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作者:清蒸的甜 文案: 【1】 恋爱三年,白萧从不带盛夏见朋友,也几乎从不应盛夏朋友的约。 为此,盛夏活得像个夹心饼干,总被闺蜜笑她没家庭地位,谈场恋爱像喝白水一样寡淡无味。 盛夏很坦然,她知道白萧的个性。 现实世界里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 后来,她才明白,并不是没有。 他也曾因为一个人,轰轰烈烈过。 热烈到想和她结婚,都是因为那人。 【2】 在君也事务所所有人眼里,他们boss冷静自持,情绪收放自如 ,从未因为任何事失控过。 某天。 他们boss死死拽着前女友的手,那个向来矜贵淡漠的男人在那一瞬落入凡尘:“当朋友都不行吗?” 双c双初 摄影师/律所boss 追妻火葬场,不换男主。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立意:等待不将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夏 ┃ 配角:白萧、温历、姜可、温雪 ┃ 其它: 第1章 白律师从未来接过你 4月,星城一反常态的闷热,突如其来的暴雨也并未带走几分热意。 大雨冲刷着乡间小路,小路末端,农家乐灯火通明。 盛夏接完电话返回客厅时,客厅气氛陡然变了样。 一直窝在角落的姜可窜到汪琴面前,一脸不服气,“凭什么要我留下?” 汪琴瞥了眼门口的人,视线慢悠悠回到气得红了脸的姜可身上,趾高气扬的解释:“公司原计划本就是按来时安排返程,来时你坐的陈倩的车,陈倩家里有急事下午提前离开,按计划自然是你留下,你放心,只是晚一点到而已,我已经联系了车辆,正往这边赶,2个小时后就到了,到时候司机会送你到家。” 姜可气得人都要炸毛了,汪琴是1个月前空降到MD摄影的。她原本就对这个空降的摄影部总监没什么好印象,在汪琴空降后这几周,摄影部的会议比以往多了3倍。更过分的是,汪琴像是针对他们这组似的,各种难缠难搞的客户都扔给他们这组,姜可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到一个好觉。 好不容易轮到她休息,准备在家葛优躺,结果昨天汪琴突然宣布要搞团建活动。 搞团建也就算了,偏偏选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农家乐。 MD摄影一直都有团建的传统,这次农家乐活动是汪琴上任后的第一次团建活动,以往的团建都是公司包车出行,可这次汪琴却一反常态的安排了自驾。 22人五辆车,原本位置充足,压根没有这些问题。可下午陈倩家里有急事提前开车离开,21人只剩下4辆五座小车,必然有人落单。 这老妖婆简直欺人太甚,姜可不想忍了,她冷哼一声,“我不伺候—” “姜可,住口。”门口高挑身影厉声打断了姜可的话。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门口。 女人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瓜子脸,眉眼角锋利,眼尾上挑,轮廓立体,偏冷艳的一张脸。 她脸上妆容很淡,齐肩黑发此时被随意的扎在脑后。 即便没有精心打扮,也足够吸引人眼球。 众人脸色神色各异,即便盛夏制止,大家也猜到姜可即将脱口的话了。 客厅的气氛陡然变了,空气中似乎都夹杂着火药味。 姜可这才看到盛夏,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朝她走来的身影。 满肚子的委屈还没说出口,盛夏就已经先她一步开口,女人清冷的眸子看着汪琴,语气不卑不亢,“汪总,抱歉,是我没有管好下属,姜可年纪小,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姜可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夏,显然没有料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替她道歉。 汪琴空降这段时间,与其说是为难他们这组,不如说是刻意刁难盛夏。 可盛夏表现得太淡定了,对她丢过来的所有刁难都坦然接受,不争执,不理论,当然,更不会服软。 汪琴睨了姜可一眼,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没打算和她计较,可她这么不服从公司安排,让我很难做。” 汪琴话音刚落,盛夏淡声道:“我留下,姜可和你们一起回去。” “夏夏姐——”姜音量陡然提高,“凭什么,明明是她安排——” “姜可,适可而止。”盛夏偏头,淡淡撇了她一眼,她语气并不凶,可姜可被她这样一瞥,莫名就不敢说话了。 客厅气氛变味,人早就避之不及,生怕被殃及池鱼,这会儿见返程问题解决好,众人都溜之大吉回房间收拾自己行李,虽然没在这里过夜,但大部分人还是带了摄影机和背包。 姜可也没再多言,她也没等盛夏,快步走在前面,气鼓鼓的回了房间。 她想不通盛夏为什么要给汪琴道歉。 明明这段时间面对汪琴的百般刁难,盛夏都没服一次过软,盛夏在她心里的形象,那叫一个威武不能淫,贫贱不能屈。 可今天,这形象,啪嗒一下。裂了。她着实太意外,盛夏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无骨气的服了软。 那之前的硬气都算什么? 她都不想回想汪琴当时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 盛夏回房间时,就见到姜可撒气似的将相机往背包里塞,女孩子像是完全没听到门口的动静,胡乱的将东西往包里一塞,然后猛的拉上包。 “别拿相机撒气,弄坏了,我看你一会儿回去怎么用它给你喜欢的人拍照。” 姜可暗恋的人今天生日,小姑娘年纪小,藏不住事,这几天天天念叨着。 好像,和她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想陪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的心情呀,她太清楚了。 姜可懵了两秒,才后知乎觉的反应过来,“夏夏姐,你是……知道…了,所以才留下的吗?” 盛夏也没答,她走到姜可身边,从姜可手里接过包,包里相机、化妆品等杂乱的躺在包里,盛夏一边有条不紊的整理,一边问:“你是不想在公司做了吗?” “当然没有。”姜可否认得飞快,一开始她的确是迫于老爸的淫威进了公司,而现在,她是真的喜欢盛夏,喜欢和她一起工作的感觉。 “既然还想在这做,你得罪汪琴有什么好处?” “她太欺负人了。”说到这个,姜可又是义愤填膺的,“明明就是她安排不到位,凭什么公司的错要我承担,就因为这里我资质最浅吗?” 姜可今年刚大学毕业,3个月前才进入MD摄影,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职场霸凌的。 “还有,夏夏姐,你刚刚为什么要替我道歉?” 盛夏手一顿,偏头看向姜可稚气的脸,“你信不信,你现在说辞职,她会立刻、马上、理所当然的将你扔在这。” 姜可:…… 她刚刚在气头上,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即便不辞职,汪琴还不是仗着身份欺负她,要她留在这等。 “你觉得和她起争执,你争得过她?”盛夏看着小姑娘不服气的表情,话音一转,“更可况,会耽误你见心上人的时间的。” 刚才还气鼓鼓的姜可一下子就偃息旗鼓了。 可数秒后 ,小姑娘像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硬气道:那就要忍她吗?” 小姑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像极了三年前的她,和那人在一起久了,她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他:“要么你有能力把她踩在脚下,要么就忍,不想忍也可以,滚也行。” 姜可忽的觉得社会好复杂,工作好难,她忽的觉得这个世界都不美了,“我不懂,工作不应该快快乐乐吗?既然已经不快乐了,为什么还要忍,不能辞职呢?那不是虐待自己吗?” 小姑娘还挺理想化。 “那你觉得,在这里工作,你每天都不开心吗?” 要真是这样,盛夏觉得这小姑娘应该也坚持不到现在。 姜可仔细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大部分时候还是开心的。”她其实很喜欢他们这个小组的工作氛围 ,也很喜欢盛夏。 “那你觉得,你活到现在,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吗?”盛夏继续发问。 “当然不,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呀,怎么可能一直开心,伤心难过的时候肯定也不少。” 盛夏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那你不快乐的时候,是不是就要不活了?” 大概是觉得盛夏这个问题太荒谬,姜可懵逼的瞪大双眼:“当然不,为什么要那么极端!” 盛夏笑笑,没再解释。 姜可却忽的懂了,生活里不快乐的时候她就可以自我消化,工作中不快乐的时候也不应该极端的拍拍屁股走人。 大概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永恒的快乐。 想明白后,小姑娘不再是怒气冲冲的,盛夏没有给她讲那些洗脑式的大道理,就是几个简单的问题,轻而易举的平息了姜可的怒气。 “那我不是还要忍她很久,毕竟凭我个人的能力,把她踩在脚下,估计还要好多好多年。”说不定,老妖婆都变老老妖婆了。 “也不是。”见盛夏这么说,姜可一下来了精神,一脸期待的盯着盛夏,就等着盛夏说出一个让她快速踩死老妖婆的办法。 盛夏忍住笑:“万一你家里有矿呢。” 姜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矿她还不是我上司,被她欺负了我还不是拿她没办法,最多也就辞职不干了。” 盛夏逗她,“为什么要辞职,难道不是应该买下md,然后拿钱狠狠砸她。” 姜可:…… 夏夏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见姜可那一脸惊悚的表情,盛夏完了弯唇,将整理包的背包递给她,“逗你的,小姑娘真不经逗,生活不是电视剧。” 别墅是个四层的小复式,收拾好背包后,盛夏将姜可送下楼。 农家乐门外是个宽阔的大坝,4辆小车整齐的停在大坝上。 走到门口,姜可停下脚步,不放心的再次问道:“夏夏姐,白律师是真的要来接你,你没有骗我吧?” 今晚第三次面对这个问题,盛夏微微叹气,“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他呢?”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在公司三个月,都没见他来接过你呀。”姜可小声道。 她没见过白萧,但还是知道这个人的,白大律师在律师界…那可是被神化的风向标。可是当夏夏姐男友嘛,姜可总觉得他不太合格。 “姜可,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不到一公里。”言下之意,压根不用白萧来接。 “算了,反正白律师来接到你了,你给我说一声,我先走了。”知道再说下去盛夏也是维护白萧,姜可不想自讨没趣,背着包快步往车里走了。 姜可前脚刚走,这边汪琴拎着包慢悠悠的下了楼,她一身黑色修身长裙,走到盛夏身旁的时候忽的停下脚步,领导架子十足,“温经理该好好教育教育部门的人了,该收着点性子,我们是服务业,她这脾气,以后免不了被客户投诉。到时候就不是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汪总说的对。”盛夏身形高挑,站在汪琴身侧气势上不输半分,“脾气问题可以慢慢改,脑子问题改不了。” “汪总您以后决策前可要记得思虑周全,毕竟,您作为总监,决策失误对公司是致命的。” 盛夏说完,没再看汪琴一眼,悠闲地往楼上走。 汪琴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盛夏话里的深意,她在嘲笑她没脑子。 她居然敢为了一个小助理嘲讽她。 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汪琴恨恨的收回视线,走着瞧! -- 晚上7点,农家乐笼罩在黑暗里,只有远处零星的几闪灯光。 农家乐外是一个宽阔的坝子,门口微弱的灯光散开,坝子中间,女人拿着摄影机多角度拍摄着乡间小景。 农家乐的负责人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刚客厅那场争执她听到了,见盛夏孤零零一个人被落在这,她看着都觉得可怜的。 女人她走过去,轻声问:“姑娘,一会儿有车来接你吗?” 盛夏回头,就看到王阿姨站在身后,似乎生活在一个固有的环境久了,盛夏甚少接收到陌生人这样真诚的善意,她感激的笑了下:“谢谢王阿姨,我男朋友晚会应该可以来接我。” 王阿姨没注意到她不太确定的语气,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们这地偏僻,我还想要是没车的话,你晚上在这住一晚,既然有人来接你,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她想到什么似的,笑眯眯的又道,“男朋友挺不错。” 王阿姨其实压根不是那么淳朴的人,开了多年农家乐,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事她已经麻木,就像今晚这种“职场凌霸”也不在少数。 人生百态,万般届是自己的选择。 今天破天荒去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去留,不是因为盛夏替盛夏留下,她因此对盛夏另眼相看,而是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水杯,她当时正在厨房炒菜,好几个人趾高气扬的催促她过来清扫,语气很不友善,有些人真是把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融入骨髓了。 她虽不满,但怕玻璃水杯划伤人,迅速洗了手准备去拿扫把。 三个大圆桌成一条直线摆在农家乐外的大坝子上,坝子最左边有一个洗衣池,扫把放在洗衣池旁边的,厨房在最左边,王阿姨当时正往洗衣池走,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拿着扫把过来了。她迅速清扫完,王阿姨愣了愣,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扫把,“我来吧。” 盛夏也没推脱,递过去之际,歉意道:“抱歉,是我们不小心,给您添麻烦了。” -- 王阿姨走后,盛夏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白萧应该已经结束工作了,准备给白萧发个微信。 今天下午的时候,盛夏收到了白萧的微信:【我在这边出差,7点结束工作,不介意等等我的话,我结束工作过来接你。】 盛夏当时愣了几秒,他昨晚她给白萧提起这事的时候,他都没有提过今天会到这边工作。 昨晚白萧还问过她,需不需要他去接她,盛夏想了下,还是拒绝了,“不用,不顺路,而且我们应该七点就能返程了。” 从市区来回要四个小时,公司本就有安排的车,没必要让白萧专门跑一趟,而且他们返程的时间,他压根还没下班。 昨晚白萧也没再说什么,盛夏一直以为两人达成了默契。 律师本色——还真是不放过“当事人”说的每一句话。 就因为她当时说了不顺路?所以他就通过他的方式变得“顺路”? 盛夏当时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就有个猜想:【我有个疑问。】 白萧:【问吧。】 过了近半分钟,对话框才多了一句话:【你不会…是为了我才临时调整了工作吧?】 白萧不承认也没否认,【临时接的工作。】 她当时目光落在屏幕上,看着“临时”两个字,嘴角轻扬了下。 白大律师的“临时”,应该不太容易。 盛夏看着对话框,唇角忍不住再次弯起。 数秒后,她发了一条消息出去:【你工作结束了吗?】 微信对话框里很快多了一条消息。 不是一贯的文字,而是弹出一个语音通话。 盛夏微楞,数秒后点了接听。 第2章 外人 城郊的气温比市区低,晚上夜风中带着丝丝凉意。 女人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夏夏姐,你找哥哥有什么事吗?” 盛夏愣住。 和白萧在一起三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拿着白萧的手机回复盛夏。 电话那边的人也没打算介绍自己是谁,但盛夏听出来了。 这个声音她并不陌生,何诗诗在国外的那些年,盛夏偶尔会听到她和白萧视频通话。白萧从不避讳什么,所以她常常无意间,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萧是独子,一开始盛夏以为何诗诗是白萧的堂表妹。 后来才知道,白萧父母那代,生的全都是建设银行。 这一声哥哥,并无血缘。 何诗诗是邻居家的女儿,两家关系很好,大概是由于白家这代没有女儿的缘故,白母很喜欢何诗诗,恨不得将何诗诗变成自己的女儿,这一声哥哥已经叫了很多年。 盛夏大概能猜到何诗诗的心思,以往她在国外,偶尔来个电话,倒也无碍。 上个月,移民国外多年的何父何母在一场交通意外中去世。料理完父母的后事后,何诗诗一周前回了国。 大概是因为刚是去双亲,近一周的时间里,何诗诗情绪不稳定,每晚都会给白萧打电话。 盛夏好几次想提醒白萧,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她看得出来,白萧是真心把何诗诗当妹妹,她何必让他为难。 更何况,何诗诗的心思,也只是她的猜测。 大概是见盛夏一直没说话,何诗诗又道:“夏夏姐,哥哥他这会儿没在我旁边,刚医生把他叫过去了,你找哥哥有什么事,要不我一会儿帮你转达?” 闻言,盛夏顿时心跳加速,紧张得语速都快了几分,“医院?他怎么了?” “你别担心,哥哥他没事,是我2个小时前出了车祸,脚骨折了,我刚回国不知道联系谁,所以才给哥哥打的电话。”说到这,何诗诗像想到什么似的,她语气立刻变得歉意起来,“夏夏姐,你和哥哥今天是不是有约?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约会了?” 确定白萧没事,盛夏才放下心来,她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半分不高兴,“没事,那你好好休息。” 何诗诗笑了下,没主动提让白萧给她回个电话,只是甜甜道,“嗯,那夏夏姐再见。” -- 医院上空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何诗诗坐在急诊室外,紧紧的握住手机,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医生办公室,三分钟前,白萧被医生喊了进去。 白萧的手机会在何诗诗手里,纯碎是因为五分钟前白母的电话。 还在外地出差的白母得知何诗诗车祸的事,给何诗诗打了电话没人接,转而打给白萧,当时何诗诗已经从急诊室处理完伤口出来,她其实伤得不严重,小腿轻微擦伤,出了点血。 她没吱声,轻手轻脚坐在白萧旁边听着,隐约能猜到白母问到她伤势,交代白萧好好照顾她。 白萧语气稍显冷淡的回复着。 这时,一个护士忽然出来叫走了白萧,白萧正欲掐断电话,白母在电话那端交代让白萧把电话给何诗诗,于是白萧的手机这才落在何诗诗手中。 白家这一代没有女儿命,白母对何诗诗的喜欢溢于言表。上个月何父何母的后事,白母还在百忙之中赶到国外协助何诗诗料理。 这次要不是因为白母在外地出差,她肯定早赶来了,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难闻,身体的疼痛感像是后知后觉似的缓慢的蔓延开。 何诗诗咬着唇,目光一动不动的继续注视着医生办公室,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 6年了,从18岁移民到国外,她在白萧的生命里消失了整整6年,久到她近乎看不懂现在的白萧了。 何诗诗又想起刚那一幕。 白母的电话打进来之前,男人手指正在屏幕上滑动,医院里灯光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清冷英俊的五官像是被灯光笼罩出一种柔和的错觉,何诗诗当时愣了一下,半晌回神后,男人的神情已恢复到清冷。 刚刚,宛若一闪而过的致命错觉。 何诗诗垂眸,死死的看着微信对话框里的对话。她终于知道2个小时前,给白萧电话让他赶过来时,他为什么沉默了数秒才答应。 她当时就想,为什么不让她伤的严重一些,这样,他应该就不会犹豫了吧。 而此时,微信对话框里的“临时”像是对她消失六年最大的凌迟。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会这样去迁就一个人。 何诗诗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萧的微信列表很干净,干净得像一个刚注册的微信号。 不是置顶,而是整个列表干净得,只有一个头像:阳光普照下,太阳花一枝独秀的立在中央。 - 白萧拿着单子出来的时候,何诗诗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脸色略显苍白,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机。 白萧走到她面前,没立刻叫醒她,轻轻抽走了手机,然后提步往药房走。 男人穿着灰色西装,精致的腕表挂在手腕上,他身高腿长,在人群里很显眼,一路上时不时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脚步声远去,坐在椅子上的何诗诗睁眼,将那些悄悄打量白萧的目光看在眼里。 她也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罢了。 女人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 他和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他从不沉迷迷恋于任何声色场所,也从不走马观花的陷入一段又一段的感情里。 感情与他,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何诗诗刚出国那两年,曾试探的问白萧,会不会有很想谈恋爱的时候? 白萧当时没有一秒的犹豫:“不会。”他语气是赤\裸裸的嫌弃,“太闹腾了。” 现在这个,是从不会闹腾吗? -- 白萧拿着药单走出急诊室后,就发现了不对劲。微信对话框里,聊天时长01:02秒跳入男人眼眸。 白萧脚步一顿,转身欲往回走。 何诗诗的微信准时发了过来:【哥哥,刚夏夏姐给你发消息,我就顺便回复了下,告诉了她我车祸的事,那个…不好意思,刚我睡着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白萧一个电话拨过去,何诗诗那边接听后,语气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一个劲的道歉:“哥哥,对不起,我刚睡着了,我不该睡觉的,夏夏姐是不是生气了?” 白萧语气有些冷淡:“谁让你动我微信的?” 回国这一周里,因为照顾何诗诗的情绪,白萧从未用这样…语气和她说话。 何诗诗沉默数秒,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再开口时,已经能明显听出哭腔,“对不起…,我…我当时…只是觉得我也不是外人,所以才帮你回复下夏夏姐,我以后再也乱动你微信了。” 白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想到何诗诗刚刚丧失双亲,最终没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白萧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微信聊天框只剩下清爽的太阳花。 数秒后,他拨了盛夏的电话,他向来不喜欢微信语音,这么多年,他从未给盛夏发过微信语音通话。 接通后,熟悉的声音没有从电话那端传来。 见盛夏一直不说话,白萧有点意外,“生气了?” 他们在一起3年,盛夏向来体贴知事,不至于因为这种事生气。 “没有。”盛夏否认的很快。 白萧微微蹙眉,“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盛夏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只是怕…给我打电话的不是你。” 白萧很快反应过来,少见的耐心解释了来龙去脉:“那是个意外,杨女士打诗诗电话没打通,打到我这来了,恰巧那个时候医生叫我,杨女士坚持要和她通电话,我才把手机递给她了。” 白萧口中的杨女士是白萧的母亲杨瑜。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杨瑜。 盛夏淡淡嗯了一声。 看到她发的消息,白萧就知道她此时肯定还在原地。也对,他都说了让她等他了,她断然不会同公司的车一起走。 “那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了。”盛夏的声音刚响起。 于此同时,另外一道声音也从电话里噼里啪啦的传来,语速很快,一口气都不带停歇的,“蠢猪才要在原地等你,不能来接不会提早说一声?开车两小时跑回去英雄救美,白大律师是律师费没有挣够,还要去抢120业务赚钱?我给你发250够不够?” 第3章 他很无趣 黑色林肯在黑夜里缓缓驶出。 车内,温雪墨镜都没顾得上取,前一秒还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人瞬间绷直身体,对着电话那段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毒舌。 作为盛夏的闺蜜,她太清楚盛夏在这段感情里的委屈,从一开始就对白萧没什么好印象,说话全然没留半分情面。 “好啦,温温。”盛夏叫停,撇了温雪一眼,温雪这才禁了声,不高兴的把头瞥向窗外。 白萧大概听出了温雪的声音,一直沉默着没开口。 温雪对白萧向来不待见,平日里不想盛夏为难,尚且留了三分余地,今天是完完全全压根没给白萧脸。 盛夏怕两人起争执,把头偏向另一侧,压低声音和白萧道:“你不用来了,温雪今天回星城,刚好要经过这,顺道过来接我了,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也累了,处理完你妹妹的事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盛夏刚挂电话,温雪就偏头看过来,墨镜都遮不住她脸上的冷意,“声音那么小干嘛,你说那么小我就听不到了?我是聋子吗?” 盛夏理亏,没敢多说,匆忙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她不想面对温雪的死亡凝视,装模作样的玩起了手机。温雪气得扬手,对着盛夏后背狠狠一拍,“少给我装死,你别什么都迁就他行不行,这事明明就是他不对,你不骂他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帮你骂了?” 盛夏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温雪可没收着劲,疼的她嚷嚷:“轻点行不,很疼的。” 温雪想起盛夏护着白萧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他们剧组下午临时改了行程,恰好来附近取了下景,她碰巧在这边,这人还不知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多久,温雪扶了扶墨镜,头偏向另一侧,懒得再搭理盛夏。 两个从小学就是好友,多年感情,熟悉到一个动作盛夏就知道温雪生气了。 保姆车后座很宽敞,盛夏挪了点位置,紧紧的挨着温雪,将脑袋靠在她肩上,“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那个人,她声音都变得异常柔软。 温雪在心里叹气。 她当然知道,当初追着那个人跑足足追了一年。各种冷言冷语愣是没让她萌生一点点退意思。 她那么骄傲一个人呀。 她现在都还记得她当初劝盛夏换个人喜欢时。 盛夏苦笑,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像在问她自己 她说:“换个人,那还叫喜欢吗?” 喜欢到,只和那个人有关。 想起往事,温雪越发心烦,有点嫌弃的拨开盛夏的脑袋,“你知道害臊两字怎么写吗?我助理还在呢?” 前方开车的小助理被逗乐了,撇了眼后视镜,她从温雪出道就一直跟在温雪身边当助理,对盛夏的事自然不陌生,“没事,不差这一桩,夏夏姐的英勇事迹我早就烂熟于心了,表白这事小case啦。” 盛夏:…… 温雪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行了,我不和他计较,你这个女朋友都不计较,我这个外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生气也不用这么说吧,你是我最好的闺蜜,怎么会是外人。” 温雪情绪明显不太好,勉强一笑,“我还拎着请,对你而言,我不是外人,可在你们之间,我就是个外人。”她顿了下,眼里是仿佛预见未来的忧虑,“希望不会有你来找我哭的那一天。” -- 把盛夏送到家,温雪就回了邻江公馆。以往温雪回星城,几乎都是住在盛夏隔壁。 那是盛夏和白萧在一起的第2年,盛夏搬到白萧所居住的温莎公馆后,温雪高价从隔壁房东手里买过来的房子。 一梯两户的傍山大平层。 那时候盛夏问她是不是舍不得她,本来是玩笑的一句。温雪却表情严肃,盛夏想,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回答。 温雪说:我大部分时间在外地拍戏,作为你最好的闺蜜,我不在的时候他欺负你,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那至少我想保证,我在星城的时候,他欺负你,我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想,一辈子有这样的朋友,不枉此生了。 她当时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却还不忘为白萧说话:“他不会欺负我的。” 温雪没说话,几秒后反问盛夏:“那受委屈想要人陪的时候呢?你敢保证,他不会让你委屈吗?” 盛夏很想否认,但温雪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她,否认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追白萧的时候,她才22岁,单纯的认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应该和闺蜜分享。那个时候太年轻。忘了白萧对温雪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喜欢白萧,所以可以对白萧的冷淡视而不见,可以忍受他对她心意的践踏,可温雪不行。 盛夏和温雪从小就认识,两人上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那个时候,好到上厕所都要对方一起,盛夏那时候还挺横,温雪被人欺负了,她抡起拳头就去凑对方,全然不怕回家被外公外婆混合双打。 和伤口一起野蛮生长的,还有两人的友谊,他们融入彼此的生命,已经是血缘更深的羁绊。 那时候,总有人认为她两性取向不正常。 所以,盛夏理解温雪对白萧的态度,换做是她,可能也是一样的,即便是温雪喜欢的人,可如果那个人让温雪委屈了,她可能也会不待见他。 那时候年少,总是无所顾忌的伤口摊开在至亲面前,她可以因为喜欢去包容,忽视,自我说服,可其他人不会。 -- 这晚,盛夏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腰间。 次日醒来时,天蒙蒙亮,盛夏睁开眼,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腰间很轻,并没有想象中的压迫感,她偏头,看向身侧还在熟睡的男人。 他五官很立体而深邃,额头饱满,冷白的肌肤下,平眉薄唇,眉毛下方有一颗很浅很浅的小痣。 连睡颜都是冷淡的。 盛夏抬手,手指很轻的触了下白萧的眉毛。她最喜欢的莫过于他的眉毛,平眉让他整个五官多了几分温柔感。 她揉了下惺忪的睡眼。 昨晚她到家时,白萧在书房处理工作。虽然知道他不会哄自己,可盛夏还是压着睡意等他,大概是太累了,等着等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失落也就一瞬间。在一起3年,她清楚他的个性。 手指收回,盛夏这才瞥见男人身上的睡衣,她整个人一怔。 全遮光窗帘将整个将光亮隔绝在外,借着隐约的一点亮光,盛夏看清了男人身上的睡衣。 有些皱巴巴的灰色丝质睡衣套在男人身上,睡衣左下方映着一个灰色小熊,小熊头顶立着一个爱心图标和老婆两个大字。 这件睡衣…… 还是去年盛夏生日时,温雪送她的生日礼物,纯手动定制,情侣款,盛夏那件是米色,一模一样的款式,不同的是,小熊头上是——L老公。 盛夏收到礼物时愣了好久,有点感动温雪的嘴硬心软。在那之前,她有次在温雪那逛某宝,温雪撇到盛夏浏览的界面,丝毫没有顾忌闺蜜情面,毫不留情的打击盛夏说,别看了,你家那位不会穿的。 盛夏当然知道白萧不会穿。他已然迈入了而立之年,早已过了追逐情侣间这种小乐趣的年纪。 盛夏还记得刚追白萧那段时间,某天,她下了班兴冲冲的跑到白萧公司去,结果被前台拦下,说白萧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 前台也没让她进去,她无聊之际只好蹲在门外追电视剧,怕吵到里面的人,她一直戴着耳机,青春偶像剧催人泪下,她当时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哭了。 身侧笼下一片阴影,男人穿着一套灰色休闲西装,单手抄兜,低沉的声音从上至下,“跑在我公司门口哭什么?” 盛夏当时压根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只顾着擦眼泪,没想好怎么回答,要是说感动哭了,他肯定觉得她很傻。 没等盛夏回答,白萧就已经看到了她弹幕上满屏的弹幕。 --哭死我了,绝美爱情呀!!! --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轮到我?? --呜呜呜,儿砸太帅了,妈妈爱你! --人间理想陆南!! 视线再回到盛夏身上时,宛若看一个低智儿童。 盛夏当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想起身赶紧逃跑,奈何蹲太久,脚麻得整个人一晃。 一双手紧紧拽住她,“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看似在骂她,可语气并不凶。 盛夏迅速想好了理由,看着白萧的眼睛一脸认真道:“我等你等那么久,你都不出来,脚都麻了,我是委屈哭的,绝对不是看电视剧看哭的。”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这样白萧就会相信她一般。 白萧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盛夏以为他信了,笑容刚挂在脸上,就听到他说,“现实里的感情没那么轰轰烈烈。”他顿了一下,又道,“以后,少看点无脑偶像剧。” 盛夏当时没深想他的话,只是闷闷哦了一声。 她站稳后,白萧就松开她,男人回头,看向在门口偷听了全程的几个脑袋一眼,几人被他冷不丁一撇,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打哈哈滚了。 盛夏以为白萧走了,结果一分钟后,男人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把黑色雨伞。 门口灯光有些暗,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把伞往盛夏手里一塞,“别等了,回去吧。” 盛夏站在原地没动,她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怎么都笑不出来。当时她想,一定是看偶像剧哭得太伤心,情绪一会儿转换不过来。 门口蹦出一句调侃的声音:“老大,这就很不绅士了,大晚上的,让小妹妹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的,你就送送人家吧。” 白萧冷冷看过去,语气不太好,“看小姑娘可怜?”门口那人被他冷淡的语气吓得不敢说话了,正准备溜之大吉,任务华丽丽的砸了过来,“行,那你去送。” 那晚最终盛夏一个人回了家。 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绅士,不温柔,不浪漫,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无趣的。 他的生活简单到常年都是两点一线,刚和白萧在一起那段时间,君也刚成立,他几乎常年无休,他的整个生活好像都被工作充斥得满满当当,盛夏有时候也会想,她算不算他生命里的一个意外。 应该算吧,毕竟感情,一开始就在他的计划外。 腰间忽的多了一双手,盛夏当即回过神。 白萧不知何时醒了,男人侧着身体躺在床上,领口的扣子微微散开,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今早的白萧似乎有点反常,盛夏看了两秒,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她正准备开口问睡衣的事,男人倏地开口,像在控诉,“你昨晚睡得很沉。” 盛夏:…… 一大早的,说这个做什么,是在怪他昨晚不等她? 白萧撇了她的衣服一眼,“换个衣服都不配合。” 第4章 不值得 当天早上一向早到的盛夏踩着点才到公司,险些迟到。 姜可怏怏不乐的趴在桌上,盛夏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盛夏偏头看了她一眼,少见的调侃起来,“怎么了?参加了他生日会,今天还不高兴?” 姜可一眼就看出来盛夏心情不错,盛夏平日里很少开玩笑,姜可刚开始跟在盛夏身边的时候,觉得这人有些高冷,话少就算了,平日里几乎也不怎么主动找话题和她聊天,可她偏偏是个话茬子,当不了哑巴。 熟悉后,发现盛夏也不是高冷,她似乎……只是有点慢热。 姜可依旧闷闷的趴在桌上,她整个人显得很烦躁,“开心什么,他带了个女生过来,说是他妹妹,亲密得很。要是真的妹妹也就算的,偏偏是刚认识的。你说是什么妹妹,情妹妹吗?” 女人白皙的手指搭在笔记本上,闻言一顿,她并不擅长安慰人。从小朋友就不多,温雪那个“宁愿我伤害别人,也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我”的个性也不需要她安慰。 盛夏想了下,问:“如果是情妹妹你就要退出吗?” “当然不,他们又没有在一起,我当然要努力争取不让自己留遗憾。” 盛夏笑了下,这一腔热血,还真的挺像那个时候无所畏惧的她。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会把他拱手让人,你难过什么。退一步讲,大部分男人都不会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人介绍成妹妹的,他既然光明正大的介绍是妹妹,应该对那姑娘没什么心思。” 闻言,姜可心里舒坦了些,可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谁知道呢,男人大多心口不一。” “姜可。”盛夏叫她的名字,姜可回头,就看到盛夏对她笑了下,她声音少见的温柔,“乐观点,否则你很难坚持下去。” 暗恋太苦了,是糖也止不住的苦。 姜可性格本就活泼开朗,一上去过去,又满血复活了。 中午饭点,两人到公司附近一家家常菜饭馆。 两人是这家店的常客,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三两下点好菜后,姜可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也开始不正经的调侃,尽管周围没人,她还是压着声音,“夏夏姐,昨晚白律师去接你,有没有享受下荒无人烟的快/感呀?” 盛夏不解的看了姜可一眼。昨晚温雪接到她后,她给姜可报了平安。这丫头大概还以为白萧去接的她。 盛夏也没解释。 姜可一看盛夏这反应就是没get到,她有点无语,“夏夏姐,不是吧,你要不要这么纯呀?” 姜可左右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身子微微往前倾着:“那个地方,很偏移,周围都没有人,白律师开车去接,很适合在车里做点什么的?” 盛夏这才明白过来,白萧没来接自己的事,她没打算告诉姜可,“打住,白日荒淫不合适。” 姜可:“切,你们大晚上的,算什么白日荒淫了。” 盛夏看了眼姜可:“我说你。” 姜可:…… “夏夏姐,你要不要这么无趣呀!” 姜可哀嚎,不经意一瞥,盛夏今天少见的穿着一件圆领衬衫,领口处一个小红点被半遮着,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姜可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她嘿嘿一笑,“夏夏姐,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 见姜可盯着自己脖颈,盛夏低头,淡定自若的把领口往上提了提,“这不是昨晚的。” 她原本只是想解释她确实没和白萧在车里上演特别情趣,可姜可脑袋转的快,秒懂,笑的有些坏,“哦,不是昨晚的,那意思是…今早的咯?” 盛夏:…… 被话题带起的画面感浮现,情侣睡衣被白萧穿了又扒,他在这事上向来游刃有余,盛夏被她折腾的不停求饶,最后还是第三次闹钟响起某人才罢手。 星城的天气阴晴不定,和姜可吃完饭回到公司时,又下起了小雨。 临近下班,雨越下越大。