 梅君一脉也是极力主张营救回毅王,可是如今梅君死于后宫之中,虽然瑶光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动的手,但是逸风国陛下现在摆明是要保护凶手,亦或是她已经选中的继承人。 所以逸风国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但是最近毅王一脉频频受到打击,终究是被瑶光派去逸风国的探子察觉到蛛丝马迹,最后顺藤摸瓜得到这个消息。 若是如今放毅王回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逸风国必然要朝纲动乱。 所以在瑶光提到梅君的时候七皇女才会妥协。 瑶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想把毅王放回逸风国搅弄天地,若是设计得好,就算不能一举击垮逸风国,也能让她们元气大伤,百年不得恢复生机。 可惜母皇对不老药志在必得,甚至不惜个割城换药。 而且毅王哪里又出现了意外。 除非她愿意背上违抗皇命的罪名,不然的话一时间确实不能拿逸风国怎么样…… 想到此处瑶光漆黑的双眼闪现过暗涌,或许也不是全无操作的可能。 就在这时陆丰跪下请罪道:“属下今日得到消息便赶过去了,毅王那个时候已经被毒杀死了,是属下看管不力,请王爷责罚!” “看管的都是我们的人,怎么会被人下毒?” “对方应该是预谋已久,易容成厨子的样子下毒,原本的厨子早就已经失踪了,想来凶多吉少,后续线索还在追查。” 又是易容? 瑶光看了一眼韩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风看着跪在地上的陆丰,有些不忍道:“还好主子和逸风国使节团和谈成功,总算没有坏了大事,不如就让陆丰将功补过,追查凶手吧?”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不相信相交多年的的陆丰会出卖自己,使节团的人应该也不可能,不然应该有办法把消息速度传给元惑的,最后一轮何谈也就不可能成功。 韩松吗? 应该不太可能,陆丰是接到毅王出事的消息才去的。 若是韩松知道自己下毒成功,就没有必要一大早的就跑来订条约,中间也不组织她和七皇女之间的商谈。 难道暗中还有她不知道的势力? 到底是什么人出手,又是为什么出手? 瑶光轻声道:“起来吧,对方能避过我们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你追查的时候注意安全,我怕她们对你出手。” 陆丰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诺” 瑶光轻拍了一下陆丰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不管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这里都是凤曦国,容不得她们放肆。”说完后又有些担忧道:“不过你要不了多久就要大婚了,需不需要休息下?” 陆丰定眼看着瑶光,停顿片刻后笑道:“不用了,以后有的时间和随云相处,还是先把正事处理了吧。” 随风笑打了一下陆丰的手臂道:“姐夫果然厉害,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人味儿了,那情绪一上一下的,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陆丰僵了一下,片刻又恢复自然道:“那来的那么多话,平时就你话多,可是半天也没有看到找一个小郎君。” 随风一听立马反驳道:“我那是要求高,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好好挑选。” “就你借口多。” 瑶光笑看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陆丰变化真的很大,今天她的话都比平时多上很多。 …… 随着谈判的成功,几家欢喜几家愁,很多人也在为下一步打算做准备了。 华阳宫乃是皇贵君所在宫殿。 据说是当年皇贵君一举得女,陛下极为高兴,所以赏赐后宫里面位置绝无仅有的华阳宫给他,同时又升其为地位仅次于凤君的皇贵君。 那段时间不论是前朝后宫都在传言皇贵君未来将有可能取代凤君的位置,因此还引来了不小的风波。 可是这么多年了,凤君的位置还是不动如山。 华阳宫的寝殿内,所有的侍者全部战战兢兢的站着,就连呼吸都尽量的放小声到接近于无。 地上已经光滑如昔,但是不久前不过是因为梳段了皇贵君的几根头发,这里就消散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若是仔细闻闻,或许还能闻到寝殿里面的血腥气。 皇贵君对着镜子梳理着他的长发,他的头发像着世间最好看的缎子,柔顺丝滑。 可是每梳一次,总是能在一堆乌发之中看到银丝,就算他把银丝减掉,过一段时间再看,就会发现又长出了新的,甚至……更多。 他曾经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眼角,上面已经有着属于岁月独特的刻痕,深深浅浅,不一而足。 如今四十岁的他,就算再不想承认,也只能面对现实。 就算保养得再好,他也早已经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再加上一直在为雏凤的事情上神,这几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想到此处皇贵君心中暗恨,脸上的样子不由的狠戾气了几分。 为什么同样被岁月磋磨,但是凤君却数十年不变,整个人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年轻时候的凤君和他还有几分相像,甚至有人把他认作了皇贵君,可是如今……再也没有人认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通报:“二殿下到!” 皇贵君听到是自己女儿过来,心中一喜,脸上狠戾的表情瞬间就散了。 瞬间就换上了慈爱的笑容打趣道:“凤儿,你一分府出去这心就野了,好几天都没有来看父君了。” 皇贵君说完话以后发现雏凤没有像以前一样和自己撒娇,而是疏离恭敬的像自己行礼。 此时的雏凤身上不再有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般的朝气,她双眼带着熬夜过度的乌黑和血丝,整个人散发出颓然又哀怨的气息。 皇贵君心里一突,微微有些生气的皱眉道:“凤儿,你到底怎么回事?” 雏凤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嘲讽和萧索道:“孩儿为何会这样,父君不是最清楚吗?” 皇贵君有些疾言厉色道:“这就是你给自己爹爹说话的态度吗?!” 若是往常,雏凤看到自己的父君如此生气,必然是要上前又是哄人,又是撒娇的。 不消片刻,皇贵君就算是生再大的气,也会烟消云散。 可是如今雏凤对于皇贵君的生气毫无反应,整个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三分嘲讽七分苦涩的说道:“孩儿为何如此皆是拜父君所赐,特意来谢恩的。” 皇贵君微微一怔,似乎反应过什么来。 他冷声道:“二殿下身子乏了,扶二殿下去休息。” “诺!” 雏凤摔开要去扶她的侍者怒道:“父君问都不问就这么急着把孩儿扶下去,想来是知道孩儿为什么会这样的,您为什么派人去杀原修的爹爹?!” 皇贵君摔碎茶杯,吓得周围的侍者跪了一地。 “混账!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让你如此污蔑自己的父君。” 雏凤如同樱花般美丽的唇微微勾起,原本应该是最美好的笑容,但是此时整个人看上去一片悲凉。 “父君和孩儿相处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是觉得孩儿如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说完后雏凤特意看了一下宫殿外面的阴影处后道:“父君有多少人,那些人会派出去刺杀,真的当孩儿什么都不知道吗?” 皇贵君看到事情已经无法隐瞒,有些紧张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雏凤摇头道:“只有孩儿。” 皇贵君略微放松后,轻轻拍着雏凤的肩膀道:“凤儿,父君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瞬间踩到了雏凤的痛点,她整个人声音有些沙哑的嘶吼道:“为我好,为我好,你们做什么都说为我好,从小到大从来不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就把东西硬塞给我!原修的父亲无权无势,你为什么要杀他?!” “哼!那瑶光好计谋,准备用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未婚夫,就想乱我孩儿心智,我自然要扫除障碍,如今原父死了,他原修就是个克父克母的不详人,就算真的想嫁人,一年的守孝期内也是不可能的。” 雏凤质问道:“所以父君就因为这么荒唐可笑的理由杀人?!” “荒唐可笑?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和原修有牵扯,若是你早听我的话哪里会有今日,你知道不知道若是没有我无数个荒唐可笑的理由,为你兢兢业业的为你谋划,你或许根本不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或许早就被人害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雏凤看着有些癫狂的父君,由内而外的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知道她说得再多父君都不会听进去。 雏凤擦汗脸上的泪水后道:“父君,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说完后语气带着淡淡的警告道:“不要再找人伤害原修,这样只会让我们父女情,越来越伤。” 雏凤说完以后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不再顾忌身后的皇贵君,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华阳宫。 第47章 攻击 晨光微照, 不少人家都开始微微转醒,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 一只鹰刚刚才从瑞王的寝殿飞出去,瑞王却早已经穿戴整齐, 在桌案上静静的写着一些东西。 她的脚下放着一个铜盆, 里面还有未燃尽的密信。 上面依稀看得到一些字迹:韩松生平…… 片刻间那些字迹就被火燃烧殆尽, 化作黑色的尘灰。 没有多久随风就进来禀报道:“主子, 辛公子已经来了。” 瑶光的唇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柔和的笑容,就算是带上面具,也给人刹那芳华的感觉。 她把手上写的密信用油蜡密封好后递给随风后轻声吩咐道:“这一封是给逸风国密探的,这一封是给尚秀文的。” “诺!” 瑶光和随风眼神对视了一下问道:“怎么得怎么样了?”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瑶光了然的点点头, 她今日并没有穿一贯喜欢穿的偏黑色系的衣服, 而是穿了一身浅水色的衣裙和碧玉色的面具。 在晨光的照耀下, 白得透光的皮肤配上殷红的薄唇,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少女感,可是少女感又在强大气势的衬托下显得整个人又纯又欲, 想多亲近几分,又怕亵渎。 辛护看到这样的瑶光,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片刻后脸上便慢慢的爬上红霞。 瑶光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道:“离我们约的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辛护轻抚过瑶光的眼角道:“你最近是不是晚上又睡晚了?” 瑶光握住辛护的手柔声道:“我好歹武功底子不错,本来就不用睡太多,你别担心了。” “胡说, 你当自己是神仙吗?昼夜交替, 睡眠归元养气, 哪里是单纯打坐能替代的?” 瑶光看着小奶汪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教不由自主的有些好笑,上辈子看的书,历史上她这位陛下就算是殚精竭虑也有着百岁的寿数,足够了。 不过看着小家伙认真的神情, 她哄道:“好好好,只要没有特殊事情,我必然早睡好不好?” 辛护回握住瑶光的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毕竟我们瑞王大人可是言出必行!”辛护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我新研究了一些菜式,想着你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就做了一些先来找你。” 不到片刻桌子上就摆满了吃食,每一样的分量都不多,但是品种足足有十来样,样样精美。 瑶光有些无奈道:“自从你进了瑞王府,我府里的厨子想来是高兴坏了。” “谁叫我当初是应聘厨子,某人才让我进瑞王府的?” 瑶光看着辛护少年气的样子,也不反驳,而是贴心的为他布食道:“这个辣的你应该会喜欢。” “好,这个你也尝尝,味道有点甜,我想到你会喜欢。” “……” 温暖的阳光撒在两人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远远的望去,就像一副最美丽的画卷。 今日沐休,瑶光一直以来事物繁多,少有陪辛护的时候,所以趁着这难得的好日子,带辛护一起去踏青。 两人坐在马车中,淡淡的檀香在车中散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听到辛护说的多休息,今日又起来得有些早,瑶光随着马车的晃动,慢慢的进入了半醒半睡之间。。 一直以来瑶光就极为操劳,不论是在前线时候的刀光剑影,还是回到皇城之后的明争暗斗。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心意不明的母皇,各种心思的大臣和隐藏在角落的敌人,每一步都仿若是在悬崖边上潜行,丝毫不敢放松,在外睡觉更是留着三分心神保持清醒。 若不是她年轻,武功底子不错,搞不好人已经病倒了。 累吗? 自然是累的,可是和命比起来,这些又不算什么了。 睡睡醒醒之间鼻尖闻到花草的清香和淡淡的奶味,这是辛护身上的味道。 熟悉的气味让一向警惕的瑶光安心起来,她轻轻靠在辛护的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为沉稳,起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原来已经是正午了。 瑶光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熟悉的披风,本能的拿起披风的一边往身旁之人身上盖。 瑶光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冷吗?” 辛护为了让瑶光睡得舒适,一只手搂住她分毫未动。 另外一只手拿着汤婆子放入她的怀中,柔声道:“有汤婆子,很暖和。” 瑶光看到辛护有些僵硬的姿势微微一愣道:“我睡了这么久,怎么都不叫醒我?” “你难得睡得这么香甜,自然要让你多睡会。我特意叫侍卫去买了多宝斋的食物,不如我们吃完了,你再睡会儿?” 瑶光慢慢起身,轻柔的按着辛护的手臂。 瑶光感觉到辛护的手臂在被她触碰的时候整个人略微的僵硬了一下,又放松下来,仍由瑶光按捏。 她们家的人就是挨得痛,想来是瑶光的话,再不舒服,小家伙也不会说什么的。 “说了陪你踏青的,我要是再睡下去,再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回到王府了?” 辛护的双眼就像印入了天海一色,炽热又缱倦。 “左右都是和阿瑶在一起,去什么地方,做什么,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瑶光心里微烫,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温润起来。 她轻轻的吻上辛护的耳尖笑道:“君心思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本来就是和辛护踏青,瑶光身边并没有带多少随从。 踏青的地方选的极好,旁边就是清澈的河流,鱼儿们在水中自由自在的畅游。 辛护笑问道:“我们有没有带渔具?若是能钓两条上岸,现场做些小菜也算别具一格风味。” 马车停在巨大的樱花树下,微风吹过,粉的的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撒下,如梦亦如幻。 瑶光刚刚睡醒,人还是半醒未醒之间,她从身后搂住辛护的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她嘴角轻轻吹散辛护肩上的花瓣笑道:“好,我要吃松鼠鱼。”说完话后瑶光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她低喃道:“我小时候很喜欢吃松鼠鱼的,那时候有个御厨,做松鼠鱼很好吃,再配上父君酿的桂花酿简直是一绝,只可惜后面再也吃不到了……” 辛护有些好奇道:“为什么吃不到?那个御厨后面年龄到了被放出宫了吗?” 瑶光看到这漫天的樱花,就算再美丽夺目,终归不能久留。 不到半月之后便会全部凋零败落。 她微微摇头道:“她没有被放出宫去,而是……” 话音还未落,眼前便闪过寒光,瑶光下意识的退推开辛护,便看到一支利箭射入樱花树干上,无数的花瓣四处飘零,而树干却因为箭头上附着的内劲,给射了一个对穿。 箭头上泛着幽蓝的暗光,显然是涂抹了剧毒。 随着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利箭穿射而来,绝大部分都被瑶光带来的暗卫挡住,剩下的一支漏网之鱼却直指瑶光的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瑶光正要拔出身上软剑抵御,一把弯刀已经把箭矢击断,一个温暖的的身影牢牢的把她护在身后。 “我在,别动用内力。” 简单的话语莫名的带给人安心的力量。 随后几只突破防护网的箭矢,都被辛护完全隔绝在安全区域之外。 仿佛最坚固的城墙,城墙之内的瑶光根本不用担心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这次出门瑶光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不支。 辛护看了一眼早已放出烟花信号的方向轻声问道:“我的人大概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们是留守还是杀出去。” 说话间又有一些暗卫倒下。 瑶光微微皱眉道:“按道理现在已经到了,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当下当机立断道“杀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后向着马匹的方向望了一眼。 辛护当下不再迟疑,护住瑶光向马匹的方向跑去。 马匹有轿子和树木挡住,在这刀光血影的场景之中反而安然无恙。 马匹的位置本来就离他们极近,两人片刻间便已到达,正准备骑上马匹撤离,只见寒光一闪,几支飞镖射入马的体内。 几匹马传来几声悲鸣,便轰然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久不见故人,何必如此急着离去?”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有一张看上去极为天真的相貌,但是眼里毫不掩饰的嗜血之气,让整个人看上去危险而又残忍。 这样的眼神像要捕猎的毒蛇,绝对不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会有的眼神。 这个男子正是当日借故亲近原修,好以此刺杀瑶光之人。 一直以来进退有度的辛护,也在这个男子出现后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辛护对瑶光密语道:“一会儿我拖住他,你先走,晚点我便过去和你汇合。” 瑶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辛护,点头道:“好。”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向后撤离。 那个男子没有想到瑶光会走得这么果断,愣了一下后,片刻便向瑶光的放下追击过去。 可惜,才走了两步就被辛护拦了下来。 “你的对手是我。” 男子心中暗恼,嘴上更是分毫不让:“郡王,我真是替你不值,当初遇到刺杀瑞王可是为了原修,不惜以身犯险,硬生生的挡下毒箭。可是倒了你这你,却毫无眷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男子发现因为他的话,辛护的攻击稍微有了停顿,一个破绽便露了出来。 男子心下大喜,趁机像辛护攻击过去。 哪知道辛护似乎早有预料,一个完美的转身,顺利躲开攻击,并且向男子的要害攻击过去。 可惜男子武功高超,辛护的弯刀并没有伤到男子,只是割下了一片衣袍。 “大宗师?!” 所有大宗师都是榜上有名的,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对不上号的跑出来刺杀阿瑶?! 辛护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已经是凤毛麟角,可是这个男子看上去和他一般大,怎么可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宗师境界,难道对方易容了?! 男子脸上天真的笑容早已消失,换上一片冷峻:“你故意装作失神露出破绽引我攻击!” 辛护似乎想通了,脸上出现释然的笑容,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精神高度集中,眼神锐利如狼的直视着男子 “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 男子有些不解道:“她就这样毫不留情的丢下你不管,为了这样的人连性命都不要值得吗?” “她安然,一切都值得!” 第48章 回护 辛护的攻击极为刁钻, 还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 就算男子是大宗师境界,一时间也无法奈何他。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不敌男子, 整个人的攻击也没有之前凌厉, 可是就算是这样, 他也硬是把男子死死的拖住, 不让他再前进分毫。 那男子估摸了一下时间,算了一下瑶光的脚程,他不得不承认,就算眼前甩掉辛护, 他也基本上不可能追上瑶光。 男子看着这个就算是拼着重伤身死也要拖住他步伐的辛护。 男子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此要付诸流水, 心中暗恨。 他恶意的想着, 若是辛护就此死在这里,就算瑞王再铁石心肠,想来也是会看看故人首级, 倒时候若是在尸首上涂上毒药……未必不能成事。 男子有些急切的心慢慢沉静下来,脸上再次带上天真又嗜血的笑容。 “这世间英雄最是难当,你如此维护瑞王,杀了你之后我会把你的血肉一片片割下,在瑞王大婚的时候送去,也好成全你的一片真心, 想来那个时候瑞王会不吝为你留下一滴伤心泪, 也算是一段佳话。” 说完男子运用起诡异飘忽的身法向辛护攻击过去。 男子之前想要追击瑶光, 对于辛护的攻击难免有所不及,如今全力攻击,辛护虽然全部避过要害,但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身体就几个细密的伤口。 白衣染上点点血色, 就像荆棘玫瑰在雪中绽放。 每多动一下,玫瑰的颜色就更为艳丽夺目,也更为致命。 衬得原本阳光潇洒的辛护突然间有一种破碎的凌虐之美,仿佛再美丽的荆棘玫瑰下一瞬就会衰败凋零。 男子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嫉妒,他轻轻舔了下剑上的血笑道:“好一幅美人图,若是在脸蛋上再添上些许血痕就更美了。” 就算受伤也奋力攻击的辛护,此时嘴上也不认输。 辛护嘲讽道:“丑八怪,就算你把小爷的脸划烂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丑八怪的事实!” 男子向来比女子更在意容颜,就算是杀手听到这话也不由怒道:“你说什么?” 辛护不屑道:“小爷我吃山珍海味,玉液琼浆长大,每日药浴不断,勤奋苦学才有今日的武功,同辈之间也就阿瑶比我厉害。你这老妖怪看上去和我一般大,却已是大宗师境界,不是用了什么驻颜功夫的老妖怪,就是带着面具的丑八怪。” 男子确实如辛护所言,如今四十有余,仍旧极为在意相貌。 他如今能够如少年一般,是因为功法所致,只是这个功法付出的代价极大,每月初一、十五都会疼痛得生不如死。 连带的对于容颜保持年少的状态可以说是爱到极致也恨到极致。 如今被辛护说中心事,当下恼羞成怒,运用起十成内力像辛护攻击过来。 “小子你找死!” 辛护看到男子的样子露出了释怀的一笑。 他不是男子的对手,如今内力耗去大半,就算是想跑也逃不出去。 好在基本上已经能确定瑶光安然无恙他就已经满足了。 这个貌似天真的男子要虐杀他,甚至要毁了他的容颜,送到瑶光面前。 光是想想阿瑶看到那时候自己一副丑陋的样子露出厌恶的神色,辛护就已经呼吸困难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是激怒男子,一下子死个干净。 将死前的一瞬,辛护脑海里面闪现过不少片段。 长大后第一次见面阿瑶看到粮食的欣喜; 阿瑶嘴上不说,但是吃着他做的菜时的笑颜; 阿瑶送他的玉佩、阿瑶为他挽发; 阿瑶告诉他,过去种种都不是他一厢情愿,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 脑海最后的片段是一身红色的嫁衣,若有遗憾,那就是他还没有为阿瑶穿上嫁衣…… 男子眼看这一剑就要刺穿辛护的胸口,感受到对方热血喷洒的感觉,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就在这时发现一个利刃向他手臂袭来,若是此时还要刺杀,手臂必断。 情急之下,男子不得不变招回防。 利剑之间相互碰撞,对方攻击经验老到,趁男子回防之际,一掌袭向男子胸口。 可谓又快又狠。 掌力之重,瞬间就让男子深受重伤。 此时男子才看清楚攻击他之人,竟然是瑶光?! 原来阿瑶没有走。 辛护不敢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之人,整个心就像找到了家,温暖又安心。 只要阿瑶在他身边,就算再大的风暴降临,他都不会惧怕。 辛护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开心的是阿瑶没有丢下他,可是又担心瑶光的安危。 他嗓音有些沙哑的轻喊道:“阿瑶!” 瑶光手轻轻拍了拍辛护的手,以示安抚。 她的嘴角因为擅动内力而出现血色,不过双眼锐利如锋的盯着男子。 男子双眼带着厉色道:“瑶光,你本就中了毒,如今擅用内力,‘长殇’发作,被毒慢慢侵蚀内力的感受定然生不如死吧?” 瑶光双眼带着轻蔑,神情笃定道:“你也会说我的内力只是被慢慢侵蚀罢了,可是你深受重伤,若是动起手来,死的一定是你。” 男子仔细打量着瑶光,看到她虽然唇边已有血色,但是整个人分毫不见痛苦之色,根本无法确定‘长殇’对瑶光的影响。 而他受内伤确实实打实的事情,一旦赌错了…… 男子的眼光一下子明暗不定起来,在看着瑶光片刻,终究是退却了。 直到男子消失在树林尽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有没有事?”“阿瑶,有没有事?” “我没有事,你呢?”“我没有事,阿瑶呢?” 又是极为有默契的两声问答,说完后两人都微微愣住,最后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瑶光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仍旧极为认真的检查着辛护的伤口。 细细密密的伤口,数量极多,流了不少血,白色的衣服更是被血迹衬托得斑斑点点。 瑶光连忙给辛护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心里微痛微恼微怒:“怎么刚刚都不知道自己止血。” 辛护是最怕瑶光生气的,他仿佛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有些不安的看着瑶光喏喏的解释道:“我…刚刚看到你在和别人动手,一时担心就忘记了。”说完后下意识的拉拉瑶光的衣袖,有些讨好道:“阿瑶,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了。” 瑶光看到辛护这个样子,心里带着密密麻麻的痛。 她把辛护拉入怀中,又恐太过用力弄到他的伤口,动作极为轻柔。 瑶光低喃道:“都是我的错,我也向你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辛护微微一愣,整个人就已经落入瑶光的温暖怀抱,感受到熟悉安心的草木香味。 辛护试探的回抱着瑶光,看到阿瑶没有避开,感受到阿瑶的纵容,小家伙露出大大酒窝,根本不在意伤口,牢牢的包住瑶光,势必要把自己融入她的怀中,融入她的骨髓。 小家伙善解人意又理所当然道:“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根本不怪阿瑶。” 瑶光看着少年那双眼依旧满满的都是自己,清澈坦诚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根本没有刚刚差点命悬一线,差点被虐杀后的害怕。 瑶光眼中微红,她有些愧疚道:“所有大宗师都在我的名单上,我没有想到那个男子会突然突破大宗师的境界。” 辛护何等聪明的人,从瑶光的话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她设的一个局。 “没…没关系。” 辛护的脸上微微一僵,有些闷闷的低垂下了头,整个人看上去乖觉又失落。 瑶光轻轻的抬着起辛护的头,想给他解释,想给他说很多,但是她终究不是口甜舌滑的女子。 “我不该瞒你的……我习惯了一个人做决定,不太会告诉别人,可是你不是别人,下次若是牵扯到你,我一定告诉你,可好?” 辛护有些诧异的看着瑶光,男子向来是女子的附属,在女子需要的时候被随意安排。 阿瑶其实已经很好了,但是他也从未想过阿瑶会为了他改变,会为他低声下气的解释。 辛护一双眼睛瞬间就像星河坠海的瞬间,璀璨夺目。 他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道:“嗯,我会乖乖的,不会干扰到阿瑶的。” 瑶光看着这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双眼便会黯淡无光,可是又会因为一句话双眼瞬间便耀眼如炽阳,整个人的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就连一直以来的艰难行走时留下的阴霾和暴戾也满满得到平复。 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此鲜活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瑶光突然想到刚刚致命的一剑。 瑶光微微皱眉道:“最后你为什么要激怒对方,一心求死。” 辛护有些心虚的看了瑶光一眼,最后吱吱唔唔道:“他要划花我的脸,还想折磨我,我想着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一下子死了干净。”说完以后极为愧疚道:“我不知道阿瑶就在暗处,要是知道只要那个时候稍微反抗阿瑶就不用变招救我,而是可以直接击杀他了。” “你如此轻言放弃身死,你那时就没有想过若是再坚持一下,或许我就会带人来救你?!” “自然想过的,可是那时他要划花我的脸,若是变成丑八怪我还不如去死!” 瑶光没有想到辛护最后激怒对方杀招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一时间都给气笑了。 她轻轻扶额道:“阿护,到底是脸重要还是命重要?” 辛护理所应当道:“自然是……”看到瑶光有些不善的神色硬生生的改口道:“自然是命重要。” 瑶光被他小样子给逗笑了。 她轻轻揉着辛护的发丝温柔又认真的说道:“阿护,我想和你相守一生,若是天意成全,我们一世长安,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老天爷很忙,他或许照顾不到每一个人,所有很多时候得靠我们自己努力。 就算前方是绝路,就算希望再渺茫,但是只要人活下去,总归是有希望的。” 辛护带着少年特有的奶音,有些闷闷道:“可是我若是变丑了,便配不上阿瑶了。” 男为悦己者容,瑶光轻轻刮了一下辛护的鼻尖,看着这个少年带着说不出的柔情和缱倦:“阿护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阿护,我的阿护只要平安顺遂便够了。” 说完后瑶光就打趣道:“若是我受伤毁容,也是不会放开阿护的,左右阿护都是我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辛护眼中有着淡淡的水光,但是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他用力的点头还用小奶音可以强调了一下:“我才不会想甩掉阿瑶!” 片刻兵荒马乱之后,增援的人手终于把四下处理得差不多。 瑶光有些遗憾的看着被损坏的樱花树:“哎,破坏了一处好景致。” 辛护双眼闪现出碎光,整个人带着几分向往道:“若是阿瑶喜欢樱花,我们以后可以在后院栽种满樱花树,也可以购置个别院,里面有依山伴水,时不时的还可以钓鱼。” “原本我一直不懂,从小到大母皇不是想去这个山庄就是想去那个山庄,如今倒是能体悟几分。”瑶光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微勾,意有所指道:“这天气还是有些微冷,别院里面要有一口温泉,所有的都不用太大,够我们两个用就好。” 一丝红晕爬上辛护的脸颊,仿佛天边的白云被红霞照射,整个人光彩夺目。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红霞变成漫天的火烧云,脸颊上的酒窝也变得更为生动。 他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好。” 瑶光把辛护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喃道:“不要樱花,我们要桂花,还要你亲手做的桂花酿。” “好。” 第49章 暗涌 一路上瑶光都气血翻涌, 更是在路途之中吐了一口血。 ‘长殇’不愧是禁药,就算只剩下余毒,也还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就开始吞噬瑶光体内的内力。 内力被吞噬, 犹如自身血肉被慢慢吞噬, 其中蚀骨锥心之痛, 根本无法言说。 可是瑶光看到辛护担忧的眼神, 硬生生的忍下蚀骨之痛,整个人装作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仿佛止痒就能抵御身体的疼痛。 瑶光神色毫无异常道:“阿护给我唱首歌吧。”只是原本殷红的唇色变成了苍白色, 藏在衣袖下的双手不住的微微颤抖。 “好”辛护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下来了。 他对瑶光向来如此, 只要是阿瑶想要的他都会满足。 马车内传来清浅的歌声, 神奇的是瑶光听到歌声以后发现身体居然没有那么痛了。 两人回到瑞王府以后,闻声赶到的御医,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瑶光对御医不容置疑道:“先给他看一下。” 辛护不愿道:“阿瑶!” 但是看到瑶光不容回旋余地的双眼, 便不再坚持,乖觉的让御医诊治,只有他快速诊治以后太医才能给阿瑶诊治。 “郡王只是失血过多,不过胜在年轻,气血旺盛,武功底子又强, 所有并无大碍。我开几贴补血的药, 按时服下, 调养个十天半月就无碍了。” 瑶光关心的问道:“对方擅长用毒,阿护可有中毒的现象,或者会不会有什么隐形的毒药短时间查不出来的可能?” 御医慈祥的笑道:“王爷多虑了,若是普通人或许还有点这种可能, 但是练武到郡王这种境界,内力是有自我保护功能的,根本不可能无知无觉之下中毒的。” 说完以后御医迟疑片刻后看了瑶光一眼后继续说道:“郡王从小就是吃滋补之物长大,根子极好,不是平常豪门世家子弟可比。” 瑶光若有所思的看了辛护一眼,看着小家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不在意那些的。” 御医本就是瑶光的人,轮到给瑶光诊治的时候,涉及主上机密,她有些迟疑的看了瑶光一眼。 辛护巴巴的望着瑶光,他看到这个场景知道自己应该回避的,可是想到阿瑶的伤,整个人的脚就像是生根了一样,不愿意挪动一步。 看上去就像可怜兮兮的小奶汪,原本俊秀是双眼瞬间变成了湿漉漉的狗狗眼紧紧的盯着主人,全身写满了拒绝,扒拉着主人的衣袖,深怕被喊出屋。 瑶光无奈的看着这个脑补过多的小家伙好无奈道:“我说过牵连阿护的事情不会瞒着阿护,那阿护觉得我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小家伙听出瑶光言下之意,就像瞬间竖起耳朵摇着尾巴,拿着毛茸茸的爪子在瑶光身上蹭了蹭,整个人撒娇道:“阿瑶的事情自然和我有关。” 瑶光对御医直接说道:“无碍,都是自己人。” 御医诊断片刻后恭敬道:“恭喜王爷,如今您的情况比当初预料的还要好,‘长殇’残毒吞噬内力的速度不及王爷冰肌玉骨功内力增长的速度。” 辛护瞬间抓住重点问道:“可是内力被吞噬还是没有消失,一直吞噬便会一直痛下去?” “是。” 瑶光面上毫不在意道:“别担心,就只是有点痛罢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御医看了瑶光一眼,心中暗想,王爷这不动如山的样子,要不是她熟读古籍或许真的就信了。 死于‘长殇’之下的人,出了一开始武功不及瞬间就死了的人外,大部分都是因为不堪折磨自杀而死的。 可想而知,‘长殇’带来的疼痛有多么的剧烈。 不过御医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当下顺着瑶光的话道:“郡王不用担心,王爷功力深厚,内劲压制住残毒,疼痛有限。” 辛护放心后问道:“那就好。不知道这个时间大概是多久呢?” 瑶光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接过了话头:“别担心,我功法特殊,月余就能排除干净。” 诊断过后御医又说了些叮嘱的话才离去。 辛护几位认真的记着注意事项,御医走后硬要为瑶光运功疗伤。 瑶光拗不过他,想着一次两次,对阿护的内力损耗也不算大,便也随他了。 说来奇怪,随风武功也不弱,更别提内劲和她在伯仲之间的陆丰,这两人为她运功疗伤的效果远远不及小家伙。 小家伙和人过招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内劲奇异之处,但是没有想到疗伤居然有奇效。 这么快的恢复效果让瑶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父君上次为她疗伤,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时期,让瑶光隐隐有些猜测。 小家伙最近是越来越越黏人了,运完功疗伤就算了。 之后偏偏要看着瑶光喝药,又要看她安然入睡才肯离开。 瑶光其实整个人剧痛入骨,但是又不想在辛护面前失态,让她担心,只能咬牙硬撑。 好在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作用下,瑶光伴随着辛护哼唱的小调,慢慢进入梦乡。 辛护感受到瑶光绵长平缓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安然入睡。 可是看到她在睡梦中,还微微皱起的眉心,和紧握的拳头,心里便一阵抽痛。 辛护双眼带着说不出的缱倦深情,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抚平瑶光皱起的眉心,仿佛这样就能去掉她的烦恼。 他知道瑶光身体不好受,可是她不想说,他便不问。 可是若有选择,辛护多么希望瑶光日后遇到的雷霆风霜全部都让他承受,不让阿瑶再受到任何伤害。 御医刚刚回到宫中就接到来仪阁,凤君传召的意旨,整个人又马不停蹄的前往来仪阁。 高位之上的凤君,整个人的光华可与日月争辉,这么多年来更是完全不见衰老,难怪能稳坐凤君之位,被专宠了二十多年。 远远看上去是个朗月清风的样子,可是距离近了铺面而来的威压让御医连回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带着颤抖。 哪有半分在瑞王面前的温柔随和。 世人都疑惑,当今陛下和凤君都是随和之人,可是瑞王整个人却威压集中到让人不敢对视的地步。 如今御医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根本是女肖父像,当下不敢多想。 凤君关切的问着瑶光的情况,可是无处不在的压力让御医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水,就算在陛下面前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御医谨慎的回答每一个问题,深怕回答错一个字引来一场灾难。 凤君在听到冰肌玉骨功能够克制‘长殇’,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声音清冷的吩咐道:“这瓶子里面的药一道放在阿瑶的药物里面,你要亲自看她服下,莫让她知道了。” 御医拿起眼前的瓶子,仿佛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又不敢。 凤君看着她的样子,漫不经心道:“还有事情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语,却仿佛巨大的野兽睁开了竖瞳,让御医一下子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道:“臣无事,臣告退!” 凤君看到走得有些踉跄的御医微微皱眉道:“阿大,跟着她,别让她把事情搞砸了。” “诺!” 阴暗处出现一个身影,片刻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来仪阁。 御医拿着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御医院,拿着药瓶反反复复的看,却根本不敢打开。 先不说她诊断得出来这瓶子里面的药是什么。 若是诊断出来是奇奇怪怪的成分,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是瑞王一脉的人,但是凤君就瑞王一个女儿,两人一向是站在一条线上。 可如今看起来又总觉得怪怪的。 就在这时御医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清锐的男子声音:“御医看样子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不知有没有什么地方辛某能为你分忧的?” 出现的男子穿这一身白色月牙长袍,除了脸上苍白一些,眉目清俊如画,这不就是刚刚才见过的郡王辛护?! 只是此时的辛护完全没有在瑞王面前的乖觉,他的双眼闪现出精光和上位者独有的俯仰众生的傲慢。 御医刚刚才看到凤君的另外一面,软下去的脚还没好,又看到这个样子的郡王,一时间欲哭无泪。 他现在开始佩服瑞王了。 这么恐怖的男子,在瑞王面前变得一个温暖慈爱,一个柔情似水。 御医站起来行礼以后道:“小人没有什么事情,怎么敢劳烦郡王。” 辛护对于御医的说法不置可否,他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可是辛某有些事情却要御医帮忙。” 御医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道:“不知道郡王有何吩咐?” “关于阿瑶的病情……” 凤曦国和逸风国的使节和谈完结以后,瑞王在外又被刺杀不胫而走,传的满城风雨。 有传闻是因为瑞王杀害了逸风国的毅王,引来逸风国的报仇 也有传言说,自从瑞王回到动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才会被刺杀。 甚至有传闻说逸风国想要再起战事,所以对瑞王下手…… 无数的传言在市井之中传开,朝廷上的人更是人尽皆知。 虽然朝廷上的事物还是一切如常,但是很多大臣心里都惶恐不安。 瑞王是什么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会一点后招都没有? 如今这世道还有人敢刺杀瑞,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其中暗涌不断冲刷着紧绷的琴弦,就是不知道那一刻会被冲断,翻起滔天巨浪。 第50章 叛变 一月后 华灯初上, 天气已经不像初春那样寒冷,走到路上的人们感觉到春风拂面,这是最好不过的天气。 今日也是宫廷里面的好日子, 这个月的时间使节和谈结束, 签订好契约后, 举办完宫廷夜宴以后就会离去。 这场宴会代表着凤曦国又迎来一个巅峰时刻, 可谓举国欢庆。 难免美中不足的是作为宴会主角之一的瑞王,因为月余前的刺杀,一直在家养病,并不能出席夜宴。 自从瑞王殿下受伤以后连早朝也没有上, 对此可谓众说纷纭, 猜测不断。 而我们瑞王殿下正在府上悠闲的在后花园用着晚膳。 还有月余就要到夏日, 这个时候后院已经有点滴的蝉鸣,配合着不冷不热的天气,一桌子佳肴, 也算人间乐事。 瑶光看着琉璃杯中的桂花酿,一口饮尽。 她以前喜欢喝的是直广粗豪的烈酒,特别是行军的时候,配合着万里黄沙,就算是劣质的烧刀子也觉得舒爽。 只是如今却慢慢开始喜欢桂花酿起来。 桂花酿不同于烈酒,喝多了伤胃, 偶尔小酌一杯, 对身体还有裨益。 辛护酿的桂花酿不同于坊间, 不会甜得腻味,喝下去唇齿间带着醇香,喝多了还会让人有微醺之感。 辛护一边为瑶光布菜,一边打趣道:“今日使节团就要走了, 王爷不去看看?听说九皇子对您可是恋恋不忘。” 瑶光嘴角微勾,九皇子重钧本来是和亲的,结果要指给雏凤的事情被搞砸以后,她便成了不错的人选。 毕竟若是和亲皇子又跟着回国,不管实在那个朝代国家,都不是很光彩的事情。 说来也是有意思,瑶光原本以为重钧会被母皇收入宫,结果母皇一点哪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瑶光本来就有婚约,自然也不算多好的人选。 按照祖制选一个勋爵之家,认做母皇的义女和重钧成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只重钧不知道突然间看上瑶光什么了,对她明示暗示几次,都被瑶光婉拒了。 结果好巧不巧的被辛护看到,又是一顿醋。 瑶光有些无奈,声音带着淡淡的撒娇道:“阿护~” 辛护难得听到瑶光如此苏软的声音,她只是轻轻的叫了他一声,便让他把要说的话全部忘得干干净净,整个身体苏麻了大半,红晕染上犹如白瓷般的脸颊。 今日的辛护穿着月牙白的长袍,银色的流苏吊坠在腰间,看起来简洁又不失大气。 他的青丝并没有带上冠,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看上去随性又洒脱。 可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样都是打扮的背后都是精心雕琢。 瑶光也是后面才慢慢发现的,她的小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爱美精。 辛护看着瑶光又往自己杯子里面倒了一杯酒:“阿瑶今日有些贪杯?” 瑶光微怔后笑道:“今日之后或许好一阵子不能喝酒,难免多饮了一些。” “阿瑶断定他们今日必会行动?” 瑶光微微勾起完美的唇角笑道:“今日之后使节团就要离去,朝廷大臣都在宫廷夜宴上面,我又被‘长殇’侵蚀内力,就算她们有猜疑,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说完后瑶光极为神秘的继续说道:“而且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做,这段时间以来我也不亏。” 辛护有些诧异的问道:“何解?” 瑶光十指相交握住辛护的双手道:“这月余的时间不用去管朝廷的琐碎事物,又有美人相伴,自然不亏。”说完后又有些打趣道:“若是能少喝一些苦药,那自然是更好了。” 辛护看到瑶光略有些消瘦的身体有些嗔怪道:“还说,若不是你当初中毒,哪会有这些事?这个月好不容易养了些肉,一忙起来估计又要瘦下去。” 瑶光不由的有些失笑道:“才不会,天天被你这么喂,我早晚得便成大胖子。” 两人说笑之间,一个穿戴孝衣的男子进入眼帘。 男子脸上带着愤恨和愁容盯着辛护。 原修?! 瑶光看他神色不对,有些担忧的起身问道:“阿修,怎么了?” 原修的眼神穿过瑶光,直视着辛护质问道:“我阿爹死的当晚,你是否有去过见过他?!” “有,那个时候你阿爹已经劝说你重新开始,所以我想着若是以后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给我说。” 原修怒道:“你胡说!”原修从怀里拿出一直做工精美,玉质顶级的玉簪继续质问道:“若只是寻常聊天,为何你的玉簪会在阿爹的遗物里面。你向来爱美,就算要给阿爹什么信物,又怎么可能把贴身的玉簪给阿爹,更何况我听邻居说当日听到你与阿爹争吵极为激烈,后面就没有阿爹的声音了!” 辛护不屑道:“小爷配饰何其多,就算有一两样被人偷盗陷害未曾察觉也很正常,还有那日我与你阿爹好言好语,并未争吵过。” 辛护说完后脸上带着冷笑:“若我真要杀人,何须如此麻烦去动你爹,我杀你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阿护,别乱说话。”瑶光安抚道:“阿修你冷静点,阿护若真的要出手,何须争吵,又何须他亲自出马?对方会易容之术,非极为亲近之人,根本难以分辨,想来是有故意嫁祸。” 原修双眼发红,一改往日芝兰玉树的样子。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癫狂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道:“你到现在还护着他,我阿爹平时处事向来与人和气,根本不会和人结仇,怎么会被无故虐杀?” 他一边说话一边逼近两人。 瑶光看他过于激动,连忙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握住原修的手臂道:“阿修,你冷静点。” 原修整个人犹如失智一般反复念道:“你还在偏袒他,你还在偏袒他……” 瑶光看着他的样子,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她向周围的侍者吩咐道:“去叫御医。” 那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刺客杀入瑞王府,瑶光下意识的就把原修护在身后和刺客对上了一掌。 一掌打退刺客后,瑶光转头就看到辛护大惊失色的样子。 她多年来对危险的直觉也起到作用,下意识的往旁边让开了一下。 “呃?!” 淬了毒匕首入左肩半寸,动手之人正是原修?! 原修双眼血红发直,嘴里还在低喃着:“都怪你偏袒他,都怪你偏袒他……” 瑶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动手的原修,双眼闪过心痛、诧异、愤怒等强烈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仿佛一个巨大无底的漩涡里隐藏了无数的暗涌。 瑶光最后还是闭上了自己的眼见。 原修固然是被人控制,但是若不是心中有恨,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得手。 瑶光没有想到最后自己千算万算,最后居然栽在自己本能要保护的少年身上,一时间心中苦涩。 她与原修之间曾经就像最甜美的果实。 初尝时虽然酸涩,但是让人印象深刻,后面不知道怎么的,便过期了。 若是再留下去只会腐烂衰败。 有些事终究是留不住了。 “你找死!” 辛护二话没说,剑尖直接指向原修咽喉。 可是剑尖离原修咽喉半寸之时却被截下。 “阿瑶?!” 瑶光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双眼,只是整双眼就变成了犹如无底的漆黑深渊,让人看上一眼便仿佛堕入无间地狱。 她立马点完原修昏睡穴后,便把人移到了椅子上,只是这次并没有再刻意叫人保护。 瑶光的神色不变喜怒,仿佛置身在一切事物之外,清冷的说道:“先处理正事吧。” 辛护极为担忧的看着瑶光,有些着急道:“可是你的伤!” 刺客的领头人这时也狠声道:“瑞王,不论你之前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如今可是实打实的再次中毒,我看你这次是在劫难逃!” 瑶光看着周围的刺客,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毫无感情的吩咐道:“若负隅顽抗,一个不留!” 说完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拔出了后肩的匕首。 随后就像无情的机器一样,用内劲逼出毒血,点穴止血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后,她还不忘用自己冰冷到冻人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辛护的脸颊。 似安抚、似耳语。 这样的瑶光是辛护从未见到过的,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又再次沾染上血色的女子。 片刻后,辛护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她是阳光大道也好,是修罗地狱也罢。 纵然前路难辨,纵然枯骨成堆,他只要知道她是自己的归途便好。 瑶光这个人,向来是杀伐果断,又心机深沉。 既然专门设局对付这帮刺客,自然要适当的给一些诱饵。 月余前自己被刺杀是饵,如今故意放刺客的人进入瑞王府也是饵。 只是瑶光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挑原修下手,更没有想到原修居然会被迷住。 就算如此,谁也不能打破她的计划。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是不会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一场一面倒的杀戮就此展开。 刺客终究只是刺客,若是出其不意的刺杀或许还能得手。 可是若是面对瑶光这样的沙场老将来说,胜负根本毫无悬念。 在清理干净这些人后,一个暗卫来报:“却是如主上所料,那些人已经对夜宴上的人动手,指使之人正是韩松,如今正在僵持阶段。” 瑶光抬头一看,漫天星光早已经被遮挡住,如今天空已然巨变,只剩下乌云密布。 瑶光漫不经心道:“韩松野心真是大啊,她一个内宫总管,不止想杀我,更是想杀母皇,乱凤曦国的根基。还想杀使节团引来两国仇恨。既然她这么想蹦跶,那就让她多玩一会儿。” 就在这时暗卫小心的看了瑶光一眼,继续说道:“凤君……也在夜宴上。” 什么?! 不是已经安排好父君去皇家别院了吗?! 第51章 只身前往 明明之前就和父君说好去别院避祸, 瑶光没有想到父君会在后宫之中。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马写密信飞鸽传书给陆丰,务必要保证父君安全。 若有必要, 取消计划。 同时也吩咐道:“点齐人马, 同我入宫!” “诺!” “阿瑶~” 瑶光听到辛护声音, 停下了脚步:“父君有事, 我必须马上进宫。” 辛护握住瑶光冷得不似活物的手,眼中闪过心痛,不过仍旧嘴角含笑道:“我陪你去。” 辛护说完话后从怀中拿出一粒要关切道:“不过先把药吃了。” “嗯。” 瑶光微微愣了一下后,听话的吃了辛护手中的药。 她原本冷冽的表情也变得稍显柔和了些, 声音仍旧有些清冽道:“我们走吧。” 只是这次她用自己冷冻的双手回握住了辛护的双手。 韩松掌管内宫多年, 对于内宫事物知之甚详, 她如今已经控制住后宫绝大多数人。 宫门外早就已经包围住陆丰率领的十万禁军,只是禁军们全部都围而不绞。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次来皇宫夜宴的贵人实在是太多了。 稍有不慎, 若是伤到什么贵人,谁也担待不起。 禁军看到瑶光,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陆丰面色冷峻的恭敬答道:“宴会厅已经被韩松的人包围了,只是还没有被她完全控制住,凤君就在里面。”说完后陆丰有些忧心的又补充道:“韩松背后的力量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这个根本不是一个大内总管能够调用的, 或许她背后还有人。” 瑶光点了点头后问道:“知不知道父君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在夜宴上出现?” “不知, 我们的人已经因为王爷再三嘱咐而加派人手护送凤君去别院,但是凤君却临时决定回来,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凤君的决定并不是因为受到挟持而决定的。” 瑶光听完后微微皱起眉头。 就在此时,那个长相天真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此时天真男子既不像前几次见面的天真残忍, 反而面上带着……一丝悲伤。 只是态度还是向往常一样嚣张。 “啧啧啧,瑞王您可来早了,若是再来晚一点就可以直接收完尸,顺便再当一回戴孝女。” 天真男子说话之毒,暗讽瑶光来得晚,置女帝于不顾,其心可诛。 辛护一听这男子说到瑶光瞬间就不乐意了。 他直接嘲讽道:“说得跟真的一样,为了怕阿瑶来,又是迷住无辜男子,又是派刺客刺杀,搞了那么半天也没见你成事,废物点心一个!” “你?!” 天真男子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内侍从里面出来,传令道:“总管说若是想保证夜宴的人安全,叫瑞王一个人前往。” “我跟你去!”“王爷危险!” 辛护和陆丰的声音同事响起。 那个内侍对这个场景毫不意外,只是再次强调道:“总管只是让瑞王只身前往。” 瑶光自然知道,若是她声称被刺杀重伤一直不露面,在背后指挥禁军捉拿这帮逆贼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若是计划的当,因此又意外之喜也未可知。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有佯。 可是不论父君因为什么原因来到夜宴之上,她都不能不管。 如今她已经来到宫门之前,若是听到母皇父君被挟持而无动于衷的话,最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被人诟病。 瑶光向陆丰极有默契的说道:“一切照计划行事。” 陆丰深深的看了瑶光一眼,最后答道:“诺!” 瑶光轻轻的点了一下辛护的鼻尖,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意有所指道:“别担心,好不容易被焐热的手,我不会让它凉的。” 辛护微微咬着唇,好看的唇形带上了一丝血色。 “嗯,我们还要在桂花树下一起喝桂花酿。” “好” 瑶光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随着侍者进入了皇宫。 她犹如无底深渊般的黑瞳之中带着点点碎星,瞬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隐约的猩红。 一向冷峻的陆丰看着瑶光离去的背影,双眼露出了复杂难辨的神色和有难言之语的深深隐忧。 辛护一而再的言语刺激天真男子,让天真男子对他极为恼怒,如今看到辛护忧伤的样子难免心中一阵舒爽 他嘲讽道:“有些人就算想和别人做对同命鸳鸯,共赴黄泉,可惜都没有那个命。” 说道动嘴皮子的功夫辛护从来没有输过,面上毫不在意。 “我和阿护自然是鸳鸯,而且会长久久的比翼双飞,不向有些人,不是当别人手里的刀,就是当看门狗,成天乱吠。” …… 第52章 献祭 夜宴之中, 珍馐佳肴置于案上,可是已经无人有心情品尝。 丝竹管弦之声早就已经在事变之时就已经无人演奏。 外面包围着的内侍就像是悬在众人心头的利剑,没有任何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谈笑风生。 能在这里坐着的, 除了少数没有来的, 剩下的可以说都是凤曦国最为核心的官员, 也可以说凤曦国的人精全部都聚集在夜宴之中了。 这些官员中有面色惶恐, 不知该如何办的; 有气得脸色涨红,破口大骂内侍叛贼的; 有准备舌战群雄和叛乱之人辩个一二的;7 也有眼珠子不停的转,似乎在考虑是否要押注换码头投靠的; 也有看着门口若有所思之人,似乎知道什么的人, 总之一时之间可谓众生相。 使节团里面庞元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双手抱怀, 似乎是在静待事情的发展。 九皇子重钧摸着自己身上的配剑,整张脸看上去兴奋与害怕交织, 七皇女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懒懒散散的喝着案上的美酒,算得上是宴会厅里极少数还能吃得下东西的人,可是看着她没多久居然把酒壶里面的酒喝光,就知道她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瑶光来到宴会厅的时候正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是此时的她还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周围的环境,一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确认父君的安危。 高位之上父君还是老样子,简单的穿着便已浑然天成。 看他面色正常, 一切安然, 瑶光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瑶光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发现父君居然刻意回避开了自己的双眼,不由微微皱眉。 母皇的反应也很奇怪,看瑶光的眼神有些愧疚。 愧疚之中又夹杂着复杂难辨的隐晦之情,这样的眼神瑶光很小之间就看见过母皇有过一次, 只是当时的对象是父君,和她从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对她的话,母皇一向是表现亲和,实际上梳理冷淡,甚至是弃之不顾的。 瑶光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母皇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脑海里闪过些许零碎的片段,只是模模糊糊之间,一时拿捏不定。 女帝也感觉到父君的异常,她轻轻搂过父君的肩膀,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下。 只是这样的动作,反而让父君的眼神更为回避瑶光,他似乎有什么想给瑶光说,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女帝神色带着几分慈爱,语气关切的问道:“瑶儿可好?” 瑶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韩松语气阴冷的声音传来:“陛下自身都难保了,这会儿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别人?” 韩松轻蔑的看了一眼女帝,当看到女帝怀里抱着的凤君时,眼睛更是像淬了剧毒一样。 瑶光能够用进入宴会厅,作为交换条件,韩松可以一道进入。 实际上女皇为数不多的禁卫还守在门外,防止外面的内侍有异动。 宴会厅里面还是有不少忠臣的,听到韩松的话怒骂。 “大胆逆贼,居然敢这么跟当今圣上说话!” 韩松嗤笑了一声,她指着女帝不屑道:“你也配称圣上,从登基之日起就不务政事,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修建别院山庄。” 韩松整个人带着说不出的愤恨道:“作为君王,花天酒地,贪图享乐,为了长生甚至不惜直接割让城池,把凤曦国视为你囊中之物,举国之力为你一个人享受,老祖宗的江山早晚要败在你的手上,兼职德不配位!” 韩松作为内侍总管,一直以来都是近身伺候母皇的人,可以说是女皇的亲信,女皇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从韩松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又惊又怒道:“放肆!朕自问待你不薄,就算朕治理朝纲没有先祖的本事,但是也轮不到你来说朕!” “带我不薄?!说道不薄当年先帝又何曾亏待过你,把你一个无实权的冷宫之女视为手足。可是你不止狼子野心,而且觊觎凤君,当年为了夺权,不惜毒杀先帝,抢夺……” 韩松的话犹如投入湖中的惊雷,先帝文成武德,不论是治理国家还是扩充国土都是不世之才。 在她的治理之下,加上战神袁惊鸣的辅佐,凤曦国一度打破诸国平衡,称霸中土。 那时候可以说试凤曦国历史上最为辉煌鼎盛的时刻。 甚至曾经有人预言,若是再给先帝十年的时间,凤曦国能够一统中土。 可惜先帝因年早逝,又膝下无女,所以才会让女帝以皇妹的身份继位。 可是如今听到宫廷秘史,先帝居然试被当今女皇毒杀,而且女皇还对先帝的凤君…… 一时间就连最为中心的官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就在这时韩松还要继续说的话嘎然而止,原来瑶光出手了。 她心中有种预感,她绝对不能让韩松把剩下的话说完。 瑶光整个人面沉入水,内心却如惊涛巨浪奔腾不已。 有些事情她虽然有孤疑,但是只要不直面,她可以当做不知道。 毕竟身为皇女,虽然她的磨难要比普通人多得多,但是她得到的也是如此,可是若是事情并不如表现的一样,那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韩松看到此时的瑶光,心中闪现出浓浓的恶意。 韩松从小就因为家里穷被卖入宫中当内侍。 因为家里穷,常常吃不饱穿不暖,自小就比同龄人瘦小不少。 家里把卖身一拿,就再也没管过她的死活,更不用说花些银子为韩松打理疏通一二。 所以刚刚入宫的那几年,韩松就是这后宫之中最为卑贱的存在,是其她内侍可以任意欺凌发泄的对象。 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横死在宫中的蝼蚁。 草席一裹便被丢入乱葬岗,成为野兽的盘中餐。 那时一个极为寒冷的冬日,韩松因为被其他内侍欺负,造成完成不了老内侍交代的任务,被罚跪在路边。 大雪冻得整个人每一寸骨头都想被针尖刺入骨髓一样的疼痛,可是她不敢起来,甚至不敢动一下。 因为若是不让老侍者的怒气消下去。 硬要她在这样的天气下,不吃饭的跪上一晚,她会死的。 韩松是怕死的。 她第一次对死亡产生恐惧是因为她听说像她这种身体不完整的人,死后是没有办法入轮回的,整个人便会成为孤魂野鬼一样在人世间飘荡。 她现在不过是在外面跪了半天,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若是死了天天在外面飘荡,那样子的情况是年幼时的韩松无法想象的。 如果这些还是身体的疼痛,身体好了,疼痛也就自然消失了。 那么心里的疼痛就是韩松长久以来都无法释怀的,就算现在成为大内总管,每每想起那时的岁月,她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 她现在都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个路过之人都可以对她指指点点,极尽嘲笑。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世间最为肮脏的存在,根本不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她陷入无边黑暗绝望的时候,一件温暖的披风搭在她的身上,温暖的感觉传遍了她全身,传到了她的心尖上。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如此直面的温暖。 也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被人关心维护是什么感觉。 虽然对于对方而言或许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她却是深陷黑暗中的唯一救赎。 她怕弄脏了衣服。 她彷徨不堪的想把衣服还给这位自己都不敢抬头看的贵人,又怕被贵人嫌弃。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有些稚嫩,但是极为威严的声音。 “到底多大的事情让这么小的孩子一直跪在雪地里面?” 韩松察觉到周围的人跪了一片,她知道作为奴这个时候不应该抬头,可是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 一身玄色的长袍绣着展翅高飞的凤凰。 