本来还准备下班后去超市买菜给温大明星做顿美味晚餐赔礼道歉的盛夏犯了难。 MD摄影地处星城CBD,距离温莎公馆一公里的路程,盛夏早上上班大多步行,今早误了时间,还是白萧开车送她的。 温雪后天就要回剧组,盛夏正琢磨着要把时间改到明天,温雪就发了消息过来:【晚上7点,叫上白萧一起,来望庭春,A18。】 这么多年,温雪约盛夏吃饭几乎从不主动提让她带上白萧,盛夏猜到原因。温雪一直都这样,嘴硬心软,舍不得她为难。 望庭春是星城会员制的高端餐厅,出入里面的非富即贵。虽不至于被粉丝围观,盛夏还是免不了担心:【在外面吃?你经纪人同意?万一被拍了怎么办?我原本打算今晚家里做顿便饭的。】 温雪:【他敢不同意,没事,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准时到,等你没问题,等你男人就算了。】 盛夏:…… 这人是非要打几句嘴炮才过瘾。 盛夏:【知道了,保证准时到。】 盛夏站在走廊外拨了白萧的电话,电话很久才接通,声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播报航班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改了口,盛夏问:“你不在公司吗?” 机场闹得白萧有些头疼,他撇了眼大屏幕,提步往外走,将手机往耳侧拢了拢,“没有,杨女士今天回来,我来机场接。” 白萧几乎不下早班,因此盛夏无事从不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白萧问,“是有什么事吗?” 杨女士,是白萧的母亲杨瑜。 白萧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杨瑜那。 盛夏沉默半秒,才说:“没什么事,就是温雪约我吃饭,今天回去可能有点晚。” “好。”白萧应了声,顿了下,才道,“吃完如果需要我来接你,给我电话。” 挂断电话,盛夏站在走廊上,冷风往里灌,她对着冰冷的雨水笑了下,压住心里那点失落。 杨瑜是三天前离开的,当时盛夏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好去接机,白母说这次去谈一个重要合作,最快也要半个月。 可重要是有对比的。 半年前,她在户外拍摄中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粉碎性骨折,住院半个月。 而杨瑜,远在国外。 -- 望庭春的经理领着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盛夏出现在门口时,温雪正拿着手机兴致勃勃的刷自己的超话,听到动静,她抬眼看去的同时,眼里都是笑意:“哟,今天到这么——”早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温雪收起笑意,冷着脸吩咐经理,“行了,你先出去吧。” 经理一脸懵逼,不懂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温雪为什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他应了声好,贴心的带上了门。 心道果然是演员呀,这简直一秒变脸。 这温雪,后台挺硬呀,他在望庭春干了十年了,这接待的工作怎么都轮不上他,可上面破天荒专门吩咐他过来接待,还刻意强调要确保里面的人的隐私和安全。 果然,这娱乐圈,爬的高的,谁还没个金主了。 经理走后,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盛夏自然看出来温雪生气了,要是换做以往,看到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温雪估计早就一边骂她一边给她扔毛巾了。 可这会儿,温雪岿然不动,像压根没看到她这个人一般。从最开始抬头看了盛夏一眼,而后就一直低头玩手机。 沉默半晌,盛夏率先打破沉默,比谁先沉得住气,她向来不是温雪的对手。 “温温,抱歉,他有事来不了。” 闻言,温雪脸色更难看了。但她并不是生白萧的气,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她只是替盛夏难过。 白萧没来,她其实并不意外,更何况,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鸽。 这些年,她为盛夏不值,没少阴阳怪气白萧 ,她素来心高气傲,潜意识里知道插手两人之间的事不对,可每次看到盛夏默默受委屈又忍不住。 她并不打算道歉,又怕盛夏夹在中间难做。每次到最后都是假意请两人一起吃个饭,打着一饭泯恩仇,可大部分时候,白萧都是爽约的。 爽约的理由千篇一律,忙。 温雪一度以为她闺蜜找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国家政要呢。 忙,忙到不吃饭,那你以后别吃饭了,行吗? 她始终认为,一个深爱你的男人,必然给与你好友亲人足够的尊重。 温雪是亲眼见证了盛夏在这段感情里,一次次又一次的跌倒失落后,又很快的自我修复。 白萧和盛夏刚在一起的那年,君也刚成立,白萧就像一个开疆扩土的战士,全国各地到处飞。 同一个城市的“异地恋”,个中苦楚温雪太清楚,那个时候的盛夏不擅长隐藏情绪,还会和温雪分享感情里的喜怒哀乐。 有次白萧出差回来,盛夏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提前告诉白萧。原本飞机落地是晚上11点,因此暴风雨航班晚点,凌晨6点才落地。 盛夏早早的就问清航班,准备去接机,冬日的夜晚寒风刺骨,盛夏一个人在机场足足等了7个小时,她困得眼皮不断打架,可不敢闭眼,机场里人来人往,她生怕闭眼那一秒,她就和白萧错过了。 那道航班最终没有白萧的身影,因为要上班,盛夏没等到人就直接回了公司。 冬日的风刺骨,冷得她全身都难受。 那天的机场并没有白萧的身影,他临时改了航班。和往常一样,无论是起飞还是落地,但凡盛夏不问,他从不主动说。 往事让试图平复情绪的温雪更烦躁了,她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发出刺啦的响声,就这样直直的盯着盛夏,“他来不了,你到什么歉?” 盛夏没吱声,索性将哑巴精神发扬到底,她太了解温雪了,但凡她敢说一句“我只是代白萧替你道歉”,温大明星大概又要气炸毛了。 见盛夏没吱声,温雪很想怼一句半个小时前你还说的保证到,看到盛夏惨兮兮的样子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温雪看了盛夏一眼,语气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行了,过来吃饭。”温雪不想因为某人破坏心情,随手抓了张帕子走过去胡乱给盛夏身上一擦,一边擦一边骂:“你是猪吗?他不来你不知道给我电话,我过去接你就是了,用得着把自己淋着这样吗?” 她狠狠掐了盛夏一下,“你丫的,是不是和我来苦肉计,淋成落汤鸡博同情,我就不生气了?” “你那车出入不方便。”盛夏见温雪不生气了,这才笑道,“再说了,淋点雨而已,不碍事,我哪有那么娇气。” 温雪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自己那辆林肯黑色保姆车确实有些扎眼,本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可盛夏后面的话像是刺中她某根神经,“你以前可娇气的很,是谁让你变得不娇气了。” 盛夏不说话了。 她忽的意识到,温雪对白萧的成见,日积月累,已经到了一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即便他们不再谈论白萧,温雪言语间,总是无形的影射到白萧。 温雪不想继续找不痛快,可她偏偏忍不住。她向来讨厌那种喜欢在恋人之间指点江山的人,可没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有时候,温雪会觉得,自己对盛夏是一种“怒其不争”的老母亲心态。 她有点嫌弃自己,把毛巾放一旁,“过来吃饭吧。” 温雪按下桌面的上菜按钮,经理亲自上菜后离开。 方形小桌,全都是盛夏爱吃的,她从小就爱吃辣,尖椒鸡、水煮牛肉、麻辣鱼等,麻辣小龙虾,唯一一个不辣的菜品糖醋排骨,以及一份温雪给自己准备的蔬菜沙拉。 盛夏剥了个小龙虾就准备往温雪碗里塞:“吃个小龙虾换换口味吧,这个不长肉,整天吃蔬菜沙拉你也不腻。” 温雪见盛夏关心自己,脸色缓和了些,可她没打算吃,手一伸,将盛夏的手推了回去,“你自己吃,这个辣,我吃了万一长痘痘怎么办?” 盛夏:…… 盛夏还在心里感叹温大明星偶像包袱重,就听到温雪小声嘀咕道:“万一长了痘痘,被那厮看到了又要笑我管不住嘴了。” 盛夏了然。在感情观上,温雪和她大相径庭。盛夏勇于追逐,从不畏惧失败,而温雪主张循序渐进,张弛有度,不打没把握之仗,对方没有亮出底牌之前,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以往温雪回星城,祁远楠几乎都会随行,盛夏夹了一个糖醋排骨,声音有些含糊,“这次祁远楠怎么和你一起回来?” “我看你还是真是除了你家白律师,两耳不闻窗外事。”温雪无语的撇她一眼,“最近都在热搜上霸屏好几天了,周秦和唐安安分手了。” 周秦和唐安安,娱乐圈的金童玉女,一个22岁就荣获影帝,在圈内一炮而红,一个一出道就因为清纯可人的脸被誉为国民初恋,两人都是实打实的顶流,一年前被爆恋情时,震惊圈内外。 周秦是“源星”娱乐的王牌,又和祁远楠是好友,难怪祁远楠这次没和温雪一起回来。 见盛夏丝毫没有八卦的意思,温雪放下碗筷,就这样看着她。盛夏被她盯得头皮有些发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怎么忘了,温大明星平日里很喜欢和她分享这些娱乐圈八卦。不能对圈内人说的,在她这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夏配合道:“他们为什么分手?” 温雪卖起了关子,“你猜谁提的分手?” 盛夏思考几秒,才道:“周秦?” 因为温雪的原因,盛夏有幸见过周秦和唐安安,唐安安那人看起来有些高冷,可在周秦身边像是变了一个人,温柔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温雪摇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周秦。” 盛夏也有些意外,这次她是真有几分好奇了,“唐安安提的分手?为什么,周秦出轨了?” “没有。两人对外是宣称和平分手,但我听祁远楠说,好像是因为唐安安知道了周秦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盛夏没太懂,“这是不能接受自己不是对方的初恋?” “不至于那么矫情。”大概有些唏嘘,温雪情绪也少见得低落起来,“是不能接受周秦曾经为那个女生做过的一切疯狂的事。” “你知道吗?安安给我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没哭,语气特别冷静的问我。”盛夏是知道的,温雪在圈内没什么朋友,唐安安是唯数私交不错的朋友。 她问我,“温雪,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值得。”唐安安话没说完,温雪却默契的懂了。 不值得他疯狂,一次也不曾有过。 第5章 习惯是可怕的 黑色大众从机场停车场驶入,很快汇入主路。 车内,杨瑜坐在后座,她一身干练的休闲西装,盘着腿,姿态疲惫。 车内灯光有些暗,杨瑜揉了揉眉心,目光往外一瞥,这才注意到后座上似乎还有几本书。 她抬手按亮车灯,随手抽了其中一本,“新买的书怎么放车里?” 驾驶座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装,五官立体深邃。眉线平而缓,眼窝深,是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 闻言,搭在方向盘的手微顿,他没回头,微蹙眉:“您别乱动我东西。” 杨瑜随意翻了几页,发现大多是些自然风光照,就兴致缺缺的放在一旁。 她抬头,看向驾驶座的白萧,是公事公办的吩咐口吻,“先去趟诗诗那,这孩子刚失去父母,又遭遇车祸,我放心不下。” 车子停在红灯路口,白萧垂眼看了眼腕表,“她只是擦伤,不严重,今天很晚了,我还是送您回家吧。” “不严重我就不能去看了?诗诗这孩子最近情绪本就不稳定,我放心不下。”杨瑜沉着脸,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别说了,开去诗诗那。” 多年来位居高位,早已容不下任何忤逆。 白萧没说话,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杨瑜板着脸看向窗外,数秒后,安静的空间内响起简单利落的两个字。 “可以。” 杨瑜面色稍霁,以为白萧让步,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这时,指示灯由红转绿,车子平稳加速,前方男人背脊挺拔,他语气是平静的,不带半分情绪,“不过,我也只能送您到诗诗那。” 杨瑜听懂了,他在告诉自己,他不会和她上去,更不会等她看完诗诗再送她回家。 杨瑜将头扭向窗外,将他刚才看腕表的动作尽收眼底,“那么赶时间就不应该来接我。” 她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可话语里的情绪显露无遗。 “那下次,您不要再上飞机前,临时知会我一声。”白萧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您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临时安排。” -- 另一边。 温雪和盛夏吃得差不多时,助理将衣服送了过来。 盛夏心里有些感动,她当时刚进屋,温雪就不高兴的在那玩手机,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吩咐助理去买衣服了。 包间有独立卫生间,盛夏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温姐姐,你怎么了?”小助理见温雪盯着桌子发呆,小声问道,“不会和夏夏姐吵架了吧?”她刚才有注意到,夏夏姐似乎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有刚才收到温雪微信时,温雪在微信里提的奇奇怪怪的要求,[到附近商场尽快买条裙子上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很快又发过来一条:[不用买太好看的,最好丑一点的。] 温雪没答,只是沉默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原本给不吃辣的白萧准备的糖醋排骨所剩无几,其他菜品盛夏几乎没动。 “小照,你说我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呢?” 她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弄得助理小照一脸懵逼,什么忍不住呢?在小照眼里,温雪是个极为自律的人,她可以为了一句台词彻夜不眠,为了控制体重不管外人怎么诱惑都不为所动,超一克的卡路里都是犯罪。 “其实我知道,她和白萧之间的事,我是外人,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管。”温雪没刻意压着音量,“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做不到。” 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温雪看着满座的菜,笑了下:“认识白萧以前,她无辣不欢,每次和我出去吃饭必点麻辣小龙虾,吃完饭我们两会一起唱K,或者去江边吹风,有任何开心的,不开心的,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小照却觉得此时的温姐姐整个人难过到骨子里。 她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到底在问谁:“后来呢?” “温姐姐……”小助理的情绪都跟着低落起来,她很想让她不要说了,可温雪忽的偏过头,看着卫生间的方向。 “后来那个姑娘好像很乖,也不吃爱吃辣了,有了很多新的习惯。”温雪顿了一下,声音几近哽咽,“也学会了将委屈都咽在肚子里。” 卫生间里静的出奇,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温雪知道她在听,她面容依旧是笑着的,“有时候,我觉得,她的感情不是迷恋,更像是没有尽头的迷失。” - 那晚温雪没有送盛夏回去,她临时改了行程,乘坐最快的航班离开了。 盛夏没有给白萧打电话,她撑着温雪临走时丢给她的伞,走进雨幕里打了个车。 白萧回来的时候,整个客厅黑漆漆的,他一愣,正准备拉开鞋柜,脚边就触碰到一双鞋。 男人抬手按了开关,客厅霎时亮了起来。 脚下的障碍物映入眼眸,白色运动鞋歪歪倒倒的散在鞋柜旁,鞋上还有几处污渍。 男人眉头微蹙,换了鞋穿过宽阔明亮客厅,直奔卧室。以往他回家时,盛夏大多时候都在客厅。 卧室门推开,仍是黑漆漆一片,白萧这才意识到不对。房间灯点亮,空无一人。 他疾步走向另外几个卧室,他一边走一边喊盛夏的名字:“夏夏?” 没人应答。 他疾步往前奏,忽的瞥到一道微弱的光。 客厅角落里,影音室的门紧闭着,门底的缝隙里透着微弱的光。 伴随着开门声的一起的,是男人低沉的声音:“怎么不接我电话?” 依旧没人应答。 房门斜对着投影仪,投影对面的沙发靠墙。 借着投影的光,白萧看到陷在沙发里的盛夏。 她带着耳机,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目光直直的盯着屏幕。 白萧抬眼,看了投影仪一眼,似乎是她喜欢看的那个综艺。 她似乎很喜欢看这个综艺,偶尔他在书房办公,都还能听到她乐不可支的声音。 她以前也会问他要不要一起看,问完又自问自答似的说,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看。 他确实受不了这种一群人在那瞎闹腾的无脑综艺。 白萧仍然站在门口,再喊她的名字时,语气微沉:“夏夏?” 音量是开得多大?这么喊她都听不到? 窝在沙发上的身影偏头看了过来,白萧见她终于有反应,伸手一拨,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沙发上的女人盘着腿,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黑色直筒裤,黑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开,见他出现,她眼神有些迷茫,“你怎么回来了?” 白萧信步走过去,长手一勾,取下盛夏的耳机。 他没立刻放在一侧,而是挂在自己耳侧听了半秒,然后拧眉看着她,“你平时都是这样看综艺?” 盛夏没懂他这没来由的一问,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男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垂眸,盯着她看了数秒,“一个人在家,戴什么耳机?” 那些已经被她压下去的难受情绪又不受控制的往上涌,她垂眸避开他视线,声音嗡嗡的,“没有为什么,喜欢戴。” “行。”白萧将耳机塞在她手里,“那你继续。” 他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外走,拖鞋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盛夏抬头,看着男人挺括的背影。 哪有那么多喜欢。 只是因为喜欢那个人,喜欢到将不喜欢的慢慢变成了喜欢,将不习惯的渐渐变成了习惯。 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温雪一直以为她喜欢白萧是因为脸,其实并不是。 让她一眼心动的,是这个男人的背影,安全感十足的背影。 第6章 现实世界,没那么多例外 盛夏第一次见白萧,是在朋友的一个婚礼上。 极致浪漫的草坪婚礼,他一身灰色休闲装在宾客席最后方,原本并不显眼的位置,却频频引人回头。 当时盛夏坐在他前面,她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压根没注意到后面的人。 几分钟后,伴郎脸色焦虑的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盛夏离得近,听到了,有个伴郎突发状况,身体不适,刚刚被送去了医院,对方希望他能临时充当下伴郎。 后面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字正腔圆的,声音冷淡又敷衍,“没时间。” 盛夏差点笑出声。 什么人呀,没时间当伴郎,有时间参加婚礼?这借口能走心一点吗? 直到整个婚礼仪式结束盛夏都不知道“敷衍哥”长什么样。 婚礼仪式结束后,盛夏去了酒店的卫生间,这会儿仪式结束,不乏上厕所的宾客,盛夏索性坐电梯直接去了四楼。 刚走出电梯,对话声就传来。 “白律师,犬子无礼,还勿见怪。“ “没事。” “希望以后有机会和白律师合作。”盛夏听出了这道声音,是今天的新郎。 而另外一道,很显然,是敷衍哥,他似乎是个律师。 盛夏有些诧异,今天的新人是重组家庭,各自都带着一个小孩,新郎身份也不低,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用得着对一个律师这么殷勤? 敷衍哥显眼不接他这茬,“李总,婚礼上说这话不吉利。”盛夏还在懵,有啥不吉利的,就听到敷衍哥又道,他声音很正经,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我近期只打离婚官司。” 这人,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就算真这样,也不能直说吧?哪有在人家婚礼上直言直打离婚官司的…… 脚步声远去,男人似乎拐进安全通道了。 偷听完墙角,盛夏以为没有第三人了,正准备迈出电梯,就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是男人怒火中烧的骂声,“你个狗杂碎,今天老子和你妈婚礼,你他妈瞎跑什么,再给我惹事,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别以为你妈妈认识白律师就了不起了,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什么,只打离婚官司。” “老子和你妈妈离婚了,你以为你还过的了现在日食万钱的生活?” 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发泄一通后,威胁道,“在你妈妈面前给老子当好哑巴。” 盛夏当时站在电梯里,手脚冰冷,记忆如刀光幻影不自觉穿梭,拳头攥紧又松开。数秒后,她平复情绪正准备跨出电梯。 这时,安全楼梯处忽的窜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新郎见人去而复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白律师你怎么又回来了?“ 盛夏的位置,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他穿着略显休闲的灰色西装,气质极好。男人信步走到小男孩面前停下,一个眼神都没给新郎。 他从兜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小男孩,简单一句话,似卷着光和勇气。 “有需要给我打电话,不收律师费。”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背影都可以如此迷人。 - 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爱情萌芽的年纪,那年的盛夏已经22岁。 很多好感不过是多巴胺刺激下的错觉,连喜欢都谈不上。就像年少懵懂时,也会把目光驻足于某个人身上。 可真正靠近,那种感觉在细微的相处中不自觉消失殆尽。 有时候喜欢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一旦靠近,幻像大多随之破灭。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靠近,这种感觉会被忙碌的生活冲淡。 她那是以为这次也和以往一样,这个不经意的“墙角”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可一连2个月下来,那个男人的背影非但没有淡去,反倒有着越演越烈之势。 盛夏甚至偶尔会梦到他,这种感觉太过可笑,她甚至没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只有那天男人转身时,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 她试着去压制这种有些荒唐的情绪,可老天似乎并不给她机会。 距离第一次见面三个月后,盛夏再次遇到了白萧。 他们公司一行人到摄影棚给一个明星拍摄一组宣传照。 这种级别的拍摄那时候还轮不到盛夏,她也就从旁协助,一天的拍摄下来,亲自上场拍摄的总监差得被气哭。 那明星态度趾高气扬不说,还一个劲质疑人专业度,到最后人生攻击都上了。 那时MD摄影刚起步,这样的拍摄机会不敢甩脸子走人,最后硬生生憋着气完成了整场拍摄。 盛夏自然也被挑了不少刺。 拍摄结束,公司一行人收拾好道具后,就驾车离开了。 盛夏没走,温雪那天下午恰好在旁边摄影棚有个拍摄,盛夏下楼,往旁边摄影棚走,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她整个人一怔,脚步顿住。 “朱小姐的团队请律师前,都不做背调的吗?想拿钱砸人?”男人很冷静的声音里,是强大的压迫力,“你恐怕找错人了。” 被称为“朱小姐”的人就是他们今天拍摄的对象,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刚才的趾高气扬,声音软的出奇,“我花了那么大价钱,你都还是不肯替我打官司,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专门来见我的吧?” 男人压根没回答她的问题,再开口时,声音冷得毫无温度,“别再骚扰我的团队,否则下次,你收到的会是律师函。” 男人说完,似乎直接离开了,因为,盛夏听到了朱小姐气急败坏的喊:“白萧,你给我站住——” 原来,他叫白萧。 盛夏快步跟了出去,这次,他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倒三角脸,额头宽而平,眼窝深,轮廓立体分明,下颚线条非常迷人。 英俊的一张脸下,眉眼间掩不住的冷漠。 第二次遇到后,连续两天盛夏都在工作中失神。 这种事在以前从未发生过,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代表什么。 她向来行动力强,那以后的时间里,她打听到他动作的地方,制造了多了很多精心的偶遇。 一开始他并未发现她的意图,久而久之,想隐藏也不是那么容易。 后来她索性袒露心迹,大大方方的追。 动不动就给人寄律师函的大律师哪里有那么好追,盛夏吃了很多憋。 被他的冷言冷语气到想哭的时候有,因为久攻不下想要放弃的时候也有。 好在她向来会自我安慰,只要他偶尔无意间的一句关心,就可以支撑她继续往前走很久很久。 “红军长征”胜利的那一天,她激动地窝在被窝里哭了好久好久。 久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有点好笑。 — 晚上9点,盛夏醒来时,整个房间都是暗的,她发现身上多了条薄薄的毛巾毯,头上空无一物,耳机不知何时被取走了。 女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握着毛毯,温热的触感似电流似的。 她没去开灯,黑暗里,女人浅浅弯了下唇。 她从不敢奢望他会细心的把她抱到床上去睡,换上睡衣,盖好被子。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她的称呼从过一开始的盛夏到后来的夏夏,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温雪有时候会问好奇的问她,你家白律师私下会不会喊你宝贝或者媳妇?盛夏还没答,温雪就像长了鸡皮疙瘩似的摇摇头,一脸不适的说,算了,我实在不能想象他那样的性格,说出这几个字的语气和腔调,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油腻和惊悚。 答案也自然是没有。 白萧在感情上向来温淡,在一起3年,很多热恋中情侣的必做之事都和他们无关。 不会一起穿情侣装逛街,也不会一起去游乐场,更不会一起去旅游。 甚至,连一个早安吻都从不曾有。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全国各地到处飞,处理工作时从不接她电话。 那个时候年轻,遭受不少小说荼毒的她,有时候也会钻牛角尖的想,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小说里的男主们都是第一时间接女主的电话的,甚至经常因为女主“公私不分”。 她不敢明着问,于是某次故意拿了本言情小说在他面前,似感慨的道:“为什么小说里的男主都是千篇一律的设定,清一色的都是从不在开会时接电话,可唯独接女主的。” 当时白萧正在回复邮件,闻言手指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少看点无脑小言,以免价值观被带偏。” 盛夏一听就急了:“我价值观怎么被带偏了?” “如果是身居高位的人,他作为公司高层,一举一动都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更应该以身作则,如果是基层员工,他的一言一行都被领导看在眼里。”他理智的给她讲着大道理,不带任何感情,“无规矩不成方圆,夏夏,你要明白,现实生活里没有那么多例外。” 这么多年,盛夏都记得很清楚。 他的世界里,也没有那么多例外,幸好,她也从不曾奢望去成为那个例外。 身上的毛巾还带着余温。盛夏想,他这人寡情,这大概是他能给与的温柔极限了吧。 第7章 谁都希望是例外 4月的尾巴裹着暖阳,一连好几天都是艳阳天。 盛夏这几天心情不太美丽,温雪落地那晚她给温雪打了电话,是助理小照接的,说温雪在车里睡着了。 盛夏其实知道,这只是借口,温雪不想接她电话。 接下来一连两天给温雪发消息,温雪每次都是隔了两天才回,话题根本没办法继续。 她看出温雪还在生气,这几天打了好几通电话过去,无一例外都是小照接的,最后那次,小照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对她说,夏夏姐,你这几天先不要给温姐姐电话了,她还在气头上,等过几天她气消了,自然就会理你了。 以往这样的事也不在少数,她两偶尔也会吵架,温雪过两天也就气消了,两人又和以前一样腻歪。 盛夏没告诉小照,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她知道温雪因为什么生气,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头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让她头疼的事接踵而至。 晚上七点,盛夏还在办公室加班,杨瑜的电话打了进来,盛夏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犹豫数秒才接。 杨瑜没客套,长驱直入的问:“明晚八点有时间吗?” 盛夏没立刻答,只是问:”阿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和白萧回来吃个饭。” 距离上次回杨瑜那,已经整整半年。 盛夏不确定白萧的态度,于是道:“我没问题,可白萧他不一定时间,您知道的,他工作挺忙的。” “没事,你告诉他一声,他如果没空,你就一个人过来也成。” 和白母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对话,盛夏自然差了点火候。被将了一军,盛夏无奈只好应下。 晚上白萧洗完澡出来,盛夏将这事告诉他。 尽管她语调平缓得还原了两个人的对话,白萧还是听出了她的不情愿,“不想去?” “也不是。”盛夏盘腿坐在床上,实话实说,“阿姨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我劝你,陪我一起过去而已。” 白萧和杨瑜关系不咸不淡很多年了。 盛夏从未追问过原因,白萧也不曾主动提及。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就已经察觉到他和杨瑜关系不太好。 他对杨瑜,礼貌到稍显疏离,一口一个您,或者永远的杨女士。 灯光下,男人拿着毛巾随意的挫了搓头发,他语气不甚在意:“所以,你要劝吗?” 头顶的灯光柔软的打在女人素净的脸上,她沉默两秒,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像是反悔似的,摇了摇头。 白萧将毛巾仍一旁,有点好笑的看着她:“你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想要我去,还是不去?” “我不想勉强你。”她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可阿姨第一次邀请我,我总归不好拒绝。” 男人沉吟半秒,一句话,就将盛夏悬着的心击落在地,“明晚7点我约了人。” 盛夏伸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床头柜的手机,而后,女人很快低头。手机屏幕里,那双黑亮的眼睛藏不住的失落,她努力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嗯,我知道了,我会给阿姨解释的。” “不用,我会给她解释。” 白萧去了书房。盛夏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睡意所剩无几。 和白萧在一起三年,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杨瑜试图通过她的口,让白萧回家。 她一开始就不打算去劝,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即便一次,一次成为小小的例外也好。 早该知道的,哪有那么多例外。 一分钟后,一条短信发了出去:【阿姨,抱歉,白萧说他明晚约了人。】 -- 书房里的窗户大大敞开,阳台上,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那。 男人倚在墙边,耳边挂着手机,电话接通,这次连敷衍的客套都省了,“您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成。” 晚上11点,城市仿佛万籁静寂,只有零星的几处灯光。 被饶了清梦的杨瑜脑袋昏沉沉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你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杨瑜生活作息一向规律,白萧不至于不知道。 揉了揉额头,杨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不过是给盛夏打了个电话,你至于发这么大火?”没待白萧回答,杨瑜又道,“还是你不肯来,你们为这事吵架了?” 黑暗里,男人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杨女士,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您一样。” 兴许是被“杨女士”三个字刺激到,杨瑜音量拨高,整个人都变得尖锐起来,“是,她和我不一样。她既然没和你闹,那你今晚给我打这通电话做什么?不陪她一起来,所以打个电话假意维护她?” “你的喜欢,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杨瑜说完,电话沉默了很久。 没有她以为的怒气和反讽,白萧一直很平静,就在杨瑜以为电话就要这样被掐断之际,男人沉稳开口,他语速放得很慢,平静却有力:“请您以后别再去为难她。” - 盛夏是第二天中午收到杨瑜的回复的,当时她正和姜可在吃午餐。 杨瑜:【没事,工作要紧。他不过来,需要我另外安排司机去接你吗?】 盛夏回复说不用,自己打车过去,白母没有再回复。 姜可扒了一口饭,抬眼就看到盛夏没怎么动筷子了,“夏夏姐,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呀?” “我就是在烦恼送什么礼物。”盛夏在这方面实在没经验,她不至于傻到去问温雪,温大明星这两天好不容易气消了些,让她知道这事,大概又要暴跳如雷了。 姜可笑嘻嘻道:“这事我有经验,给谁送呀?我帮你出主意。” 盛夏和姜可挺投缘的,也没打算瞒她:“我男朋友的母亲。” 姜可愣了数秒,像是思索似的快速眨了眨眼,“夏夏姐,你——”犹豫半秒,她问道,“你今晚要去见白律师他妈妈吗?” 盛夏没多想,点了点头。 姜可没说话,几乎是下意识的,筷子往碗里戳了戳。 盛夏觉得她这反应有点奇怪,“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送什么礼物合适。”姜可挤出一个笑脸,见盛夏不再怀疑,她问,“那白律师晚上要过来接你一起吗?” “他今晚有事。” “让你一个人面对他妈,白律师也真是有够放心的。”姜可顶了顶压槽,语气有些微妙。 闻言,女人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而后,低头,不让姜可看到自己眼底的失落,她语气很轻,像是没有底气,不知道是在对姜可说,还是在说服自己。 “恰巧而已,阿姨约的时间,他刚好没空。”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盛夏看着姜可,眼里闪着光,“不是要帮我想送什么礼物好吗?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抱歉,夏夏姐,送男朋友母亲礼物这事,我确实没经验,而且我可不敢给你瞎出主意,万一白律师妈妈不喜欢,我不就帮倒忙了。”一开始夸夸其口要给盛夏出主意的姜可想拍死一分钱前的自己,她歉意的冲盛夏笑了下,建议道,“这事,我觉得你还是问问白律师比较好。” 问白萧吗?从他嘴里得到的答案,大概和以往一样——不需要。 第一次去拜访杨瑜时,她头天晚上紧张得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的顶着个黑眼圈,脑子像瞬间清醒,白萧当时还在睡觉,她着急得直接将人弄醒:“糟了,我还没给阿姨买礼物,你快告诉我,阿姨喜欢什么礼物,我一会儿去买。” 那天恰好她休息。时间上是充足的。 男人被闹醒,睡眼惺忪的看着一脸愁容的盛夏,像是觉得她小题大做似的,“一大早把我闹醒,就为了这事?” 那时两人已经在一起一年多,盛夏搬到他那住却才一个月,盛夏本就刻意避开家人的话题,因此平日里两人几乎从未聊到过父母。 白萧的语气太过漫不经心,以致于盛夏有一秒的呆愣,也许是她对这事敏感,她当时就隐约有个猜测,她故作轻松的问:“我第一次见你妈妈,能不紧张吗?万一阿姨不喜欢我怎么办?你准备顶着母亲大人的压力和我谈恋爱?” 她玩笑似的话语并没有让白萧的脸色好看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话语里的词,他声音忽的有些冷淡,“不需要。” 盛夏被他忽然冷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声音弱了下来,“不需要什么?” 白萧没答,一双漆黑锐利的双眼就这样看着他,他脸色有些沉,视线越过她,眼底是记忆的影子。 盛夏低头,有点不知所措。 太过类似,所以那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白萧和杨瑜的关系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么融洽。 那些脑海深处的记忆再一次穿浮上涌,那一刻,她共情得很想去抱抱白萧,可又怕这个动作让他觉得是怜悯。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冷淡,面前的男人忽的低声笑了下,深邃的黑眸里映着女人的倒影,他语调稍扬,像逗她似的,“你是和我谈恋爱,还是和她呢?” “所以,瞎担心些什么。” 他这一句连安慰都算不上的话,忽的就刺激到盛夏的某根神经,她心脏骤然一缩,眼眶不受控制的一热。 他这人,向来都这样,从来不会讲什么好听肉麻的情话,就连表达喜欢的方式,都是这么隐晦。 可偏偏盛夏很受用。 大概是喜欢那个人,喜欢到他不经意的一个温柔,都如光芒将她围绕。 盛夏听懂了,他在告诉她,他喜欢她,和他母亲无关。 第8章 合脚不合脚,自己知道…… 晚上7点,华灯初上。 盛夏准点下了班,从公司出来就直奔超市,买了点榴莲和牛奶。 之前和白萧回去时,她有悄悄观察过,杨瑜似乎挺爱吃榴莲。 从超市出来,盛夏拦了个车,下班高峰,车速慢,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自来熟的和盛夏闲聊几句后,这才注意到后座的榴莲,“买的榴莲?我媳妇儿也爱吃,爱吃也就算了,关键她还没自制力,每次吃的和猪一样,吃完连饭都不吃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嫌弃,可盛夏没忽略他提到媳妇时,一脸带着笑的表情。 她忍不住想,白萧在其他人面前提到她时,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很快又自我否定,大概不会,他那个人。