十来岁的少女有一双威严而不失慈爱的眼睛,颜色绝世,唯日月可比。 便是那一眼,韩松便犹如世间最虔诚疯狂的信徒,因为她找到了心中唯一的神明。 事后韩松才知道少女就是当今的太女。 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苛责韩松。 韩松在宫中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因为韩松为人机灵,练武又刻苦,所以慢慢的从浣衣局调到了御花园伺候。 那也是她能去的离太女最近的地方,虽然太女早就不记得她这个无关痛痒的人,但是太女每回来韩松都会尽心尽力的伺候。 时光匆匆,一晃就是几年。 韩松也看到开女从一位有些稚嫩的少女,变成继承大统的圣上。 看着她在治理国家上运筹帷幄,神采飞扬。 看着她第一次对着一副男子的画像发出忧愁的神色,又暗自为自己打气后恢复温暖的笑容。 后面韩松才知道,画里面的男子是被称作天下第一美人的苹果长皇子,也是圣上魂牵梦绕之人。 圣上因为长皇子的忧愁而忧愁。 从来不看中男女之情的圣上为了逗长皇子开心而费劲心思。 在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才把长皇子逗笑,长皇子小了圣上也跟着笑了。 那时候圣上的笑容是那么才纯粹,只是因为心爱的男子开心,所以自己也跟着开心。 在圣上的努力下,长皇子终于接受了圣上。 当长皇子答应嫁给圣上的时候,圣上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后狂喜,因为剧烈的喜悦,使笑起来甚至有些娇憨。 但是圣上看长皇子的眼神是满满都要溢出的温柔缱倦。 那时除了上朝,他们什么时候都会在一起。 两人只要站在一起,女子明艳如炽阳,男子风华绝代如月华。 任何人看到他们都不由感叹天上的太阳和月亮走在了一起。 可是让韩松万万没有想到的时那犹如天上最耀眼太阳的陛下,会一夕之间轰然倒下。 所有人都说先帝是因为身体问题才会因年早逝,可是韩松不信。 她不信身体一向康泰的先帝会突然倒下。 韩松那时候已经是小有实权的内侍,但是因为从来没有表现出是先帝一党,所以在没有什么人防备她的情况下,真的让她查到先帝是被当今这个昏君下毒毒杀! 韩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在她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凤君的时候却得到凤君随先帝逝去的消息。 随后便是前朝后宫的大清理,鲜血洒满了整个皇城。 韩松也是在那个清理时间上位的。 没有多久韩松便看到凤君以左相嫡子的身份嫁给了当今陛下。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他们怎么敢如此欺辱先帝! 这个仇她一定要为先帝报! 可恨的是凤君毕竟是后宫之人,前朝官员真正见过的不多,后宫又因为之前的清理,知道凤君真正身份的人都全部消失。 居然从未有一个人对这件事发出质疑。 他章华便这样一君两嫁,成为两朝凤君。 没多久皇长女瑶光便出生了,看着昏君和章华恩爱不疑的样子,韩松就恶心得想吐。 可怜先帝被至亲背叛,长埋地下。 韩松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韩松的笑容中带着狰狞和疯狂,她今天会让瑶光进来,就是要当着宴会厅众人,当着昏君和章华的面杀了瑶光。 杀了这颗凤曦国冉冉升起的星星。 只要瑶光一死,凤曦国的半壁江山就毁了。 韩松要让这两个伤害过先帝的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身死,也尝尝至亲之死的痛,绝望的看着凤曦国被颠覆的毁灭的样子。 先帝那么喜欢这个国家,她既然去了,就拿一国来为她殉葬吧。 这是韩松为她的神明最终的献祭。 第53章 落幕 其实这几年武功精进以后瑶光很少出手, 就算出手向来也力求速战速决。 一方面随着武功和手上实权越来越大,能让她亲自出手的人不多。 还有一方面就是隐藏实力,方便造势。 毕竟一个武功极高没有瑕疵的不败战神, 远远要比刀山火海生死一线闯出来的瑞王更为让人敬畏, 也更为让百姓崇拜。 不常出手并不代表瑶光的武力会差。 事实上恰恰相反, 生死之间锤炼下来的武功早已深入骨髓。 瑶光出手极稳, 进退有度之间隐含着杀招,可谓又狠又准。 韩松毕竟只是内侍总管,长期呆在宫里,战斗经验和本能自然不及瑶光, 但是她是大宗师的境界, 在境界上始终压瑶光一头。 宴会厅中的官员因为韩松之前的惊人之语, 这时候也没有谁敢明确动手站队。 韩松和瑶光身后的势力中横交错,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再加上韩松想亲手手刃瑶光,达到为先帝报仇的目的, 瑶光想要避免伤亡,减少父君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所以两个人都极为有默契的没有叫其他人插手。 两人之间刀光剑影,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时倒是难分高下。 两人看起来势均力敌,各有损伤, 但是瑶光知道再拖下去, 她必然是要落败的。 ‘长殇’的度本来已经不足为据, 可惜她后面因为原修又再次中毒,就算吃了压制的药,但是打斗之中不可避免的会消耗内劲,自然会被‘长殇’乘机而入。 此消彼长之下, 内力消耗过大,又怎么会是韩松的对手。 瑶光脑海里面闪现出冰肌玉骨功中最后一式,抽干周身内力汇聚成最后一式,此招一出攻击力倍增。 但是身体力量被抽空以后,此招若是无效,便再没有多余的自保之力了。 面对着韩松的步步紧逼,瑶光知道她能选择的机会不多,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内力若是再消耗,到时候就算是出了这一招,威力也会有限。 当下再不迟疑,内力激荡,附于全身,其中最多的就是双手之上,向韩松全力攻击过去。 韩松对瑶光本就是杀意腾腾,如今感觉到瑶光强烈的杀意,自然也不会轻易认输,整个人不退反进,当下蓄力攻击过去。 高手过招向来最忌外物干扰,哪知这个时候一道气劲扫向瑶光的面颊,在瑶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常年佩戴的面具随着气劲滑落,她的真容也随之暴露。 瑶光的容颜清艳绝尘,再配不怒自威的威压,面如寒霜的冷冽。 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是他人想要多看一眼,又因为威压而不敢靠近的战神。 韩松看到瑶光面具后的容颜后,先是不敢置信的诧异,这种打斗的情况她居然第一时间向凤君看过去,似乎在确定什么。 随后韩松的脸上露出狂喜,那双原本阴冷淬毒的双眼,在看到瑶光时变成了眷恋和痴迷。 随后做出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刺向瑶光的剑,居然直接放手,任由利刃跌落在地。 瑶光在面具掉落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可惜招式已出,又是全力一击,就算她自己也做不到强行全部收力。 当下还又八成力的一掌击中韩松的胸膛。 那时冰肌玉骨功最后一招的八成掌力,根本不是其他普通掌法能够相比,再加上瑶光天生神力,韩松瞬间就已被击得筋骨尽碎,绝无生还可能。 而瑶光也因为内力耗尽,整个人一个踉跄,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瑶光要摔倒的时候,感觉一双冰冷干瘦的手稳稳扶住自己的身体。 是韩松?! 韩松嘴角带血,可是整个人露出带释怀释怀和欣慰的笑容轻轻的在瑶光耳边低喃:“你叫崇光,你应该叫……崇光!” 说完这话以后韩松便轰然倒地。 人已经气绝了。 她的脸上挂着谦卑又痴迷的笑容,仿佛当年跪在雪地上,第一次看到救赎她神明时露出的笑容。 她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似乎哪里有什么人来接她了。 瑶光眼神中带着两分伤痛,她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两人,父君还是那么气质如月华,纤尘不染的样子。 他似乎担心的望着自己,嘴里似乎在说什么,有些急切的向瑶光走来。 但瑶光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个刚刚出力震碎她面具的父君。 正是往日不停叮嘱她绝不要摘下面具的父君。 瑶光自嘲的一笑,整个人止不住的咳嗽,一咳就一口血向外喷出,为洁白的地面再添一丝血色。 瑶光此时身体已经再无一丝内力,可是‘长殇’的毒未解,‘长殇’在不能汲取瑶光内力的时候就开始不停的汲取她的血肉精气。 吞心蚀骨的疼痛,早已透支的体力,让瑶光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周围人发出的吵杂声响离她越来越远。 瑶光知道这是身体给她发出来的警告,她已经没有余力支撑身体,整个人快要进入强制昏迷状态。 但是瑶光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最少现在不能。 她下意识的要运用内力,可是如今哪里有内力给她运用,结果换来身体更大的抽痛。 这一痛让她脑子里面下意识的清楚了些。 恍惚间瑶光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干涸的经脉,滋润着她险些被‘长殇’抽干的血肉。 瑶光的耳边传来有些哽咽的小奶音 “阿瑶,我在。” 瑶光原本模糊的视线满满的变得清晰,看着扶住自己之人正是辛护。 辛护白色的衣服上有些未干的血色,不知道是他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向来爱精致打扮的他此时脸上有些灰扑扑的,梳洗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缕掉落在外,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辛护看到瑶光神色有异,连忙说道:“都是别人的血,我没有事的。” 瑶光听到答复才微微安心的点点头。 原来是瑶光走了没有多久,辛护便像上次一样设计激怒天真男子,准备趁机去找瑶光。 天真男子当然不会让辛护如意,可是这次有陆丰和后面的禁卫军在,帮辛护把人拦截住。 辛护才得以进入宴会厅。 辛护进来没多久天真男子和陆丰也相继进入,只是那时候瑶光和韩松已经动手了,所以最后一幕众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天真男子,看到瑶光和韩松动手,本来准备看瑶光血溅当场,但是看到最后一幕韩松放弃抵抗,整个人是又惊又怒,就算想出手相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天真男子本来是想出手替韩松报仇,可是他看到韩松亲手把一玄铁令牌放入瑶光手中,整个人的表情极为精彩,最后深深的看了瑶光一眼便带人撤退了。 基本上一同进来的陆丰也看到了这一幕,所以对于天真男子的撤退一时拿捏不准应该给什么反应,也就放任他走了。 只是陆丰进入宴会厅时第一时间还和使节团的七皇女眼神隐晦的对视了一下,似乎在确定什么。 辛护看着瑶光,湿漉漉的狗狗眼沁出水光,上写满了担忧心痛,内力更是不要命的往瑶光身体里面输送。 他察觉到众人的异常,眼里闪现出隐晦不明的暴虐,似乎要做些什么。 两人近在咫尺,瑶光瞬间就察觉到辛护的异常。 瑶光轻轻点了点辛护的鼻尖,低声宠溺的说道:“别担心,我没事,让她们走。” 说完后准备离开辛护源源不断输入内力的手。 不只是时瑶光的话还是瑶光的动作激怒了小家伙。 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阳光炽热,温柔小意的辛护第一次怒道:“没事?命都快没有了你给我说没事?!” 瑶光没有想到辛护的反应这么剧烈,整个人微微一怔。 她仔细的看向辛护,察觉到他眼中看着自己的受伤的惊惧和后怕,整个人甚至还在微微的颤抖。 可是就算时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辛护在输送内力的手还是又稳又快。 她知道辛护在意自己。 很在意,很在意。 辛护霸道又狡捷的进入她的生命当中,强烈又不遮掩的向瑶光表达着浓烈的感情和牵绊,甚至是非她不嫁的决心。 这些是瑶光二十多岁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看到这样的辛护,瑶光不由的有些无措。 随之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心痛,眼前的少年才二十岁不到的年华,比她还要小,却无时无刻的想用少年单薄的身体为她档去外面的惊涛骇浪,有时候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或许自己在的并不是女尊国。 瑶光环抱着发了脾气又有些懊恼的少年,这一次没有再拒绝他输送的内力。 她双眼流淌过淡淡的粉色,低声软语的哄道:“内力输入得差不多就停下来,我们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嗯!” 只要瑶光一哄就会好的辛护,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完后又怕瑶光反悔,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衣袖,带着红痕的狗狗眼紧紧的盯着瑶光再三确定道:“阿瑶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瑶光微微一愣后,轻轻的拍着辛护的背脊肯定道:“对,阿瑶绝对不会骗你的。” 说完后瑶光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继续说道:“想着还有阿护等着我,我便不会让自己有事。” 从今日发生刺杀以来辛护就一直紧绷的情绪此时才第一次平缓下来。 瑶光感觉到自己肩膀微微湿润,心里柔软成一片。 原来她家小奶汪还是个小哭包。 此时陆丰来到瑶光身边躬身请罪道:“属下来迟,请王爷降罪!” 瑶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怪你。” 陆丰看了一眼韩松,躬身问道:“这些要怎么处理?” ……瑶光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韩松死前的样子,心里一阵烦闷。 她的手轻轻摩擦手中的令牌,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对陆丰密语道:“私下找个由头把她身体换出来,葬在先帝陵寝旁吧。” 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想来先帝也愿意她侍奉左右吧。 瑶光继续密语道:“至于这次的反叛之人,能放的就尽量放了。” 说完后瑶光就正常说话交代了一下事项。 陆丰躬身领命道:“诺!” 温暖的春风拂面,却带着丝丝血腥气。 想来这里在座的各位,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 瑶光看着怀中紧紧抓着自己,眼神满满都是自己的少年,心中原本的悲凉和冷意也被冲淡了不少。 这场宫廷夜宴终究是落下了帷幕,只是不知道对于多少人而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54章 不老丹 夜宴之后, 辛护和瑶光会王府以后。 辛护等御医看过瑶光的身体后,又帮瑶光推功过血,又是看完瑶光吃药, 最后还要看瑶光睡着后才肯离开。 瑶光原本觉得太过麻烦, 但是看到小奶汪坚持到执拗的眼神, 终究是败下阵来。 她今日消耗过大, 实在是太累了。 在辛护的陪伴下,没有多久便入睡了。 辛护看到瑶光如玉般的容颜就算是在睡梦之中都还深深的皱着眉,细密的汗珠浮现在她的脸上。 内力透支对于习武之人本就是大忌,如今阿瑶又被‘长殇’折磨, 今日不知吐了多少血, 每每想到此处辛护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一阵针锥的痛。 若是能选, 他愿意帮她承担一切风霜疼痛,护她一世安好无虞。 辛护细细的为瑶光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动作轻柔得仿佛擦拭的仿佛是什么绝世珍宝。 想来也是如此, 阿瑶在辛护的眼中可比什么绝世珍宝还要宝贵得多。 可是刚刚擦拭的汗还没有多久,瑶光脸上又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辛护又不厌其烦的认真仔细的为瑶光整理好身体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轻轻的离开了瑶光的寝殿。 随风看到辛护出来,有些担忧的问道:“郡王,不知主上现在如何?” 辛护看到来人是瑶光, 便据实以告道:“就算御医开了安神药, 要阿瑶休息, 可是她睡得……并不踏实。”说完后停顿片刻后眼神极为信任的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这里便有劳随风了。” 随风回礼道:“郡王客气,这是小的该做的!”说完后有些担忧道:“若是主子起来问起郡王?” 辛护看着瑶光寝殿,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笃定道:“我不会让阿瑶醒来看不到我的。” 随风点点头后, 关心道:“那郡王需不需要小的帮忙做些什么?” 辛护的脸上露出肆意自信的笑容道:“放心,我搞得定。” 随风身后的随侍看到后不由有些担忧道:“郡王这就走了,属下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随风摇了摇手道:“无碍,主子看中的人,自由他的过人之处。” 辛护回寝殿以后,侍者小青早已经在哪里等候多时了。 他连忙拿出夜行衣递给辛护,低声说道:“主子,我们的人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听您的吩咐,人不多,但是全部都是顶级高手。” 辛护麻利的穿上夜行衣,轻笑道:“好。” 小青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就算这次去的都是顶尖高手,可是还不足十人,就这么闯皇宫,会不会太冒险了。” 辛护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你是猪吗?我会只带几个人去夜闯皇宫,我这是夜闯吗?!我这是偷偷潜进去,人多坏事。” 小青在旁边低估道:“主子还真当我瞎,今日看到瑞王去了夜宴,别说是带人了,自己一个人还不是连命都不要往里面闯。” 辛护抬腿就是一脚:“我哪有自己一个人硬闯,你当陆丰和身后禁卫军是死的吗?” 小青离得稍微有些远,防止再被踢以后,继续碎碎念的吐槽道:“主子又不是王爷,怎么能肯定别人会护着你,陪你闯夜宴,还不是当急了,先闯了再说!” 辛护看到离的有些远的小青,懒得跟他废话,只是语气骄傲道:“你懂个屁,那种情况,以我和阿瑶的关系,以陆丰对阿瑶的忠心,必然是要护我的!” 说完后辛护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母皇打小报告的事情,你以后再问都不问我打小报告,看我不好好伺候你。” 小青面上不显,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真应该让郡王看看此事的主子,也就是瑞王能治他。 小青乖觉道:“诺!陛下和凤君也是关心主子。” 辛护想着自己的行为还是有点过,难得闪现出一丝愧疚,耐心的解释道:“若是平常,我们这点人去皇宫,自然是危机四伏,可是如今宫廷夜宴的事情一出,皇宫里面乱成了一锅粥,若是错过今日要想再潜如,便再难有机会了。” 说完后辛护有些调皮的露出虎牙道:“再说现在宫里都被禁卫军接管,就算真的事败,最多让陆丰惊动阿瑶,左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小青看到辛护的样子,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笑容。 可能主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当初面对王爷患得患失的主子,如今闯后宫被抓惊动王爷,也觉得是小事一桩。 真是妥妥的持宠生骄。 辛护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这些日子去找凤君,再加上一些原因,他的手里早就有了宫中的地图,所以一行人趁乱进入宫中,一路上都没有被发现。 小青在辛护耳边密语道:“我们的人都已经大厅清楚了,东西现在就在珍宝阁。” 辛护点头道:“我们拿了东西就走,珍宝阁的其余东西不要擅动。” “诺!” 辛护一路少为了绕开守卫,起了小小波折,但是最后仍旧顺利的到达了珍宝阁。 辛护看到高台之上的盒子,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拿,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被小青阻止了。 “主子,凤曦国女帝为了不老丹甚至不惜割让二十三城,你如今准备偷盗不老丹给瑞王用,不止女帝会震怒,而且很有可能会让瑞王陷入不孝之中。” 是的,辛护此行的目的就是盗取不老丹。 世人皆知不老丹能够延寿三十年,但是却只有极个别人会知道的辛密,不老丹作为天下第一圣药,其实还能解百毒。 瑶光两次中了‘长殇’,又擅自运功,使得耗尽内力。 如今‘长殇’反噬,就算是练了冰肌玉骨功的瑶光,因为功法和先天底子极好的原因,但是经此一役,必定元气大伤,功力大损,甚至因此一辈子都无法踏入大宗师境界。 阿瑶在余毒排清之前不仅不能动用功法,而且未来的一年半载之内更是会尝遍锥心蚀骨之痛。 辛护,听到不孝二字不由嗤笑,意有所指道:“这世间最没有资格说阿瑶不孝的便是这凤曦国女帝了。”说完后辛护的双眼决然道:“无论如何我决不能让阿瑶元气大伤留下病根,若是日后事发,我愿一力承担。” 说话后辛护便拿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满怀希望的走向了装着不老丹的盒子。 只要阿瑶的身体能好起来,便什么都值得。 辛护唯恐盒子周围有暗器,防备的打开了盒子,哪知道整个盒子竟然空无一物。 怎么会?! 小青看到以后也不敢置信道:“不老丹从使节处拿来,就直接放入珍宝阁了,拿过不老丹的人,都是相互监督,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龙转凤?!”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这些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辛护看着踏着月华而来的男子惊呼道:“舅父!” 来人正式凤君章华。 一向清贵的凤君,脸上沾染了些许愁绪,但是双眼慈爱的看着辛护柔声道:“华儿,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辛护有些诧异道:“舅父知道我会来?!” 章华含笑道:“知道不老丹秘密的人不过一手之数,便是使节之人,也未曾知晓。今日我看到你在大殿上的神情,便猜到你会有所动作。” 辛护似有所悟的问道:“不老丹如今不翼而飞,舅父可知道现在丹药何在?” 章华看着眼前的少年,当初他何曾不是这样。 对于情爱之事炙热狂烈,一旦陷入情网之中,便是粉身碎骨也九死无悔。 章华声音带着几分空灵后的疲惫道:“孩子,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辛护微微咬着嘴唇,满脸焦灼道:“可是舅父,阿瑶她如今身中‘长殇’,若是没有不老丹,唯恐日后根基受损!” “瑶儿是我骨血,她不会有事,我也绝不会让她有事!” 辛护神色复杂的看了凤君一眼,最后恭敬的行礼后,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第二日 因为昨日宫廷夜宴事件,整个皇城都开始戒严起来。 如今这皇城之内,有两处地方最为戒严严重。 其中一处自然就是凤曦国的皇宫,另外一处就是瑞王府了。 瑶光是被密密麻麻翻疼痛中苏醒的,窗外晨光微亮,看样子她并没有睡很久。 瑶光看到坐在椅子上,睡在自己身侧的辛护,微微皱眉。 小家伙明明说自己睡着以后就回去休息,看样子在这里呆了一晚上。 瑶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睡姿怎么可能舒服,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抱辛护到榻上休息,哪知道刚刚一动,脑中就一片晕眩,整个人又无力的跌坐在茶哥床上。 辛护睡的极浅,这一下瞬间就惊醒起来。 他看到瑶光极为担忧的问道:“阿瑶,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瑶光虚弱的护着自己胸口,轻哼道:“疼~” 辛护连忙焦急靠近瑶光想要去检查她身体的不适,结果整个人便被拉入满怀,双双倒在茶哥床上。 辛护想再有动作的时候,就感觉到耳边传来阵阵温热的气息。 “阿护~我现在没有武功了,自然困不住你,可是你要挣脱我的手吗?” 瑶光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冷冽,也不像平日对辛护说话的温柔,反而是娇娇软软的低喃,再配合上环绕着辛护的气息。 辛护整个人都酥软在瑶光的怀中,整个人犹如火烧云,就连耳尖都沁出粉色。 整个人硬是一动都不动,一副乖巧得仍由瑶光施为的样子。 “好,我…我不动。” 瑶光有些费力的把辛护带到床中间,倒不是辛护有多重,而是此时的瑶光太过于虚弱了。 辛护察觉到瑶光的意图,原本粉红的耳尖变成了血红,但是仍旧顺着瑶光的力道移向床中。 辛护连头的不敢抬起来看瑶光,说话是又结巴,声音又低不可闻道:“阿…阿瑶,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养,你身体好点,若是想什…什么时候都可以。” 小家伙嘴里说着不要,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双眼早就乖乖的闭起。 瑶光被他这个样子逗笑,额间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辛护的乌丝后才满脸眷恋的起床。 辛护察觉到环绕着自己的人已然离去,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便听到瑶光传来的声音。 “乖乖睡会,晚点我叫人给你送膳食。”随后还传来瑶光隐隐约约的低笑声。 辛护看到这一幕,哪里不知道自己刚刚会错意了,一时间又羞又恼,可是整个人也被感染般,嘴角不由自主的挂起了笑容。 第55章 辛密 深夜的瑞王府里面看上去只有零散的几个人, 看上去极为松散的样子。 但是要深熟两仪八卦之道的人,就会从中看到风水杀局和隐藏在暗处的不少暗卫。 瑶光正坐在寝殿之上运功疗伤一天一夜了,除了了中途用膳就一直没有休息过。 并不是瑶光不想休息, 而是在‘长殇’的折磨下, 除非再服用大量安神药, 否则根本无法正常入睡。 安神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瑶光索性起来运功逼毒,只是这一逼便是一天一夜。 其实这一次她早有准备,并没有让‘长殇’有过多的时间顺着经脉侵入,可是禁毒毕竟是禁毒, 本身流转速度太快了。 瑶光还是再次中毒了。 再加上第一的余毒跟着反扑, 所以才会显得那么严重。 好在, 瑶光不缺各种秘药补药,一顿汤水灌下去,多多少少还是缓解了不少。 再加上她的冰肌玉骨功, 总算稳住了‘长殇’,要想清除殆尽也就只是时间问题,同样最难挨的也是这段时间。 不过这次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这次夜宴事件让瑶光情绪大悲大喜,再加上不论是逼毒还是战斗,都让冰肌玉骨功运行到极致,这样一番操作下来, 居然让她的境界有了松动。 这个认知让瑶光惊喜万分。 她这具身体本来就得到上天偏爱, 练起武来天赋异禀, 只是老天爷毕竟是公平的,给了她这样天生神力的好身体,所以每每在提升境界的时候就会比常人难得多。 瑶光原本预计自己要达到大宗师境界少说也会在三十岁之后。 没想到或许能提前几年,她若是能进入大宗师境界, 加上天生神力,这世间能恐难再有能伤她之人。 她能晋升这么快,皆是因为从小名师指点,自己刻苦勤练,平日珍馐药膳不断,又在沙场和刺客间生死磨练所得。 想到刺客,瑶光心中有些烦闷。 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从小到大,会接二连三的遇到刺杀。 在父君鞭长莫及,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母皇会那样淡漠。 原本以为无情最是帝王家,对于皇室成员来说刺杀应该是常态,瑶光年少时甚至一度把刺杀的始作俑者归于皇贵君所谓。 可是如今看来,全部都是事出有因。 如今根据她得到的线索,要去查上一辈的事情并不难。 可是瑶光却迟迟没有行动。 瑶光轻轻摩擦着当初韩松给她,手中刻有凤曦国开国皇帝字号的玄金色令牌。 最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她一直觉得自己极为坚强,如今看来她也会同常人一样惧怕真相。 夜宴事件到现在已经三日了,若是往常,她定会第一时间向父君问安。 确定父君无恙才会安心,可是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同样的情况,若是父君以前必然也是来看她,可是如今…… 皇宫里面送来瑞王府保驾有功的赏赐不断,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桩单纯的叛逆事件,她也如往常般荣宠不断。 就在这时瑶光察觉外面有阴影闪现过,冷声道:“谁?!” 片刻就有四个人影闪入瑶光房内跪下恭敬的答道:“天字/地字/玄字/黄字暗探拜见主上!” 然而四个人里面居然有三个是大宗师境界?! 天真男子也在其中,就是玄字号暗探。 难怪能够悄无声息的走到瑶光面前。 瑶光心里面暗惊,凤曦国皇城何时出现这么多高手,她却没有察觉?! 瑶光神色不动的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号称天字号暗探乃是童颜鹤发的女子,便是瑶光也无法一眼看穿她功夫深浅。 天字一号暗探恭敬道:“凤曦国开国国君唯恐国家以后会陷入风雨飘零之地,所以暗中设置天地玄黄四门,只有在保皇和凤曦国生死存亡之际,由凤曦国皇室正统方可动用。\" 皇室正统?! 瑶光一时间惊疑不定,何为皇室正统? 若是先帝被当今陛下毒杀,可是当今陛下已经在位二十余年,又是否算的皇室正统。 保皇?! 若真是保皇,先帝被杀之事为何不出手? 天字号察觉到瑶光疑惑后,恭敬的回道:“凤曦国开朝女帝早就为四门众人准则,凤曦国社稷安稳在保皇之上,当年先帝中毒发现时已经无回天乏术,那时凤曦国若是无主必然会朝纲混乱,所以我等只能按兵不动。” 瑶光双眼明暗不定,声音幽冷之中带着几分戾气道:“你们又是如何判定皇室正统?还是你们觉得皇室成员可以任意被你们掌握在鼓掌之中,随意操控?!” 四人听到瑶光的质问,连忙双膝跪地请罪道:“奴不敢!” 地字号暗探时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就算穿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一身肌肉遍布全身,向来是专修横练武功的。 横练外功能练到大宗师境界,武功不可小觑。 地子号男子带着恭敬瓮声道:“皇室正统全部都是帝王的直系血脉,并且被上一届帝王亲自认可的存在才可,而主上便是直系血脉。” 瑶光怒道:“胡说!先帝身死一年后我才出生,如何亲自认可?” 瑶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颤抖。 黄字号暗探看上去是一妙龄少女,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不是大宗师境界的人,她拿着几个密卷递到瑶光身前,躬身道:“若不是主上出生有异,我等也不会以为凤曦国皇室正统已断,这些年以来好不作为,这些密卷就是证据,请主上查阅!” 瑶光当初只是个婴儿罢了,出生时间就算要做动作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呈现在瑶光面前的密卷就像滚烫的山火一样,带给她内心一阵灼烧。 让她不得不去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事物。 当年先帝去世以后天地玄黄四门因为再无需要侍奉的正主,所以各自为政。 其他三门全部都没有干预皇朝政事。 唯独黄门,势要为先帝报仇。 韩松背后有黄门支持,才会短短二十年之间,从一个内侍小官,成为一方势力。 也是黄门最后和善于搜集情报的地门最后查清楚了瑶光身世。 但是黄门毕竟只是一门,再加上历代帝王对她们的培训都是作为刀锋所用,所以一直以来也并未成事。 这也是瑶光刚刚来皇城的时候在彻查官员的时候,发现有第四方势力,但是又总查不出来这一方势力幕后之人。 皆因这方势力乃是天地玄黄四门,无帝王诏令,不可擅动。 瑶光了解了一下四门情况,便淡淡的交代了几句,便让四人退下了。 瑶光上位多年,疑心极重。 她深深的知道一个道理,一个脱离帝王二十余年掌控的组织,就算一开始成立的时候有多重心,但是时移世易,人心思变,现在情况如何犹未可知。 就像黄门,居然不顾先祖命令,就算是动摇凤曦国超纲也要叛变。 虽说是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但是有自己意志的刀,就算再锋利,也不能说是一把好刀了。 所幸经此一役,凤曦国所有势力全部都浮出水面,只要处理得当,就不用再担心那日又拍出来一些刮骨冷箭。 瑶光发现其余三门门主皆宜退下,只剩下黄门门主还跪在原地。 瑶光微微皱眉道:“还有事?” 天真男子双膝跪下,重重叩地道:“奴嗜主,该当极刑,请主上责罚!” “你当日对我动手时,我非你主,这件事便揭过,若是日后无令擅动,便数罪并罚。” 黄字号门主重重叩首行礼道:“诺!” 说完后此意片刻终究开口说道:“主上,请一定要小心凤君!” 黄门门主说完后便感觉到铺面而来的威压和瑶光犹如地狱深渊传来的声音:“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若是有一个字冤枉父君,我会让你知道何为数罪并罚!” “三日前的宴会事件,奴确实想过引凤君去宴会厅,以此来达到牵制主上的目的,可是主上防御得紧,奴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办法,便看到凤君返回了皇宫。凤君的决定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干预过,全部都是由凤君自己的决断。” 瑶光原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一个度,原本粉红色的唇,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 她整个人踉跄了一步,父君自己的决断?! 黄门门主看到瑶光此事的反应,深怕自己以后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一咬牙,便把剩下未尽之语全部说了个干净。 “我等当年从未怀疑过主上身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年凤君曾在先帝和当今陛下身边周旋,凤曦国两代帝王皆沦为其裙下之臣,凤君乃是平国长皇子,他的出现是否是为了祸乱凤曦国超纲也未可知。 当年也有人向先帝进言,但是先帝对此充耳不闻,并且重重把人责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曾经有传言,现在的陛下就是为了凤君才会下毒夺位,而且当初先帝饮食都是四门之人检查过,绝不可能无端中毒,唯独凤君,凤君善厨艺,他给先帝的食物因为先帝的纵容,并没有被刻意检查过。” 瑶光额头隐隐现出青筋,她压抑住自己,沉声道:“此事不准再对第二人提及,下去吧。” 伴君如伴虎。 瑶光现在的帝王不异于凤曦国的无冕之王。 黄门门主看到面色深沉如水,多一句话没有说的瑶光。 不由感叹自己整个人能够完完整整的把该说的话,命还在便已经心满意足。 当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静悄悄的离开了寝殿。 黄门门主才离开寝殿,瑶光就喷了一口血,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闪现出猩红的双眼,泛出水光。 一滴泪一滴泪犹如断线的珍珠低落在地上。 第56章 母vs女 七日后 随风在梳妆桌前为瑶光仔细的整理着乌丝, 脸上挂着淡淡的担忧。 瑶光看她都快要挤出水的脸,不由的打趣道:“今天我们随大将军怎么有兴趣来我这里当梳头小侍?” 随风苦笑道:“主子说笑了,主子要是愿意, 我可以给你当一辈子的梳头小侍。” “别, 你要是真来我这里当一辈子的梳头小侍, 小家伙有时候脑子里又会想些事情奇奇怪怪东西, 到时候搞不好会觉得你要跟他争宠。” 随风无奈道:“主子说笑了,你我都是女子何来争宠之说?” 瑶光想到辛护有时候会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脑袋就有些疼。 不由得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随风的话。 随风看到瑶光这个样子, 也极为识趣的没有多问。 只是冠完发后按照以往的习惯要帮瑶光选择面具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 瑶光看到她这个动作, 瑶光看上去浑不在意道:“我的模样在宴会之上该看的都看了, 这面具再戴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都丢了吧。” 该看的都看了?! 随风察觉到瑶光话里有话,一时间不敢多言, 恭敬的答道:“诺!” 瑶光看着随风有些紧张的样子,心中有些微闷。 随风跟着她多年,面具所含意义估计也就猜得八九不理十。 那其他人呢? 瑶光不由自嘲式的安慰道:“本王的皮相左右也不算差,搞不好这面具一丢之后钦慕我的小郎君直追雏凤,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皇城内最受欢迎的女子。” “王爷说什么最受欢迎女子?~” 辛护脸上还挂着阳光的笑容,只是微微磨起的小虎牙, 暗暗隐含着威胁。 颇有瑶光上辈子看到的女子, 拿小拳拳锤人的意味在里面。 瑶光连忙干咳了一下, 极为知趣的笑着解释道:“我是说随风这样的青年才俊,搞不好日后会超过雏凤成为皇城里面最受欢迎的女子。” 随风诧异的看了瑶光一眼收到暗示以后连忙附和的说道:“小的怎么能和二殿下比呢?全是王爷抬举了。” 辛护看到她们一唱一和的样子,玩味道:“哦~~” 说完后看到侍者准备拿出去要丢弃的面具,脸色微微一变, 有些诧异道:“这些面具要拿去哪里?” 瑶光不在意道:“想着以后不会用了,便叫人拿出去丢了。”说完后打趣道:“之前都还没来得及问,不知阿护对我的容颜可满意?” 辛护看了一眼瑶光犹如上等玉璧精雕玉琢的容颜,兼职是上天最大的偏爱。 他的脸微微一红道:“满…满意的。” 说完后又有些娇嗔的看了瑶光一眼,拿过侍者手中的面具说道:“面具我也很喜欢,可不可以全部送给?” 瑶光毫不犹豫的回道:“自然没有问题。”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阿护喜欢面具?若是喜欢我专门叫工匠给你定制一些?” 辛护满足的抱着怀中的面具摇头道:“有这些就够了。” 这可是阿瑶以前日日戴着的东西。 瑶光有些搞不懂小家伙的想法,不过看他那欣喜的小样子,嘴角也跟着微微勾起。 想着自己除了一开始送过的玉佩,似乎后面就没有送小家伙像样一点的东西了。 心里想着他若是喜欢,便帮他打造一些。 除了面具以外还可以再打造一些当下少年会喜欢的东西,或者时兴的玩意。 还有衣服首饰,补品药物,是不是也该送一些? 这件事可能还要问问陆丰和尚秀文,至于随风这个光棍就算了。 后面瑶光又觉得陆丰也算了,她和随云相处样子瑶光是见过的。 随云是什么人,这几年一直稳坐皇城第一花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与其说是陆丰会哄随云,还不如说陆丰入了随云的眼了,陆丰做什么随云便都是喜欢的。 只是想到陆丰,瑶光不由的微微皱眉。 总觉得这段时间随云心事重重的,不知道是不是如今是多事之秋,而婚事将近所以人比较烦躁? 看样子给陆丰安排的事情要减少一些,要是到时候把新娘子给累倒了可就不好。 瑶光正在走神之际,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她的眉间,回过神来便看要辛护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阿瑶,今天可不可以不去?” 辛护的声音清清软软的,仿若一根羽毛落在瑶光的心间,又痒又苏。 瑶光握住辛护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旁,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今日就是使节回国请辞的日子,当日的夜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外面纷纷在猜测我的身体情况,若是今日我不出面,难免会节外生枝。” 辛护紧紧抱着瑶光的腰,奶凶奶凶的说道:“那你不准陪她们喝酒,处理完事情就回家!” 瑶光不禁有些莞尔:“我是去上朝的,不是去夜宴的,喝什么酒?”说完看到小家伙要说什么连忙保证道:“好好好,处理完该处理的事情,我就回家!” 辛护高兴的露出小虎牙道:“那我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小家伙说完就往外走,哪知才走了半步就被瑶光拉了回来,瑶光声音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严厉和不易察觉的心痛。 “我受伤多久,你就忙了多久,听话,用完膳就回去睡觉!” 辛护似乎想辩解什么,可是在瑶光的眼光之下,眼角灵活的转了转道:“哦~” 嘴里还嘟囔道:“他们做的都没有我好吃。” 瑶光嘴角含笑,直接无视了辛护的话,而是对随风说道:“找几个人看着我们郡王爷乖乖回寝殿休息,不要让他转头就往厨房跑。” 随风有些憋笑道:“诺!” 辛护看到瑶光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无奈的撇了撇嘴。 瑶光和辛护用完早膳,便上朝去了。 还是这条她走过无数次的路,只是这次走在这条路上心境截然不同。 转眼间,她回到皇城已经将近一年了。 春去夏来,时光轮转,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当初她还是鲜衣怒马的战神,带着一身煞气,势要为边关因为缺少物质而延误战机的将士讨一个公道。 如今公道已讨,蛀虫已灭。 她也已经是手握实权的王爷,可是却一身病痛,物是人非。 若不是功法特殊她或许早已身陨。 可是她那年的一身铁血锐气,铁血虽在,但是锐气早已被磨得七七八八。 别人不说,可是她自己却很清楚。 无论再照多少次镜子,无论她的皮相再如何风华正茂,她的心早已经是苍凉一片。 瑶光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小家伙看着她满眼的眷恋温情,露出小虎牙笑的阳光灿烂的样子。 心里不由的多了一丝活力。 最少,一路走下来,她都不是一个人。 没多久瑶光就来到了朝堂之上,夜宴之上,看过瑶光真容的人不少,再加上瑞王独有的凤袍和车架,倒也没有侍卫阻拦。 朝堂之内,看到瑶光容颜的大臣们大部分表面上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瑶光五感敏锐,她感受到时不时四面八方偷偷传来的诸多目光,便知道这些官员并不如她们面上表现出来这样的毫不在乎。 说来也是,这些朝廷里的大臣要说很少见到后宫的凤君,或是后宫里面的贵人倒还说得过去。 可若说很少见过先帝,那就是说笑了。 毕竟先帝也不过才去世二十余年,只要是这朝堂之上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官员都是见过先帝的。 再看看瑶光这张脸,有些事情真的不用言表便已尽在不言中。 其实朝廷里面的臣子这个时候也很为难,特别是那些还没有完全站队的。 先不说先帝的死到底如何,毕竟那个时候知情者基本上都死干净了,如今这局势想要站队都有点难。 陛下可是在位二十余年,如今瑞王名义上可还是陛下的皇长女。 这瑞王要是替母报仇实际上也说得过去,可是某种程度上报仇也是弑母。 这要是跟着瑞王干,不知道后世会被如何评说,会不会背上不忠不义的帽子。 可若是跟着瑞王对着干,呵呵,找死吗? 如今谁不知道瑞王权势滔天,手段狠绝。 迫于言论,瑞王一开始或许不会对陛下怎么样。 但是其她人,在瑞王面前那可是不到二两重的骨头,不知道能被敲几下。 至于那些比较忧国忧民的臣女,更为担心的是若是母女离心,唯恐影响凤曦国国祚。 不止凤曦国的大臣们郁闷,就是逸风国的使节也很郁闷。 谁都知道瑞王其实是个主战派,做事风格更是严格的执行要不开始,一旦开始必然要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之前好歹有个女帝压着瑞王。 可是如今若是瑞王上位,那是不是代表之前的和谈全部都会化作废纸一张,两国之间又要开战。 她们也是后面才陆陆续续打听到,当年逸风国和凤曦国开战的时候,凤曦国后期物质给予不足,就这样还连下逸风国二十三城。 若是给瑞王机会重整朝纲,让凤曦国铁板一块,到时候逸风国危已。 所以当初逸风国陛下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才会主动献上不老丹。 这天下谁会嫌在位时间短,只要凤曦国陛下多在位三五十年,到时候母未老,而女已长,便有机会离间两人的母女之情。 可是如今全局计划被打乱,逸风国使节也很愁。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时候,瑶光一如往常不卑不亢的给圣上行礼后,便站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 女帝也和往常一样,态度亲热和蔼的对瑶光又是一顿嘉奖,又是关心瑶光的伤势,好一场母慈女孝的感人场景。 看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众人看的是瑶光和陛下的关系,但是瑶光看的却是陛下的状态。 因为瑶光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已经七日未去朝堂,不论今日是为了给众人一个自己身体已经无恙,还是震慑逸风国的目的,她必然是要表现得群臣和谐。 瑶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陛下看她的眼神不再向往常一样表面和蔼,实际疏离冷漠。 陛下看她的眼神居然真居然有几分切实的关心和慈爱。 更让让瑶光没有想到的是陛下似乎几日不见就苍老了许多,她一向保养得宜的头发居然已经有了些许银丝闪过。 瑶光心里微微有些心酸,但是瞬间就把这种情绪压下。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女帝居然说道:“瑞王一直来对我凤曦国居功至伟……所以今日起册封为太女,若是朕有佯,便由太女监国。” 女帝的一席话犹如投到原本已经波涛汹涌的大海落入巨大的陨石,一时间千层波浪翻转出海面,激起无数浪花。 女帝这样做根本就是在大殿之上正式放权,甚至往阴暗的想,若是此时瑶光对陛下暗中动了什么手,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 饶是在大殿之上,也有不少大臣隐隐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一位大臣先跪下恭贺道:“恭喜吾皇有选得太女,凤曦国有继位人选!” 后面就是朝臣们一片恭贺之声。 “恭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恭喜之声不绝于耳,仿佛真的由衷恭喜凤曦国更为美好光明的未来。 皇权向来如此,面上阳光明媚,只是这阳光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暗涌激荡,多少枯骨成灰。 第57章 父女 朝堂之上的事情, 除了九皇子重钧突然跳出来说仰慕凤曦国的风土,想要长久的留下来之后一切都顺利进行。 重钧这么说凤曦国这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虽然联姻不成,但是手上有个逸风国陛下宠爱的幼子作为稚子, 也算是以外收获了。 至于使节团原本对此是不同意的, 奈何这里毕竟是凤曦国的地盘, 重钧又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终究是不好把重钧强行带走,也只好如他所愿。 瑶光看着庞元那张变了数次的脸,便知道她急着回去把今日之事想逸风国的陛下禀报。 除了重钧的事情,瑶光甚至用脚趾头都能猜测到这位逸风国的重臣会在密函上写上诸多猜测, 搞不好还会以为她控制住了凤曦国女帝, 所以今日女帝才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 上面应该还写了不少要提防她的话语。 瑶光能猜到这些, 倒不是她有多神机妙算,而是她偶尔也能截取到庞元的密信。 那些密信真真假假。 但是多多少少也让瑶光对庞元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 更重要的是陛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若不是她就是当事人, 或许也会猜想陛下被控制住了。 毕竟古往今来那个春秋鼎盛的帝王,除非信任到极致,又怎么会这么放权下去。 想到此处,瑶光脑海里闪现出风华绝代的男子身影。 父君,是你吗? 瑶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抬脚向来仪阁走去。 离来仪阁越近, 便越是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 如今正是桂花开起的最好时节, 那颗百年的桂花树在父君细心的浇灌下, 肆意展现出自己的美好。 瑶光的耳边听到悠扬的琴声,从她有记忆以来父君总是喜欢在桂花树下弹奏,一弹便是一日。 若是往日,瑶光必然是要走近欣赏。 可是如今却驻足在外, 想等父君弹奏完再进去。 就在这时眼尖的侍者发现了瑶光的身影,朗声道:“瑞王驾到!” 琴音终究是被打断了。 凤君看到瑶光,脸上挂着欣喜和以往一样慈爱关切的笑容。 凤君温暖的手牵着瑶光,热情的拉着她的手一起入座,拿着新做的桂花糕和桂花酿放在桌子上给瑶光品尝。 还是以前的味道。 幼时,父君也是这样对她的,仿佛一都没有变。 可是父君身上浓厚的酒气,又怎么能瞒过瑶光原本就五感惊人的嗅觉。 瑶光顺着凤君的意思喝完了杯中的桂花酿,吃着口中的桂花糕。 她吃的极慢,双眼专注的看着父君,静静的听他言语,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百姓家的女儿,在和她们阿爹拉家常。 直到吃得再慢,桂花糕终究是吃完了。 瑶光双眼注视着凤君,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夜宴那日,父君是……自愿回去的吗?” 凤君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屏退了周围的侍者。 他原本复杂难辨的情绪,瑶光似乎有些了解了,那是心死如灰之下挥之不去的悲凉和心痛。 瑶光以前一直觉得父君的双眼是极为好看的,除了看她时满满的慈爱关怀和追忆,仿佛她是父君眼里的全世界。 追忆那个无法说出口的人。 除此之外,父君的双眼看谁都是纯粹清澈。 如今瑶光倒是懂了几分,想入心之人不在,自然无入眼之人,又怎么会不纯粹清澈呢? 凤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和和……娇憨? “是,那日我自己选择回宫的。” “父君?!”瑶光又惊又怒。 凤君嘴角带着一抹苦笑,眉眼间带上三分凄楚。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过瑶光的眉间,一遍又一遍,似乎在确定眼前之人是幻境还是真实。 他的指尖感觉到瑶光温暖的肌肤,眼中的不可置信,转变成了狂喜。 凤君将瑶光牢牢的拥入怀中中,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深怕怀里的人跑掉。 这样的力道,便是瑶光都有些隐隐生疼。 “阿林,你是不是生华儿的气了?华儿向你保证,就这一次,这次之后我和她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瑶光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张脸并不是什么好事。 “父君,你喝醉了,早些回寝殿休息吧。” 瑶光正准备离开凤君的怀抱,便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衣襟湿了一片。 父君……哭了? 一向遇到再大的风浪的父君居然…哭了…… 瑶光的脸上难得的闪现出几分无措,她用略微僵直的手轻轻拍着凤君的背脊,第一次发现父亲比自己印象中清瘦了不少。 清瘦到骨头都梗着瑶光有几分生疼。 是因为夫君一直穿着宽松的长袍,所以她才没有发现吗? 瑶光还来不及多思考就听到耳边细碎的犹如小动物的哽咽声:“阿林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凤君的双眼没有焦距,明显神志已经不清楚了。 他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最后仿若啼血哀嚎,身体颤抖不止。 “我不走,华儿我不会离开你的。”瑶光紧紧回抱住凤君,重复着话语。 瑶光的话似乎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明明不过是再简单的话语,却神奇的平复住了章华的情绪。 他想要确定什么,用他毫无焦距的双眼定定的看着瑶光,喃喃自语道:“可是我找阿林好久好久,却这么都找不到阿林。” 瑶光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春风拂面,坚强聪慧的父君,居然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和不忍,语气轻柔宠溺的哄道:“那是因为阿林之前走错了路,如今阿林找到回家的路,便来到了华儿的面前。” 瑶光的话似乎触动了凤君章华某个深刻的会议,他笑的天真如稚子:“家?!我们的家以后还会有活波可爱的孩儿们。” “好,有活波可爱的孩儿们。”瑶光看到凤君的情绪稳定,顺着他的话说。 瑶光的话似乎取悦了凤君,他笑道:“那我们第一个孩子就叫崇光吧。尊重光明的人,一生也必沐浴在阳光下,全无阴霾。” 瑶光的脑海里面闪现出韩松死前说的话:“你应该叫……崇光……” 而先帝的表字就是林宸,也被称为林宸大帝。 曾经有一种说法,凤曦国崇尚火,认为那是生命的起源。 而先帝名为林宸,双木成林,她用她的一生献祭给凤曦国,把凤曦国带上了新的辉煌。 瑶光的嘴角早就被咬破,但是语调不变仍旧轻柔的说道:“好,华儿取什么都是最好的。” …… 凤君又和瑶光细细的说些往日之事,最后满足而又安详的进入了梦乡。 瑶光不顾身上因为被靠太久,而产生的僵硬酸麻。 动作又稳又轻柔的把凤君抱入寝殿床上,仔细的为他盖上被子,一切收拾妥帖后,才慢慢的把门关上。 一出寝殿门以后,瑶光看向侍者的表情犹如开窍的刀锋,声音冷冽道:“凤君喝了那么多久,为何不止劝诫?” 王爷来到来仪阁向来都是温柔和气的,这些侍者那里见过这样的瑶光,吓得纷纷跪倒在地请罪 “瑞王恕罪,凤君喝酒一向既有分寸,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喝得多了些。可是凤君是毕竟是主子,我们这些做奴的又怎么劝得住呢?” 瑶光神色冷然:“多饮伤身,你们也多劝诫些,若是父君再如此便派人到瑞王府找本王。” 侍者们五体投地的回道:“诺!” 瑶光今日来来仪阁本就想问清楚事情的始末,不论是先帝的事情、母皇今日的异常,还有自己的身世,瑶光都想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看着父君的那个样子……终究是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再根据父君的只字片语,有些事情也可以猜测个七七八八。 至于其他,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只要不会干涉到她现在的生活,便做一回乖觉的小辈,不再去过问长辈的事情。 也算是尽……孝道了。 就在这时瑶光又感觉到自己心口有些刺痛,她长袍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里毕竟是在后宫之中,人都眼杂,她的任何一个多余的习惯都有可能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便只能硬撑了。 瑶光开始有些想念那些面具了,最少带着面具的话,多少能遮挡住些许表情,避免被人窥视。 这次中毒似乎有些奇怪,明明之前中过‘长殇’,但是和这次却有着细微不同。 以前只是运用内力过度才会有蚀骨锥心之痛,可是这次因为二次中毒,无时无刻在疼还能理解,可是当她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会加深疼感,甚至那个时候的疼痛比擅动内劲还要疼,这就比较微妙了。 瑶光暗暗记下此事,准备遇到御医的时候再问问。 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多找几个医者问一下,还有下毒的黄门,这么喜欢抛头颅洒热血,看样子可以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就在这时瑶光察觉到身后微微侧过身来,发现来人正是九皇子重钧。 认真说起来,瑶光对于这位九皇子的感官也有些微妙。 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可能被当成质子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这位九皇子明明联姻不成,逃过一劫,偏要上杆子留在凤曦国当质子。 不止如此,据探子回报,这位九皇子生活是多姿多彩,一会在皇城这里玩玩,一会儿那里走走,颇有种回到家的自在感,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至于这位九皇子有没有可能是密探,专门来打探凤曦国国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别说凤曦国的密探又不是吃素的,庞元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差出些什么,凭他一个养在深宫的九皇子,无意义痴人说梦。 若是这位九皇子真的是密探,那还不如直接嫁个雏凤,从雏凤那里打听消息,总比一个‘质子’要好打听得多。 所以这位九皇子给瑶光的感觉就颇为微妙,就像一群人精里面突然混进来一个……憨憨? 重钧礼仪分毫不差的给瑶光行了一个礼,如果他那双眼睛不是时不时的往瑶光脸上看的话就堪称完美了。 重钧的眼光太过直白,瑶光不由打趣道:“本王脸上有东西?” 重钧摇着头说道:“别说王爷面上无暇,便是有什么东西,也完全不能够遮掩住您的风华。”说完后还有些惋惜道:“重钧当日若知道王爷长这副模样,那日指婚之时怎么都会多坚持一下,搞不好如今便能天天正大光明的对着王爷的容颜了。” 若是平日被人如此夸耀容颜,瑶光必然会心里高兴。 可是如今她因为这张脸,平白多生了无数事端,如今有被重钧提起,心里难免就有些不舒服。 只是瑶光毕竟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就算如此断然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知瑶光还没有表示,重钧便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王爷为什么不高兴?” “本王没有不高兴。” 重钧撇了撇嘴,满脸写着不高兴,只是双眼还时不时的停留在瑶光脸上。 瑶光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她干咳了一下,问道:“过几日使节团就会离开,为什么不跟她们回去?” 重钧小麦色的皮肤,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给瑶光一个大大的笑脸。 “回去做什么?左右不过是换一个地方被指婚罢了。” 瑶光意有所指道:“最少那是……在家。” 重钧毫不在意的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说最少我是在家里,没那么容易被人当做质子弄死死吧?” 显然重钧也知道瑶光并不会回答他过于直白的言语,他也并不在意,反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都已经和谈了,想来两国之间不会那么快起冲突的,而且就算真的起冲突了,又怎么可能真的为我这么个男子而停止战火呢? 我不过是众多筹码中的一个,若是最坏的情况最多不过一死罢了。 在这里我最多被限制自由,不能随意出皇城罢了,但是其余事情还是很自由的。可是若是回国以后便又会像货物一样被随意赠送,还不如留在这里赌一把,能开心一日是一日。” 诸国之中,凤曦国对于男子的生活已经是很宽容了。 虽然说男子还是女子的私产,但是凤曦国的男子,除非妻主有特殊癖好以外,绝大部分并不会阻止自己的男人上街游玩。 就算是私塾也会专门设立男子的课堂,让男子能有机会读书识字。 虽然大多都是男则、三从四德之类的书籍,但是凤曦国的男子至少比其他的男子更为脱离愚昧浅薄。 光是从凤曦国的官员之中,男子便占了十之一二。 原修当初正大光明的吟诗作画会友,才情在皇城之中小有盛名,便可见一二了。 但是其他国家却不是如此,大多对男子管束极为严格。 逸风国的男子是不可能在朝为官,出外从军的。 他们的一生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困守于内宅之内,小的时候等待着当家主父的教导训诫,长大以后等待着妻主的垂怜。 若是正夫还好,若是其他小侍,甚至是侍君,被妻主转卖赠送也算是常事。 所以也难怪重钧不愿意回去。 瑶光不由的有些佩服,在那样子严厉教导长大下的重钧,居然还会有这样强烈的反抗精神,最为难得的是为了眼前的自由有胆气把生死置之度外。 重钧看到瑶光有些被触动的样子,笑问道:“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瑶光诧异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重钧会问得这么直白,最后还带着两分哄小孩子的语气道:“确实很厉害。” “那若是日后两国交战,王爷对重钧回护一二?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凤曦国的事情!” 瑶光看到重钧有些狡捷,又坦诚的样子,便知道这位九皇子应该是专门来这里巧遇自己,为了和自己说这番话。 “好,本王答应你。”瑶光毫不犹豫的说。 这回轮到重钧愣了一下,他今日确实是在这里刻意等瑶光,以期待自己以后未来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但是他没有想到一向冷酷的王爷会这么好说话。 “王爷就…就这么答应我了?” 瑶光看到少年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高兴有些呆呆愣愣的样子,心情莫名的明朗起来。 瑶光爽朗的笑道:“既然现在的日子是你争取来的便好好享受吧,只要你不违背刚刚的话,本王许你一世长安又何妨。” 这个女尊国的少年如今无权无势,沦为质子都想为未来美好的生活努力。 她瑶光手握重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不会应该阴郁成疾,而是应该给自己找点乐子,也为百姓多做些事,让凤曦国的百姓能够平安康乐。 第58章 暗棋 皇城这一年本就是多事之秋, 再加上前段时间要抓叛贼的事情,皇城便开始宵禁。 天一擦黑,百姓们就早早回家, 原本热闹非凡的整个街道上瞬间便冷冷清清, 空无一人。 唯有时不时巡查的禁卫军在走动。 皇城虽然是凤曦国最为繁华的地方, 但是还是有些阴暗的小巷, 九曲十八弯,十分复杂。 在这阴暗的角落里面,有一个穿着一身暗色衣服的女子,状似随意的站着。 女子白净清秀的容颜和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那女子对此毫不在意, 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和笃定的眼神。 这个女子正是使节团的七皇女。 没有多久又从小巷子的另外一头, 走过来一个人,只是那个人走得离七皇女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便停下来了。 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阴影之处,唯独鞋子露出了一点轮廓, 似乎是凤曦国有一定官位才能穿的官靴子。 七皇女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也不在意,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阴影之中传出带着冰渣子的女声,隐隐带着怒气:“你之前就已经答应过我,我帮你昨晚那件事情以后就不会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七皇女毫无愧疚之意道:“我也不想再叨扰你,可是凤曦国实在是查得太严了,根本就查不到多少资料, 所以不得已之下才又来找你, 想来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七皇女原本无害的白净脸上, 此时出现人前完全没有的锐气,语气之中隐隐含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等了片刻,阴影中的女子一直没有表态,就在七皇女不耐烦的情绪之下开始有些本能不安的时候, 对方终于说话了。 光听到女子的声音,就能感受到要滴出水的阴郁。 “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我会拿出让你满意的东西。” 七皇女听到女子妥协的声音,心中狂喜,以至于忽略了之前心底本能的产生不安的情绪。 对方提供的信息和配合才是她此行来凤曦国最终要的目的。 逸风国的人骨血里面充满了狼性,就算表面上看到斯文的七皇女也不例外。 和谈、和亲、一切的事物又怎么比得上掌握凤曦国的资料,直至把它吞并来得更为诱人。 其实逸风国还有个绝密,那就是她们的母皇身体已经越来越衰弱了。 七皇女好不容易买通太医才知道,母皇的身体若是没有意外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七皇女知道若是此次事情办成,以后握住凤曦国的这条线,不难想象她以后会在母皇那里又多大的话语权,甚至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期待一二。 想到此处,七皇女声音不由带起压制不住的喜悦道:“使节团还有几日就要回国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七皇女感觉阴影中的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自我安慰到,这不过是因为深夜所以天气比较冷罢了。 七皇女除了本能的不安外,她心里也没有多害怕,毕竟她和女子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杀了她,也不可能灭口。 因为女子的把柄不是她七皇女拿着,而是整个逸风国拿着,除非逸风国不存在了,不然女子便会一直受制于她。 女子说完话后便隐入黑暗之中,瞬间便与阴暗的小巷融为一体。 女子仿佛天生便注定与黑暗为伍,当她隐藏在黑暗中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她的行踪。 一大清早御医们就来到了瑞王府。 瑶光的寝殿里面有着淡淡药香,一个御医在她身前细细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退出了房间。 就在这时御医看到正要进门的郡王,连忙行礼问安。 辛护看到御医面上有些许还没有整理好的忧色,心里微微一沉。 这已经是这两天来的第三个御医了…… 不过他仍旧面色不显的向太医回了一个礼便进入了瑶光的寝殿。 辛护进入寝殿后感受到明显比外面要温暖的屋子,眼神粗略的一扫,便发现寝殿里面还烧着炭火。 如今已是暖春时节,烟花三月。 街上面很多女子都已经穿上了薄衫,但是阿瑶这里却还烧着炉火…… 瑶光看到小家伙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瑶光把人拉坐在茶哥床上后,拿着被子裹住两人的身体后,轻轻的挂了一下辛护的鼻子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辛护神色不变,状似无意道:“我才没有担心,我不过是做了一些早膳,想要叫阿瑶一起用膳罢了。” 只是小家伙一边说,一边把裹着瑶光身上的被子又拉了拉。 原本修长有力的双手变成小心翼翼的样子,想来是又怕阿瑶发现他的小动作,又担心误入的春风吹到他的阿瑶。 瑶光被他装作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给逗笑了,放任自己全身的力量倾靠在辛护的身上。 “阿护,你知道吗?其实你一直都有一个小习惯,一紧张担心我的时候整个人就停不下来,总之会找各种事,呆在我身边。” 辛护原本因为瑶光靠着自己,而有些微红的连,因为听了瑶光的话变成一阵红,一阵白。 他急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阿瑶!” 瑶光在辛护身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少有的虚弱之声中透着酥软的撒娇声。 “我知,若是阿护不想围着我,便要轮到我担心了,若是以后想来看我直接过来便是,不用多做其他事情。” 辛护眼中震动,他知道自己太过在意阿瑶,所以深怕从阿瑶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厌烦。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每每阿瑶有事的时候总想在她身边守着。 他知道,若是一开始这样应该还好,可时间一长,幼时就在宫中长大的阿瑶看惯了美男如云。 看多了他,会腻吧? 所以他每回找阿瑶,或多或少的都会给自己找上一些事情,这样子就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自己是有价值的,自己找阿瑶是有事情的。 万万没有想到阿瑶会同他说可以直接来找她,辛护心中震动可想而知。 “可是这样,阿瑶不会腻吗?” 瑶光听到辛护的话不由有些失笑,小家伙有时候总是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人这一辈子天天都在吃饭,她也没见谁腻。 瑶光搂着辛护的腰,轻轻的咬着他的耳垂,动作既暧昧又自然,丝丝魅惑的声音,带着笃定道:“不会。” 辛护因为瑶光的逗弄脸色绯红,又因为瑶光话里的宠溺,心里仿若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整个人不自觉的嘴角勾起,笑容中有着天真和畅快。 再加上绯红的脸颊和有些酥软的身体,整个人就像一颗成熟的樱桃,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整个人看上去又甜又诱人。 瑶光看着他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好,不过想着小家伙虽然心思玲珑,但是有时候极爱钻牛角尖,所以继续耐心的说道 “阿护,我确实中毒了,而且因为连续两次重量‘长殇’,所以身体比较虚弱,但是并不会有损性命,只是治疗的时候有些麻烦罢了。至于你看到的几个御医,不过是我想集思广益,多找几个医生问一问罢了。” 辛护总觉得阿瑶说的话那里有些怪怪的,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不过好在阿瑶说了不会有损性命。 阿瑶不会骗他的,和其他事情比起来,只要性命无碍,其他事情便没有关系了。 第59章 礼物 辛护从来都不知道阿瑶居然如此会撩拨, 那双含情的双眸,一言一行都让人不自觉的酥软。 不过是一起用早膳罢了。 辛护便感觉自己整个人由心口散发出热气都快把他整个人蒸熟了。 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染上了红晕,像是布满霞光的云。 辛护用完早膳以后便晕晕呼呼的回到了房间, 却看到等在那里已久的太医。 辛护迷醉的眼睛此时慢慢的恢复了清明。 当初他进阿瑶房间的时候看到御医, 因为担心阿瑶的伤势, 忍不住就给小青示意, 把御医带过来问问话。 其实辛护能在瑞王府随意带人,也是因为瑶光之前的默许。 不然小家伙固然是能私下找太医,但是要想在瑞王府光明正大的领人,也不太可能。 辛护看到御医时就有些后悔了, 阿瑶既然说性命无忧, 想来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阿瑶身体无碍, 他不应该再可以去打探阿瑶的身体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辛护想了很多,可是他看到御医慌乱的神情,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安。 辛护走向太医, 认真的问着阿瑶的情况,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问他的脸就越苍白。 足足问了一盏茶的功夫,辛护才让人把御医送走。 小青看到原本春色含情的竹子,如今血色尽褪,有些不忍的安慰道:“主子,王爷现在不是还没有决定用那法子, 左右现在也是性命无忧的。” 辛护嘴唇微微颤抖, 仿佛要说些什么, 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小青最是知道他的主子,不论平日在王爷身边看起来如何撒娇乖巧,但是本质上有多坚韧,没有谁比他这个一路跟着大的人知道得更多了。 可是如今主子这个样子, 小青心里一慌,正准备多说几句,就看见主子有些微弯的背脊再次挺立。 整个人带着笃定的说道:“阿瑶一定会用那个法子的。” 小青听了这话一惊,有些急切的说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做些什么阻止一下?!” 辛护摇了摇手,双眼又恢复回第一次见面时的璀璨 “不用。” 阿瑶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我总是要帮她的。 …… 王府里面的人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没有两天就找来一堆东西。 男子专门佩戴的头饰、首饰和与之相配的衣服; 一堆精致的面具,里面还夹杂了几个逗趣搞笑的面具; 一些时下比较流行的小玩意,还有一些话本,瑶光看辛护喜欢便叫人也买上了一些。 瑶光看着林林总总的一堆东西,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 随风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打趣道:“主子之前鲜少为郡王准备东西,如今一下子准备准备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采购聘礼。” 瑶光笑骂道:“胡说什么,只是一些小玩意罢了,之前确实有些疏忽了,如今想到,自然是要补上的。” “主子一下子送这么多东西去郡王那里,不担心下回找不到送的吗?” 瑶光微微一愣后,唇间有恢复了温暖的笑意:“瞎操心,这世间姹紫嫣红,只要有心又怎么会找不到东西呢?” 随风看到瑶光这个样子也不由自主的高兴。 早年主子一副不懂风情的样子,暗递秋波,鸿雁传信的也不少。 可是前者主子是看不出来,或者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看过去便把小郎君都吓跑了。 而后者就更一言难尽了,不是怀疑对方是细作便是别有用心,觉得信件里面或者藏有暗语。 可谓一顿操作猛如虎。 眼看着主子越来越颜色风华,但是后院却空空如也,不知道有多担心。 如今看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就在这时辛护来到大厅,看到满桌子的礼物,神色微微有异又瞬间恢复正常。 “这些东西是?” 瑶光拉着辛护的手语气带着略微的求表扬道:“以前都没有送你什么东西,这些全都给你的,你看一看喜不喜欢?” 辛护看到满桌子椅子的东西,有些错愕道:“都是给我的?” 瑶光含笑道:“自然。以前我曾今听过一种说法,人在拆开礼物的时候是最开心,既能满足好奇心,又会有惊喜!” 辛护看到瑶光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他很少看到阿瑶如此孩子气的样子。 不由的对拆礼物也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瑶光陪着辛护一个一个的礼盒被拆开,露出里面包裹东西的真容。 拆礼物的时候两人还会猜一猜里面是什么。 这些配饰首饰中很多都价值连城,但是两人却不是很在意其背后的价值,他们就犹如最平凡的百姓,慢慢享受着对方带来的小小惊喜和感动。 两人之间离得极近,辛护若是注意力集中一些,甚至可以感觉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身侧。 春风散过,辛护感受道阿瑶身体上传来的熟悉青草香味,看着她略有些苍白,但是却比之前要红润了些许的唇,心中一动。 略微有些试探道:“不如今天我们出去逛街吧?” 瑶光看到小家伙双眼犹如耀眼的小太阳,期盼的看向自己,心里微微一热。 “好。” 的到瑶光肯定的答复,少年原本就耀眼的双眼,此时更为璀璨,这也让瑶光心口上的热度升温。 瑶光难得和辛护一起出门,这次她难得的只穿一件浅粉色的简单衣裙,除了一些不显眼的暗纹以外,粗粗一看不过是比普通的市井百姓穿得好上一些。 辛护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袍,经常会梳得极为精致的发式,改为一个简单的发髻,配上淡雅的白玉簪子,看上去活脱脱的一个清贵公子。 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叫侍者随侍,只是让影卫跟在暗处保护罢了。 所以虽然两人容貌气度非凡,行人会多看上两眼,但是也不会把两人的身份挂上钩。 皇城的白天任何一条巷子都是极为热闹的,络绎不绝的人流和叫卖声。 瑶光极少逛街,平日里就算出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看看周围的风景。 辛护就不一样了,他貌似对皇城极为熟悉,拉着瑶光往一些小巷子跑,脑子厘米仿佛自带地图一样,可以从弯弯曲曲的小巷子厘米准确的找到一些老字号特别好吃的小店。 瑶光看着辛护像个老饕一样,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一样又一样的食物,遇到一些老板,还极为熟悉的和对方打着招呼。 有些食物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不错。 虽然大部分只是小吃,但是胜在花样繁多,就算是和宫里面的御厨比起来,也各有千秋。 瑶光轻轻擦拭了一下辛护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糖汁,饶有兴趣的问道:“阿护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吃东西的地方?” 辛护拿了一块红糖糍粑又多多的沾了一些红糖汁和豆面喂入瑶光的口中。 糍粑被炸得外焦里糯,配上甜甜的红糖汁和微微有些咸的豆面,几种味道混杂在口腔中奇异的融合在一起,是瑶光喜欢的味道。 辛护看到瑶光又连着吃了两块,笑着露出了小虎牙。 辛护心里不由的想,阿瑶果然喜欢吃甜食。 “我当时不是说要在你瑞王府的火上做厨子,怕你吃多了大菜吃腻味了,就想着专门学学皇城的小吃,自然比较熟了,认真说起来这些老板还有不少算是我师傅呢。” 瑶光微微愣片刻后嘴角勾起:“我回皇城月余以后,在金陵宴上你才来找我,是因为在学吃的吗?” 辛护撇了撇嘴道:“才不是!” “嗯?” 辛护白了瑶光一眼,有些娇嗔道:“我回皇城原本以为某人会来找我,哪知道连我的名字都不提一下!” 瑶光不由有些失笑,这是秋后算账? “……我那个时候不想你被牵扯进来。” 瑶光看到辛护的小嘴还要说什么,连忙拿了一块红糖糍粑放入他的嘴中笑道“阿护,带我去吃点辣的吧?” 辛护娇嗔的看了瑶光一眼,终究没有把未说完的话说完,他又拉着瑶光进入川流的人群,找下一个好吃的东西。 瑶光喜甜,辛护喜辣。 吃甜的太多会腻,吃辣的太多伤胃,两样配在一起刚刚好。 皇城的百姓闲聊的话题很多,两人偶尔听到百姓的对话,还会插嘴说上两句。 辛护还对瑶光打趣道:“百姓说起你来都是笑的,瑞王殿下。不不不,现在应该叫太女殿下!” “顽皮” 瑶光看着小家伙逗趣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定太女便是订未来的储君,下旨以后还要钦天监算好时辰祭祖以后再昭告天下,一切事宜才算完整。 现在她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女,但是所有流程还没有走完,别说是百姓,便是瑞王府的牌匾也是没有换的。 认真说起来,等瑶光被立为太女的事情昭告天下以后,她就会搬回皇宫,住在东宫。 那个时候可能和小家伙见面,就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 两人两人难得如此轻松,一阵嬉闹后还遇到一个有趣的大叔。 或许是看到辛护有些言行对于百姓来说不太接地气,热心的大叔还传授辛护以后的持家之道。 一向能言善辩的少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还虚心向大叔求教,被瑶光一顿好笑。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夕阳西下。 瑶光看了下时辰,个把时辰以后便要宵禁了 。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瑶光略带遗憾的看向辛护,正准备说什么,便发现辛护双眼放光的看向一家玉器店。 瑶光心里一软,要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阿瑶,我们去看看~” 瑶光柔声道:“好。” 哪知道小家伙并没有带瑶光进玉器店,而是去了玉器店旁边的一个老爷爷摆的小摊位。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从摊位上拿了一块打磨粗糙,但是应该是经常被把玩,所以纹路极为顺滑。 玉质虽说一言难尽但是上面的有些年头的绳结看上去还有些别致的平安扣。 辛护兴奋的问着老人家。 “这是百家平安扣吗?!” 老人家略有些不舍,但是还是很高兴的介绍道:“这位少爷真有眼光,这是我家祖传的,至于真假村里面的族老都可以作证。” 认真说起来,这个百家平安扣也算大有来头。 就算是穷苦人家,在嫁娶之时也会希望有一些体面又有诚意的东西,百家平安扣便由此而来。 凤曦国一直有一种说法,说是妻主娶夫,便自己去玉器店寻一块能买得起的玉石,亲手为未来的父君打磨成平安扣。 而在打磨之前会为村子里面的人做好事,为一家做完一件好事以后,哪一家人便帮她摸一摸玉石,同时送上祝福,等集齐一百家的祝福以后便把百家平安扣拿到寺庙里面供奉三年之后,打上十秒特有的绳结,最后再送给自己的夫君。 若是得到绳结以后夫妻二人最后能够百年好合,那么这样流传下来的便是百家平安扣了。 对于百姓而言,这是被祝福过的宝物,可保平安健康。 瑶光看到小家伙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一副喜滋滋的样子,心里还在琢磨着原来小家伙喜欢这种东西,看来以后还可以多往这方面收集收集。 就感觉腰间一紧,平安扣就稳稳的挂在了自己身上。 辛护状似无意,但是带着淡淡的鼻音,奶凶奶凶的说道:“你若是嫌丑,便放在怀里,左右不准离身。” 小家伙一边说一边微微的转过了头,似乎不愿意阿瑶看到他此时的样子。 瑶光只看到他的侧脸和一只微微红起来的眼睛,试探的问道:“你都从御医哪里知道了?” 小家伙有些闷闷的点头道:“嗯。” 说完后双手拉着瑶光的衣袖,软糯的声音带着鼻音问道:“可不可以不做?” 半响都没有等到瑶光的答复,小家伙因为失望,就连头都有些微微下垂。 瑶光心里有些酸,她抱住辛护柔声道:“你知道的,我不肯能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好不好?” 瑶光因为二次中了‘长殇’的毒,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终究是损了根基,以后武力就此止步,一生再无望进阶大宗师的境界。 除非截断几个生死大穴的经脉以后再以高手内径重开,从而达到再次刺激生机重启,破而后立。 但是此法极为凶险,瑶光需要忍受经脉逆转断裂的痛苦,生死间游走的风险,稍有不慎轻则功力尽失,重则就此殒命。 若是没有得到天地玄黄四门之前,瑶光便是对无法进入大宗师再不甘心,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性命,她也不会冒这个险。 这个方法危险就危险在不能集齐众多高手护法,内劲不能完全把截断的经脉再次打通,激活生机。 但是如今有了天地玄黄四门,再加上她手底下的力量,她只要能忍受疼痛,基本上没有危险。 辛护看到瑶光笃定的样子,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才慢慢回落,他再次小心翼翼的确认道:“真的…不会有事吗?” 瑶光看着他这副湿漉漉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笑意道:“对,我心中有太多牵挂,不会就这么走了。就最多会疼一下,阿护会陪着我的对吧?” 辛护刚刚还一副奶兮兮的受了委屈的小模样,在确定瑶光真的不会有危险以后,瞬间就恢复成了傲娇小少爷。 他斜了瑶光一眼,有些傲娇道:“看小爷心情咯!” 瑶光宠溺道:“那我们郡王爷要怎么样心情才会好?” “小爷我要……” 夕阳的余晖撒在这对璧人身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越靠越近,最后慢慢重叠在一起。 第60章 再看一次 深夜的月, 被大片乌云遮盖,只露出小小的一角,仿佛远方的看客, 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更替交错。 还是幽深又九曲十八弯的巷子, 七皇女不紧不慢的到来, 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 才等来了她的客人。 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次对方把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下,就连鞋尖了轮廓也未暴露在月光下。 七皇女看到对方来了以后,嘴上挂着略显虚伪的笑容, 故作亲切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想来到时候母皇也会失望的。” 女子一点和七皇女闲聊的打算都没有, 似是不屑,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只是从阴影处丢来一个羊皮卷轴。 七皇女原本看到女子这样的态度, 气得牙痒痒,可是看到那羊皮卷轴,当下什么都顾不得,连忙上前接着。 她接住后连忙打开卷轴,看着上面的内容整个人是又惊又喜。 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道:“她们对你果然信任,你居然这么快拿到凤曦国的城防图?!” 女子声音比上回听见时还要阴冷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以后务要在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后又要消失在巷子里面。 七皇女连忙说道:“等等!”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银色暗纹的小瓶子和一封密信道:“只要你把这瓶东西想办法放在瑶光的食物里面, 我们逸风国就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这里有母皇的密信作证,你不用担心还有下次,若是你不同意,你知道后果的。” 后面的几个字, 七皇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威胁语气。 说完后七皇女又补充道:“你连这么机密的城防图都能偷出来,以你和瑶光的关系自然也一定有办法下药,就算最后被发现,你也是我们逸风国的功臣,我们逸风国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说完后,小巷子里面就是一阵诡异的静谧, 而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七皇女知道,她还没有离开。 七皇女的额头上冒着汗珠,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妥协,若是妥协了,她回到逸风国如何能让母皇刮目相看。 就在这个时候女子终究是走出了阴影处,她修长有力的手伸向密信。 七皇女心里一喜,知道这件事情成了。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只感觉一片银光闪过,眼前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瑞王府 瑶光坐在床中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紧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因为过于疼痛而微微痉挛。 她周围四个高手正在以五行方位一起为她输入内劲,为她截断经脉。 她们四个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透支,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一盏茶的时间了。 就在这个时候,瑶光低吼了一声,把四个人震开,整个人喷出一口乌血,软软的倒在茶哥床上。 而四位高手之一的辛护,嘴角也染上了淡淡的血渍,他当下顾不得这么多连忙向瑶光跑去,关切的声音带着沙哑问道:“如何?” 天门门主按住瑶光脉门惊喜道:“成了!主上身体余毒已经完全清除,我们继续按计划进行。” 辛护听到瑶光无碍,整个人放松下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幸好被身后的随风扶住,才没有跌下去。 截断经脉顺利逼出毒素,是第一个险关。 因为瑶光的功法特殊,所以这一关只要帮助的人功法够强,要把毒素完全清理出来,只要有能忍痛的毅力和死中求生的勇气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第二个险关就是重新续接经脉就不一样了。 被截断的经脉要短时间内被重新续接,需要极大的内径配合才有可能,但是此事瑶光经脉已断,要续接经脉就犹如一个骨头全部碎了的人要强拿着拐杖支撑身体。 除了每一一寸筋脉都是互相挤压的剧痛,几个人不同内力相互的排斥和对身体的伤害以外,还有就是要接受有可能无数次失败,经脉断得更严重,再无续接可能。 所以瑶光要在帮助她的人内力耗尽以前忍受剧痛,一点一点的引导体内的内劲便的平缓后,再一点点修补自己的经脉。 辛护轻轻的推开了随风的手,任由自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原本俊美如锋的双眼,紧紧的锁住床前的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一愣神后就会出现意外。 辛护看到瑶光似乎有感,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 可是辛护就是知道,阿瑶在说:“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辛护怕自己哭出来的声音吵到大家,嘴紧紧的咬住手臂,让自己不弄出一丁点声音。 片刻后便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他这次没有再拒绝随风的手,整个人重新站起来以后,接过随风递来补充体力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要保持好体力随时做好准备,若是阿瑶的哪里出现意外,也可以第一时间过去帮忙。 为瑶光续接经脉的高手此时早已又换了四人,为了以防不测,便是天门门主都已经亲自出手。 瑶光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但是经脉续接的疼痛超乎了她的想象。 身体里面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重新撕裂以后缝合,她仿佛堕入无间地狱,被百鬼撕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 每一个高手能够独当一面,就算是同样的功法,她的内劲也会极具个人特色。 每一种内劲就要犹如每一个成名高手一样,都有她的傲气。 最难的是瑶光要在自己内力基本上是无法运用的情况下,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抚住这些不同高手输入的内劲,再为自己所用,一个一个断裂的经脉进行续接。 瑶光忍着疼痛,慢慢的续接着经脉,哪知内径过于桀骜,瑶光一时不能驯服,再加上因为力道把握不好用力过猛,随之而来的是超过身体极限承担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的产生一阵阵的痉挛。 瑶光心中一阵苦笑,她居然第一次续接经脉失败了。 原本想着再怎么疼痛也就是那样,终究是有些托大了。 瑶光不由的想到,若是她就此失败的话,那些期盼着她的人该怎么办? 她家小奶汪肯定会变成小哭包了。 想到那双湿漉漉的带着红痕的眼睛,因为她星光变得暗淡,瑶光心里就一阵抽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答应小家伙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她绝对不甘心就此饮恨。 想到此处瑶光瞬间便沉下心神,一点一点的去感受在自己身体里面汇集的力量。 她们之中,有霸道的,有阴冷的,有锋利的,虽然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是似乎每一种都带着对她的关心。 关心?! 瑶光发现能够感受到内劲的情绪? 不,这不是内劲的情绪,这是内劲背后主人的情绪。 能到这里的人,全部都是瑶光的心腹,对她关心自是理所当然。 瑶光灵机一动,既然内劲的主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愿意帮自己。 若是自己能够沟通到这股情绪,那是不是能够让这些内劲更为驯服?! 想到此处,瑶光说干就干,她把自己的情绪慢慢的传递到身体内的四种不同的内劲上去,尽量的和它们沟通,让它们驯服。 就在此事,周围其余观察的人发现那四位为瑶光输送内力的高手面上的表情都奇异的便得柔和起来,几个人的呼吸和心跳慢慢的同步起来。 五个人的一举一动全部整齐得仿佛是一个人一样。 她们的身体带着特别的节奏,仿佛是一种特殊的韵律。 屋内其中几个高手看着她们的情况,似有所悟,甚至慢慢的跟着她们特有的节奏呼吸。 这种奇异的状态维持了一盏茶的世界,房间里不知道谁低喃了一句:“接上了!主上第一个断掉经脉的大穴接上了!” 这一声低喃,让整个屋子不由自主的沾上了一丝喜意。 第一个大穴是最难的,因为这个时候瑶光基本上是不能动用内力的。 但是只要第一个大穴接上以后,瑶光就开始能够慢慢动用内力,后面的事情就会越来越轻松。 就这样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瑶光又接好了一个大穴,四大高手里面又换了两个人顶上。 就这样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人一个人的相互交替,一直从夜晚持续到天色微白。 所有的经脉都全部续接完成,大家虽然劳累,但是全部都面露喜色。 天门门主更是为为瑶光把脉以后面露异色,不过瞬间便压下去了,只是恭敬的说道:“恭喜主上脱离险境,身体康泰!” 其余人也一起恭贺道:“恭喜主上身体康泰!” 瑶光看到天门门主的脸色,双眼闪过一丝明悟,也没有把事情说透。 辛护看到这个情景,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着众人恭喜瑶光。 瑶光连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极为诚恳的说道:“瑶光能够逃过此劫,全都仰仗各位,若是有朝一日有能够用到我的地方,定然在所不辞。” 后面又是众人谦让一番,考虑到瑶光毕竟才好,便都告退了。 唯有辛护直直的盯着瑶光,看到瑶光脑子里面不停的回忆到底是那个地方出了问题,心里不由的有些莫名的心虚。 瑶光搂过小家伙,轻轻的给他擦拭着嘴角已经干掉的血渍,有些试探的问道:“怎么了?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我叫御医给你看看!” 辛护抓住瑶光的手点点头道:“是要找御医在看看,不过不是看我,而是看你!” “看我?!” 辛护有些生气道:“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和天门门主的眼神,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必须叫御医再看一次!” 第61章 生死 瑶光听到辛护的话, 整个人楞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不由有一些失笑。 她保证的笑道:“你误会了, 我身体确实没有问题了, 只是因为有个惊喜, 所有天门门主才会有些诧异。”说完以后打趣道:“没想到我们阿护这么关心天门门主~?” 辛护立马反驳道:“我才没有, 是因为她给你疗伤我才关注的!” 他说完以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有些嗔怒道:“你不要扯开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知道话还没有问完,整个人便被瑶光猛的抱入了怀中, 用力之猛, 让辛护连骨头都有些疼。 瑶光对待喜恶一向自持分寸, 从来不会过分表现,就算是感情也是如此。 辛护从未感受过瑶光如此强烈的感情,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回应于更热烈的拥抱。 小小的少年,还没有满二十,但是却极为认真的说着最为真诚的话。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都在阿瑶身边的。” “嗯,那说好了。” 少年肯定的点点头:“说好了。” 瑶光神情说不出的宠溺道:“刚刚是因为天门门主为我诊脉的时候,察觉到我突破境界, 一举达到大宗师, 所以才会神色有异, 并不是我身体有碍。” 辛护听完以后,整个小虎牙都露了出来,高兴的道:“大宗师?阿瑶成了二十三岁的大宗师?!这算不算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宗师?!” 瑶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是吧?” 二十三岁成为大宗师确实天赋异禀,但是这个世界上能人辈出, 或许有很多人更小的年纪突破大宗师境界,只是没有记录在案,又或是记录的卷轴最后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看着小家伙那激动开心的样子,活像是他当了大宗师一样。 辛护有些骄傲道:“就算不是最年轻的,那也是最厉害的。” 瑶光轻轻的点了一下辛护的鼻子,宠溺的说道:“我们阿护说的都对。” “那就再请御医给你看看。” “呃…好。” 小家伙对这样的回答尤未满意,再次强调道:“多请两个!” 瑶光有些失笑,无奈道:“好~” 辛护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整个人开心的笑起来,眼中闪过耀眼的光,看上去熠熠生辉。 瑶光都不由的被怔住,她在辛护的耳边低喃道:“等你成年以后我们便大婚吧?” 瑶光离辛护太近,话一说完辛护便诧异的转过头来。 两人的唇轻轻的擦过,明明是最简单的触碰,但是却仿若轻微的电流流过。 酥酥的,麻麻的。 就像刚刚煮熟的鸡蛋被剥开,表明一层软软的,糯糯的。 辛护整个人被奇怪的触感搞得一片酥麻,但是大脑还残留着刚刚话语留下来的执念,他完美的唇有重复道:“大婚~?” 瑶光看着他此时有些呆萌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 再次声音轻柔的回答道:“对,大婚。” 大婚这两个字对辛护而言有着深深的执念,严格来说时和瑶光大婚对辛护而言有着深深的执念。 他仿佛被按下特定的开关,一下子就清醒起来,有些激动道:“阿瑶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正君?!” 瑶光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宠溺道:“是是是,要你当正夫!”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辛护的表情一会惊喜一会纠结,看上去煞是有趣,最后他看上瑶光可怜巴巴的问道:“可是我才满十九岁月余,这要等将近一年,不如我们提前点好不好?” “呃……”瑶光不由有些扶额。 在这个世界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除了极个别的国家,成年的年岁基本上都是二十周岁才算成年。 虽然从来没有规定一定要成年以后才成婚,别说是皇室之家便是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家里的小姐很多小小年纪就会有不少通房小厮和君侍,再是这些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对于大家族的正君,基本上就是成年以前早早的就定下婚约,等双方成年,或者女子成年以后就会举行大婚。 所以原本辛护十九岁要和瑶光大婚,原本也没有什么。 但是因为瑶光之前就有婚约,若是处理好,马上就和辛护完婚,怕他难免被人诟病,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辛护对此明显是不在意的,与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和瑶光长长久久的,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少上一天都觉得亏。 瑶光看着小家伙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软声哄道: “大婚准备事务繁多,耗时不少,若是准备的时间不够的话,或许赶制出来的嫁衣也会丑丑的,阿护确定那样没有问题吗?” 辛护一听到有可能变丑,立马摇头,强调道:“不能丑的!” 说完以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有些恼怒道:“阿瑶,你骗我~皇室的嫁衣哪里会有丑的!” 瑶光好不心虚继续忽悠道:“可是赶制的嫁衣,中规中矩也不会特别好看,若是阿护不想当最好看的新郎我也无所谓。” 小家伙听到最美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亮,原本还要说出的口说出话的说出口的话,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 “嘿嘿,最…最美的嫁衣。” 瑶光看着他的满眼星辰,一脸期待的样子,身后若是有个毛茸茸的小尾巴,现在一定左右来回不停的摇摆。 便知道婚期的事情想来就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小家伙不由的想道自己未来的嫁妆,甜甜的酒窝就一直挂在脸上,想了好多种又一一推翻。 瑶光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像上辈子听说要准备装修婚房的新娘子,这里不满意,哪里不满意的挑剔样子。 看样子以后有得后宫内务的人忙了。 “那阿瑶呢?阿瑶喜欢什么样子的?” 瑶光被问得微微一愣,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她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若是阿护没有问,她或许都不会想起自己也曾经期待过婚礼的。 穿着美好的喜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瑶光眼神陷入追忆,迷茫之后极为肯定的说道:“红色,很多很多红色,喜庆。” “红色好,不论是凤凰于飞,还是浴火重生都是好兆头。” 凤曦国以凤凰为尊,辛护听道瑶光这么说自然以为她说的红色是指凤凰。 瑶光了然的笑道:“好,凤凰于飞。” 这个世界的男子,一生便最多便只有一场婚礼, 两人一路走来虽然坎坷不断,但也算相互扶持。 不论怎么样,瑶光都想给辛护一个美好的婚礼。 这个婚礼上没有流言蜚语,只有周围人的祝福和欢声笑语。 瑶光双手紧握住辛护的手郑重的说道:“从小我便知道人心思变,前一刻你侬我侬,转眼间便沧海桑田,可是如果对象是阿护的话,我愿意相信这时间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似乎想到什么,瑶光不由的自嘲道:“我这个人疑心极重,可是对阿护,我希望我们有一天能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瑶光话一说完,唇上便被轻轻一吻。 明明只是淡淡的,浅浅的,但却是小家伙第一次主动吻她。 吻完以后,一向遇到事情都极为淡定的小家伙,仿佛被烧了尾巴上的小绒毛,准备跑得老远。 瑶光哪里肯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去。 她拉过想要逃走的少年,将自己的唇齿覆盖在他的唇上,清清楚楚的传递着自己的青丝。 原本命运相交的两个人,唇齿相缠,气息交融。 无声的诉说着最为甜蜜的情话。 瑶光昨夜为了疗伤,一夜未睡,两人说了会话以后,便用膳了。 之后连续找了两个御医为瑶光把脉,都确定无事以后,辛护便安心回去休息了。 瑶光感觉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看到辛护回去,有做过多的停留,也回寝殿休息去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终于无碍,或许是因为最近内忧外患都清理得差不多,瑶光放下了心中大石,这一觉睡得极沉。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瑶光慢慢的开始皱了起来,越皱越深,仿佛是刀锋深深雕刻出来的痕迹。 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光怪陆离的片段,有上辈子的,有这辈子纵横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她不停的拉扯。 这个感觉很气光,说痛苦倒也不完全是。 就仿佛两个空间都爱不停的争夺着她的灵魂一样 就在这时,瑶光感觉自己心口一阵抽痛,整个人猛的一下惊醒起来。 这一次惊醒,也让她顺利脱离诡异的梦境。 她下意识的擦了一下额头,发现满额头都是汗水,身上更是已经仿佛被水里领出来一样。 瑶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微微黑了下来,不由有些失笑,看来最近真的是太过操劳了,所以才会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至于噩梦的事情和身体上的异常被她可以压下了心底的不适。 明明那么多御医都说已经无碍了,她现在运用内力更是畅行无阻,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这个时代的人喜欢拿梦来作为预测,对于瑶光而言更是无需杞人忧天,毕竟现在能威胁到他的事情真的不多。 瑶光当下沐浴一番以后,便离开了寝殿。 一出门以后便看到随风站在门外不远处,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瑶光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出事了?” 随风恭敬的回道:“昨夜七皇女被刺杀在深巷内。” 瑶光和随风一起来到刑部的牢房,一路走来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七皇女死的时候是一刀毙命,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多时。 深夜?巷内? 瑶光问道:“大晚上的已经宵禁了,他为什么要出去?” “我们已经四下打听过,并没有人知道七皇女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她是使节团的团长,昨夜晚上房间里面还刻意亮着光,若不是这次发现尸体,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晚上出去。” 瑶光看到七皇女的尸体,那双眼睛大大的张着,写满了不可置信和不甘。 这时一个仵作打扮的女子禀报道:“王爷金安,七皇女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是被人一剑封喉的。” “就本王所知,逸风国每一位皇女都是自幼习武,她们的习武就犹如习字一样,皆是启蒙。按道理七皇女就算是不擅长习武,但是武功想来也不会太弱,怎么连求反抗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死于非命。” 瑶光所说并不无道理,七皇女是死在皇城内,并不是郊外,就算不敌,叫声救命,惊醒周围人,总应该做得到的。 接着衙役又拿来现场的图给瑶光。 根据七皇女倒下去的样子看,当是她身体还微微向前倾斜,并没有搏斗和逃跑的迹象。 瑶光似有所悟道:“所以很有可能是认识的人?” 深夜之中,逸风国的七皇女深夜私会一个认识的人,结果被反杀。 打死瑶光都不信,这里面没有猫腻。 瑶光问道:“使节团那边怎么说?”就在这个时候心口又来时抽痛起来。 好在瑶光一向都冷脸惯了,刑部大部分又是她的人,倒也不担心被察觉出异样。 只是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是瞒不过随风的,她有些关切的看着瑶光,但是还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恭敬的回答瑶光的问话。 “使节团那边自然想要知道七皇女的死因,但是如今凤曦国本来就在宵禁,她自己跑出去出事,本身就不占理,所以也没有闹什么。” 瑶光点点头道:“使节团那边你亲自走一趟安抚一下她们的情绪,至于多余的承诺不用做。” 随风微微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是?” 瑶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瑶光一直知道凤曦国有逸风国的棋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她在逸风国也安插了不少人。 可是之前毅王的死,如今七皇女的死,无不透露出这颗棋子在凤曦国身兼要职,甚至可能是朝中重臣。 只是……为什么会动手杀七皇女? 虽然逸风国党派林立,不过说白了,不就是几个皇女各自立山头争夺皇位罢了。 只要逸风国的陛下还在位一天,便容不得她们造次,而七皇女本身不过是个无根飘絮,只是听命于逸风国的陛下罢了。 为什么要对她出手,而且是不惜暴露一颗这么重要棋子的情况下。 难道那颗棋子和逸风国现在不是一条心了? 可是能被放这么长线进入凤曦国的棋子,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异心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瑶光吩咐道:“叫陆丰全力去查这件事情,这段时间七皇女和谁接触,说了什么,用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部给我查清楚。还有,盯着使节团的人,我不想看到她们再发生什么意外。” “诺!” 做完这些以后,瑶光又写了两封迷信送出去。 一封是给尚秀文,一封是给天地玄黄四门的。 彻查所有官员信息,特别是那些有过长期呆在逸风或是至亲长期呆在逸风国经历的三品以上官员。 信发出去以后瑶光又感受到自己心口不停的抽痛,片刻后她双眼一黑,整个人便没有知觉了。 辛护听闻阿瑶回来就进入了书房,便知道要处理公务处理不断的时间。 辛护想着阿瑶今天不过才用力早膳,便跑到厨房为她做了几个小菜,想了想又做了一碟点心,才满意的拿着往书房走。 他今天休息了一天,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是笑意满满的。 可是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却发现书案周围并没有人影。 辛护有些疑惑的低喃道:“难道是阿瑶忙完出去了?” 那只辛护稍微走近两步,便看到瑶光整个人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 “哗啦!” 可口的小菜和精致的点心摔碎地上。 辛护当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奔向瑶光,急忙去摸她的脉搏。 毫无温度的身体,微弱随时就会消散的脉搏。 辛护当下顾不得其他,高声喊道:“快来人!” 第62章 各方势力 一向暗卫都隐藏在阴影处, 外松内紧,侍者不多的瑞王府内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任何异常 一个一个的御医蒙眼由隐秘的暗道送入,又摇头被送出。 市井上面很多有名的医者也是如此, 这一进一出之间, 她们甚至不知道是为谁看病。 可是就算看了这么多名医, 居然没有一个能够查出瑞王的病情。 每一个名医的话都大同小异, 人没有中毒,武功没有出现岔子,筋脉完好,身体没有异常。 就是身体慢慢的失去生机, 衰败起来。 辛护一直在旁边静默的站着, 一双眼睛紧紧的锁住躺在瑶光, 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随着一个一个名医的诊断的消息传入耳内,他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却越来越像雪上下万年不化的寒冰。 那些给瑶光看病的名医每个进来都会不由自主的看一眼这个紧守在床前的少年。 那犹如玉璧般被精心雕琢过后的俊美容颜,却带着寂灭之后要撕毁一切的戾气, 让那些御医看上一眼后便从心里产生一大无法言说的寒意和恐惧,当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名医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这位贵人就是气血衰败,看样子事寿元已尽,时日无多的了。” 话一说完,便听到一声嗤笑。 瑶光声音冰冷的质问道:“她才二十多岁,你告诉我她寿元已尽?时日无多?” 那名医极力解释道:“这位贵人, 我也是根据经验判断, 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颐养天年, 很多人身体先天就不足,甚至不能活过成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哪知话音刚落,便感到颈处一凉。 那名医想在说什么,却因为气管被割破, 被血液呛入气管,整个人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再也没能多说一句话,便已经倒地身亡了。 “郡王?!” 随风没有想到辛护会出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辛护眼眸微挑,凉凉的看了随风一眼,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丝丝危险问道:“她说阿瑶寿元已尽,时日无多,不该死吗?” 随风听到不由的有些哑然,主上在一天之前都身体康泰,绝对不是先天不足之人。 事实上恰恰相反,主上身体先天就极好,这位名医自然是误症。 只是对方只是依据自己的经验所谈,本身应该并无恶意,只是终究说话有欠妥帖。 随风关切的看着辛护低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一个蝼蚁脏了郡王的手罢了,君王除了昨日早上吃了写东西外,如今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我会看着的。” 辛护原本浑身散发这冷气的身体微微缓和了一下,只双眼仍旧冒着寒光。 她审视了随风片刻后道:“谢谢随将军关心,我吃点东西好了,我想留在这里陪阿瑶。” 随风知道辛护的心意,听他表明态度也不多劝,只是吩咐侍者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软糯食物。 阿瑶接过食物以后,看也没有,囫囵的就吞咽入腹。 辛护极为认真的说道:“阿瑶平日里极为警惕,若是此事真的是因为有人对她动手脚,能有机会对她下手的一定是极为亲近之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这个房子里面的心腹绝对不能低于两个。” 随风点头道:“好,寝殿内外全部都布有暗卫死士,现在进出的人都会全部排查搜身,不会让人找到可乘之机的。” 辛护直视着随风的双眼,不放过她眼里和全身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道:“嗯,阿护当初截断经脉的事情可是连舅父都瞒着,想来很多事情都不想她老人家过于操劳,可是如今我却听说舅父已经从避暑山庄往皇城赶了?” 随风直言道:“确实是我通知的,主上如今昏迷不醒,我们就算再怎么想办法,最多也只能瞒上三五日。只要主上一直不好,这件事外面早晚会知道的,还不如直接通知凤君早做打算。” 辛护没有做多余的表态,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时间,如果有谁最不希望主上有事,一定是凤君!他绝对不会伤害主上的!” 有时候,不会伤害,不代表不会利用。 毕竟有时候,有些人便是连自己都算计在内,又何况是亲生女儿呢? 一个密室之内,堆满了卷轴,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如今发丝有些凌乱,可是他全然不管,整个人全身贯注的翻阅书案上的卷轴。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身响动,一碗小面落在卷轴的空隙出。 女子怒道:“我说了没事不要打扰我!” 哪知道那面的人,根本不理他的话,还把卷轴移了移,固执的把面送入他身前。 “我说了我不吃……王奎?!” 对面的少女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衣服,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威胁道:“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来为喂你?” 尚秀文看了一眼女子,又看了一眼眼前除了有两块肉,没有多余配料的面,有些嫌弃道:“你就拿这个给我吃?” 但是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还是乖乖的把面吃下去了。 只是一边吃,嘴里一边细细的念叨:“别人做吃的你也做,做得这么难吃,还好意思喊我吃……” “你说什么?” 尚秀文听到一丝磨牙的声音,极为识趣的赔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操劳吗?” 只是一向偏爱享受的尚秀文,吃的狼吞虎咽起来,没两下就把碗里的面吃完,不浪费一刻时间,继续埋头查看卷轴。 王奎看他的样子试探的问道:“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尚秀文迟疑了片刻后轻轻点头道:“嗯。” “那你记得好好休息。” 尚秀文微微一怔,然后不容置疑的回道:“嗯,查清楚就休息。” 皇城的各个角落都有看似普通的人,在关注着周围的情景,稍微有移动就会编写成卷宗、密函上报。 四门之内,鹤发童颜的天门门主,原本看上去还有些慈祥的容颜,此事看上去全是威严。 她看着作为黄门门主的天真男子厉声道:“你当初除了给主上下了‘长殇’还有没有做了什么手脚?!” 天真男子连忙说道:“我当初确实报仇心切才会和韩松合作,可是都已经下了‘长殇’,那还需要其他手段,再说你以为主上的身是那么容易近的吗?我当初两次机会可都是用命拼出来的。” 天门门主道:“主上已经对于之前的事情结过,我自然无权处罚你,可是这件事情你嫌疑最大,你黄门将受其余三门监督和排查,知道主上清醒,可有异议?” 天真男子眼中闪现过狠色,但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沉声道:“没有。” 一辆马车从枫叶别院极速向皇城赶过去,每到一个驿站就会换上马匹,同时再牵上几匹备用马匹,以保证全速行驶的路途上能够随时更换。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眉头微微蹙起风华绝代的男子,只是眼底隐隐有些青色和憔悴。 旁边的侍者又为男子身后加了一层柔软的垫子劝道:“凤君一路奔波都没有休息,不如先靠着睡会儿,回到皇城我叫醒你?” 含章沉默片刻,揉了揉自己有些痛的太阳穴,最后还是靠在垫子上假寐。 至于真的要他睡着,想来一时之间是睡不着的,不过养神片刻也是好的。 皇城中心,一个二进制的小院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一景一物布置得极为温馨,可以看出院子里的主人是用了心的。 小院子还有不少红绸挂在各处,有部分还没有贴上,看样子是在为要办的喜事做准备。 小院里传来淡淡的琴音,琴音温柔婉转,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功效。 陆丰一进小院就发现了琴音,她微微一愣进入院中,阴郁的气质瞬间被话开了大半。 她声音略微放缓,柔声问道:“云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随云看到陆丰进来,轻声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吧?我听将军府的人说你在外面奔走了一整天,又往我这小院加强了侍卫,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丰的双眼微微暗道起来:“嗯。” 只是具体的事情便没有再多言了。 随云看陆丰神色对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然,毕竟很多时候陆丰设计的都是军机要务。 确实不方便多说,多问。 只是这次似乎……很严重。 随云为陆丰倒了一杯暖茶送入手中之后,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极有力度的为她松泛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柔声说道:“将军是担心我有事,所以专门来一趟看看吗?” “……嗯” 陆丰的话向来不多,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耳尖冒出了点点红晕。 随风嘴角挂起会心一笑:“我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除了将军,没有人会过多的关注我的,将军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多费心神了。” “你不是…” 陆丰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但是随云知道她想说的是自己不是小人物,有人关心他。 随风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屋内的红绸,试探的问道:“这屋内的红绸是否要全部取下?” 自从凤君下了懿旨给陆丰和随云赐婚以后,随云便搬出了花楼,住进了这个小院。 毕竟是被赐婚的人了,名份已定,再去花楼就不合适了。 而且把人安排到这个小院,也方便到时候迎亲队伍把人接入将军府。 随云的眼神落入陆丰的眼中,她握住随云柔软的双手郑重的说道:“不用,一切都不会有改变的!” 说完这些,陆丰又带人离开了小院。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特殊人群的排查、特殊时期皇城安全戒备…… 她绝对不会让王爷有事,也不会让她们的大婚受到波折! 第63章 回忆 温暖的阳光撒入寝殿, 照耀在床上的女子。 女子的肌肤就像最上等的白玉一样温润无暇,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发出淡淡的萤光。 只是她闭上眼睛, 毫无知觉的趟在床上, 整个肌肤又太过剔透, 给人一种破碎前的脆弱感, 深怕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一双手牢牢的握住趟在床上女子的手,那手握得有些用力,似乎深怕女子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手的主人的手腕一直紧靠着女子手上的脉搏。 深怕下一秒就要停止。 明明已经是暖春了,大部分人都已经穿起了淡薄的衣衫, 更有些身体好的年轻女子, 已经开始露出了膀子。 可是寝殿里面还烧了几个火炉, 把屋里的温度控制在夏天,可是没有人感多抱怨一句。 人一旦凉透了,那便基本上再不可能有其他生机了。 辛护和瑶光一起睡在床上, 他感受到阿瑶越来越冷的身体,整个人紧紧的抱住阿瑶,尽力的想把自己身体上的温度也传递过去。 同时他不停的运转着内力在两人身体内游走,尽力的保持着瑶光体内的生机。 可是即便如此,辛护还是感觉到瑶光的身体越来越衰弱。 辛护双眼带着淡淡的红肿和止不住的眷恋缱倦,他轻轻的吻上阿瑶有些冰冷的唇。 一滴泪从眼眶中滑出, 沾湿了枕头。 这是第二次辛护主动吻瑶光。 第一次的吻还是说着他们两人未来大婚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吻羞涩又甜蜜, 如今想起还让辛护整个人脸红心跳,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言犹在耳,第二次的吻会这样的苦涩心痛。 他小心翼翼的把瑶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低声轻喃道:“阿瑶, 这次我才不会让你一声不吭的丢下我一个人。” 说完以后辛护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嘴上喊着笑,小心翼翼的模仿着阿瑶以前轻轻刮他的样子,那专注的神情特别像家里的小孩模仿大人动作,带着淡淡的紧张和小小的窃喜。 碰到了! 阿瑶的鼻子又挺又好看,辛护忍不住又多碰了几下。 辛护抱着瑶光声音带着霸道的笃定和决绝:“阿瑶你是我的,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我更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以后辛护眼中细碎的光芒变得明亮炽热,仿佛正午时的烈阳。 他虔诚的吻上了瑶光的额间,犹如时间最忠实的信徒,向他的神明献上最忠实的献祭。 辛护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他拿出袖口里面的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一道重重的血痕,鲜红的热血顺着手掌流出,滴落在早已准备好的碗里,装了整整一晚,辛护才为自己止血。 他动作轻柔的喂瑶光喝下,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安慰道:“阿瑶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说完以后毫不犹豫把匕首往自己心口上刺过去,那力道可谓又快又狠。 可是就在这是就在这时,却被一个重物砸在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辛护又惊又怒,抬头发现阻止之人,诧异道:“舅父?!” 来人正是凤曦国的凤君含章。 “华儿,那时禁术!” 辛护看到含章,原本带着红痕的双眼又红上了一圈,除了在瑶光面前,难得情绪外露的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道:“舅父,若是再不用此法,我怕阿瑶她会坚持不住!” 含章略微皱眉道:“等我先看一下。” 随着时间推移,含章的眉头越走越深,片刻后又舒展开来,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怒道:“你们瑶儿为什么重塑经脉?!” 辛护当下也没有隐瞒,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含章。 其实这段时间,含章的状态一直都不算好,父女两人又因为夜宴的事情多少有些嫌隙。 所以这次的事情瑶光一方面不想打扰含章,另外一方面她其实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含章,所以有意无意的避开。 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有些消息自然而然的就没有给含章说了。 再加上含章后面去别院修养,所以阴差阳错之下根本不知道瑶光截断经脉重续的事情。 含章听完以后叹息了一下,安慰道:“放心吧,瑶儿不是被人暗算昏迷,只是……” 含章看到辛护双眼还是化不开的浓浓担忧,沉吟片刻后终究还是说出口了:“瑶儿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所以当初我怕瑶儿有个万一,所以偷偷的让御医给她服用了不老丹,这件事情连瑶儿都不知道。 不老丹之所以是逸风国的圣药,不止是因为能延寿三十年,能够解百毒,传言更是在重伤不治的时候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向来是瑶儿截断经脉进入假死状态,刚好激活了不老丹,所以才会有如今的状况。” 辛护有些恍然道:“所以当初我去盗药的时候药却不翼而飞,原来是那个时候已经喂阿瑶了。” 含章点了点头。 辛护心中了然,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问舅父,陛下如此重视的不老丹为何会被他所得。 这种皇家辛密,不是现在的他该知道的事情。 辛护有些迟疑道:“舅父所说的起死回生是因为当初逸风国的流帝,当初受了重伤,吃了不老丹救活的事情,可是至此一例,其实谁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缘由吧?” 辛护看到含章沉默不语的样子便知道被他言中。 辛护整个人有些释然,他露出调皮的小虎牙浑不在意道:“原本我还在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阿瑶,可是我们如今却连阿瑶身体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若是这次治好了,对方下次再下手该怎么办,看来如今不用担心了。 舅父就让我试试吧,左右最后不论是我这边有效果还是不老丹有效果,阿瑶都不会有事。” 辛护用的是平国禁术,此禁术是以血为引,以心头血为契。 传闻此契约成功之时,就是两人灵魂相同之时。 这个时候,施术方可以帮被施术方承担所有的伤害。 ……甚至死亡。 只是此法甚为凶险,稍有不慎,不但不能结契成功,禁术反噬之下被施术者倒是无碍,但是施术者很有可能七窍流血致死。 含章复杂的看向辛护,那双情深缱倦的眼神里面星辰大海全部都为一人运转点亮,他的执拗和偏执也是因为一人而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含章在少年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为了一个人燃尽了自己。 含章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少年,就犹如当初没有人能劝得住自己一样,他低不可闻的轻喃道:“值得吗?” 值得吗? 辛护的世界里面在遇到瑶光的时候早就没有值不值得几个字了。 她是辛护对这人世间最大的牵绊。 也是他千回百转,午夜梦回之时唯一的不便的身影。 没多久凤君便离开了寝殿,随着凤君的离去,寝殿内的死士也全部都离去了。 寝殿里面只留下了辛护和瑶光两人。 床上有一个用血迹汇成的图案,辛护和瑶光两个人仿佛睡着了一样,安详的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仿佛都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十三年前。 六岁的昭华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有个化名叫做辛护。 昭华是平国凤君的唯一的幼子,虽然他头上还有两个嫡亲的姐姐,但是他的出生,是在母皇父君几位期待下出生的小棉袄。 昭华甚为男子,既不用承担建功立业的压力,因为在凤君和几个姐姐的宠爱之下,也不需要面对勾心斗角的共同阴暗。 平国虽然是一个小国,面积不大,但是国内土壤丰裕,又盛产粮食。 因为地势险要,四面都有瘴气毒草围绕,易守难攻,再加上历任陛下也不是野心蓬勃之辈,所以一直以来偏安一隅,以在各国贩卖粮草出名。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昭华,一直都是幸福和快乐的。 但同时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六岁的他对于外界充满了向往,极为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是父君和母皇又怎么会同意呢? 所以昭华躲开保护的侍卫,偷偷的出了宫,跟着运送粮草的商队出了平国。 小小年纪的昭华能够那么顺利,一方面是因为平国多年未有战事和内斗,所以防御比较松散,另一方面也是谁也没有想到年纪小小的昭华会想偷偷的溜出宫去。 所以一来二去之下,居然被小昭华顺利溜出了宫。 至于混上了运送粮草的商队那就更简单了,平国的国门向来是出去容易,进入难。 昭华年纪小,身体自然也小,他偷偷的躲在运送货物的箱子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跟着出城了。 这一系列的操作耗尽了小昭华的体力,他躲入货厢以后没有多久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苏醒的时候是被杀声震天的肃杀声和呼喊救命的哀鸣,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吵醒的。 那个时候小昭华还不知道自己到了怎样的地狱。 等他从箱子里面伸出头来看到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些他不认识的士兵正在不停的追杀老弱,甚至有一些士兵直接把男子直接拖入屋内,昭华隐约看到士兵正在扒男子的衣服。 那也是他被吵醒时听到救命声之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被追杀的老人不慎跌倒在昭华的货厢前,连叫喊都来不及,便被一刀毙命。 血液溅落到货厢上,也落到了昭华的严重。 他眼前的时间变成了一片血色。 第64章 回忆二 原来小昭华跟着的商队刚好是运送粮草贩卖给凤曦国的粮草商。 粮草商那里想得到, 粮草运送到凤曦国的城池,刚好遇到逸风国攻破城池,在城里烧杀抢掠, 运粮商队自然也不能幸免。 商队里面的人跑的跑, 被杀的被杀。 只留下懵懂惊醒的小昭华。 小昭华还来不及分辨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整个人已经被眼前的恶意惊呆得僵立在原地。 这和他想象中的明媚阳光, 四时好景,没有尝试过的美食完全不一样。 他瘪了瘪好看的小嘴,湿漉漉的双眼滴下了一颗一颗金豆子。 可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拿出他最爱的糖糕和玩具来贴心的安慰。 他听到的只有最为恶意的声音。 “老大,快来看, 这里有个粉雕玉琢的男孩!” 小昭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便出现一张带着刀疤的狰狞面孔, 一双带着还没有干涸血色的脏手就已经带着腥臭摸在了他的脸上。 金尊玉贵的小皇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下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对方一口。 一口下去以后还来的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因为太过用力,使小昭华的头直接撞在了木头箱子上,整个人眼前一黑, 便失去了知觉。 最后的意识隐隐约约听到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说要把他卖一个好价钱…… 小昭华伴随着脑袋上一个大包醒来,周围是有些他说不出来的刺鼻臭味。 很多年以后辛护才知道那种味道是混杂了脏、血腥气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他发现和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关在一间大屋子里面,那些孩子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似乎这样子能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 这些孩子不少都发出了哭哭啼啼的声音。 