情绪向来都很少摆在脸上。 盛夏被司机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下,解释道:“嗯,家里长辈爱吃,买给长辈的。” 司机大叔嘿嘿干笑两声,像是看破天机似的,“小姑娘,我猜,你也不喜欢吃榴莲吧。” 盛夏确实不爱吃,可她没明白司机是怎么看出来的:“您怎么猜到的?” “因为喜欢吃榴莲的人,就像我家媳妇儿,一谈到榴莲,眼睛都亮了,逢人就说,这东西闻着是感人,但味道是真好。” 盛夏思绪却飘得很远,她望着窗外,想到了某个人,眼底浮着细碎的光,“你和您妻子感情真好。” 司机大叔也没否认,笑眯眯道:“你这小姑娘,思维还挺跳跃。” 跳跃吗?好像也不是。 大抵只是,这一直是她心心念念向往之事。 杨瑜和白萧一样喜静,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城郊的别墅。 城郊的温度本就低几度。别墅又临江,一下车,盛夏就感到脚底蹿进一股冷风。 这两天艳阳高照,白天有些闷热,盛夏只穿了件白衬衫九分裤,她加快脚步往里走。 别墅外的花园里,清一色的白色桔梗花在风中摇曳。 那是杨瑜亲手栽种的,多年来从未变过。 盛夏单手拎着水果和牛奶,另外一只手按了门铃。 几秒后,门打开。 面前的女孩子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鹅蛋脸,樱桃唇,不浓不淡的黑色眼线,一头黑发散在肩头,脸上的妆容很精致。 明显是精心打扮过。 盛夏微楞,很快明白过来,也对,以杨瑜对何诗诗的喜欢程度,她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何诗诗对着盛夏温柔一笑,热情的盛夏手里的东西:“夏夏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 她这主人的姿态摆得太明显,盛夏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没和她计较,仍由她接过。 白父去世多年,这些年杨瑜一直一个人住,家里常年有保姆,以往盛夏陪白萧回来,都是保姆王嫂开门。盛夏视线扫了一圈客厅,没见到杨瑜和保姆王嫂,“阿姨和王嫂怎么没在?” 何诗诗提着东西往里走,“瑜姨在厨房准备晚餐,她给王嫂放了一天假,王嫂回家了。” 女孩子脚步如风,粉色拖鞋软哒哒的,摩擦着地面发生轻微响声,她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盛夏,像在提醒:“夏夏姐,鞋柜里有新拖鞋,你自己拿一下。” 盛夏盯着女孩纯真无害的脸看着两秒,然后泰然自若收回视线的收回视线。 鞋柜打开,和粉色拖鞋相同款的灰色男士拖鞋还躺在鞋柜最上方,而鞋柜下一排,摆着两双崭新的女士拖鞋。 盛夏抽出其中一双换上,全程神情没有任何异样。 何诗诗以为她没注意到,将水果和牛奶往餐桌上一放,笑嘻嘻的问盛夏:“夏夏姐,拖鞋合脚吗?” 女孩子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自己的脚底。 盛夏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但笑不语。 何诗诗回国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近乎幼稚的试探和挑衅。 那天,陪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杨瑜。 白萧和盛夏去接机,女孩子穿着一套纯白色裙子,脸色有些苍白,眼尾挂着泪珠,一见到白萧,就扑到白萧怀里小声婴宁。 白萧没推开她,机场人来人往,男人长臂始终垂在身侧。 上车的时候,何诗诗先一步上了副驾,而后才想起什么似的问这是不是盛夏的位置,盛夏已随杨瑜跨进后座,还未出声,驾驶座的男人已经先一步开口,他语气稀疏平淡,“你坐。” 何诗诗抿唇浅浅笑了下,不过半秒,笑意就僵在嘴角。 他声音淡淡,像是从不觉得那个位置有着特殊含义,“我从不让她坐这个位置。” 副驾驶里,女孩子的脸色近乎惨白。那时盛夏就几乎已经已经猜到何诗诗的心思。 明亮的水晶灯晃在头顶,打在女人漂亮的五官上,盛夏脸上的表情很淡,和一个人在一起久了,连表情都是高度相似,“谢谢关心,鞋子合不合脚,我自己清楚就够了。” 说完,她没再理会何诗诗,转身往厨房走。 - 晚上8点,君也律师事务所整栋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会客厅房门紧闭,快累瘫了的两个小助理怏怏的趴在座位上,其中一个小助理撇了会客厅一眼,低声感慨:“白律师还要不要人活呀。” “行了,加班给你开三倍工资你还想怎的,全星城找不出第二家。” 开口的是李明,他以为这姑娘是在抱怨加班,下意识就开口维护白萧。 他对白萧近乎有一种类似神明的膜拜。 他大学的时候,白萧的名字就跟教科书似的,被庆大的教授挂在嘴边,每一个经典案列中都穿插着他的名字。 25岁的年龄,别的很多人还在游戏人间,白萧就已经在律师界坐拥一席之地。 而后,更是以不可阻挡之势站上山顶。 小姑娘知道李明误会了,连连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再次看向会客厅,“白律师这样帅、这样有钱、这样优秀的人还这么努力,要不要给我们这些小虾米活路呀。” 李明怔了下,然后噗呲一笑,“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白律师凭什么做到现在的地位,这世界没有白来的午餐,你想要什么,就要拼尽全力努力去争取。老板之所以能成为老板,是有道理的。” 君也是和大部分律师事务所的模式不同,不同于其他合伙制的律师事务所,君也作为一家私人制的律所,白萧拥有着绝对话语权。 因为个人制和合伙制税收上的区别,业内大部分律师都是采用的合伙制的模式,当时君也成立后,业内不少人震惊,震惊的不是君也的成立,而是君也选择了税收上最不优惠的一种模式——个人制。 当时所里有人曾问过白萧:当初为何不选择成立合伙制的律所,毕竟,那可真真金白银的纯利润。 白萧当时表情很平静,似玩笑的抛出个问题:“以为三倍工资那么好拿吗?” 他顿了下,话语在初出茅庐的李明听来有些高深莫测,“不想去考验人性。” “况且,能力和责任本就是成正比的。” “老板能成为老板的确有道理的,可老板的女朋友就很掺了,白律师简直就是个工作狂,我真不知道她女朋友怎么受得了的,换做是我,估计早疯了。”小姑娘刚入职几个月,对盛夏和白萧的事知之甚少。 李明是君也成立不久就入职了,君也成立之初,盛夏长期往这跑,有时候白萧忙太晚了,两人就一起睡在公司。“能受得了,或许是因为,白律师的女朋友也不是一般人。” 那姑娘丝毫不娇气,经常陪着白萧加班到深夜,不仅没有半分抱怨,休息时反倒是经常往这送爱心餐,连带着他们这些员工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所谓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小助理有点同情起盛夏。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乐在其中。” “就凭我是女人,有些事你们男人是永远不会了解的。”小助理扬了下眉,给你们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感慨道,“和白律师这种人谈恋爱,果然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白萧送客户出来时,刚好就听见这句话。他脚步顿住,漆黑的眸子投向办公室的两人。 君也并不是一个提倡加班文化的律所,但因为律师行业特殊性,总有部分委托人都是在下班后过来详谈,因此免不了加班。 宽阔的办公室这个点还有不少人,见白萧目光瞥向这边,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刚才口不择言的小姑娘。 小姑娘吓蒙了,压根没料到白萧这么快出来,她脸色涨红,整个人坐立不安,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白萧身侧的男人黑衣黑裤,头顶还戴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被口罩遮住,看不清容貌。 他顺着白萧视线看过去,低声调侃:“别这么盯着人小姑娘看,夏夏知道了醋坛子会打翻的。” 白萧收回视线,冷撇他一眼:“这么多年,你这记性还是没丝毫长进。” 男人浑身气场太强,平常人要是被这么一瞥,早就吓得不敢接话。 可“鸭舌帽”闻言,嘴角微勾了下。认识多年,他自然听得懂白萧哑谜似的话,男人抬手,往白萧肩膀上一勾,“记性没长进?哪里没长进了,你是不是想说,我记人名字没长进?” “我看白大律师,这记性这么多年也是没什么长进。”男人慢悠悠道,语气有点欠扁,“你好像忘了,我比你先认识——”他说到这,忽的停顿下来,而后,像是为了证明他这么多年,记性是有长进似的,念出盛夏了全名,“盛夏。” 白萧一把甩开他胳膊,语气淡淡扔下两个字。“不错。” “鸭舌南”快步跟上去,下意识以为白萧这“不错”的意思,是承认了他先认识盛夏这事。 好不容易在某人面前占了一次上风,鸭舌男打算乘胜追击,无情的嘲笑一番,“那是当然——” 他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已经先他一步迈进电梯的男人立在电梯口,男人单手抄兜,颀长身形让电梯略显逼仄,白萧似乎压根没想让“鸭舌男”进去的意思,男人长指一抬,按了下负一层。 而后,赞许似的看了被他挡在电梯外“鸭舌男”一眼,男人嗓音低沉清越,“是不错,这次记住名字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被口罩遮住的脸错愕数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X!! 不错你大爷的! 夏夏又不是你专属!!! 第9章 独一无二 夜间的风像裹着寒潮似的,吹得人浑身冰凉。 吃过晚饭,盛夏站在落地窗外的阳台,抱着手臂听着温雪在电话那端diss祁远楠,“你说他是不是太平洋的水喝太多了吗?居然准备签下丁怡,圈内谁不知道我和丁怡的关系。你说他这是不是在逼我换公司?” 圈内都知丁怡和温雪不合,但具体不合的原因,鲜少有人知道。 清楚个中原委的盛夏也没劝温雪,故意道:“那你换吧,我支持你。” 原本想让理智的盛小姐劝自己一波的温雪:…… “不是,你难道不应该劝我,再想想吗?一旦我主动解约,要面临巨额违约金。” 盛夏忍住笑:“没事,你有钱。” “那钱也是我辛辛苦苦赚的,就这么轻易解约了,不是等于送祁远楠,便宜那混蛋了。”刚刚还气鼓鼓的温雪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敢称呼“源星”娱乐老总是混蛋的,全“源星”上下估计找不出第二个人。 盛夏清楚温雪的个性,她也就在她面前发发牢骚,真离开源星,她舍不得。 况且,当初她进入娱乐圈,进入源星,本就是为了靠近那人。 只不过温雪不像她,温雪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藏得很好。 温雪常调侃盛夏能忍。 可盛夏觉得,温雪才是更能忍的那个,8年暗恋,从一个普通人一步一步谋划走到那人身侧,走到终于能被他看到、注视的、甚至并肩的位置。 拉扯、试探,却始终不再往前迈出一步。 “对,而且他可能还会拿着你赔的解约金去捧你的死对头。”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感情问题,盛夏还是知道怎么拿捏温雪的,“四舍五入,就等于你拿着你辛辛苦苦赚的钱捧了你的死对头。” 温雪:…… “不是——”温雪有点气,觉得盛夏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站哪头的呀?” 盛夏还没答,屋内就飘出一个甜甜的声音:“夏夏姐,快来吃榴莲了。” 何诗诗没压着音量,晚上别墅区本就静,这话就这样直直传到了电话那端。 “吃榴莲?”温雪诧异,“你不是向来受不了那味道吗?”想到了什么,温雪又说,“白萧好像也不吃那玩意吧。” 温雪是知道何诗诗的,刚和白萧在一起那两年,和白萧之间的所有事,盛夏都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温雪。 那时候毕竟年轻,刚谈恋爱,安全感不足,盛夏也会像所有谈恋爱的女生一样患得患失,白萧那个人在感情上太淡漠,淡漠到很多时候让盛夏钻牛角尖的认为,她对他而言,是不是可有可无。 可正如他所说,现实生活里没那么多轰轰烈烈。 他并不是沉溺于情爱的人。 现实生活里,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平淡的过完一辈子,甚至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没有合适的对象,平淡的相亲,像等价交换似的问对方的收入、房产,找个合适的人步入婚姻。 她已经算幸运了,遇到了喜欢的人。 “一个朋友,你先忙,我这会儿有事,晚上回去再给你电话。”何诗诗回国这事,盛夏还没告诉温雪,眼下也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挂了电话,女人冰凉的手指滑开落地窗。 客厅灯光很亮,杨瑜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坐在沙发上,何诗诗坐在她身侧,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榴莲喂到杨瑜嘴边,杨瑜笑容和蔼的张嘴吃了。 “行了,我自己拿。”像是压根没注意到盛夏,杨瑜的视线始终在何诗诗身上,她语气是压都压不住的偏爱,“你不是最喜欢吃榴莲了吗?多吃点。” 盛夏几乎从未看到过杨瑜这样的一面,温柔且散发着母性光辉。 “这是夏夏姐买来孝敬您的,我可不敢多吃。” 杨瑜这才注意到盛夏,她淡淡看了盛夏一眼,“过来吃榴莲,诗诗刚切的。” 盛夏本想吃完饭就找个理由告辞的,杨瑜这么一说,她要走的话反倒说不说口了,她快步走过去,在杨瑜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何诗诗递给盛夏一块榴莲,似漫不经心的问杨瑜:“瑜姨,笙儿姐姐是不是也要回国了?” 杨瑜拿着叉子的手一顿,目光沉沉的看着何诗诗。 何诗诗被杨瑜看得骤然紧张起来,解释道,“我早上刷到笙儿姐姐的微信,看到她晒了张机票,目的地是星城。” 盛夏不甚在意,刚刚在餐桌上,何诗诗也是这样,旁若无人的和杨瑜聊起白萧小时候的趣事,偶尔还会状若天真的问盛夏,白萧有给她讲过小时候的这些趣事吗? 盛夏淡笑着说:“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多谢你。” 大概是她这模样太淡定,何诗诗愣了两秒才说:“不用谢,这些事还是让哥哥亲自讲给你听比较有意义。” 所以,现在这个笙儿姐姐又是他们哪个共同的朋友?她不曾了解的那些过去里。 杨瑜似乎是不想多谈,“行了,她回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要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又闲聊了一会儿,杨瑜似乎是没什么兴致了,没再多留两人。 离开时,杨瑜送两人到门口,手腕处白玉无瑕,莫名晃了盛夏的眼。 第一次去拜访杨瑜时,虽然白萧说不需要准备礼物,可毕竟是他母亲,她作为人女朋友,第一次上门拜访,没有空手去的道理,她花了三个月工资买了一个玉镯,绿色的。 -- 城郊别墅区不好打车,出了别墅,盛夏拿出手机准备叫网约车。 街边风大,马尾被风吹散开,在空中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弧度。 盛夏抱着胳膊搓了搓,看了眼手机,没人接单。 2分钟后,一辆红色的奥迪刹停在面前,副驾车窗降下,露出女孩子精致的侧脸。 何诗诗偏头,“夏夏姐,刚忘了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哥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 明明是问题,却仿佛藏着秘密,是近乎去揭开的挑衅。 见盛夏不答,何诗诗嘴角笑意更深,“看你这反应,应该是没有提过吧。” 盛夏还是那副不好奇、不发问的态度,何诗诗讨厌她这副模样。 她凭什么这么平静? 盛夏早就看穿了何诗诗的目的。何诗诗这样的女孩子,盛夏见过不少。尤其是刚和白萧在一起的那年,他的各路追求者杀到她面前,高高在上的把她评头论足一番,最后得出也不过如此的结论,还不忘总结陈词的提醒她配不上白萧。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因为他们的言辞难过,她从来都不希望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悬殊的。 那段时间恰好发生了一些事,她也开始不再频繁的往君也跑,埋头工作,走哪都抱着相机,白萧察觉到不对后问她,盛夏说了原委后,白萧低笑了下,问:“般配的标准是什么?谁定的?我找女朋友,关他们什么事?” 他连连发问,明明是笑着的,可问题犀利又尖锐,她哪里细想过这些问题,一时只能随世俗的想法说:“相貌、家世、身份吧。” 当时两人在书房里,盛夏窝在沙发上倒腾相机,白萧姿态闲散的坐在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敲打着笔记本。 6月的天闷热,中央空调的风细腻而柔和,男人忽的起身,提步走到盛夏面前,背光而立。 头顶的阴影忽的消失了,男人微弓着身子,视线和她平视,深邃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她。 盛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她下意识摸了摸脸。 男人一把抓住她手,女人漂亮的脸颊再次完整的映在男人的眸子里。像是觉得好笑,他嘴角微扬,问:“她们什么眼神?” 盛夏没跟上他节奏:?? 没再过多解释,男人转身,重新坐回位置上。 盛夏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那话的意思。像是蜜糖融入血液,四肢百骸都是裹着蜜的甜。 女人清亮的眸子盯着男人英挺的背影。 白萧一边熟练的敲打着键盘,一边角度刁钻的反问盛夏:“至于身份,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个身份有什么不配的?”说到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明明是逗弄的话,他却神色不变讲得一本正经。“造物主创造男女,不就是生来就准备让他们在一起?” “至于家世,满目疮痍的家,有什么好比的。” 说到这,男人声音忽的沉了下来。 那是白萧第一次过于直白的形容他那个家。 盛夏从沙发上跳起来,想从背后搂住他。男人却很快恢复情绪,大概是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起身偏头看她。 “所以,这些,都不成立。” 盛夏知道白萧是在安慰自己,她低头,“那只是你的想法。” “男朋友的想法不在意,去在意外人的想法做什么?” 她听到他为不可闻的叹了叹气,而后,房间里响起一道醇厚的声音。 “信吗?即便你各方面都达到顶尖,在她们眼里,你依旧配不上我。” 盛夏忽的抬头,不解的眸子瞅着他。 “可能,在她们眼里,大概只有她们自己配得上我。” 盛夏:…… 这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她哭笑不得,难得他有这么懂女人心思的时候…… 可能是当律师本色,向来角度新奇且刁钻,盛夏被白萧独特的安慰方式安慰后,心里豁然开朗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最后,白萧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既然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那何必去在意她们的想法。 时间打磨掉稚气,这些年,她慢慢学会了不去过多的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会妄图去改变别人的想法。 何诗诗喜欢白萧,所以今晚一直有意无意的提起到些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她向来不是好欺负的,对何诗诗的挑衅一再视而不见,不过是怕白萧为难。 “你哥并不知道,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男生。”高挑身影神色未变的站在车旁,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知道,什么是喜欢过吗?” 所有,扯平了。她认识他那年,他已然28岁,即便感情观再淡漠,青春悸动的年纪,没有心动过,断然是不可能的。 何诗诗原本想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可看到盛夏这淡然的模样,她忽的又改变了主意。 有些事,自己发现的,往往比从别人口中听到,更有冲击力。 “知道什么叫独一无二吗?”何诗诗收起假笑,也学着盛夏平平淡淡的语气回她,可她学得半像不想的,怎么听都有一种怪异感。 “你语文考了多少分?”何诗诗大概不知道她居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盛夏向来知道怎么精准打击,“便于你理解,我可以给你举个例。 “比如,我对你哥而言。” 不远处,一辆黑色大众刹停在路边。 第10章 她也好奇过 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打下几片落叶。 路边的灯光并不明亮,昏黄的光是暖色的。刹车声刺啦一声,车子熄火后,周围暗了几度,一双长腿从驾驶座迈步下来。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纽扣端端正正的扣到最上方一颗,没打领带,流畅的脖颈线就这样露了出来。 何诗诗看清来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白萧出现在这里,她实在是太过意外。她还在国外的时候,就隐约听杨瑜提过,半年前白萧和杨瑜发生了争执,具体什么事她不得而知,只知道,从那以后,白萧再也没踏入杨瑜在城郊的住所。 白萧的视线在盛夏身上落了一圈后,这才扫了眼前方的红色奥迪。 冷风打在身上,男人三两步走到盛夏身侧,问:“怎么站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话是对盛夏说的,何诗诗莫名的从他话里听出了一点责备,仿佛在问,为什么不在车里? 她快步走出驾驶座,一脸无辜的解释道,“我和夏夏姐正聊天呢,这不好打车,我正准备问她要不要坐我的车。”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白萧的表情。 白萧神色淡淡,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周围的风似乎小了些,一直淡漠的五官这会儿终于有了笑意,那一闪而过的烦躁情绪也因为白萧的出现轻易散去,盛夏看了身后的别墅一眼,低声问:“要进去看看吗?” 她察觉到了白萧对这个家的抗拒,也大概猜到了答案。 果然,男人看都没看身后的别墅一眼,“不用。”他语气平而缓,像是在刻意撇清,“我只是来接你的。” 男人伸手,掌心冰凉的触感传来,“这么凉?很冷吗?” 何诗诗本来僵硬的脸稍缓和了些,她像是自我安慰的在心底告诉自己,应该没那么喜欢吧,所以才没有细心。 “还好,刚出来时洗了冷水,可能手有点凉。” 白萧闻言没再说什么,对何诗诗说了句开车注意安全就牵着盛夏走了。 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何诗诗沮丧的心情一扫而光,她忽的觉得,盛夏在白萧心里,也不过如此。 他以前,可是会给人披外套的。 - 黑色大众平稳的行驶在城郊的大道上。 盛夏安静的坐在后座,偏头看着窗外。 何诗诗的问题,她确实不知道答案,并非没好奇过。 两人刚确定关系的那会儿,她也曾想去探究他的过去,可又害怕从他口中听到的那个“过去”,完胜她数百倍。 毕竟,那个时候,任谁都觉得她两哪哪都不般配。 自卑让她退缩了。 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一个优异的存在。再后来,她一度纠结过要不要去探寻。 恰巧那段时间,白萧律所的发生了一件事。 那时盛夏经常往君也跑,晚上下班她照常去白萧的律所,那天很晚了,律所没什么人,白萧办公室的门微敞着,盛夏正准备敲门,两人的对话就这样传到盛夏耳中。 “白律师,抱歉,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会在公司来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盛夏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前段时间刚入职的一个律师,叫林轩,阳光帅气,有一个很恩爱的女朋友,盛夏偶尔会听到他和女友煲电话粥。 “作为律师,你应该明白,保证不了的事不要轻易承诺。”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并未带着怒气。 小伙子一下明白过来,紧张道:“抱歉,我会好好和她沟通的。” “即便分手,也不能欺负人女孩子。” 林轩和她女朋友分手的事在君也不是秘密。那段时间,小姑娘几乎每天都会跑到君也,苦苦哀求林轩不要分手,盛夏那时对两人分手的原因也是一知半解,只隐约知道好像是因为林轩的前女友。 林轩大概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少见的对白萧谈起了两人分手的原因: “我没欺负她,我两在一起4年了,本来是准备今年结婚的,可前段时间她突发奇想的问到我前任,以前我两都约定了不提彼此前任的。可她不知怎么了,疯了一样扭着我问,我被她缠烦了就和盘托出了,也怪我,当时细枝末节给她都讲了,讲完当时她表现得很平静。” 林轩叹了叹气,继续道,“我还暗自高兴,以为她释然了,现在想来,那就是错误的开始。我低估了女人疯狂的嫉妒心,我每做一件事,她都会在心里对比,对比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和我闹,哭着闹着说不公平,凭什么我是她的初恋,可我却曾经喜欢过别人,我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回家更累。” “我是真没办法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探讨过无数次,她每次都说她以后不会再提了,可没过多久,又开始旧事重提,家无宁日。” “也怪我,当时如果再坚持一些,不和她提那些,我们也许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白萧没说话,林轩似有些尴尬,他们也不是可以互相讨论彼此烦心事的关系,“抱歉,白律师,我今天话有点多,你别介意。” “没事。”白萧语气淡淡,“以后,别再感情用事。” 也许是他那句别感情用事让她退缩了,盛夏又像以往自我安慰的修复好了自己,她选择了不去探究彼此的过去。 她安慰自己:那样,就一直保留着一个期待了。 上车后车窗一直紧闭,盛夏身体没那么凉了,可忽的觉得有点闷。 何诗诗刻意提起的名字,明目张胆的提到的白萧的过去,都好像在昭示着,她的自欺欺人破灭了。 驾驶座的男人撇了眼后视镜。 盛夏安静的靠在椅背上,她今天妆容很精致,很明显精心打扮过。一向不涂口红的人今破天荒的抹了口红,她唇色本就是那种天然的粉唇,饱满而红润,自带上妆效果,今天似乎是上了点樱花粉,白里透红。 昨晚的时候,她窝在衣帽间,少见的为了一件衣服纠结起来。 白萧弄不懂她,她一向敏感聪明,即便他不曾对她提起他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她也早就所有察觉。 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后视镜里,女人黑发不知何时散在剪头,精致的侧脸被披散的黑发半遮,白萧看不清她的表情。 以往两人在车上,他也总会习惯性的让她坐在驾驶座后方的位置,可她总是会不太安分的挪到右边的位置,他让她坐回原位,她笑嘻嘻的说:“要么让我坐副驾,要么让就让我坐这里,你自己选。” 她给他的是二选一的机会。可白萧没选,他直接将人拎回原位,强硬的给人系好安全带,“好好坐着。别再乱动” 小姑娘有些委屈:“你后面的位置,我不喜欢。” 白萧不懂小女生的这些小心思,“一个位置而已,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女生低着头,怏怏不乐道,“因为,这个位置,看不到你呀。” 他当时一怔,像被羽毛拂过心尖,有些痒,见女孩闷闷的样子,他少见的逗起她来:“怎么看不到我,不是看得到我的背影?” 小姑娘猛的抬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全是笑意,飞快的挪回原位。 那时白萧不懂为什么,后来,他隐约察觉到,很多时候,她都安静的坐在他身后,带着笑满足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当然,偶尔也会偏着头,有点调皮的盯着他的侧脸。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头也不回的提醒她坐好。 再后来,她在他的反复提醒下,慢慢变得内敛了些,不再张扬的盯着他看,大部分时候都是让他专注的开车,偶尔遇到堵车,也会碎碎念的提到她工作的日常 偶尔也会,闲散的抓起相机,关掉快门声,在他后面拍摄记录着。 那些照片里,都是他。 “以后不想过来就别过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车内响起。 盛夏思绪有点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虽然在一起三年,却并未真正敞开过心扉。很多情侣间可以无所顾忌提到的话题,在他们之间,似乎都是禁忌。 白萧从不叫杨瑜妈妈,以致于,盛夏那句“可那是你妈妈”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沉默半晌,才道:“阿姨打电话给我,我也不可能总是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为难,白萧没再说什么。 -- 这晚,盛夏很晚才睡着,彼时白萧已经入睡,盛夏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身体有些麻了,她不敢翻身,怕吵醒身侧的人,他向来睡眠浅。 后来入睡时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次日早上醒来,盛夏只觉的脖颈发酸,她揉了揉脖颈,这才意识到四周的空气似比往常稀薄一些,盛夏下意识抬手去拥身侧的人,回应她的是不要钱、随时随地都可以随便抱的空气。 盛夏眨了眨眼,而后,快速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抓起手机一看,看清时间之际,也注意到了屏幕里的微信消息。 男人的头像非黑即白,文字一如以往的简短:【我熬了点粥,醒来记得喝。】 君也离温莎公馆有些里程,开车近半个小时,早高峰堵车,白萧一般7点半就出门了。 说来也巧,白萧购置的温莎公馆恰好在MD摄影隔壁。 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白萧还住在君也旁边的一个小公寓,那时也是君也成立之初,他们两约会地点基本都在君也,偶尔去白萧的公寓,白萧也从不让她留宿。 温雪那时玩笑似的问盛夏,这么冷静,他对你没冲动的吗? 盛夏倒没在这上面多想,她始终认为,性这种事,水到渠成。 两个第一次是在温莎公馆,那时两人刚好在一起一年,男人温柔的触抚,云朝雨幕间,撕扯掉了他一贯的内敛。 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盛夏差点溺死在温柔又霸道的情潮里。 后来她搬到温莎公馆,本是爱睡懒觉的一个人,可偏偏睡不着了。索性白萧起床时她就跟着起床,他洗漱之际,她熟练的替他准备点简单的早餐。 安静的早上,空气是清新的。两个人围在小餐桌前,面对面坐着,对面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享受也满足于这种小夫妻的日常。 盛夏洗漱完换了衣服,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粥,清汤寡水的,可她的味蕾却尝到了别样的味道。 白萧不擅厨艺,盛夏刚认识他那会儿,他公寓连锅都没有一个。 女人弯了弯唇,一整晚的烦郁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微小的一件事,倏地消散。 第11章 我回星城了 早上9点,白萧是踩点到的律所。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信步穿过走廊,神色无异的进了办公室。近1000平的办公室大厅顿时三两成团,低声讨论起来。 “白律师今天差点迟到也,我TM在君也工作快2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 “是呀,老大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比我大姨妈都还准。” 旁边有人噗嗤一笑:“我去,你别把老大和你的大姨妈放在一起对比好吗?你不觉得是对老大的亵渎吗?” “行了,越说越离谱。”李明见话题越跑越偏,制止道,“大惊小怪什么,boss是老板,人自家公司,迟到都没问题,更别说老大还没迟到。” “李哥,这不是迟到不迟到的问题。”小姑娘立刻跳出来反驳,“你想,我们在君也这么久,从没遇到过白律师踩点到公司。白律师那是什么自制力,一般人能比吗?” 立刻有人附和:“你别说,老大这自制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们这里大部分人,是亲眼见识过。 君也成立三年,曾被人在大门上泼过油漆,也有人拿着喇叭在破口大骂污秽之词。 作为律师,断然不至于贸然动手,可那些话实在太难听,大概是仗着法律也奈何不了他们就有恃无恐,压根不怕警局一日游,所里的人虽然大多是理智占了上风,但神色终究控制不住,恨不得冲上去对喷。 可白萧从始至终都很冷静,那些污言秽语仿佛不曾带动他的一丝情绪,他平静的吩咐,“录音,等他们没力气骂了再报警。” 那些污言秽语都是针对白萧,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和家人了,他们作为旁人都气的想冲上去,可作为当事人的白萧,就那样面不改色的扔下一句话。 被击中软肋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人,自制力得多强。 这几个人里,李明在君也工作的时间最久,他当然清楚大家指的是什么,别说白萧今天没迟到,就是白萧迟到他都是见过的,但老板的私事,他自然不会多说。 “行了,上班了,不闲聊,赶紧工作。” 众人悻悻散开,快速埋头工作。 君也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业务范围也越来越广,从一开始的主攻民事诉讼到现在的刑事诉讼、知识产权诉讼全面开花。 和大多数律师会选择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进行执业不同,白萧是为数不多的作为综合性律师执业,还能在专业程度上碾压专业律师的综合性律师。 当然,这一切不是生来就有的。君也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里面珍藏的法律文献,堪比图书馆。 新进的律师会因为发现白萧记得每一本书的具体位置而震惊。众人见怪不怪的表情里带着点君也人与生俱来的骄傲说,这算什么,里面的法律条款老大差不多能倒背如流了好吗?你要是能达到那个程度,还记不到一本书的位置? 天才不可怕,努力的天才才可怕。 在君也人心里,白萧早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 中午吃过午饭回来,众人桌上摆了个红色炸弹。 李明和几个同事吃完饭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红色盒子,他苦着脸走过去,一边拆礼盒一边诉苦:“你们这些,结婚都是扎堆吗?这已经是我这个月收到的第三个红色炸弹了,老子虽然是个单身狗,但也还要存老婆本娶媳妇的好吗?” “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没影响你存老婆本。”一个同事站出来调侃,“这可是我们所里今年第一个结婚的,哪来第三个。” 李明面无表情的解释:“我又没说全是公司的,另外两个一个是同学,一个是朋友的。” 一个年级稍长的同事笑道:“你这年龄,红色炸弹多不是挺正常吗?” 李明比白萧小两岁,今年30岁,这个年龄,周围结婚生娃的不在少数,红色炸弹自然收得不少。 李明扫了打开盒子,撇了一眼请帖上的名字,惊讶道:“小钟不是和他女友认识才半年吧,就准备结婚了?” “是的,我听他说了,半年前相亲认识的,女方是个老师,女方爸妈都有退休工资,长得也还不错,各方面都挺合适的,现在这社会呀,工作节奏又快,圈子又窄,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多不容易,为什么不早点结婚?” 李明没接这茬,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婚姻好像变成了等价商品,所有条条框框被摆到明面上,筛选、对比,最后再找个最合适的等价置换。 这时,玻璃门打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迈了进来。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并不是什么高奢品牌,很普通的一套西服,偏偏套他身上,硬生生穿出了一种高级感。 有些人穿衣好看在于身形,宽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架子,可举手投足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了对比后才明白,再高贵的衣服装扮的也不过是肤浅的皮囊,真正让人一眼难忘的,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经过岁月打磨的矜贵成熟。 男人信步往前,视线撇到办公室桌的礼盒时明显一顿。 众人见白萧看向这边,下意识站直身体。李明见大家紧张的怂样,忍住笑开口道:“老大,小钟结婚,给大家发了请帖和喜糖。” 白萧淡淡恩了一声,就往里走了。 气氛恢复如常。 小姑娘挺直的背脊蓦的放松下来,自黑式的开玩笑:“你说我又不是罪犯,老大也不是警察,我怎么就这么怂,被老大一瞥就紧张呢?” 另外一个人戳穿她:“你哪里是被老大撇紧张,明明是看到老大就紧张,老大刚才又不是看你,人家看的是喜糖吧。” 小姑娘被戳穿,有点囧的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老大的喜糖呀?” 当即有人附和:“对呀,白律师和他女朋友怎么还不结婚呀?都交往了差不多三年了吧,这小钟刚交往半年的都结婚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李明,指望他这个跟在白萧身边最长的人透露点独家情报。 “别看我。”李明也还纳闷呢,“我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白律师怎么想的。”小姑娘忽的有点同情盛夏,她小声嘀咕了句,“交往时间长了,不结婚就容易分手。” 李明飞快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闭嘴。 — 晚上八点,君也办公楼依旧灯火通明。 长廊最里侧的办公室,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敲打着键盘,行云流水的写着诉讼状,半个小时后,男人神经蓦的放松下来,他想到什么,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一滑,干干净净的对话框出现在眼前。 男人嘴角微扬,太阳花映入眼眸,那是早上9点盛夏给他发的微信:【早餐吃完了,今早的粥是加了糖的?吃着好像是甜的。】 今早他醒来时她还在睡,他索性自己煮了点粥,以往他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这么讲究,公司有食堂,早中晚都可以在公司解决,公司大部分男同胞也是这么过来的,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可她偏偏觉得不妥,还一连指出好几条:“不卫生、不好吃、卖相也不好、总之哪哪的都不好。”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经常拎着各种精致的饭盒穿梭在他的生活里。 那个时候,他觉得,她大概是被某句话荼毒得不轻。 到现在,他发现,被这句话荼毒得反倒成了他自己。 屏幕里,男人深邃的眸子含着光。 那条微信下方,是他在9点01分回复的消息:【嗯,抱歉,不怎么进厨房,我可能糖当成盐用了。】 像是没听懂她话语里的言外之意。 对话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几分钟过去了,最后只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他当时看着屏幕,低笑出声。 盯着对话框看了好一会儿,白萧才摁灭屏幕,思绪得到片刻放松后,他忽的想起昨晚在车里的盛夏,她昨晚,情绪明显不太对。 