小昭华看了一下有些阴暗的四周,一切都是那么冰冷真实。 没有熟悉的母皇父君、也没有熟悉的侍者护卫。 他有些冷有些饿, 头还很痛。 可是这里没有暖炉, 没有他爱吃的食物, 甚至连苦苦的汤药都没有…… 小昭华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向来颐使气指惯了的小昭华眼角微红,他强忍着眼泪,努力不让自己示弱, 高声喊道:“你们这帮混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快送我回家,不然诛你们九族!” 那些兵痞被小昭华的声音惊动,他们听到小昭华的话,又看到他身上名贵的衣服,有些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那个带着刀疤的女子,不可置信的语气嘲讽道:“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你什么身份能诛人九族?” 她原本狰狞的五官,因为嘲讽的语气更显刻薄,仿佛一个多角的蜈蚣在脸上来回爬动。 但是她双眼冒着精光紧紧盯着小昭华,便知道其实她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毫不在意小昭华的话。 幼小的昭华就像温室里面的花朵,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也有着身为皇室子弟的尊严,不容他在这个时候露怯。 小昭华挺了挺胸脯,目不斜视,声音略带些骄傲道:“我是平国皇子,你们绑架皇室子弟,自然是会受到惩罚的!” 就算再认真,可是配上稚嫩的样子,还有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而不是威胁。 那领头的女子听到了小昭华,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恶意的眼神盯着小昭华嗤笑道:“黄口小儿,信口开河。你们好好教训一下他,别让他影响了其他人。” 逸风国打仗,向来奉行以战养战,所到之处自然烧杀抢掠。 同时,逸风国的军队,除了精锐、正规军以外还有一种兵,好听一点叫民兵,难听的就叫匪兵。 这类兵其实就是逸风国的流民、土匪组成。 他们大多跟着正规军一起进攻,城攻破了以后就一起进去强一些正规军不要的东西。 这也是逸风国默许的行为,正规军拿不完或者是不要的东西,就让这些匪兵们动手再洗劫一遍,务必保证最大程度带走甚至破坏凤曦国的东西。 这些是当初瑶光为什么那么痛恨逸风国,她们就犹如一群过境的蝗虫一样,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这一次抓住小昭华的就是一群匪兵,她们不仅掳劫财务,甚至还商议掳走凤曦国长得漂亮的男童女童进行贩卖。 小昭华穿得周身华贵,整个人又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其实他若是说自己是凤曦国走散的皇室成员,对方或许也就当真了。 搞不好还会为此上报又或者拿他向他的家人勒索一笔钱财。 可惜小昭华说自己是平国的皇子,平国皇室极少出平国,又怎么可能放任幼子出门而不派人保护。 小昭华说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对方自然不会相信。 再加上小昭华一开始就咬人,所以这些兵痞们觉得小昭华不过是故意找事,自然要给他好看。 昭华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被逼到了墙角,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声音清冷的少女救了他。 少女明明自己都受了伤,脑袋上还留着血。 可是她还是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在了小昭华前面。 那个时候的小昭华还不知道什么是心动,只是隐约知道有些人大概永远都忘不了了。 这种印象更是随着少女带着一帮小孩趁乱打倒守卫,趁乱逃跑而加深。 少女真的很好,在那个充满暴乱血腥的世界里,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她进退有度的指挥着孩子们安排陷阱、进攻、逃跑。 就算小昭华在途中歪到了脚,少女从头到尾也没有想过丢下他,甚至任何一个孩子。 而是背着小昭华一路逃跑。 小昭华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些看上去明明那么单薄的肩膀,是那样的有安全感。 那也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后面小昭华才知道,原来那个少女便是凤曦国的皇长女瑶光。 只是让昭华现在都想不明白的是,回国后他再用小昭华的身份和阿瑶联系的时候,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最后被逼无奈,昭华才会化名辛护,重新来到瑶光的身边。 第65章 百家平安扣 瑶光此时的感觉很微妙, 她能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外界的情况,甚至能感受到小家伙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手,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身上的气息, 但是却完全控制不到自己的身体。 不仅如此, 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整个人都在被拉扯, 一边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牵绊眷念。 而另外一边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面一个个摩天大厦平地而起,各种现代化的建筑层出不穷。 那是现代的地球?! 她曾经的家乡…… 瑶光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去,想多看一眼那个记忆中都有些模糊的地方。 她的感知慢慢的向着那个世界漂移。 就在这个时候瑶光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面有些湿湿的感觉。 是……泪吗? 瑶光的心抽痛了一下,虽然双眼看不到外界, 但是她就是知道她的小家伙哭了。 她若是有事的话……想着小家伙犹如一只弃犬, 湿漉漉的眼睛红红的样子, 瑶光原本有些混浊的大脑清醒了些。 若是她真的出事,不止小家伙,还有陆丰、随风、薛进、尚秀文……父君该如何自处? 凤曦国的子民又该怎么办? 瑶光有些眷恋的看了一眼原先的世界, 整个人往回退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平和的世界突然变成了一个黑洞,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像瑶光吸过去,似乎想要把她就地吞噬了一样。 就算瑶光再怎么挣扎,可是她的力量终究是比不上黑洞,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黑洞吸过去。 眼看着她离黑洞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感觉一根无形的线带着温暖的力量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慢慢的把她来的方向拉去。 可是那黑洞那肯就此放手, 更大的力量从黑洞之中发出。 瑶光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被撕裂之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股坚韧的力量从她心口传入,瑶光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整个人一下子就惊醒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寝殿和……气息? 瑶光感受到小家伙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因为有些过于用力, 她的衣服都被抓起了褶皱。 瑶光已经回忆不起来梦里面的情景,脑海里面只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去摸辛护的脉搏。 跳动的、暖的…… 瑶光心里面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的瑶光此时才有多余的心里观察周围的情景。 她的双眼看着周围的一景一物,一下子就比以前清楚得多,就连门边花瓶的纹路线条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耳朵也变得敏锐起来,屋外的蝴蝶煽动翅膀的震动声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捕捉到。 瑶光不禁有些莞尔,这以后要睡觉,老师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睡眠。 瑶光运行了一遍内劲,感觉内力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长了一倍有余,身体更是没有之前心口隐隐作痛的异样。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宗师境界。 难怪世人常说大宗师境界和其他的武学境界根本犹如天斩。 当年她年少又加上本就天生神力,战斗经验丰富,勉强能和大宗师境界的人抗衡,所以对于这种说法一直以后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切身感受后发现并非如此。 大宗师境界就仿佛打开了身体原本的禁锢。 原本底子好的人和底子差的人就会有明显的差距。 当然,能成为大宗师的基本上就没有底子差的,所以大宗师和大宗师之间的区别还不算很大。 所以大家对此,也没有明确的认知。 不然也不会有很多人看到瑶光的武力以为她是大宗师级别的。 如今遇到瑶光这个先天身体天赋异禀到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现在的状态,最少能完胜以前三个瑶光的一起进攻。 能保证在以前五个瑶光的联合攻击之下不落下风,全身而退。 因为五感增强,瑶光的鼻子也比之前强了不少,她闻到房间里面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又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还在昏睡的辛护,双眼闪现出明悟和心疼。 瑶光贴心的帮辛护盖好被子,准备下床时,发现辛护的手还牢牢的抓住自己的衣服。 因为自己的离去,小家伙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双手更是牢牢的握住自己的衣服。 一向阳光活力的少年,此时嘴里发出犹如在风雪之中的小猫无力呜咽 “阿瑶,别走……别走。” 瑶光的心里又软又疼,她一只手覆盖在辛护的手上,一只手有些笨拙但又轻柔得不可思议的擦拭着辛护眼角已湿的泪痕。 “阿护,阿护醒醒~” 瑶光看到辛护似乎陷入噩梦之中,试图叫醒他。 可是越叫辛护却似乎越痛苦的样子,察觉到瑶光似乎想要起身,他双手紧紧的抱住瑶光,仿佛被紧绷的琴弦,明明已经被绷到极致,下一刻又少许刺激就会断裂。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回应瑶光的是带着哭腔的哀求:“别走,阿瑶,求求你不要走!” 瑶光感受到身下的人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滚烫和颤抖的身体。 就算是和人动手打上一个时辰也脸不红心不跳的瑶光,此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细密的汗珠。 她放松身体,任由自己身体靠在辛护的身上,双手轻轻的拍着辛护,柔声安抚道:“我不走,除了阿护的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瑶光半个身体靠在辛护身体上,若是平常人被这样压着难免会有些憋闷,但是瑶光这样的动作恰恰给了辛护极为大的安全感。 他原本紧绷的神经被慢慢的平复,便是之前的哀泣之声也逐渐消失,变成了伤心过度之后有些接不上气的小小抽泣之声。 只是那双手还是紧紧的环抱着瑶光的同时,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 就在这时寝殿的房门打开,随风带着一个御医进来。 两人看着这个奇异的姿势,原本因为听到瑶光苏醒的消息而高兴的表情,一瞬间都变得极为精彩。 随风只是微微低下头,还能面上僵硬的笑一笑。 那御医直接连拿医疗箱子都拿不稳了,整个人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整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原来瑶光醒来察觉到辛护的异常,连忙传音给殿外的随风。 随风听到瑶光醒来,连忙带着一直候在殿外的御医进来,便看到了如今的一幕。 瑶光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低声道:“快来给郡王看一下。” 御医哪敢怠慢,连连称呼是的走到两人床前。 但是要把脉的时候整个人被难住了,郡王爷的手可是紧紧的环着瑞王的身上,被瑞王紧紧的压在身下。 瑶光也知道她现在和阿护的姿势却是有些…… 她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解释道:“郡王似乎被梦里迷住了,一直没有清醒起来。” 说完以后瑶光对这辛护宠溺的软声哄道:“阿护乖,我在这里不走,我们给御医把把脉。” 看着瑶光那柔情的样子,时长跟着她的随风见惯了,倒是没有觉得什么。 但是旁边的太医看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都是一副惊呆了的神情,一副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担心被瑞王杀人灭口的样子。 瑶光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不过此时大部分心神全部系在辛护身上,懒得对御医多做解释。 所幸阿护虽然还是没有苏醒,但是对外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感知的。 特别是对瑶光的声音更是如此。 在得到瑶光再三的保证后,辛护终于恋恋不舍的把手松开让太医看,只是另外一只手还是牢牢的抓着瑶光,片刻都不愿意松开,更是不愿瑶光离开他的身体。 瑶光看到辛护能够让御医诊断,心里微微放下心来,至于其他也不强求。 御医悄悄的看了一眼两人的情况,心里暗暗心惊,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威压极重,说一不二的瑞王,也有如此偏爱一个人的一面。 这位郡王爷不简单啊。 御医小心翼翼的搭上辛护的手,为他认真诊断。 就在这个时候瑶光和随风密语,问清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其实这段时间的事情随风除了辛护使用禁术的事情不清楚以外,其他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御医把完脉以后恭敬的回道:“禀王爷,郡王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身体透支陷入沉睡,郡王身体底子极好,只要好好休养,十天半个月便能生龙活虎。” 身体透支?! 瑶光沉声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御医有些为难的看了瑶光一眼,又看了看随风。 随风解释道:“主上你已经昏迷了三天,得知你昏迷的消息以后凤君第二日便赶到了瑞王府,在今日早上确诊你恢复身体无碍恢复生机以后,才被劝回宫的。可是凤君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太医再次确认您无碍以后想他回报,您看?” 瑶光了然的点点头,让御医诊脉。 “父君他还好吗?” 随风连忙答道:“凤君他一切无恙,就是这段时间或许太过操心,整个人有些憔悴。” 瑶光脑海里面闪现过和含章之间一点一滴的片段,她口中微涩,又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释然道:“父君辛苦了,明日我便去来仪阁看看父君。” 随风笑道:“凤君知道王爷去看他,心里一定很开心。” 御医诊完脉以后,声音带着喜意道:“王爷生机强盛,身体状态极好,再无异样。” 瑶光身居高位多年,绝大部分心里像明镜一样。 她这几天突然昏迷,又突然苏醒,看父君和辛护的反应想来多多少少和他们有些关系。 对此,瑶光内心隐隐有一些猜测。 不过这两人都不可能害她,所以瑶光并未急着去求证事情的始末。 瑶光点点头后柔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们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另外再叫厨房准备一些吃食备着。” “诺!” 瑶光低头看了一眼在睡梦之中,因为自己安抚,眉头已经逐渐舒展看的小家伙,唇角也不由的染上温和的笑意 要是小家伙起来被饿到边便不好了。 瑶光看到怀里的百家平安扣上面布满了裂纹,她温柔的抱着怀中之人,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间。 瑶光脑海里闪过一些细微又抓不住的片段,这个动作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有人这样轻轻吻过自己。 瑶光宠溺的眼神看着身前的人,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贪恋着对方的一切。 她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保护人的那个,保护着珍视的一切。 如今回首才发现,她也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她有一个宝物,时间最为珍贵的百家平安扣。 名为阿护。 第66章 女巫汤 温暖的春风拂过来仪阁。 来仪阁的侍者们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喜意。 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来仪阁的主子,凤君含章昨日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心情变好了起来。 这倒不是说凤君的脾气不好, 或是生气的时候会拿下人出气。 其实恰恰相反, 凤君带人随和, 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肆意发泄在他人身上随意打骂。 外面其他宫殿的人都羡慕在来仪阁当差的侍者。 觉得他们能到来仪阁当差是遇到了一个好主子。 对内不会被打骂受气, 对外更是因为是凤君身边的人,而高人一等,被各宫的人捧着。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随和的人,一旦生起气来, 却让人感觉极为冰冷。 特别是进几年来, 凤君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像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冰冷。 这种感觉也唯有在当今陛下面前才会冰冷变成清冷,又或是淡淡的漠视。 说来也怪,凤君虽说颜色无双, 可是世间的美人何其多。 虽然凤君对陛下冷冷淡淡的谈不上有多热情,但是陛下却对于凤君的态度毫不介意,这些年来宠爱更是丝毫不减。 有什么好东西更是第一时间拿到凤君面前。 外面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猜测,陛下对凤君如此之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忌到在外的瑞王。 但是宫里面的人都跟个人精一样,看惯了男女情谊的事情。 特别是来仪阁的人, 一个女人钟情一个男人的眼神, 或许能遮挡一时,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遮挡一世。 只要是在来仪阁伺候上几年的侍者,都不会怀疑话本子里面帝王关于帝王情深的演绎。 实在是陛下看凤君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明显,又太过长情了。 所以这些侍者们对于外面关于帝王爱重凤君是因为瑞王的说法想来嗤之以鼻的。 不过能到宫里长期当差,特别是这来仪阁当差的侍者, 全部都是极为有眼力和口风紧的,心里想什么是一回事,但是这些想法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含章昨日得到瑶光和辛护无碍的消息,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 这段时间以来,含章之前因为夜宴的事情心绪郁结,后面又因为瑶儿的事情一直忧心焦虑,一直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 如今安心下来,不由多久就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暖阳已经照射在寝殿之内。 含章看着当空的暖阳,没有想到这一觉睡了如此之久。 侍者看到凤君苏醒一边恭敬的给凤君梳洗更衣,一边恭敬的说道:“王爷一大早就在来仪阁等着凤君了。” 含章面露诧异的神色瞬间转换成喜悦,原本有些慵懒的动作不由的快了两分,语气有些责怪的问道:“瑶儿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侍者请罪道:“凤君恕罪,王爷听到您还在休息,叫我们不要打扰。” “都这个时候了,给瑶儿准备吃食没有?” 侍者含笑道:“我们一直听凤君的吩咐,来仪阁常年都备着王爷喜欢的食物,王爷以来就已经端上去了。” 含章来到院内就看到瑶光悠闲的睡在自己经常睡的太师椅上面,背后靠着的是桂花树。 完美的红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纷纷落落的桂花散在她身上,仿佛那个人又……回来了。 瑶光敏锐的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原本微微闭上的双眼睁开,便看到父君眼中情绪翻涌的看向自己,心中有些了然。 瑶光装作毫无所察的起身打趣道:“父君这一觉睡得不错。” 含章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含笑的说道:“让瑶儿笑话了,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身体可还好?” “我身体已经无碍了。”说完后一向沉着稳重的瑶光脸上难得的产生一丝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这次来是关于我跟阿护的事情……” 含章听到女儿的话语脸上露出了一向慈爱的笑容,他轻轻抚过瑶光的脸颊,一如既往的答道:“好,只要瑶儿喜欢便什么都好。” 瑞王府 辛护睡了一天一夜以后,从梦中惊醒。 他醒来以后顾不得额头上的虚汗,下意识的四下张望。 他发现自己还在阿瑶的寝殿里面,而床榻之上除了自己就再无他人了。 想到此处辛护的原本紧张的心里反而回落下来。 辛护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他对气息极为敏感,其他人要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带走阿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阿瑶能够自己离开,那是不是代表阿瑶已经无碍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在没有看到阿瑶的情况下,辛护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安心的。 她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想出门,这个时候寝殿的门就打开了。 经常在瑶光身边伺候的侍者看到辛护有些慌乱的眼神,恭敬的解释道:“郡王莫要担心,王爷身体已经无碍了。” 辛护认真的观察者侍者的样子,发现并没有异常,原本剧烈跳动的心才慢慢变得平稳。 辛护此时才有多余的精力查看自己的穿着,察觉到自己衣袍上面的绳结都系反了,有些尴尬的看了侍者一眼,干咳了一声。 准备打开绳结重新系。 侍者看到辛护的样子,神色自然,坦诚清澈的双眼让向来精致爱美的辛护少了几分不适。 侍者贴心的说道:“主子让奴们好好伺候郡王更衣洗漱。主子交代了,郡王不用着急,她会一直等着您的。” 说完以后又进来两个侍者,带进来一些茶水和小点心。 “郡王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先吃些糕点垫垫胃吧。” 辛护看到都是自己喜欢的糕点,一边吃一边说道:“厨房真是费心了,还准备了这么多我喜欢的糕点。” 侍者笑着解释:“是王爷特意喊厨房备下的。” 辛护听到后心里既惊喜又甜蜜,瑶光虽然知道他的喜好,但是平日里公务繁忙,便是偶尔抽出时间陪辛护都让辛护很开心,如今能特意叫厨房备下他喜欢的吃食,怎么不叫辛护开心。 辛护梳洗一番以后,穿上了瑶光特意为他准备的衣物。 月牙色的锦绣明玉长袍上面有着因为特殊技艺而产生的银色暗纹,再配上周围极为合时宜的刺绣金边,让辛护穿上后整个人看上去更为华贵。 原本就极为俊秀挺拔的身材更为俊逸。 辛护看到自己发尖精致的金缕玉冠有些诧异的问道:“阿护今日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侍者笑道:“郡王见到主子便知道了。” 辛护一时间摸不清侍者葫芦里卖的什么样,不过他素来爱美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这一收拾便是一个时辰过去。 辛护一切打扮妥帖,才在侍者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四五月的天气,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伴随着日落黄昏,芳菲尽绽,给后院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辛护被侍者领导后院的餐桌前落座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阿瑶呢?” 侍者有些神秘的笑道:“郡王殿下先行用餐,王爷随后就到。” 没多久侍者们就端上了不少吃的东西,除了一两样是他平日里经常吃的,其他的食物都是辛护没有看过的。 有点奇怪调料做成的虾仁、整块牛肉切片沾上各类坚果、还有一些白色蓬松的东西做成的糕点。 这些吃食样式极多,但是每一样的分量都不多。 每一个都样式摆盘精美,让辛护都有些不舍得下手。 辛护尝了尝眼前的甜点,松松软软如油脂有又淡淡奶香的口感,配上上面点缀的水果,酸酸甜甜的在唇齿间回荡。 让一向擅长厨艺的辛护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美食。 他轻轻切开面前包裹着坚果的牛肉,牛肉里面的汁液和热气铺面而来。 牛肉的味道软糯适中,极为又嚼劲,在配上坚果醇厚和淡淡的酒香,形成了奇异的味道。 辛护双眼越吃越亮,一样一样的品尝着眼前从来没有吃过的美食。 就在这个时候瑶光双手端着一碗摆盘极好的汤放在辛护的面前,柔声说道:“阿护,来尝尝这个。” 辛护看到瑶光以后,原本就明亮的双眼瞬间沾染上了喜意。 他当下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又是把脉又是打量的反复确认着瑶光的身体。 仿佛一个找到主人的小奶汪反复的围着主人打转,不停的稳着主人的气息确定是否异常。 瑶光好笑的挽着他的手说道:“别担心,我找御医确诊过,现在的身体很健康。” 说完以后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极为好像好笑的打趣道:“我找了三个。” 辛护正要问的话被瑶光说出,有些娇嗔道:“我问的才不是这个,我是想问……想问这些吃的是怎么回事?” 瑶光声音略微的拖长道:“哦~原来我们阿护是想问这些食物,都没有想过多问问我?~” 辛护羞怒道:“我哪有?!” 瑶光看着炸毛的小奶汪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爽朗的笑道:“我这次昏迷做了很长的梦,似醒非醒间似乎看过这些东西,所以回来便把一些想法告诉了厨房的人,叫他们去做了。” 辛护有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洒脱,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他略带着小奶音,软糯中带点霸道,听起来奶凶奶凶。 “那阿护也给我说说,我下次做给你吃,必然是比他们做得好的!~” “好!”瑶光郑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拿着之前叫辛护尝尝的汤放在他的面前:“不过阿护先试试这碗汤,我亲手做的。” 辛护因为听到瑶光的话太过吃惊,双眼睁得圆圆的。 一瞬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尝了尝面前的汤。 奶白浓稠的汤汁一口第一口喝下去是温暖满足的甜腻口感,之后便是一丝淡淡的涩苦之味。 涩苦之味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因为咬破汤中的浆果而变成醇厚丰富的甜爽。 这碗汤给辛护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一时间又不太能抓住,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瑶光。 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在梦中隐隐约约记得一种汤叫女巫汤。在梦里女巫汤有一种说法。 传说女巫汤是某个部落男子口口相传的。每到冬天来临之际,他们就会支起一口小锅,加入爱人喜欢的食物,和红酒一起慢慢熬煮,这道菜是对恋人满满的爱意,称之为情侣间的私语。 所以每个人对女巫汤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想到你的时候便做出来了。 我火候掌握不好,之前做的几次都有点焦了,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份了。” 辛护声音有些梗咽道:“那些做得不好的还在吗?” 瑶光愣了一下如实答道:“我看没做好,便都倒了。” 辛护听到后满脸的遗憾:“都倒了啊~多浪费啊?” 瑶光笑道:“你若喜欢,那我以后再多做一些?” “嗯嗯。”辛护连忙点头后又补充道:“下回要再甜一点,我们的汤怎么能有苦味呢?” “好,我们的汤…都是甜的。” 瑶光双眼盛满了深情和眷念道:“其实女巫汤又怎么会只是汤呢?从遇到阿护的那一刻,每一次阿护亲手为我做的膳食糕点,于我而言便都是‘女巫汤’。我今早已经给父君说了我们的事情,我们找个良辰吉日大婚吧?” 辛护听到瑶光的话语,因为过于激动整个人看上去又哭又笑,千般话语化作一声:“好。” 这世间的情话千百万种,早就不知道何时起,辛护对于瑶光的情话,早就一点一滴的端着瑶光面前。 被她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在心底扎了根,开了花。 暮然回首,早已芳菲漫天,山花成林。 第67章 大婚 初夏的阳光不像春季哪有慵懒, 早早的就照耀在大地上,让整个世界看上去都更为热闹。 凤曦国的皇城一向烟火气极盛,百姓们大多数已经早起。 摆摊的摆摊, 上工的上工, 稚子们在街角嬉闹, 好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 凤曦国偏中心位置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里面披红挂彩, 周围不停的有采买忙碌的人不停走动。 其中最为鲜活和起劲的要数一个穿着白衣红边的女子。 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但是她进退有度,指挥着院里的人做事。 瑶光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 拍了一下女子的肩无奈道:“随风啊, 我这宫里专门叫过来帮忙的侍者都不如你敬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娶夫呢?” “主子你胡说什么呢?”说完以后有些失落的低喃道“我就想为他多做点事情罢了。” 瑶光认真的说道:“若是你想光明正大的相认,也不算什么难事,我可以……” 瑶光将要说出的话被随风制止了。 她有些释然的说道:“从小阿爹就告诉我, 做人不要太贪心,不然势必要把福气用尽的,能看到哥哥上花轿,便已经很好了。” 看到随风这个样子,瑶光不由有些哑然。 随风和随云本就是孪生兄妹,随家当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宦之家, 只是当年被人诬陷, 成年男女满门抄斩。 未成年的女子充做官奴, 而未成年的男子便发配为妓。 随风从小机灵,所以阴错阳差的成为凤君的人,被送到瑶光身边伺候。 被发配的时候已经六七岁的随云早就已经到记事的年纪,只是那时候他并未恢复原名, 只是叫花名殊色。 殊色小小年纪,因为花一样的容颜和能说会道的本事,没有多久就成为了极富盛名的男倌。 想要为他赎身者更是络绎不绝,甚至一些小官宦之家子弟开出了正夫的位置,却都被殊色拒绝了。 谁都没有想到,殊色最后下嫁给一个官宦的儿子为小妾。 结婚没有多久,一杯毒酒,毒杀了官宦一家,伴随而来的还有官宦一家这些年的罪证。 所有人都觉得殊色这个男倌太过狠心,就算官宦一家有罪,也不该他这个做小妾的下手,甚至是毒杀对方一家。 殊不知当年随家就是被这位官宦害的满门抄斩,未成年的男子为妓,女子为奴。 不过是一门还一门罢了。 殊色因为举报有功,但是杀人有罪,所以最后被发配边关做苦役。 边关那种地方环境恶劣,劳役繁重,根本不是人呆的。 基本上挣扎个三五年,人也就没了。 那个时候随云已经在瑶光手下多年,只是因为两人常年在军营,战事又紧,很难有多余的精力找失散的家人。 还是因为轰动已久的投毒案,经过尚秀文这条线才找到失散多年的兄长。 说来也巧,那个时候殊色刚好被发配到瑶光她们所在的边关,要想扶照一二实在是太过方便。 没多久瑶光找到适当的时机就把殊色救了出来。 只是那个时候殊色毕竟是待罪之身,根本不可能还用以前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走到人前。 原本瑶光是想给随云找个殷实人家的嫡公子身份,也好让随云能够重新开始新生活。 以后虽然方便嫁给官宦女子,但是远离这些纷纷扰扰,找个门当户对,钟鸣鼎食之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哪知道随云小小年纪经此一役,心智老成得不可思议。 就算再好的人家,出嫁从妻,这样被人压制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后面三年之后,被瑶光养了三年的殊色,拿原本随云这个本命当做花名。 稳坐皇城最红的花魁几年,为瑶光搜集了无数的情报。 而原本发配边疆的‘殊色’,早就在发配边关的第二年身死。 若是此时恢复随云的身份,就会牵连出当年‘殊色’的死的猫腻,若是有心人拿此做文章,难免会引来他人非议。 所以随风才会反对相认。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极少,只有瑶光、随风、尚秀文而已。 便是陆丰这个新郎也不知道。 瑶光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随云和陆丰都成亲了,我和辛护也快了,薛进就更厉害了,当山匪头子的时候就左拥右抱的,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的终生大事准备得怎么样?” 虽然长得一张娃娃脸,但是一向脸皮颇厚的随风,小麦色的脸皮上难免头过一丝红晕。 随风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望向一处,哪里正有个淡薄的身影正在忙碌。 或许是察觉到随风的眼光,那个男子转身看到随风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那个男子长相白净,秀雅,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在里面。 他穿了一身宫里侍者的衣服。 宫里面的人能有这样清澈温润的眼睛,实属罕见。 随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和我还是老乡,我当初刚刚入宫,什么都不懂,所以时常受到惩罚,吃饭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要不是他时不时的给我偷偷带来一些吃的,搞不好我连第一个冬天都过不了。” 瑶光有些诧异道:“从未听你说过?” 随风圆圆的脸上布满了喜悦:“因为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个时候我自己本来就懵懵懂懂的,有些事情自己也琢磨不明白。 懂了点事情以后我又跟着主子去军营了,这刀光剑影的,不知道哪天就草马裹尸还了,哪里还想着其他的。更何况都那么多年了,他原本就比我大,我那时候想着他大概已经出宫嫁人了。” 随风脸上带着庆幸和捡到宝的喜悦,朴实的继续说道:“我回皇城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还没有出宫,也没有嫁人,一直在等我。 我想好了,这辈子就他了,以前他分我一半饼,他就是我的半条命,这次特意叫他来,也是为了让哥看一下未来的妹夫,只要我和哥还在一天,随家就不会散。” 随风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那个男子,皇宫里出宫的年龄事二十五岁,按照随云的说法,这个男子也将近三十了。 不知道是因为眼神太过清澈还是什么原因,看上去慢慢的柔弱少年之感,完全不像三十来岁的人。 瑶光不由有些失笑道:“原本还担心你的终生大事,没有想到最早看上人的反而是你。放心吧,随云有的,你家这个也会有的,到时候我叫父君给你们指婚,给他个诰命。” 随风笑着摇摇头道:“谢谢主子,不过不用了。他不喜欢这些的。” 随风看着瑶光疑惑的眼神笑着杰斯解释道:“他…说不了话,那些男子后院的应酬更是不擅长,平日里他也就是专门在宫中侍弄些花花草草,他最是喜欢这样的日子,太过纷扰的环境会吓到他的。” 人淡如菊。 这世间就是有些人,不管面对再繁杂的世界,就能一个人坦然处之,留一方清静之地给自己。 瑶光也不强求,只是笑着说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需求随时给我说。” 随风一听,笑着应道:“诺!” 随云出嫁时,喜气洋洋敲打声从大佬远处就传来。 一个不小的仪仗队伍从将军府浩浩荡荡的走过来,看起来好不威风。 皇城里面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次又会一向战功赫赫、冷峻的陆丰将军和名动皇城的花魁喜结连理之事。 百姓们对此都津津乐道的谈论着,不少戏班甚至都已经还是拿她们的故事作为题材编戏曲了。 听说流传下来的就有好几个版本。 什么落难将军被花魁所救,所以最后喜结连理。 还有将军和花魁原本青梅竹马,只是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分开,最后两人之间破镜重圆。 都是一些让人美好向往的爱情故事。 不过一开始传的不是这么美好的。 因为瑶光当初来到皇城布局的时候,曾经和随云演戏,两人之间也传出过不少风流韵事。 所以一开始民间传出去的版本就变成了太女和将军两人争抢花魁,最后花魁选择了将军,太女黯然神伤。 瑶光知道了这个传说以后好一顿头痛,她倒不是头痛传闻,这些小事对她这种执棋之人根本无关痛痒,叫人禁止一下留言变好。 她头痛的事小家伙听到了这个说法以后,来她这里好一顿问。 哎,这男人没订下来之前事百转千柔的,一定下来瞬间就感觉多了个小爹。 而且是要去哄的那种小爹。 讲真,瑶光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那种后院养了一堆男人的主,她这遇到一个就有些精力不够用,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摆平那些后院男人的。 早知道现在弄得这么麻烦,当初就不会为了引蛇出洞故意拿随云做幌子了。 瑶光回想起她家小奶汪有些气鼓鼓的,又有些委屈的小样子,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她有时候看到小奶汪醋上一醋,心里莫名的就有些满足,或许人都是希望别人多在意自己一些,特别是重情之人对自己的在意。 但是哄还是要哄的。 瑶光看到小家伙因为她的解释若有所悟的出门,只是没有想到不过一天的时间街头巷闻对于陆丰和随云的婚事就变成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版本。 瑶光也乐得他去折腾,反正大多都是歌颂将军和花魁的各种故事。 慢慢的百姓听多了这些,也就淡忘了她这个太女了。 对了,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瑶光太女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入主东宫的,只是想着一直在后宫居住有些事情那面周转不开,便还是在瑞王府入主,只是换了个太女府的匾额罢了。 至于东宫,瑶光偶尔也会去住两天,就当陪陪父君。 这段时间日子虽然忙碌,但是少了些刀光剑影,多了一些平和。 倒是颇有一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感。 有时候瑶光会想,若是日子能这样长长久久的过下去,那该多好。 只是这世事往往难以让人如愿。 第68章 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芙蓉帐暖春宵度, 正是人间好时节。 一向像寒冰一样孤冷的陆丰,虽然在遇到随云以后,人要柔和了不少。 但是她的这种‘柔和’在万年冰山的脸上, 或许只有极为亲近的瑶光随风等人才能察觉出来。 至于其他人, 最多也就觉得站在这位陆大将军面前, 感觉没有那么冷。 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是一直的, 前阵子就有些不一样。 那段时间陆大将军整个人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很多人都猜测那是因为宫中动乱,太女有事,所以才会如此。 毕竟那段时间不仅是陆丰脸色不好看, 太女心腹脸色都不算有多好看, 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特别在意了。 如今一切恢复正轨, 凤曦国也算是海内清平。 陆丰作为太女手下极为看重的一员猛将,手握重权,就算她本人再怎么冷脸, 对于她的大婚宾客自然是络绎不绝的。 毕竟凤君亲自赐婚,太女莅临恭贺,朝廷上面的这些人精又怎么会不给面子。 只是让大家玩完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冷肃的陆大将军,今日整个人看上去犹如脱下了厚重的铠甲,整个人都是轻松写意的状态。 她原本不俗的深邃的五官, 挂上称得上腼腆的浅笑, 整个人犹如包裹在柔和的光中, 就想温泉上面的暖石,让人亲近不少。 光是看到敬酒的人数直线上升,陆丰的魅力可见一般。 陆丰今日心情极好,别人敬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随风看她喝得那么多, 是一阵心惊肉跳。 随风向身旁正在和王奎说的尚秀文使了使脸色:‘帮忙,帮忙~!’ 尚秀文看到随风有些心急的眼神,知道她是怕陆丰今日喝多了,冷落了了随云。 尚秀文心里一笑,随云真是关心则乱。 就陆丰那个武功底子,只要不是想灌醉在场所有的宾客,来个不醉不归之类的,就算喝再多,只要内力运转一下,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看着随云样子,尚秀云还是极为够意思的在王奎耳边轻语了几句。 王奎双眼一亮,点了点头。转身就像侍者吩咐了几句,片刻侍者就抬了几坛酒上来。 王奎一只手拿着一坛酒,还不忘给随风留一坛。 两人就想着人群走了过去。 王奎不亏是山南小霸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片刻就和周围的人打成一圈。 随风也不弱,本来就是个人精,在瑶光身边待久了,更是各式各样的人都见了不少。 有两个人加入战团,没多久陆丰就发现向她敬酒的人全部被两个挡在了外面。 陆丰不由有些失笑,她看了一下天色不早。 她拍了下两人的肩,密语郑重的道:“多谢了,姐妹!” 多谢一路以来有你们相伴,把我从深不见底的泥沼中拉出来。 随风看着陆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奎也密语回道:“好说,好说,小事情。” 陆丰点点头,向新房走了过去。 从大厅到新房还有一段距离,陆丰看着一路走来的一草一木,满墙的红绸,嘴角不由的带上了柔和的笑容。 一直以来陆丰都随意惯了的人。 对于以前的她而言,一日之间不过三餐粥饭,只需方寸之地便可入眠。 至于其他就更不重要了。 就算是生死之间,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瞬。 就连生死都看淡的她,这一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恐惧,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期待的。 直到战场之上的同袍之谊,生死相交。 还有……陆丰握住胸前的红绸,就像一圈火焰圈着她的身体,不但没有灼烧之感,反而带着温暖悸动。 随云让陆丰知道生活不止是永远走不完的灰色,又或是黑白分明的两个颜色。 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就像这走廊周边的花草,这背后的池塘假山,全部都有着各自的色彩和温度。 而这些都是当初随云问了自己的意见,一点一滴的叫人布置的。 布置的她们以后的……家。 想到此处,陆丰原本就不慢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又快上了两分,片刻就来到了新房。 新郎盖着喜帕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陆丰一直漂泊的心伴随着眼前的人逐渐安宁下来。 冷峻的大将军推下了一身冷冽,双眼犹如烛火黑夜中的烛火,明亮温暖,一点一滴的描绘着喜帕之下,男子柔美的容颜。 宫中早就不知道被排出来做了多少遍流程的侍者们,看到陆丰这个样子,都不有暗叹一声新郎好福气。 她们满脸喜气洋洋的引导着陆丰和随云一步一步的做着大婚的步骤。 步骤虽然繁琐,但是小两口都乐在其中,没有一个会觉得麻烦。 一点一滴皆是蜜,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步骤。 新娘揭开新郎的喜帕。 就算刚刚喝了不少酒都面不改色的陆丰,此时脸上却染上一层薄红。 她用略微有些汗水的手轻柔的挑开了喜帕,看到的自己的新郎。 随云虽然是皇城极富盛名的花魁,但是从来都不会给人妖艳风尘之感。 事实上正好相反,随云长相极为端庄,只是平日里慵懒惯了,烟波流转之间更是风情万种,我见犹怜。 可是如今的随云仿佛洗尽铅华,整个人端庄柔和,双眼更是充满了缱倦爱恋。 两人眼神对视,气场更是纠缠交错,融合翻腾,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房里回荡着侍者们悦耳的祝福声“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侍者们说完后便贴心的关上房门,鱼贯而出。 随云看到陆丰这个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又甜蜜又好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陆丰笑道:“随云她们估计是怕我被灌醉了,所以帮我挡了不少酒,我便过来了。” 随云听到后微微一愣,想到自己的弟弟随风,心里传来浓浓暖意。 自从家里被诬陷,最后满门被斩以后随云便万念俱灰,当时唯有报仇支持他一路走下来。 至于自己未来会如何,贱命一条罢了,只要报了仇,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让随云都没有想到的是峰回路转,未曾想到家中还有唯一的亲人留存在世。 随云看了看眼前良人,从未想过,自己一生亦会如此圆满。 他喝完交杯酒的杯子又倒上了两杯酒,有些往上挑起的眼睛黑白分明,流光四溢,声音带着淡淡的鼻息和磁性,是属于成年男子独有的温柔醇厚:“若是将军没有尽兴,随云陪你喝。” 随云的声音有这独特的魔力,他就像一个钩子一样,牢牢勾住了她的心,她的神。 让陆丰不由有些痴了。 随云看到陆丰的样子,嘴上露出满意的狡捷笑容,他正准备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一只手强劲有力的手覆盖在了杯子上。 随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陆丰。 陆丰虚咳了一声,解释道:“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不易这样喝酒,来日方长,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随云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东西。” 陆丰笑了笑,一直以来随云和她都不算是重口腹之欲的人。 大婚这么大的事情,以随云那么喜欢尽善尽美的性格,自然容不得一点差错,又怎么会去吃东西呢? 陆丰笑而不语,只是细心的挑了一些软糯和易于消化的点心放入随云的碗中。 陆丰的话向来就少,她没有说随云也不在意。 随云软软的靠在陆丰的肩上,似乎把全身的重量全部放心的压在她的身上,温醇的桑音带着淡淡的慵懒道:“那你喂我。” 随云虽然平日在陆丰面前亦是柔情似水,但是这样全心的依靠却是第一次。 一个人要负担另外一个人的重量,若是寻常女子或许不易,但是对于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随云有时候人如其名,他于陆丰而言犹如天上的云彩,有时候感觉明明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但是伸手出去却发现是一场空。 或许说是她……怕是一场空。 所以随云对于陆丰的依靠,对于陆丰而言是能够安心的定心丸。 她有些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喂随云吃东西:“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他们准备?” 随云笑着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说完以后随云也拿着筷子喂了陆丰一块糕点。 随云心情极好的继续说道:“之前又是使节团来,又是太女出事,你整个人都是乌云密布的,害我担心了好久,如今总算顺遂了。” 陆丰听到随云的话以后,身体一僵,原本柔和的笑容逐渐消失又瞬间恢复,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很明显吗?” 随云感受到陆丰的异常,不过想到她脸皮薄,也没有太在意,而是笑道:“其实也不是很明显,想来不是观察极为细致又或是亲近之人也不会察觉的。” 陆丰喃喃自语的重复着:极为细致…亲近之人几个字。 随云还以为陆丰是怕别人看出她神色有异,因此察觉出瑶光哪里的问题所以担心,还贴心的安慰道:“放心吧,那段时间到处都是风声鹤唳的,没有人会察觉到你的异常,再说太女现在不是无事了吗?” 陆丰听到随云说瑶光无事,眼角有些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下来,嘴里重复道:“还好太女没事……” 随云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陆丰是关心太女,毕竟太女要是有事,凤曦国可能要地洞山摇,陆丰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随云关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想跟陆丰说,只是以前两人关系不明自然不方便说,后面关系明朗,太女也没有阻止随云向陆丰透露,但是因为陆丰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情,两人又是聚少离多,自然没有机会说。 如今再没人打扰两人,随云当下毫不迟疑的说道:“将军,其实我不止是皇城花楼上的花魁,我的身世还有些秘密。” 哪知道随云提到身世、秘密几个字的时候,陆丰身体又僵直了一瞬。 随云看到陆丰双眼有着压制不住的电闪雷鸣,澎湃暗涌,看上去触目惊心。 片刻后陆丰常年握剑,有着厚茧的手指带着粗糙的触感,轻轻的封住了随云的唇,也封住了随云将要说的话。 陆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暗哑,她似乎在追忆着什么:“云儿,你知道我自幼就被生母所弃,跟着阿爹颠沛流离,甚至一度被追杀,身世秘密什么的我连自己的都不想再追究了,只要我们两心相知,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 既然是秘密,便让它一直埋藏起来可好?” 一直以来就算是骨头都被打碎了,也要站着的刚毅将军,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脆弱,语气中更是带上了淡淡的祈求。 看到她这样子,随云便是久在风月场上打转,但是心也不由的揪疼起来。 人生难得糊涂,有些事情既然提起来徒增烦恼,那又何须再提。 随云本来就是心性坚毅又有决断之人,听到以后连忙说道:“好,我们都不去提,只要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好” 陆丰眼中的狂风暴雨,因为随云的话变成了冰山下的烈焰,不知不觉中从寒冰下的裂缝慢慢流出和冰冷的水相融合、流转。 她吻上了随云的唇。 陆丰原本带着淡淡凉意的唇,瞬间就被点燃,温度逐渐升高,就像带着燃之不尽的火苗,在随云的肌肤上点上一团团火。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外如是。 将军府里面热闹非凡,皇城里面最有名的白鹤楼里面也清雅有趣。 在白鹤楼的顶层可以纵观皇城风景,向来是客似云来,甚至有很多客人往往要提前上大半年定位置,才能在里面一观皇城风景。 可是如今白鹤楼的顶层却被包下。 瑶光和辛护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美色,一边一起欣赏着皇城美景。 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热闹喧嚣的市集别有一番风味。 瑶光没有像随云一样坐到最后,倒不是因为她不给陆丰面子,而是她如今的身份,若是她在哪里待久了场面难免会有些拘谨,反而不美了。 所以瑶光一早就去恭贺陆丰大婚,一直到开始吃饭没多久才离去的。 这样既表达了祝福,又不会影响场面。 只是难免有些没吃饱,瑶光和辛护都没有来过白鹤楼,所以便选在了此处。 如今两人心意相通,前路平坦,可谓是蜜里调油。 辛护一边为瑶光布菜,一边指着远处的杂耍高兴的点评起来。 也不知道这个杂耍哪里入了小家伙的眼,他连可爱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第69章 真实身份 辛护吃糕点吃得欢快, 软糯的糖糕的白色细末沾点点沾在辛护的殷红色的唇上。 犹如寒冬里面盛开的春梅上点缀着雪花,冷香中带着红艳,芳菲四溢。 瑶光看到这一幕, 双眼有着不明的暗涌流动, 正想做一些什么的时候, 小家伙拿着糕点放在瑶光的嘴边。 他露出甜甜的酒窝, 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道:“阿瑶,也吃。” 瑶光眼中的暗涌被这个笑容恍花了眼,瞬间被冲淡了不少,她有些无奈的虚咳了一下, 便要去吃嘴前的糕点。 那知在这个时候小家伙瞬间把糕点从瑶光嘴前拿回来, 放到自己嘴中。 瑶光愣了一下, 看到小家伙因为作弄到自己,露出了意洋洋的的调皮样子,就连平时很少露出的小虎牙都看到了。 小家伙一边吃, 还一遍挑衅道:“味道真不错。” 哪知道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温润的唇就覆盖到他的嘴上,铺面而来的是熟悉的青草混杂着淡淡檀香的味道。 虽然寸齿相依,但是一触而分。 但是辛护却因为这个简单的触碰整个人都酥软了起来,喉里更是不争气的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嘤咛。 被亲吻过后的辛护,整个人都还有一些恍惚。 不知不觉中红霞慢慢的沁入白玉般的肌肤, 整个人就像逐渐盛开的夏花, 美不胜收。 就连这一室都多添了一丝暖色。 瑶光模仿着辛护之前的样子, 吃着刚刚从辛护唇边夺来的半块糕点,宠溺的笑道:“味道却是不错。” 小家伙听到这话,有些羞恼道:“阿瑶~!” 回应辛护的是瑶光带着笑意的温暖嗓音:“我在。” 瑶光坐到辛护身侧,手柔和得不可思议, 认真细致的为他擦拭唇角的糕点末。 刚刚还有些炸毛的小家伙,因为瑶光的靠近,原本带着红晕的脸颊此事更红了几分,他微微闭上双眼,轻轻的靠在瑶光身上,一副任由瑶光施为的样子。 仿佛前一刻还是炸毛的小奶猫,后一刻便因为舒服的顺毛,而享受起来。 瑶光柔声问道:“听说拿侍者们拿了很多图册给你,一个多月的时间你都还没有决定好大婚礼服样式,有这么难选吗?” 听到瑶光的话,原本被顺毛顺得极为舒服的小奶汪,一下子来了精神。 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纠结起来。 瑶光在辛护的脸上极少看到这样的表情。 在她的心目中辛护虽然偶尔有这个世界男子的娇羞可爱,但是更多的时候更是阳光意气,配合着智谋下的果决。 她打趣道:“莫不是我们阿护想到什么别出心裁的礼服,不好意思说?” 辛护面上还有没消散的纠结,整个人连忙否认道:“没有!阿瑶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商人,其实我还有其他身份……” 瑶光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挑。 其实她一直以来早就知道辛护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只是当时她在皇城还未站稳脚跟,也不屑利用一个男子对自己的感情作为稳固地位的筹码,所以当时并未让辛护把话说完。 后面两人之间有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可以说是风雨与共,一路上患难扶持。 瑶光这个人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认定了辛护,对于她的身世说与不说对于瑶光而言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后便就就慢慢的忘记了这件事情。 如今辛护一提,瑶光才想起,她有些懊恼道:“确是我思虑不周了,应该早日向令尊提亲,阿护想要偏平国一些的礼服?” 其实这种事情瑶光不是很熟悉也很正常。 她常年要忙的东西很多,大婚的事情一般都有专门的宫中是侍者和凤君操办,这种事情其实不用她太操心。 辛护双手握住瑶光的手,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他撒娇般摇了摇瑶光的手甜蜜的笑道:“好啊~其实我本命叫昭华,是平国的皇子,小时候阿瑶还救过我,还记得吗?” 说完后辛护语气有些失落道:“阿瑶一定记不得了,后面我有联系你的,可是你却一直没有理我。” 少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低落的情绪瞬间就被自己治愈,他有些调皮的语气中带着庆幸:“不过阿瑶要和我大婚了,以后都再也甩不掉我了!” 辛护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瑶光,脸色苍白。 辛护有些紧张的问道:“阿瑶,你…怎么了?” 瑶光双手抓着辛护的臂膀,因为太过用力,使得辛护的衣襟都起来折痕。 她用极为凝重又不可置信的语气重复问道:“你是平国凤君嫡子昭华?!” 辛护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不由产生一阵慌乱,但是还是极为乖巧的点头道:“是我,阿瑶记起来来了?” 瑶光听到了明确的答复,双手颓然的放松回落到身体两侧。 一向挺直的背脊重重的撞向背后的墙面。 她如何不知道昭华此人,她刚刚穿越来的时候正是十四、五年前。 自己也不过才八岁,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小瑶光因为躲避追杀而逃出宫去,可是终究难逃一死,而自己作为穿越人士穿到了小瑶光身上。 她也是好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穿越成小说中的武帝。 只是因为武帝只是作为小说主角的先祖,着墨并不多。 但是瑶光清清楚楚的记得上面的记载。 武帝一生虽然穷兵黩武,但是一统中土,对凤曦国有着莫大的贡献。 一生中曾经有过一位凤君,名为昭华。 在武帝瑶光还是太女的时候便已嫁其为夫,乃是平国国主唯一的孩子,举一国之力为武帝提供粮草,这也为武帝在位时能用意天下提供了极大的帮力。 可是凤君昭华善妒,最后被武帝直接削成人彘后赐死。 武帝这一生虽然后宫三千,但是之后再也没有立凤君之位。 瑶光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后宫佳丽三千虽然向往,但是因为丈夫善妒,所以把糟糠夫利用个干净以后再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死,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再加上她本人的性格比较刚硬,本就不屑利用感情换取资源的事情,更不愿被所谓的历史决定自己的人生。 所以哪个时候瑶光虽然后面知道自己救的就是平国国主唯一的孩子昭华,反而离他远远的。 瑶光一直以来为了摆脱小说历史对自己的影响,她在前线的时候还分心建立探子、死士机构。 同时联络各路商人为已所用,确保自己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却少军队粮草。 原本瑶光以为她是摆脱了历史轨迹的,特别是当日她和原修的订婚。 虽然一开始非她本意,但是哪个时候瑶光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但是她对原修有好感,若是和原修大婚,那么就会完全脱离历史。 她也自然不用担心其他了。 哪知……哪知绕了一圈,一切都是枉然。 历史上是因为昭华,平国是举一国之力为武帝提供粮草,好巧不巧辛护第一次见到瑶光的时候就是来送粮草的。 先不说瑶光看的小说历史里面有没有什么隐情,因为上面的内容不过寥寥几句,能参考的数据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武帝的凤君昭华善妒,最后被武帝直接削成人彘后赐死。 善妒吗? 小家伙的嫉妒心确实要比这个世界的其他男子要强上很多。 当时跟她相遇的时候瑶光身边也最多不过只有一个原修,小家伙就吃醋吃得厉害,若是以后她对其他男子,又或者出现什么意外误会……他们之间是否也会和历史走向一样? 那可是人彘,何其残忍。 非大罪大恶之人不可用此极刑。 一想到以后小家伙将会面临这种可能,瑶光整个人的心口就产生闷闷的钝痛,仿佛是生锈的刀一下一下的割着她的心脏。 让她整个人都疼得喘不过气来。 瑶光看到辛护担忧的眼神,下意识的想去碰触一下他的鼻尖,细细安慰一番。 可是当瑶光的手伸到半空中,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又深深的停住了。 就在瑶光动作停顿的这一瞬,辛护握住瑶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原本有些慌乱的神情变成坚毅:“阿瑶,怎么了?” 瑶光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是如此真实,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真实。 他不是历史上的一个符号,不止是平国的唯一皇子,他还是一路和自己倾心相伴的男子。 是和自己订立月下盟誓,想白首不相离的少年郎。 可是她敢赌吗? 她又赌得起吗? 若是一切都不能改变,自己不过就是变成了个穷兵黩武的帝王罢了。 开疆辟土,功过由后人评说。 那么阿护呢? 阿护将会以那么残忍的方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一向进退有度的瑶光,脑子第一次像这样乱成一团。 一直以来,她遇到事情就算是再危机,最少敌人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只要是人,只要是有形的事物,只要有因果,无论如何都有方法破解。 可是如今,她可能面对的是不能扭转的‘天命’。 一个捉摸不定的无形轨迹……又要如何破除? 瑶光看着眼前年龄还要比自己笑三岁的少年,满眼星光信任的看向自己,心里一软。 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少年,感受到少年特有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笑道:“无事的。”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也绝对不会让阿护有任何意外。 只是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瑶光的笑容充满了苦涩和苍凉。 第70章 线索 太女府 深夜之中, 十数根蜡烛照亮了整个书房,书案中间有个穿着随意,发丝微乱的女子埋首在桌前, 认真的翻阅着各个卷宗。 她一边看一边记录, 周围的纸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了不少东西。 这些卷宗都是各种鬼怪灵异、八卦玄学、还有一些凤曦国的历史, 甚至是这一片大陆的历史。 随风看到书案中央, 眼眶下面还有些微青的主子,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忧。 主子不必常人,如今她已经是大宗师境界的人,就算熬夜一两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如今主子白天要处理朝堂上面的事情, 晚上日日翻查问卷, 一日睡眠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 而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十数日了,真怕主子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 随风把参茶端到桌前,轻声劝道:“主子已经看了很久了, 不如今日早休休息,明日继续可好?” 瑶光听到声音以后从专注的卷重抽离出来,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毫无平日点缀在侧的星辰。 便是连细微的月光都无法透出,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瑶光微微皱眉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随风恭敬的回道:“已经四更天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 瑶光原本殷红的唇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苍白干裂,她对随风笑了一下:“我没事。” 不过是浅浅的一些, 就牵扯到有些干裂的嘴角淡淡的痛。 