男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杨瑜的电话。 杨瑜还在生气,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 “您昨晚和夏夏说了什么?”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长驱直入到杨瑜气闷。 “你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她冷笑一声,“放心,我虽不满意她,但也不至于欺负她。” 白萧太了解杨瑜了,她不是不欺负,是压根就不屑。高高在上的杨女士,欺负一个小摄影师,对杨女士来说,那大概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几年,即便杨瑜不喜欢盛夏,也始终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我没说您欺负她,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说了什么,影响到她的情绪了。”盛夏向来敏感,即便早就察觉到杨瑜不喜她,也从未自怨自艾过,这次这么一反常态,还是第一次。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为了她来质问我?”杨瑜情绪少见的激动起来,她讽刺道,“还是你女朋友那颗脆弱的小心脏,需要我捧在手心供起来。” “算了,我只是问一下。您以后没事还是别叫她过去了。”白萧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刚熄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白萧以为是杨瑜回拨了过来,下意识想挂断,目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他手指一顿,数秒后才点了接听。 屏幕那端,是一个久违的声音:“我回星城了。” 第12章 他从不开车 城市像被一个巨形幕布笼罩,仿佛山雨欲来。 会议室,汪琴喋喋不休两个小时后,终于肯饶过众人的耳朵。 她总结陈词后,忽的看向盛夏,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盛经理,周六有场重要拍摄,你把自己手里的工作安排下,将周六的时间空出来,这次拍摄公司非常重视,也是MD摄影成立到现在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希望你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信任,至于后续具体拍摄安排,等和对方接洽好后再另行通知你。” 汪琴一口气说完,压根不理会盛夏的反应,一声散会后就趾高气扬的踩着高跟就走了。 另外一组的组长坐在盛夏对面,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公司最近的重要拍摄,大概就是人红戏不红的邹雯雯了。 这可是MD摄影成立到现在,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 早年,MD摄影是以写真摄影和婚纱摄影起家,近2年,市场逐渐饱和,MD摄影也逐渐开始接触时尚摄影,但效果并不理想,比起那些早就在时尚摄影站稳脚跟的时尚摄影大牛,MD摄影想在时尚摄影分得一杯羹,难如登天。 这2年,时尚摄影这块大多接触的是些不知名的小模特或者十八线的小明星。 时尚摄影和写真婚纱摄影不同,且不论时尚摄影拍摄需要摄影师敏锐的时尚感知力,就单单时尚摄影的对象,就和MD摄影以往接触的大为不同。 就比如这次的拍摄对象——邹雯雯。 作品一部接一部,大巴大巴的钱砸下去,就是捧不红,作品一部比一部扑。 换其他明星,早就无作品可拍了,偏偏这位,依旧把把的资源送上去让她挑。 这位邹雯雯小姐很年轻,今年21岁,还在某传媒大学念大三。 虽然这位邹雯雯小姐作品不火,可的确算MD摄影转型时尚摄影来,接触到最大的腕了。 如果忽略掉圈内那些关于邹雯雯的传闻。 圈内盛传,这位雯雯嚣张跋扈,眼高于顶,可偏偏人背后的金主“是非不分”。前不久,邹雯雯新戏的一组定妆照在微博被群嘲,第二天,摄影师和化妆师齐齐被封杀。 汪琴给的好资源,都有毒。 耳朵被汪琴荼毒了两个小时后,众人都没了加班的心情,不一会儿,办公室零零散散的只剩几个人,姜可在心底把汪琴diss上百遍后,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做好了加班的准备。 身侧的人忽的合上电脑,姜可惊讶道:“夏夏姐,你今天不加班?” 今天白大律师亲自下厨,盛夏打算早点回家报之以李,“我今天有点事,要早点回去。”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人,她眼底是一泛而过的温柔。 收拾完东西,两人进了电梯,刚进电梯就看到了电梯里md摄影的广告位,电子显示屏里,“md摄影,美的摄影”的广告语循环播放着。 姜可撇了一眼,忽然嘿嘿笑出了声。她心情瞬间变好了,女人细长的眉毛微挑,内涵道,“夏夏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公司的名字取得特别好。” 盛夏偏头看她,小丫头一脸狡黠,嘴角压着笑意,大概是觉得她猜不到她话里的深意,她故作正经道:“嗯,公司也觉得MD寓意特别好,所以,下个星期你就可以天天穿着表忠心了。” 姜可:…… 等等!什么意思? 姜可顿感不妙,看向盛夏的眼神一脸生无可恋,“不是吧,夏夏姐……,你快告诉我不是,不是我猜的那样……” 盛夏忍住笑,“就是你猜的那样,公司给大家准备了工作服。上面有logo,就是你觉得特别特别好的—md。” 盛夏调皮的刻意加重了MD两个字。 最后一点点希望被打破,姜可想撞墙! 啊啊啊,妈的!! 她才不要把md两个字天天挂胸前呀!!! 两人并肩走出大楼,扑面而来的一股闷热燥腻感,姜可越发烦躁,她丧着脸,正准备和盛夏saygoodbye,身侧的人忽的笑出声。 “没有工作服,我逗你的。” “啊啊啊,夏夏姐,你实在太坏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姜可早就没了之前的拘谨,女孩细手一伸,挠痒痒似的伸手去闹盛夏。 盛夏躲开,姜可小跑着追上去,两人街边嬉戏打闹着,姜可气鼓鼓的,嘴里还念叨着,“太坏了,夏夏姐你居然还有这么坏的一面,我要告诉白律师。” MD摄影楼下的主干道上,划了不少停车线,盛夏被姜可逼到一个黑色轿车前。 这一片不好停车,晚上经常都有很多轿车停在楼下,灯光昏暗,盛夏背对着轿车,压根没注意里面的人。 好久没和这么年轻可爱的小姑娘当朋友了,盛夏只觉得姜可可爱死了,她脸上笑意越深,“你多大了,还学小学生要告家长那一套?” “哟!白律师是家长吗?”姜可眼眸一转,拉长语调的语调里,是意味深长的调侃,“也对,大晚上的,白律师该当努力当爸爸了。” 盛夏:…… 这小丫头车速还挺快。 盛夏脸一红,转身就想走,“行了,不闹了,我得回家了。” 这一转,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面前的黑色轿车车窗半降,男人只穿了件灰色衬衣,领口微敞,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的方向。 盛夏愣了半秒,眼睛亮亮的,惊喜道:“你怎么在我们公司楼下。” 女人微扬的语调里,情绪藏都藏不住。 站在盛夏身后的姜可此时也注意到了车内的男人,路边灯光忽明忽暗,她站的角度,清楚的看到男人如雕刻版流畅的下颚线,唇形是那种近乎冷淡的薄唇,冷白肌肤下,眉毛下方那颗黑痣越加明显。 男人目光在姜可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看向盛夏,“来接你。” 姜可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刚白萧目光在她身上的稍微多加停留的那么一下下,她有点不安,她挪到盛夏身后,轻轻拉了下盛夏的衣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夏夏姐,我死了!!” 盛夏的目光因为姜可的动作短暂的移开,她反应了数秒。 毕竟年纪大了,盛夏不像这些小姑娘热衷于网上冲浪,但诸如我死了之类的词她觉得自己联想下大概能get到,她看了车内的男人一眼,然后微微侧身,附在姜可耳边有点小自豪的问:“这是想表达……被他帅到了的意思?” 姜可:…… “不是!!”姜可快崩溃了,偷偷的撇了车内的男人一眼,见男人此时已经没有注视着他们的方向,她才松了口气,“我是想说,我尴尬死了啦!!” “你忘了吗?”姜可简直想哭,平日里盛夏反应挺快的呀,今天怎么这么迟钝…… 姜可这么一提醒,盛夏才慢半拍的想起了,刚刚看到白萧的那瞬间,脑子里全都是惊喜,她确实把这社死的场景暂时抛诸脑后了,“哦,这个呀,我想起了。” 姜可见她这副淡定的模样越发着急,她撇撇嘴,苦恼道:“白律师会不会觉得我带坏你,以后不许你和我玩呀?” 盛夏侧眸看向车内,男人此时低着头,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发消息。 他那个沉闷又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明白那话的含义。 “没事,你放心,他从不开车,所以应该不懂你的意思。” 出了这么一遭,姜可哪里敢多呆,听到盛夏这么说,稍微放下心后就溜之大吉了。 盛夏弯腰跨进后座,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脖颈有些发酸,盛夏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数秒后,车子仍然停留在原地,她疑惑道:“不走吗?” 男人没回头,只是定定盯着后视镜的人,“安全带。” 盛夏:…… 盛夏有点无语,在某些方面,她觉得白萧是真的有点……古板,她乖乖系上安全带,小声道,“一两分钟就到了,不系也没关系吧。” 男人像是没听到,没再多什么,车子平缓的驶入大道,很快驶入车库,盛夏走在前面,到了家,盛夏换了鞋正准备往里走,手被白萧一把拽住。 盛夏回头,就被男人猝不及防抛来的两个问题彻底弄懵了。 “什么叫我从不开车?” “还有,什么叫我应该努力当爸爸?” 第13章 哥哥有给你提过吗 盛夏愣了数秒,她突然有点理解姜可刚才那句“我死了”。 在此之前,她压根不敢想,白萧会来和她讨论“开车”的问题。 玄关处空间逼仄,男人身高腿长,往那一站,气场强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被他握住的手腕仿佛开始冒汗,盛夏没敢看他的眼睛。 他在感情上虽显寡淡,可某些方面,教养是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从不开有色玩笑,是不开,不代表不懂。 盛夏明白这个道理,自知忽悠不了他,于是她坦诚道,“那个车当然不是轿车,至于指的车……你应该懂的。” “至于努力当爸爸,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吧。” 男人眉心微蹙,沉默了好几秒 ,始终没吱声。 两人之间几乎从不讨论这样的话题,盛夏有点紧张,他不会认为她私下经常这样开小黄车吧? 盛夏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解释下,头顶忽的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同事间经常这样—”他顿了下,换了个更委婉的问法,“聊天?” 盛夏:…… “当然没有。”盛夏飞快否认,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借口飞快往厨房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他们两一起用餐的时间大部分都是早上。盛夏的工作其实不像白萧那样忙,偶尔不加班时,盛夏会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回家做饭,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吃,吃完她会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有时候白萧回太晚,会发现她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白萧也不是无动于衷,有好几次,他也想说下次会早点回来,可最终他没开口。 无法百分百确定的事,他向来不承诺。 脑子里闪过女人揉脖颈的动作,白萧淡声道,“不用弄了,我不饿。” 盛夏脚步一顿,他们两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用晚餐了,她慢吞吞转身,“那明晚你回来吃晚饭吗?” “夏夏,我明晚—”男人顿了下,“约了个朋友。” 在一起三年,盛夏其实并不清楚白萧究竟有些什么朋友,因为,他几乎从不曾主动提及让她一起。 温雪偶尔会笑她像谈了一场假恋爱,没家庭地位,热恋感全无,寡淡无味。盛夏那个时候还挺坦然,谁让她偏偏喜欢上那么冷沉寡淡的一个人。 更可况,任何轰轰烈烈的恋爱,到最后不都会归于平淡吗? 可为什么,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 客厅空荡又安静,仿佛陷入长久的静默,女人很久都没开口,像是再等待他下一句话。 可他没有。 盛夏背对着他,她庆幸白萧此时看不到她的表情,“好的,我知道了,别回来太晚。” -- 原木风的中式餐厅里,正中间的位置是一个人造小园林,几盆栀子花矗在园林间,餐厅里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白萧到的时候,孔筱笙正站在园林中间,女人微弓着腰,栀子花快碰到她挺拔的鼻尖了,她闭着眼,像是在沐浴花香,数秒后女人才缓缓睁眼,低声和身侧的服务员说了句什么,服务员含笑摘了一朵给她。 孔筱笙拿着栀子花转身之际,一眼看到了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 白衬衫显得男人皮肤越发冷白,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胳膊上,袖口微微卷起,手腕处的腕表很醒目,他表情淡淡的,和记忆里相差无几。 多年没见,他们之间并没有久别重逢的陌生感。 孔筱笙对着男人微微一笑,指了指一侧的位置。 男人信步走过去,187的个子在餐厅一众宾客很是显眼,加上男人自带一股矜贵沉稳气场,已引得餐厅里不少人频频侧目。 落桌后,孔筱笙先开口:“6年没见,怎么感觉你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似的。” 孔筱笙视线在故意似的在白萧身上扫了一圈,“还是那么帅。” 白萧将外套挂在身后,黑眸闪过一丝意外,可他声音是平静的,“你变了很多。” “哦,是想夸我变漂亮了吗?”孔筱笙一边翻菜单一边调侃。 “开朗了很多。” “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孔筱笙在国外的这些年,两人只有偶尔过节会在微信互相问候,虽联系不多,但白萧交女朋友这事,她还是知道的,“不是交女朋友了吗?朋友圈看不到一张照片就算了,现在我回国也不打算让我见见?” 白萧没吱声,似乎并不想提这个话题,孔筱笙也不勉强,他这人向来不喜欢把感情拿出来当话题,她当即绕过这个话题,“对了,我要拍一组照片,可我好几年没回星城了,对这边的情况也不了解,你有没有熟悉的摄影师朋友,帮我我介绍介绍?” “拍什么?” 孔筱笙顿了下,避开男人的目光:“婚纱照。” 白萧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只是问:“想好了?” “当然。” “摄影这块我不太了解,抱歉,可能帮不了你。” 孔筱笙也不意外,“没事,我就是随口一提,我改天再问下诗诗。” -- 因为汪琴临时塞进来了邹雯雯的拍摄,盛夏的工作安排被打乱,一连好几天,盛夏都过地昏天暗地。 邹雯雯的拍摄时间最终定在周六下午三点。 周六一大早,盛夏早早到了公司,再次点开邹雯雯的照片合集,电脑屏幕上,邹雯雯的各种精修图快速滑动着,清一色的“国民初恋”风,很适合她的年龄。 这几年,MD摄影转型时尚摄影,盛夏也给不少模特和十八线拍过平面。她拍摄前有个习惯,她会将网上所有能找到的拍摄者的照片全都浏览几遍。 姜可因为今天的拍摄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 她这会儿还在犯愁,不知道邹雯雯这颗□□会不会爆炸。 身侧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压根没她这样焦虑,姜可把脑袋探过去,看清屏幕上的照片时,她不意外的收回视线。 这话真没错,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丽。夏夏姐全身心投入工作时,沉静大气,显得特别迷人。 将邹雯雯的照片全部扫了一遍后,盛夏闭了闭眼,这几天加班强度大,她眼睛有些发酸,从抽屉里取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后,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抬眼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接听,声音不是陌生的:“夏夏姐,你最近工作忙吗?” 是何诗诗。 盛夏不认为她们是可以寒暄的关系,尤其是上次何诗诗已经彻底把她的心思摆在盛夏面前。 她语气极淡,“有什么事吗?” 何诗诗像是没听出她不欲多谈一般,语调软软的,“哥哥,有没有介绍他的一个朋友过来拍摄呢?”还不待盛夏答,她又自顾自的像问错问题一般歉意连连,“哦,抱歉,我忘了,你应该没见过她,那哥哥这两天有你提吗?他一个朋友回国了,要拍摄一组照片,让哥哥给她介绍个优秀的摄影师。” 或许是那两个字太敏感,盛夏此时脑子里反复的只有这两个字——回国。 没记错的话,上次去杨瑜那,何诗诗也提到过这个词,和一个人。 恰好前几天,白萧去见了一个朋友。 她的刻意引导太过明显,盛夏手指攥紧,在姜可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走到办公室外。 她呼吸有些乱,可声音是以往那般波澜不惊的,“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如果白萧没有让她朋友来找我,就是认为我不优秀吗?” 何诗诗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么明显的引导,可盛夏偏偏不上钩。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诗诗说,“哥哥他没给你提可能有他的顾虑吧。” “我也认识哥哥的那个朋友,恰好她也问了我的意见,”她扯着嗓子,说的话很耐人寻味,“我觉得,你们有着共同的喜好,她应该会非常喜欢你的,所以我向她推荐了你。” 姜可发现盛夏接完电话回来情绪好像不太对,可没时间让她多想,因为今天还有邹雯雯的拍摄。 两人提前1个小时到了摄影棚。 盛夏工作时很少分心,她没心思去多想,迅速从包里拿出三脚架,熟练的调好相机,姜可在一旁协助盛夏布线,两个配合默契,所有器材调试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姜可抱怨道:“真够大牌的,都2点半了,还没到。” 3点开始拍摄,人到了还要换衣服补妆,提前半个小时到是基本。 她话音刚落,盛夏的手机就响了,是汪琴的电话:“邹雯雯临时改了时间,今天拍摄取消,你们先回来,具体拍摄时间等我通知。” 摄影棚很静,姜可听得一清二楚,她严重怀疑汪琴是故意这个点通知她们:“什么人呀,要取消不知道早点通知?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布置好现场,她一句临时取消就完事了,真是不把别人的时间当时间。” 小姑娘发两句牢骚无可厚非,盛夏任由她去。 两人回了公司,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碰到刚上完厕所的肖玲,“夏夏姐,你回来了。有客户找。” “客户?”盛夏疑惑,她今天有拍摄,根本没约客户。 姜可反射性的骂了句脏话,“不是又是汪老妖关照我们,扔过来的吧?”姜可顿时觉得头大,“邹雯雯那么大一个麻烦都还没解决。” “这次不是。”肖玲连连摆手,“她一大早自己找上过来的,营销部接待的,这人气质形象出众,长得很漂亮,汪总本想分给周晓他们部门,结果那人笑着婉拒了,主动要求看夏夏姐的作品。” 肖玲想到什么,笑着调侃道:“对了,这人是从国外回来的,夏夏姐,你名气都打到国外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盛夏忽的想到何诗诗上午那通电话,数秒后,她问:“叫什么名字?” “名字好听又好记,孔筱笙。” 第14章 没那么喜欢 会客室。 和其他摄影公司满屏的将摄影作品挂在墙上不同,MD摄影的墙上很干净,纯白的墙面上没有任何摄影作品。 孔筱笙端挺的坐在座位上,面前是MD摄影各个摄影师的作品集,女人纤细的手指缓缓翻页,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目光一顿:“这个是谁的作品?” 汪琴脸色不太好。半个小时前,她接到通知,说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客户主动找上门,说是慕名而来。 营销部的经理也是见过市面的,还是忍不住称赞道:“长得好漂亮,不比圈内那些明星差,关键是气质甩那些明星N条街,要是能把她的作品挂在我们官网宣传,那效果……” 汪琴在会客室见到了孔筱笙。哪怕她这个在摄影行业工作多年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孔筱笙确实非常漂亮。 和当下那些千篇一律的网红脸不同,她的脸高级又有着很强的辨识度。 脸瘦削,鼻子尖,外眼角比内眼角稍高,单看上半张脸,妩媚勾人,不太符合国人审美的大厚唇将她五官的特色凸显得淋漓尽致,整张脸辨识度极高。 被一眼吸引的不是皮囊,而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张矛盾又极具诱惑力的气质。 安静时清冷疏离,一张口又是端庄温柔的。 孔筱笙道明来意,她从国外过来,经朋友介绍,希望有幸请到盛夏拍摄她的婚纱照。 汪琴当然不乐意,她好不容易劝说孔筱笙先看了作品后再决定,可偏偏孔筱笙一眼相中的,还是盛夏的作品。 “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盛小姐的作品吧。”见汪琴迟迟没答,孔筱笙心里有了答案。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敲门声,肖玲的声音有些拘谨:“汪总,盛经理回来了。” 汪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进来吧。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在这里多费口舌,“既然盛夏到了,你们先聊。”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盛夏走进去时,汪琴正走出来,两人擦肩而过,汪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肖玲将人带到就回去工作了,后面盛夏后面的姜轻声关上门。 孔筱笙本是背对着门坐着,早在肖玲说盛夏回来之际她就已经起身,盛夏走进来就看到一张极具诱惑力的脸。 和她以前拍摄过的那些美人不同,眼前的人亭亭玉骨,气质绝佳。 单看脸,明明是妖娆的长相,可偏偏,一颦一笑间大气又端庄。 孔筱笙伸出手,“你好,我是孔筱笙。” “你好,我是盛夏。”过了半秒,盛夏才伸出手回握。 盛夏回头正准备介绍姜可,就发现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孔筱笙,“这是我助理姜可。” 姜可第一次见到气质形象都无可挑剔的大美女,看愣了两秒,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失态,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你实在太漂亮了。” 孔筱笙唇边微微扬起,“谢谢。” 简单介绍后,三人坐下,孔筱笙简单说明了下自己的拍摄需求:“是这样的,这次我和我男友回国,是在这边拍婚纱照,另外因为有部分亲友在国内,所以国内也会举办一次简单的婚礼仪式。” 自从MD摄影开始转型时尚摄影,盛夏已经很久没拍过婚纱照了。她没打算隐瞒,“孔小姐,我差不多已经一年没有拍过婚纱照了。” “没关系,我看了你的作品集,我相信你。”孔筱笙有点意外盛夏的坦诚,她笑得很温柔,“另外,有一点特殊的是,这次我们婚纱照拍摄的取景地,在庆大。” 盛夏一愣。她压住心里那个荒谬的想法,解释道:“到庆大拍摄可能有难度,学校那边不会允许我们进去拍摄。”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父亲是庆大的教授,所以庆大那边,我可以去沟通。” 商议好后,姜可将孔筱笙领到营销部签订拍摄合同,所有手续办完后,孔筱笙来到摄影部和盛夏道别:“盛小姐,今天打扰你了。” 她一言一行无不透露着极好的修养和礼仪。 那个被压下去的想法又突突往上冒,这一次,盛夏看着孔筱笙漂亮到让人失神的脸,忽的问,“到庆大拍婚纱照,是因为你和你男友都是庆大毕业的吗?” 她这问题明显有些突兀,孔筱笙没多想,“我是庆大毕业的,我男友不是。” 盛夏没再说话,礼貌性的将孔筱笙送到门口。 刚走到门口,孔筱笙的手机就响了,是何诗诗发来的视频通话。何诗诗知道孔筱笙今天找盛夏的事。因此孔筱笙下意识以为她是关心情况,视频接听,外放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到盛夏的耳中。 “笙儿姐姐,你结婚的事,告诉我哥了吗?” 孔筱笙不懂何诗诗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她调小了音量,还是耐心的低声回答:“嗯,告诉他了,我前几天晚上有和他见过面。” 两个人站在MD摄影门口,视频那边的何诗诗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显眼的logo。“那我哥……他什么反应呀?” 孔筱笙脸色瞬间沉下去,语气都变得冷淡起来:“诗诗,你哥现在有女朋友,你觉得你问这种问题合适吗?” “我就好奇而已嘛,毕竟我哥——” 见何诗诗说话越来越没分寸,孔筱笙骤然打断她,“行了,我这会儿有事,先挂了。” “是诗诗,你应该听出她声音了吧?”挂点电话,孔筱笙看向盛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嗯,听出来了,我先进去工作了。”一股涩意忽的不受控制的窜到四肢百骸,盛夏几乎是落荒而逃似的和孔筱笙告别,转身快步往里走。 几天前,她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他说他去见个朋友。 何诗诗的话在她脑海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回响着。 笙儿姐姐要回国了。 你知道,我哥,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吗? 我哥,他是什么反应? 当天盛夏没有加班,这几天连轴转,她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可比不上心里的。 回到家,踢掉鞋,盛夏没穿鞋,光着脚丫直奔书房。书架的书都是按购入先后顺序摆放,最上方的书已经有些年头,盛夏踮起脚尖,抽了其中一本,纸张有些泛黄,书页里夹着个书签,盛夏取出来。 徐志摩的一首抒情诗,娟秀的手写小楷。 不是白萧的字,盛夏看了一会儿,忽的笑哭了。 --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盛夏到家都比白萧晚,这种情况以往也偶尔会发生,白萧以为她忙于工作,没有多想。 转眼到了周四,次日就是和孔筱笙约定的拍摄日。 盛夏今天有拍摄,拍摄结束已经是晚上7点,她没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庆大。 那是白萧毕业的大学,在此之前,她从未去过。 和白萧在一起的第一年,白萧还受法学院的邀请,回庆大做了一场交流性的学术演讲。 那时候,总藏了点小心思,没能在大学时谈恋爱,那现在扮扮校园小情侣应该可以吧? 像是冥冥中有注定,那天她工作拍摄拍到很晚,终是错过了。 车子抵达庆大大门口,盛夏下了车往里走。工作这几年,她早就养成了习惯,如果是完全陌生的场地,拍摄前她都会先去熟悉场地。 晚上7点,整个庆大已经笼罩在黑暗里,小道上的路灯忽明忽暗。 盛夏第一次来庆大,有点摸不清方向,她转来转去不自觉就走到了一个小树林。 树林灯光昏暗,盛夏刚走进去,就撇到一对男女靠在树上,男的高大清瘦,将女孩子整个人压在树干上,他长手勾在女孩子脖颈后,把女孩子摁在怀里狠狠亲。 周围是黑暗也压不住的暧昧气息,还有青春雨季里,疯狂的悸动和热烈。 盛夏站在原地,撞见这种事,虽不至于尴尬到脸红心跳,但也断然不该站在继续站在原地。 黑暗里,盛夏看不清两人的容貌,她思绪有些飘,好像能看到很久以前,那两人也在这里,演绎着青春压不住的悸动。 她猛的转身,快步往前走,很快走到学生宿舍区。 和小树林里安静截然不同,宿舍楼下方很热闹。 红色玫瑰摆放了成一个浪漫的爱心图案,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抱着吉他正在爱心中间,边缘的一圈蜡烛在微风中明明灭灭。 伴随着悠扬的吉他上,男生略带沙哑的歌声响起,他站在女孩面前,深情的、温柔的注视着她,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时不时有起哄声。 盛夏忽的觉得有些不能直视这样的浪漫,她转身,快步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白萧已经回来了。 男人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接电话,听到动静,他转身,他看了盛夏一眼,女人低垂着脑袋,看不出情绪。白萧收回视线,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好,你到时候拿给我。” 换做往常,盛夏会含笑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可她今天没有,她情绪明显低落。 盛夏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心不在焉的换鞋。头顶忽的投下一片阴影,男人不知道何时走到她面前,垂眼看她,“最近,是工作上不太顺心吗?” 盛夏抬头,男人英挺的眉眼映在她眼底,即便是问着关心她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寡淡的。 她又习惯性的自我说服,他这样的性格,应该做不出那种事吧。 盛夏穿好拖鞋,忽的走到男人面前,她伸手,毫无预兆的闯入男人怀里,女人的侧脸趴在男人胸口,似玩笑的语气:“对呀,不开心,不想工作了,你要不要考虑养我?” 这不是盛夏的性格会说出来的话,白萧清楚,她喜欢摄影,喜欢到并不仅仅是把摄影当成一份工作。 白萧垂眼看她,像是在思考,数秒后,他开口,是一贯的理智口吻:“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她想听到什么答案,他难道不知道吗? 盛夏从他怀里退出来,手心都是凉的,他永远都是这么理智,明明知道她想听到什么答案,她脸上是佯装不在意的笑:“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白萧不喜欢刨根问底,两个人之间给彼此空间,盛夏不说,他向来不会多问。 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次日,庆大被暖阳包裹着,阳光洒在树叶上,整个校园仿佛都变得生意盎然起来。 第一组拍摄定在庆大的室内篮球场上。 盛夏和姜可布置好现场后,已经换好新郎衣服的肖正科率先来到篮球场,肖正科旁边还站着戴着个老花镜的老人。 盛夏对着两人微微点头示意,肖正科也朝着她微微颔首。 孔筱笙还在篮球场内的一个休息室换衣补妆,肖正科索性和老大爷在篮球场的凳子上坐着等。室内篮球场这个点没人,老大爷旁若无人似的,就这样和肖正科闲聊起来。 “想不到呀,你小子居然后来居上,想当初,我可是很看好那法学院那位。” 肖正科似乎知道老大爷说的是谁,扬唇一笑,“可能他追得比较含蓄。所以给了我机会。” 老大爷切一声,显然很不认同:“那小子那个性,能做到那步,已经算他的极限了吧。你别说,你们这些小年轻,青春期那个荷尔蒙一上来,还真是跌破我们这些老教授的眼镜。那小子平时多高傲多冷淡一个人呀。追起人来还真是不含糊。” 老大爷陷入回忆里:“那时候筱笙那丫头有晚课,他每天跟着蹭课,永远都是坐在她身后的位置,筱笙怕冷,他还不忘给她准备暖手袋和热水杯,一坚持就是一整年。这决心和毅力,我到现在都佩服。” “还有,每晚都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的送她回寝室。” 一直不动声色听八卦的姜可悄悄走到盛夏身边,她以为盛夏压根没听,兴致勃勃的准备和盛夏分享八卦。偏头一瞥,却见盛夏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脸色近乎惨白。 那边老大爷的声音还在继续。 老大爷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坏笑着看了肖正科一眼,扯着嗓子故意道:“你别说,那时候他两是公认的般配。” “庆大百年校庆那年,她两在舞台上表演了一首四手联弹的钢琴曲,谈完后,主持人夸那小子弹得好,他却一脸认真的看着筱笙,说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永远的第一。后来那话在学校里传的津津乐道,荣登当年庆大十大最动听的情话。” “你别说,我都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小子居然会说这么动听的情话。那不就是顺着主持人的话赤/裸/裸的暗示,她永远是他心里的第一。” “可惜呀,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没在一起。不然也没你小子什么事了。” 今天是两人拍婚纱照的重要时刻,老大爷说这话明显有些欠揍。可肖正科的神色始终很平静,全程没有半分不悦。 他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毫无预兆的把盛夏心里那一点希望彻底撕破。“你别激我,我不介意,相反我很感激那个时候,白萧能陪在她身边。” 男人醇厚的嗓音毫无阻碍的传了过来,“更可况,筱笙值得。” 那些曾经自我修复的伤口被这样硬生生扯开,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盛夏脚下一晃,差点站不稳。肖正科的声音明明温和没有半分攻击性,却像裹着针似的狠狠往她身上扎。 她嘴角轻扯。 那是白萧吗?或许是,是另外一个白萧,她从未见过、也不认识、也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白萧。 她忽的想起唐安安,她在电话那头低声问温雪,我是不是不值得的时候,是怀着怎么样的的一种心情。 她那时不懂,现在却明白了。 姜可早就发现了她情绪不对。一向红润的唇色发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可嘴角偏偏还挂着笑。 这会儿猝不及防听到那个名字,她才明白盛夏一反常态的原因。 姜可紧紧拽住盛夏的手,一秒都不敢放开,她有种感觉,只要她松开,盛夏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夏夏姐,你没事吧?” 女孩担忧的声音在盛夏耳边响起。盛夏缓缓转过头,漂亮的眸子像失了焦,“没事,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只是有点…难过吗?为什么她觉得夏夏姐好像难过得快哭了? “你还能拍吗?”姜可有些不放心,她忽的觉得拍摄都变得异常残忍,“要不我让肖玲过来替你。” “不用。” 姜可不知道盛夏是怀着怎么样一种心情完成了拍摄。 拍摄很顺利。站在摄像机面前的盛夏,仿佛又进入到工作里忘我投入的状态,除了姜可,其他人并没有看出盛夏的异常。 拍摄结束后,盛夏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姜可不放心她的状态,坚持送她回去。 在路边叫了辆车,两人上了后座。晚上7点,城市的夜幕缓缓拉起。 姜可坐在盛夏身侧,一直紧紧的握着盛夏的手。她的手很凉,此时整个人偏头看向窗外,姜可看不到她的表情。 一向话匣子的她这会儿忽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她隐约能猜到盛夏难过的原因,大概是知道了白萧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女生,可只是曾经呀,没有在一起过不是吗? 她略显笨拙的劝说着,“夏夏姐,你别难过,他们两都没有在一起过的呀。现在,你才是白律师的女朋友呀。” 盛夏恍若未闻,她始终偏头看着窗外,街景快速的倒退,她不自觉想起她追在他身后跑的那些日子。 从一开始的冷言冷语,然后不咸不淡,最后终于不再冷眼拒绝她。 就连确定关系,都不是一句简答又直白的我喜欢你。 那段时间,盛夏已经隐约发现白萧对她的态度和之前不太一样,盛夏当时以为打破平衡的会是她,可没想到打破平衡的却是何诗诗的一个电话。 那晚两人吃完晚饭白萧送盛夏回家。车子刚开进小区车库,白萧的电话就响了,手机连着蓝牙,甜美娇软的声音就这样在车内响了起来。“哥,我下午给你发的微信,你怎么没回我呢?你这会儿忙吗?不忙的话快帮我挑挑,哪件礼服好看,我马上要换衣服了。” “嗯,有点忙。”白萧应了句。 白萧停稳车子后,拿起手机垂眼扫了眼,然后递给副驾驶的盛夏,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哪个好看?” 盛夏没出声,仔细点开几张图片看了下,指了指中间的图。于此同时,电话那端的人有点懵的问:“哥哥,你在问我吗?” “没问你。”白萧将手机放回支架上,回答电话那端的何诗诗,“中间那件好看,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何诗诗急急喊道,她语气都不自觉变得紧张起来,“那个,哥哥,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呀?”白萧没回答何诗诗,他偏头,身子微微向前倾,大概是怕对方听到,这次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盛夏耳边:“我妹妹,你要和她打个招呼吗?” 男人温热的呼吸撒在耳廓,他离她太近了,近到已经过了安全距离,盛夏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把白萧的问题完全抛诸脑后。 白萧眼里带了几丝笑意,他迅速坐直,这次,声音格外清晰:“你嫂嫂有点害羞,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给你介绍。” 电话挂断前,那端再次喊了声“哥哥。”白萧蹙眉:“还有事?” 沉默了两秒,何诗诗才开口,她情绪明显低落,“没事,我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盛夏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两人的对话,她当时整个人还处于极度震惊中,她没有很傻的问白萧你刚刚说了什么这种傻话。再问一次,是要给他反悔和解释的机会吗?她又不傻。 平稳了下呼吸后,盛夏故作镇定的问:“你刚才怎么对你妹妹撒谎?” 白萧侧眸看她,盛夏心里可开了花,面上还故作淡定:“你说你忙,可你今天根本就不忙。” 男人淡淡哦一声,“难道——陪女朋友不算忙吗?” 他喜欢她吗? 喜欢,但可能没那么喜欢。 爱情呀,最怕有对比。 第15章 (三合一)我们分手吧…… 城市的夜幕缓缓拉起, 天边半明半昧,仿佛阴沉的缺口中撕开了一道裂口。 白萧今晚到家比以往稍早一些,大门推开, 鼻尖涌入一股呛鼻的辛辣味,男人脚步顿住, 眉心微蹙。 盛夏坐在餐桌前, 身上套着件束身正红色长裙, 裙子很长,勾到脚踝的位置。白萧微楞,他记得她早上不是穿的这件。 盛夏像是没听到动静一般, 低头专注的吃着面条,不知道是不是被辣的,她整个脸微红。 白萧走过去,“大晚上的,怎么吃这么辣?”他语气不赞同。 像是被忽然拉回思绪,盛夏有些恍惚的抬头,声音淡淡的,“就忽然有点想吃。” 盛夏收回视线没再看他,“你这会儿有时间吗?” “我要出差一周, 今晚的飞机,回来取行李。”她情绪似乎不太对, 因为要赶飞机,白萧也没多问。 盛夏吸了一口面条, 辣味辣得她喉咙有些不适, 可她面上很平静,“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顺利的话下周六。”男人说完, 转身迈向卧室。 走到卧室门口,身后忽的响起一道声音,“衣柜里最右边那个行李箱,里面是这个季节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 衣柜里有2个行李箱,从尺寸到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萧取出最右边的行李箱,里面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在一起后,她总是习惯性的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照顾得妥妥帖帖,以往出差不那么急得时候,她都是提前一天帮他收拾行李,后来有时候出差得急,她手忙脚乱总怕落了重要东西,后来她索性买了2个行李箱,每个行李箱里备好当季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 行李箱的滑轮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男人长腿行至门口时,忽的停了下来。 盛夏今晚有些反常,可他向来认为,很多情绪只能自我消化,安慰这种东西,向来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意义。 他微不可闻的叹气:“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滑轮声彻底消失,盛夏缓缓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然后若无其事的低头,辣椒呛在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可她仿佛察觉不到,她一口一口的继续吃,缓慢地像在咀嚼。 半个小时后,将碗筷清洗完后,盛夏拉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她拧开,一饮而尽,冰火两重天的嗓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又好像,更难受了。 她眼前隐约出现了幻影,他跟在人身后,永远捧着一杯热水。 这晚,盛夏在影音室看偶像剧,她已经很多年不看这种无脑偶像剧了。 可能是担心被偶像剧带偏了感情观,也可能是知道了他永远不会是偶像剧里的那种人。 现实世界里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 谁说没有的? -- 白萧出差,盛夏恢复了一个人的日子。 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姜可这几天紧张兮兮的,时不时撇盛夏一眼,办公室的人都发现了。 肖玲笑着调侃:“姜可,你这整天盯着你夏夏姐看干嘛呢?喜欢上你夏夏姐了?” 姜可脑子里装着事,也没觉得这话有毛病,下意识就答:“我本来就很喜欢夏夏姐。” 众人皆是一笑,“行呀,都被掰弯了。” 姜可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两天担心盛夏,心情有些烦:“你们别拿我和夏夏姐开玩笑了。” 说完,她偷偷观察着盛夏的表情。盛夏眉眼专注的正在修图,脸上情绪淡淡的。 “开个玩笑而已。”众人继续插科打诨,“我们可没忘,夏夏姐可是名花有主的。” 话题到了这,像是一发不可收拾,部门有几个新来的小姑娘没见过白萧,本就有着几分好奇,于是大着胆子问:“夏夏姐,什么时候我们部门聚会你把白律师带来,让大家饱饱眼福呗?” 姜可心里咯噔一下,这群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试图话话题继续引到自己身上:“说我就说我,干嘛又提别人。” “白律师又不是别人,那是夏夏姐男朋友呀。” 姜可神经紧绷,一直盯着盛夏看。 盛夏神色淡淡,视线从电脑移开,“他工作比较忙。”末了,她想起什么,忽的又道,“而且,应该没这个机会了。” 立刻有人反驳:“怎么会没机会,我们部门下个月不就要聚餐吗?” “行了,你们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姜可跳出来终止话题,“邹雯雯的拍摄交给你们行不行?” 众人立刻闭嘴了。 姜可大大舒了一口气,她偏头看盛夏,整个人一愣。 电脑屏幕上,孔筱笙身着一条鱼尾束身婚纱,细腰翘臀,整个身材曲线一览无遗,她本就生的极美,这样精心装扮后,整个人惊为天人。 姜可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夏夏姐,这个图,让其他人帮你修吧?” 她只是下意识就觉得,让盛夏去修孔筱笙的图,是一种折磨。 毕竟,她曾经在白萧心里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而且,白萧为孔筱笙做的那些事,连她听了都有些替夏夏姐不平。 现在几个月都不见来接夏夏姐的人,以前居然每天送别人回寝室,夏夏姐现在住的近,那以前学校就不近了吗? 还什么在他心里永远的第一,那夏夏姐呢? 姜可越想越气,不自觉鼓起脸。 “不用。”盛夏偏头就看到姜可气呼呼的脸,她猜到姜可这么说的原因,一段感情她会全身心的投入,可并不代表感情就是全部,她轻扬了下唇,“自己的事自己做,我是你们组长,你现在是要我也借着职位之便,把工作都丢给下面的人吗?” 姜可瞬间说不出话了,她发现盛夏总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就能让她哑口无言。 盛夏这几天工作如常,就连修孔筱笙的图时姜可都看不出丝毫异常,可姜可就是觉得不对劲,盛夏太平静了。 姜可有驾照,在此之前,她都是不开车的,可这几日,她从他爸那弄了辆奥迪,晚上兼职充当起盛夏的司机。 她虽然不常开车,但技术还是过关的,晚上9点,黑色奥迪平稳的汇入车流里。 盛夏坐在副驾,刚和客户约好选片的时间,温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后天回来。” 后天是周六,温雪的生日。盛夏本还打算周六飞平城一趟,她有点意外,“你戏拍完了?” “没完。不过进入尾声了,后天我没戏份,可以赶回来。”温雪像是猜到盛夏要说什么,有些嫌弃道,“别感动,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过生日。” “不用,你拍戏辛苦,我周六本来就准备飞平城的,机票都定好了。”盛夏不想温雪来回跑。 “你是可以飞平城,那你家白律师呢?”温雪大方道,“行了,我回来,你叫上白萧吧。我生日他总得给个面子吧。我们三一起吃顿饭,简单过个生日。” 别说生日,就连平日里吃饭,温雪都甚少主动提及让盛夏带上白萧。 盛夏沉默两秒,也没直接拒绝,只是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还叫他?” 温雪没发现盛夏异常,笑道:“我爱屋及乌行不。” 心底忽的涌起一股涩意,“嗯,他不会来了。” 温雪下意识把这话理解为白萧又要鸽她,多年来虽然被白萧鸽了多次,但这次是她生日,她有些无语,“够了呀。不至于连女朋友闺蜜生日的面子都不给吧。” 盛夏没再接话,她随意岔开了话题,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盛夏低头看着手机出了会神。 爱屋及乌吗?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 姜可自然察觉到了,盛夏接完这通电话后,情绪明显低落了。从两人的对话,她自然听出了对面的人是个明星,换做以往,她早就好奇的去打探电话那端的明星是谁了,可眼下,她压根没那个心情。 她很想开口安慰盛夏,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怕说得不对反倒让盛夏更难过。 有时候,安慰的话是真的显得挺苍白的。 车子很快抵达盛夏的住所,盛夏刚下车,驾驶座的人就叫住她,“等等,夏夏姐。” 盛夏回头,眸子里映着的,是女孩坚定的身影,“如果你需要人陪,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 似是怕她不信,女孩补充道,“真的,凌晨,3点,4点,5点都没问题。” 晚上九点,晚风将女孩儿的声音卷入耳蜗,声音里还夹杂些许街边的噪音,可噪音外异常清晰的,是执拗,是真诚。 生命里的很多选择,无非都是因为遵循了内心。 -- 白萧这次出差是因为A市客户的一个离婚案子。 夫妻双方年少相识,从校园到婚纱,从一开始的如胶似漆到最后的相顾无言,20载婚姻,以男方受不住诱惑而告终。 双方争议的重点也不是财产分配,而是孩子的抚养权。 餐厅里。女人缓缓取下墨镜,她脸上妆容很精致,整个人是端庄大气的:“白律师,我的诉求很明确,抚养权我志在必得。” 作为她的代理律师,理应让当事人知晓利弊,白萧冷静道:“陈女士,你应该清楚,单单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很难。” “我当然知道很难。”她的声音有些嘲讽,“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法官只能看经济条件,就因为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工作了,可小星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我带大的。他作为父亲,给孩子带来了什么正确示范吗?” “你朋友说你是星城胜诉率最高的律师。”陈均收起了笑,话语里是明显的信任。 白萧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一下,“你也说了,我是律师。” 见女人脸上出现失落的表情,白萧点名关键:“要争取抚养权,关键在于你儿子的态度。他已经十五岁,法官会在参考其他客观条件的前提下,一定程度上遵循他个人的意愿。” 陈均明白他说的是实话,事实上,在联系上白萧之前,他已经咨询过好几个律师,他们的说法和白萧一致。 她问了儿子的想法,可儿子始终不肯透露他的想法。 君也在A市有分公司,可白萧已经2年不打离婚官司了,更可况,这种级别的官司他一般都不接。 陈均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白律师。我会和我儿子好好沟通的。” 陈均离开后,后面桌的男人忽的坐了过来。 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长裤,眉目英俊,连寒暄都省去了,“上次在电话里还没来得及问你,这2年怎么不打离婚官司了?” 白萧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还未出声,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那端孔筱笙的声音很温柔:“周六有空吗?我们见个面,我拿结婚请帖给你。” 周六就是明天,陈均的案子短时间也没办法完结,白萧原计划就是明天返程,“好,正好我也有东西要还你。” 简短的两句后,电话挂断。 秦斯延没太注意听两个的对话,只隐约听到对面是个女声,可白萧身边向来没什么女性朋友,他随口一问:“女朋友?” “不是。”白萧否认。 秦斯延是知道白萧有个交往了挺久的女朋友的,他和白萧大学时就相识了,毕业后两人因工作一直不在同一个城市,鲜少见面,自然没见过盛夏。 “上次我去星城,你也没带人出来。”秦斯延对白萧的女朋友有几分好奇的,当年嚷嚷着不谈恋爱的人,现在不也一头扎了进去,“下次我去星城,是不是该把人带出来了?” 白萧睨了他一眼:“你妻子知道你对别人家的女朋友这么好奇吗?” 秦斯延忍住笑,“媛媛没你那么酸。” 白萧忽的有点烦躁。这几天,盛夏一直都没有联系他。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电话就再次响了。他有些不耐的瞥了一眼手机,看清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男人一怔,迅速点了接听。 秦斯延见白萧那反应,嘴角提了提。 “你什么时候回来?”耳边是女人淡淡询问的声音,白萧心蓦的一沉。 她明明和以往一样,在主动的打听他返程的时间。 可语气明显不对,以往,她和他通话时,虽不至于娇嗔温软,但微扬的语调泄露了她的情绪。 然而这次,她语气平静,像极了他平日里公事公办时的口吻。 白萧心里有点堵,语气也跟着不咸不淡起来:“不确定。”末了,他又问,“有什么事吗?” “温雪周六生日,邀请你一起。” 她那话的语气,就像是例行询问一般,哪有半分邀请的意思。 男人语气淡淡,“我就不去了。” “好,那不打扰你了。”连象征性的劝说都没有再坚持,她潇洒利落的一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秦斯延坐在白萧对面,勾唇笑了下,对面男人接完电话,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他看了白萧一眼,这次语气有几分肯定:“这次是女朋友?” 白萧没答,秦斯延了然,“知道我怎么猜出来的吗?” “就你刚接电话那——”秦斯延说到这,顿了下,再开口时,用了一个非常不斯文的形容词,“猴急的样子!” 白萧:…… 见白萧吃瘪,秦斯延眼带揶揄,没有半分同情的问:“和女朋友吵架了?” 白萧越发心烦,男人长手一勾,拿起桌边的茶杯一饮而尽,淡撇秦斯延一眼,“你今天问题挺多。” 秦斯延对白萧这反应挺新奇。认识白萧这么多年,他还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个人,几句话就将白萧弄得这么…烦躁,而且听起来,两个人并未爆发什么言语上的冲突。 “行了。”秦斯延淡嘲道,“要不要我递给镜子给你。” 意识到自己失态,白萧脸色稍霁。 认识多年,秦斯延知道他这个性,读书时除了因为某些事偶尔陪在那人身边外,其他时间他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现在即便有了女朋友,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和秦媛虽错过多年,但已修成正果,可眼前的人却依旧停在原地,他忍不住提醒:“两个人在一起沟通很重要,做很多事的时候,你都要明白,你不是一个人,你这个个性,对方会很累。” “她今年应该也不小了吧,你还不考虑结婚的事?” -- 周六,正午的阳光倾泻在机场的跑道上,飞机平缓的落地。 下了飞机,全副武装的温雪直奔停车场的黑色林肯。 车门拉开,温雪弯腰坐进去,看了盛夏一眼,“都说了让你不用来机场等我,你又不会开车,跑来还不是蹭我车。” 车子是祁远楠提前安排好的,盛夏一个小时前到了机场就一直坐在车里等。 明明不是恋人的关系,却比恋人更贴心。盛夏本想问祁远楠怎么没陪她一起回来,顾忌着司机在,也没好开口问。 白萧来不了的事盛夏已经告诉了温雪,温雪也不意外,她吩咐司机,去烧香馆。 烧香馆,星城新开的一家私房菜菜馆,环境优雅,温雪提前订了晚上的位置。 盛夏一愣,“不是晚上吗?” 温雪瞅她一眼,“本就是为了你家那位才定在晚上的,他既然都不来了,我就改到中午了。” 车子驶出机场,缓缓驶入主干道,盛夏闻言只是淡淡说了句好。 她这反应有点反常,要是换做以往,她大概又要主动凑上前替白萧道歉了。 温雪只当她是思念还在外地的白萧,她调侃道:“怎么,白大律师出差赶不回来,你这都没心情陪我过生日了。” “没有。”盛夏偏头看温雪,她眼里波澜不惊,“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差。” 也不是第一次拒绝参加温雪的邀约。 温雪总觉得盛夏今天有点奇怪,正准备深问,祁远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盛夏看着温雪微扬的嘴角,了然的将头偏向窗外。 温雪的声音少见的有点傲娇,“祁总这是定了闹钟吗,我刚下飞机你就打电话过来。” “您可别来,您确定您的身份,是能和我一起过生日的?” 那边似是被气到了,很快撂了电话。 这么多年,温雪从不让祁远楠陪自己过生日,她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她不要喜欢的人以朋友的身份陪她过生日。 被祁远楠这么一闹,温雪没了心情,也自然没去深究盛夏那一点点的反常。 车子行驶到烧香馆的地下车库,司机刻意将车停在电梯旁的位置。 温雪坐的位置开门就能瞥见电梯,这个地两人第一次来,盛夏很谨慎,怕周围有记者跟踪:“你等等,我先下车看看。” 温雪觉得盛夏紧张过头了,正准备开门,旁边的人已经拉开车门下车了。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嗓音直直传了过来,“结婚的事,你真考虑好了?” 盛夏脚步一顿,整个人背对着温雪站在原地。温雪搭在车门上的手收紧,这个声音,她自然听出来了,可他此时不应该还在出差吗? “当然,婚姻不是儿戏,我不至于堵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盛夏瞬间就听出了这个声音,这几天她还在修她的婚纱照。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听说,你和你女朋友似乎也交往挺久了。”女人似是顺着这个话题随口一问。 温雪有些担忧的看着盛夏,她此时完成背对着她,温雪看不到她的表情。女人的背影挺拔,骄傲,却仿佛蒙上一层衰败感。 男人声音少见带着点笑意,“你都结婚了,我也不能一直停在原地。” 女人似是被他情绪感染,低声笑了下,声音渐渐远去,“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这些年都是被我耽误了似的,这个罪我可担不起。” 机械的滑轮声响起,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大概是朝着另外的方向走远了,温雪已经听不清两人后面的话了。 她下意识去看车外的盛夏。 女人纤细的腰肢被正红色过膝连衣裙包裹着,齐肩黑发软哒哒的垂在肩头。 像一个不会动的雕塑,立在那。 这几年,温雪亲眼见证了盛夏从一个女孩子走向女人的过程。白萧那人感情观寡淡,她每次被打击后就像个充满能量的小太阳一般,给自己充电修复。 君也成立,白萧陪她时间不多,她一句怨言都没有,还笑嘻嘻的说他未来老公努力给她赚钱呢,她为什么不高兴。 白萧几乎从不带她见身边的朋友,从不带她出现在朋友圈,她很体贴的为他想好了理由,他本就生性寡淡,发了才奇怪吧。 仿佛他所有的不热诚,她都能为他找到完美的理由。 可这次呢。 有时候,温雪会觉得,白萧这人,在感情上,是个完美的狙击手。他总能无意识的,狠狠撕扯掉盛夏一直试图去修复的伤口。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盛夏曾经对这件事有多期待。 温雪虽心疼盛夏,可她没上前去搂住盛夏,刚才被她忽略的细节这会儿清晰了。 数秒后,车外的女人若无其事的提脚,她绕到车另一边,扫了一圈周围,敲了敲窗,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的事不过是一场幻影:“没什么人,安全,可以下车了。” 盛夏不主动提,温雪更不会主动提及刚才的事给盛夏添堵。 即便知道她心里此时可能难受得无以复加。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温雪过了这么多年生日,这是过得最安静的一个生日。 盛夏全程几乎不怎么说话,闷头吃的都是些重口味偏辣的,温雪任由她去。一顿饭结束,温雪将人送回去。 两人在电梯口,温雪没多的话,只是道:“我就在对面,有需要直接过来找我或者给我电话。” 温雪就是这样,她向来都不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就像当初一言不发的就将房子买在白萧隔壁。盛夏对着温雪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盛夏转身往里走,她想,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走向他了。 -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撒进客厅,整个房间向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盛夏回来时,白萧正站在落地窗前。男人听到动静回头,“不是给温雪过生日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我有点事要处理。”盛夏神色淡淡的换了鞋。 她这段时间明显心情不佳,以往他出差回来,她都是眉眼带笑的。 白萧只以为是她工作上的烦心事,正准备问,盛夏忽的看着他,她神情是少见的淡漠,“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大概是她神情太淡漠了,白萧心里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男人一双漆黑的双眼就这样盯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冷淡,盛夏微扬了下唇。 背光而立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盛夏一步步走向她,就像以往任何一次走向他一样,步伐坚定。 盛夏走到他面前停下,两人都穿着拖鞋,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微仰着脑袋,男人英挺的眉眼一一映在她眼底。 被盛夏这样盯着,男人也是面不改色的,他意识到盛夏的反常,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莫名有些心慌,他伸手正准备去搂她。怀里忽的扑入一股柔软,女人的手紧贴在他腰间,侧脸贴在他胸前。 她声音是柔和的,没有了刚才的寡淡,白萧却蓦的一怔。 “最后一次。” 白萧垂眸,盛夏整个脑袋都窝在她怀里,他看不清盛夏此时的表情,她今天的行为实在太莫名,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男人手指刚搭在女人的黑发上,怀里的人就倏的再次出声。 她语调平和,说字字珠心。 “白萧,我们分手吧。” 光晕打在男人背影上,整个光影都在这一瞬黑了下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女人只轻轻抱了他一下就抽离了他的怀抱。 白萧忽然的明白了她刚才说的最后一次的意思,专门为他钩织的温柔陷阱。 盛夏没抬头看他,头顶那道灼热视线强烈到她无法忽视。 长久的静默,静到反复只有她一个人。 周围的低气压太明显,很久后,在盛夏以为他是不是不会开口时,他才问:“原因。” 他没有说不分手,口吻一如既往的冷静,就连她这么猝不及防的提分手,他都可以像分析案情一般,理智的问她原因。 盛夏忽的笑了,她缓缓抬头,男人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可她只要微微偏头,就能再次看到,“不开心,这个理由够吗?和你在一起,我不开心了。” 后背仿佛被炙烤,阳光像突然迎面而来,刺目得人双眼有些不适。 长久的静默。 “夏夏,你最近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白萧试图去握盛夏的手,盛夏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打断了他。 她就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眼神看着他:“白律师,我是不是连分手的权利都没有?” 男人的眼眸漆黑,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下,“你有。” -- 盛夏连夜搬离。 在这里住了2年,属于她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她拒绝了白萧的相送,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上8点。温雪接完经纪人催命电话,黑着脸瘫在沙发里。 她拿起手机,再次给盛夏拨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她起身,拿着手机在客厅内踱来踱去。 正犹豫要不要去敲对面的门,门铃声跟在这个时候响了。 温雪下意识就以为是盛夏,她连旁边的视频都没瞅一眼,快速开了门。 门口,男人西装笔挺,看着温雪略显惊慌的表情,微微颔首,他语气很客气,“我能进去吗?有点事想请教你。” 温雪眨了眨眼,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这边住了这么久,这还是白萧第一次踏入他家的门。 想起中午的事,温雪表情冷了下来,她堵在门口,没让他进来,视线撇了对面的门一眼,语气像淬了冰:“夏夏呢?” 白萧有些意外,他以为盛夏和温雪的关系,温雪应该早就知道了她要和自己分手的事,“她没告诉你?” 温雪瞬间明白过来,她看着白萧,波澜不惊的语气,“你们分手了。” 温雪不明白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语气有些嘲讽:“所以,白大律师,你和夏夏分手了,你不去找她,跑来找我做什么?” 白萧没理会她的嘲讽,他整个人依旧是平静的,“她说,和我在一起,她不开心。” 温雪闻言一愣,她大抵能猜到盛夏说这话时的心情。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哪怕分开,她都不舍得撂一句狠话,她转身往里走,像在反驳白萧的话,“离开了你她自然就开心了。” 嘴上虽没让步,可动作明显先让了步。 白萧意会,换了鞋进去。 和白萧家里偏冷系的黑灰装修风格不同,温雪家的装修是温暖的。奶咖色的墙面,简练的线条,浅木色的木板,落地窗两侧绿植对称的立在窗户边,整个房间平添了几分生机。 厨房是开放式的。温雪象征性的给白萧倒了点水,她也没递给白萧,直接将水杯放到了茶几上。 温雪慢悠悠的坐回沙发上,主人家的姿态很明显。她也没给白萧留面子,开口就是讽刺:“这么看,夏夏在你心里好像也不是全无地位的,以前连我邀约都不肯参加的人,这会儿居然主动踏入我家的门了。” “只不过,到时候是不甘心居多还是不舍得居多就不得而知了。” 白萧也没解释,温雪对他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他从未在意,可今天某些关联奇异的联系在一起,他破天荒开口问:“从夏夏和我在一起,你似乎一直就不太喜欢我。” “白律师,你是律师,用词要严谨。”温雪双腿交叠,刻意加重了咬字,“不是不太喜欢,是非、常、不喜欢。” 话题忽的到了这,温雪也没再准备顾忌什么。她的那个傻姑娘,就连分手了,都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白萧,你觉得在这段感情里,你有付出过什么?” 白萧没说话,温雪也不觉得他能答上来,她顿了下,语气忽的变得冷冽起来,“那你知道夏夏付出了些什么吗?” “她应该从来都不在你面前抱怨过什么,甚至不开心的那些事都尽量不会在你面前提。” “可白萧,和你在一起时,她也不过是个刚满23岁的女孩,第一次谈恋爱,还对恋爱有着很多的憧憬和幻想。” “我理解男人在工作上的野心,那时候你刚成立君也,对她有所忽略也可以理解,可是君也起步后呢,你扪心自问,你们有正经的约过会吗?” “那时候,我晚上下戏后给她打电话,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君也,我替她不值,她还乐呵呵的反问我,约会为什么要分地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是约会了吗?” “就更不要说,和你在一起,她总是去迁就你的习惯,久而久之,把你的习惯变成了她的。她其实不爱宅在家里,认识你以前,我们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她也不爱吃甜,以前的她无辣不欢。” “她总说你感情观寡淡,可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态度谈恋爱,当初何必答应和她在一起。” “至于她为什么现在不开心,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去问夏夏?” 委屈如果都由她人口述,就不是委屈了,温雪今晚已经说得够多了,她无意再和白萧继续说下去。 男人始终站在原地,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许是一身黑色西装带来的错觉,温雪总觉得这一刻,灯光下的男人神情平静得不正常,好半晌,他淡淡开口,声音忽的有些哑:“我知道了,谢谢,打扰了。” -- 闪烁的广告灯牌有些晃眼,盛夏收拾完行李,一口气做完了房间的清洁,许是窗户紧闭的原因,她觉得有些闷,将所有房间的窗户推开后,她站在窗前,回拨温雪的电话。 大概是顾忌到她的情绪,这次温大明星少见的计较她没去她那暂住的事,只是闷闷问:“你在哪?” 问这话的意思,是知道她已经不在白萧那了。盛夏也没问她怎么知道的,她没打算瞒着温雪,“在我租的房子这边。” 温雪有点傻了:“你租的,你什么时候租的房子?”她一直以为盛夏是因为中午的事决定分手的,这么短时间她去哪租的房子。 “前两天就租好了。”盛夏声音很平静,“当时本想着,等结束了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刚好和你一起撞见了中午的事。” 温雪总算反应过来,“你是……前些天就已经决定要分手了?” 她有些惊异于盛夏的果决,却也不算太意外。没遇到白萧前,她其实也是有些傲气的一个姑娘,身边追她的人也不少,她偏偏一个人都看不上,每次温雪问她为什么不去试试,她总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感情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试?如果开始,必须是百分百的确定。” “嗯。” 温雪不知道她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的时候到底有多难受,她声音都忍不住哽咽了,“是不是很难过?” “当然呀。我又不是超人。”盛夏没半分隐瞒,就这样把情绪摊在温雪面前。 那个最擅长自我修复的人,这次再也没有选择自欺欺人,“以前总觉得他生性就这样,所以我也没什么不可接受,我总不能自私的要求那个人为了我去改变性格吧。” “这几年,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忽然有一天,发现并不是这样。”盛夏看着远处的广告牌,闪烁的灯光让她眼睛有些难受,她闭了闭眼,“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惜我和他在一起三年,始终无缘见到。” “夏夏……”温雪担忧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宁愿盛夏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而不是这样,理智地分析、像一个旁观者一般,清晰又残忍的总结她这段感情。 知道温雪担心她,盛夏安慰道:“说我没事你肯定不信,谁分手都会难过一阵子,可温温,你应该知道的,我没那么脆弱,谁也不能保证,谈个恋爱不分手。” 见她这么说,温雪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伤口的修复,本就需要时间。 “我明晚的飞机回去。你明天要不要来——”温雪忽的改了口,“我明天去你那吧,去参观下你新住所。” “你不是今晚的飞机?”盛夏刚问,就猜到了温雪改签的原因,心里细细密密的涌过一阵热流,“下次吧,我刚搬过来,这还乱的很,你还是早点回,别耽误剧组的进度。” 温雪也没再坚持。 挂了电话,盛夏在窗前站了许久。 夜间的风微凉,仿佛无孔不入的钻入每一寸皮肤,她像是不觉得冷,手一伸,把窗户开到最大。 她租的这房子是5楼,楼下是条小吃街,这个点,城市的夜生活拉起序幕,小吃街很热闹。 偶尔能看见情侣在路边吃烤串,大概是刚拷的烤串太烫,男生放在嘴边吹了一会儿,才递给身边的女生,女孩笑得眉眼弯弯,直接将第一口喂给身旁的男生。 男生咬了口,直接把胳膊往女生肩上一搭。 青春年华的感情,大概就是这般张扬明艳。 盛夏看了会儿,没了以往的酸涩感,她想,以后如果再谈恋爱,她一定要谈一场热烈到极致的恋爱! 第16章 对狗都比对他温柔 周五, 一大早天空就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下的突然,李明衣衫半湿的走进办公室,一个同事扔过来一个毛巾, “赶紧擦擦,别影响我们李律师高大英伟的形象。” 李明笑着接过, 自我认识很清晰:“得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 老大在,我算哪门子高大英伟。” 另一个同事加入话题调侃道,“老大岂是用高大英伟就能草草概括的, 怎么也得加上一百个形容词才够。” 白萧今天去法院了,这群人,也就趁老大不在,敢拿老大开玩笑。李明回到位置上,“明天我搬新家,你们有空的就过来吃个便饭,先说清楚,不许准备红包和礼物,谁准备的, 我可是连人和礼,一起打包扔出去。” 他话音刚落, 立刻有人问:“要是老大准备礼物,你也敢把老大扔出去?” “老大不一定有时间吧, 他周六经常都会加班, 周日偶尔休息一天,最近周日好像都没见他休息。” “这有什么奇怪的,老大本来就是个工作狂。所以, 不存在把老大扔出去的机会,老大应该没时间参加吧。” 其中一个小姑娘出主意道:“你们笨呀,邀请盛夏呀,老大女朋友都去了,他能不去吗?” 旁边的人白了小姑娘一眼:“知道老大为什么周六都会加班吗?” 小姑娘一脸无语,秒答:“你们刚不都说了吗?老大是个工作狂,工作狂周六自然要加班。” “错。”那人顿了两秒,才故作神秘的解答,“因为老大女朋友周末要上班,他女朋友是摄影师,人家休息时间都是我们工作日。” 小姑娘泄了气,又忽的灵光一闪:“没关系呀,可以邀请夏夏姐晚上下班后过来吃饭。” 说话的小姑娘叫江月月,来君也大半年了,奋战在八卦第一线的她八卦听了不少,可还没见过盛夏真人,自然有那么一丢丢好奇,把白律师收服的小姐姐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呢。 李明坐在电脑前,一直沉默着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众人见他一直没开口,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毕竟邀请老板女朋友这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敏感,“要邀请也得李明去邀请,我们这,就他和盛夏最熟。” 君也刚成立那会儿,盛夏还经常往君也跑,李明作为白萧的助理,一来二去也盛夏也熟了起来。 正在整理资料的李明忽的一顿,他总觉得白萧最近有些反常,“你们没发现吗?老大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前几天我进去给他送资料的时候,他居然在看一个综艺,一群人嘻嘻哈哈闹腾的那个综艺,他不是最烦这个了。” 江月月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无语道:“看综艺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老大心血来潮忽然喜欢看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一个男同胞忽的拍了拍桌子,“老大前两天忽的问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在一众人搞快点,赶紧说的眼神里,男人缓缓开口,“老大问我,分手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男同胞姓胡,前段时间被相恋一年的女友甩了,为此胡同志还在公司发过酒疯。 江月月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猜测,她实在是太惊悚,“不是吧,老大……老大被甩了。” 李明档即呵斥一声:“别瞎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凶,他缓了缓,“老大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他难道还拿着喇叭到处宣传他被分手了?” 李明发现这小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站哪一边?” 小姑娘一脸大义凛然,平日里最热衷八卦的人这大半年早就将盛夏追白萧那点事摸得清清楚楚:“我站理,反正吧,我觉得在感情世界上,白律师并不合格。” “你才知道多少。”李明呵斥她,终止这个话题,“行了,行了,别闲聊老大八卦了。” 江月月:我X,谁起的头呀。 中午的时候,白萧回了律所,外面还下着小雨,男人外套搭在手肘上,只穿了件白衬衫,黑发微湿。 这会儿律所的大部分人吃完午饭趴在位置上休息,李明见白萧被淋湿,正准备拿着毛巾过去,身后就响起江月月人畜无害的声音:“老大,李哥明天乔迁新居,邀请大家一起去参加他新家,你和夏夏姐要一起吗?” 白萧脚步一顿,一脸平静的解释,也不像拒绝:“她周六要上班,应该要晚上才有空。” “没关系,李哥说了,晚上来也一样的。”江月月看向李明。 被赶鸭子上架的李明回头瞪了江月月一眼,再转回来看向白萧时,一脸真诚:“对的。” 白萧应了句好就往进了办公室。 江月月两步蹦到李明身后,她声音是轻快的,“应该没分吧,老大都答应了。” 李明嗯了声,也以为是自己瞎担心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李明被白萧叫到办公室,白萧的办公室布置简单清爽,落地窗旁黑色沙发已经许久没使用。李明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要交代,笔直恭敬的站在男人桌前等着白萧吩咐。 正午阳光亮眼,从落地窗直直打在男人白衬衫上,他抬眸,看了李明一眼,然后波澜不惊道:“去你家的事,你单独邀请下夏夏。” “啊?”李明有点懵,这不是顺口给女朋友提一句就行了,为什么要他单独去邀请。 大概是猜到李明的疑惑,男人视线从电脑面前移开,再次看向李明,一如以往的沉稳淡定,他缓缓开口:“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 李明不疑有他,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他亲自去邀请和老板顺口提一句那怎么能一样呢。 -- 盛夏接到李明电话的时候正在超市采购生活用品,晚上8点,牙膏区的人不多,盛夏随手选了个牙膏放在推车里,然后才按了接听。 “盛夏,我明天搬新家,在家里办了个乔迁宴,你晚上下班过来吃个便饭吧。” 这2年,她没怎么往君也跑,和李明的联系少了很多,但盛夏没忘她当初跟在白萧身后跑时,李明阳奉阴违的积极帮她出谋划策。 她向来不信丰什么分手后还能当朋友的理念。这段时间,白萧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内心是不愿和白萧身边的人再有牵扯,她又不好明着拒绝,只能把话说得漂亮些:“如果有空,我当然会来,可确实不巧,我明天要上班。” “我当然知道你明天要上班,你总不至于上一整晚吧,明天下班后过来,恰好,我新房离你们公司不远。”李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快速说完就直接撂了电话,“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把地址发你微信。” 电话被挂断,盛夏失笑。这是知道他和白萧分手了,怕她拒绝,所以才这么急匆匆挂了电话吗? 李明很快将地址发了过来,盛夏想了下,李明大概也不会笨到同时邀请刚刚分手的男女朋友,她回复了个好。 李明后来又给盛夏发了条微信,再三强调不许送礼,盛夏原本打算包个红包。 这么看红包肯定行不通了,她实在不好意思两手空空的去,于是趁着当天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公司附近的花店挑选了盆绿植。 下了班,盛夏拎着绿植打车到了李明的新家。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穿着件碎花连衣裙,看起来青春活力,她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十分自来熟的试探问:“你是夏夏姐?” 正在招待客人的李明听到动静,一把跨过来将人往里领,“来了,快进来坐。” 盛夏将绿植递给他,语气真诚大方:“这是招财树,不算礼物,只是一份祝福。”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李明也不好拒绝,笑嘻嘻的接过了。 江月月坐回沙发上压低声音就是一顿夸,“你们看看夏夏姐多有心。” 众人见怪不怪,事实上,在此之前,江月月没见过盛夏,可这不影响她对盛夏的喜欢和崇拜,众人也好奇过她这无厘头的崇拜感,她十分理所当然的道:“能搞定老大的女人,我能不崇拜吗?” 李明这房子是日式风,整个装修简单温馨,原木色的家具还飘着淡淡的木香味。 客厅里,几个人坐在吧台,另外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沙发上。 盛夏压根没想到李明这乔迁新居直接变成了君也内部的聚会,如果早知道,她说什么都不会来。 江月月见盛夏站在原地,发挥自来熟的本色,热情的冲盛夏挥挥手:“夏夏姐,来这坐。” 江月月身侧还有一米长的空位,盛夏扫了眼,白萧没在,她走过去坐下。 李明将招财树放在吧台上,撇了盛夏一眼,见盛夏一言不发的坐下,他拿起手机就给白萧发了条微信:【老大,盛夏怎么是一个人到的,你怎么不去接你她一起呢?】 白萧回得很快:【知道了。】 李明无语,知道,知道个屁呀,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没和她一起…… -- 白萧到得很快,李明开门后,他没有立刻进来,屋外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男人站在阴影里,白衬衫微皱,略显凌乱的西装外套被他拎在手里,额前碎发湿哒哒的,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狼狈。 李明有点吃惊,白萧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厨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她穿了件红色小V领衬衫,有些张扬的红,红唇的颜色和衣服有些接近,黑发似乎拿了根筷子随意的挽起,整个人看起来温婉中带着几分明艳。 