她对此也不在意, 饮尽参茶后, 想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哪知人才刚刚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头一阵昏沉,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她知道这是用脑过度的现象。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对身体不好。 只是心里有着块巨石压住,如鲠在喉。 从不屈服于命运的她, 总是想多做一些什么冲淡这种不适感。 瑶光整个人带着疲惫,是身累,亦是心累。 这段时间她查阅了能查阅的卷宗古籍,因为看的大多都是些玄学书籍,母皇居然破天荒的找她聊天。 瑶光也不想这件事情惊动母皇,若是她肯按部就班的搜集资料,其实根本不会惊动什么人,毕竟她现在看的这些资料虽然很多都是孤本,但也只是稀少,并不会牵连太多秘密。 奈何她急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只能大动干戈了。 瑶光现在回想母皇看着她时担忧的眼神,似乎是怕瑶光受了什么刺激的样子,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是瑶光好一阵保证,自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才勉强让母皇安心。 瑶光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过于薄弱,就算再怎么有兴趣,以她一贯的自律性,也不会看得这么废寝忘食。 所幸母皇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瑶光在做什么,她只是想知道瑶光现在的状态是否正常而已。 如今瑶光和母皇的关系极为微妙,若是说亲近,那也是在外人面前做样子,私底下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一直以来疏远才是她们两人间的常态。 但是自从夜宴事件以后,两人就连在外人面前刻意营造亲近的样子都没有了。 大部分情况下,两人见面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样好的离间机会,对于敌对势力来说,绝可不浪费。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没有人从中作梗挑拨,只是两人对此都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一个是继续放下朝政大权,不是拉着凤君去别院开心,就是在后宫之中寻欢作乐。 而另外一个,就安安分分的做起太女监国的事情,一心一意的要把凤曦国治理好,至于其它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放在心上。 所以如今凤曦国出现了一国两王,却相安无事的诡异情况。 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都等着看好戏,甚至恶意猜测这一对母女,到底是母亲先忍受不到女儿独揽大权,逐渐把自己架空 还是女儿先按捺不住,不愿再屈居人下。 殊不知作为太女的瑶光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无谓的事情。 瑶光的双眼带着血丝,她这十数日一直埋首查阅相关书籍,希望借此能找出一条出路,或者对自己光怪陆离的际遇有一番其它的解释,让她可以说服自己,一切的一切是自己想多了。 她命由她不由天。 只要愿意,无论如何都可以博得一片生机。 可惜事与愿违,这段时间能看的不能看的瑶光基本上都看了个遍。 天机之说,虚无缥缈,很多卷宗所记之事,大多都只有其然,而无起所以然。 往往都只是一个臆测的结果,既没有起因也没有论证。 而这些论证结果就没有几个事值得推敲的,瑶光看完以后唯一的收获就是,若那日要去百姓里面体验生活,选个神算子当当,她应该能胜任得很好。 唯一一丝能够安慰的线索就是拿出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写下的时间线和这个世界的历史进行对比。 发现不论是凤曦国还是平国,在这部系列小说写的时间线上面都是一直存在的。 特别是凤曦国,虽然千年的时间里面有过风雨飘摇的时候,但是好在从未被灭过国,就算是自己这个武帝,在小说的历史上,虽然好战到穷兵黩武的境界,但是因为打下了大片江山,也极为受后人推崇。 假设武帝就是未来的自己,虽然她们有很多相似性,但是有一样是绝对不一样的。 瑶光自认为自己虽然极为喜欢权利,那是因为她本人不喜欢被人随意命令指挥,更重要的是有了足够大的权利以后能够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所以她虽然希望一统江山,但是这个是建立在有机会可以用极小的代价拿下大片土地的情况下。 就像是之前逸风国被打乱脚步,她就会趁胜追击,可是逸风国若是已经站稳脚跟,非必要的情况下,瑶光断然不会为了更大的土地贸然起兵,把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但是历史上的武帝不是这样的,从小说分析来看,武帝好战,一生的追求就是目之所及,皆是王土。 甚至…让瑶光隐隐约约觉得武帝似乎极为…仇恨逸风国。 对于逸风国的打击已经到了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 这不是一个头脑清楚的君王能够做出来的事情,那么的急躁,那么的不惜一切代价…… 能参考的资料太少,一时间实在是难以下定论。 瑶光唯一能肯定的的是根据小说和她现在翻看的这个世界的历史,她身边基本上所有事情的大方向都是好的。 唯独…唯独昭华,他仿佛被历史的洪流抛弃。 只是因为一个妒夫的名声,最后不得善终,寥寥几语,再无其它。 荒凉得似乎就连当初小说的作者也不愿意多下笔墨,仿佛是人间最苍白的布景板,衬托着其余人的各自精彩。 瑶光打开书房的其中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上百封的信件,层层叠叠的放在里面。 瑶光小心翼翼的全部拿出这些信件,有些信件因为写了些年头而泛黄,除此之外连个多余的折痕,由此可见收信之人把这些信件保护得很好。 瑶光一封一封的打开信件,最开始的时候信件上面的字并不多,甚至可以说不过是歪歪扭扭的十几个字,写了一些简单问好的感激之情。 后面的字迹就越写越顺畅了,字数也是越来越多,时不时的还用凤曦国的文字咬文嚼字一番,煞是有趣。 那时候小家伙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想来光是平国的文字就没有学全了,可是要为了给自己写信,还要专门去学习凤曦国的文字,也是为难他了。 可惜哪个时候瑶光因为知道自己救的就是平国皇子昭华,不愿意像小说里一样利用他人感情,硬是一封信都没有回。 可是就算这样,小家伙也坚持写信给他,一直到瑶光从军后三年后才断的。 瑶光从军一开始是皇室秘密,为了保护她自然不会像外面透露出风声。 后面她闯出了一些名堂,才把她从军的事情昭告天下。 小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傻,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坚持写信一写就是六七年。 有时候瑶光甚至有些贪念的想到,就算最后结果一样,若是当初她能够回信,她们之间是不是会多出许多让人欢喜的岁月。 可是这样的念头一旦浮现在瑶光的脑海中,就被她深深的压制住,打散掉,尽可能的剥离出大脑。 因为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为了一时的眷念让阿护陷入险地,绝非瑶光所愿。 那可是为了她学习凤曦国语言,如今说得和本地人毫无差异的阿护 那可是埋藏十多年桂花酿的阿护 那可是为她求得一颗百家平安扣就欣喜若狂的阿护 那可是日日夜夜为她做各种喜爱食物的阿护 哪个明明霸道不羁,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她面前瞬间就会变成湿漉漉的小奶汪的阿护。 若非情根深种,堂堂天潢贵胄,又如何能够做到这一步? 可是世事就是如此嘲讽。 就是因为他是天潢贵胄,是平国皇子,瑶光才不敢接近他,亦不能接近他。 若他还是哪个小商人辛护,那该多好。 如初见时漫天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渡上了金光,是世间最美好肆意的少年郎。 她们可以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缠绵到老,白头不离。 瑶光看到有些露出鱼肚白的天气,该上朝了。 她唇齿间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神情,看着辛护居住的方向。 有些事终究要有个结果。 第71章 笑饮□□ 皇城里面有一家最为出名的百年胭脂水粉店, 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因为质量上层,很多富贵人家都会在这里添置一些胭脂水粉, 又或是男子喜欢的小物件。 听说就连宫中很多贵人们也会隔三差五的叫侍者专门来店里采买一二。 今个一大早不就来了一个极为显贵之人。 脂粉店的掌柜看到来的女子, 连忙放下手上的茶盏, 亲自把人接到雅间伺候。 “陆将军, 有专门看中来什么?” 陆丰清冷的容颜,此时显得有些僵硬,微微的一丝红晕爬上来她的耳尖。 想来目光如锋的女子略微的和掌柜的眼神错开后道:“我要一盒胭脂,还有…还有什么时下男子喜欢的东西吗?” 那掌柜在着皇城大街上多年, 送往迎来的客人不知凡几, 看到陆丰的样子, 就知道这位将军来到男子们专门买东西的地方有些不自在。 当下心里啧啧啧称奇。 一般而言,能专门来这店里面购置东西的男子不外乎就是哪几种。 一种是专门伺候人的侍者,这竹子有令, 不分男女,当然都得去买。 另外一种就是就是贯会风华雪月的女子,专门买些东西去哄小郎君开心。 但是向陆将军这种既不是受人所托,又不是留恋擅长欢场的女子来买这些东西,确实算得上是稀客了。 由此可见这位陆将军家的主夫在将军家里的地位可见重要 掌柜也知这类客人一般脸皮都比较薄,但是因为不知道市场行情, 大多比其他人出手大方得多, 基本上可以说推荐什么就买什么。 不过掌柜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了那么多年, 也不是个短视的。 当下毫不迟疑的拿了一些市面上男子喜欢的物件和一些店里面精贵稀缺的东西摆到陆丰面前供她挑选,自己也在旁边体贴的介绍着。 陆丰很除了随云之外,基本上没有和其他男子打交道的经验。 她一边听着掌柜的介绍,一边回忆着随云平时用的东西, 在众多物品里面挑选起来,一选就选了十多样,同时还在胭脂水粉店里面订了一批货。 据说只要男子都喜欢,要专门定制才会有的物件。 陆丰也不懂为什么看起来都差不多的东西,有些却要专门定制,但是秉承着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别的男子有,随云也应该有的原则全部订了一遍,这才满意的回将军府了。 凤曦国回门的时间和别处不同,是出嫁以后半月回门。 而今日就是随云回门的日子。 云儿如今没有什么亲人,花楼什么的又不可能成为云儿回门的地方。 陆丰不想云儿失落,所以一下朝以后就去专门去脂粉店给他买物品,想让他高兴高兴。 想到云儿,陆丰有些清冷的面庞,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犹如冰山慢慢融化时变成的溪流。 虽然还是有些清冷,但是绝对不会冻伤人。 陆丰和随云成亲不过才半个月,但是这半个月对于她而言却是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最美好的日子。 是她犹如无根浮萍漂泊半生以后最好的归处。 是她早已饱经沧桑的心安宁之地。 每当午夜梦醒之时,陆丰都会紧紧的抱着怀中之人,深怕这美好得不可思议的生活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美梦。 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陆丰不由一阵好笑。 她和云儿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必如此患得患失。 不过随风那家伙最近也是怪怪的,只要不在太女身边伺候的时候就往将军府跑。 就算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似乎也和云儿聊得极为投契。 就是太投契,投契到有时候陆丰觉得随风比她还要了解云儿。 陆丰自是相信两人,毕竟两人之间要真有些什么,云儿当初大可以嫁给随风。 只是作为妻子,她有时候心里难免会吃一些闷醋。 不过随风这家伙,最近和那个叫做月皎的男子走得极近,还为了那个男子专门去学手语,想来要不了多久两人好事也就近了。 那个男子不过是来了将军府两次,让陆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儿都开始学起了手语。 陆丰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自己以后要学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不过说来也奇怪,云儿虽然是个心思玲珑,长袖善舞之人。 但是陆丰深知,能入她心者的人极少,能为这个月皎做到这一步想来是极为喜欢的了。、 这样也好,她和随风是生死相交的好姐妹。 若是云儿与月皎关系和睦,日后大家长走动也不会担心孤单。 随着陆丰的思绪回转,她突然想到太女最近的异常,那长时间熬眼带着血丝的双眸,微微皱起眉来。 莫非……是太女知道了那件事? 陆丰随即就把这个想法压制住,若是太女真的知道那件事的出手之人是自己,甚是是怀疑自己。 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可是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陆丰一时之间又猜不到。 按理说对于太女而言内忧外患都已除掉,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她到地位,何故如此? 罢了,君心难测。 左右若是真有大事,太女定然会通知她们做事,到时候再为太女分忧好了。 今日还是和云儿好好庆祝。 陆丰回到将军府,第一时间就是对着到仆从问道:“云儿呢?” 将军府就陆丰和随云两个人需要伺候,所以平日陆丰早起去上早朝,至于随云,向来是他想睡到什么时候便睡到什么时候。 仆从们自然而然的答道:“云爷一直没有出寝殿。” 陆丰听到这个话,虚咳了两声,有些不自然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诺!” 陆丰看了看时辰,还有一两个时辰就到正午了。 想来自已昨晚对云儿时间长了些,所以这会儿还在睡。 陆丰的唇角难得的露出一丝属于女子独有的回味神色,暗自想到‘今日时间便短一些好了。’ 一向只懂得舞刀弄剑的陆丰,动作轻柔的打开寝殿的门,深怕声音太大吵醒还在熟睡的随云。 透亮的光照射在房间里,整个房间看上去明亮温暖。 可是云儿并不在床榻之上? 而寝殿窗户的门大大的开着,伴随着不弱的风声。 看到这一幕,陆丰脸上清浅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恢复成以前冰山般的冷峻。 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她急忙走到床前,用手试探床上的温度,再无一丝温热。 现在正值夏天,可是床上却一丝温度都没有,代表云儿离开床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陆丰冷声问道:“云儿一直在寝殿?没有人看他出来过还是?” 侍者听到陆丰的声音进入寝殿,看到寝殿里面的情景,当下额头上便冒出了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可…可是并没有看到云爷起来呀!” “去找!” 侍者们连忙答道:“诺!” 陆丰吩咐完侍者以后又仔细观察寝殿内的布置,全部都是她离去的样子,并没有一丝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陆丰心里闪过一丝侥幸,或许只是仆从误报,其实云儿根本没有出什么事情。 直到她看到梳妆桌前的一份信。 陆丰走到桌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镇定的拿起她出门前还没有出现的信……只是略微颤抖的手显示着主人的心绪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当她打开信件,看到里面的内容,越看脸色便越阴沉苍白,看完信件后一直拿在手上从未放下的胭脂水粉轰然落地。 陆丰眼前的光亮变成了漆黑一片。 …… 皇宫 东宫的旁边有个池塘,里面盛开着洁白绝美的莲花,随着温暖的夏风摇曳生辉。 几只蝴蝶在白莲上追逐嬉闹,翩翩起舞。 让这本就充满了森然和热闹并存的皇宫,多添了几分野趣。 不知道是哪个酸儒的书生歌颂看莲花的高洁开始,世人也开始偏爱起莲花来。 爱它的出淤泥而不染,爱它的品性高洁。 对此,瑶光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根子都在淤泥里面,吸取的养分还是从淤泥里面来的,何来出淤泥而不染? 不过是根茎为花承担了在淤泥中污浊不堪的部分罢了。 两者本位一体,若要强行分开,莲花要不了多久就会凋谢,而根茎却只能慢慢的在泥土里面等待着腐烂枯朽。 就在这时瑶光耳中传来少年独有的舒朗明快的声音:“阿瑶~” 少年穿着一身绣着金丝银边的白色长袍,迎风跑来,仿若人间最炽热的小太阳。 瑶光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整个人已经被抱住,她感觉自己被一团火围住,热但是从不会烧伤人。 暖烘烘的,热乎乎的。 这样的温度让她如此贪念。 辛护感受道阿瑶紧紧的回抱着自己,那强大的力度,仿佛要把自己融入她的骨血之中。 明明身体都感受到了疼痛,但是辛护心中欢喜。 因为阿瑶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代表着阿瑶有多么在意他。 每次只要想到这一点,辛护整个人就犹如掉到了蜜罐子里面。 与他而言,这是世间最大的毒药,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侵入骨髓,流入灵魂。 此身不可解,此心更不可解。 中此毒,稍有不慎,顷刻间便会万劫不复,灰飞烟灭。 可是与他而言,这也是世间最大的解药。 没有这副解药,他此一生,不过行尸走肉,飘荡在尘世间的孤魂野鬼罢了。 毒药也好,解药也罢。 辛护此生所求不多,苍天垂怜,唯愿他此生能够沉迷其中,永远都不会清醒过来。 笑饮砒霜,甘之如饴。 第72章 分手 瑶光轻轻抚过少年额间的碎发, 有些无奈道:“怎么在宫里还这样跑?” 语气是藏不住的宠溺。 辛护靠在瑶光身上,露出调皮的小虎牙道:“这不是看到阿瑶以后激动嘛~” 说完以后有些念念不舍的离开瑶光的怀抱。 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比太女府, 这样的姿势确实有些过于奔放了。 只是宽大衣袖遮掩之下, 辛护的手仍旧紧紧的握住瑶光的双手, 只要能多碰触到阿瑶一分, 他就会多开心一分。 “阿瑶,最近怎么这么忙?你都好久没有和我单独在一起了?” 少年的表情看上去有着浓浓的担心,淡淡的担忧,还有……委屈。 瑶光看到他这个样子, 心里有些钝痛。 她回握住少年的双手, 眼中极为难得的浮现出愧疚:“抱歉。” 辛护极为有童趣的呼呼了一下瑶光的手, :“有烦心事情阿瑶才会这么忙,呼呼一下,烦恼全没啦~!” 湿湿热热的气, 喷洒在瑶光的手间,犹如羽毛在她心间轻轻的划了一下。 她看到辛护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问道:“阿护……不生气吗?” 辛护略微抬高头,有些傲娇道:“本来是有些气的,但是看到阿瑶把我做的膳食都吃了,便不气了。” 瑶光愣了一下,辛护做的膳食?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查卷宗, 根本就没有注意吃的是什么……还是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辛护的厨艺? 瑶光声音有着一丝沙哑:“跟我去个地方。” “好呀~!” 辛护的双眼露出好奇期盼的神色, 因为开心的笑容, 嘴角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他和阿瑶大多数时间都在太女府,这还是阿瑶第一次带他逛皇宫。 一路上鸟语花香,瑶光先是带着辛护走大道,走了没有多久以后便是九曲八弯的林间小道, 越走周围的人便越少。 两人的脚程并不算慢,可是这一走便是一盏茶的时间。 最后走到一个和皇宫其它建筑物比起来有些过于简单,但是和普通人家比起来已经足够别致的小屋前。 辛护有些疑惑的看着隐隐有人影走动的小屋。 按道理说皇宫之中像这么偏僻的地方,一般会是冷宫或是浣衣局这样的地方。 毕竟宫中的贵人们随时都有可能要伺候陛下的,又或是那天陛下起了兴致,要找这些贵人,所以在这宫中,便是再‘淡雅’的贵人,也不太可能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冷宫也不可能了。 一般就算是再不受宠的贵人,最多也就是没有多余的赏赐,吃穿用度上面稍微少上一点,见不到君王罢了,但是也仅此而已。 每一个品级的妃嫔都是有相应的月俸的,并不会向画本子里面说的,一得不到君宠就下场凄惨。 而会被发配到冷宫的贵人,那基本上都是犯了事情的,不太可能会有这么精雅别致的环境。 至于浣衣局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么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可这里除了几个阿瑶安排的人,便什么人都没有了。 最奇怪的是阿瑶并没有带他进小屋,而是带他进入旁边的树荫下,早就布置好的餐桌上座了下来。 瑶光看到小家伙一边牢牢抓住自己,微不可察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明亮的双眼带着淡淡的疑惑。 让她有种带小奶汪上街的感觉,小奶汪明明很好奇周围的世界,但是去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深怕跟丢了的微妙感。 瑶光好笑的轻点了一下辛护的鼻尖笑道:“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吃过最好吃的松鼠鱼吗?所以今日就带你来吃了。” “松鼠鱼?”辛护似乎回忆起什么有些诧异又喜悦的说道:“阿瑶在说松鼠鱼这道菜的时候,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了,我以为有什么伤感的隐情,原来是要给我惊喜呀?” 瑶光在听到辛护的话语时双眼微微黯淡了一些,不过转瞬就恢复正常了。 瑶光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些一直以来不愿意回忆的片段,不过她习惯了掌控自己的情绪,片刻间就恢复了正常。 她似有些追忆怀念的说道:“嗯,那是我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所以也想要阿护长。” 辛护隐隐察觉到瑶光的异常,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瑶光对自己的爱重和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特别是关于自己的阿瑶定然是要告知他的。 若是…阿瑶自己的事情,只要阿瑶愿意自己插手,他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若是阿瑶不远他牵扯进来,他必然是会尊重阿瑶的意愿的。 只要能在阿瑶身边守护着阿瑶,让阿瑶开心,便什么都好了。 所以这段时间小家伙即便察觉到阿瑶的异状,但是仍旧乖乖的。 不吵不闹的静静等着、守着。 没有多久桌面上就端来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看上去全部都色香味俱全,这些全部都是宫里面有经验的御厨拿手菜。 一向只管吃,不会特意去管菜背后意义的瑶光,此时极为有耐心的一个菜一个菜的给辛护介绍。 一边说一边品尝,说到一半瑶光自己都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了。 她这个人一直以来粗糙惯了的,出了在特殊场合需要特定的服饰打扮意外,其实吃穿用度与她而言皆不放在心上。 当初在军营里面的时候大多数情况还是和战士们同吃同睡。 那时还被随风好一阵打趣,说若不是因为有专门的侍者照顾自己,不知道自己会粗糙成什么样子。 可是如今的她,回皇城不过是一年有余,虽然对于平日穿着用度还是极为淡然,但是嘴却变得不是一般的挑剔。 平常食物若非必要,根本咽不下口。 人的习惯真是可怕。 辛护看到瑶光专心致志介绍的样子,整颗心都是酥软的,就连眼前的食物都无一不带上了一层甜味。 丝丝点点,沁入心扉。 “阿瑶,若是喜欢,以后我把御厨们的手艺全部学会,专门做给阿瑶吃好不好~?” 看着这样子的瑶光,少年独有的清悦嗓音,带着被心上人撩拨心弦的的喜悦撒娇,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淡淡的尾音。 听上去奶奶的,苏苏的,就像品尝到松软细腻的奶油。 让人吃上了一口,便又想再吃一口。 可是瑶光看到辛护这副欢快无忧的样子,想到之后她要说的话,心里不由的发酸。 瑶光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片刻才睁开,声音带着一贯的宠溺,甚至是以前没有的纵容,摇头道:“阿护无需这么辛苦,我们若是那天想吃,随时叫他们做变好,若是阿护喜欢得紧,我便把人调在你身边伺候。” 瑶光的话极大的取悦到了辛护,他笑得像只刚刚偷到鱼的猫,咬了一口鱼,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慢慢享受嘴里面的美味。 “我可是知道这些全部是御膳房的顶级大厨,若是阿瑶全部指派给我,要是陛下和凤君想吃怎么办?” 瑶光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无妨,母皇和父君如今在别院,想来是要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等他们回来时,我早已经找到替补的人了。” 辛护原本不过是打趣了一下,没有想到瑶光一脸认真安排的样子,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下次想吃阿瑶再陪我一道就好~” 瑶光双眼微微黯淡了一些,不过她当了上位者多年,一向擅长掩饰情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原本双眼微沉,仿佛是并不存在的幻觉。 她并没有接这一句话,而是十分认真的问道:“那阿护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想要的?” “有啊~!”辛护极为肯定的说道。 “是什么?” 辛护白玉高脂般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霞,双眼却像是万里无云的夜空之中最闪耀的启明星,满怀这期待和……忐忑。 “阿瑶和我大婚以后,就算再忙也不能不理我。”说完以后又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连忙解释道:“我保证我会乖乖的,不会耽误阿瑶的,也不会吵到你的!” 瑶光嘴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并没有回应这句话。 辛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并没有发现瑶光的异常。 他神情变得有些奶凶奶凶的霸道宣言:“以后你就算后院添了其他人,我也要当最重要的,不能因为他们不理我~就算,就算有一两个特别喜欢的,一时沉迷,你…也要时不时想着我。” 瑶光声音低不可闻的轻语道:“不会的。” 不会再有更喜欢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餐桌上,上来一盘色泽金黄的松鼠鱼。 大大的精致圆盘摆在中间,光是闻着味道就会让人食欲大增。 瑶光神色不明的介绍到:“这就是我上次给你说,吃过最好吃的松鼠鱼,小的时候我常吃。” 辛护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上回听到阿瑶说这道菜的时候,看到她面上浮现出淡淡的伤情,想来应该有什么缘由,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吃这道菜。 当时的他只想阿瑶开心,自然十分乖觉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没有想到如今还有机会品尝。 小家伙高兴的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再加上包裹着细腻鱼肉的酥脆口感,在寸齿间炸裂。 确实不负盛名,怪不得阿瑶当初那么推荐。 辛护接着吃了几口,还不忘中途给瑶光布菜,可谓十分忙碌。 瑶光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的展开了柔和的笑容。 一顿饭吃下来,可谓宾主尽欢。 辛护调皮的舔了舔嘴角,看了一眼还在当空的日头,甜甜笑道:“吃得好饱,不如我们去四处逛逛消消食?” 说完后起身轻轻的拉了拉瑶光的衣袖,就像一个刚刚饱餐一顿的小猫咪,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想多挖掘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 哪知道却看到阿瑶轻轻握住自己的手,把自己拉开。 瑶光看到小家伙湿漉漉的双眼布满了不解和…小小的委屈。 微微转头不与他对视。 阿瑶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但是却瞬间把他拉入地狱。 “阿护,我们不能在一起。” 第73章 全军覆没 “辛护, 我们不能在一起。” 明明是最温暖的语气,但是吐出的却是最为绝情冰冷的话语。 辛护的瞳孔微缩,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瑶光, 整个人就雪崩之下被活活埋葬的孤兽, 整个人被冰封在原地, 无法动弹。 看上去孤独又脆弱, 似乎风再吹大一点,他就会瞬间化为粉沫,消散在天地间。 辛护的嘴角出现一丝猩红,那是他无意间咬破嘴角所致。 可是如今他根本无心关注这些。 辛护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什么话都没有入耳。 他声音轻快的说道:“阿瑶, 一定还有要务要忙, 我便不打扰阿瑶了。” 只是明明是轻快的语气,但是声音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明明是嘴角上勾,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 瑶光看着他脚步慌乱, 要离去的身影。整个人的心口也仿佛被剐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她知道小家伙伤心了, 她知道若是想让小家伙不伤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此时放他离开,当今日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可是,她不能…… 辛护背后看不到的地方,瑶光双眼缱倦深情的目光牢牢的看着他的背影, 原本漆黑的瞳此时布满了猩红和暗涌, 还有深藏其中的无尽贪恋。 “阿护, 我们不能……在一起。” 瑶光的话还没有说完,辛护突然转身看向瑶光。 那双原本印满星辰大海,犹如时间最灼热的明珠。 如今却续满秋水,眼角无法消退的红痕, 明明是六月最温暖的天气,看上去确实一片萧瑟悲凉。 这是瑶光从未看到过的样子,亦是她就算午夜梦回之时做过最恐怖的噩梦,都从未像此时一样,让自己心间仿佛被撕裂一样。 辛护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好看,看上去一定毫无皇家子弟的气度,而且又丑。 那是他最…最不想阿瑶看到的样子。 可是阿瑶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那样话,辛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能自控。 特别是双眼,明明……明明就告诉自己不能流泪,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 不眨眼睛,不眨眼睛的话,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就算眼前原本清晰的女子,慢慢的变得模糊。 他唯有紧紧的看着阿瑶,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同时仔细分辨瑶光面上的情绪,想中其中看出些许端倪。 心中怀着隐秘的期待,或许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又或者只是一场噩梦。 天亮了,梦便醒。 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瑶光看到一直呵护的少年,此时仿佛一只受伤饥饿的幼兽,固执的盯着自己。 想要一些吃食,但是又怕被伤害。 明明应该是被保护再心间上的人, 明明应该是万千宠爱集于一生的少年, 明明应该有这世间最为舒朗洒脱的笑容。 可惜劈荆斩棘来到自己身边,却换来大梦一场,有缘无分。 瑶光要想像以前一样,轻轻擦干少年眼中的水光,想要把少年抱入怀中温言软语的安抚,但是伸出去一半的手硬生生的止住,最后只能颓然放下。 心中的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 “对不起!”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仿佛抽干了瑶光身上所有的力气。 她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不知是嘲讽天意弄人,还是嘲讽自己自大轻慢。 若是当初少年接近自己的时候就不因为所谓的依靠感情作为利用的工具的莫名清高,一开始就问清楚少年的身份。 或许……便不会沦落到今日彻骨难离的局面。 一句对不起,伴随着辛护眼中一串滴落的珍珠。 就算再怎么坚强,可是面对阿瑶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轻易的就把他咬牙坚持的防线瞬间打破。 “为什么?!” 少年原本清润的桑音变得沙哑哽咽。 就连原本咬牙的坚强倔强也没有办法维持,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瑶光便看到少年被咬破的唇间。 被血色染上的唇,是苍白如纸的脸上唯一的艳色。 瑶光看上一眼,心便痛上一分。 可是一想到若是转身不看,若是少年以后离开了她的世界,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看到,便再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多看一分,脑子里的刻痕便深一分。 这样的话,午夜梦回之时,你便会多清晰一分。 可是心中再有不舍,瑶光的深情仍旧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副温柔宠溺的样子,犹如一个最精美的包装,包裹着内心刻骨之殇。 想来经过这次事件以后,小家伙对温柔表现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防备吧。 不要因为别人一点点的好,就搭上去一辈子。 瑶光像周围的侍者适宜,他们从房间里面带出了一个男子。 男子的大半张脸和身子都是被火灼烧的凹凸不平的恐怖样子,便是脸头顶上的头发都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缕,看上去诡异又滑稽。 男子双眼懵懂,嘴里不停的喊着:“小殿下,小殿下你在哪里?!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你!!” 看起来神志并不清醒的样子。 瑶光声音不由的低沉了两分,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是当年专门给我做食物的厨子,也是父君暗中派来保护我的人。 世人都说我在战场的那十数年经过了太多血腥杀戮,所以才会那么手硬心冷。其实我沾血的时候要比那早得多,我从有记忆以来面对的就是各种暗杀,就算在父君的庇护之下,好几次命悬一线。 我记得最为凶险的一次,有人专门引开了父君,在皇家避暑山庄之中堂而皇之的对我进行截杀,我在暗卫的保护下拼死跑到母皇的宫殿之中,看到的却是紧闭的宫门。原来是母皇听到逸风国的敌军,连夜带着人逃离了避暑山庄,却独独留我一人在哪里。 偌大的皇家避暑山庄,不止求救无门反而成为刺客截杀我的最佳场所。 暗卫们被逼无奈之下,也只得保护我往官道走,希望能让我顺利的找到周围的驻军。 可是对方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上百个暗卫除了冯叔,无一幸免。就连冯叔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也是因为被活捉以后用刑不肯说,为保我行踪,自杀跳入熔炉之中,侥幸存活了下来,可是如今却长期神志不清。 只有……只有每月初三,当初和我约定要做松鼠鱼的时候,会有片刻的清醒。 而他神志不清的时候,都在不停的保护他的小殿下。可是如今当初他一心一意想保护的小殿下就在他面前,他却再也认不出来了。 而我…最后也被逼得落入断崖。” 辛护万万没有想到瑶光还有这样的经历,一时间听得肝胆俱裂,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杀意 “谁做的?!” 瑶光眼中闪现过一片刺骨的冰凉,这世间想杀她的人太多了。 不然的话,当年小瑶光也不会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了,自己更不可能有如今这个身份。 一心效忠先帝的黄门众人、大内总管韩松等人 为了雏凤能够稳坐皇权的皇贵君一脉 其他国家的刺客密探 还有哪个心如深海,隐晦不明的母皇。 甚至是朝堂上政见不合、又或是有不臣之心的人。 瑶光曾经认真想过,若是当年小瑶光并没有横死,小小年纪就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刺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尴尬身世。 所以才会那么的好战、好斗、残忍、嗜杀、把王权视为自己手中禁脔。 才会不停的开疆扩土、才会在凤君嫉妒的时候如此暴虐。 在血腥危险中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个世界温柔。 便是瑶光前世若不是曾经被温柔以待,若不是上个世界死的时候快要成年,三观基本固定。 她也不敢说自己会不会被扭曲。 即便如此,她也知道自己在经历过这些以后,早就不是前世哪个温柔坚韧的小姑娘。 瑶光看着少年还有些天真稚嫩的脸庞,难得出现自嘲的神情,苦涩道:“他们那么多人为了保护我生死,按道理来说,我羽翼丰满之时,应该要为他们报仇,可惜有些仇能报,有些仇却不能报。 随着我这些年势力大增,有些当年的仇人早就被我招安了,若是这个时候报仇,犹如自断一臂。 而有些仇人,我若是现在动了,一旦出手,将会社稷动荡,动摇国本。那就不是几百人性命的事情,甚至会牵连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 所以就算如今身处高位,但是权衡利弊得失之下,我却连杀身之仇都无法去报的无用自私之人罢了。” 辛护听到瑶光居然这样说自己,想都没有想,本能的反驳道:“说都不能这样说你,就算是阿瑶自己都不可以!阿瑶才不是自私之人,若是如此当年就不会护我平安,为了被战乱的百姓恢复家园而殚精竭虑,更不会为了看卷宗经常看到深夜才入眠!” 瑶光双眼充满爱怜的看向辛护,柔声道:“阿护,你之一生,可以对我倾其所有。可是我之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衡量权利得失,绝非单纯的良善之人,说不定那天权衡之下……便会放弃你。” 瑶光紧握住住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所以白皙修长的手爆出狰狞的经络。 她似悲似悔和说不尽的意难平道:“当初我为了所谓‘大局’,放弃了为我身死的暗卫报仇,若是那日为了‘大局’,我可能也会放弃你,你知道吗?!” 辛护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喊道:“我不知道!”说完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抓住瑶光的双手问道:“阿瑶~当年你还弱小,她们做事自然无所顾忌,可是今时今日在凤曦国的地位,还有谁可以动摇?” “阿护,我非良人,如今万事顺遂自然无视,可若是遇到了什么变故,谁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何苦在我身上冒险?” 瑶光感觉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又是挖老底,又是忆往昔。 小家伙应该死心了。 毕竟一个对待感情极为纯粹的人,怎么也会希望心上人也会如此待自己,不然小家伙也不会有明显比这个世界男子强上许多的嫉妒心。 哪里知道她越说,小家伙原本还躺着泪痕的湿漉漉眼睛就月亮,反而让她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 辛护抓住瑶光的手臂,变成握住,奶奶的声音明明还带着因为太过伤心而留下的哽咽,但是明显的轻快了不少。 “阿瑶若是真的那么冷心冷清,就应该把我利用个干净再丢弃,何须专门跑来给我说?” 瑶光微微一顿,嘘咳了一下道:“我良心发现。” 哪知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以后反而引得小家伙咯咯咯的发笑。 真是活见鬼了,简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明明刚刚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如今却遇过天晴。 “阿瑶~” 少年看到瑶光有些强撑的解释,也不说破,只是笃定了瑶光不是真的厌弃了自己,硬生生的挤入瑶光的怀中。 一副打死都不放手的无赖样子。 嘴里还又软又糯的撒娇道:“既然阿瑶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能‘良心发现’,以后想来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会‘良心发现’的。左右到时候我们夫妻一体,我的就是阿瑶的,阿瑶要用就尽管拿去用好了。” 瑶光看到辛护一副哄小孩的语气,仿若自己就是个需要人哄的顽劣孩童。 感情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白做了。 瑶光感觉自己的额头突突的痛,说话的语气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也懒得再说些有的,没的。 只是再次铿锵的强调道:“总之,我们不能再一起!” 可是这次完全没有刚刚说话的效果,小家伙极为认真的回应道:“我们可以!” 说完以后,包住瑶光的手又紧了几分,活像个树袋熊一样,仿佛深怕瑶光把她扒拉下来。 “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们可以!” …… 瑶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她变成叫狼来了的孩子。 最后极为伤情的话题,活脱脱的变成两个幼稚鬼争糖果的画面。 甚至明明脑子混沌的冯叔看到她们这副样子,难得的不再专注找小殿下,看得是津津有味,甚至还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 就在瑶光感觉到自己脸有些挂不住的时候,随风从远处走了过来。 原本大概猜到瑶光今日要做什么的随风,若不是又紧急事件根本不会过来打扰。 她深怕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一副养眼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的样子进来。 哪知便看到郡王爷小脸上明明还挂着泪痕,但是脸上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仿若是细微的春雨洒在娇艳的花朵之上,整个人看起来春光明媚。 那双手更是牢牢的包住主子,使得整个人牢牢的挂在主子身上,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最让随风惊呆下巴的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羞恼。 可是即便如此,双手仍旧虚扶着郡王爷的腰,就不知道是深怕郡王爷没挂稳,还是担心郡王爷闪了腰。 郡王不愧是等待在主子身边这么久的男人。 居然能够让主子在这后宫之中配合这种堪称惊世骇俗的姿势。 就在随风内心纠结此时是不是要进去禀报的时候,便听到主子的声音:“随风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要事?” 随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察觉到主子叫自己的时候,语气颇有些狼狈和如释重负。 辛护看到随风这个时候过来,知道必然有要事要谈。 他极为乖巧的松开双手下来,只是双手轻轻的在瑶光的手上眷恋的停顿了片刻,便带着小青离开了。 瑶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色道:“何事如此焦急?” “逸风国使节团在两国边界处被杀害,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第74章 纷争 瑶光听到以后微微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按照惯例把人送到两国交界之处以后, 便和当地驻军打完招呼就撤离了,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得到消息,一日前, 使节团的人全部被杀, 而且全部死在我国境内。” 瑶光追问道:“使节团去而复返?” 随风沉声道:“占时还没有确定, 人送到边界是为了两国邦交, 我们的人自然不可能再盯着对方会逸风国。使节团的人本来就不算多,就算是潜回凤曦国,短时间内要瞒过驻军也未必不可能。” 两国如今的交界处及周边凤曦国的地盘都是当初瑶光从逸风国打下来的城池。 这些土地不过才掌握了一两年,周围就算有什么凤曦国军队不清楚的密道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逸风国的使节团是不是真的潜入凤曦国反而不是瑶光最为担心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密道,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 顺藤摸瓜找下去,找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瑶光最担心的是到底是谁出了手?! 不论对方是在逸风国下的杀手,再把尸体运送道凤曦国丢弃 还是使节团潜回凤曦国以后, 在凤曦国下杀手。 这帮势力可以瞒过前线刀口舔血,训练有素的驻军。 这代表极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凤曦国的前线在布防上出现盲区,甚至是巨大的缺口。 作为常年征战的瑶光,太清楚这样子的缺口意味着什么了。 当年她就是利用毅王的事件,硬生生的在逸风国的防线上撕出一道口子, 后面更是一度利用这道口子打乱逸风国的阵脚, 领兵长驱直入。 若不是当时母皇紧急召回, 若不是当初军备物资后续不足。 说不定当日她已兵临城下。 瑶光沉声道:“速去查明,使节团的人第一遇害地点到底是在哪里?!” “诺!” 若是只是在凤曦国遇害,那紧紧代表凤曦国防线出现了问题。 若是在逸风国出了事,人又被运到凤曦国, 那便代表或许两国都出了问题。 要是两国都没有察觉的事情,又是何人能够手眼通天摆了这么个局? 瑶光脑海里浮现出周围小国和排得上台面的势力信息,又一一排除掉。 他们根本不足以威胁对于他们而言仿若庞然大物的凤曦国和逸风国。 而且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法。 是的,上不得台面。 死的虽然是逸风国的七皇女和重臣,但是逸风国本来就是战败国,而且皇室子女众多。 别说这不是凤曦国下的手,就算真是,瑶光也不认为逸风国君主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让两国再起战火。 “对了,母皇哪里怎么说?” 随风听到瑶光的问话,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我们得到信息以后就第一时间拿给陛下和主子了,因为避暑山庄里皇城较近,所以陛下哪里是先收到消息的。 可是陛下……陛下连快报都没有看,就直接叫传信之人找主子回报就可,而陛下还在避暑山庄‘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瑶光的错觉,自从母皇把她立为太女以后,就越来越毫不避忌的围绕在父君身边,颇有一种怕旁人…分散了父君心神的感觉。 母皇面对自己的时候这种表现就更明显了,有时候甚至让瑶光有一种错觉,母皇就是不愿意父皇老是接近自己,所以才把人带到避暑山庄以后不归。 瑶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道:“那父君有没有什么话留下?” “凤君说让主子放手处理,万事有他。” 瑶光微微的点头道:“知道了,去吧。” “诺!” 瑶光派随风处理事务以后,自己又回到了东宫。 她打开东宫密室以后,又陆续写了几封密信出去,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安排妥当以后,才有闲暇抬头看一眼窗外。 一转眼,已经明月当空了。 瑶光此时才有多余精力回想白日和阿护的事情。 可是这一想,原本刚刚松泛一些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说实话,瑶光这辈子加上上辈确实已经三十来岁的人,可是她的精力并不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平安康乐。 上辈子被拐卖,想的是如何逃离,等真正的逃离以后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那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前度过的,所希冀的不过是有一日能够走远一点,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辈子倒是身体健康,不过十多年来的生活全部都在波卷云诡之间,又哪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柔情蜜意。 认真说起来,她此一生,认认真真情意相交的男子也不过就是辛护一人罢了。 难免经验浅薄了些。 如今看起来更是被自己弄得一团稀烂,进退不得。 瑶光一方面告诉自己让辛护远离才是保护他的方法,一方面认为人定胜天,就算是历史也可以改变。 更何况若是历史不能改变,最后辛护还是会落得那样下场,那么自己此时又何须努力,现在多分开一分,相聚时刻就会少上一分。 不同的声音在瑶光脑海里面拉扯,让一向果决的瑶光迟疑不前。 可谓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是最大的赌徒,赌自身、赌性命、甚至赌天下。 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尸骨成山。 可是她却不敢赌拿那个叫辛护的少年郎一世长安来赌。 软肋,软肋,大致如此吧。 太女府别院 “主子,现下能找的都在这里了,其余的我再去打听。” “行,剩下的你速度寻来。” 小青又抱了一大叠书进入了书案前,看到自己家的主子埋首在书海里面看的忘我,面色有些忐忑,最后一咬牙,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主子,太女这都快不要你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书?!” 话才说完就看到迎头飞来一个纸镇砸了过来。 小青也算是训练有素了,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主子肯定会有动作,轻轻避过纸镇。 辛护咬牙切齿又带了点傲娇的语气:“阿瑶才不会不要我呢?!” 小青可不敢接这话,可是多年的主仆情谊,别有深意的看了辛护一眼,明晃晃的不信他这种说法。 辛护看到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来火了。 不屑的说道:“你懂个屁,我问你,我们来了阿瑶身边这么久,除了之前的原修,她身边还有什么近身的男子吗?” 小青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没有,可是万一……万一不是男子呢?” 小青一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辛护翻了一个极为不周正的白眼道:“你是猪吗?阿瑶那么大的人了,她自己喜欢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再说了阿护要是真喜欢女人,为了子嗣还不是要娶夫,我在她面前这么好的人选为什么要拒绝?” 小青呐呐道:“那为什么呀?” 辛护深吸了一口气,难得的没有底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说完以后有些无力的解释了下:“阿瑶~刚刚开始给我说不能在一起,我确实被吓到了,甚至一度以为她厌了我,可是后面我清清楚楚感觉到她对我的在意,这种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只是我也猜不透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行为。” “主子不如去问问太女吧,这样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辛护摇头道:“不行,今日阿瑶明显铁了心要和我分开,若不是说话有漏洞,被我…糊弄过去,后面随风又来了,才把这件事情揭过,只要她一天没有打消这个念头,我跑到她面前去,就相当于是给她机会再拒绝我一次。在把原因找到之前我决不能冒这个险。” 小青听到辛护的话顿时间苦了一张脸:“主子,我们现在就住在太女府,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辛护眼中闪现一片精光,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段时间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我感染风寒了,总之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 说完以后整个人立马洗漱完以后睡入床中,床头边准备了一盒薄薄的粉,想来是在必要的时候涂在脸上装病弱用的。 睡到床上时还不忘拿上基本桌子上的书。 小青有些无奈道:“如今也不早了,主子不如就先睡下吧?” 辛护摇头道:“时间不够,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看完这些书。”说完以后双眼又恢复到小青来时的样子,沉迷于书海之中,再无心旁骛。 小青看到主子执拗的样子,也知道当下在怎么劝都没有用,他只能在贴心关好门之前,又为房间多点上一些蜡烛。 原来今天早上辛护在路上,就一直在想瑶光的反常行为。 回来以后更是第一时间就是就叫人查阿瑶最近的行踪。 可是一路查下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陛下凤君一直在避暑山庄,朝廷之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阿瑶更是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事务,辛护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做对方做过的事情,看对方看过的书,或许就能明白对方所思所想。 所以辛护才会叫小青找这段时间瑶光看过的书,以此希望从中找到答案。 虽说这样的办法说不上有多聪明,但是也只能先一步步排查。 一颗颗小火苗在漆黑的夜晚里面带着温暖的星火。 就犹如此时性情坚毅,心思通透的少年。 十数年的期盼相思之情,只要眼前有他的阿瑶在,便什么都能坚持下去。 执拗也罢,妄念也好。 早就在幼年时的初见便已沉溺其中,非身死魂消不能出。 第75章 战事起 炎热的夏天, 原本应该是最为热情的时节,但是却让每个人都燥热起来。 就连作为凤曦国的皇城,平时最为繁华的街道, 都没有像以前那样人声鼎沸。 路上的行人走到街上的步伐都是来去匆匆, 神色带着一丝紧张, 仿佛走慢了就会被身后的野狗咬下一块肉下来一样。 皇城之上一片乌云密布, 颇有一番风雨欲来之感。 这段时间以来,一封一封的加急密信马不停蹄的往太女府运送,不知跑断了多少匹马。 瑶光双眼漆黑一片,就像要择人而噬的无底深渊看着眼前最新的加急密信:逸风国挥军偷袭凤曦国城池, 短短月余的时间, 已经攻破了五个城池。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之前使节团刺杀事件经过多方追查,已经能够确定是使节团回到逸风国以后,又偷偷潜入凤曦国内部, 才被人杀害。 原本瑶光准备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下手之人。 哪知逸风国对于这种说法根本不同意,硬是咬定了是凤曦国故意杀害使节团成员。 某种程度来说,瑶光也能够理解逸风国的这种说法,毕竟要是承认了这件事情,就相当于承认使节团的人破坏规矩,对凤曦国有不轨企图。 这种情况多半会沦落成两国之间相互扯皮。 而瑶光本来就是想利用这段时间作为缓冲, 查到幕后之人。 甚至是使节团为何去而复返的原因。 只是让瑶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逸风国居然利用会谈时间, 公然对凤曦国的城池进行偷袭。 谁都没有想到,作为战败国的逸风国全然不顾自身需要休养生息,反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悍然出手。 因为毫无防备之下,被接连拿下三座城池。 好在前线战士反应过来时, 稳住了对方攻击的脚步。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在月余的时间又丢两城。 这次逸风国带兵之人时瑶光听都没有听到过名字的皇女,据说时逸风国的陛下在外面的私生女,最近才认回来的。 此女兵法极为了得。 看她出手,根本不像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反而像一个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宿将。 逸风国的皇室成员继承大统,向来奉行狼性法则,这位一出手就能明显感觉到头狼的作风。 可是这样的人,之前又怎么会籍籍无名。 可惜瑶光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探子,还是没有打听到这位皇女的身份,也不知道 而且,不知道时因为如今凤曦国被攻破的城池是当年瑶光从逸风国拿回来的原因,还是这位皇女真的用兵如神。 瑶光看她出手的痕迹,总有一种早就洞悉先机的微妙之感。 只是这种微妙之感,又在这位皇女接下来做的事情全部冲淡。 这位皇女似乎天生带着暴虐嗜杀,这种情绪不单单是针对凤曦国,似乎对于逸风国也是如此。 这位皇女在攻破城池以后纵容士兵烧杀掳掠城池。 而对于逸风国自己国家更是毫无怜惜回护之情,很多兵法上明明可以避免的损失,甚至只是需要多等几天而已,可是这位不惜拿自己将士的性命去填。 是因为急切的想立战功? 还是有其它隐情? 瑶光的声音不辨喜怒:“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所有粮草和军备物资已经全部备妥当。”随风的声音里面饱含怒火道:“我们凤曦国地大物博,土地肥沃,说起物资丰富就没有怕过谁。这次准备的物资够军队用两三年,之后还会陆续运送,所有运输接头的都是我们的人严加管控,绝对不会再出现以前物资短缺的情况。” 瑶光点点头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随风点头道:“诺!这次一定要让她们知道,我们凤曦国的国土,不是她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瑶光看到随风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微微诧异的问道:“我们常年都在征战,也没有看到你这么愤愤不平的,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 随风微微一愣,不平道:“打仗就打仗,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主子当年是因为脸上手上所以才带面具,她这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皇女居然有样学样,也跟着戴面具。” 说来也奇怪,这位皇女虽然是兵马大元帅,但是很是露面人前。 平日里面就算出现在人前也是带着一副厚厚的面具,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甚至外面还在流传着面具有神奇的功效,乃是战神转世所以才会专门带,而瑶光这个已经不带面具的曾经战神,根本就是冒牌货。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消息是对方故意传出来的。 也难怪随风看到对方这样的打扮,会如此愤愤不平。 瑶光墨黑的双瞳闪现出猩红色的迫人血光,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完美的幅度。 那是长期处于上位者对于鼠域计量的轻蔑和对于自身实力自信的消融。 “无妨,有些事情交过手便知道了。” 三日后。 皇城之外凤曦国浴火凤凰的国旗飘扬,三军整装待发。 凤曦国的百姓们看到太女亲自领兵,全部都夹道欢送,之前皇城之中压抑慌乱的情绪,也在瑶光决定亲自出兵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全部消散一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看上去极具威严,让人不敢对视的太女早就在百姓心里刻下了爱民如女的烙印。 不论是对外保家卫国,对内整治贪官污吏,增强经济贸易。 虽然出手铁血果断,毫不留情。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强硬的作风,才能在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让凤曦国一改软弱动乱,骄奢淫逸的局面,重回开过盛世。 瑶光看了看身边随风满面春风的样子,身上最显眼的地方还挂上了一个香囊,想到昨日随风给自己告,不由的会心一笑。 随风看到瑶光这个样子,一向在几个人之中脸皮最厚的她。 小麦色的脸上居然红了一大片。 她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幸福,一边嘿嘿的笑,一边说道:“他答应嫁给我了,这次打仗回来我们就成亲。” 瑶光微微有些诧异,战场上面瞬息万变,一场仗打下来,要打多久谁都说不清楚。 随风也猜到瑶光的心思,整个人傻乐乐的笑道:“我夫君最好了,明明知道一上战场就不知道归期几何了,可是还是愿意等我,这次我回来以后一定要日日和他在一处,我们都商量好了,要多生几个娃娃,让我老随家也热闹热闹!” 阳光打在女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幸福又明媚。 就连周围的人都被这喜悦的气氛感染,心里都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欢快。 随风看着众人时不时的打趣自己,到底是为娶夫的女子,难免有些害羞,她连忙转移话题对陆丰问道:“丰姐儿,最近一直忙上忙下的都没有时间去看你和姐夫,最近怎么样了?” 瑶光看着随风叫自己的兄长姐夫,莫名的好笑。 也不知道她们几个在玩什么,外面的人不说随云身份很正常,可是连陆丰都不知道。 看这个样子陆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袍泽其实是自己的小姑子。 陆丰听到随风的话,我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一切都很好。” 随风还沉浸在打完仗回来取夫的喜悦当中,并没有察觉到陆丰的异常,只当陆丰一直都是个面瘫脸,也不太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情话。 此时的陆丰就像旺盛的大火不停的灼烧着里面空无一物的锅炉,冰山脸上布满了化不掉的阴郁和戾气,就是不知道是火先熄灭还是锅炉被先毁掉。 其她人更是无法读出陆丰情绪的深意,就算偶有人注意,大多都会以为不过是要上战场所以才会有的异常,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次出征的大部分都是一起打过仗的熟悉之人,瑶光虽然平日看起来威严了点。 不过在座的基本上都是钢铁直女,大老粗一个。 对于瑶光反而没有朝廷上那帮文官敬畏,更多的是亲近之感。 所以周围的人将领也算有说有笑,氛围和谐。 直到吉时已到的声音响起,周围的兵马又恢复成一片肃杀。 瑶光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可是遍寻无果。 她有些失望的微微低头,长长的睫羽给脸庞带上一丝阴影。 这段时间瑶光和辛护两个人除开一开始瑶光听说辛护生病特意去看过几次之后,辛护总是刻意的避开自己。 甚至最后搞得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反而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若是一不小心‘偶遇’以后,两人之间也会极为有默契的打了一个招呼,辛护就马不停蹄的要和瑶光分开。 瑶光又好几次遇到辛护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每次见到少年,少年就像避若蛇蝎一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她的视线。 若是真的避无可避,少年就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就是不和瑶光眼神对视,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若是瑶光留的时间一久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会变得凝滞,继而转变成微妙的尴尬。 想来小家伙上次还是被自己吓到了,瑶光心里面闪现出一些愧疚。 只是这些愧疚还没有停留多久,又被繁忙的军务分散了注意力。 这段时间又要忙着逸风国的事情,一转眼就已经月余的时间过去,也一直没有机会和辛护好好聊一下。 就在这时号角吹起。 吉时已到,大军该出发了。 所有将士全部恢复成肃杀的神情,双眼燃烧起熊熊战火,十万人的军队上再无一丝杂音。 凤曦国最为精锐的士兵之一,将要开始她们新的征程,用敌人的血去洗刷挑起战争,侵我国土的恶徒。 瑶光又不甘的望了一眼城门,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少年。 她闭上眼睛片刻后再睁开,双眼已经恢复清明,高声喊道:“出发!” 第76章 内鬼 瑶光一边行军往前线奔赴, 一边调度前线战事和行军布放,花了月余的时间,终于抵达了前线。 秋风萧瑟, 洪波涌起。 周边的树木已经慢慢开始变黄, 转眼间已经到了初秋。 这个是收获的季节, 也是为刺骨寒冬拉开序幕。 瑶光一路行来, 看到熟悉的军营,有些干燥的空气刮得脸上有些痛,但是莫名的给瑶光一种亲切感。 她看到将士们虽然忙碌,但是乱中有序的, 而且脸上大多沉稳, 不见惊慌麻木之色, 便知军心未乱,心中便由了谋算。 