和以往不太一样。 盛夏压根没注意到白萧,她刚坐下不久,就注意到客厅的角落趴着一个可爱的泰迪,毛茸茸的,两个大耳朵垂着,一双圆眼睛就这样盯着她,那模样萌翻了。 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以前念大学时担心吵着室友一直不敢养,本想着工作后可以养个小狗狗,可偏偏白萧又不喜欢。她当即走过去,抱着毛茸茸的泰迪逗了会儿,这时,有人喊江月月过去厨房帮忙。江月月嘟囔道她不会做饭,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盛夏微微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坐,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向厨房。 李明本还有点不好意思,让同事下厨他没心理负担,可让未来老板娘下厨他有呀。 挣扎半晌,理智被欲望战胜,实在是嘴馋,君也刚成立那会儿,他是见识过盛夏的厨艺的,一开始她只给白萧准备,后来也会习惯性的给他们捎上一份。 不同的是,白萧的餐盒永远独一无二。 盛夏切完菜,正在清洗碗筷,也不知谁吼了一句,“老大,你怎么这么晚才到。” 盛夏手指一顿,冷水冲在手背上,有些凉,她没抬头,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化。 男人已经信步走了进来,干净的白衬衫让他整个人显得没以往那般冷沉。 从白萧进来,盛夏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白萧仍然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盛夏身上离开。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娟娟的水流声在安静的空间里莫名刺耳起来,冷水打在手背上,是刺骨的凉。 其中一个女生站在盛夏旁边帮忙,被这瘆人的气压弄得浑身不自在,她想找借口走开,这时,几米开外的男人忽的提步走了过来。 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却仿佛无线拉长。 空气中反复一堵无形的墙。 拙劣的去强求一段感情,他向来是不耻的。 可这一刻,他忽的有一点后悔。 盛夏就站在那,就和以前她跟在他身后跑的那些日子一样。只要他稍微伸手就触手可及。 可这次他触不到了,她的毅力和果决他深有体会。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感席卷全身。 他仿佛预见了未来。 白萧一进来,厨房的几个人都很识趣地溜了。 安静得气氛有些诡异,一群人都是人精,嘴里故意瞎聊着明星的八卦,君也八卦小分队的微信群里,才是真正的八卦战场。 有人率先发问:【老大这是和盛夏吵架了?】 另一个同事秒接:【不会吧,老大也会和人吵架的?有点难以想象。】 沙发正对着开放式厨房,江月月坐的位置正好正对着盛夏,她不动声色的抬眼,偷偷观察了下。 两个人之间的涌动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判断。 从白萧进门到现在,盛夏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白萧此时站在盛夏身侧,将盛夏沥在一旁的菜装盘,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盛夏抬手时手肘不自觉拂过男人的胸口。 像是被男人硬邦邦的身体扎到,她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情绪变化。 女人细长的眉毛微皱了一下,然后抬脚,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白萧被她的动作刺了一下。以前最喜欢拥着他入睡的人,现在连一个不经意的触碰都抵触了。 江月月微微叹气,【希望只是吵架吧。】 李明这才想起之前白萧让他去邀请盛夏的事,之前一直纳闷的事在这一刻仿佛有了答案。 老大居然套路他,什么诚意不诚意,分明是吵架了,拉不下这个脸去喊盛夏,才故意让他去邀请。 李明哀嚎:【我X,我被老大套路了。】 立刻有人调侃:【到时候老大哄好女朋友,铁定记你一功。】 李明简直想哭:【盛夏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肯定觉得我和老大蛇鼠一窝。】 那边讨论的热火朝天,这边冷若冰天。 晚餐准备的是烫火锅,这会儿菜品已经备得差不多了,清一色的同花纹餐盘整齐的摆在冰冷的大理石吧台上。 众人过来帮忙,不一会儿,菜品规整的立在原木圆桌上。盛夏在吧台前给众人准备油碟。 李明搬新家,餐具都是整齐的一组一组的,盛夏将清洗好的一组小碗全部盛好蘸料,脚下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挠她,她低头一看,忽的明白了,小泰迪这是饿肚子了。 她想起刚拿餐具时,橱柜角落有袋狗粮。她扫了一眼客厅里泰迪的小窝,大概是刚搬新家,李明还没给它准备它的餐盘。 盛夏索性取了一个全新的小碗,为了区分,她刻意拿了个和刚才那一组餐具不一样的颜色,一个绿色的碗。 抓了点狗粮放在绿碗里,小泰迪像是饿坏了,又在轻挠她的脚丫。 盛夏轻提了下嘴角,索性蹲下准备抱起这个小不点。 就在这时,一只长手勾走了那个绿油油的碗,那人看向白萧,邀功似的递过去:“来,老大先尝尝盛夏给你准备的特别爱心餐。” 这里大部分都是君也刚成立那会儿就在的老人,自然对盛夏每次给白萧准备的独一无二的特殊餐盒记忆犹新。 白萧显然也想到了君也刚成立那会儿,她每次带吃的来,给他准备得餐盒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垂眸看向那个颜色有点怪异的碗,碗里摆着五颜六色的小豆豆,像是零食。男人嘴角很轻的提了下,手一勾,抓了两颗就往嘴里扔。 盛夏抱着小泰迪起身之际,就看到白萧盯着她的方向,嘴里咀嚼着什么。 江月月决定再助攻一把,她嘿嘿两声,笑起来又傻又可爱:“老大,夏夏姐特备准备的爱心餐是不是很好吃?” 盛夏的目光,今晚第一次主动落在男人挺括的身影上,被彻底无视了一整晚的男人眸光微闪,语气少见的有几分柔和,“嗯,很好吃。” 盛夏抿着唇,今晚第一次开口和白萧说话:“好吃就多吃点。” 声音冷冰冰的。 怀里的小可爱瞪着白萧,凶凶的汪了好几声。 女人细腻的手指安抚的摸了摸怀里的小可爱,声音很温柔:“被个人抢先吃了一点点而已,没关系,还有很多,你是个成熟的乖狗狗了,不要和人一般见识。” 众人:…… 卧槽……老大刚吃的是…… 他还说很好吃……………… 第17章 我带个人给你撑场面…… 李明此前一直站在白萧身后, 他的角度压根看不到碗里装的是什么,听到盛夏的话,又看到自家儿子在盛夏怀里发怒, 猛的反应过来,跳出来一看。 碗里那花花绿绿的小豆豆, 不正是他给他宝贝儿子买的进口……狗粮吗? 李明欲哭无泪, 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盛夏还心情颇为不错的在那哄逗着小泰迪。 他忽的觉得:老大和盛夏吵架后,这地位真是直线下降呀!!! 这不,盛夏哄狗都不哄他! 而且大概还在赤/裸/裸的暗示他……狗都不如! 李明此时已经跳到白萧身侧, 可他压根不敢去看身侧人的表情。 虽然是无意的乌龙,可众人这会儿都有些紧张,生怕白萧黑脸。老大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吃过真狗粮吧…… 客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半晌后,男人随手勾起绿油油的狗粮碗,他走进,看着盛夏仍泛着笑意的眸子,“对小家伙都这么温柔?” 众人:…… 众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算是看出来了, 老大吃的哪里是狗粮,分明是狗醋!! 盛夏不想理他, 更不想在众人面前和他讨论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她的感情认知里, 两个人分手后彼此对不打扰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尊重。 可显然白萧并没有将两人分手的事公之于众。 见盛夏不说话, 白萧从碗里抓了几颗狗粮摊在掌心,他语调平和,完全不像生气的样子, “你还挺聪明,知道找靠山。” 男人站在盛夏身侧,微弓着身子,他没看盛夏,深邃的眸子紧紧的锁在毛茸茸的小泰迪上,语气是深深的无奈,“罢了,至少,你笑了。” 男人声音低沉,嗓音仿佛刻意压低带上了点别样的温柔。 江月月一边默默吃着瓜,一般飞速在群里分析:【我X,李明,我怎么感觉老大这话不是对你家儿子说的呀,老大是在哄夏夏姐吗?因为夏夏姐一整晚都不搭理他,现在因为这个乌龙笑了,所以他就不计较了?】 李明是知道白萧不喜欢狗的,他刚买回儿子那天,把儿子带回了君也,那时小家伙和他没什么感情,不停乱叫。白萧压着脾气,很是不耐的看着它:弄走,太吵了。【废话,我家儿子有那么大魅力吗?老大又不喜欢狗,我之前把我儿子带去公司,连人带狗,都被老大无情驱逐。】 江月月:【ORZ,原来老大会哄人呀,可我怎么感觉不太妙。】 江月月视线看过去,吧台旁,盛夏垂眼,专注的顺着小泰迪的毛,对白萧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气氛有些僵持,这时,盛夏的手机忽的响了。 温雪的电话打了过来。这里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环顾一圈,注意到卫生间旁边有个小露台,女人动作轻柔地放下小泰迪,和众人说了句我先去接个电话,快步走向旁边的露台。 露台里栽种了不少盆栽,中间还摆放着一个藤椅秋千,随风摇曳着,她扬唇,心情忽的舒缓了些。 白萧那虽大,可冷淡的装修风压根不适合摆这些颇为童趣的小摆件。 盛夏合上露台的玻璃滑门,慢悠悠的坐在藤椅上接了温雪电话,享受着难得的闲适惬意。 她小时候就特别爱玩荡秋千,那时的秋千还没有现在的这般精致,外婆知道她喜欢玩,就用尼龙绳和木板自制了简易个秋千,她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就像要嘉奖般的蹦上秋千,外婆总会慈爱的在身后给她轻轻摇晃着。 迎着晚霞,温雪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清晰的传了过来:“夏夏,祁远楠那混蛋欺负我。” 温雪偶尔会在她面前“控诉”祁远楠,盛夏也不意外,她声音甚至是带着点笑意的,“怎么欺负你了?” 温雪愤愤不平:“我合约不是要到期了,他昨天居然说,想和我签个80年的合约,我问他出多少钱,他比划个9,我80年才值九个亿?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盛夏极为缓慢的重复:“9?”那曾经是无数个日夜里,她心心念念的事。盛夏有些好笑的问:“ 你确定他是指九个亿?” 温雪一听这话,气急了,温大明星脑回路向来清奇:“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一辈子连9亿都不值。我现在好歹也勉强算当红一线吧,他这合约绑了我这么多年,就打算九个亿把我给打发了,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你错了,他可能没打算出9个亿。”盛夏忍不住再次笑了下,慢悠悠道,“我猜,他只打算出9块。” 温雪闻言气得脏话都冒出来了:“我X,9块?我给他9块,买他80年行不行?” 大概因为那事太遥远,温雪从未关注过。盛夏也没打算告诉她,一来她祁远楠到底是暗示还是试探她不得而知,二来这种事不应该由她来挑明,不过适当的推波助澜还是少不了的。 “你问问去,我猜,他可能非常乐意。” “你脑子坏了?他可是黑心的资本家,他要是答应,我愿意9元钱,把我自己卖给他了。”她话刚说完,电话那端似乎有人叫她名字,温雪应了一句,就直接和盛夏say goodbye了。 电话忽的被掐断,手机还挂在耳侧,盛夏垂眸,想起以往和那人在一起时,每一个节日她都曾怀着憧憬,那人会不会在那天带给他9元钱的惊喜,现在想起来那时的那些期待…真可笑。 她收起手机,唇边是自嘲的笑,“也不是每个人对9块钱敏感的。” 男人颀长人影投在玻璃滑门上,他视线透过厚重的玻璃门,直直的落在晃荡的藤椅上。盛夏刚合上玻璃门他就跟了过去,可他没进去,她对他的抗拒完完全全得摆在了脸上。 男人站在玻璃门外,脚下是稳的,可心却飘飘浮浮。 玻璃门透亮到像一堵划分了两个世界的结界。 女人细碎又自嘲的嗓音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他隐去眸底的情绪,修长手指滑开了玻璃门。 盛夏没打算在露台多呆,只是情绪一时涌上来有些难以自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可笑情绪抛诸脑后后她打算返回。 刚起身,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男人站在玻璃门边上,晚霞的光晕打在男人身上,投下一片长长的影子。他就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清亮的黑眸凝视着她。 他是典型的瑞凤眼,干净清澈,仿佛装满星辰大海,单看眼睛,也会给人一种满载温柔的错觉。 盛夏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无意去猜,更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还对她余情未了,连分手都可以理智的问原因的男人,是有多自持。 一个男人在一段感情里太理智,并不是令人开心的事,可能说明,这段感情或者她这个人在他心里并不值得他冲动。 分手后,最合适的状态,就是当陌生人,再也不要打扰彼此,盛夏淡淡移开视线,走过男人身边之际,男人忽的伸手拽住她手腕。 “夏夏。” 他仍像以往一样喊她的名字。盛夏停下脚步,她也没直接甩开他的手,冷淡的眸子淡淡撇了一眼男人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男人垂眼,试图掩藏眼底的情绪,数秒后,像是终于妥协,手从女人纤细的手腕处松开。 盛夏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进了客厅。 白萧站在原地,5月的风带着点热意,他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盛夏返回客厅时,客厅刹时就安静了。 众人也不傻,盛夏和白萧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 露台的玻璃是贴了单向膜,外面看不到里面,而里面却可以将外面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也不是故意偷看,可实在压不住好奇心,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么一丢丢。 刚刚,盛夏就那么淡淡的一瞥,白萧就松手了。他背对着玻璃,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男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夕阳的光笼罩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带来的错觉,他整个人的气场,好像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盛夏在玻璃门口发了条微信出去,才重新跨入客厅。 因为刚才的插曲,众人明显拘束起来。 盛夏其实早就发现了,大家虽然表面上插科打诨的在闲聊,可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和白萧。显然,因为她们两,这里本来融洽的气氛被破坏了。 这里全都是君也的人,不管是照顾她的心情,还是白萧的心情,大家都会十分拘谨,她已然不能多呆。 好在手机不离身的姜可看到她微信电话秒速拨过来,盛夏站在玻璃窗前,在众人的偷偷打量中,接了姜可的电话。 姜可咋咋呼呼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夏夏姐,江湖救急,十万火急,你赶紧来救我,不然我要死了。” 这小丫头演得还挺逼真,盛夏配合道:“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本就是一出戏,小姑娘却忽的问起了地址。 盛夏报了地址。 姜可嘿嘿一笑,“等着,我过来接你。”说完这句,她顿了下,像是怕被人听到,她后半句声音很轻,“我顺便带个人过来给你撑脸面。” 盛夏:…… 像是猜到盛夏要拒绝一般,姜可扔下一句“不许拒绝,我们一会儿就到”就撂了电话。 目的达到,盛夏抬眼看着李明,歉意的笑笑:“抱歉,朋友找我,临时有点非常着急的事,我得先走了。”这样临时走人多少有点不礼貌,末了,盛夏还是补充了一句,“恭喜乔迁新居,新家很漂亮,这次实在抱歉,下次我单独请你吃饭。” 李明本就在纠结要不要挽留,身后就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玩,我送她。” 男人站在露台的玻璃滑门旁,视线一直落在盛夏身上。 在一起三年,盛夏多少清楚,他想做的事,必定倾尽全力。 不想在李明家里和他争执,盛夏礼貌和众人道了别,就往外走,白萧紧随其后。 两人离开后,因为刚才沉闷的气氛,整个客厅依旧陷入沉默,这次是肯定的语气,“夏夏姐和白律师肯定是吵架了。” 江月月仔细回忆两人在厨房的细节,白律师时不时就微微偏头看身侧的人一眼。可盛夏全程,目光没有一次偏移。 李明看向门口,白萧始终跟在盛夏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期初他也以为两人是吵架,可后来转念一想,意识到不对。 白萧这人情绪向来极其稳定,不轻易发脾气,李明有次好奇的问他会和盛夏吵架吗,他当时少见的笑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要吵架的话,她肯定吵不赢我,所以和她吵架,那不就是在欺负她吗?” 客厅里众人还在忧心忡忡的讨论:“我怎么感觉……像分手了,你们没注意到吗?盛夏对我们都礼貌客气,对老大就是一副很冷淡的态度。更神奇的是,老大观察力那么强一个人,今天像选择性眼瞎一样,一个劲往盛夏身边凑。” “还有,刚刚夏夏姐报了地址,她那朋友不会是在楼下来接吧?男的女的呀?这么晚还找夏夏姐?” “白律师去送,不就是直接撞上了!” “OMG,我怎么觉得有点劲爆!” 第18章 一面之缘 包厢五颜六色的射灯不规律的摇晃, 男女交错,音乐声缭绕回响,扑克散在桌上。 主座上, 男人身着灰色polo衫,领口敞着, 银边眼镜下桃花眼微微上挑, 他视线扫了刚挂电话的姜可一眼, 兴致缺缺地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你们玩。” “温少今手气这么好,不多玩两把?”出声的男人语气是明显的讨好, 她怀里的女人诧异的看了主座上的男人一眼。 女人被称之为温少的人的身份越发好奇了,男人平日里在星城几乎都是横着走,在这人面前,竟然只有伏低做小,一句温少,地位高下立见。 “有点事。”温历捞起一旁的外套,看向姜可,“不是要去接人,还不走?” “啊?”姜可本还在琢磨如何说服温大少爷和她一起去接人, 没想到温历竟然主动提及,看了这是赢了牌心情不错?姜可笑嘻嘻起身,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居然偷听我打电话, 说, 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包厢里男男女女目光全都落在姜可身上,温历甚少带女伴在身边,即便偶尔带女伴也是公开场合的宴会, 这种私人聚会还是第一次。 而且这女伴胆量不小,竟敢这么调侃温历。 温历嗤笑一声,像看智障似的撇了她一眼,捞起车钥匙,长腿一迈,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 姜可撇撇嘴,快步跟上。 两人一走,立刻有人惊讶的问了句:“谁那么大面子,居然温少亲自去接?” “一会儿来了不就知道了。”末了,这人又暗地嘀咕了句,“还回来吗?指不定压根不回来了。” “跟在温少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什么身份呢?”女人靠在男人胸前,也学着男人称呼一句温少,嗲嗲的问,“温少的女朋友?” 男人看穿她心思,不耐烦的把人往旁边一推,“省点心思,他那样的男人,你这辈子都够不着。” — 城市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车灯汇成一条闪烁的灯线。 这个点街边很热闹,吆喝摆摊的小贩用着独特的方言吆喝着,饭后散步的老人步履悠闲。 盛夏站在街边,目光落在不远处互相搀扶着散步的一对老人身上。 她身后,跟了一路的男人顺着她视线看去,他的神色忽的暗淡下来。 他还记得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偶尔两人一起出门,走到街上她的目光偶尔也会不自觉的追随着相互搀扶的老夫妻,那时他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她微挑的大眼睛盯着他,眼睛里像盛满了星星,声音里带着点藏着秘密的小雀跃,“不告诉你。” 那时不懂的,在这一刻像高清照片不断放大,疼痛也跟着清晰起来。 如失轨的列车,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白头到老,最终成了他一个人的妄想。 “我们分手的事,麻烦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今天这么令人窒息的场景,我不想再遇到第二次。”盛夏忽的出声,她一开始没有当着众人提及两人分手的事,不过是为了不破坏李明乔迁宴的气氛,可结果依旧事与愿违。 白萧心脏骤然一缩,她的每一个字都针扎似的。 窒息?他已经让她感到窒息了吗?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吗?”男人的声音忽的就哑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盛夏终于回过头看他,眼里再也没有了光,“反正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了。” 空气仿佛静止。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个追着他跑的小姑娘,会用一种冷漠到极致的语气来彻底撇清他们两的关系。 她离开那天,她说,她不开心。 他以为她只是暂时不开心了,并不是不喜欢他了。 风中仿佛穿梭了细细密密的针孔,贴在每一寸皮肤上,几近窒息。 男人长脚迈出,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她,盛夏如临大敌,反应很快的往后退,一不小心踩空,脚踝扭了一下。 她面露痛色。 白萧神色微变,伸手就准备去扶她,然而,还未碰到盛夏的手,就被一只腕劲很强的手挡住。 于此同时,一道散漫的嗓音响起:“没看到人家姑娘被你吓到了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 盛夏抬起眼睑,视线范围内是一个宽阔的背影,男人挡在她面前,polo衫黑长裤,骨像挺括,和白萧冷沉寡淡气场不同,这人浑身透着一股散漫又不太正经的气息。 盛夏没想到姜可还真带了个人来。 姜可这会儿哪顾得上温历,她担忧的搀着盛夏的胳膊,恨不得原地变出一幢医院来,“夏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盛夏这才收回视线,她偏头看向姜可,目光瞬间柔和下来,“没事,不严重,就小扭了一下。” 面前的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峙着。 “夏夏,他来做什么?”明明是在问盛夏,可男人的眼眸黑沉的盯着温历,那眼神,恨不得大变戏法将人变走。 外人不知道温历的身份,可白萧是知道的,早些年,君也还替温氏集团代理过一起商标诉讼案,和温历打过照面。 盛夏没理他,他凭什么管那么多。 注意到盛夏的反应,温历忽的勾唇一笑,男人语气慢悠悠开口,像带着某种特殊含义似的,替盛夏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他说到这,刻意停顿了下,目光在盛夏身上停留了半晌才继续道,“来接夏、夏的。” 缓慢到近乎挑衅的语速里,是被无线放大的亲昵。 明明不是那三个字,他却像魔杖了一般产生了联想。 白萧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投入一段新的感情里。 更何况温历这人,放荡不羁,不是盛夏喜欢的类型。 男人回头若有若无的撇了她那一瞬,盛夏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桃花眼狭长,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薄唇微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放荡不拘的劲,整个人看起来散漫极了。 盛夏压根没想到姜可带来的人竟然是温历。 而且这人,还居然真肯配合来撑场子… 盛夏想起刚那一句夏夏,头皮一阵发麻,她只想赶紧离开,她偏头对姜可道:“我们走吧。” “走啦。”姜可伸手大力拍了下温历的肩膀。 “小丫头别动手动脚。”温历看了白萧一眼,在男人黑沉的目光里慢悠悠转身,视线在盛夏身上短暂停留了数秒。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街边,白萧站在原地,看着温历绅士的拉开了副驾的门,盛夏对着温历礼貌的一笑,弯腰进了副驾。 劳斯莱斯的尾灯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白萧站在原地,四肢百骸涌起的一股无望的悲凉感。 她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送她出来的路上,他其实很想问一句:是不是当朋友都不可以了? 他不敢,他害怕听到答案。 5楼的小露台上,目睹了全过程的一群人忍不住有些唏嘘。 男人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仿佛一尊雕塑般立在原地。李明跟在白萧身边最久,也是一群人中最了解白萧的人,他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擦,还真是个男的呀,盛夏还和他走了。” “那男的看起来好像还挺帅的,而且我感觉很不妙,盛夏上了副驾……” “没看清那男人长什么样。我靠,李明你家怎么不准备个望远镜呀。” 本来还在忧心忡忡的李明:…… 望远镜望你妹呀。 10分钟后,白萧回来了,一行人早就围着桌子佯装若无其事的烫着火锅。 李明知道白萧不吃辣,递给他一个没有辣椒的油碟。 桌上摆着辣椒盒供众人自取。白萧拿起,不要命的往里倒,盛着油碟的碗红得扎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他面无表情的烫了一块肉,狠狠沾了全是辣椒的油碟,平静地往嘴里塞。 李明有些担心的提醒:“老大,这个辣椒很辣,你悠着点。” “辣点挺好的。”男人扯着嘴角,眼神里没有半分笑意。 温雪说盛夏无辣不欢。他确实不知道她喜欢吃辣,以前她跟在自己身后跑时,每次她点菜都点得很清淡,他那时下意识就认为她口味和他一样。 原来,不过是因为喜欢,在迁就他。 “老大——”众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其实你们应该都已经看出来了。”房间里忽的响起男人自嘲的声音,像是刻意避开那个词,“她把我——。”他顿了一下,垂下眼睑,声音近乎嘶哑,“划出了她的领地范围。” 不是“我们分手了”,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被甩了! -- 盛夏出现在包间的时候,整个包间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 正红色衬衫有些扎眼,这颜色太挑人,稍有不慎就容易翻车,可套在她身上,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张扬中带着一股明媚的气质。 精致的五官,月牙似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眸清澈得宛若人间初恋。 屋内的灯光闪烁着,像漂移似的打在女人脸上,耳边是闹哄哄的音乐,盛夏有些不适的闭了闭眼,被姜可像一个病号一样搀着搀到沙发上。 她这一坐,几个女人瞪大双眼,目光看向随后入座的温历,男人勾着笑,对身侧多了人仿佛没有任何不适,他一出声,场面又重新热闹起来,“接着玩。” 盛夏被姜可推出来:“夏夏姐,你帮我玩,我今天手气可差了,一次都没有赢过。” 扑克盛夏会玩,但玩得不多,她平日里生活简单单调,娱乐活动不多,她很坦诚,“我虽然会玩,但估计和新手差不多……” “没事,要的就是你这种新手,傻傻赢大钱。” 盛夏:…… 赢大钱就算了,为什么要傻傻赢大钱…… 盛夏也没扭捏,牌局重新热络起来,像是应了新手运气不错这话,一连好几把下来,盛夏还真“傻傻赢大钱。” 又拿下一局,屋内的摇曳的灯光有些晃眼,盛夏撂下牌后,抬眼环顾了下头顶的灯光。 这时,忽的有人出声。 “温少,我发现美人来了后,你的好运气好像都被美人给抢走了。”温历对面的男人目光落在盛夏身上,嬉笑着开口。 他一口一个美人,并不是什么真心的称赞,那揶揄调笑的语气,仿佛不过一件物品。 温历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面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啪一声,男人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摞,交叠的双腿踢了下他右下方的一个男人,“你,去把这射来射去的灯给我关了。” 那人闻言有些诧异的快步去关了闪烁的射灯。 刚开口的那男人闻言,视线落在盛夏身上,自以为好笑的继续开着颜色玩笑:“温少,在美人面前射来射去的可不太好,要一直射才行。”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男人怀里的那个女人也是一脸娇嗔的锤了锤男人的胸膛,“你们这群臭男人,好讨厌呀。” 盛夏脸色很平静,好像压根没有因为她们的轻视而生气,可姜可就坐不住了。 她嗖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难看的很,正准备开口教训那男人,温历已经先一步出声。 男人仍闲闲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火光蹭的一下下点亮,桃花眼里映着火光。 他嘴角噙着笑,那男人和火光一起映在他眼底,他仍是那副懒懒的姿态,让人辨不出喜怒:“你刚刚——说的什么?” 明明是随口一问,却因为他刻意放缓的语速,演变成带着强大压迫力的质问。 男人瞬间冷汗淋漓,今天这句是他做的东,他觉得自己和温历算朋友,可不知道在温历眼里,他当不当的上一个朋友之称。 温少的朋友,这名头说出去价值千金。 这局约了一个月,温历才得了空,还出人意料的带了个小姑娘来,其间温历兴致并不高,他们插科打诨之际,也偶尔带点有色玩笑。 一群爷们,平日里开点有色玩笑也无伤大雅,再正常不过,温历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悦。 “我…我…嘴贱……”意识被恐惧侵袭,男人结结巴巴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么一闹,包厢里气氛完全变了味。姜可见温历已经为盛夏出了气,也没再说多什么,只是不高兴的看着温历,“不玩了,我要回家。” 男人视线凝了盛夏一眼,“走吧,送你回家。” 姜可:…… ??? 星城的天阴晴不定,三人出来时,下来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姜可亲昵的挽着盛夏的手,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盛夏的脚伤,“夏夏姐,你脚还疼吗?” “不疼了。” 服务生呈90鞠躬,双手恭敬的将钥匙呈给温历,男人腿长,步伐却和两姑娘脚步频率出奇一致。 他目光落在那个红色背影上。 前面的人忽的停下脚步,她侧身看向姜可,唇角微微扬着,言语间带着几分调侃,“今天谢谢你,好久都没聚众赌博了,这感觉好像还不赖。” 姜可原本还担心盛夏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她一直担心盛夏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段时间和盛夏接触下来,她差不多也把人性子摸透了,盛夏工作起来很投入,投入到平日里话不多。以致于会有一种给人不太好接触的错觉。可真正熟悉起来,会发现,她细心体贴,骨子里藏的是一颗温柔的心。 就像上次公司农家乐活动,盛夏知道她想陪暗恋的人一起过生日,把返程的位置让给她,一个人留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那时候气鼓鼓冲盛夏发了脾气,盛夏耐心又温柔的安慰引导她。 这么好一个人,白律师怎么那么不珍惜她呀。 姜可还在出神,盛夏已经转身,她目光笔直的看向一米开外的男人,神色虽真诚,却明显疏离了些:“今天也谢谢您。” “您?”温历盯着她,扯了下唇:“我似乎只比你大1岁。” 盛夏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实际上,她和温历有过一面之缘。 刚来会所的车上,姜可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姜可大概以为她不认识温历,笑说温历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要不是那一面之缘,盛夏可能还真信了姜可的话,温历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都是漫不经心的,身上压根没有上位者那种凌厉和压迫感。 末了,她不卑不亢的解释:“只是尊称,温总的地位和成就,这一句'您’您担得起。” 这话乍一听像吹捧,可温历却从中听出了那么一点刻意撇清的意思。 温历无意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刚才的事很抱歉,是我用词不当。” “和你无关。”盛夏不至于把这事怪到他身上,况且她是真不在意,“而且,也没关系,我并不认识他们。” 温历听懂了。因为没有被划分到她的领地范围,所以无论那些人怎么吠她都不在意。 男人抬脚往前走,“走吧,送你回家。”顿了两秒,他才补充道,“当赔罪。” 男人这次步伐矫健,两步就跨到车边。 他先发制人的发了声,把盛夏的话堵死了。 拒绝是下意识的反应。谈恋爱的那三年,距离界限她把握得过于清晰了。 忽的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好像偶尔被人送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红唇扬了个很浅的弧度,可并不像笑。 盛夏上了后座,报了地址,劳斯莱斯平稳的穿梭在夜色里。 姜可心里装着事,以往话匣子的她这会儿安静如鸡。盛夏安静的坐在后座,偏头看着窗外,没有丝毫要和温历主动搭话的意思。 男人双手松松的搭在方向盘上,视线偶尔略过后视镜。 几公里的路程,开了接近20分钟。盛夏住的这一带,是著名的美食街,劳斯莱斯停在街边,显得格外扎眼。 玻璃窗的视线有些模糊,盛夏拉开后座车门时,驾驶座的人已经先她一步下车,一把黑伞撑在她头顶,温历直接将伞塞到她手里,“拿着。” 男人说完,转身跨回车内。 其实雨并不大,车子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她压根淋不到什么雨。盛夏撑着伞没直接离开,因为下着雨,主驾的车窗紧闭,盛夏弯腰,细长的手指轻敲了下,车窗全降,男人英挺的眉眼闯进视线里,她表情平静,没有多余的话,只道了一句谢谢。 姜可摇下车窗,手支着下巴看着盛夏的背影。 刚刚盛夏走时连招呼都没和她打。居然还和温公主说谢谢!! 姜可有些苦恼,完了,夏夏姐不是生她气了吧? 夏夏姐向来心如明镜,不问不代表没猜到什么。姜可越想越心虚,拉开车门快步追了上去。 “夏夏姐,”盛夏闻声回头。姜可跑太快,声音有些踹:“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认识温历吗?” 盛夏走进,将伞撑在女孩上方,也没回答女孩的问题,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姜可见她蹙眉,急的都快哭了,把和老爹的约定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一股脑啥都招了,“我不是故意隐瞒我的身份的,是我和我老爹有约定,在工作中不许仗着他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 盛夏其实已经隐约猜到姜可身份不一般。可她向来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性格,谁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小姑娘大概以为她生气了,追上来急急的解释,她忍俊不禁,“我有那么小气吗?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很生气?” “我隐瞒身份,欺骗了你,这哪里是小事。”姜可委屈巴巴,“而且你刚刚还皱眉了……你肯定是生我气了。” “我真没生气。”盛夏解释,“今天见你和温历一起,我其实大概猜到了你身份可能不一般,我刚刚皱眉是因为联想到了那次在农家乐,我逗你让你拿钱砸汪琴……” 她表情有点匪夷所思,她当时不过是逗人家小姑娘,可偏偏一语成箴…… 人家还真能砸。 “啊?”姜可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盛夏想捂脸,“现在想想——就是觉得要被自己蠢哭了!!” 这还是姜可第一次见到盛夏这样的一面,她笑得合不拢嘴,“夏夏姐,你简直太蠢萌了!!” 盛夏:…… 几米开外,车窗全降,随着风一起灌进他耳廓的,是女人娇俏的声音,带了点小女孩似的娇俏,意外的动听。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姜可心情不错,再次返回车内时,眼睛都是亮亮的。 车子启动,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温历撇了后座的人一眼:“有那么开心?” 姜可心情不错的正在看手机,公司微信工作群里,汪琴@了盛夏。【邹雯雯的助理刚打电话过来了,拍摄定在明天上午。明天8点前到公司,邹雯雯那边会派车来接你。】 拍摄内容和地点一直没公布,盛夏部门有人问了句:【汪总,具体的拍摄内容和拍摄地点邹雯雯有通知吗?】 汪琴:【对方说暂时保密,你们盛经理是我们MD最优秀的摄影师,临场应变能力也是最强的,放心,她可以应付。】 【到时候拍摄结束,我们摄影部替你们盛经理举办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群里顿时没人接话了,明显的捧杀,摄影部上下谁不知道,邹雯雯就是一个□□。 汪琴居心不良到连群里的空气都不想理她了。 姜可心情瞬间不美丽了,刚才盛夏在有些话她不方便讲,可不代表她看不出温公主的居心叵测,她收起手机,一副护犊子警惕的看着温历:“她和你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不一样,你别打她主意!” 驾驶座的男人回头,薄唇微勾,这次,他看姜可的眼神,终于不像看智障了。 第19章 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和白萧的意外见面, 并未对盛夏内心造成任何波澜。 这段时间一个人住习惯了,忽的发现单身真好,不用去等待迁就另外一个人, 去回首会发现那时真像迷了心窍,可能就如温雪所说, 像一场漫长的迷失。 盛夏租的这房子是个两室一厅, 本来她一个人住, 一室一厅就足够,可肯定得给温大明星备个房间。 回到家,将温历的伞撑在阳台后, 盛夏拿着家居服钻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才注意到温雪给她发了视频通话。她回拨过去。 那端温雪接得很快,视频里,盛夏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V领睡衣领口有些低,锁骨线条宛若出水芙蓉莫名诱人,温雪啧啧两声,忍不住调侃:“幸好你那没男人,不然你这模样, 还真是引人犯罪 。” 盛夏发现自她和白萧分手后,温雪和她聊天越发没个正形, 她把手机放下床头,随意得扯了条毛巾挫头发。 “喂, 给我看天花板干嘛?”温雪在视频那端气笑了, “我发视频来是为了看你家墙的?” “我在擦头发。” 视频那端,温雪眼珠一转,忽的说, “你拿着手机转一圈我看看。” 盛夏懵:“转一圈看嘛?” “我看看你新租的房子怎么样?” 盛夏听话的拿着手机在转了一圈。两室一厅的房间,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阳台上躺着几盆绿植。 温度看到有两个房间,问:“你一个人住,租个两室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给你准备的。”盛夏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温雪心里美滋滋的,面上没表现出来,“用不着这么浪费,一室一厅也行呀,我又不是没和你挤过一张床。” “我还没穷到那个地步。”盛夏这才把镜头对着自己,视频里温雪那张精致的脸跳出眼眸,她笑,“再说了,你那要命的睡姿还是留给祈远楠消受吧。” 温雪:…… 又闲聊了几句,温雪打了个哈欠,盛夏知道她拍夜戏辛苦,催她早点去睡 视频切断,盛夏才注意到微信消息已经被姜可轰炸:【夏夏姐,那个邹雯雯怎么那么多少事!!!她们大明星不都是自己有自己的化妆师的吗?为什么非要我们这边安排化妆师,也不怕我们化妆师把她化得很丑吗?】 【还有汪琴为什么要答应,气死我了,我明天就拿钱去砸死那个老妖婆。】 私下不少人称汪琴是老妖婆,汪琴这人做事不留半分情面,MD上下怨声载道,可偏偏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谁让人家后台硬。 这事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在MD内部流开,汪琴竟然是总经理冯晨男朋友的姐姐,盛夏知道时也颇为意外。 当初她进MD摄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MD的创始人冯晨。 冯晨是盛夏大学时的学姐,大她三届,那时盛夏加入摄影社团,她大一那年,外婆手术病危,冯晨陪着她跑上跑下,帮外婆联系医生,虽然外婆最后还是走了,可这份情义,盛夏一直记在心里。 冯晨毕业后创办了MD摄影,在社团时冯晨就对盛夏的摄影技术十分赞许,盛夏毕业后,接受了冯晨的邀请。 那时的冯晨,热情正义,嫉恶如仇。MD这2年发展飞速,逐渐在摄影行业站稳脚跟,冯晨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也越加明显。 亲疏远近也越发分明。 盛夏不禁有些唏嘘,她关掉和姜可的对话框,不意外的看到摄影部的微信群里,汪琴再次艾特了她:【邹雯雯要求我们这边提供化妆师,你安排下。】 对话框重新切回姜可的界面,她回:【你拿什么砸?你爸会帮你?】从姜可她爸将她扔到这的行动来看,大概率不会帮她。 姜可:【一百块就可以买到几十个亿,我现在就出去买!】 盛夏没懂这些小姑娘的脑回路,【一百块买几十个亿?】 姜可发了个呲牙的表情,【冥币呀,要多少有多少!姐有钱,拉一车都没问题!】 盛夏:…… -- 普通拍摄MD这边提供化妆师没有问题,可偏偏对象是邹雯雯,MD摄影上下本就对邹雯雯开了摄影师的事心有余悸,唯恐惹邹雯雯一个不快被殃及无辜,自然没人愿意去撞枪口。 自从盛夏上次在农家乐暗讽了汪琴后,汪琴对盛夏的刁难越加变本加厉。 盛夏心里也清楚,汪琴是针对她,即便拎人也是从她们部门拎人,没必要波及无辜。 次日早上8点,黑沉的天被晨光撕开了一个光口,暴雨接踵而至,气温骤降,星城被迷雾笼罩,城市仿佛海市蜃楼,若隐若现。 盛夏和姜可撑着伞站在街边,眼前是在朦胧雨雾中飞速驶过的小车,耳边刺耳的喇叭声和霹雳喇叭的雨声混杂着。 两人在暴雨中等了10分钟,姜可不耐烦的低头一看,小白鞋已经上全是水渍,零星的点上了几点污泥,黑色运动裤裤脚几乎湿透了,湿腻腻的感觉让她浑身难受。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盛夏,女人穿了件蓝色冲锋衣,黑色长裤,背包被她反背着护在胸前,头顶的伞几乎是完完全全的护在背包上,姜可一愣,当即看向后方,果然,后背被淋湿了大半,更别说裤脚和她一样几乎完全湿透了。 和自己怒不可言的表情不同,盛夏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女人撑着伞背着包站在雨幕里,后背和裤脚都被淋湿,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狼狈,可女人就这样挺拔的站在那,平静的姿态,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将她击垮。 姜可的火气瞬间灭了,算了,和盛夏姐比,自己还得都练练,她只是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刚打电话不是说还有几分钟就到吗?让我们赶紧出来在街边候着,可我们都等了10分钟了还没到。” 见盛夏不出声,姜可问:“夏夏姐,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 盛夏盯着不远处停在街边那辆黑色保姆车,雨雾中,车子若隐若现,“不用,再等等,应该快到了。” 车内,邹雯雯戴着黑色墨镜,懒洋洋的靠在后座上,透过车窗的黑色单向膜,她能隐隐的看到街边的人。 她站在雨幕里,视线直直的盯着这边,大雨也无法让她脸上有一丝一毫的狼狈,明明看不到里面,可邹雯雯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彻底看穿。 她烦躁的吩咐:“开过去。” 副驾驶的助理一点吃惊的回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快,助理有点不敢相信,“不让她们再等等?” 邹雯雯没说话,一个眼神撇过去,那意思很明显,我刚才不都说了,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小助理吩咐司机,司机当即把车开过去。 黑色保姆车刹停在两人面前,溅起一地水花,姜可不可避免的被甩了一身,正要发火,保姆车后座滑开,一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出现在眼前,不同于以往精致的礼服,今天的邹雯雯只穿了套简单的黑色西装,脸上一点妆都没带,鹅蛋脸,丹凤眼眼尾上挑,整个人显得又纯又欲。 邹雯雯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在盛夏身上淡淡扫了一圈,才偏头看了看身侧的位置,“上车吧。” -- 邹雯雯最近在竞争一个热门IP,导演连试镜的机会都不给她,经纪人让她演了一段视频发给导演,试图打动导演,可人家连看不看。最后经纪人另辟蹊径,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拍摄用一组职业范十足的照片,再买个人设热搜炒作一波。 拍摄场地在城郊的一个摄影棚,整个上妆过程邹雯雯十分配合,盛夏给她上的妆容很淡,干净清透的裸妆,邹雯雯的脸可塑性很强,进行这场拍摄前,她将网上她的各种照片看了很多遍。 她眉毛是那种偏细的柳叶眉,整个妆容上,花费时间最多的就是眉形。这会儿细长的柳叶眉已经变成微上挑且略长的拱形眉,这种眉形很烘托气场。 助理有些惊艳的看了邹雯雯一眼,邹雯雯懒懒接过,看清镜子里的人时,眼神一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给她画眉毛。但看眉形来说,哪怕放在她这个360°没死角的脸上,都不算好看,眉毛又粗又长,眉尾微微上挑,不像上挑眉那般上挑得明显。整个眉形看起来就是一个土、肥、圆。 可嵌在她脸上,意外的……好看。连带着她整个人的气场都跟着变了。 拍摄过程很顺利,邹雯雯的镜头感很强,盛夏事先看过她的很多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掐在了观众的审美点上。 拍摄结束,邹雯雯主动和盛夏握手,她和汪琴其实早就认识,本来因为汪琴的原因对盛夏略有偏见,可今天拍摄下来,发现这人摄影技术是真的非常厉害,邹雯雯被彻底惊叹了,她语气很真诚,“你挺让我意外的,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摄影师?” 盛夏:“谢谢,我目前不打算换工作。” -- 拍摄结束盛夏和姜可就回了md 摄影。 一整个下午,汪琴也没来过问拍摄情况,路过办公室时,时不时撇盛夏一眼,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可压根没想到邹雯雯的拍摄过程会这么顺利,解决了邹雯雯这个定时炸弹姜可心情不错。 她准备小小的庆祝一下。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点开温历的微信:【你朋友新开的那家酒吧,叫什么名字?】 她前段时间听某个人提过,这家酒吧风格独特,有那种小镇温柔酒吧的风格。 温历几分钟后才回:【问这个做什么?】 姜可防着他:【你管那么多,赶紧告诉我。】 温历:【你三岁。】 这动不动就喜欢讽刺人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 下意识以为这是骂人的话,姜可打字都带着怒气【会不会好好说话呢,骂我做什么!】 几分钟后温历才回:【这家酒吧停适合你的。】 姜可:? 温历:【我刚说的是酒吧的名字。】 姜可:…… 谁取的破名字呀,取这个酒吧名字的人才是三岁好吧!! -- 酒吧觥筹交错,舞台里男男女女暧昧的勾在一起,随着重金属质地的音乐疯狂扭动着。 卡座里,男人回复完消息,将手机搁一旁,随手勾起酒杯,红色液体在光影里晃荡。 吧台处,一个穿着露背塑腰短裙的女人像猎物似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她端起酒杯,步伐妖娆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男人身侧的位置,微微侧了身子,把胸前的风光往人跟前送,“一个人喝着是不是特别没劲?” 酒杯往桌上一撂,红酒顿时撒了大半在桌上。 温历捞起手机快步往外走,全程看都没看身侧的人一眼。 那女人愣在原地,她竟然看走眼了? 那男人明明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浪荡! 酒吧门口,刚接完电话的季彦泽回头就看到往外走温历,温历手里挂着车钥匙,季彦泽问:“去哪?” “找人喝酒。”温历语气懒懒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桃花眼闪过一丝别样的笑意, “一个人喝酒没劲。” 季彦泽冷撇他一眼,“我不是在陪你喝酒?” “你陪我喝酒?”温历扯着唇 ,语气带着几分荒谬,“那请问,喝了吗?” 季彦泽:…… 两人刚到,季彦泽他妈电话就打过来了,季彦泽出来接电话,自然还没来得及陪温历喝酒。 似乎没打算带上他,温历说完就大步走向街边。 男人走了两步,忽的停了下来,他转身返回,看着季彦泽,“不是要陪我喝酒,还不走?” — 因为要喝酒,姜可今天没开车,在地图上找到“你三岁吗”这个一听名字就非常酷炫独特的酒吧后,到街边拦了辆车。 车子行驶到一个酒吧门口停下,和那些灯光闪烁的酒吧不同,这家酒吧门口的灯光很柔和,大门上方是是红色灯光镶嵌的四个大字—你三岁吗 盛夏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个独特醒目的酒吧名。 姜可猜以盛夏的性格,可能以往都没进过酒吧,她解释道:“这家酒吧很正规的,环境很好,而且一点都不乱,你放心,要是那种乱七八糟的酒吧,我也不会带你去。我还在网上看了评论呢,大家都说躺在沙发上,听着音乐,感觉特别放松。” 小姑娘一双清澈的眼神紧紧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 盛夏手搭在姜可肩膀上,十分捧场道,“看起来特别不错。” 不得不说,这家酒吧的装修风格是真的独具一格。 木质典雅的,宛若古朴小镇里的酒吧,没有躁动的重金属音乐,甚至连舞池都没有,整个酒吧大厅沙发呈3层爱心状环绕。 舞台上,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小男生在唱歌,偏女性化的嗓音,可不会让人觉得是女生的声音,很有特点。 酒吧生意火爆,所剩位置不多,盛夏和姜可到的时候,只有最外圈的爱心尖还有位置。 落座后姜可点了两杯酒,姜可准备将不那么烈的鸡尾酒留给盛夏,伸手就去端另外一杯威士忌。 身侧的人快她一步,端起威士忌就往唇边送。 姜可下意识以为盛夏不会喝酒,有点着急去抢她手里的酒杯,“夏夏姐,这酒烈,你别喝,会醉的。” 淡黄色液体从喉咙滚过,是久违的熟悉感,盛夏靠在沙发上,耳边是柔和的音乐声,女人纤细的手指晃了晃酒杯,好笑的看着姜可:“我不能喝,你能喝?你这丫头估计酒量比我还差吧。” 姜可见盛夏心情似乎不错,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我以为你不会喝酒呢。” 看盛夏这反应,都知道不是第一次喝了。威士忌有些烈,很多人第一次喝因为不适应被呛得整个脸涨红,“不过会喝也不能喝多了。” 这段时间姜可一直紧张兮兮的照顾她情绪,盛夏还以为姜可是带她来一醉解千愁呢,她扬唇,“不应该一醉方休?” 姜可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那怎么行。” 她下意识以为小姑娘会来句“为了个臭男人不值得之类的”愤愤之言。 下一秒,小姑娘咬了下唇,一脸苦恼的模样:“不能醉,你醉了,我可搬不动你!” 盛夏:…… 她好像不算重吧… 姜可暗自嘀咕,“到时候我得找人搬你,可不就便宜那人了。” 她一口一个搬,好像是个庞然大物似的,那画面感太强,盛夏笑出声,不解道:“人家当苦力来搬我,明明是个苦差事,怎么到你口中,好像变成了一件血赚的事?” “你皮肤怎么白、这么嫩,这么软,可不是便宜那人吗?” “算了,不说这个。”姜可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小幽怨,她看向舞台,“夏夏姐,你觉得台上唱歌的那个小帅哥怎么样?” 除了刚进舞台随意瞥了眼后,盛夏就没再注意上舞台的人,听姜可这么说,她才顺着姜可的视线看过去。 舞台上的男人穿着白T黑长裤,这打扮乍一看压根不像来酒吧驻场的,尤其是配上男生斯文干净的长相,怎么看都不像喜欢混迹于酒吧的人。 就别说那张看起来就格外显小的脸了,怎么看都觉得不会超过20岁。 盛夏打量完,真诚评价道,“挺不错,就是稍微小了点。” 姜可:…… “夏夏姐,男人最怕被评价——”姜可憋着笑,刻意停顿下加重咬字,“说他小。” 盛夏:…… 这丫头,一言不合就开车。 盛夏笑她:“你在你喜欢的人面前也这么敢说?” “当然不。”姜可脸色微红,“给他听见,不得打死我。” 身后忽是出现清咳声,紧接着,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宛若钢琴的低音区一般浑厚动听。 “我们可可—”男人微顿,再开口时,原本懒散的语气不明显的凉了一度,“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声音!! 姜可吓得瞬间弹了起来。 两米开外,季彦泽一身黑色休闲装,单手抄在兜里,饶有兴致地盯着姜可。 “你…你…刚才听到了?”姜可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紧张到开始结巴。 早在姜可咋咋呼呼的弹起来之际,盛夏就已经闻声回头。 她和姜可坐在位置恰好是爱心最顶端的位置。 气质外形都格外出众的两个男人站在沙发正后方。 温历身着休闲T恤黑长裤,勾着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身侧站着一个男人,约莫185的个子,额头饱满,剑眉星目,脸瘦削立体,一身黑色休闲装,男人目光落在姜可身上,懒散中带着点别样的温柔,“听到什么?” “你喜欢的那人会打死你?”他慢悠悠继续道。 男人很高,足足比姜可高一个脑袋,就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盯着姜可。 两人间隔着一个沙发,姜可说话间习惯性的微微仰头看他,男人忽的提步走近,微附身,手指在姜可额头上一弹,“你脑袋进水了吗?敢对你动手的男人,你还缺心眼的喜欢,别喜欢了。” “我和你温历哥哥都舍不得打你。”男人扯着笑,语气狂妄,“那小子算个什么东西。” 姜可怕他看出来什么,只默默的哦了一声 。 心里默默嘟囔道:你刚还不是动手弹我额头了,算了,看在你自己骂自己不是东西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姜可刚才注意力全都在季彦泽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季彦泽旁边的温历。 她眼神警惕的瞅着温历,“你怎么在这?” “这酒吧我朋友开的,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他嘴角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意。 姜可在内心咆哮!放屁! 哪有那么巧,她刚问他,他就跟来了。 多半是猜到夏夏姐在这里! “怎么,不欢迎我们?” 姜可看了季彦泽一眼,咬牙道:“当然没有。” 温历和季彦泽落座后,姜可介绍几人认识。因为季彦泽在的原因,姜可说话间规矩了许多,不开小车车了,连眼神都规矩了。 季彦泽看到姜可面前的酒杯,直接吩咐服务生将酒杯拿走了。 姜可抗议:“那是鸡尾酒,我可以喝,喝不醉的。” 季彦泽没说话,只是淡撇了她一眼。 姜可怂了,立刻规矩不说话了。 她侧身,有些委屈的摇着盛夏的隔壁,“夏夏姐,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盛夏:…… 说完姜可不再理会身侧的两个男人,话匣子又打开似的和盛夏低声聊了起来。 温历和季彦泽始终很安静,视线时不时佛过身侧的女人。 季彦泽注意到温历视线,略略调侃:“原来你来这里,不是打算喝酒。”他视线扫了盛夏一眼,女人此时脸颊微红,细白的手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不过去劝劝?不怕她喝醉。” “她想喝就喝。”温历视线若有若无的略过那个身影,“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 第20章 过儿童节 四人在酒吧没有呆太久。盛夏毕竟和两个大男人不熟, 加之她性子又比较慢热,姜可担心盛夏不自在,玩了一会儿就提出要离开。 晚上8点, 四人站在街边,两个男人身形颀长, 气质矜贵, 站在路边尤为显眼, 已经频频引得路人侧目。 “我送可可回去,温历你送下盛夏。”还不待姜可出声,季彦泽就先一步开口。 姜可虽想季彦泽送她, 但脑袋还是清醒的,不至于把盛夏不负责的扔给居心叵测的温历。 “不用,我们一起,先送夏夏姐。”姜可撇了温历一眼,坚持道。 温历手里勾着车钥匙,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闻言轻耻一声,“我说,你们两这样安排合适吗?” 姜可:“怎么不合适了?” 温历视线落在盛夏身上, “你们好像都没有问人家,愿不愿意?” 姜可:…… 她这么觉得温历在给她挖坑呢! 盛夏原本就是不打算让人送, 她一开始就本想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可话还没说出口, 就已经被抢了先。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盛夏看了姜可一眼, “可可就麻烦你们送回去了。” “不要。”姜可不放心,“夏夏姐你喝了酒,我们先送你回去, 他们再送我。这样行不行?” 看姜可一脸担心的样子,盛夏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最终点了点头。 温历今天没开车,来酒吧时就是季彦泽开的车。盛夏和姜可上了后座,温历才慢悠悠跨进副驾驶。 酒吧离盛夏家不远,十多分钟后,法拉利稳稳停在街边。 盛夏正准备下车,副驾驶的男人忽的回头,“我的伞,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我?” 盛夏:…… 她还纠结过要不要还,但温历还会在乎这么一把不值钱的小伞,是她着实没想到的。 温历对外的身份是中创游戏公司的CEO,他没接手家族事业,因此外人并不知道他和温家的关系。 温家在温爷子那代是房地产起家,到了温历父亲那代,开始逐步涉猎娱乐和互联网,逐步发展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巨头。 到了温历这代,温历对家里产业没有半分兴趣,自己独立在外开了一个游戏公司。 盛夏会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曾经机缘巧合见过温历和温老爷子一面。 “抱歉,要不我上去拿,你们稍微等我会。”盛夏提议道。 “不用麻烦,这里停车不能停太久,加个微信吧 ,我把邮寄地址给你,你空了邮寄给我。” “好。” 加上微信,盛夏这才下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副驾驶的男人偏头,在穿梭的街景里,搜寻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憋了一路的姜可终于忍不住,她坐直身体,看着温历仍然偏头看着窗外的模样,着急道:“温公主,你别打她主意!” 男人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回头瞅了姜可一眼,桃花眼凉了一度,“刚——喊的什么?” 他语调悠悠的,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姜可懵逼的炸了眨眼,脑子瞬间清醒了! 啊啊啊,她嘴快一下子把温历最讨厌的小名脱口而出了。 这小名说来话长,温历出生前,作为温家第四代单的温父抑制不住想要一个女儿的心,在温母还未怀孕前,就已经早早的把孩子的小名取好了——温公主。 温历在父母一颗“望女心切”的期待下出生,成功摘得温家第五代单传。 温历小时候模样清秀,有几分小女孩的秀气。一众亲友偶尔逗弄小屁孩,也会把温公主这个小名拿出来溜溜。 姜父和温父是多年好友,姜可小时候少不更事,还一口一个温公主的去戳龙须,后来被温历似笑非笑的一撇,瞬间吓得话都说出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这个毛病依旧改不了。 “你别用这样的语气和可可说话。”主驾的季彦泽见姜可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一双大眼睛懵逼又无助,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温历睨他一眼:“我语气有凶?” “自己什么模样,没点数?”季彦泽和温历多年好友,专挑外人不敢说的说,他扯唇笑了下,毫不留情的嘲他,“我算是知道你今晚在酒吧,怎么不主动搭话了。你这腔调,估计刚出声,人家就不想理你了。” 温历:…… “我X!彦泽哥哥你也看出来温公主对夏夏姐居心不良了?”姜可多年来一直有个毛病,一急起来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话音刚落,车子缓缓停在红灯前,前方的两个两人十分默契的回头看她。 连眼神都十分默契!凉飕飕的。 姜可虽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但多年早就养成了“说错就改”的优良品德,她无辜的冲着两人笑笑,“彦泽哥哥我错了,我不该用语不文明。” “你不是温公主,你是——”姜可卡顿了两秒,这才看向温历,挤出笑才继续,“温大少爷。” 季彦泽见女孩眉眼弯弯的样子,他收回视线,平时着前面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半晌,只说出一个字:“嗯。” “姜可可——”温历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语速尤为缓慢的喊着姜可的名字,“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行了行了。”季彦泽出来解围,“你吓到可可了。” 温历好笑的看了季彦泽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问,我可怕? “你想追人,你还得指望可可帮忙呢。” “她会帮我?” “当然不会,你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 温历扯唇,气笑了,以往这种问题,他压根不屑解释,“姜可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没有女朋友。” 姜可自然知道温历没有女朋友,可这货每次出入宴会都带了女伴,不像彦泽哥哥每次都是一个人,“你不过才见过夏夏姐一面,互相不了解,谈什么喜欢,你就是见色起意。” “谁告诉你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啊?你们以前就认识?” 温历没再理她。 ---- 白萧这段时间很反常,以前不吃辣的一个人,最近吃饭几乎都是无辣不欢,甚至加班的时间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一大早,李明就被白萧喊到了办公室。 男人眉宇间都是疲色,“最近,我的案子适当的减一减。” “啊?”李明有点懵,“为什么?” 刚问完,他内心就闪过一丝奇异的了然。在他看来,白萧和盛夏的分手多少有点突然。 那么喜欢白萧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狠心说分手就分手呢? 在外人眼里,白萧白萧在感情上可能有些寡淡,可他是清楚的,有些人在感情上不外露,也不习惯于把喜欢挂在嘴边。 他们老大可能确实不会什么浪漫的花言巧语。 他也不屑于在外人面前秀什么恩爱,甚至很多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喜欢,都是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甚至很多时候,不会在盛夏面前表现出来。 那时候李明都觉得白萧有些……别扭。 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盛夏还经常会准备点小吃往公司送,他们下面的人也沾了白萧的光能一饱口福。 开始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是外面买的小吃,偶尔盛夏心情好也会亲自下厨准备点小吃。后来有一次白萧吃了外面的小吃,拉了一天的肚子。连带着另外几个人也拉了大半天的肚子。再之后盛夏往这边送小吃,都是自己亲手准备的。 卖相虽然赶不上外面店里的,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所里的人都吃得挺开心,沾了老板的光,以后经常都有健康又美味的小吃了。 变故在一周后,盛夏和往常一样,先是把小吃发给大家后,才拎着盒子往白萧办公室走。 当时盛夏没注意,发小吃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桌上忘带走了,手机是震动,恰好有人给她打电话,众人就让他把手机给盛夏送过去。 门虚掩着,里面站在门口,他一不小心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萧的声音和平日一样,听不出情绪:“以后别再送吃的过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里面沉默了好几秒,才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为什么?” 这次,白萧也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声音有些沉:“像上次那样集体闹肚子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对不起,上次的事我也很抱歉,所以我再也没外面买小吃了。”盛夏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李明都快听不清。 白萧没打算让步,他的话一次比一次严厉:“有时候是好心办坏事,上次万幸不严重,只是拉肚子,万一有其他严重后果,你觉得他们的家人对接受你的道歉?” “我知道了,你应该也不需要我只给你一个人准备,毕竟,万一吃出了什么事,我也负不起你的责。” 说完,屋内响起脚步声,很快,门猛的被拉开,李明当时尴尬的站在门口,看着女孩微红的眼眶,要不是碍于身份,恨不得当场骂白萧一顿。 她挤出一个笑:“李哥,抱歉,以后可能不能再给你们准备吃的了。” 李明将手机递给她,笨拙得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声的眼神安慰,盛夏接过后快步离开了。 那时李明刚进君也不久,还带着一股年轻自带的正义感,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走进去义正言辞的对着白萧道:“老大,你刚刚那样说未免太过分了,你没看到盛夏都快要哭了吗?” “我知道。”白萧当时看了一眼门口,“可她的人生不应该浪费在这上面。” 李明哑然,那一瞬间他有点明白了白萧的良苦用心。可这方式他不赞同,好半晌小声嘀咕道:“那你好好和她说,不要用这么伤人的方式不行吗?” “你以为我没说过?”白萧那副护着自家人的语气让李明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吃了她的东西还让她内疚那么久,你们好意思?” 这世上会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男人不少。他们喜欢时,把喜欢的女孩捧在手心,恨不得每天给她们一个惊喜,好像说情话变成了喜欢的一种象征。 可也还有另外一种人,不喜欢也不擅长说是什么甜蜜浪漫的情话,甚至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没那么好听。 能凭此能判断谁喜欢得更深吗? 年少时感情观肤浅,总觉得真正喜欢你的人会经常把喜欢你挂在嘴边,会恨不得每天都给你准备惊喜,从不会说一句难听的话。 可那能维持到几时呢? 想起往事的李明心里有些感慨,白萧这样的方式,他不好评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每队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外人本就不予置评。 只是,这样的个性,在感情里,多少容易被埋怨。 想起往事,李明有些感慨,这些话他本不应该多说,可他实在不忍心看白萧这么消沉,“老大,这些话我来讲可能有些不适合,我其实不知道你和盛夏为什么分手,但如果你还要试着挽回这段感情,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别什么都闷在心里,女孩子猜不到你的心思,久了可能多少会有些委屈。” 说完李明有些忐忑,可谁知面前的男人嗯了一声,然后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 晚上9点,结束了外景拍摄,盛夏看到了李明的微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这次不是说说忽悠我吧?】 盛夏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窗户敞着,风将女人额前的碎发吹起,她有些烦躁的看向窗户,她一直觉得,和白萧没有共同的朋友圈,分手后也应该不会因为朋友有任何的牵扯。 可她忘了李明。 她潜意识里并不想和白萧身边的人扯上关系,可也不至于因为分个手,要将和那人有关系的朋友驱逐在她的朋友圈之外,况且吃饭这事,确实是她承诺在先,【当然不会。】 李明:【就喜欢你这干脆利落的性格,行,那我可不客气了,难得你请客一次,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顿。】 盛夏:【只请你一个人,我还是请得起的。】 微信那端的李明不知道懂没懂她的暗示,也状若无意的回了一句:【放心,我一个人吃不穷你。】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提及第三人,默契的都反复提及同一个词。 最后两人把吃饭时间定在这周五的中午。 MD摄影在休息时间上还算人性化,每周休息两天,除了固定的每周二休息外,另外一天职工根据自己手里的工作自主选择休息时间。 周四下班,姜可和往常一样送盛夏回家,盛夏搬家后,姜可回家恰巧要路过盛夏那片,索性每天赶鸭子上架的刚盛夏拽上她的车。 “夏夏姐,明天过节,你有什么安排吗?”姜可作为盛夏的助理,休息时间自然和盛夏保持一致。 盛夏偏头看她,疑惑道:“明天过什么节?” “儿童节呀!” 盛夏:…… 以前和白萧在一起时,两个人的生活单调到有些枯燥,白萧喜静,即便偶尔休息时也甚少出门,一来二去,盛夏也跟着变得宅了起来,即便过七夕,两个人也只是在家简单过下,盛夏眼神有点遗憾:“我明天中午约了一个朋友吃饭。” 姜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没关系,你吃完我们一起去过节,你把地址给我,你吃完饭我来接你。” 第21章 当朋友,对我们以后那位…… 六一儿童节, 过节的气氛浓厚,热闹的大街上仿佛欢声笑语的童趣世界。 李明定的这家餐厅是一家风格小众的川菜馆,餐厅人不多。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街边的风景一览无遗,盛夏一边刨着麻辣小龙虾, 一边问:“你不是不爱吃辣吗?怎么选了个川菜馆?” 这压根就不是他选的, 可他偏偏又不能说, 只能胡诌道:“听说这家味道不错,偶尔吃点辣,改善下口味。” 盛夏不疑问有它, 她想起昨晚李明找她要地址的事,“你昨天说要给我快递特产,快递的什么特产呀?” 李明知道个屁,只能打起哈哈,“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盛夏撇他一眼:“弄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李明只能尴尬地嘿嘿一笑。 李明本还想打探下两人分手的原因,可莫名心虚,只好安静如鸡的吃饭。 窗户正对着的马路上,黑色布加迪停在路边,车窗半降, 男人偏头,视线锁着窗边那抹倩影。 吃完饭, 盛夏去接账,李明站在门口等她, 见盛夏出来, 他打了个招呼就先溜了。 盛夏抬脚往街边走,走了几步,姜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接起:“可可,你是已经到了吗?” “抱歉,夏夏姐,季彦泽那厮忽然说要带我去游乐场玩,我和他在来接你的路上了。” 盛夏一直知道姜可有个暗恋的人,上次姜可在季彦泽面前那表现,简直不要太明显。 和姜可一起出去玩没问题,但去当电灯泡她是拒绝的,“你别来了,正好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说我去不了了。你和他好好玩,玩得开心点。” 姜可以为盛夏真有事,也没再坚持。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盛夏往前走,刚走了两步,黑色布加迪就刹车在她面前,一身黑衬衫黑裤的男人从驾驶座快步走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去哪,我送你。” 布加迪车身线条流畅,蹭亮的黑色光泽碳纤维光泽,酷炫立体感十足。盛夏视线扫向布加迪,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她没问,她不知道白萧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女人清冷的桃花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白律师很喜欢和喜欢过的人纠缠不清?” “夏夏,不是喜欢过。”白萧站在她面前,轻扯了下嘴角,他并不喜欢把这些略显矫情的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他以前总觉得她知道他是喜欢他的就够了,却忽略了女孩子也是需要被满满的爱包围的,“是一直喜欢。” 他第一次用毫不遮掩的字眼直白的告白。 盛夏却想笑,她轻嘲道,“如果是因为我先提的分手,让你的感到自尊受挫、不甘,那我可以收回,分手的事,可以换你提。” 街边偶尔穿插着童声雀语,白萧却忽的觉得刺耳。 她把他的一切行为归咎于不甘心。 见白萧不说话,盛夏以为他默认,盛夏往旁边跨了一步,试图绕开他。 耳边仿佛一阵风佛过,前面的路被挡住,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男人冷白的手拽住她,这一次,男人没有拽她的手腕,他不轻不重的握住她的手,掌心微湿。他嗓音莫名的就哑了,带着一点盛夏不想懂的情绪,垂眸低声问:“是不是,当朋友都不行?” 他声音又低又哑,那一秒,那个向来矜贵淡漠的男人仿佛在那一瞬间落入凡尘。 盛夏没看他,用力拨开他的手,“白律师,和前任当朋友,对我们以后那位不公平。” 50米开外,李明和江月月悄悄蹲在车后,就这样看着他们一向沉稳的老大,那个从不把感情世界展现在众人一分一毫的人,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握着盛夏的手,像是害怕答案,垂眸定定的盯着女人的手。 江月月忽的觉得有些难受,不远处,白萧依旧定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盛夏离开,仿佛在看凝视着一场无望的未来。 她吸了吸鼻子,“我怎么觉得老大有点可怜。” 江月月想起盛夏的话,有些着急,“夏夏姐话都说的这么狠了,老大会不会因此放弃呀。” 李明想起白萧让他问的事,很肯定:“不会。” 江月月听李明这么说,稍微放下心来,她看向不远处的布加迪,“那车是老大的吗?老大什么时候换了车呀?” 君也上下都知道,白萧这人物欲要求很低,身价不菲,从不穿高定也就罢了,连被称之为男人脸面的车也不追求,因为对那辆破大众有了感情,多年来一直舍不得换。 李明想起前些天在他家楼下接盛夏的人,心里隐约明白过来,那个从来不屑于用外在物装饰自己的人,居然也落了俗套,有怕被比下去的一天? -- 盛夏租的房子是一梯两户的小高层,对面是个还在实习的大四学生租的,男生模样清秀,带着个黑框眼镜,经常早出晚归,偶尔两人还在电梯里碰到也会礼貌打个招呼。 和李明吃完饭,盛夏没直接回家,她先去逛了下超市,电梯抵达六楼,盛夏拎着菜走出去时,就撇见小男生拎着一个两个行李箱往电梯这边走,他看到盛夏,爽朗的打着招呼,“姐姐再见,我要搬走了。” “怎么忽然搬走了?” 小男生嘴角微扬,看向盛夏的眼神多了几分狡黠,“那还不是为了成全我们人类最伟大的爱情。” 他说完就拎着行李箱潇洒进了电梯,盛夏也没多想,拎着菜回家将菜放到冰箱后,盛夏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最近很火的一个偶像剧,已经更新完了,她这两天刚开始看,剧情还挺曲折,她看得正入迷,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她没立刻开门,透过猫眼向外看,是一个穿着搬家公司工作服的女人,盛夏以为是隔壁邻居搬家需要借东西,门打开,视线范围内忽的多了一道身影,男人穿着白t黑裤,站在门的一侧。 中年女人见门打开了,一副任务完成的轻松样,快步离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盛夏眼神淡漠的看着他。 “你不肯让我当你朋友,”男人一双眸子盯着盛夏爱,低沉的嗓音里是浓浓的无奈和妥协,“我只好过来当你邻居。” 他就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面不改色的说着这句话,神情没有半分不适。 盛夏有一瞬间的错愕,几个小时前,她刚刚对他撂了狠话,划分了界限,她以为以他高傲又冷淡的个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了。 可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搬到她隔壁。 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 盛夏忽的想起李明昨晚问了她住址,“李明昨天说的快递,不会是你吧?” 白萧一本正经,像是压根没察觉到这话有问题,“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东西。” 盛夏冷淡的脸因为他自骂的话破防了,她忍不住嘴角轻提,“对,你的确不是个东西!” “笑了。”男人眸色渐深,手不自觉的伸手想去触摸她,微微抬起又抑制住了,猛的收回,最后只道:“夏夏,儿童节快乐!” 盛夏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他,“见到你,一点都不快乐,再见!” 大门砰的一关。 男人低喃,“是要再见。” 以后的每一个节日,都会在。 每一天,都想努力让你开心。 — 次日是周六,晴空万里,暖阳半躲在云层里。教堂里,婚礼仪式已经结束,宾客开始陆续离开。 教堂最后方,男人拿着手机,低头凝视着屏幕。 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人,老人见他出神,凑过去撇了一眼,似乎是一个女人蹲在地上拿着手机追剧的照片? “这是…你女朋友?”老人姓贾,是孔筱笙和白萧大学时的教授。贾教授是知道白萧有个交往了挺长时间的女友的。 白萧嗯了一声。 “其实我还挺好奇,你那个时候怎么没和筱笙在一起,便宜那小子了。”在贾教授眼里,那时孔筱笙和白萧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 白萧没答,只是反问他:“老师,您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贾教授愣了半晌,有些不可置信,白萧那时的一言一行,在众人看来,明显就是在追求。 “不喜欢?不喜欢你那一年几乎每天送人家回寝室?你吃饱了没事干?还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永远的第一?” “你也说了,只是那一年。至于第一那个,我有说是我心里的第一吗?”白萧没有过多解释,他忽的想到了盛夏,低喃道,“如果真喜欢,我怎么可能会不和她在一起。” “老师,我没您想的那么克制。” 贾教授叹了叹气,也对,年轻人的世界,真喜欢哪有那么多顾忌。 他忽的想起那段时间的孔筱笙。