就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薛进听到瑶光到来的消息,从大帐外出来, 狠狠的包住了瑶光。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来了。” 瑶光本能的包住薛进,嘴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嗯,这段时间辛苦了~” 薛进动作粗暴,还带着当山大王的时候留下来的匪气,但瑶光对她却格外喜欢。 薛进这个人看上去是个粗犷女子, 但是心思缜密, 重诺又有血性, 脑子里面还有些……放不上台面七拐八绕的损招,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异常的好用。 这也是为什么薛进出身不怎么样,瑶光还是放心她作为员主将, 镇守大营。 原本瑶光甚至有意排薛进作为主帅的。 那知当时皇贵君想夺瑶光兵权,再加上朝廷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硬是派皇贵君的近亲项南山过来。 瑶光的鼻尖闻到一丝血腥气,她微微皱眉传音给薛进道:“受伤了。” 薛进没有想到瑶光鼻子这么灵,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她并没有传音给瑶光,而是音量有些大的说道:“那帮孙子,不过就是叫的凶,除了背后阴人意外,根本不足为惧,搞了半天老娘不过是受伤破了点皮,对方的副将可是被我直接斩下马来。”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项南山,眼里包含挑衅。 项南山对薛进的话恍若未闻,她在薛进出大帐迎接瑶光的时候就一道来了。 只是一直站在旁边一言未发。 看到瑶光看过来的时候,才进行了符合礼仪,但是面色看上去极为冷淡的行礼。 瑶光看了项南山一眼,原本唇上的浅笑虽然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些许,但是笑容中带上了几分虚假的面具。 瑶光的回礼也是一丝不错。 只是两人在军营这种风气相等粗犷的地方,这样的行为反而平添了一丝怪异感。 瑶光回完礼以后,两人的双眼凝视了片刻便分离了。 只是这区区片刻的时间,就足以让周围的人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 瑶光和众人一同来到大帐以后问道:“现在战况怎么样?” 薛进正色道:“之前是逸风国不顾条约偷袭,才会一下子打乱我们的阵脚,直接连下三城后,又陆续下了两城,但是如今我方将士已经稳定阵脚,双方再次陷入胶着状态。” 瑶光看到薛进的手意有所指的问道:“手到底怎么回事?” 一般情况之下,主将都是在军中指挥,就算真的要鼓舞士气,进行将与将,也最多派一些小将下场。 因为小将输了最多也就是士气跌落,但是若是主将输了的话,那可能就军心涣散了。 所以除非逼不得已,主将之间是不会出场进行单挑的。 就像瑶光当年,若不是军备物资空虚,只得背水一战,不得已才亲自下场的。 薛进有些无奈道:“元帅,我那个时候根本不能不下场。你是不知道,刚开始偷袭的时候,对方全部踩在我们的薄弱点上,前方阵营们的很多姐们都是睡着睡着的脑袋就搬家了,军队更是被散布得谣言四起。” “谣言四起?” 薛进点头道:“……对方的出手,真的和元帅很像,这种感觉在战场上就更明显了。所以当初都在穿对方才是战神转世,之前元帅用兵不过是战神附体罢了,如今正主来了,就得让路。” 随风低声警告道:“薛进!” “你别冲我发火啊,这不是元帅在问,我就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不然你们出去专门打听,还要多费时间。” 薛进明明五大三粗的,还要装作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就连瑶光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瑶光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个带兵的九皇女现在有些什么消息?” “像个乌龟壳子一样,别说是前往前线,就算是调度都极少出面,人一直龟缩在军营后半段。别说是我们的探子打听不到多余的消息,就我们的人所知,这个就皇女周围的精锐都不清楚她现在的情况。 最离谱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九皇女,但是连个名字都不知道,元帅当年就算带上面具,也只是遮住大半张脸,可是多多少少是能看到一些的。可是这位主是全部遮住了,不管说她是谁都可以。” 瑶光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回忆片段,当初见到九皇子重钧的时候小小年纪,却惊人的武功…… 瑶光沉思了片刻道:“你们说会不会不是九皇女,而是什么皇子?” 毕竟当初只是一个重钧,在武力方面就那么出众,那么有没有可能逸风国会有一个非常有军事才能的儿子? 只是男子从军者甚少,但也不能说没有。 但是男子要当元帅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为了稳定军心,男子当做女儿也不是不可能? 左右这个‘九皇女’一定是皇室成员,应该不难查的。 瑶光才不信这位逸风国的陛下会故意捏造一个‘皇女’出来,要是这个‘皇女’一不小心登基了,那乐子就大了。 后面众人又商议了一下军备上的事情就就散了。 瑶光看到薛进欲言又止的样子,有几分好笑,便顺道留下陆丰、随风、薛进三人。 陆丰在账内检查了一道,而随风在外面吩咐了两句,两人做完了以后向瑶光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安全。 瑶光问道:“怎么回事?” 薛进虽然一身匪气,但是这次却透露出一丝杀意:“我怀疑我们军队之中有内鬼,一次两次还有可能是巧合,可能因为我们夺得对方的城池不久,还不了解有些路径或者攻防漏洞,但是不可能每一次都准确的。” 瑶光神色不明的问道:“你怀疑项南山?” 薛进点头道:“下面那些人都只知道部分布放,知道全部路线的就我们几个人,她不止不是皇贵君的人,而且来到军营时间最短,我们这些人,要是背叛早她妈背叛了,可是她不一样。” 随风脸上微微变色道:“这不是朝堂纷争,这可是叛国,那项南山再怎么是皇贵君一脉,那她也是凤曦国的人,你查清楚没有?” 薛进一拳击在椅子上,椅子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她狠声道:“老娘要是有切实的证据,她已经身首异处了。不过我最少有五层把我,她最近和外面的人联系频繁,都是被我的人看到了的,要是没有点猫腻,我可不信!” 一个军情被泄露就代表有可能有无数战士将会埋骨边塞,此生再也无法重回故土。 而她们爹娘将白发送黑发人,她们身后的丈夫将一身无人可依,她们的子女将无法再被庇护,一生颠沛流离。 所以就算曾经是绿林大盗的薛进,都会如此气愤。 陆丰双眼晦暗不明。 瑶光拍了拍陆丰的肩膀,双眼闪现出猩红,嘴角牵出冰冷的笑意,:“放心吧,这件事情会查清楚了,无论谁叛国,我都不会手软的。” 夜晚,一个黑影闪进项南山的屋子。 今夜恰巧守在项南山屋外的陆丰恰巧看到这一幕,她若有所思的慢慢隐没于黑暗之中。 这个黑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77章 部署 一个多月后 岩峰城作为易守难攻, 兵家必争之处,已经在两年的时间内第三次换上了新的旗帜。 短短月余的时间内,在逸风国谨防死守, 来势汹汹的情况下, 瑶光已经接连着拿下了两座城池。 虽然当初被偷袭的三座城池还没有夺回, 但是只要拿下岩峰城这个易守难攻的城池, 瞬间双方形式就会逆转,对方战神下凡的谣言更是不攻自破。 凤曦军不止原本有些浮躁的军心已稳,如今更是士气高昂。 凤曦国的旗帜,浴火凤凰再次挂在了这座古老的城墙之上, 身后是士兵的欢呼之声。 薛进的衣服上沾染上一些血色, 分不清楚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不过她本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受影响, 整个人看起来满面红光:“哈哈哈,这仗打得爽,这段时间的恶气终于出了!” 随风圆圆的脸上也露出开怀的笑容, 整个人与有荣焉的自豪,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那也不看看这次领兵的是谁?” “确实是,这帮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之前把对方主帅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不是靠毁和平条约偷袭, 如今被打的屁滚尿流。” 随风看了一眼瑶光, 整个人满脸都是满满的信任, “这才哪到哪?之前不是传得神神叨叨的,还不是被元帅攻破了。逸风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这回我们兵强马壮, 物资丰富,足够杀到她们老巢去。” 薛进的笑容带着七分匪气,三分狰狞:“这感情好,这回非给她们打瘸了,打得再无翻身之日!” 也难怪两人这么确信,带兵打仗这回事若只是小兵或者小将领或许差距还不那么大,但是越到大将、主帅这种级别天赋就越重要。 而瑶光就是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人。 别看她们当初连被夺走了五个城池,那是在逸风国毁约,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说是背后被插了一刀也不为过。 看对方手段,想来是准备了很久的,这样的情况下,瑶光还能在月余的时间夺回两城,可见统帅能力之强。 瑶光看着喜悦的众人,脸上也露出喜悦之情,只是她脸上的喜悦之感并不浓烈,大部分都被有些晦暗的眼神所冲淡。 这时候脸上毫无喜意的还有一个陆丰,她原本的冰上脸,此时更显阴郁,谁也无法猜测在这张脸之下到底藏着怎么样的心思。 瑶光吩咐道:“城里面的百姓就算有余粮,估计之前也被逸军收刮得差不多了,我们这次物资充裕,按照老规矩,家里面无粮食的百姓,按时每日发放些糊口的食物。” 停顿片刻后瑶光继续说道:“以前线士兵救助为先,百姓里面要是在战乱受伤的也尽量救治……” 除了不得骚扰百姓等铁律以外,瑶光又接连颁布了数条事务,在不影响军队的情况下尽量优待百姓,努力安抚战乱后的创伤。 一方面是确实是心怀悲悯,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想争夺完大片土地,一回首看到的是满目疮痍。 随风看到瑶光的样子,关心的轻声问道:“主子,可是有心事?” 瑶光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几分悠远的味道:“快入冬了。” 陆丰补充道:“一旦入冬以后江河表面就会全部结冰,很多地方就会运输困难,到时候两军就只能止兵戈,等来年春暖花开之季。” 因为节气原因,其实一直以来入冬休战都很正常。 但是行军打仗有时候就是看士气,看行军节奏。 如今凤曦军士气大增,此消彼长之下,逸风国的军队士气大降,若是乘胜追击的话,未必没有更大的收获。 当初逸风国兵败,多多少少是伤了不少元气的,如今就算一年的时间恢复不少,但是若是再给对方小半年时间修养生机,对凤曦国难免不利。 最重要的是,之前瑶光就收到密报,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下来,逸风国当今陛下身体不大好,甚至未必能挨过这个冬天。 若是一不小心去了,皇女夺位,必然是有一场内乱的,要是能趁这个机会杀进去…… 可是如今快要深秋了,离冬天不足两月的时间,若不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打通岩峰江等三个接连点的城池,不能保证寒冬时军需物资运输路线的话,就真的只能等到明年春天,冬雪化了才能动手了。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甚至可能长到支持改朝换代,平定朝纲。 但是瑶光如今剩下的时间太少,不确定因素又太多。 瑶光看到身后的这些人,听到冬天几个字以后,一闪而逝的各种表情,漆黑的双瞳犹如暗涌下面隐藏的最尖锐的岩锋,隐藏在深不见底的漆黑暗涌之下。 过往的船只往往只担心暗涌会否把船掀起来,从未想过暗涌下的锋利,会瞬间把船只切割成残骸。 当然,亦谁都不会知道,在众多船只之中,是否会有那么一两艘是特别的。 瑶光和众人修整了几天以后,就在大帐之内为众人布置下一次行动了。 “明日兵分两路,我和陆丰、随风带大军去会正面去封城,尽量吸引对方注意力。 而项南山和薛潜小路分别为左右翼夹击炎城,若被敌军发现薛进为主攻,而项南山负责掩护和切断对方求救和运输线,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炎城。” 众将领一听瑶光的话,便知道瑶光还是想用剩余的时间拿下岩峰江附近城池,能让凤曦军在冬季冰封之间,掌握湖泊要道,方便冬季运输粮草,攻打敌军。 四人面色各有不同,但军令如山都齐声回道:“诺!” 瑶光满意的点头后,又陆续向众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军务,众人才离开了大帐。 瑶光在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时双眼明明暗暗,仿佛盛满光亮,下一瞬又会变成无底深渊。 大战在即,之后瑶光又去巡查一遍士兵的情况以后,安排部署了一下后方防线,才安心回道自己的营帐。 行军打仗,外行人看起来不过时你来我往的进攻罢了。但是实际上要准备的东西极多,调兵遣将、军需物资、医疗配备、后勤布放等等。 就算瑶光如今大宗师的身体,几个月以来紧绷着的神经和高速运转的大脑,让她难免也有些困顿。 回到自己营帐便半靠在太师椅上假眠片刻养神。 一盏茶后,随风轻手轻脚的带着膳食进入瑶光的营帐,在桌子上满满的摆放好那些看上去一般,但是闻起来极为诱人的食物。 瑶光闻到熟悉的味道,有些冷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她睁开双眼,已经是一片清明。 瑶光拉着随风坐在自己身边笑道:“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自己也好好休息下,这种事情叫其他人做就可以了。” 随风和瑶光私交笃定,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瑶光身侧笑道:“大家都不知道元帅是不是在休息,怕打扰到元帅,又怕元帅饿着,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我比较方便进来了。” 这个军营之中,若说谁能不用通报进来,那么也唯有随风了。 随风是瑶光来到这个世界接触的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 那个时候的瑶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起初懵懵懂懂的,如今回首,原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瑶光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娇贵,一道吃吧。” 随风笑道:“总是要养精蓄锐的。”一边说话,一边帮瑶光布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瑶光迟疑了片刻后问道:“他……还好吗?” 随风愣了一下,回道:“好的。”说完后试探道:“元帅都知道了?” 瑶光回味着唇间熟悉的味道,脑海里面回闪了一些过去片段,察觉到自己失神的瑶光虚咳了一下点头道:“下回叫他不要故意把食物做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随风难得看到瑶光有些…孩子气的一边,有些好笑的应道:“诺!” 瑶光略微避过随风有些促狭的眼神,但是嘴上进食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原本就有些笑意的脸上多沾染上了一些轻快,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似乎在一瞬间想通了什么,放下了一些心中重担。 这人世间最好的东西和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习惯,它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一个人。 随风问道:“那您要不要去见见他?” 瑶光迟疑了片刻后道:“回来吧……回来后见。” 随风了然道:“诺!” 一盏茶后,随风便收拾好餐具,离开大帐。 她看到盒子里面不少碟子都已经空了,今日元帅明显比平日吃得多,随风想到某人看到膳食被用了这么多,会叽叽喳喳的问问长问短,嘴上不由的露出了几分笑容。 想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不会再每天被追问了。 随风看到烛火下,元帅认真的看着地形如图,贴心的为她把营帐门悄悄的关上。 瑶光正在研究明天的战事,就在这个时候薛进来找她。 瑶光双眼出现明悟,说道:“你若不来找我,晚点我也要去找你的。” 薛进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她有些兴奋的说道:“嘿嘿,我就知道元帅也是不放心项南山。”说完话以后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才小声说道:“元帅这次是不是攻击炎城是假,其实目标是项南山?” 说完以后双手对着脖子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大帐里面的温度瞬间凝滞。 第78章 死不瞑目 瑶光听到薛进的话以后, 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错愕神情,不过瞬间就被遮盖住了。 她嘴里露出些许玩味的笑容,从从桌子上面拿起一个密封好的精囊递给薛进。 “明日你按照白天在大营里面的计划行事, 若是遇到突发事件, 又或是……察觉到异常, 便打开这封信吧。” 薛进郑重的双手接过瑶光递给自己的信件放入怀中道:“诺!” 之后两人又交谈了几句, 薛进便离开了营帐。 瑶光抬头看到几乎被乌云完全遮住的明月,只露出一丝小小的月牙,可就是这平时看起来过于柔和的月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 仿若熠熠生辉的泽世明珠。 温暖光亮得不可思议。 在这样的月光照射下, 原本刮着寒风的深秋, 都显得不那么冰冷了。 第二日兵分两路,各自出发。 薛进和项南山要攻打的炎城是一座在山道上的城池,当年只是一个专门驻扎守护的营地, 人流多了起来,满满的行程了现在的炎城。 炎城刚好在三角地带,小路众多,是奇袭布阵的好地方,亦是兵家必争之地。 要攻下此处,士兵贵精不贵多, 士兵全部都是骑兵, 以保证充足的机动性, 所以瑶光才会叫薛进和项南山分两路奇袭,护卫防守。 瑶光自己则亲自领兵带领大军向封城进攻。 封城临海,身后就是去敌军腹地的主干道,所以是一座运输和商业都极为发达的大城市。 虽然不占据天险, 但是由于水路和陆路都能随时运输不给,所以比起靠天险保护,易守难攻的而言,也不遑多让。 大军往封城的路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坦之地,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头。 奇袭之类的基本上不会凑效。 对此,瑶光并不担心。 她此次兵多将广,粮草充足,根本不惧和敌军正面冲突。 再加上炎城和封城本来就是一日不到的路程,很多将领都猜测元帅此举就是为了吸引住大批兵力,切断炎城的求助,让炎城能够被早日攻下。 不过瑶光是什么人,不论思维和见识都超前的现代人。 对兵法又有异常灵敏的嗅觉。 大军一路横扫过来,虽然进度一直不算特别快,但是极为稳。 因为对附近地形和关口的熟悉,派出去的前锋不停的扫除敌军的各路暗装。 敌军虽然不断派来的增援,但是遇到凤曦军,总是能先一步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提前经一步瓦解攻势。 就在这种虽然行军速度不快,但是从来没有被一场战役绊住行军速度的诡异状态中。 瑶光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周围的人猜测纷纷。 什么凤曦国的探子已经打入逸风国内部、元帅兵法如神之类的,可谓总说纷纭。 对于众多猜测,瑶光不止阻扰,而是放任各种猜测传播,甚至推波助澜。 原因无她,扰乱地方心神罢了。 只要乱,就有可能出错,而只要出错,就有机可趁。 瑶光能这么‘未卜先知’,一方面确实是她兵法聊得,另外一方面就是天地玄黄四门了。 不亏被称为凤曦国皇室最强的底牌,明明和大军比起来,人数稀少,但是各个身怀技艺,非常人可比。 瑶光因为有了她们的存在,以前不方便做的事情全部都顺畅的做下去,可谓如虎添翼。 当初瑶光还在想半个月的时间封城的江面便会冰封,那个时候敌军就再也无法进行水上运输,只靠陆路补给不给,极为容易被后面包抄拦截。 只要封城补给被断,那么物资不够的情况下,要不了多就会被耗空食物,到时候想不投降都难。 只是连瑶光都没有想到,因为有她们的存在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原本预计月余要做成的事情,行军不过半月便已经兵临城下了。 不过能这么快兵临城下,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之前‘用兵如神’的九皇女,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一下子就庸碌了起来。 瑶光看到不远处的战场,敌军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攻击时机,不能说是有问题,但是中规中矩。 这样的布置,一个行军多年的老将便能布置出来。 若说是哪位九皇女的手笔,便显得有些违和了。 如今大军都压境了,就拿这种货色招待她?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来了一队穿着凤曦国骑兵的队伍,看徽记是薛进和项南山带领的部队,只是看上去颇为狼狈。 “报!” 瑶光点点头,便放人进来了。 “项南山临时叛变,薛将军被腹背夹击,我们也是拼死逃出来的!” 听到这几个残兵的话,周围的将领纷纷是倒吸一口气。 薛进虽然出身不显,行事粗犷,但是骨子里面颇有侠义之风、铁血袍泽之气,一直以来很受军中将领爱戴。 而项南山此人是成名多年宿将,虽然已到知天命之年又被请出山,平日里对众人也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在军队里面一年有余,也没有掉什么链子,可谓不功不过。 但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项南山居然会叛国。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时候,士兵抹了一下脸上的血,颤颤抖抖极为惊惧的说道:“明明…明明我们眼看就要攻下炎城,只差收尾工作,大家都在想着怎么庆祝,哪里知道……知道……” 那士兵或许是惊吓过度,不止说话结结巴巴,而且越讲越小声。 瑶光本能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对方从袖口滑出一把匕首,向她的死穴刺过去。 瑶光早就察觉异常,身体直接避过击杀。 就在这个时候,其余的残兵,瞬间化为刺客,向瑶光冲杀过去。 这些人全部都是各种高手,用的又是不要命的搏杀方式,一时间周围的将士措不及防,真的让他们厮开一条口子向瑶光攻击过去。 但是瑶光是什么人? 如今的她已经跨入大宗师境界,这些人就算是同一级别的高手,短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伤到她。 更何况……当她周围的亲卫都是死的吗? 不过是几瞬的功夫,瑶光周围的亲卫混杂着天地玄黄的死士,瞬间就出来和刺客交上了手。 其余人把瑶光牢牢的护在中间。 瑶光看到远方的战场,又看了看眼前的刺客,嘴里出现一些嘲弄的表情:‘这就是九皇女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峰回路转,那些刺客不惜自爆,重伤周围的人,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其中一个刺客向瑶光攻击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守在瑶光身边的陆丰,上前一步紧紧护住瑶光,甚至不惜肩部手上,对刺客一剑封喉。 瑶光看到陆丰手上,心里面一紧,深怕刺客剑上有毒,急忙上前察看她的伤势。 “陆丰,你有没有……事?”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陆丰回身一剑刺入光心口。 再次毫不犹豫的拔出剑。 鲜血瞬间就侵染了瑶光的战甲…… 陆丰手底下的人也瞬间跟着一起叛变,瞬间牵制住了瑶光手里面剩余亲卫。 都是早有预谋的出手,一切的一切恰到好处。 不然根本不可能短时间牵制住瑶光周围的人。 瑶光手按住心脉,不可置信的看向陆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九皇女” 轰 那么多年肝胆相照的情谊,瞬间就破裂开来,轰然倒塌。 陆丰眼中出现伤痛和水光,她略微转过头来,不敢和瑶光眼神再次对视。 但是手上却毫不手软的再次送上一剑。 重伤难行,从未想过防备陆丰的瑶光,只能艰难的想要避过要害,可是稍微一动,心口上的血流如柱,再难多移动半分。 眼看着刀尖就要刺入瑶光身体,听到两剑相碰的的声音。 原来在关键时刻,随风为瑶光挡下了致命一剑。 而代价就是为了摆脱和她缠斗的刺客不惜被砍一臂。 随风眼中皆是被背叛后的痛和震惊:“所以一直以来出卖我们的都是你?!” 陆丰眼神锋嗜血中带着一丝被长期压抑的癫狂和深藏其中的愧疚,她声音低沉沙哑低沉:“走开!” 随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动也不动的站在瑶光身前。 她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开。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陆丰握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甚至带着淡淡的颤抖。 但是她知道所剩时间不多了,一出手便再无回头路,不成功便成仁。 她紧闭双眼,片刻后睁开已经是一片冰冷,出手再也毫不留情,招招杀机。 陆丰本来武功就比随风高,如今随风断了一臂根本就不是陆丰的对手,但是随风嘴都咬破了硬是没有推开分毫。 即便如此,终究是力有不急,再加上旁边又有一个刺客夹击,没有多久就已浑身染血,最后被陆丰伤了手经脚经,再无力拿剑的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刺客对着陆丰的颈项就是一剑,被陆丰制止了。 她双眼冰冷刺骨的看了刺客一眼,最后化为低不可闻的话语:“对不起!” 只是不知道这句歉意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说完以后再次向瑶光举剑刺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随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她站了起来,再次挡在了瑶光的身前。 一剑穿心,死不瞑目! 到死她都想不通,自己的姐妹怎么就成了敌国皇女。 她倒在了血泊中,有些歉意的看向瑶光:“主子,对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再跟着你了……” 就算被剑刺入心脉都只是发出闷哼的瑶光,第一次痛彻心扉的嘶喊 “不!!!” 第79章 坚强破碎 机不可失, 失不再来。 就这片刻的时间,虽然周围还是混乱不堪。 但是瑶光的亲卫已经有部分摆脱牵制,回到瑶光周围, 把她紧紧的护在中间。 天门门主更是直接把药喂入瑶光口中, 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 护住她的心脉。 她们这次再也不敢远离瑶光的身侧, 就怕突然再出现一个意外。 混乱之中,陆丰的人早有准备,直接斩断帅旗,对外高喊:“凤曦国元帅瑶光已经重伤不治, 薛进兵败全灭! 凤曦国元帅瑶光已经重伤不治, 薛进兵败全灭! 凤曦国元帅瑶光已经重伤不治, 薛进兵败全灭! ……” 前方正在攻击的凤曦军在听到这些声音和看到主帅阵营的情况,真的以为出了事情,一时间慌乱起来。 即便瑶光这边有人喊是误传, 但是进攻的节奏难免被打破,一时间损失惨重。 瑶光双目犹如冰火两重天,冰冷杀机和对陆丰一丝不可察觉的期望,紧紧的盯着陆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 陆丰看到瑶光,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叛军的嚣张道:“我九皇女乃是逸风国正统, 不过是忍辱负重来到你凤曦国卧底罢了。” 忍辱负重?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患难扶持是忍辱负重? 陆丰说道:“投降吧, 项南山的子女全部在我们手上, 她早就被我们收买了,我已经得到消息薛进在进攻炎城的路上被前后夹攻,全军覆没。” 周围的士兵没有想到连薛进都被算计进来,想着此去炎城的同袍, 可能如今已经埋骨异乡,一时间悲从中来。 有嘴里谩骂不绝于耳的,也有暗自流泪和刺客拼死搏杀的。 这个消息不外乎给大营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瑶光感觉嘴里充斥着血腥味和说不出的苦涩,自嘲的笑道:“当初我让你看管毅王,后面毅王身死,是你做的?” “是。” 毅王势力大,但是因为被关押囚禁一年,若是再回逸风国的话,难面会对新一轮权利分配带来不利因素。 更何况毅王一死,陆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女就少了一个对手。 “当初叫使节团的回到凤曦国,进行诛杀的也是你?” 陆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说话,可是瑶光看到她的表情,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也只有陆丰在军队的影响力,对布放的熟悉,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不多不少的使节团人从新引回凤曦国,又全部灭口。 至于原因? 或许是逸风国内部的势力牵扯,又或许是为了那个位置。 不论庞元辅佐的陈王还是七皇女,都是有可能竞争的对手,若是就此除去 不仅能够暗中除掉对手,也能让逸风国有借口发兵征讨。 怪不得逸风国这次敢再次挑起战火。 好毒的计谋,这么多年来把人心算得如此干净。 有陆丰这么个暗棋在,凤曦国大部分布放了然于心。 这次若不是随风……她已经…… 到时候凤曦国接连失去瑶光这位储君,陆丰、项南山、薛进等大将,和那些失去的城池比起来,这或许是凤曦国不能承受之重。 凤曦军一向训练有数,亲兵护卫更是如此。 虽然被陆丰杀得措手不及,但是好歹稳定了局势。 但是战场上因为之前被乱了军心,陆丰有极为了解凤曦军的行军布阵,有心算无心之下,胜利的天枰慢慢的向陆丰倾斜。 陆丰且战且退,已经离瑶光周围越来越远,但是她毫不气馁,这些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那些死士为了怕她准备了下一波的袭击,调虎离山之计,一时间主力也不敢离瑶光太远。 倒是能够让陆丰从容全身而退。 陆丰看到战场上的情况,第一次露出稳操胜卷,胜利者的笑容道:“投降吧,炎城那边军队马上就要过来,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你不可能还有胜算的。我可以保你一命,不要……最后和随风落得一个下场。” “哈哈……哈哈……” 瑶光听到这话,原本埋藏在阴影下微微低垂的头看着随风死不瞑目的样子,发出了阵阵笑声。 她的笑容由小到大,似悲似讽,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血泪,双眼一片猩红再点没有办法期望全部是刻骨的恨意。 “陆丰,你该死!” 陆丰看到瑶光这个样子一愣,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被感觉一阵疾风向自己面门袭来。 她察觉到不对,立马片开身体,用双手握住那一箭。 箭矢是被挡下来了,但是箭支的余力震得陆丰虎口发麻,抬头一看,刚刚放箭之人居然是项南山?! 项南山怎么可能这么远的距离,射出这样力度的箭矢?! 陆丰还来不及惊叹就看到远处是项南山和薛进带领的凤曦军铁骑,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 原本在对敌的凤曦军,看到说是说是已经阵亡的薛将军和已经叛变的项将军完好无损的带兵支援,哪里还不明白刚刚的是扰乱军心的谣言。 就在这个时候,瑶光站了起来高喊道:“凤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凤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凤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 雄厚的内力,把话语清清楚楚的传递到每个战士的耳朵里面,仿佛给每个士兵都吃了一粒定心丸。 一时间士气大振,杀声漫天! 陆丰看到这一幕,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不过她到底是个果决之人,知道大势已去,当下毫不犹豫的带着叛军残部往逸风国大军的方向汇合。 深怕再晚一点,就走不到了。 薛进和项南山早就在远处把事情看得个七七八八,知道一直以来的内鬼是陆丰,想到惨死的姐妹,心中暗恨,哪里肯让她这么轻易的脱身。 项南山一直在旁边射箭骚扰,薛进骑马围堵陆丰,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薛进从马背飞跃而下,高喊:“吃姑奶奶一枪!” 说完以后好不留手的一枪向陆丰的后背心投射出去,被她身边的叛军截住。 薛进全身散发着狰狞的匪气怒吼道:“给我死开!” 说完就从背后抽出双刀,直接斩杀了挡住自己几个叛军。 薛进和随风、陆丰关系一直都很好,特别是和陆丰。 两个人之间一个就像火,一个就像冰,但是极为投契。又年龄相仿,身手相当。 但是薛进万万没有想到陆丰会设计坑杀自己,当年关系有多好,知道这件事情怒火就燃烧得有多旺。 薛进极速向陆丰攻击过去,周围叛军还想阻拦,薛进周围的精骑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数量远超叛军残部,瞬间就和叛军战到了一起。 薛进更是好不留手的向陆丰攻击过去。 她们两个一个攻击狂放,但是角度刁钻,一个出手又快又冷,人剑一体。 若是一对一的话,不知道鹿死谁手。 但是这可是在战场上,又不是个人比武,陆丰不止要承担薛进的攻击,还要承担凤曦军精锐的打击报复。 若不是叛军帮她分担了部分攻击,或许是要饮恨当场了。 刚刚还在组织刺杀瑶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被薛进追击,可谓是天道好轮回。 最后陆丰在差不多损失完所有叛军的情况下,才和敌军汇合。 薛进和项南山哪里肯放虎归山,当下率领骑兵直接从发两翼往敌军战队里面冲杀,和原本凤曦军正面对战的大军里应外合。 这一场大战下来,封城的兵力被打掉了七成,剩余三层最后只能退守封城,龟缩不出。 而炎城也在项南山假意投降下,被薛进和项南山直接拿下。 这一仗可谓大获全胜。 瑶光看到这一刻,苍白如纸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她的双眼看到前方的景物事已经开模糊重叠,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身体里面彻骨的冰冷,身体更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知道,那是因为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的反应。 她狠狠的咬破自己的舌尖,以期望能够换来片刻清醒,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 但是咬了舌尖以后并不像以前一样,出现撕裂的疼痛,反而出现了以前从未遇到过的钝痛。 不知道是她已经没有力气要舌尖……还是身体连传递疼神经都已经变得无力了。 所幸,大脑还是恢复了些许清明。 瑶光除了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又恢复成了那个手掌天下权的大元帅。 她拿出临时准备的方案,把凤曦国的布防大面积更换,特别是重要据点。 还好这次打仗赢了,陆丰被打得龟缩在封城,若是输了……以陆丰对各处布防的了解,直接挥军凤曦国,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瑶光又细细的安排了人事变动,把叛军的几个重要位置补缺上。 并且下军令,若是她有事,打仗以薛进为主,项南山为辅。 至于清洗内鬼余孽就全全由项南山处理。 最后瑶光又发了几封迷信给逸风国内部的探子,因为陆丰叛变,那些和陆丰接触过的人要极速撤离。 天地玄黄四门负责接应,若是来不及……那就…… 总之尽力减少损失。 好在,陆丰一直都在军队,对于凤曦国密探间谍的事情甚少插手。 瑶光又给京城发了几封密信,除了说了一些战场上的事情,就是禁卫军里面如果是陆丰比较进的全部监控起来,打散的打散,外调的外调。 还有就是喊尚秀文把和陆丰有关系的人全部控制起来。 这个时候瑶光的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随云。 如今随风去了,那么随云…… 瑶光把事情安排妥帖以后,房间里面再无一人,原本身上散发出来的运筹帷幄之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整个人像抽干了身体仅存的力气,颓然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苍凉…… 这个时候项南山拿起药进来,不同以往表现出来的疏离,而是浓浓的关切和担忧。 “瑶儿,先把药喝了。” 瑶光一脸落寞无神的看了看项南山,像提线木偶一样乖巧的喝药。 可是药喝下去,不到半刻,突然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和药一起吐出来的还有大片鲜血。 吐完血,整个人就昏倒在太师椅上面,气若悬丝。 项南山看到这一幕,惊道:“阿瑶?阿瑶?!” 瑶光把自己无意识的卷缩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脆弱不堪,嘴里低喃道:“雪姨,我疼,我好疼。” 泪水顺着瑶光的脸颊流出,不知不觉间沾湿了一片。 在世人面前一向无坚不摧的太女,此时像个脆弱的孩童。 这世间又那天有天神无坚不摧之人,全是咬牙硬撑罢了。 项南山一向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清越,她不停的安慰道:“别怕,雪姨不会让你有事的,雪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80章 为一人入红尘 瑶光感觉自己沉沉浮浮, 有时候感觉自己像被火上烤,有时候又感觉放在寒冰之重。 冷冷热热的。 她感觉旁边一直都有人在,似乎在给她说什么东西, 只是想认真听, 又听不真切。 真是吵死了。 瑶光本来想要一直睡下去的,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只是心有牵绊, 再加上周围总是有人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吵个不停,终究是舍不得一睡不起。 可是想要睁开眼睛,却比自己想想中的要难得多。 这种感觉很奇怪, 瑶光明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但是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和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就在她每日和这股力量斗争的时候, 突然这股力量就消失了。 瑶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房间,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营帐之内, 又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再次起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轻松,伤势居然恢复了七七八八。 而且气血充足,运功之间更是毫无呆滞之感。 瑶光心里一惊,她当时是虽然勉力移动,让正中心口的剑偏离了一分, 再加上铠甲和功法的原因才没有当场死亡。 不过那个时候瑶光自己都知道, 她不过是仗着有内力强悍, 强撑一口气罢了。 气一散,人自然也就没了。 但是这么重的伤,能救回来就已经不是祖上冒青烟问题,而是祖上炸裂了。 就算真的就回来, 身体也应该大不如前,少说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难道她睡了很久?! 瑶光想连忙起身问清楚情况。 这个时候‘项南山’已经进来了。 想来是营帐外伺候的人听到声音通知雪姨。 ‘项南山’看到瑶光的气色无碍,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又亲自把脉以后才放心。 瑶光急忙问道:“雪姨我睡了多久?” ‘项南山’看到她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体贴的解释道:“放心,不过八日光景罢了,一切都是按照你昏迷前交代在办,没有出任何乱子。” 瑶光有些孤疑道:“我才睡了八天身体好这么快?” ‘项南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被很好的掩盖住:“你当冰肌玉骨功是作为禁书,条件这么苛刻是是纸糊的吗?” 瑶光听到‘项南山’这么说心里出现一些隐秘的期待,试探性的问道:“那…随风呢?” ‘项南山’看到瑶光露出小心翼翼的样子,语气还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祈求,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说道:“……对不起” 瑶光的眼睛微微红了起来,强笑的说道:“我…我其实早就知道了的,就…就就想问问确定一下。” 一向说话条理分明的瑶光,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磕磕巴巴的解释。 只是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自己。 雪姨停顿了片刻后说道:“……昨天下了第一场雪” 一时间营帐里面安静无声。 下雪就意味着将要河流湖泊将要结冰,前面的江河把主线进攻路线直接封掉了,若是当初打下封城,直接走炎城接连封城的另外一条要道还可以继续打。 所以当初瑶光同时向两座城池进攻,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哪知今年的大雪足足提前了大半个月。 可是如今封城未拿下,要想勉强出兵的话,就只能走崎岖小道。 在寒冬的时候走冰雪小道,根本不方便大军前进,又容易被阻断战线,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同样的,因为瑶光拿下了炎城,所以逸风国要想攻打凤曦国,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而她们身后因为水路无法运输,又不像凤曦国运输的路径多,所以要攻击也就更困难了。 瑶光又靠回了床上,看起来软趴趴的样子,看样子起来早也没什么用。 她是憋了一口气,可是如今的情况,就算是头猪也知道不适合动兵,更何况是她。 ‘项南山’看到她难得有些孩子气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对了,如今你已完全掌权,我的身份?” 原来一年多前,一道圣旨下来,就要瑶光把兵权交给项南山。 瑶光是什么人? 对于权力虽然说不上贪念,但是自从了解到只有足够的权力情况下,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她这辈子就再也无法放下权力了。 自然也就不愿意把当时最重要的倚仗就这么交出去,所以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叫雪姨易容成项南山,直接取代了真的项南山。 而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瑶光、凤君和雪姨了。 当初陆丰那边抓了项南山的家眷,又抓了项南山以前做的事情把柄,再加上瑶光如今掌权,当了元帅的位置,‘项南山’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所以威逼利诱双管齐下,自然觉得‘项南山’会叛变是稳操胜卷。 那知此山非彼山 瑶光知道身边有内鬼,所以就将计就计,准备利用雪姨这个项南山顺藤摸瓜,把人全部抓出来。 确实如瑶光所料,这一次不管是传递消息,策反的人被抓了不少。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人里会有陆丰,这次才会差点被陆丰逆风翻盘。 原因无它,那么多年的感情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陆丰和她相识于微末,两人之间相互救助数次,若是陆丰要对她动手,机会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可是陆丰又确实动手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时候动手,手里有足够的筹码,所以可以利益最大化? 过往一幕一幕在瑶光脑海里面交织,最后化为随风圆圆脸上笑容,瑶光对于陆丰行为的不确定,统统碾碎成虚无。 有些事情,不管为什么,做了便是做了。 瑶光沉默片刻和道:“雪姨还是继续用现在的身份吧,至于关于‘项南山’的所谓证据和家眷,我会派人处理的。” “好。” “对了,我们这次抓了不少探子和叛徒,从她们嘴里撬开了不少东西出来,只是有些还是嘴硬不说,若是再加重刑法,撬开东西以后人也就废了,你看?” 叛徒?! 瑶光的双眼浮现出血色,脸上染上了恨色:“雪姨不用留手,但凡怕叛变者,活刮三千刀,少一刀都不行,以儆效尤。” 雪姨看到自己一手看到大的女子,如今已亭亭玉立,但是早早的被迫成长,少年的意气风发,从未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如今更是一身悲凉和戾气。 “那些家眷呢?很多叛军都来不及迁移家眷,有些事迁移了,但是没有我方速度快,所以全部控制住了。” 瑶光因为紧咬牙根,使得脸上都有隐约青筋露出,道脑海里盘旋了不少血腥黑暗的想法。 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双眼又恢复清明。 “按照律法处置吧,帮我看着点,别让人从中徇私,再出些什么事情。” “好。” 瑶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雪姨后面说话的语气,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随云呢?” 雪姨有些诧异道:“陆丰做事很谨慎,我们去的时候将军府就自由一些仆役,她夫郎早就不知所踪了。” 瑶光双眼闪过暗光,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瑶光歇息了半天吃了些东西,就开始给众将领交代事情和巡查营地。 大家知道瑶光清醒的消息都恨高兴,再加上接连打胜战,军营里面的高昂不少。 外面还飘着皑皑白雪,洁白的雪色盖住了地上的血迹,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冲淡了不少。 这场雪一下就是三天,一直到江面完全冰冻,被鲜血侵染成红褐色的大地再次铺上了洁白的衣裙。 瑶光在给随风整理衣物的时候看着她珍而重之的收藏这几个香囊,一看就是一个人之手。 瑶光脑海里面浮现出那个秀雅温柔的男子,那个随风心心念念的男子。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姐夫的。” 瑶光把前线的事情打理妥帖以后,就返回皇城了。 她一路上检查行军布防,深怕再出现意外,回到京城又对亲自对禁卫军进行一系列的调动,全部把陆丰留下来的势力全部清理干净才放心。 如瑶光所料,逸风国的探子,陆丰知道的被拔出不少,顺藤摸瓜牵出来不少人。 不过好在她提前做了准备,加之她每个势力安排管理的人都不一样,陆丰并不知道核心探子的情况。 损失并不算太严重。 经历了这次事以后,瑶光开始理解历史上的那位武帝,为什么穷兵黩武,四处征战。 或许她也有重要的人死在了战场上。 或许她也想做这世间最大的王以后,才无人能威胁自己,……才可以不用眼睁睁的看着挚友离去,而无能为力。 后宫 瑶光抱着随风的骨灰到那个安静秀雅男子面前柔声说道:“姐夫,随风事为了保护我死,我喊父君认你做义子吧,以后我会尊你为兄长,好好照顾你的。” 那清秀男子穿这一身素衣,眼中红肿,想来事早就知道随风的消息为她守灵,看样子私下为她哭了多少次。 月皎眼中无恨无怨,郑重的向瑶光行了一礼,行到一半便被瑶光阻止了。 她充满感激的看着瑶光,因为说不出来话来,他认真的比着手语,让旁边的人翻译 “谢谢太女把将军给我,将军一直都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也…早有准备。我只是个普通的小男子而已,做不了太女的兄长。如今能陪在将军身边月皎便已经知足了。” 月皎向瑶光拜谢后,满脸眷恋柔情的接过她怀中的骨灰坛,极为小心的抱入怀中。 瑶光从怀中拿出一面令牌柔声道:“以后若是有事,随时拿着这面令牌来找我。” 这一次月皎没有再拒绝。 只是瑶光万万没有想到再次得到皎月消息的时候是那样的场景。 皎月死了。 抱着随风的骨灰坛自杀的。 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恬静满足的笑容,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期待已久的东西。 留了一封遗书,上面压着瑶光给他的令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简单不过的一个愿望。 所求不过是和随风合葬罢了。 想来当初他收下令牌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 瑶光想到随风说月皎时双眼发光幸福的样子,她们说好要田园山水,生好多个娃娃。 或许这样的选择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瑶光为两人选了一处远离尘世,山水极好的地方合葬。 有请了大师为他们诵经,愿他们下辈子别沾染皇权富贵,一辈子简简单单的相守一生。 为一人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 第81章 声声泣血 大雪纷飞, 厚厚的扑在地面上。 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 冷风吹过,刮得人脸生疼。 但是皇城的路边,不少还在都在开心的疯玩, 小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 玩得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活力十足。 玩得差不多后就被父母叫回家用膳, 一个个满脸不舍的样子, 甚是生动。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周围传来小摊贩时不时的叫卖声。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鞭炮声和百姓们的欢声笑语。 瑶光时常下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这样的场景让她长久以来紧绷疲倦的心情得到很大的舒缓。 瑶光看到大雪纷飞之下,仍旧出现温煦的太阳, 照耀着大地, 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浅笑。 她和以往一样, 下朝回来就开始处理公文,一直处理到太阳落山才把事情处理干净。 这段时间不论是布防、人事调令都耗费了她极大的精力。 深怕晚一点处理,被人钻空子, 再出什么幺蛾子。 好在回皇城这几天日以继夜的做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瑶光察觉到自己有些饥饿的肚子,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习惯性的想开口喊随风,才发出一个音节便戛然而止了,她都忘记阿风已经不在了。 瑶光下意识的看了眼挂在墙上显眼处的佩剑,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那是随风的佩剑。 当初随风和月皎的东西, 基本上都拿去给她们一起陪葬了。 唯独这把佩剑她留下来挂在书房之中当个念想。 瑶光自嘲的笑了笑, 以前随风在她身边的时候, 哪里会让自己饿着,每次看到世间差不多了就会送食物进来,看到世间差不多就会提醒自己休息。 后面小家伙来了,自己就更不用关注这些问题了。 每次到时间都有人提醒自己该做什么, 各种嘘寒问暖和……撒娇卖萌。 可是如今的侍者终究只是侍者。 忠心是忠心了 懂规矩是懂规矩了。 没有瑶光的召见就不会私自做决定。 瑶光按住自己隐隐发痛的胃部,露出一丝苦笑。 刀枪剑戟的伤她受过不少,可是这是第一次因为没有按时吃东西而微痛。 偌大的太女府,等级森明,秩序有度。 可是却无人关心她是否饿了。 哎 绝大部分瑶光也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当下就叫侍者传膳了。 看着满桌子的食物,瑶光心里略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她吃了一口食物,瞳孔微缩。 又快速的把每一个碟子里面的食物都品尝了一口,神色巨震。 ?! 瑶光这才察觉到异常 这些都不是辛护做的东西?! 从什么时候开始,辛护没有为自己做膳食了? 明明……明明辛护跟她一起到前线的。 瑶光吃惯了辛护的手艺,自然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辛护都是亲手给自己做吃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要怎么打开关于辛护的死结,再加上全副心力都在战事上面,便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也有维持了打哑谜的状态。 现在回想一直到随风出事,自己重伤昏迷起来,辛护的食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那个时候自己虽心中异样,但是被悲伤和繁忙的事情牵绊住。 偶尔思绪转到这上面来的时候,还在猜想小家伙当初做的膳食都是随风亲自送来的。 如今随风……不在了,或许一时间送不过来。 又或者时常长了,他或许就放弃自己了。 一想到是这种可能,瑶光心里就一阵难过,下意识的就回避了这个问题,压制住自己脑海里面的各种猜测。 如今细细想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家伙是什么人,就算到了刑部大牢都能谈笑风生交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把膳食送到自己身边。 至于放弃……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就算是放弃,也绝不会选自己重伤,军中大乱的时间点。 特别是当初自己和随风暗示过处理好军营的事情,要和小家伙聊一聊两人之间的情况下。 想想一直以来两人的相处模式,自己平日里要是操劳一些,小家伙那双小奶娃湿漉漉的眼睛就会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眸写满了心疼。 前前后后的照顾着,不是揉肩按摩,就是要给自己做大补汤。 那日她差点重伤身死,这么大的事情,小家伙必然会死死的守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她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少年的身影,自从那个时候自己的膳食就…… 瑶光想到此处,心里一阵慌乱,完美的唇微微抿起,手指不由自主的卷缩成一团。 她心里闪现过无数猜想,又被自己一一否决……或强制压下。 咔嚓 因为不自觉的用力,手里的瓷碗被自己捏碎。 瑶光的唇张开合上了几次,最后发出有些干哑的声音。 “郡王呢?” 侍者们听到瑶光的问话,脸色瞬间变白了一个度,面面相觑。 瑶光记不得侍者们后面说了些什么,她的身体早就比大脑速度快得多的往辛护的小院奔了过去。 瑶光走到小院门口,下意识的停留了片刻。 以往这个时候少年听到自己来的消息,早就欢呼着跑出来抱着自己。 可如今…… 瑶光看着有些冷清的院落,原本忐忑慌乱的心,向下坠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熟悉的桂花香。 瑶光和辛护都喜爱桂花。 所以辛护总是会时常备着和桂花相关的食物。 桂花糕、桂花酿、桂花鱼…… 时间久了,这个院落就会带上淡淡的桂花香味,可是如今院落中再无一丝熟悉的味道。 仿佛那个笑起来温暖如旭阳,露出甜甜的酒窝,调皮的虎牙少年,也消失不见了一般。 瑶光带着沉重的步子进入院落,那些平日里伺候辛护的侍者看到瑶光都露出诧异的表情,最后又面色复杂的看向她。 那些表情,带着些许责备和担忧。 瑶光轻车熟路的进入辛护的寝殿,看着他贴身侍者小青正在收拾东西。 她看到小青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阿护呢?” 小青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身前的瑶光,他急忙行礼,直接就被瑶光阻止了。 他看到瑶光深色急切,双眼带着一贯的锐利和……他从未见过的忐忑。 小青的脸上出现慌乱的神情,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他抓住瑶光的衣袖殷切的说道 “来仪阁。” 小青看到瑶光听到想要的答案后,极速向外走。 整个人直接靠在了墙上,喃喃自语道:“主子看到太女会高兴吧?” 瑶光来到来仪阁后,还没有等人通报,就直接去找父君了。 凤君看到一向沉稳的女儿,第一次出现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些诧异的问道:“瑶儿,怎么了?” “辛护在这里?” 凤君沉默了片刻后道:“在偏殿里,你去看看他吧。” 瑶光来不及多想,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少年为什么会在父君的偏殿,连自己过来都没有见到人影。 又或许是杂乱的脑子里面根本不愿意向某些可能性。 直到瑶光看到闭着眼睛躺在寝殿卧榻之上的少年。 脑子里面的一些信念轰然倒塌。 一向阳光炽热的少年,会给她撒娇,逗她开心。 她好,自己便好, 她受伤,比她还要心疼, 那个会对着自己奶凶奶凶宣告主权,全世界最暖心的小太阳。 此时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趟在床上。 “阿护,你的阿瑶来了,你起来看看我。” 瑶光嘴角牵动,似乎想要笑一笑,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她跌跌撞撞的走向辛护,嘴里用哄孩子语气不停的低喃道:“阿护,起来了。 阿护,起来了。 我们回家。” 可是这次,对瑶光一向言听计从的辛护,仿佛世间最顽皮的熊孩子。 丝毫不给瑶光一丝回应。 瑶光也不生气,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宠溺,带着家长对顽皮孩子的无奈,继续哄着。 只是声音里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哽咽。 “我们回家以后,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做。 我们一起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什么事情都可以……” 瑶光走到床前,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因为伤心过度,此时泛起淡淡的红色。 她几次要伸手的去看辛护的脉搏,但是又退缩了。 这么近的距离,明明已经清清楚楚的听不到少年的心跳声,更!感觉到一丝呼吸。 可是瑶光仍旧固执的告诉自己。 她的阿护,只是有点累。 她的阿护,只是想休息一下。 她的阿护,只是调皮了一点,想让自己担心一下罢了。 可是,可是现在他的阿瑶回来了,所以可不可以起来看看她。 一会会就好。 瑶光深色木然的枯坐在少年的旁边,一坐就坐到深夜。 可是少年仍旧不愿意起来看看她。 瑶光的神色从木然到绝望,最后再到不顾一切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少年,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 明明,明明历史上的阿护,是在武帝登基后很多年,因为善妒才被赐死。 明明自己自己对阿护示若珍宝,不忍心伤害分毫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远离少年。 为什么她的阿护还会有这样的结果? 瑶光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的世界里面若是没有少年,仿若骨血割裂,神魂俱毁。 这个夜,那个铁血的太女,不败的神话。 双眼茫然绝望得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终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苦苦哀鸣,声声泣血, 第82章 十里红妆 “瑶儿” 凤君担忧的看着瑶光轻喊 瑶光双眼有些迷茫的看着凤君, 声音早就沙哑道:“父君,我是不是错了?” 凤君看着眼前这个过于独立坚强的女儿,从小小年纪就进入成人最为泥泞血腥的世界, 承担了不属于她的重负, 心痛的紧紧抱住她。 就像十数年前的那些让人不安的日日夜夜。 “瑶儿没有错, 瑶儿一直都做的很好, 瑶儿从来都是父君的骄傲。” 瑶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为什么阿护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当初瑶光为力逼出‘长殇’,所以破而后立,切断要穴假死, 再重新激活身体各项机能。 但是因为凤君当初怕瑶光以后有事, 提前给要过偷偷的服下了不老丹, 造成不老丹以为瑶光真的死了,提前发挥药效。 使得瑶光在两者的重叠下直接陷入昏迷状态。 当日辛护担心瑶光就此长睡不起,就用秘术把瑶光性命相连, 以后瑶光要是受到任何伤害,就会直接转嫁到辛护身上。 所以瑶光那日被被陆丰心口刺杀,伤害就被直接转嫁到辛护身上。 她才会在重伤垂危的情况下,区区八天身体就基本康复,而为她承担了伤害的辛护却因此陷入昏迷长睡不起。 瑶光又惊又怒:“父君怎么可以纵容他如此胡来!” 凤君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意有所指道:“人道是凤曦国皇室专门出情种,原本我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真是一点不差。辛护这个孩子对你有多死心眼, 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那父君可以直接打昏, 喂他吃失忆的药,总之父君想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我不想。”凤君铿锵的说道 “父君~!” 凤君郑重的说道:“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的性命重要了,若不是当初……”我便自己亲自为你施展秘术了。 父女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僵凝起来,就再这时瑶光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本安然的眼神明亮起来 “既然是秘术,那如果我们找一些人,把伤害转嫁,是不是就可以了?” “你当秘术是街上的萝卜白菜,是可以随意施展的吗?”凤君看到瑶光变得有些暗淡的眼神,又看了看趟在床上的辛护,终究是不忍,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瑶光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 凤君耐心的解释道:“人次一生只能施展一次此种禁术,施术之人,要么是血脉相连,要么是相互坦诚,心意相通。而且其中一人必须是平国皇室血脉,才有可能成功。” 瑶光脸上沾染上喜色,抓住父君的手问道:“阿护是平国皇子,曾经为我施展过,所以我可以救他对不对?!” 凤君面色有些凝重,但是终究还是点点头道:“理论上可以,但是其中变数太多了,一方面当初你吃下的不老丹还有药效没有,还会不会起其他作用,谁也不知道。 另一方面,就算真的成功了,以后你们两个人之间就算命运相连,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一条命。若是他有任何意外身死,你也会死!” 凤君说完以后,原本以为瑶光怎么都会再慎重考虑一下。 哪知道,居然在一向稳重的女儿脸上看到惊喜和……释然。 凤君有哪里知道,对于瑶光而言,她这一生虽然坎坷曲折,内心更是时常犹如无根飘絮一样,一次次的像扎根在土壤中,有一次次颠沛流离。 就算是性命,也算是死过几次的人了。 心中企盼不过就是保护脚下这片土地,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罢了。 她,想有个家。 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 原本以为天意弄人,一生所求终究无法圆满。 哪知道转眼间便峰回路转。 她可以光明正大把心中的少年护在身侧,让他永远不能离开自己。 他的命,就是她的命。 就算以后事态变迁,情缘淡薄,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和历史上的武帝一样伤害到阿护。 从此以后,她们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如何不让瑶光欣喜若狂。 命运的轨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她曾经怪这世道,怪老天爷,为什么让她生于皇室?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原本她以为她和阿护之间只有至亲至疏你我。 可如今,她们之间只有至亲再无至疏,实乃天之大幸。 瑶光第一次这样这么恳切的感谢老天爷。 瑶光向父君问清楚该怎么做以后,便准备实施。 凤君看到自己的女儿含笑抱着少年的样子,有些担忧的说道:“瑶儿,这世上天灾人祸何其多,你这一试便没有回头路了。” 瑶光看到一向容颜不老的,风华绝代的父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鬓间已经染上白发,再看了看怀中紧闭着双眼的少年。 她满眼缱倦神情道:“父君,若是没有阿护,月余前女儿或许已经死了。就算失败…那也是多得的时光。” 凤君厉声道:“不许胡说!” 瑶光满眼依恋的看着凤君说道:“孩儿舍不得父君,舍不得这世间的四时风貌,佳肴美酒,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托陆丰的福,瑶光怕以后自己突然有点什么意外,所以早就把身后事安排好了。 凤君知道,再劝无用。 他自己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当下拍了拍瑶光的肩膀,走出了寝殿。 把身后的空间留给两人。 瑶光紧紧的抱住辛护,轻轻的从他腰侧抽出一把镶嵌了红色宝石的匕首,细细摩擦起来。 匕首上的宝石发出淡淡的血光,看上去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异,在冒着银光的刀锋相称下,看起来流光四溢。 让这把匕首看起来有种奇异的美感。 这把匕首就是平国皇权象征,至宝血月。 是世间最没有杀伤力的匕首,因为这把匕首伤害不了活物。 也是禁术能够成功必要的物品。 若不是父君告诉她,瑶光至今都不知道小家伙身侧还带了这么个宝贝。 瑶光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不止一次去厨房,看到小家伙把血月当做菜刀用。 据说……用起来比较方便…… 再想到这把匕首当初刺入了小家伙的心口,如今又要用到自己身上,瑶光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 她轻轻刮了小家伙的鼻子小道:“顽皮~” 当下瑶光把该做的的仪式昨晚,双眼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窗前皎洁的月光,含笑的把匕首刺入了自己心口。 天地为媒,骨血交融。 瑶光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明明怕的要死,全身抖个不停,红扑扑的脸蛋上还挂着金豆子,但是仍旧死咬着自己的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 奶凶奶凶的看着眼前的兵匪,执拗的说着自己是平国的皇子。 说完后,仿佛为了给自己增加话语的信任度,小小的三头身还用力挺了挺自己的小腰。 可是那些兵匪,哪里会信一个奶娃娃的话。 看他不过是看一个不听话的精致货物存在罢了。 这样的货物留起,就算是再精致也很容易惹麻烦。 若是引起其他要卖的孩子心思浮动,一起整出幺蛾子来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就是个男孩子,再漂亮也不过是卖到窑子里面,哪有女孩子值钱。 再加上这不好□□的性格。 那兵匪当下毫不迟疑,致命的一脚踹向小男孩。 小昭华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呆立在当场,动都不会动了。 他害怕得紧紧闭起眼睛,等待着将来袭击到身体的疼痛。 那只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疼痛,反而迎来了温暖的怀抱。 和一声闷哼。 一个单薄受伤的身体,一双明亮温柔的眼睛,是小昭华这辈子看过最美好的景色。 瑶光刚刚‘死而复生’,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看到一个女子正准备一脚踹像一个,当下也顾不得,便挡在了男孩子身前。 帮男孩子挡住了那一脚。 真是疼了。 原本就是破败的身体,硬生生的受了一脚,她感觉到自己口中的血腥味,知道自己受了内伤。 可是看着男孩子湿漉漉的大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 英雄病发作,当下便咽下了那口血。 还细细的安慰着那个孩子。 好在兵匪看到瑶光金尊玉贵的面容,再加上又是女孩子,终究是怕死了就损失打了,绕过了小男孩。 瑶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女童。 想来是传说中的穿越。 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瑶光也没有过多的追究。 她自己翻找这具身体的痕迹,没想到还被她翻出来一些药膏。 虽然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好在本能的知道这些药的作用。 瑶光当下也不迟疑,喂自己吃了一些疗伤的腰,也打开一盒药膏准备给小家伙擦拭受伤的身体。 哪知刚刚说完意图以后,便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粉粉的小脸变成了滴血的样子。 瑶光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内伤,又或者发烧,关心的又是摸额头又是询问:“你那里不舒服。” 小家伙摇摇头,又期期艾艾的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样子的小模样煞是可爱。 瑶光想到自己幼时被拐卖的时候,彷徨无措的心里,当下便明悟了。 小家伙小小年纪遇到这些想来是害怕了,想到此处。 瑶光模仿母亲安慰自己时的样子,她抱住小家伙,亲了亲他的脸蛋柔声道:“别怕,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哪知道小家伙因为瑶光的拥抱小身子僵硬得不成样子。 还来不及做过多的表示,便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吧嗒,亲了一下。 他湿漉漉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得圆圆的,可是看到对方时有双灿若星河明亮眼睛的小姐姐,整个人又送了一口气。 心里带着幼小的他还不懂的复杂情绪。 长大的辛护每每回忆,便知道那个情绪叫做庆幸。 庆幸遇到的是她,庆幸做这一切的是她。 小家伙面色纠结,小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衣角,抓出了一个个皱皱。 最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把自己的小衣衣拉开一个口子,露出青紫的皮肤。 瑶光以为小家伙之前是怕疼,如今是想通了。 看着如此精致的娃娃,被伤成这样,瑶光心里一阵心疼。 她一边为小家伙呼呼,一边温柔的为小家伙上药,时不时的还温柔安慰道:“呼呼疼痛就飞走了,上了药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瑶光没有想到,小家伙一声疼都没有叫,乖巧得不行。 还拿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满满的都是要溢出来的信任和一些瑶光不是很懂的情绪。 虽然有些怕生害羞的小模样,但是唇间带着纯真甜美的笑容,露出大大的小酒窝。 给小家伙涂完药后,小家伙亲昵的靠着瑶光,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奶香。 小家伙有些害羞的说道:“我叫…昭华” 瑶光轻轻的抱过小家伙,笑道:“昭华乖。” “姐姐很好,昭华喜欢姐姐。”小小的奶音,纯真的话语,让瑶光的心软成一片。 “姐姐也喜欢你。” 小家伙带着骄傲的像小大人一样极为认真的点点头道:“我知道。” 人小鬼大,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瑶光轻轻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 “那姐姐什么时候来迎娶昭华?” 瑶光被小家伙的话吓得咳嗽了一下。 呵呵,古代的孩子还真是早熟。 瑶光好笑的解释道:“男孩子是娶,女孩子才是嫁,而且你还小孩子,不需要这么早就想这些的。” 小昭华听到瑶光的话,包子脸皱成一团,他纠结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 奶呼呼的样子,还带点凶凶的味道 “男孩子就是嫁!就是嫁!而且…而且你亲了我,抱了我,又看了我的身子了,我定是要嫁给你的!” 除了你,随都不可以。 瑶光看到小家伙气呼呼的样子,小脸因为过于激动,红嘟嘟的。 她连忙哄道:“好好好,我娶我娶~!” 小家伙听到瑶光的话,傻傻的笑了笑:“昭华这么好,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那我们出去后,我等你来我嫁提亲。” “好,出去我就去提亲~!” 瑶光当年不过以为是稚子的童言童语,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可这世间便有一人,因为她的戏言,一等便是十数年,倾其所有,初心不改。 真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别再贪睡了。 阿瑶要为你办最盛大的大婚,十里红妆,举国同庆。 第83章 采花贼 “咚~!” 寝殿里面传来一声巨响。 瑶光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痛。 她被踢下了床?!! 瑶光曾经想过或许禁术失败, 她再也没有回来。 或许两人平安大街,软玉温香在怀。 但是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辛护踢下床! 瑶光都还来不及惊喜两个人安然无恙,她声音暗含着委屈:“阿护, 你干嘛踢我~?” 还把我踢下床! “你!你个采花贼?!” 就在这个时候侍者暗卫听到响动, 以为是刺客冲进来, 看到就这这么一个场景。 瑶光:…… 侍从暗卫:…… 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 喊来了几个御医,甚至连天门门主都惊动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辛护失忆了。 其实要说失忆,也不完全是,就只是把和瑶光有关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 至于其它事物, 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着实让人无奈 最需要让人担心的反而是瑶光, 她气虚血弱, 隐隐有些内伤复发的迹象。 需要最少要静养月余的时间才能活动如常。 若是要把身体调理好,少说要两三个月的功夫。 不过这些对于瑶光而言都是小事,朝廷上面的事情如今已经步入正轨, 军队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换防。 因为冬天来临,基本上不可能有战事,自然也无需担心。 某种角度来说倒也算难得悠闲自在的时光。 就是……看到小家伙听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表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羞怯样子,双眼闪过孤疑。 不由得觉得头痛不已。 瑶光实在是太了解辛护了,看到他这个样子, 内心吐槽不已:你羞怯个屁!你喜欢我的时候才会在我面前害羞, 如今都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在我面前露出这种神情? 真当我没察觉到你眼睛骨碌骨碌转的样子。 哎,心好累。 凤君看到御医们从东宫鱼贯而出,进去就看到女儿喜怒难辨的神情,有一下每一下的摩擦着手中茶盏。 凤君打趣道:“瑶儿心情不好?” 瑶光虚咳了一点说道:“能找的比较有名的大夫我都找了, 得出来的结论都是阿护……昭华的大脑并无受伤,亦不知为何会失忆。” 瑶光已经习惯辛护的这个名字了,只是初次在少年面前喊的时候看到少年诧异的神色,后面又看到少年迟疑的神色变作罢了。 左右都是……同一个人。 凤君轻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发笑道:“瑶儿不用太过担心,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你休养好身体,至于华儿在我来仪阁,给他点时间,总会起来的。” 瑶光情感很少外露,和别人谈论感情之事,更是基本没有。 她有些别扭的庆幸道:“其实人能够好好的,便已经是万幸了,”说完后脸上闪过一些追忆和释然的笑容:“以前我和阿护之间的记忆虽然甜蜜的不少,但是求而不得有之,杀机四伏有之,未必称得上什么绝好的记忆,我只愿他平安喜乐,能不能恢复记忆都没有关系。” 凤君看到自己女儿一副宠溺的样子,笑问道:“那要是昭华心悦上其她女子也没有关系吗?” “不会的~!”瑶光想也没有想就答道。双眼根是散发出逼人的锐利。 他不会,我亦不准。 凤君看到瑶光这个样子,才放心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傻女儿做了那么多事情,突然当起了情圣,想要来一场爱他就要放他自由,就要成全对方的戏码。 好在瑶儿如今虽然对华儿倾心相待,但是有着想她娘亲一般的占有欲。 如今瑶儿和华儿命运相连,不管如何,凤君都不会留下一个不受控制的软肋到她人之手。 凤君看着自己原本光滑纤细如玉骨般的双手,如今已经有些干扁褶皱,他紧紧回捏紧自己的手。 只有华儿必须嫁给瑶儿,完完全全属于瑶儿。 自己…才能放心。 瑶光拉了拉有些父君的衣袖,亲昵的问道:“父君,……其实男子会喜欢什么?” 凤君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道:“男子喜欢…长得貌美的女子?” 瑶光:“……”父君的回答怎么感觉怪怪的? 瑶光有些试探的问道:“那瑶儿也算是貌美的女子吧?” “瑶儿自然算。”凤君有些自豪道 “那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凤君认真的想了想:“投其所好。” 父女两人闲聊了一下,凤君又留下了两个贴心的侍者照顾瑶光的饮食起居,才放心的离开。 昭华如今住在来仪阁,虽说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细微的不习惯。 但是在这后宫之中衣食住行全部都不缺,出入更是畅通无阻,日子比平国皇宫还要自在几分。 可以说小日子过得是相当畅快了。 他看到小青大箱大箱东西往屋子里面般,有些诧异道:“我们小青还真是越来越体贴了,还知道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小青扶额无奈道:“主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吃穿用度那样不是要最好的,我便是想买钱也不够啊,太女怕你住得不习惯,不止给你买了很多东西,还叫人把你平日在太女府用习惯的东西搬过来。” 昭华微微有些诧异的打开一个个箱子,有些确实是他平日用习惯的东西,更多的是一些新定制的东西。 衣物鞋袜全部都是自己的尺码,剪裁流畅合体,样式格式奇异的复合自己的喜好。 一种微妙的心里弥漫在昭华心底。 他这次苏醒之后,听道了一个美好的不可思议的故事。 而自己居然就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 他生于皇室,虽然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爱长大的,但是对皇室之内的权势之争,向来是清楚的。 他的母皇自然是爱重父君,只是再多的爱重,也不过是一普通女子对于自己丈夫的喜爱罢了。 若是有一日父君真的出了意外,母皇打底会伤心很久,但是后宫之中是断不会缺人的,想来会有不少解语花趁此机会开解母皇。 百年之后母皇和父君合葬在一起,想来就是母皇对于父君最大的恩宠了。 若是要母皇冒生命危险使用禁术去就父君,那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昭华轻轻抚过自己胸口的并蒂的曼珠沙华印记,那是相互使用禁术所留下的痕迹。 使用一次便会有一朵曼珠沙华,而都为对方使用过,就会有两朵并蒂之花。 传闻有了这两朵花,以后的人生便会荣辱与共,命运相连。 便是……轮回转世,都不会把两人分开。 这些都是昭华在王室古籍上看到的传说,但是他平国皇室却没有真正的明文记载,有那个人身上真的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原本昭华也以为这不过是传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印记会刻印在自己身上。 缺失的记忆,身体的印记,美好的故事。 这一切的一切仿若巨大的甜饼砸在昭华的头上,就算是醒来了十多天,他还是晕乎乎的,有一种自己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觉。 原因无他,这是昭华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偏爱。 这位凤曦国的真正掌权者瑶光,二十三岁的年龄,后院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之前的那个未婚夫,做出那样的事情,也被安排得极为妥帖。 是的,妥帖。 哪位公子和太女可是远远颇深,据说他阿娘救过太女,所以才被指婚给太女的。 他本人可厉害了,从小到大受着太女的庇护和锦衣玉食,不但给太女带了绿帽子,带得整个皇城上层都知道了,对象还是自己小姨子。 根是被人利用,让太女几次陷入险境。 这要是换了别的权贵,就算因为念着他阿娘的恩情,不把对方杀了,直接囚禁起来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太女为那个叫原修的男子,安排了距离皇城不远不近的地方,一个尚算清贵的小家族嫡子的身份。 更是为对方找了一门不错的婚事。 看哪位原修公子和未来的妻主在一起时含羞带怯的样子,哪位未来妻主对着这位原修公子照顾有加,便知道这门姻缘绝对是细心挑选的。 毕竟看这位原修公子平日处理事物的样子,就不像是一个脑子好使的。 若无人前后细心打点,哪里会有这样的结果。 还有哪些早年传出去的解语花、蓝颜知己之流的传言,昭华可是认认真真的打听过,全部都是不尽不实的毛毛雨罢了。 那是不是代表太女身边只有自己? 昭华一想到那双不怒自威的美丽凤目,那么一个厉害俊美的太女,看其他人时基本都是一副不可亲近的样子,可是看到自己的时候温柔眷恋,深情缱倦。 昭华就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烧的慌,脑海里面更是翻腾着土拔鼠的尖叫。 这段时间,太女除非特殊情况,更是每日都会来看自己。 而且每日来都会带上一些东西,珍贵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当下男孩子喜欢的有趣物件,话本读物。 嘿嘿,还连男子平时护理皮肤,装扮的高脂水分也带了不少。 这样子的女子,昭华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喜欢得命都不要了。 哈哈哈,他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太有眼光了~! 昭华看到瑶光每日都在自己面前,又是嘘寒问暖的,又是检查身体是否无恙的。 真的好想抱一抱,亲一亲。 在太女怀里使劲的撒娇,想看到太女看到自己无奈又宠溺的样子。 便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可是一想到自己脑海里面奇怪的想法,昭华就急忙的压制住。 实在是……太不端庄了。 要是吓到太女便不好了。 就再这时听到门外传报:“太女驾到!” 第84章 心动 昭华一听到瑶光来了, 连忙跑到梳妆镜自己里面仔细的打量自己,深怕自己装扮有一丝一毫瑕疵。 小青看他这个样子笑道:“主子可好看了,太女一定会很喜欢的。” 昭华有些得意的露出小虎牙, 听到瑶光脚步声以后, 瞬间收敛笑容, 变成一副极为端庄的样子。 姿势极为标准的向瑶光行礼道:“太女金安~!” 瑶光看到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行礼的昭华, 眼神略微暗了暗,并没有阻止小家伙的动作。 其实她一开始是阻止过的,但是那个时候小家伙刚刚从把自己当做采花贼的惊恐中脱离出来,本身有记忆有损。 在陌生的地方难免规矩了些。 瑶光怕怕自己一再强调反而吓到对方, 自然也就不再提了。 毕竟循序渐进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少现在她的少年不会认为自己是采花贼, 亦不会反感自己的亲近。 瑶光温柔的问道:“郡王在做什么?” 昭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整理箱子,谢谢太女拿来这么多东西过来。” 瑶光点点头道:“住得还习惯吗?若是差了什么给我说,我叫人去置办。” 若是还不习惯……便回太女府住。 昭华连忙点头道:“习惯的, 习惯的,这里样样都很好~!” 瑶光笑着半蹲着箱子旁边说道:“那我帮你收拾吧。” 昭华一惊,他没有想到太女居然要把他收拾东西,这哪里行。 他连忙拉住瑶光的双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温热的体温顺着双手传递到辛护的手上。 是那么熟悉和让他眷恋。 昭华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他的手像被灼烧了一般, 瞬间就松开了瑶光的手。 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对…对不起。” 瑶光看到昭华耳尖都侵染上了红色, 就像是最上等的石榴子一样, 晶莹剔透。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此时自己笑得有多开心。 她本能的轻轻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宠溺道:“无妨。” 昭华被瑶光亲昵的动作搞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 脸上早就露出甜甜的酒窝了。 他们以前一定很亲密吧。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刚刚瑶光打开的箱子,是一整箱的面具。 各式各样,各种材质可谓应有尽有。 昭华拿起一个金丝白玉面具,看了看面具的大小,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来覆盖在瑶光面上。 两者之间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瑶光的容颜本来就是明艳绝美,但是被自己过于威严的气质硬生生的压成了冷艳,如今带着着有些镂空的面具,让瑶光看起来更为柔和。 整个人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金尊玉贵,月华满天的女子。 恍惚间,昭华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一些片段。 带着金丝白玉面具的女子,把自己轻轻拥在怀中,温言软语的对自己说:“他们以后要栽好多桂花树,酿喝不完的桂花酿。” 他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那个时候满心欢喜雀跃。 和心口将要溢出的满满幸福。 瑶光看到小家伙有些失神的双眼,有些担忧的喊道:“阿护?阿护,你怎么了?” 阿护? 又是这个称呼? 昭华听到以后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这样的化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昭华从醒来以后就不断打听瑶光的消息,自然知道以前的瑶光是面具不离身的。 这么贴身的东西,如今却整整齐齐放在自己的箱子里面。 难道太女所有的面具全部都给了自己? 昭华一想到太女居然将这样私密的贴身之物全部给了自己,昭华便觉得自己脸上又热了几分。 他有些不敢对视瑶光灼热的目光,细细的把玩着箱子里面的面具,夸赞道:“这些面具真好看。” “阿护……郡王喜欢?” “嗯,喜欢”昭华一想到是身边之人日日带着的东西,自然是满心喜欢的。 随着昭华把玩面具,他发现箱子隔层里面居然全部都是男子的面具,若是两层凑在一起看,这里的面具便是一对一对的。 女子的自然就是太女的,而男子居然是自己的!! 女子带的面具上面刻了辛护二字,而男子面具上面刻了瑶光二字。 昭华看到瑶光也有些诧异的深情,便知道她也是不知道的。 那是不是代表这些是自己做的?! 难道这些面具不是太女的?是自己看着太女带面具,所以又转们做了一对一对的?! 如今太女看到这些面具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觉得自己是个偷窥狂?! 昭华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的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做了这种事情,饶是脸皮不算薄的他,都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来当初昭华得到瑶光的面具,瑶光看她喜欢,又送了不少。 小家伙想着若是那天瑶光想带,自己可以有和她配对的面具,也算是种情趣,就又叫人打造了同款式的男子面具。 只是后面就一直没有机会用到。 瑶光看到小家伙又羞又恼的样子,煞是可爱。 没有想到她的阿护,还给了她这么个小惊喜。 瑶光对于小家伙的想法自然是猜了个七七八八,本来是想要逗逗小家伙的,想着怕刺激狠了,要是炸毛了便不好了。 她含笑的解释道:“这些面具大多都是我送给郡王的,想来后面你喜欢,便又添置了一些。” “太女以后还是叫我阿护吧?或者…或者叫我的名字也可以。” 叫郡王实在是太生疏了,总觉得你我之间不该如此。 昭华的指尖抚摸着面具上的昭华二字,有些忐忑但又极为认真的说道。 瑶光听到此话,灿烂一下,看上去美不胜收,人世间姹紫嫣红不外如是。 “好,华儿。那华儿以后便也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昭华狠狠的点了一下小脑袋高兴道:“阿瑶~,那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 瑶光错愕了一下,握住昭华的双手,郑重的说道:“不用,是华儿的话,何时!何地!都可以叫我的名字!” 昭华俊美的双眼瞳孔微微张大,他的双眼变得有些湿漉漉的看着瑶光,露出甜甜的酒窝。 “好” 阿瑶真好! 阿瑶最好~! φ(≧ω≦*) 两人之间的氛围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闲聊几句才极为‘矜持’的分别。 瑶光其实是想多停留片刻的,可是一想到两人之间才刚刚开始慢慢亲昵,若是又要再拉近距离,难免会显得有些孟浪,便只好作罢。 昭华看到瑶光离去的背影,内心的小人在反复的打滚。 阿瑶,好帅~! 阿瑶,好温柔~! 昭华咬着牙齿告诫自己,我要端庄~!端庄~! 小青看到太女和自己主子这相处的样子,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 昭华这段时间心情格外的愉悦,在这后宫之中。 原本是天底下最为等级森严的地方。 他却能好吃好喝好玩,还有时间最好的阿瑶陪伴,真是欢喜又自由畅快。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从起来就没有练剑了。 感觉整个身子都要生锈了。 可是这里毕竟是皇宫,别说除了大内侍卫以外,其余人不能佩戴武器的规矩。 自己要是在后宫练剑,就算再得宠,那也有些过分了。 他可是知道有不少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被别人抓住话柄,大做文章,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昭华想了想如今愉快的生活,把不能练剑的小烦恼丢在了一旁。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便听到一则传闻,后宫的秋树林那边闹鬼。 这后宫之中多少都有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大部分情况都是三缄其口。 像这种传得是绘声绘色的,搞得后宫之人,对秋树林都是绕着走的也算是有趣。 这让原本就偏僻冷清的地方,瞬间就无人问津了。 昭华看到从门外会来的小青,连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小青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道:“我问过了,好几个人都说哪里闹鬼。我还亲自去看了的,大白天的,就已经一个人都没有,阴冷阴冷的了,想来晚上更是可怕。” 昭华一听就乐了。 “老天爷对我可真好!” 小青看到昭华这个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颤颤巍巍的问道:“主子,你这是?” 昭华笑道:“你不觉得这是个练武的绝佳地方吗?” 小青大吃一惊,连忙劝道:“不是,主子,这秋树林闹鬼啊!您万金之躯,不说避着点,怎么还往哪里撞呀?” 昭华毫不在意道:“这世间那个地方没有死过人?若真是闹鬼,那又如何,若是鬼物真的如此凶悍,此间天地早就沦落成鬼做主宰,又怎么会是人的天下?” 小青:……怎么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昭华继续说道:“若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想来是有所图,她也有秘密,我也有秘密,那边互相保密便好。” 小青有些呐呐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昭华十分不端庄的翻了个白眼,笑道:“不知道啊,我随口乱说的。” 小青无奈道:“那主子你到底要不要去呀?” 昭华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深冬的夜晚又冷又喊,即便是在这后宫之中,若是没有要务,侍者们也早早的去歇息了。 原本就生人勿进的秋树林,此时更显清冷。 层层叠叠的枯枝,在冷月下交错,随着寒风的吹动发出沙沙的异声。 看起来诡异又阴森。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飘过。 第85章 小甜饼 昭华穿着一身月华色的长袍, 在林中练武。 昭华的剑意虽然锐利直接,但是身法更为偏向灵动飘逸。 再这幽深的秋树林,两者配合下来, 让在远处静静观看的瑶光, 想到上辈子听到关于狐仙女鬼的故事。 瑶光小时候听到关于书生赶考, 进入到一个荒废的寺庙里面。 遇到一貌美女子, 便这样那样。 再然后就谱写出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瑶光一直觉得故事终究是故事,便是再貌美的女子,在那人烟稀少的阴森之地,想来是个正常人, 怎么都会注意几分。 怎么会轻易被人勾魂摄魄, 情迷至此。 可是如今看到月华下, 身若游龙,宛若惊鸿的少年,便莫名的觉得若是那些狐仙鬼怪都是这般模样的话。 书生会意乱情迷, 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瑶光实在是太了解少年的作息时间了,就这样,瑶光看着少年练武,又目送他回来仪阁。 往复数日。 直到有一天,少年练剑练到一般,突然一下子变招, 像瑶光刺杀过去。 “阿瑶?!” 周围的暗卫还来不及动手, 少年在看到瑶光的脸时, 硬生生的止住了攻击。 因为收式过猛,一下子稳定不住身体,整个人有些歪斜的踉跄了一下,便感觉整个人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鼻尖闻到熟悉的青草香味, 让昭华莫名的安心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昭华感觉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在自己身体内流传。 瞬间像被惊吓道的兔子,弹离开瑶光的怀抱,结结巴巴的说道:“阿…阿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昭华内心的小人不停的在打架:糟糕了,阿瑶是不是看到我练武了!阿瑶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粗鲁?! 瑶光好笑的看着小家伙的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绿,像个调色盘一样,煞是精彩。 瑶光体贴从怀中拿出锦帕,轻柔的擦拭着昭华因为练剑而产生的薄汗。 “华儿,不是已经猜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 昭华听到这话眼睛不可置信的大睁道:“所以放出秋树林闹鬼的人是阿瑶?” 瑶光目光灼灼的看着昭华,原本因为昭华的话而微微抿起了唇放松了下来,坦率的点头答道:“是。” 肯定的答案让昭华的心瞬间就乱了。 他呐呐的问道:“是为了我”……练功吗? “嗯”瑶光含笑的解释道:“我也是习武之人,知道数十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若是一段时间不练习的话,难免会有些憋闷。” 昭华听到瑶光的话,嘴角微翘。 但是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瑶光一眼,看到她如极品墨玉般的双眼清澈明亮,并没有丝毫不悦和嫌弃之意。 便试探性的问道:“阿瑶知道我会武功?” 瑶光表情闪过一丝错愕,瞬而好笑的揉了揉昭华的青丝,双眼带着追忆和怀恋,声音更是轻柔得不可思议道:“一直都知道的。” “那…阿瑶,会讨厌我习武吗?” 昭华双眼不由自主的盯着瑶光,本能的不想漏掉她脸上的每一丝一毫的表情,因为太过紧张,衣服都被他捏得皱成一团。 瑶光身体略微向前倾斜,极为铿锵的答道:“不会。” 我永远都不可能会讨厌你。 他们之间离得有些近了,昭华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瑶光的呼吸,甚至能够感觉到湿湿热热的气息铺撒在自己周围。 过于亲昵的动作让他的脸不由自主的热。 他知道自己明明应该退开的,可是就是对这样熟悉的情景眷恋不已。 身体无法做到拒绝,心里更是不愿。 恍惚间,昭华觉得自己就是似乎通过无数努力,千百遍的向上苍祈求,才能得到这样的天定姻缘。 昭华亲亲的拉着瑶光的衣袖笑道:“听闻阿瑶武功盖世,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吧。” “好呀~” 周围暗卫正要出来阻止,结果看到瑶光的眼神,把将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压制下去了。 漫天的鹅毛大雪,是这世间最为至寒至冷之时。 瑞雪兆丰年,它也是大自然给人类最美好的礼物。 一对男女在月光照耀之下,见证人类最为炽热的感情,哪怕寒风再如何冷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美好的凡尘点缀。 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眉目流转,琴瑟缠绵。 只是时间一久,瑶光的呼吸就变得有些厚重,脚步也变得虚浮了一些。 昭华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年华的少年,又不像瑶光身经百战,就算练武天赋异禀,但是难免没有察觉瑶光的异状。 他五层力的一掌打向瑶光,那只瑶光并没有向预料中一样,完全避开。 掌风终究是擦过瑶光的肩膀,昭华立刻惊惧的丢掉剑,急切的跑过去问道:“阿瑶,你有没有事?” 瑶光又看到熟悉的关怀眼神在小家伙脸上出现,原本苍白的脸上出现愉悦的笑容,柔声说道:“无碍的,只是之前手上还没有好全。” 受伤?没好全?! 昭华面上出现惊惧的神色,连忙说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叫御医。” 说完就连忙起身,脚步有些慌乱的向太医院跑。 不过才走了两步,便被瑶光拉入怀中。 她的食指轻轻碰触到昭华的唇,声音又苏又软道:“嘘,这是我们的秘密,华儿一去,别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昭华有些慌乱的问道:“那…我悄悄去?” 瑶光好笑的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我真的没有事,只要按时用膳服药,静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昭华有些将信就信的问道:“真的?” “真的!” 瑶光从未想到当初自己的一句话会变成甜蜜负担,若是知道,还不如当初就叫小家伙去请御医了。 左右御医会怎么说,还不是她一个眼神的事情。 第二日天还未亮,瑶光刚刚起来洗漱,准备上朝,就看到门口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的小家伙。 “华儿,怎么来得如此之早,可是有事?” 昭华露出调皮的小虎牙,笑道:“阿瑶要去上朝,不如先把药吃了再走吧?” 说完后便打开食盒,除了浓厚苦味飘散药外,还有一些…药膳? 瑶光原本微笑的嘴角有些僵硬道:“…华儿,这味道怎么跟我之前喝的不一样?” 昭华有些气鼓鼓的说道:“我问过太医了,说你要静养才是最好的方法,如今阿瑶难免四处走动,所以药物最好还是再重一些。” 瑶光虚咳了一下,问道:“其实…以前的就很好,只是时间要”……长一些罢了。 剩下的话在昭华有些娇嗔的眼光中全部吞咽下去了。 瑶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是吃完了昭华带来的药喝……药膳。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哪知这不过是个刚刚开始罢了。 之后的日子里面,小家伙照一日三餐的频率来东宫报道,每次都是又撒娇,又哄的,一定要盯着瑶光把药吃完放心。 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当瑶光看折子久了,就拉她出去散步。 到休息时间更是准时准点的叫人上床睡觉。 瑶光周围近身的侍者自然都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对于这位郡王爷是宠爱有加,可是上位者又有那个会愿意被人管束。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会被厌烦。 更何况是太女那般叱咤风云的人物。 哪里知道两人之间硬是维持这这样微妙的状态,一维持就是月余,实在是叫周围的人都大跌眼镜。 瑶光虽然身在其中,有时候也觉得好笑。 她一贯强硬独立惯了,苦药喝难吃的药膳虽然不喜欢,但是硬要喝,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当有人对自己的身体爱惜程度超过自己的时候,面对这样无时无刻的‘关爱’,让她难免有些沉沦,下意识的就会想再从少年眼中多看到一些关切的神情。 自然也就会下意思的嫌弃‘苦药’了。 就连瑶光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持宠生骄’的一天。 这段时间以来好也算是好处多多。 虽然昭华还是没有以前的回忆,但是随着长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感情可以说迅速升温。 昭华做出来的食物也远不止一开始只注重功效的苦苦药膳,越来越多的都是瑶光记忆里面的味道和样式,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有时候人的记忆被埋藏,但是感情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出来,但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依赖、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只要等待合适的机会又会慢慢的发芽成长。 开出最美丽的花。 瑶光的身体也在大半个月里面好了大半,这比预计的时间要好了许多。 想来也是。 瑶光本来也不过二十三岁,正是一个人最好的年华,她本来体质就比常人好得多,生命力顽强,又蕴含强大的生机。 若不是之前一再受伤,又操劳过度,也不会需要静养那么久。 好在昭华的到来,瑶光的作息变得正常,又修养得宜,自然也就好得快了。 凤君从远处看到两个孩子相处起来,相得益彰。也满意得点了点头。 周围侍者看到这个样子跟着在旁边说道:“太女和郡王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想来凤曦国要不了多久就要办喜事了。” 当初瑶光和决定和辛护大婚,结果才开始筹办变知道辛护是昭华。 自然也就停下来了。 如今要迎娶平国皇子,想来一切又要重新筹备。 凤君看了看自己变得有些苍老的手意有所指道:“速度还是太慢了。” 第86章 疯魔 东宫 瑶光看着眼前三彩福禄寿的观音翡翠。 这尊观音虽然雕工略微的有一些瑕疵, 但是雕刻着下刀极准,使得线条看起来极为流畅。 玉质更是苍翠欲滴,三种眼神鲜明, 一看就是难得的极品。 刚来不久的昭华看到以后夸耀道:“阿瑶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就连雕刻玉石都这么好看, 舅父生辰收到这样的礼物一定很喜欢。” 这段时间瑶光一边处理公务, 一边安心养身体。 大半的时间都空闲了下来,刚开始心里对这种悠闲的生活还极为庆幸。 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是日子久了,就难免有些无聊。 这段时间虽然不能擅动内里,但她到底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单凭手上的力度和精准度就不知道要高出常人多少辈。 瑶光想到不就之后就是父君生辰, 自己之前一直在外, 常年不能承欢膝下,便想到亲手做一些东西送过去。 可惜接触雕刻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做的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 瑶光摇摇头道:“就你嘴甜, 其实还是有不少瑕疵的。” “我不管,那也是最好的~!” 瑶光轻轻的点了一下昭华的鼻尖柔声道:“很喜欢?” 少年的双眼就像碎散的星河融合在一起,明亮闪耀:“阿瑶做的东西,自然是喜欢的。” 瑶光唇间原本的浅笑幅度加大,声音苏柔的说道:“华儿若是喜欢,我也帮你雕刻一个。” “可…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 瑶光看着少年一副很想要, 但是又有些纠结的小表情, 怎么看都觉得有趣。 “华儿喜欢, 便没有麻烦二字。想要雕刻什么?” 少年露出了调皮的小虎牙微微脸红道:“我要阿瑶,刻一个阿瑶给我好不好?”说完后想到什么急忙补充道:“我不需要很大的,就算小小的一个就可以了,当成我……成人礼~” “好”瑶光的声音温柔酥软, 双眼更是缱绻深情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样子的瑶光,是其他人从未有机会看到的美好风景。 “一个华儿,一个阿瑶。” 昭华看到瑶光这个样子,心里一烫,他原本俊美的眉目沾染上些许朦胧,看上去就像清晨刚刚经历过烟雨的高山,布满了晨雾。 他本能的想再靠近一些,可是脑海里闪现出一些片段。 桂花树下,一对璧人正在赏花共佳酿。 好不快活。 那桂花树下的女子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身旁的男子。 那样温柔神情的眼神,是昭华这辈子都没有看过的美景。 可是这样的美景真的属于他吗? 想到此处,昭华不由得有些迟疑。 他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子的他还是阿瑶喜欢的男子吗? 阿瑶喜欢的是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他? 若是他一辈子都不能恢复,如果阿瑶最后发现自己不能成为她所期待的那个人,那么该怎么办? 现在的自己……阿瑶会喜欢吗? 有些事情昭华不是想不到,但是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下意识的压制住脑子里面的纷乱。 可是越是压制,有时候反弹就会越大。 越是唾手可得的美好,就越怕日后失去。 他这种在惧怕的拉扯下双眼恢复些许清明,整个人要上前的步伐被硬生生的止住。 昭华对于自己有些反常的行为,几次张口想要解释,但是一向口齿伶俐的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对不起” 瑶光看到眼前的少年双眼浮现出迷茫和不安,想要靠近自己,但是又不敢。 想要放弃,又不愿。 想要抓住自己的手臂,但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抓住自己衣角的样子。 瑶光看到少年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心中微痛。 在昭华面前,一向温柔守礼的她,第一次上前一步,把不安的少年拥入怀中,轻抚着少年的背脊,语气宠溺有纵容。 “傻瓜,在我面前,华儿不需要有所顾忌,想做什么都不用有所顾忌。” 昭华眼中微红,他微微咬着唇片刻终于放松下来,鼓起勇气问道:“若是…若是我永远都记不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呢?” 瑶光听到少年担心的是这个,不由有些失笑道:“无妨,记不得便记不得了。” 昭华有些呐呐道:“可是…可是”那不是很珍贵的回忆吗? 瑶光唇间温柔浅笑,眼神认真而又坚定道:“别多想,华儿最重要。” 说完以后紧紧的拥着怀中之人。 对于瑶光而言,失而复得已是万幸,其余种种,不再强求。 昭华感受到阿瑶一如既往温柔的话语,宠溺的语气。 一如既往,熟悉的温暖怀抱。 昭华心中欢喜,而他的身体比内心还要直接得多,早已经紧紧的回抱着瑶光了。 整个人就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不自主的露出了甜甜的酒窝和开心的笑容。 原来就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阿瑶已经向他走来。 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若只有一个人走难免疲惫。 若是两个人一起,便是再远的距离,心里也是知道,总有一个人在向自己走来,前路的荆棘,突然间就变得不那么难走了。 更何况瑶光和昭华未来的路,一路都是康庄大道。 逸风国皇城郊 一个穿着银灰色劲装的俊美女子,身上带着化不开的冰冷阴郁走在逸风国城郊弯曲的小道上。 “嗖嗖” 就在这个时候几支利箭像女子射过来,其中一支更是又急又快,直取女子咽喉处。 眼看着利箭就要穿透女子的咽喉,那女子身法仿若鬼魅一般,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避开了箭矢。 只见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当初射向她的箭矢被轻易抓入手中,反手将箭矢甩入刚刚袭击的方向。 随后传来的就是几声闷哼,三支箭矢全部准确无误的摄入袭击着的身上,其中一支箭矢还因为力道太大,直接把袭击者带着飞起来,箭矢直接穿刺了身后第二人的胸膛。 看到女子如此惊艳的一手,便是早就埋伏,经验丰富的袭击着都不由得为女子的武力值彪悍而暗暗乍舌。 带队伏击的女子看到这样子的情景,不由的暗暗皱眉。 ‘怎么陆丰比情报上武功高出这么多?’ 就在那女子愣神的瞬息功夫,陆丰已经杀向了袭击者。 带队的女子感觉细微的风划过自己的脸颊,尚且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大片鲜血已经沾到了她的脸上。 原来就在她慌神之间,陆丰已经杀到了她的面前,若不是身边的死士把她往后拉了一下,她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而刚刚把她往后拉的死士,已经被陆丰的手穿透心脏,死得不能再死了。 带队女子还来不及惊讶,原本要招安的话语亦来不及说出口,捕猎双方的位置瞬间颠倒。 明明是光天白日之下,前一刻还觉得冬日的暖阳晃得有些让人头晕,可是伴随着陆丰犹如鬼影般的诡异身手,带头的女子感觉自己全身都冷得发寒。 “第三次了……” 她已经第三次险之又险的从陆丰手底下逃脱。 若不是这次为了万无一失,带来的人马极多,都不说是杀死陆丰的事情了。 面对陆丰过于诡异的身手,或许她根本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下一瞬见就会死于剑下。 说来也奇怪。 陆丰这样子的身手,面对这样大面积的围捕,正常人第一个反应,应该是趁机逃跑,而不是就算拼起受伤也要追着自己杀。 毕竟就算陆丰的身手再如何聊得,到底也是凡人一个,这么做的话,时间久了也极为危险。 就在追逐之中,只见皇城中心方向闪现出七彩烟花,随后天后中点燃了黑色的信号烟。 伏击的女子满脸不可信的看着陆丰,整个人又惊又怒,说话都有些哆嗦道:“你杀了陈王?!” 陆丰原本阴郁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冷笑,让她原本就极为冷峻的面容更添一丝狰狞。 她并没有回答伏击女子的话,只是出剑的速度更恨更快了。 周围的死士原本就在陆丰过于狠辣的攻击下有些措手不及,如今随着天空中一个信号一个信号的燃放,知道自己的主子身死的死士,难免有些慌了心神。 攻击和防御自然都没有之前凌厉。 一个虚招便被陆丰再次杀出一条口子。 她的眼,她的剑仿若淬上了毒一样,原本用刺的剑招,直接变成刀法,看向那个带队的女子。 哪位女子能够带队伏击陆丰,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当下挥剑自保。 “当!” 一只断臂跌落在雪地上,让原本就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雪地,更添一笔血色。 原本寂静的林间小道更是添了一份哀鸣。 那个伏击的女子一只手押着断臂出,想让自己伤处的鲜血流慢一点,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她面色苍白的看向陆丰,结结巴巴的说道:“九皇女,我之前截杀你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如今陈王既然已经被你除掉,良禽择木而栖,我自然愿意投到你麾下,为你尽心效力!” 那带队女子说这话原本也没有什么问题。 成王败寇罢了。 她也是在旧主死了以后才投靠九皇女的,虽然民声上面或许有些不好听,但是总比叛主要强上许多。 再加上她手上掌握的实力和……,她觉得陆丰必然是会答应自己的条件的。 哪里知道话音刚落,眼前就闪现过一道白光。 伏击的女子感觉到周围的景物在不停的变动,等最后停顿下来的时候,女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斩首了。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陆丰那狰狞和报复后畅快的笑容。 伏击的女子最后的意识道:“九皇女疯了……” 她最后在一片血色下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第87章 登基 逸风国皇宫大殿之上, 高座皇位的逸皇如今已经七十余岁了。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虽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是身体已经有些佝偻, 整个人看起已经有了不属于年轻人的老态。 人生七十古来稀 不管是在那个地方, 七十岁的人, 已经算是老人了。 只是这个世界每个皇室成员都有一些相关的秘法, 想要活到□□十岁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若是功法有成,保养得宜,历史上上百岁的皇帝也是有的。 高位之上的逸皇不辨喜怒,有些玩味的看着殿上有些喧闹的大臣们。 陈王遇刺死亡, 朝臣们大部分都汇金銮殿上商议此事, 不过有些耳聪目明的大臣, 隐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明哲保身的人,现在已经闭上嘴,安静的立在一边。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淡淡血腥气, 双目冰冷的女子来到了大殿之中。 “九皇女驾到~!” 原本有些吵闹的大殿,因为陆丰的到来一下子变得噤若寒蝉。 绝大部分人在碰触到陆丰那犹如万年寒冰一样刺骨的眼神时,身子一颤,不自觉的避开。 逸皇看着眼前不论是外貌和骨子里面刻着的薄凉都极为相似的女儿,原本玩味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露出稍许慎重和复杂的情绪。 有嫌弃、有忌惮、有满意、亦有不甘。 这些情绪混杂交织在一起, 最后变成一片风轻云淡。 她十岁便已经登基为帝, 一个甲子的在位期间, 不知道看过多少暗涌。 她已经习惯了大权在握,所有人都在自己股掌之间的感觉,就算有时候就算是遇到一些特别的人事物,与她而言, 也紧紧只是特别罢了。 根本无关大局。 就算如今接连死了三、五个子嗣,对于她众多子嗣而言,也不过是稍微惋惜了些。 这些子女虽然不错,但是既然死都死了,那就证明还远远不够格。 逸皇之前不过是放出自己身体不适的假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心之人,其实她本身身体状态还能称上一句不错。 若是女儿里面真的挑不出来好的,那就是从孙女里面挑,左右她还可以再等等。 逸风国的继承者向来奉行丛林法则,优胜劣汰。 如今这位逸皇在继承了先祖遗志以后,做的更为夸张,对于继承者的挑选已经不单单是丛林法则,更多的相养蛊。 任由自己的子嗣在下面厮杀。 逸皇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退朝吧。” 朝臣们面面相觑的一眼后,真是帝王冷情,这才刚刚死了一个女儿,脸上却一点忧思悲愤都没有。 能站在这里的朝臣都是人精,脑子里面向的是一回事,但是行动上却极为安静乖巧的散去了。 等大殿之上再无外人以后,逸皇看到陆丰声音微沉道:“就算真的要出手,也没有必要做到闹得这么大吧?” 陆丰面上不带一丝感觉,冰冷的说道:“母皇不是一直教导孩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毕竟这是最快的方法。” 逸皇不置可否的说道:“根据你这会带来的消息,我们不但抢回一些城池,而且还从凤曦国的几个粮仓抢回了不少物资,总算弥补了之前战争的亏损。” 说完后逸皇双眼锐利的盯住陆丰质问道:“可是这些和瑶光的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明明已经用那么多天才地宝给你催生功力,让你好破开她的冰肌玉功,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陆丰心中冷笑,好一个催生功力。 冰肌玉骨功练到极致可刀枪不入,为了破开瑶光的防御,逸皇不顾陆丰的身体,直接用药催涨她的功力,让她硬生生的折寿二十年。 这也是为什么陆丰在之前的伏击之中,能够反杀的重要原因。 陆丰上前一步说道:“孩儿之前就说过,瑶光功夫深不可测,未必能成事,如今孩儿答应母皇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母皇可否把随云还给我?!” 逸皇微微皱眉:“不过是个妓子罢了,你何必恋恋不忘。” 陆丰衣袖之下双手紧握,青筋爆出。 若不是随云被掳走,她怎会…… 陆丰沉声道:“随云是我夫,请母皇不要随意践踏!” 逸皇嗤笑道:“冥顽不灵,和你那个父亲一样贱。” “母皇慎言!” 原来当年逸皇用商人的身份秘密迁入凤曦国行事,那个时候遇到陆丰的父亲。 当时凤曦国密探已经得到风声,说是逸皇在凤曦国。 那个时候逸皇为了避免被查出身份,假意和陆丰的父亲订立婚约,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有陆丰。 后面逸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偷偷回国去了。 逸皇对于自己这个凤曦国的‘夫郎’,不过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男子,打从心里瞧不起的,自然是不会把人一起带回国了。 而陆丰的外婆,那个时候不知道从那里得到的消息,根据蛛丝马迹误会逸皇是法外狂徒。 为了避嫌,也怕牵连,所以直接把陆丰的父亲和陆丰一起赶出了家门,断绝了关系。 如果只是这样,陆丰的身世也最多算是坎坷凄惨。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逸皇的后宫之人不知道从那里知道陆丰的存在。 陆丰这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阿爹又被逸皇弃了的人,明明已经毫无威胁了。 可是逸皇的后宫之人还是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刺客追杀陆丰,若不是陆丰命大,后面又被瑶光和随风所救,如今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而陆丰之前诛杀的那个女子,陈王亲信,当初在这件事情上面可谓是功不可没。 一直以来陆丰以为自己的娘亲不过是一个负心人罢了,至于追杀之事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根本没有往亲娘亲身上想,毕竟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个落魄的少女罢了。 直到逸风国的使节团到来,才揭开了陆丰的身世。 她完全没有想到,多年来被追杀,甚至父亲身死,不过是皇权争夺的牺牲品罢了。 更是没有预料到,一直以来期盼的阳光生活,因为自己母皇的野心和欲望,在触手可及的时候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 所有人都可以幸福快乐,独留她一个人在无尽的深渊里面挣扎求存。 如今就连…随云也被夺去了。 想到随云,陆丰原本阴骘的双眼恢复些许明亮,仿佛是在沙漠上行走了太久的人,看到海市蜃楼。 明知道或许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但是就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当年颠沛流离都未曾求过人的陆丰,第一次声音带上了卑微的祈求和暗藏在其中的癫狂道:“母皇,把随云还给我吧,以后叫孩儿做什么都可以。” 逸皇没有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丰还敢向自己提随云,觉得自己的颜面被冒犯到了,当下怒道:“那个妓子,早就被我五马分尸了,滚出去!” “哈哈…哈哈哈!” 大殿里面传来陆丰的笑声,原本一向清冷的嗓音变得嘶哑干裂。 明明知道帝王家最是冷血无情,自己早就不该对你还心怀期望。 心中曾经隐秘期盼的母女之情,换来的不过是工具人般的一再利用践踏。 一滴泪,滴落到大殿中心。 陆丰再次抬起头来,双眼都是肃杀之气。 等逸皇汗毛炸裂,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陆丰已经拿出腰间私藏的软件向逸皇刺杀过去。 周围的暗卫察觉到不对,从四面八方过来营救逸皇 可是两人之间距离太近,陆丰又了解暗卫的布放,出手又快又恨。 而且这次的陆丰学乖了,再也不会去做刺别人心口的事情,直接一剑封喉。 一直以来统治逸风国六十多年的帝王就此陨落。 陆丰面上带着报复的快感,狠戾和疯狂,看着周围的暗卫和听到声音而跑进来的侍卫。 满脑子都是多杀一个便赚一个怒吼和内心满目疮痍的悲凉。 她背叛了瑶光,杀死了挚友,甚至背叛了国家,如今又杀了自己的亲身母亲。 至于阿云,是陆丰心里永远化不开的殇。 天下之大,她再无容身之地了。 就在陆丰撕下衣角,把剑和自己绑到一处,准备打杀一场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跪下对着她高喊:“逸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逸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逸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之声震耳欲聋,贯彻天地。 陆丰整个人愣在当场片刻,反应过来厉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一直伺候在先逸皇的总管恭敬的跪在陆丰面前答道:“回逸皇,逸风国皇位能者居之,所以向来有个传统,若是能够击败上一任逸皇的皇室直系血脉(女子),便是下一任逸皇。” 陆丰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如今却峰回路转,搞了半天逸风国的逸皇只需要刺杀就可以得到,若是如此,那些皇女们何必自相残杀,先杀了逸皇不就可以上位了? 想着那些为了这个位子殚精竭虑,穷尽心思的人,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其实这方面陆丰倒是想岔了。 逸风国确实有这一条规矩,但是一直以来保护逸皇的暗卫死士极多,根本就无法近身。 若不是陆丰因为受到药物催化,功力大增,就算是她以前极为不错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刺杀成功。 而这条规定只针对皇女,但是逸风国皇女年龄都不算太大,根本没有靠武力冲破逸皇保护线的人存在。 另外一方面,就算真的有皇女不惜伤害身体催化功力,又或是天赋异禀,能够有武功行此事。 但是她们背后都有各自的父族、势力。 若是事败就是株连九族之罪,又有几人敢赌。 但是在逸风国皇女之间的竞争,只要不动摇国本,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 毕竟皇女之中根本没有像陆丰这样无根浮萍一个,这也是逸皇所料不及的。 所以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陆丰成为了新一任的逸皇。 陆丰看到高座之上死不瞑目的女子,深色复杂。 先逸皇这个人也算是雄才伟略了,只可惜运气不太好,凤曦国这边先皇更强,所以先皇在位的时候被压着打。 好不容易先皇和战神袁惊鸣相继去世以后才慢慢的壮大国力,可以反守为攻。 结果瑶光却横空出世。 想要培养下一任继承人,结果因为玩脱了,把自己性命都玩丢了。 陆丰看到听到消息前来参拜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大殿之上黑压压的一片。 四处都是逸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恭贺之声,嘴角出现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还坐在皇位之上,却早就没有气息的逸皇。 那个在她心目中仿若永恒恶魔的女人就这样轰然倒塌。 陆丰坐上沾满鲜血的王座,朗声道 “众卿平身!” 第88章 寿宴 东宫之中, 瑶光看着侍者传来的密函,神色不辨喜怒,只是周围的侍者感受到从瑶光身上传来的浓浓威压, 一个个低低的埋着头,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丰登基, 成为新晋的逸皇。 这段时间收到的消息, 陆丰的身世也浮出了水面,说是先逸皇刻意培养的皇女,实际上是早就安插在逸风国的一刻钉子。 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灭亲族,排除异己。 出手之快捷, 手段之狠辣, 让人叹为观止。 任何反抗之人, 都被速度的打压下去。 以这样的速度,只要没有意外的话,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陆丰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逸皇。 瑶光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瑶光指尖不由自主的运转内力, 顷刻间,手中的密信便已化作飞灰。 瑶光微微闭上眼睛平定心神。 片刻后睁开眼睛,看到书案上已经雕刻出大概形状的两个小人,嘴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和煦的笑容。 她处理国事如今虽然上了轨道,不需要像刚刚接受时通宵达旦,但是毕竟时一国之事, 难免事物繁忙。 只要时间稍微晚一点, 又被心爱的少年盯着早点休息, 免得熬夜熬坏了身体。 一来二去之下,瑶光能够闲暇的时间真的不多。 所幸一有空她就雕刻一下,如今也完成了七七八八。 瑶光如同往常一样,拿着刻刀小心翼翼的雕刻着手里的玉娃娃, 转眼便已经半盏茶的功夫。 就在一切顺当的时候,手里一滑,雕刻错了一个细小的纹路。 对于瑶光这种手法灵活的用剑高手而言,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瑶光心里有些恼怒和懊悔的放下了手中的玉娃娃。 “阿瑶,可是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刚刚进屋看到这一幕的昭华好奇的问道。 “我没有。” “好,阿瑶说没有就没有。” 瑶光看到昭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还带着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深感无奈。 自从两人上次把事情说开以后,瑶光的话语似乎给了昭华极大的安全感。 少年虽然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不再怕她会离开,不会患得患失,在瑶光的面前更是越来越随性自在。 两人的感情也在稳步升温,只是对于婚嫁之事,两人虽然已经订婚,但是对于大婚,似乎还差了一些东西。 不过瑶光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按照现在的发展,要想水到渠成,左右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她有的是耐心等下去。 瑶光看到今日穿着一身锦衣玉重纹华服的少年走到了自己身后,极为熟练的为自己按摩起来。 她感觉到少年修长有力的双手带着奇异的节奏按压在自己关键的穴位上。 寝殿里面有这暖炉,瑶光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常服。 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少年指尖的律动和属于少年独有的体温穿透衣服划过自己的肌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已经结下生死之契的原因,昭华通过按摩传过来的内力,在瑶光的体内慢慢的汇集运转,最后再以更为精纯的形式传递给昭华,以此往复循环。 两人之间的内力变得殊途同归,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而且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比一个人打坐运功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也更为精纯。 瑶光声音轻柔的问道:“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宴会要晚上才开始。” “想你了,便过来了。” “我们昨日才见过。”瑶光嘴里回话是一回事,但是听到昭华的话,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璀璨了几分。 双手更是握住身后的人儿,把人给拉到身侧关心的问道:“用过膳没?” 昭华感受到瑶光直白温暖的眼神,有些害羞的微微低下了头:“想着阿瑶在忙,应该没有时间陪我,所以用过膳食才过来的。” “嗯,你起得太早了,去软榻上面靠着睡一会儿,要去宴会我再叫醒你。” 少年乖巧的点点头,特有的小奶音撒娇道:“阿瑶起得比我还要早,我看阿瑶已经忙完了,不如陪我一起休息嘛。”说完后还特意拉了拉瑶光的衣袖,极为认真的说道:“睡一觉起来,阿瑶什么烦恼都忘掉,也不用皱着眉头了。” 说完还极为孩子气的对着瑶光的眉头呼呼了几下。 “我才没有…”瑶光向来习惯性的避免自己情绪外露,或者是被他人感知,但是看着少年清明透亮的眼神, 只要自己回头,无论何时看一眼这双眼睛,里面永远都是自己的身影。 下意识否认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嘴角含笑的答道:“好,华儿在我身边,一切烦恼都会忘掉的。”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便一同午休去了。 昭华的睡眠一向很好,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身华服的瑶光。 这一身看上去隐隐有些眼熟。 昭华反应过来露出调皮的小虎牙,咯咯的笑道:“阿瑶今天和我穿的很像。” 瑶光宠溺的说道:“就你话多。” 昭华扒拉着瑶光的手,仿若一个挂件一样,在瑶光耳边说话的语气更是酥酥软软的道:“阿瑶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这样我还可以帮阿瑶更衣挽发。” 瑶光看着原本失忆后还极为守礼的少年,如今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已经会调戏起自己来,真是长本事了。 瑶光转身搂着少年极细的腰身,唇间轻轻划过他的耳垂,声音暧昧旖旎道:“是瑶光的不是,忘记华儿已经长大了,只要华儿想,现在也可以脱了我的衣服再重新帮我‘更衣’。” 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昭华能够清清楚楚的闻到瑶光身上熟悉的青草香味和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淡淡异香。 瑶光吐气如兰,独有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垂上。 热热的,痒痒的。 连同他整个人浑身都酥麻起来,整颗心更是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阿瑶的呼吸节奏调动。 昭华脑子里面晕乎乎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双眼只是本能的追逐着离自己很近很近的人。 直到对方的唇轻轻的碰到自己的唇。 明明是温柔又缱倦的吻,可是暗含着浓烈的霸道。 一旦接近,也不容许对方退离分毫。 瑶光看到几乎完全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年,双眼含情又迷离,完美的唇形被吻得殷红,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欲滴。 她略微抱紧怀中的少年,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柔声打趣道:“华儿还要帮我更衣吗?” 昭华听到这话原本迷离的眼生恢复些许清明,但是原本就沾满红晕的脸颊却一下子红得滴血。 他连忙跳离开瑶光的怀抱,但是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又被怕他跌倒的瑶光搂入怀中。 毕竟还只是个少年,他羞得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舅…舅父的生辰快迟到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瑶光宠溺的笑道:“好。” 原来今日是凤君的生辰。 一直以来只要是凤君的生辰女皇都会大摆筵席,一般都是晚上开宴。 不过哪个时候一般都是接待一些朝臣命父等一些列的贵人。 而中午会办一个小宴会,上一些有趣的表演,接待一些周边亲近之人。 往年瑶光都在对外征战,认真说起来这还是十多年来,第一次亲自给父君过寿。 瑶光为少年整理了一下鬓间有些碎散的头发,一起去了凤仪阁。 一路走过去,白皑皑的世界里,四处布置着各种不同的大红色喜庆物件,贴红字、红灯笼、各种装饰的红绸不一而足。 想想也是,父君的生日过后过后要不了多久就要大年了。 皇宫里面自然要布置得年味十足。 两人刚刚踏入来仪阁,侍者们立马就迎接过来了。 来仪阁的老总管更是笑得慈爱:“太女和郡王来了,凤君可是一早就念叨着你们。” 瑶光眼神有些微妙的看了昭华一眼,笑着解释道:“刚好有些事情耽搁了,我这就去像父君问安~!” 昭华娇嗔的看了瑶光一眼,说道:“我新研究了几款糕点,带给舅父尝尝。” 老总管笑道:“郡王做的美食可是连陛下都夸赞过的,必然是极为好吃的,凤君看到太女和郡王一定很开心。”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大厅,瑶光和昭华请安后被凤君扶起来。 瑶光感受到父君的手有些冰凉,看了一眼周围的火炉并不少,大厅的温度似乎也和东宫差不多。 瑶光微微的皱眉,连忙脱下身上的披风搭在凤君身上,关切的问道:“父君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夜里着凉了。” 凤君不着痕迹的抽离开瑶光握住自己的手说道:“或许是年纪大了,一不小心着凉了,休息两天便好了。” “父君可有叫太医看过?” 凤君微微一愣,有些童趣的说道:“父君这就悄悄的叫御医来看看,不过你可要答应父君不要给你母皇说,免得她絮絮叨叨的没完,一会不准我吃这样,一会不准我吃那样” 瑶光有些无奈道:“父君~” 凤君狡捷的笑道:“瑶儿若是不答应,我便不看了。” 瑶光看着不知道何时变得孩子气的父君,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好好,不过父君要听御医的吩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凤君看到瑶儿被自己说服,安心坐回位置上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最后又被很好的收敛。 就在这时外面通报声响起。 “皇贵君驾到!二皇女驾到!” 瑶光听到通报,心里有些诧异。 就她所知,因为平国习俗的关系,对于一个人而言,生辰是必须要开心的,正所谓天大地大天大地大,生日我最大。 所以一直以来父君对于自己的生辰都很‘任性’,下午的小宴会更是想请谁就请谁,就连母皇都很少被邀请。 父君不太可能会邀请皇贵君和雏凤。 第89章 求婚 瑶光的手摩擦着手上的杯盏, 皇贵君还是如同记忆中一副精明的样子。 双眼虽然还有斗志,只是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逼人之气,多了几分疲惫。 雏凤…看上去, 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只是这样的长大, 似乎只是从少女变成女子的长大, 而不是成长。 此时的雏凤, 从哪个看上去意气风发,风流俏媚,举手投足之间仿若桃花精灵降世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浑身黯淡无光的女子。 身上散发出对世事无可奈何的颓然之气。 有些人生来就是温室里面的娇花, 就适合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 只要外面的雷霆雨露稍微大上一些, 这些娇弱的话多瞬间就会被击落在地, 凋落成泥。 这段时间以来,瑶光对于各方面的事情都在处理,但是唯独压住了因为‘项南山’不听皇贵君的吩咐, 在军中和瑶光作对。 所以皇贵君为逸风国的人牵线,把项南山的家人送给逸风国做人质,从而策反‘项南山’。 当初若不是瑶光当机立断,直接叫雪姨假扮项南山。 要是接连遇到‘项南山’和陆丰的背叛,之前的那场战役中,瑶光可能已经生机尽绝了。 瑶光一直没有直接向皇贵君下手, 一方面是皇贵君做事滴水不漏, 瑶光如今手上的证据并不足以让皇贵君定罪。 另外一方面就是, 自己当初可是为了稳固军权,直接找人把项南山替换掉了,手段也不见得有多干净,虽然不太可能, 但是若是牵扯出来也是一堆麻烦。 再加上母皇对皇贵君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自己现在名只是太女,牵扯到母皇的后宫,做事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瑶光看了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黯淡无光的雏凤,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对皇贵君下死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想自己幼时就遇见的妹妹,因此受到牵连。 只是这件事情虽然太方便做,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做的。 瑶光这段时间,对于皇贵君一脉的再次清理可没有丝毫手软,她可不想背后捅刀子之事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让瑶光有些不解的事,父君如今这样的状况,父君为什么要邀请皇贵君来到宴会。 皇贵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极为自然的和瑶光寒暄道:“我们着皇宫也是好久都没有办喜宴了,看太女和郡王这出行都是人影成双,想来好事不久就要近了吧?” 瑶光看到昭华白瓷美玉般的肌肤又开始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想着小家伙失忆后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如今就就举行大婚,难免急了些。 她极为体贴的笑着回道:“华儿不止是我国的郡王,也是平国的皇子,我们两个的婚事关系两国邦交,怎么都要等华儿成年以后再盛大举行。” 哪知道话才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华儿拧了一下。 瑶光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话。 皇贵君哪里又继续笑问道:“太女如今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后院里面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凤曦国让太女太过操劳,以至于精力耗尽,根本无力消受美人,不如我找几朵解语花送到太女后院,让太女能够提前多和男子交流交流,免得到时候郡王嫁进来怠慢了。” 嗷~!(内心叫) 瑶光又被昭华拧了一下,不过她这次是知道为什么了。 这皇贵君一句话七拐八绕的,又说自己不行,又是要给自己后院塞人,还暗示小家伙不好伺候。 看来自己往日对他还是太过宽容,让他能够闲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就在瑶光有些纠结是否要在大厅之上,反击一个男子,是否有些奇怪的时候,没有想到第一个出声的是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极低的雏凤。 “父君,不是说带来了不错的马戏表演吗?” 皇贵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雏凤一眼,结果话头答道:“我最近见到一个稀奇玩意,一些驯兽师把猛兽训练得跟个家猫一样,让他们表演节目,活灵活现的可精彩了,就想着正好是哥哥生日,特意请这些驯兽师表演给哥哥看。” 凤君笑道:“皇贵君有心了。” 说着众人便一同到了院子里面,没多久几个笼子也被一起运送过来。 笼子里面装了四只…老虎?! 而瑶光被安排的位置,正好是在院落的正中央,若是赏花之流,确实是个不错的位置。 可是这观看表演嘛,就离老虎有些近了。 瑶光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父君的位置,发现父君坐着的地方正在入口处,离老虎还是有些距离的。 瑶光握住昭华的手,柔声道:“华儿不是带了不少糕点给父君嘛,这个时候正好坐在父君身边一起品尝。” 昭华笑着点头道:“好啊,阿瑶要不要一道。”说完后有些傲娇的补充道:“有些糕点可是连阿瑶都没有品尝过的新口味哦~” 瑶光玩着少年的指尖笑道:“华儿才不会不给我吃,想来东宫的厨房最少还留了一份。” 昭华娇嗔道:“才不是留给你的,我自己留着当宵夜的。”说完便提起食盒往凤君的方向走去。 瑶光看着小家伙活力满满的样子,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整个人也投入了精彩的‘表演’之中。 哪位驯兽师带着一张兽皮面具,遮住了大半长脸,看起来有几分神秘和野性。 不过她本人确实有些本事,丛林之王在她的指挥之下如指臂使,全部都变成温驯的家猫。 下一个表演便是跨火圈。 只见金属骨架编织成一个个巨型的圆圈,上面浇灌了特殊的火油,火油燃起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都不由的上升了不少。 老虎们挨个排队,轻盈无比的跨国一个个火圈,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顺畅。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伺候的使者不小心推倒了其中一个火圈,其余一排火圈便顺着倒了下来。 有两只在跳火圈的老虎因为躲避不急,被火圈砸中,烧伤。 也因此激发出了他们的凶性。 当下不管不顾的扑向周围的人群,惹得人群中一片慌乱惊呼。 瑶光不知道是坐得太近还是什么原因,好巧不巧的是,大部分老虎捕杀的对象正是瑶光。 老虎原本就是世间最凶猛的野兽之一,如今被激怒,凶残程度更是激增。 它们双眼猩红的把瑶光团团围住,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而被她们围在其中的瑶光即便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刃,但是丝毫没有慌乱,双眼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悲悯,看着眼前的四头凶兽。 就在这时,一个侍者口吐白沫的倒在了瑶光身边。 她刚刚被老虎撕咬的地方流出了暗黑色的血迹。 原来虎爪子上面涂了毒药?! 瑶光的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这点手段就想对付自己? 不过是悄然的使自己衣物上沾染上不同的香料,最后混合成会使老虎发狂的味道。 再利用有毒的猛兽攻击自己罢了。 不过就是几头老虎罢了,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瑶光。 看来自己最近手段太过温和,才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错觉。 那只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猩红眼睛的老虎居然调转了方向,急冲过去。 原来是刚刚昭华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割破双手,鲜血流了一地,就是这些过浓的血腥味把那四只老虎吸引过去的。 昭华失忆了,根本不知道瑶光武功深浅,平日两人切磋,瑶光又多有放水。 所以看到瑶光被老虎围住,当下就急了,深怕阿瑶出现任何意外。 昭华想都没有想,就把自己手臂弄得鲜血淋漓,以此来吸引老虎的注意力。 一向淡定的瑶光看到此情此景,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她高声吼道:“快跑!” 她对付这些老虎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华儿不行! 想到那些老虎身上有毒,若是碰到昭华,后果不堪设想。 瑶光被吓得肝胆俱裂,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扳断身后的椅子腿,用力甩向老虎。 连着把两只老虎刺穿在地面上,再也无法动弹。 但是她的速度再快,被刺激出凶性的老虎速度也快,再加上昭华一开始打算以身饲虎,所以可以选择了一个死角,想要一个人把四头老虎拦截住,给瑶光逃跑的时间。 如今反而困住了他自己,一时间根本无法脱身。 眼看老虎的利爪就要触碰到辛护,瑶光终于找到一把弓箭。 她毫不犹豫的把弓拉成满月,双箭犹如长虹贯月,直接把两只老虎刺穿在昭华身后的墙面上。 瑶光因为太过用力,箭矢在射出去的那一瞬,弓就断了。 弓弦直接弹射到瑶光的脸颊上,冰肌玉骨功大成的瑶光脸上都被弹出一条血痕。 她的虎口因为太过用力而撕裂,鲜血沾满了微微颤抖的双手。 昭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心痛的反复的检查瑶光的身体,心痛的问道:“阿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知道对他一向温和的瑶光怒吼道:“不是叫你和父君待在一起,怎么又跑去放血引虎!!!” 昭华慌乱的解释道:“阿瑶,你…你别生气,我看它们围着你,担心你有危险才……” 话音未完,昭华便感觉到自己被纳入温暖而又…颤抖的怀抱。 原来一向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阿瑶也会害怕…害怕失去自己。 瑶光看着少年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对自己的担忧,可是因为自己刚刚吼得太大声,一副想上前查看又不敢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哎,大部分时候明明是一副奶奶软软的少年,可是狠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这个小傻瓜就算千百的轮转还是哪个小傻瓜,一遇到自己有危险,连性命都不顾了。 真是让人无法放心。 瑶光在昭华耳边低喃道:“华儿,过完年以后我们便大婚吧。” 自己的珍宝要时时刻刻的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才能安心。 昭华狠狠的点头道:“好。” 只要和阿瑶在一起,便什么都好。 第90章 出家 来仪阁 凤君正在悠闲的修剪着盆栽。 他手起刀落, 很多过于繁茂的质感都被毫不犹豫的剪断。 瑶光看到这个场景握住他还要继续剪下去的手问道:“父君,若是繁枝剪得太多,来年芬芳难免会少了些颜色。” 凤君慈爱的看着瑶光说道:“这修剪多余的枝叶, 就和农田里面除去杂草是一个道理, 若是放他们自然生长, 难免会去抢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瑶光有些无奈的说道:“水至清则无鱼, 杂草罢了,就算父君除去再多,来年还会生根发芽,何必脏了父君的手?” “那便一次全部斩草除根吧。” 瑶光惊道:“父君!” 凤君的手轻轻的抚上瑶光的脸颊, 他的手一改往日的玉润透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干枯粗糙。 他满脸眷恋不舍的看着, 当年若是自己狠心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狮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 这世间多的是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最后却功亏一篑。” 瑶光微微愣了一下神,看到父君的眼神,她知道有些事情已无转圜余地。 一直以来父君都在竭力的保护自己和教导自己不同的东西。 但是基本上不会出手,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会率先发难,想来是被皇贵君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惹怒了。 瑶光半跪在凤君面前声音又娇又软:“是孩儿的不是, 让那些魑魅魍魉打扰到父君了, 以后不会了。剩下的事情就由孩儿来做吧?” “你呀~”凤君无奈的点点头 瑶光抱着凤君笑道:“父君对孩儿最好了~” 凤君一边极为细致的为瑶光的手上药, 一边说道:“你们两个经此一役,感情稳定,钦天监那边算过,开春便是最近的一个吉日, 不如哪个时候就大婚吧?” 瑶光双眸都是欣喜道:“都听父君安排。” 凤君打趣道:“你呀,喜欢的就是都听父君安排,不喜欢的就是孩儿年纪还小,国事未稳。” “我哪有~” “是是是,你没有,那父君就去安排了。大婚礼仪事宜繁多,你到时候也要腾出时间多和华儿准备一下。” 瑶光又在来仪阁配了父君一下午,这样算父女俩难得长时间相聚的温馨时刻了。 没有过多久,对于凤君寿辰的出现的老虎事件,经过大理寺调查,乃是皇贵君所为。 皇贵君因为设计谋害太女,所以被赐死。 二皇女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没有起到规劝之责,被剥夺皇女称号,贬为庶人。 之后月余的时间里面,皇贵君一系全部被清理干净,朝廷之中再无杂音。 瑶光刚刚下完朝以后便听到旁边的暗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她微微露出有些诧异的神色,沉吟了片刻以后轻声道:“我去看看。” 皇城近郊有一桌极为有名的寺庙寒夜寺。 只是这座寺庙虽然常年不断,但是并不旺盛,因为这座寺庙是距离皇陵最为近的寺庙,供奉的凤曦国除了皇陵里面的帝王和凤君以外的直系皇室成员。 所以能在这里的僧侣都是有名望的得道高僧,又或是一些来‘祈福出家’的皇室子弟。 而今日,瑶光赶到时,这里正要举行一场剃度。 瑶光看到跪在蒲团上的女子,长发披肩,剃刀正要逼近她的时候,神色一变,声音略高道:“且慢!” 在这里的总僧侣都是见过瑶光的,看到她来,全部都恭敬的跪成一片。 那中间要剃度的女子也跪下行了大礼。 瑶光看到这个样子,脸上一僵,有变得有些冷。 侍者们看到瑶光这个样子,极为有眼色的把周围僧侣请了出去。 瑶光的声音隐含怒气:“雏凤,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去剃度出家。” 雏凤面上看起来并无太多的表情,极为恭敬的答道:“回太女,小民已经禀报过陛下了。” “是母皇叫你来的?” “不是。” “那你为何还要出家?” “红尘之中已无牵挂,余生只想青灯古佛,常伴佛祖左右。” 瑶光声音略微沉了一些道:“你还小,如何能够肯定这辈子都想出家,就算真的想,也无需来寒夜寺。”说完以后似乎想到什么,还刻意回忆了一下两人年少时相处模式打趣道:“若是你担心钱财,还可以作诗画画,你墨宝这么值钱,往后当个富贵闲人,也不错。” 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心如止水的雏凤,听到瑶光的话第一次露出其他表情,却是讽刺的笑容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得意表情:“可是这样最少能保持长长久久,不是吗?” 寒夜寺乃是皇家寺庙,亦是代表皇权。 一旦剃度出家,便终生只能是僧侣,再无还俗可能。 有些事情,有利就有弊。 寒夜寺也是皇权之下最后的仁慈,来这里出家的僧侣别说是继承权了,可以说既然没有还俗的权利,甚至自由的权力。 但是却会受到皇权庇佑,不管有罪没罪,或者再大的罪,全部都一笔勾销,不会再有杀身之祸。 瑶光周围的侍者听到雏凤的话,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二皇女根本不知道,主子就是念着这点姐妹血缘,在知道她没有参与皇贵君的事情之后,在凤君哪里废了多大劲才把她保下来。 不然她以为她这个就算没有‘参与’,但是有可能成为最终受益者的人凭什么会只是贬为庶人。 主子甚至都准备好了,之后不管二皇女做什么买卖营生都会支持一二。 皇位之争本就是成王败寇,她雏凤既不是长又不是嫡。 这一脉对主子又是下黑手又是叛国的。 最后她雏凤什么都不用做,还有主子扶照的殷实生活和她以前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区别。 可是奈何别人不信呀,一直防备着主子,还私底下跑去找陛下。 宁愿跑去青灯古佛,也不去过好日子。 也不想想,当初主子承诺重钧皇子,若是不搞事情,便可一生无忧。 这逸风国和凤曦国都已经这样水火不容了,这重钧皇子除了婚嫁之事没人敢提亲,小日子还不是过的乐乐悠悠的。 瑶光双眼闪过红色的光芒,嘴角产生玩味的笑容,慢慢的逼近雏凤:“皇妹是不是忘记了,你这还没有剃度出家呢?” 雏凤看到瑶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强大的压迫之感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额间早就布满了冷汗。 她不由得后悔起来,她怎么就忘记眼前之人的可怕之处。 雏凤说话都已经变得结结巴巴:“皇…皇…姐” 她突然察觉到一个冰冷的物体抵住自己的心口,似乎下一秒就要穿透她的心脏。 她连颤抖都做不到了,整个人脸色惨白,僵直成一团。 此事的她根本无暇注意到瑶光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黯淡下来,只是片刻又恢复了平静,整个人瞬间就后雏凤再次拉开了距离。 这个时候雏凤才敢去看之前抵住自己之物,不过是瑶光手上拿的一条马鞭罢了。 等雏凤回过神来的时候,瑶光早就带着人离开了。 雏凤耳边回响着瑶光刚刚留下的话“那本座便祝大师能够得偿所愿。” 雏凤看到瑶光身上还粘着露珠的背影怅然若失。 她明明该送一口气的,可是却莫名的觉得她似乎失去了什么,这辈子都不再可能拥有了 上朝的大殿里面是有炉火的,瑶光之前听到雏凤要出家的消息,连外衣都没有加,怕在闹市纵马影响百姓,连软轿都没有用,直接轻功到城门口,才骑马过来的。 刚刚在寺庙里面站了一会,如今寒风吹过倒是觉得有些冷了。 都说冬日最冷,瑶光看到周围半化开不化的雪,却觉得现在是最冷的。 这天寒地冻的,自己还偏要跑来吹冷风,真是傻啊 瑶光一抬头,就乐了。 原来还有个更傻的。 只见一辆马车停放在自己骑过来的众马匹旁边,有个少年,鼻子被冻得微微发红,但是对着自己笑的阳光灿烂。 看到自己从寺庙出来,便从马车上面拿着厚厚的披风出来,搭在瑶光的身上。 手上没停,嘴上也没停。 “你怎么回事嘛~外面这么冷,不穿起厚衣服就跑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生病的,如果生病……”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吻把余下的话全部封住了。 昭华完全没有想到瑶光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吻自己,他原本俊美的眉目,因为太过吃惊而变成圆圆亮亮的。 就像亮晶晶的黑宝石上面沾染上了露水,煞是灵动。 又厚又长的披风盖住两个人的身体。 瑶光抱起身边的少年,一个轻功就把人抱入了马车之内。 周围的侍者心照不宣的互看了一眼,驾马车的驾马车,骑马的骑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皇皇城走去。 昭华回到了马车内,可是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了鸵鸟,硬是缩在披风里面不出来。 瑶光等了片刻,轻轻的拉开披风,便看到少年犹豫红苹果的脸颊好笑道:“我们已经到马车上面了,她们都看不到了。” 昭华娇嗔道:“你干嘛~当着那么多人面前…亲我”声音可谓又苏又软。 瑶光有些疑惑道:“我记得刚刚见到某人的时候胆子可是很大的,对着我又是告白又是挽发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害羞了?”(之前老虎事件就已经被刺激过后恢复记忆了。) 昭华有些不满的抗议道:“那怎么一样,哪个时候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就算出格一点也没人会知道什么。再说哪个时候我有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自然是能亲一下便多亲一下。” 瑶光诧异的看着小家伙犹如流氓般的发言,特别是后面一句。 瑶光不由的打趣道:“感情是之前我们昭华小朋友是怀起占便宜的心态轻薄我~?亲一口回本,亲两口赚到是吧?” 小家伙有些气鼓鼓的说道:“哼!谁叫你以前那么多年信都不回一个,不喜欢我亲你,那我以后便永远不亲了。” 瑶光抱着昭华宠溺的说道:“要要要,以后你写的我都回~” 两个人一路上笑笑闹闹,似乎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 第91章 随云 陆丰站在尸山血海只见, 周围躺着一片刺客和…不少暗卫的尸体。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杀了先皇,因为逸风国莫名的规矩得到了皇, 同时也得到了逸风国不少力量。 陆丰在逸风国既没有父家支持, 又来路扑朔。 好在当初逸皇还要点脸, 想利用陆丰, 又不想把当年自己在凤曦国做的事情逗出来,所以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陆丰身体里面不过只留了一半的逸风国血脉。 所以最少没有明面上反对她登基的留言。 但是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在皇室长大的皇女,手中势力不过是忠于逸风国皇室和规矩的那一批力量和先皇手底下的一部分人。 这个时候的陆丰是最脆弱的时候。 不少势力都想趁她羽翼未丰满之时给她奋力一击。 特别是皇室直系血脉,只要这个时候做掉陆丰, 就可以成为下一任逸皇。 这段时间陆丰在逸风国面对的是无尽的刺杀、下毒和数不尽的阴谋诡计, 弄得陆丰整个人心力交瘁。 不过好在陆丰之前常年随侍在瑶光身侧, 见惯了瑶光玩弄权势人心,又看着瑶光一步一步的操控住凤曦国的大权,所以对此多少有一些心得和了解。 也是这些了解, 让她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机。 她如今就像受伤的孤狼一样,站立在皇座之上。 一边舔着伤口,一边毫不留情的击杀一个个想要把她拉下来的敌人。 世人都传逸皇血腥残暴,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有给人留有余地的资格。 但凡是有一次心软, 但凡是有一场判断失误, 就可能跌落万丈深渊, 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现在的陆丰是杀红了眼的陆丰,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就在她一路铁血的杀戮之下,围在她身边的想要择机而噬的魑魅魍魉终于慢慢的开始怕了, 一个个的开始退却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知道自己不能听。 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冰雪就要完全化开了,倒时候凤曦国和逸风国之间就再无阻隔。 偶尔午夜梦回之时,陆丰脑海里面不是没有闪现过回到凤曦国、回到曾经温暖过她土地的念头。 不过这些不过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太过寒冷,而不由自主的因为温暖,而产生的荒诞念想罢了 她在瑶光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瑶光的个性了。 瑶光这个人本来就天生多疑,就算经过重重筛选证明忠心,但是对她而言,一次不忠,百次无用。 两人之间除了背叛以外还有国仇家恨。 还有……随风的死。 她从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更何况瑶光还是一个成熟的掌权者,如今逸风国内乱未平,正是最薄弱的时候,也是最好发动进攻的时刻。 所以只要风雪化开,行军无碍,瑶光必然不会错过这样发起进攻的好机会。 留给陆丰的时间不多了,她一定要尽快坐稳这个位置,整合军队。 只要这样,在能在面对凤曦军铁骑的时候,才能进退有度。 至于和谈,除非真的割舍掉逸风国伤精动骨的利益,不然才先帝才背弃盟约的逸风国。 根本不可能只靠说说就能够拖延住凤曦国的进攻。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不想再体会一次一无所有的滋味 想到这里陆丰双眼闪过锐光,毫不犹豫的把剑插入刺客的心脏。 一切事物处理得差不多以后,御医才来给陆丰诊治伤口。 陆丰的脸色苍白如纸,侧肩一剑深可见骨,好在不是就算之前点了止血的穴道以后,现在还有血色慢慢沁出。 身体的其她部位全部都是新伤重叠着旧伤,有些伤口甚至是孩童时期留下的伤口。 更别提内府应为之前过于透支有着早衰之相,要是再这么操劳受伤下去,恐怕…… 御医每次检查陆丰的身体都是胆战心惊的,深怕这位新上位的逸皇不知道那天就这么去了,她这个御医也要跟着陪葬。 陆丰看着御医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御医所想。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嘲讽的笑容问道:“我的身体怎么样?”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谨慎的答道:“除了之前亏损难以弥补以外,身体通过静心调养都是可以调养好的。” 静心调养这几个字似乎触发到陆丰的记忆,她沉默片刻后问道:“需要多久?” “多则一年,少则也要半载。” 现在陆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静养,她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御医便下去了。 就在这时暗卫带来一个内侍打扮的男子跪在陆丰身前。 这个内侍三四十岁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记不得在哪里看过。 脚步虚浮,并没有练习过武功。 能在这宫中白白胖胖的样子,想来日子过得不错。 哪个暗卫看到陆丰有些疑惑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回禀逸皇,这个家伙见过云君。” 陆丰原本半眯起来的双眼突然睁开,发出惊人的光芒。 她高声问道:“你说什么?!” 云儿没死? 原来此人就是专门负责后宫嫔妃事宜的内侍。 陆丰因为身世的原因,一直以来对于男子便有些避而远之,对先帝的后宫更是厌恶,除了稳固朝廷,排除异己以外根本不会过多关注。 哪里会想到先帝居然一直把随云藏在后宫之中。 搞得两个人一直以来咫尺之间,却天涯陌路。 陆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张布满冷气,甚至夹杂着一丝死气的脸,第一次鲜活起来。 她脚步都有一些凌乱的向自己的后宫走去。 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踏入后宫。 随云被藏在一个颇为偏僻的院落,周围是一些无力再争艳,快要凋谢的红梅。 陆丰看到屋里面穿着一身素白锦衣的男子恬静的坐在床边。 那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身影,可惜坐卧中惊醒便会发现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眼便消散无痕 那是她千百次在佛祖再见一面,却永远得到回应的男子。 那是她在这犹如无间地狱的世界里面唯一的温暖。 为此甘愿成魔。 一身铁血,叛国弑父弑友,负尽天下人,唯一灵魂安放所在。 陆丰有些跌跌冲冲的走到随云的面前,带着无线的思念缱倦柔声喊道:“云儿。” 原本恬静的男子犹如流星坠空般灿烂双眸,如今变得黯淡无焦距。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双手不停的向前探索,急切的问道:“阿丰?!阿丰!是你吗?” 随云因为他过急切的向前抓去,早就忘记前方挡住自己的椅子,撞到椅子,腿上一痛,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预料到摔到在地上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体反而遇到的是另外的一种疼痛。 他撞入一个穿着盔甲的怀抱,明明就是冷硬的盔甲撞得他身疼,还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但是就是让随云这段时间彷徨无助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他的盖世英雄终于来救他了。 凤曦国 今日凤曦国每家每户都张灯结彩,百姓们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大街上偶有成堆的小孩聚集在一起点着鞭炮玩耍,那又蹦又跳的样子,仿佛是过年一样。 甚至比过年开要开心。 可不是吗? 今日可是凤曦国的太女瑶光和平国唯一的皇子昭华大婚。 这次大婚也意味着把两个一直交好的国家再次绑在了一条战船上面。 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民间众说纷纭。 都是些不同版本的美好传说。 什么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什么从小便一见钟情,情缘已定,患难扶持,生死与共。 说得那是有鼻子有眼,可谓荡气回肠。 虽然都说百姓是最好愚弄的,那不过是因为百姓得到的消息太少,又或是假消息太多,一时间没有办法辨别真伪罢了。 但是她们一旦有确切的消息,往往是最心明眼亮的一群人。 百姓们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是清楚,虽然市面上流传的各种版本或许有真有假,但是她们确实是知道自家太女那后院可是干净无尘。 以前打仗还说得过去,如今回到皇城一年多。 谏言的官员不少,除了之前的原修公子,中间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纳的。 硬生生的是等到平国皇子二十岁成年才把大婚给办了。 可谓深情厚谊了。 这个时候好事者传言,说太女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讨好平国,也是为了平国的粮草。 这话还没说出去,就被旁边的买菜的大叔直接打了。 周围其她百姓听到这种说法,更是对好事者指指点点。 ‘谁不知道太女十来岁就去从军,一点点的把被抢去的土地夺回来,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哪个时候也没有借助他国力量。 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本国蛀虫贪污军粮,有幸得到小皇子的帮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才慢慢浮出水面,怎么到好事者嘴里就变成讨好求全了呢?’ 这些不利留言,在百姓们一致捶打之下,犹如应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没有多久便销声匿迹了。 太女是凤曦国的英雄,也是凤曦国无数郎君心目中的良人。 经过常年战场历练成就了杀伐锐利之气,又因为在朝堂上的打磨而使得气质更为内敛润泽。 此时的她,就像天上灿烂夺目的暖阳,也是凤曦国展翅高飞的凤凰,无时无刻的庇护着她的子民。 百姓们坚定不移的认为太女和皇子是相爱的重要原因就是她们偶尔会在街道的上看到对男女。 女子一路上十字紧扣着男子的双手,永远把男子护在街道内侧。 时不时的看到好玩的小东西,好吃的食物,第一时间就会拿到男子的面前。 而男子的双眼无时无刻的关注着女子,嘴上一直挂着甜甜的酒窝,时不时的还露出调皮的小虎牙。 远远看去,两人犹如画中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第92章 大婚 凤曦国举国欢庆, 十里红妆。 可谓天作之合文定其祥。 昭华穿着一身景秀红妆,手里拿着一块雕工精美的玉娃娃。 粉雕玉琢的玉娃娃是个小女孩,仔细看其眉眼, 就是女童般的小瑶光。 小瑶光眉眼弯弯, 嘴角微翘, 还有几分小傲娇的样子, 憨态可掬。 也是瑶光不会在外人前露出的样子。 玉娃娃是一对,小瑶光在昭华这里,小昭华自然在瑶光哪里,被阿瑶放在了寝殿里面。 想到此处, 昭华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瑶光送给昭华的礼物有很多, 可是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玉娃娃, 一笔一笔的雕刻,都是他的阿瑶百忙之中抽空亲自为自己做的。 每每想到此处,昭华的嘴角就不自觉得笑的合不拢嘴。 而昭华最为喜欢的就是小瑶光的双手握住的百家平安扣。 玉质清透, 光泽流转,一看就是玉中极品。 最重要的是这是阿瑶亲手雕刻出来,也是阿瑶替他求来的。 当年他和阿瑶逛街,无意间也遇见了一枚百家平安扣,他便买来送给了阿瑶。 只是后面不知怎么就碎了,据阿瑶说是为了挡了灾的。 昭华当初听到心里极为庆幸,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窃喜。 最少他求的东西是有用的。 只是没有想到, 过了这么久, 阿瑶会送他这枚百家平安扣。 据说阿瑶瞒着他,每次下朝以后都会抽出不少时间给百姓做好事,做满百家以此祈福,才有了这枚平安扣。 昭华对这块平安扣看了又看, 可谓是爱不释手。 最后把玉扣放入贴身的衣服里面,挨近心口的地方,才微微的抿了抿含笑的唇。 打开了迎娶花轿的窗户。 本来凤曦国的迎娶规则,新郎自然要佩戴盖头的。 其实不光是凤曦国,在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国家都是有这样的规矩的。 只是瑶光打着两国联姻的名义,让少年可以不用如此。 算是她的私心吧。 她想要让凤曦国的百姓能够看一看自己国家的太女妃,也是侧面想要稳固心上人在凤曦国的地位。 瑶光不愿活力满满的昭华日后被困在后宫之中。 瑶光这些隐秘而又体贴的心意,无时无刻的包裹着昭华。 与他而言,是最为甜蜜的糖果,也是最为坚强的铠甲。 昭华拉开身旁的帘子,看着外面的百姓祝福的眼光,露出幸福的笑容。 在街道边上,酒楼雅间的原修远远的看着少年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有本事,原本以为不过是小小的商贾,摇身一变就成为平国唯一的皇子。 还如愿的嫁给了…瑶光。 身旁一个女子极为体贴的为原修倒了一杯温水笑道:“我们也沾沾太女大婚的喜气,以后小宝宝出生健康有漂亮。” 女子说完还特意摸了摸原修的肚子。 原修靠在女子的身上有些怅然若失道:“妻主说得对,多沾沾喜气,以后有个漂亮健康的宝宝。” 他低头就看到自己妻主捧到自己面前的温水,旁边是早就盛好的鸡汤。 不由失笑,其实自己也很幸福。 原修握住女子的手,发自真心的笑道:“妻主也吃。” 凤曦国规矩,游城一圈以后就是祭祖。 庙堂之下是长长的千层阶梯,瑶光早就在下面等着她的新郎了。 瑶光拉开喜轿,便看着怀里抱着瓷娃娃,双眼秋水含情的昭华。 “这么喜欢?” 昭华的声音酥软又直白:“特别喜欢,但是最喜欢还是阿瑶~” 瑶光心里一烫,看着昭华坚定的回道:“瑶,亦是如此。” 瑶光握住少年的手,十指紧扣,温柔的把心上人牵出轿外。 一步一步踏上高耸的云梯。 有些路看起来曲折坎坷,一个人走太累,两个人走刚刚好。 两个人慢慢走到祖庙,祭过天地,问过先祖,以后便生同衾,死同穴了。 瑶光在皇室的记录中看过,做了这些……甚至下辈子都可以在一起。 原本她对这些事情是不置可否的,毕竟下辈子就算能在一起,可是若是连记忆都没有了,那么下辈子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呢? 可是如今想着下辈子还是和身侧之人相守,莫名的就会多出些许期待。 两人祭拜过祖庙以后,时间便已经过了晌午,两人还要游街回宫拜完高堂。 最后设宴百官,公告天下。 大婚的仪式才算正式完结。 可谓极为繁杂。 宽大的衣袍之下,昭华察觉到瑶光给了他一个盒子。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阿瑶,耳间便听到瑶光的密语:“上轿子以后再拆开~” 听完话后,便感觉阿瑶轻轻的勾了勾自己的指尖,把他送入喜娇后,才上前骑上早就为新娘准备好的马匹。 昭华进入轿子以后才把瑶光递给自己之物拿出来,是一个极为精致的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皇城里面,他最喜欢的糕点铺子的糕点。 糕点还是温热的,一看就是刚刚出炉的。 昭华闻着盒子里面食物的香味,肚子有些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为了大婚,他可是从昨天就一直在忙碌,除了昨晚上吃了点小食垫了垫胃,就再也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昭华一边欢喜的吃着盒子里面的食物,时不时的透过窗户看一眼骑着搞头大马的瑶光。 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 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家阿瑶最好啦n(*≧▽≦*)n 两人一路上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皇宫。 拜见母皇和父君。 今日母皇还是以往那副有些胖胖儒生的样子,笑得和蔼。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室子女的基本功,表面功夫越来越好,旁人看起两人的关系就是一派母慈女孝,和乐融融的样子 其实瑶光对于这位母皇感情一直很复杂,两人之间亦敌亦友,夹杂着各种皇权利益交缠,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母女之情。 关系可谓纠葛极深。 也是瑶光在不触碰利益底线的情况下,最不愿深挖的人。 老远瑶光就看到父君了。 就算是经常见到凤君的瑶光也不得不承认,今日的父君很美。 秋水为神玉为骨,整个人就像是被月华照耀的绝世美玉,第一望过去,就有种夺人心神的美。 风华绝代当如是。 瑶光和昭华三拜结束后,母皇客套的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后。 父君的脸上隐有泪光,含笑的拉着两人的手,他的手又变成瑶光记忆中的饱满修长,仿佛以前看到的干扁双手,不过是记忆出现了幻影偏差。 凤君慈爱的对两人说道:“好孩子,父君老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们相互扶持走下去了。” 瑶光笑道:“父君说笑了,你才不老。” “你呀~” 昭华看到凤君双眼转瞬即逝的黯淡,心里有些疑惑。 不过想着是两人大婚的日子,舅父取女婿,难免有些感怀也是正常。 他对凤君极为郑重的说道:“父君放心,昭华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好阿瑶,九死无悔。” 凤君点头道:“好好好,不过华儿也要照顾好自己。” 瑶光转头看向瑶光笑道:“父君放心,我对华儿亦如此。” 王奎有些羡慕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想着对身边一副没睡醒,狭长的狐眼半眯着眼睛的尚秀文说道:“你看她们多好啊,表哥,不如我们选个好日子我们也大婚吧?” 尚秀文斜了王奎一眼,不满道:“表妹,你不是忘记了当初是谁一副义正言辞的说我很好,但是她不喜欢?” 王奎有些不好意思的的说道:“嘿嘿,那不是年少无知,有眼无珠,还不知道表哥的好嘛。” 尚秀文原本还想刺王奎两句,却发现一件温和的披风盖在自己的肩上。 耳边还传来王奎有些憨憨的声音:“你累就眯会,反正我们在暗室,开席我叫你~” 原来尚秀文作为瑶光的情报收集者,暗探总头子。 为了保证大婚的顺利进行,一个月以前就开始不停的排场可疑人员,避免婚礼出现意外。 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每天睡眠的时间自然也就极少了。 他看了眼王奎那副讨好的小模样,嘴角不由上翘了起来,靠着她的肩膀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该找个好日子大婚了。 瑶光今天很高兴,酒也喝了不少,不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以后,运转内力化掉酒劲,全身倒是暖融融的。 她来到寝殿以后,又是一系列的习俗礼仪,才把其他人送了出去。 瑶光半靠在昭华身上打趣道:“怪不得别人都说一辈子能只大婚一次,是天之大幸,这么多流程搞得我头都大了~” 昭华手摸上瑶光的额头道:“是不是头不舒服,酒喝多了还是今天太操劳了?” 瑶光半搂着昭华有些孩子气的说道:“都是,不过看到你就好了。” 昭华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双手还是虚扶着瑶光,深怕她酒喝多了,不清醒,弄伤了自己。 红烛之下,让原本就布置得极为喜庆的房间有种淡淡的温暖。 瑶光的指尖轻轻的描绘着少年的如墨如锋的眉。 沾染无尽情丝的眼眸化作点点涟漪,每一片涟漪上都是自己。 高挺的鼻梁和有着唇珠的嫣红嘴唇,一呼一吸之间似乎在低喃着自己的名字。 瑶光慢慢的亲上了去,先是极尽温柔的浅尝,最后变成霸道而又炽热的占有,宣告着眼前的少年属于自己,也只能属于自己。 瑶光察觉到少年不停的回应着自己,每一次回应就是一句最美的情话。 缱缱倦倦,白首不离。 直到双眼迷离,泛起水光,在自己怀里化成春水。 春宵一夜值千金。 瑶光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她的人生有了软肋,也有了最坚硬的铠甲。 第93章 不可言说之殇 第二日 天刚微亮, 瑶光就自然醒来了。 她转头看到身侧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嘴角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初春的天气还带着化不开的寒冷,瑶光体贴的为昭华盖好被子。 东宫的侍者知道瑶光一般这个时候起来, 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看到瑶光起来便拿着洗漱的东西站在门口, 等着她的吩咐。 贴身的侍者脚步极轻的走到瑶光面前轻声说道:“凤君哪里昨晚上就交代了, 他和陛下去朝霞山庄住上几日, 您和太女妃就不用去请安了。” 朝霞山庄是皇城近郊的一个皇家山庄,修得不算有多好。 只是依山而建,是皇城附近看朝霞最好的地方,因此才会得名。 瑶光没想到一向睡觉要睡到自己下朝才会起来的父君居然连夜去了朝霞山庄。 想着父君要是去了一段日子, 却因为赖床一次都没有看过日出, 瑶光就一阵好笑。 父君这段时间似乎和母皇的关系变得有些…和谐? 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瑶光看着身旁还睡得香甜的人儿, 心中一片柔软,轻声吩咐道:“让太女妃多睡会儿,别吵道他。” “诺~!” 瑶光大婚, 沐休三天。 她像往常一样练武,没练习多久,回头就看到小家伙站在院落里看着自己。 瑶光练完以后,昭华便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汗巾为瑶光擦拭汗珠,还有些不满的问道:“怎么起来都不叫我~?” 瑶光轻点了一下昭华的鼻尖笑道:“我这不是想叫你多睡会,毕竟昨日……” 昭华有些娇嗔道:“阿瑶~!” 新婚夫妻总是蜜, 两人趁着大婚沐休的三天, 好好游玩一番。 走在街上, 随意一样东西,就可以变成风月,谈不完的话题,赏不完的繁花。 东宫 瑶光看到昭华唇角边有吃完东西沾染到的糖丝, 伴随着他樱花色般的唇上下起伏,双眼不由翻腾着暗涌。 她亲不自禁舔了舔昭华的唇角。 甜的,软的。 看着少年睁着大大眼睛,圆圆的,水水的。 便着魔的想要更多。 甚至狠狠欺负。 浅尝即止的吻变成了止不住的游戏追逐,点燃了一片燎原之火,终究让两人燃在了一起,沉迷谷欠海,翻腾不息。 一番云雨之后,昭华原本健康的白皙的脸上带上了红晕。 他一边把玩着瑶光的腰带,小腿略微勾着瑶光的腰,整个人半靠在瑶光身上,声音半酥半软道:“没想到我们太女大人平日里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太女大人啊~?” 瑶光看到小家伙像极了馋足的小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轻轻的点了一下少年的鼻尖,在少年的耳尖轻轻呼了一口气,看着少年敏感的身体,似乎又有些变得绯红的样子,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如此吧。 转眼间沐休之日已过两日,这两日里,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情。 或许是大婚前的精神过于紧绷,或许是有太多要忙碌的事情。 如今瑶光能趁此松和下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想着最后一日也会像前两日那般度过,瑶光露出了个食髓知味的表情。 她像平日一样早起练功,只是这次小家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就陪他。 想来是……累坏了。 瑶光脑海里面还想着晚点要特意吩咐厨房做些什么让小家伙甜甜嘴,便看到一个侍卫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东宫。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微微沉声道:“什么事?” “凤君薨了!” ‘碰!’ 瑶光的剑直接掉落在地上。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颤抖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侍卫又行了个大礼,重重的叩首道:“凤君薨了,太女节哀!” 瑶光整个人倒退了几步,摇着头问道:“到底怎么了回事?” “凤君看起来一切如常,今早和陛下看了日出以后便去了。” 瑶光双眼猩红和血色不停的交替,面色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 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大婚的时候父君还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身体康泰。 怎么才两天就…… 或许只是别人给自己设的局,或许只是父君和自己开个玩笑。 或许…… 瑶光的脑海里面有无数疑问,她的身体早就先大脑一步往朝霞山庄赶过去了。 才来到朝霞山庄,就看到慢山庄的素白和经年不化的雪融为一体。 让瑶光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可是她不信,不信哪个曾经用单薄的身躯为她撑起一片天,告诉她天无绝人之路的男子就这么撒手离去。 知道她跌跌撞撞的来到大厅,看到父君嘴角带笑,静静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瑶光有些僵硬的嘴角牵出一抹强笑,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她声音极轻,小心翼翼的哄到:“父君,阿瑶来了,你别玩了。” 此时的瑶光,就像一个追逐着蝴蝶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蝴蝶不飞了,她也跟着不知所措的停下来,小心翼翼的动一动蝴蝶的翅膀,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信自己的小伙伴再也不会动了。 瑶光有些无措的站在棺材外面,她想碰一碰父君,但是又害怕一碰梦就碎了。 “阿瑶,别打扰他,让他安心走吧。” 不过两人不见,瑶光便看到母皇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她双眼原本浅浅的皱纹也深了很多。 瑶光颤声问道:“怎么会?” 陛下拍了拍瑶光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父君身体本就不太好,你大婚以后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人便去了。” 瑶光极为诧异的问道:“父君身体不好?我为什么从未听说?” “你父君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陛下说完以后,从怀里面拿出一封信给瑶光。 看上面的字迹事父君的笔迹。 信不算长,是瑶光和父君特有的暗号写的,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模仿。 上面写了一些对瑶光的叮嘱,要她照顾好自己,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病情。 父君果然了解她,无论是谁告诉她父君是死于重病,他都不会信的。 信纸飘散在地。 瑶光整个人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双眼失去焦距,整个人木木的看着前方,一滴泪已经悄然落下。 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一路走下来,那么多明刀暗箭都闯过来了。 瑶光正在感慨老天待她不薄,既能承欢膝下,又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可是一转眼,她还没来得及陪伴父君多久,一切便都成了梦幻泡影。 大喜大悲,人生极致。 瑶光里不停的回想起和父君相处的一幕幕。 “你这天生习武奇才的身体还是我生的,你父君资质会差吗?” 章华轻拍着瑶光的肩膀,柔和的声音带着坚定的力量:“婚约罢了,哪有瑶儿的一生幸福重要。” “父君这样纵着瑶儿,会把我宠坏的。” “瑶儿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那些扰乱我瑶儿心神之人,父君全部帮你处理掉可好?” “有父君在,真好!父君的一句话便能给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不论有什么都可以随时来找父君,知道吗?” “终究是帝王种,瑶儿比我想象中还要适合这条路。” 一声一句言犹在耳,可是伊人已逝。 瑶光跪在灵柩的一边,陛下就待在灵柩的另外一头。 两母女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泾渭分明的坐在两端,极为有默契的互不干扰。 父君的遗言里面,不希望自己的身后事张扬,所以两人什么人都没有通知,母女二人第一次这么又默契的送凤君最后一程。 一盘桂花糕出现在瑶光的面前,她诧异的抬起头来。 “吃点吧,这是你母皇最后做的高点,都是凤仪阁那颗桂花树晒干的桂花做的。” “嗯,谢谢母皇。”瑶光的双眼又泛起泪光,她拿起这个熟悉到再也不能更熟悉的糕点,轻轻含入口中,舍不得马上吞咽下去。 桂花糕入口即化,甜甜的,软软的,还带着父君身上的味道。 瑶光小时候其实对桂花糕是没有偏爱的,只是吃多了便习惯了它的存在,慢慢的,便越来越喜欢了。 后来瑶光便知道,这就是家的味道。 是记忆中浓得化不开的味道,也是瑶光从小温柔眷念之情所托之地。 只是如今原本甜甜的桂花糕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涩然。 瑶光像周围的侍者吩咐道:“去找一个琴师过来。” “诺!” 陛下好奇的问道:“你找琴师做什么?” 瑶光有些苦涩的笑道:“父君看到我一天舞刀弄剑的,所以一直担心我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说以后要教我弹琴,只是我一拖再拖,至今不会。我想学来弹给父君听听。” “我教你吧。” 瑶光从来不知道母皇会弹琴,她的密探卷宗也从未有关相关记载。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母皇,瞬间就恢复如常:“谢谢母皇。” 陛下拿出父君经常用的琴,双眼似眷恋,似不舍等复杂情绪似乎要化作实质一般,看着眼前的琴。 片刻后陛下的指尖轻轻的拨动琴弦,那温柔的样子,仿佛是情人指尖的低喃。 美妙的琴音在她指尖奏出,犹如冷泉之水低落银盘,琴音清悦动人,是父君经常弹奏的曲调。 就算瑶光这种不太懂音律之人,都能够察觉到一曲一调之间的哀思之情和无尽的不甘。 最后全部化为寂灭。 陛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一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女,看尽了世态炎凉,见惯了人心险恶,宫廷纷争。 原本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对人动心 结果一次意外的相遇,让她遇见了哪个带着星光暖阳的少年。 那是她此一生的得而复失,也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存在,也是所有罪孽的开始。 第94章 登基(本文完) 陛下整个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虽然一开始因为常年不弹琴而显得生疏,但是要不了多久就流畅了起来。 母皇弹琴莫名的给瑶光一种熟悉之感。 恍惚间,她才发现和父君弹琴的一些很无意识的小动作慢慢重合起来。 居然那样的相似…… 这样哀伤的琴音, 一夜之间苍老的容颜。 那么多年困在瑶光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陛下是爱着母皇的, 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这份感情埋藏在后宫争斗的纷繁世界之下。 连她这半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到, 那……父君知道吗? 宽大的衣袍之下,瑶光双手握紧又放松数次。 她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想用指尖划破掌心,以此来加强身体的痛感,让自己头脑更加清醒的冲动。 强压下脑子里面纷繁杂乱的猜想。 陛下看了瑶光一眼, 两人在这安静的灵柩旁边, 母女两个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这么近 一个认真的教着,一个认真的学着。 平国街头的小调,父君时常会弹奏的乐曲。 一学就是一夜。 瑶光的小调也学的似模似样了。 她脸上露出几分童真, 仿佛是一个需要大人夸奖的孩童:“母皇,您说父君会喜欢我为她弹奏的乐曲吗?” 陛下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儿’,一个和她长得没有一丁点像的女儿。 却和凤君有着三成相似的容颜。 似乎多看瑶光一眼,就能多忆起哪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陛下第一次露出慈爱和欣慰的笑容,点点头说道:“你父君一定会喜欢的,我也很喜欢。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瑶光还来不及分辨母皇话里的意思, 便看到母皇突出一大口乌血。 “母皇你怎么了?!来人!!!”瑶光扶助陛下高声喊道。 陛下止住了其他人的救援动作, 整个人带着释然的笑容:“没用的, 是我自己服下鸩毒,黄泉路冷,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瑶光一向在母皇面前镇定的表情裂开,她惊慌失措的说道:“母皇, 不…不要!” 母皇整个人一句没有多少力气了,她对着瑶光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比平常的都要淡得多,但是要真的多。 她费力的从怀里拿出诏书,放入瑶光怀中。 这也是她给女儿最后的礼物。 “原来瑶儿也是在意母皇的,别怕,瑶儿一直都做的很好,比母皇要好得多,母皇把一切交给你很放心。” 母皇说完后想伸手摸摸瑶光,可是手伸到一半就无力的落下了。 “母皇!!!” 瑶光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沙哑嘶喊。 素白的孝服上是点点血迹。 冰冷的雪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雪,就像是这个世界给人间君王最后的送行。 昭华醒来以后就察觉到阿瑶不见了,问过以后才知道阿瑶去了朝霞山庄。 他听到阿瑶在朝霞山庄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如今朝霞山庄是母皇和父君度假的地方,阿瑶之前从未想过去打扰二人,如今无缘无故的去,必然有什么事情发生。 昭华第一时间就往朝霞山庄赶了过去,可惜到了山脚才知道整个朝霞山庄全部被封锁,不经传召不得入内。 昭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深怕瑶光出现什么意外,原本打算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进去查看究竟。 就在昭华有所行动的时候,得到阿瑶传来的消息。 父君薨了…… 阿瑶只是想和母皇单独陪陪父君罢了。 昭华在朝霞山庄下面一等就是两天,朝霞山庄才解封。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母皇也薨了…… 这个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城,举国同悲。 昭华心里一紧,他当下便带着人施展轻功上了朝霞山庄。 入耳的就是熟悉的平国小调。 只是原本是带着几分欢庆喜悦的调子,平添了几许落寞悲凉,听起来甚为伤情。 昭华去到灵堂,便看到弹琴的就是坐在灵柩旁弹琴的阿瑶。 阿瑶面上明明看起来无悲无喜,但是一看到她此时的样子,昭华心里便揪起来疼。 瑶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抬起头来嘴角牵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声音干哑的说道:“华儿来了?” 话音刚落,瑶光便感觉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本因为伤心过度,心里有些冰冷麻木的心慢慢的恢复了些许知觉。 “吃东西没有?” 昭华看到瑶光微微愣神的样子,就知道某人根本就没有吃,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连忙吩咐朝霞山庄的人拿些清淡的食物过来。 这朝霞山庄虽然说是个皇家山庄,但是因为山势太高,终年积雪,一年也看不到几个人上来。 如今好不容易陛下和凤君来度个假,结果两个人都去了。 山庄里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是诚惶诚恐的,深怕被迁怒。 膳食什么的早就备的整整齐齐的,可是奈何太女她不吃呀。 这些侍者倒是想去劝上一两句,可是谁有哪个胆子。 别看太女现在一副无喜无悲的样子,可是还没接近三丈远,这些人的脚就开始软了,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就别提其他的了。 还好太女妃来了。 虽然众人看着太女没多大变化,但是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似乎头顶的低气压散了不少。 瑶光看到片刻就端来的膳食正要伸手去用,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弹奏了一日一夜的琴,手指早就流血结痂,又被弹破。 如今看到一手血污才察觉到。 她怕昭华看到她的手会担心,伸出去的手略微有些迟疑。 昭华像没有察觉到异常一样,理所当然的柔声道:“我来喂阿瑶。” 瑶光微怔,整个人莫名的就放松了下来。 看上去倒有几分无害,乖觉。 “好。” 两人都没有说过多的话,一个极为贴心的投喂,一个给什么吃什么,倒也是难得的静谧时光。 用完膳食以后,昭华便拿着纱布和药,细细的为瑶光处理手上的伤口。 “阿瑶,如果你想弹琴,收好了我们再弹好不好?” “嗯。”瑶光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琴上的血迹有些愧疚的低喃道:“我…把琴搞脏了,那是父君最喜欢的琴,他会不会怪我?” 昭华轻抚着瑶光的背脊道:“父君最疼阿瑶的,怎么会生阿瑶的气呢?”说完后又补充道:“我叫人打理好琴,保证和原来一模一样,好不好?” “嗯。” 凤曦国的凤君和陛下相距去世,举国皆惊。 不过还在有太女瑶光一直以来都在打理朝政。 瑶光一直以来大权在握,根本不存在什么权利让渡的问题,再加上她有遗诏在手,所以登基的事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瑶光登基以后,凤君就是以前作为太女妃的昭华。 瑶光在位期间,多以怀柔纵横的政策来分化周边国家,最后达到一统中原的雄心。 不过瑶光是一个极为爱民的好皇帝,在她在位期间,官吏清明,爱戴百姓。 可谓是海内生平,国泰民安。 再加上她时不时提出一些远超这个时代的想法,使得这个时代的百姓享受了更为便利的生活。 她的一系列壮举,使她成为千古一代明君凤高祖。 瑶光被后世之人最为津津乐道的除了她的功绩,就是她对凤君昭华的感情了。 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流传的版本有很多。 有传闻两人幼时的一见钟情,鸳梦已定; 也有传闻当时的凤君为了躲避家里的逼婚,所以打扮成为一个商人来到了凤曦国,因为见到凤高祖为国为民的情怀打动,看到凤高祖为了粮草忧心,所以又是送粮,又是送物资的,一来二去便好少了; 还有传闻是凤君当年会嫁给凤高祖,只是因为两国联姻,只是两人婚后生活美满,后世之人因为羡慕才会有之前那么多传言。 虽然后世男子地位还是提升了不少,但是在哪个时代男子地位还是比较地下。 后世之人都不太相信,作为哪个时代的男子,为了一个不确定会不会爱自己的女子而千山万水,跨越山河来到另外一个国家。 在这个国家披荆斩棘,生死无怨,只是为了离心中之人近一些,再近一些。 只是为了争取一份幼时的朦胧爱恋能够有实现的一天。 但是不论是哪个时代还是后世的人公认的一件事情,就是凤君昭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因为就算是史书也不止一次记载,凤高祖瑶光对于凤君毫不掩饰的偏爱。 凤高祖瑶光此生,唯一心,唯一人,全部给了她的凤君昭华。 两人一起以后共同生育了三女两子,除此之外,凤高祖瑶光再无其他异生之女。 历史上记载,凤高祖瑶光除了早年有一位早逝的未婚夫以外,不论是身为太女之时的后院还是甚为曦皇以后的后宫都从未有任何一个男子被纳入。 这个世界上历朝历代皇帝为了美人遣散后宫的虽然是凤毛麟角,但是也不是没有先例。 可是一生一人的帝王,却唯瑶光一人而已。 直到凤高祖薨,也是百年之后凤君昭华先走一步,凤高祖当日便跟着去了。 很多人都说那是因为凤高祖担心凤君一个人去被别人欺负,所以便跟着一道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未能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 生同衾,死同穴。 所以后世的女子皆是羡慕凤高祖的风光伟业,而男子就最为羡慕的就是她对凤君昭华的专一。 这便是一代明君凤高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