她性格向来乖巧安静,以致于那段时间更加沉默寡言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贾教授心里有个猜测,“现在想起来,筱笙那一年里是有些反常。所以你当时只是照顾她?为什么,既然愿意照顾,多少都有点喜欢吧?” 那是孔筱笙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那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选择了把一切藏起来,这么多年,白萧从不对人解释这些,“因为她变成那样,多多少少有我的责任。” 贾教授瞪大双眼,想到什么,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一会儿,已经换成中式红色礼服的孔筱笙缓缓走过来,“今天怎么没把你女朋友一起带来?我和老师都还没见过她呢?” 孔筱笙见他不说话,又问:“怎么不说话呢?我过几天要回X国了。下次再见大概就是你俩结婚了。” 这次白萧没有再沉默,“可能暂时没办法带她见你们 。” “为什么?”孔筱笙不解。 他眼眸低垂,连用词都在刻意回避,“她说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所以—”说到这,男人顿了一下,像是终于认清了事实,他低喃,“她不要我了。” 彻底的划清界限,连朋友都不想当。 孔筱笙认识他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无措到几近自卑的情绪。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白萧的电话就响了,男人起身就往外走,“我接个电话。” 白萧走后,孔筱笙看着男人的背影,神情是忆起往事的恍惚,“老师,他没有交女朋友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 白萧接了电话和孔筱笙道别就回了律所。 刚回律所,就听到李明发愁的声音:“卧槽,老大快递了一条狗给盛夏?” 江月月瞬间发现这其中的bug,“怎么可能,狗不能快递的。” 李明有些懵:“那为什么盛夏给我发微信说,快递了狗后记得快递狗粮……” 余光撇到白萧进来,李明快步走过去,一副苦恼的模样,压低声音问:“老大,你到底给盛夏快递了什么呀?” 白萧淡撇他一眼,神色未变道:“我自己。” 彻底凌乱的李明:…… 所以,盛夏让快递狗粮是给……准备的?? 第22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小修)…… 周六下午, 回律所处理完案子的事,白萧抽空去了趟宠物超市。回到家,男人修长手指捏着一本书, 目光反反复复的落在其中一段话上。 晚上8点,盛夏刚出电梯, 就看到倚靠在墙上的男人。 白衬衫黑长裤, 袖口微卷, 手里拎着个袋子,男人闻声看过来,眉目温淡, “回来了。” 好像角色互换,以往说这话的人都是盛夏。 盛夏不想理他,快步往里走。男人两步往前,挡在她面前,他抬手,晃了下手里的东西,“让李明买这个,是在影射我吗?” 盛夏一眼就看清了他手里的狗粮,她没想到李明竟然把这话转告给白萧了, “你想多了。” 男人眼眸微闪,嘴角还来不及挂起笑意, 女人冷撇他一眼,“你哪里有狗狗乖!” 白萧:…… “你很喜欢狗?”白萧没忘记上次在李明家, 她亲昵的抱着那个毛茸茸的小泰迪, 一脸温柔。 盛夏懒得和他废话,她绕开他去开门,门打开, 她快步跨进去,关门之前,女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喜欢不喜欢,好像都和你无关吧。” 她今天穿了件白衬衫黑长裤,和他的莫名般配,素净的脸上只涂了点口红,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莫名动人。 白萧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眸色渐渐加深。 “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盛夏:…… “有病!”盛夏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有些恼了,抬手将人往外狠狠一推。 女人一点都没留情,劲还挺大,白萧怕她摔倒,没敢用力,只得顺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 肩膀处,被女人狠狠佛过的地方,仿佛还带着熟悉的温度,那股熟悉的感觉很快撺到全身。 白萧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定定盯着她。 盛夏神色未变,也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啪一声,门毫不留情的关了。 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女人娇俏的身影,男人缓慢垂眸,扫了眼刚被她暴力对待的肩膀。 眸子里闪现一点点不甚明显的笑意。 -- 两室一厅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温馨干净,盛夏进屋,开了灯,站在玄关处换拖鞋。刚换好些往里走,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没接。 对方锲而不舍似的,电话再次响了。女人目光落在屏幕的名字上,最终深了一口气,然后才接听,电话那端,杨瑜问:“你们搬家了?” “阿姨,他没有告诉您,我们已经分手了吗?”对杨瑜的不知情,盛夏并不意外。她的声音很平静。 “抱歉,我知道了,打扰了。” 挂断电话,盛夏走到沙发坐了会儿,好半天,她才起身,去敲隔壁的门。 门开的很快,还不待男人出声,盛夏就飞速开口,女人整个眸色都是冷淡的,“我们分手的事,麻烦你及时转告你身边的人,我不想再接到她们的电话。”她说完转身就走,压根不想再和他说话。 白萧站在原地,眸子忽的就沉了下来,多年来独来独往,除了秦斯延,他身边几乎没有朋友,唯一可能会联系她的就是杨瑜或者何诗诗…… 还不待白萧问,杨瑜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她仍是一贯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的口吻:“你和盛夏分手了,她搬走了?那你呢?” 对面的门合上,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白萧才缓缓合上门,他语气极其冷淡,“你怎么知道我没住那了?” “刚路过,我让小张去给你送点东西,敲门没人应,恰巧碰到物业,物业告诉小张说你搬走了。” 见白萧不说话,杨瑜逼问,“谁提的分手?” 她冷笑,像是压根就忘了对面是谁,说话极其难听,“看你这反应,应该是她提的分手吧。所以,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像个哈巴狗似的到前任面前去摇尾乞怜。” 他情绪没有任何波澜,“关您什么事?” “你搬到哪里去了?”杨瑜猜的很准,“别告诉我,你搬人隔壁去了。” “呵呵——”杨瑜冷笑一声又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爸爸要和我离婚,我不肯离时,你是怎么说的。” 白萧沉默着不吱声,杨瑜笑了下,“你是不是忘记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当时对我说,您真可悲,把一个压根不爱你的人绑在身边,是一件拙劣到令人做呕的事。” “那你现在呢,在做什么?” 忆及往事,杨瑜的语气几近疯狂,“你今天去参加那个贱女人女儿的婚礼了吧。” “参加了又怎么样?我做到了,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成全他和那个女人。不过她两也算泉下相见了。” 杨瑜以一种讽刺到极致的语气嘲讽他:“呵呵,你也不赖,真不亏是我的好儿子。” 似乎终于被激怒,白萧猛得掐断了电话。 房间里没开灯,男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黑暗里,因为杨瑜的话,往事控制不住的往上涌。 白萧小时候,一直生活在父慈母善的假象里。 杨瑜和白父是商业联营,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为了家族利益,也为了照顾孩子那颗幼小的心灵,缔造了一场恩爱假象,在外人面前,也在白萧面前。 那个时候没有微信,Q/Q空间还十分流行,杨瑜的每一条动态几乎都和白父有关,若有若无的秀恩爱,那时候,白萧还小,他单纯的以为,自己的父母很恩爱。 在小朋友的认知里,喜欢就是要让身边的每一个人知道。 白父偶尔也会配合白母发一两条动态,再后来,某一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双方开始无止尽的争吵,恩爱的假象被彻底撕破。 从来那个“恩爱”的家,开始了漫无止尽的争吵。他几乎每晚都能听到杨瑜和白父近乎疯狂的争吵。 日复一日,像逃不开的梦魇。 那时候他不明白一向恩爱的父母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某天,他无意中在白父手机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白父将她每一张照片都默默的存在手机里,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几近崩溃的问:“为什么,你和妈妈之前,明明看起来那么恩爱,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不要妈妈了吗?” 白父大概是想到了那个人,表情很柔和,“她是爸爸的初恋,当初要不是你妈妈,我和她已经结婚了,至于恩爱?发几条动态就算恩爱了吗?儿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把喜欢的人宣告给全世界,如果可以,我自私的希望,可以把她藏起来。” “藏到不会被人发现。不会拿她来威胁我,大概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白父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放心,爸爸以后绝对不会让你牺牲爱情来换取可笑的家族利益,可如果我先走一步,你妈妈……”说到这,白父叹了叹气,“儿子,你得强大起来,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你喜欢的人。” 他那时不懂,只觉得可笑,喜欢的人?喜欢多可笑。所有的恩爱,到头来,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孩子?所谓的什么爱情结晶?婚姻殿堂,多讽刺。 — 在黑暗里足足站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抬脚,拿着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房子和盛夏的一样,两室一厅,他把其中一个房间改成了书房。 男人洗澡完回到客厅,整个人陷入沙发里,他单手握着手机,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照片一张张滑过。 眼底的阴翳这才缓缓散去。 他想起她的话,点开朋友圈。 一分钟后,多年来空空如也的朋友圈,忽的多了条动态。 【分了,正在追。】文字下方配了2张图,一张是一朵太阳花的图片。另一张是一个毛茸茸的泰迪正趴在餐盘前吃狗粮。 发完后,他打开电视,屏幕里,是他这段时间已经看了好几遍的偶像剧。沙发旁放着几本小说,全是崭新的,他拿了其中一本,放在大腿上。 秦斯延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他语调带着几分肯定:“你微信被盗号了?” 白萧:“没有,是我发的。” 于此同时,秦斯延听到这边电视里的声音,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有件事情想问你。” “你问。”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秦斯延,“我说,你那边……什么声音呀?” 白萧沉默了两秒才开口,“是一部偶像剧。” 秦斯延:…… “ 怎么忽然分手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还有,你受刺激了,分手了看偶像剧做什么?” “还发什么在追?我还以为你被盗号了,你不是压根用都不用朋友圈那玩意吗?”话不多的秦斯延,少见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他和白萧大学就认识,多年来,白萧从未发过朋友圈,对此,秦斯延还问过他,为什么不发,他当时的回答秦斯延到现在都还记得 —因为,四舍五入,差不多没朋友。 他说这话时,表情寡淡,似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任何不对。 有时候,秦斯延觉得他性格冷淡到近乎孤僻,谈恋爱这几年似乎稍微好了些。 白萧没说话,秦斯延叹了叹气,“你会追人吗?” “不太会,所以正在学。” “你倒是挺诚实,谁教你?”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 秦斯延没懂,“听到什么?” “电视。” “不是……”秦斯延实在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了两声,他觉得这人简直病急乱投医,“你就打算靠电视剧学?” “不全是。”白萧视线撇了面前的书一眼,“我还买了几本书。” 秦斯延:“什么书?管用吗?” “有点用吧。”想起女人微扬的嘴角,白萧道,“她今天还笑了。” 秦斯延:…… 他看出来了,这厮被分手刺激的不轻……脑子都开始不正常。 “书名是什么……” 这次,男人沉默了很久,就在秦斯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连串的书名从男人喉咙里蹦出来。 《分手后我爆红娱乐圈》 《撩她撩过头》 《你再撩一下试试》 秦斯延:………………………… 第23章 她那时候,有多委屈 盛夏回到家洗了个澡就直接累瘫在床上了, MD这段时间忙着上市,这几天整个部门都忙得天昏地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温雪的视频通话就发过来了, “最近干嘛呢?给你发微信经常都是很晚才回。” 在闺蜜面前,她也懒得顾忌什么形象, 盛夏仍躺在床上, 有气无力的, “忙工作呀,不然还能忙什么。公司最近忙着上市。你要是昨天这个时候找我,我还在办公室加班。” “别人的公司, 我说你这么拼做什么?”温雪知道盛夏当初进MD的原因,“小恩小惠都把你收买这么久,你们老板真是赚大发了。” 温雪唇边挂着笑,有些吃味地调侃起盛夏来:“我一心一意对你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在我们身边呆个几年呢?” 盛夏明白温雪这话的意思,“可别,咱两纯洁的闺蜜情可扯上任何利益关系。” “没劲,开个玩笑而已。你真是呆在——”温雪话音猛的止住,盛夏坐起来, 她盘着腿,对着镜头的里的人笑了下:“呆在他身边久了, 也和他一样变得无趣了,是不是?” 温雪不喜欢白萧, 盛夏以前总是顾忌着两人矛盾加深, 很多事慢慢的盛夏就不和温雪讲了,现在分手了,她也没了顾忌, 对那个名字也没那么讳莫如深。 “真放下了?” 盛夏没答,她看着温雪,女人清亮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他搬到我隔壁来住了。” “什么?”温雪语气诧异。白萧找她那天,她其实已经意识到,这男人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在乎盛夏,可她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搬到盛夏隔壁。 “所以,他这是在……追你?” “谁知道呢。”盛夏对着镜头里的人笑了下,他想起那人今天三句不离狗的模样,“可能没打狂犬疫苗就被放出来了。” 温雪:…… 温雪实在没忍住,在视频那端很没形象的笑了起来,她眼珠一转,“这么看来,我觉得,我有必要送你一个东西。” 明天还有外景拍摄,和温雪聊完,盛夏嗯灭屏幕,正准备入睡,屏幕再次亮了一下。她拿起,微楞,是一条微信:【最近有时间吗?想请你帮个忙。】 -- 周一早上,君也的小群里就炸了锅。 有人艾特李明,【老大微信是不是被盗号了?】 李明早就看到了白萧那条朋友圈,白萧和盛夏分手的事只有少部分知道,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在君也宣扬,这会儿白萧主动说了,他也没打算再替白萧瞒着:【应该没被盗。】 有人不信:【可是老大的微信号就活脱脱一个僵尸号,几百年都不发朋友圈的好嘛,怎么会突然发那样的朋友圈呀?前些天老大和她女朋友不是才去你的乔迁宴吗?突然就分手了?】 有人赞同:【是呀,我感觉是被盗号了吧,老大怎么会配那样的图呀……狗蹲在墙角吃狗粮。】 毕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梗,再加之白萧搬到盛夏隔壁去的事,只有李明一个人知道。 萧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清楚,李明内心却隐隐担忧,毕竟白萧这人,几乎是个女性绝缘体,他有点怀疑,他真会追女生? 作为下属,理智上,老板的感情生活他不该多管。可情感上,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李明进来时,白萧正在整理卷宗,见他进来,男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李明之走过去,也没废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李白萧让他帮忙的事,他忽的觉得老大没那么有距离感觉了。 以往不敢问的事这会儿他挺淡定的脱口而出,“老大,我看到你发朋友圈说在追人,我冒昧问一句,你…会追人吗?” 虽然嘴里说着冒昧的话,可他眼里可没有半分冒昧。 白萧撇了他一眼,没吱声。 追人这种事,他确实不太会。可不会不代表不能学。 第一次几近荒谬的病急乱投医,光是网上那些泛泛而谈的答案都被他翻来覆去看了遍。诸如约人吃饭,嘘寒问暖之类的,而且根本不适用他和盛夏,她现在遇到他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状态,他根本无计可施。 后来某天。在网上看到一个网友分享的帖子:“我以前是个不太会追女孩子的人,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后来有一天我一个朋友就推荐我去看言情小说,也不是说完全按照小说里面的方式去追人,而是看了后,就明白很多女孩子的心理,更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他买了几本网上热销的小说,第一天看时,他浑身不适,尤其是看到那些独特的一口一个祖宗的称呼时。 现在年轻人热烈的方式,都这么独特吗? 他深知自己的冷淡,那是他的缺失。 在没有遇到盛夏前,他的人生里就没有恋爱结婚的选项,可不管他怎么冷言拒绝,她都像个小太阳一样,充满能量。 在一起后,她总是习惯性的安排好一切,永远都是像个小太阳一般,那个时候君也刚起步,她晚上下班就过来陪他,他有时也会怕累,让她早点回去,可她总是笑嘻嘻的说不想回去,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很开心的。 他也就下意识以为,她是开心的,她和他一样,她也满足于这样平淡而安静的感情。 如果不是温雪的那番话,他甚至不知道,她其实,只是一直都在迁就他。 他们很少外出用餐,比起在外用餐,他喜欢在家,安静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平淡温馨的感觉让他觉得更踏实。 那种安静到整个世界只有她的感觉。 她从不抱怨什么,所以,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这种感情状态也是她喜欢的。 他想起她追她那会儿,有次晚上她饭都没吃就跑到公司等他下班,他下班后带她去吃饭。 那天太晚,只有楼下的面馆还开着,他口味一向清淡,点了份不加辣椒、不加花椒的小面,因为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她,她却没接,笑嘻嘻道,“好巧哦,我也喜欢这样吃。” 他不以为然,“星城人大多不爱吃辣,这也算巧?” 她小声嘀咕了句,“也不是每个人都不爱吃辣的呀……” 他那时被她的话误导,下意识认为她不爱吃辣。再后来,两人偶尔出去吃饭,他让她点她喜欢吃的,她翻来覆去都是点那几样菜,以致于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喜欢吃辣。 现在回想,她当时的话就已经有了端倪。 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让她在这段感情里,受到多大的委屈。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书本上,最下方是一句话,“哪个女孩不喜欢光明正大的被偏爱呢?宋磊,你的喜欢太含蓄,和你谈恋爱,不能再委屈。” 像是忽然哽住,男人嗓音陡然哑了,“她那些时候,得有多委屈。” 李明站在原地,有一瞬间不真实的感觉,在他心里,情绪崩溃永远和这个男人无缘。 可这一刻,实实在在降临到了他身上。 — MD摄影这段时间忙着上市,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几乎天天加班,盛夏周一和姜可出外景,今天是给一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拍一组杂志照,这人长得漂亮,温柔大方,拍摄过程十分配合,整个拍摄十分顺利。 拍摄完,两人回MD摄影,车上,姜可伸了个懒腰,然后心情十分舒畅的说:“要是所有拍摄的人都像今天这么配合就好了。” “别想了。理想化的状态,现实里是不可能存在的。”盛夏正拿着相机查看今天的拍摄照片,随口应了一句。 姜可嘟嘟嘴,正准备说话,盛夏的电话就响了。 盛夏把相机放在一旁,是部门同事小张的电话,刚接听,小张慌慌张张的声音就在电话那端传来:“夏夏姐,你们那边拍摄结束了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已经结束了,在回来的路上。”盛夏见她语气不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玲和汪总吵起来了,汪总给了肖玲一耳光,还扬言要开除肖玲!”顿了一下,小张才继续道,“还有,汪总说邹雯雯到冯总那投诉你了,要求MD摄影开除你。” “什么?”车内很静,姜可也听清楚了,她气的语调拔高,“老妖婆又要做什么妖呀,凭什么动不动开除人。” 小张后半句声音压的很低,姜可没听清。 盛夏试图安抚小张,她声音是平静的,“你先别慌,我们马上就到了,你赶紧去稳住肖玲,等我回来再说。至于其他事,你们不用理会。” 10分钟后,两人回到办公室,诺大的办公室静得落针可闻,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吃完午饭回来,脚步声都压的格外轻,大概是因为刚刚爆发的激烈冲突,办公室的气氛明显有些压抑。 盛夏刚进来就看到肖玲趴在桌上,以往总是扎着的黑发散了下来,大半张脸几乎被遮住,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张见盛夏回来,快步过来,盛夏看了趴在桌上的肖玲一眼,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和汪总吵起来?” 肖玲性格乖巧安静,平日里也是一副与人为善,有时候遇到一些极品客户的奇葩要求,这小姑娘都能笑嘻嘻的自我安慰,说这就像打怪升级,打完就是一个自我提升。 这样一个乖巧的小姑娘,盛夏说什么都想不到她会和汪琴起冲突。 小张没想到盛夏一开口就是问肖玲的事,她惊讶了两秒,快步走进,压低声音,简单几句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是这样的,中午的时候肖玲去给汪琴请假,她爷爷明天要动一个很重要的手术,所以准备请两天的假,可谁知汪总听了火冒三丈,说公司上司的重要时刻,不要一点小事就来请假,问——”说到这,小张顿了一下,脸色都变得义愤填膺起来,“问她家里是不是人都死光了,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去守她爷爷手术?” 姜可一听,气得都要炸毛了,“我X,什么人呀,她还有没有人性呀,人家爷爷手术都不让请假?人只是打工,不是卖命给MD吧。她家里就没有事要请假的时候?” 盛夏很平静,“然后呢?” “肖玲当时眼眶顿时就红了,然后气不过,就和汪总当面吵起来了,当时在汪总办公室,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小张说到这,也有点不好意思。 职场上有时候就是这样,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压根就不敢去得罪那些有些背景的关系户,一个不小心以后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连安慰肖玲,他们都要趁着汪总不在的时候偷偷安慰。 “我知道了。”盛夏看向趴在位置上的姑娘,“她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遇到这种事,哪里还有胃口。”小张的眼神有些着急,“夏夏姐,怎么办,汪总当着多人的面说了要开除肖玲,还有你的事—” 盛夏打断她,“我来处理,你先去休息吧。”盛夏给了小张一个安抚的眼神。” “怕什么,这破公司,有什么好呆的。”姜可觉得老妖婆简直突破她的下限了,要不是这群及还算可爱的同事,这破公司,她早就不想呆了。 “开除就开除。”姜可气呼呼的拿出手机,“我这就找彦泽哥哥,帮玲玲姐安排个更好的工作,狠狠打老妖婆的脸。” “别急。你玲玲姐肚子还饿着,你先带她去吃饭。” “你不一起吗?”姜可见盛夏快步往里走,有些疑惑。 盛夏朝着汪琴办公室走,头也不回的道,“不了,饭要吃,公道也要讨。” 第24章 没关系,她打回来就行了…… 汪琴的独立办公室在长廊的最底端, 宽敞明亮,里面有个长沙发,敲门声响起时, 她正准备午休。 “谁?”她没去开门,不太高兴的问了一句。 “汪总, 我是盛夏, 有点事想找你。”她虽喊着一句汪总, 可语气冷冰冰的。 汪琴本不想理会,一听是她,立刻走过去开了门, 邹雯雯这事虽闹得大,她也把要开除盛夏的话放出去了,可冯总那始终没点头,她清楚,这事十有八九要夭折。 所以,如果盛夏愿意服个软,她见好就收,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这会儿盛夏出现,她下意识就认为盛夏是来服软的。 门打开, 汪琴一副恩赐的语气,“关于开除你这事, 也不是没商量,只要——” 汪琴话还没说完, 盛夏就不急不缓的打断她:“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事。”在汪琴错愕的眼神里, 盛夏一字一句继续道:“我就想问汪总一句,肖玲请假这事,你是不是问她家里人是不是都死绝了?并且还给了她一耳光?” 汪琴脸瞬间黑了, “盛经理,请注意你的语气,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盛夏没理会她,追着这个问题不放,“汪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汪琴被她这态度彻底激怒了,高高在上的语气,“是又怎样,我是她领导,我有权决定批不批假条,她要是不满,可以辞职。” 汪琴上位这么久,除了盛夏,肖玲是第一个敢当面和她顶嘴,还是平日里那么安静一姑娘,她简直觉得领导威严扫地,“你是她经理,怎么管人的,这么玻璃心,被骂两句就敢和领导顶嘴了,这么情绪化的,MD摄影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她理直气壮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按汪总的意思,我如果成为你的领导,我也可以对你进行人生攻击是不是,我也可以诅咒你全家是不是?想扇你耳光就扇你耳光是不是?” 盛夏看着她,女人的语调依旧平和,可没有温度的眼眸,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汪琴莫名被镇住了。 半晌后,她回神,板着脸,语气嘲讽:“盛经理这是想为属下出头呢?你自己都大难临头了,还想为属下出头?成为我的领导,你有这背景吗?” 她半句不提能力,只拿背景试图去刺激盛夏。 看汪琴狂妄的反应,盛夏也不指望她能知错给肖玲道歉了,她拿出手机,当着汪琴的面拨通了冯晨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夏夏,大中午的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冯总,肖玲和汪总吵架,汪总还因此打了肖玲一耳光这事,你知晓吗?” “这事呀,我听说了。”冯晨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再发表意见。 盛夏心蓦的就一沉,她已经隐约猜到答案,也还是忍不住听她亲口宣判:“汪总是不是该当众给肖玲说一声对不起?” 这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她不觉得过分。 “夏夏,这样在一众下属面前给一个属下道歉,她以后领导威严何在,还怎么服众管理摄影部。”冯晨是毫不犹豫的偏袒。 “如果我非要汪总给肖玲道歉呢?” “盛夏!”冯晨喊她的名字,音量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你是不是忘了,MD摄影到底谁说了算?” 盛夏没说话,她忽的觉得有些不认识电话那端的人了。以前善解人意,不图回报带着她跑前跑后的学姐,怎么忽的就变成了这样。 她可以接受她安排汪琴进摄影部,却无法接受她不分是非黑白。 见盛夏不说话,冯晨以为她让步,“至于你的事,你放心,你是摄影部能力最强的摄影师,我会再和邹雯雯好好沟通—” 盛夏蓦的打断她,“不用了,冯总。”她不疾不徐的陈述着,“刚刚我已经让姜可带肖玲到医院去检查过了,医生说肖玲的耳膜穿孔,听力受到一定损伤,让汪总道歉这个要求在我看来并不过分,既然汪总不愿意,那我们就只有报警走法律程序了。” 话音刚落,汪琴原本趾高气扬的脸立刻露出慌张的神色,她刚在气头上,那一巴掌确实很用力,肖玲脸上五个手掌印现在都还在。 她不是法盲,普通的打耳光不造成伤害的她们压根没办法奈何她,可一旦肖玲伤情鉴定结果是听力受损,她甚至会被拘留。 电话那端冯晨沉默了数秒,刚刚还压迫性十足的语气一下子就放软了:“同事一场,别闹得那么严重,这事确实是汪琴做的不对,我现在就让她给肖玲道歉。” 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礼后兵已经是给足了冯晨面子,“冯总,那是刚刚。”盛夏态度坚决,没有半分让步的打算,“现在让我们放弃起诉也可以,除非汪总脸上也挂彩。” 汪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夏,“妹妹,不可以!别答应她。” “我们可以补偿,20万。”冯晨试图用钱解决问题,在她眼里,这本就是小事,大不了多给点钱。 盛夏嘲弄轻笑了下,“冯总,我出100万,买汪总5个巴掌,你看行吗?” “盛夏!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员工,我们认识多年,你至于为了她和我闹成这样?得罪我,对你的发展有什么好处。”冯晨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冯总,我不是和你闹,我要的是公道。”盛夏神色未变,不轻不重的语调里,是威胁,“冯总,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那我们还是法庭上见吧。” “等等——,”见盛夏要挂断电话,冯晨当机立断,“给我十分钟。你先去把部门的人召集在一起。” 这话已经是答案,盛夏离开后,汪琴很快接到了冯晨的电话,冯晨知道自己男朋友这个姐姐性子倔,只是放软了声音,好言相劝:“姐姐,你就委屈一下,道个歉,让她打一下,你也听到了,对方都被你打到听力受损了,真打起官司,你可是要被拘留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受这一点点委屈,后面咋们再想办法讨回来。” “我不——”汪琴一想到要当众被人扇耳光,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被那小蹄子打了,我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 冯晨将MD摄影从一个小公司做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是吃素的,“行,你不愿意道歉就算了,我也不逼你,刚才盛夏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想拿钱和解人家不愿意,那你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汪琴一听,顿时吓傻了,立刻服了软,“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吃饭的人陆续回了办公室,盛夏给姜可发了个消息,让两人吃完饭就尽快回来,10分钟后,姜可带着肖玲回来,小姑娘眼睛微红,脸上五个手掌印清晰可见。 盛夏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一会儿汪总会出来给你道歉。道完歉,她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回敬她。” 肖玲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夏,她性子乖巧安静,虽然恨汪琴恨得牙痒痒,可毕竟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夏夏姐……我不敢。” 盛夏握着她的手,“没事,你放心打,她不敢还手,也不敢说什么,你自己控制好力度就行。她都诅咒你全家了,你还打算留情面?” 肖玲想起汪琴当时那些难听的话,顿时有了勇气,“可夏夏姐,你这样帮我,会连累你的吧。我还是不要了。” “都准备走了,谈什么连累不连累。” “就是呀,玲玲姐,勇敢往前冲,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呢。”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姜可忽的拍了拍肖玲的肩膀,鼓励道。 大不了她在他老爹面前卖个掺,她老爹如果铁石心肠,还有季彦泽和温历那厮嘛,涉及到夏夏姐的事,温公主不至于不管。 肖玲在两人的鼓励下,也做好了心里建设。3分钟后,汪琴踩着高跟走了进来。 此时整个部门的人都已经回到座位上,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汪琴走到肖玲面前,她也没看肖玲,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语气没有半分诚意,全都是不服气。 肖玲大概是想起了刚才的事,眼眶又红了,也没吱声,盛夏站在她身侧,拍了拍她肩膀,然后不轻不重的说了句。 “没关系,她打回来就行了。” 女孩子受到鼓舞,顿时有了勇气,飞快抬起手,利落的一巴掌下去。 啪的一声,汪琴半张脸偏过去,此时此刻,她狼狈得就像一个笑话。在一众属下面前,被一个即将被开除的员工扇了耳光,比打脸更难受的自尊被人践踏,仿佛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她不敢看那些员工的目光,不仅脸,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手捂着脸,脚步踉跄的快步离开。 汪琴走后,安静的办公室瞬间低声讨论起来。 “卧槽,我刚是不是眼花了,肖玲居然打了汪总过一巴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汪总竟然还不反抗?” “盛夏牛呀,怎么办到的。” |“牛什么,汪琴是皇亲国戚,这次把汪琴得罪得这么狠,她在MD还呆得下去吗?” “不过真是过瘾,我看老妖婆不爽很久了,平日里仗着冯总的身份,在公司作威作福,今天终于有人敢教她做人了。” “你们没看到汪琴那脸,又黑又红,像个猪一样。” 看着老妖婆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姜可觉得太过瘾了,一脸崇拜的看着盛夏:“夏夏姐,你怎么办到的呀,简直太厉害了吧。” 盛夏轻笑,眼底带着点狡黠,“就使了点小计谋。” 这么一闹,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姜可问:“夏夏姐,那我们现在去交辞呈吗?” “先不,先等着。不过我们可以先收拾东西了。” -- MD摄影楼下,黑色布加迪停在街边,黑色车膜让人完全看不清里面。 进入6月,正午的阳光毒辣。 街边,两个女人背着包撑着太阳伞站在布加迪旁边等车。 女人回头撇了一眼线条流畅的布加迪,眼里放着光,“ 限量版布加迪也,我这辈子还没有坐过呢。” 另外一个女人无语的撇了她一眼,“你没看公司八卦群吗?公司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情在这欣赏布加迪。” “你说肖玲和汪琴吵架的事?汪总打了肖玲的事?” “不是,说是盛夏回来后去找了汪总,然后不知怎么的,汪总竟然当众给肖玲道歉,在盛夏的怂恿下,肖玲还给了汪总一巴掌。” “盛夏胆子也太大了吧,公然挑衅汪总。汪总不是说因为邹雯雯的事要开除她吗?邹雯雯这事也是奇怪。我听说那天拍摄很顺利呀,邹雯雯莫不是故意的吧,难道和盛夏有什么私人恩怨?不然为什么拍摄好好的,干嘛投诉盛夏,还威胁冯总要开除盛夏,不然就找人黑MD摄影。这上市的重要关头,即便盛夏能力再强,我看也是凶多吉少了。” “谁知道呢,邹雯雯本来就嚣张跋扈。盛夏遇到她也是倒霉,盛夏即便离开也不怕吧,长的漂亮能力又强。” 女人叹息:“以汪总记仇的性子,说不定今天就要将她们辞退了。” 一辆轿车在两人面前停下,两人上了车。 布加迪车窗微敞,车内男人脸色冷沉。 他今天在附近法院办事,下意识将车子停在了这一片,办完事准备回公司,却不想恰巧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邹雯雯?他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当即给李明发消息:【邹雯雯是谁?】 李明回的很快:【是个女明星呀!】像是忽的反应过来白萧问这话的用意,李明又补充道:【前段时间她有找过君也,希望你能帮她母亲打离婚官司,因为对方出的价格很高,所以我还特意给你提过,可被你毫不留情的回绝了……老大你忘了吗?】 这2年白萧不接离婚官司,普通的离婚官司李明压根不往白萧那报。可邹雯雯身份特殊,所以李明有给白萧提过。 可没想到记忆里一向很好的老大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人好歹是个当红流量好吧。 白萧沉默了两秒,才道:“你把她电话给我。” 李明虽觉得奇怪,但没多问,很快就把电话发了过来。 邹雯雯为表诚意,前几次都是用私人电话亲自打的电话。白萧拨过去,那边接得很快。 一声懒洋洋的哪位。 “邹小姐你好,我是君也的白萧。”男人声音低沉,没什么温度。 那边愣了两秒,然后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白律师怎么突然亲自打电话给我了?这是突然又愿意接我母亲的离婚官司了吗?” “你为难盛夏,是因为我没接你的案子?” 电话那端安静了两秒,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白律师和盛小姐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白萧哑然。他忽然很烦躁,冷冷道:“邻居。” “哦,只是邻居呀?”邹雯雯来了兴趣,她之前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是白萧助理接的,这次不过为难了一个人,这人竟主动给她来了电话,她慢悠悠道,“你找我,是想我别为难盛夏?” “摄影对她来说不单单是一份工作,她是真的很喜欢摄影,如果你不为难她,我愿意——” 他的话没说完,邹雯雯就猝不及防的打断他。 “你愿意,我不愿意了。白律师,之前听闻你是个非常有原则的律师,现在看嘛,传闻也不见得全是真。” “而且,你想多了,我压根不知道盛夏和你的关系,我为难她,只是因为我对她——”她拉长语调,故意似的,“很感兴趣,很想拿下她。” 白萧:…… 对方说完就直接撂了电话。男人视线一直望着大楼门口。 什么叫想拿下她?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半晌后,脑子里佛过一个想法,一个不文明的字眼从喉咙里蹦出。 - 很快姜可就知道盛夏说的等着是什么意思了,还不待她们辞职,汪琴就已经吩咐人事部的人来给他们三个人办了辞退手续。 肖玲拿着辞退手续后一脸愧疚,她本就是做好了辞职的打算,没有人在被听到领导那么诅咒自己的家人后还能大度的一笑而过。可她没打算连累盛夏,邹雯雯也就是投诉,汪琴大肆宣扬消息,也就是故意恶心她,以盛夏的能力,冯晨还不至于真开除她。 姜可倒是无所谓,她本就是因为这事火冒三丈,要不是因为盛夏,早就不想呆在这地了。 “汪总让你们收拾东西,尽快离开MD摄影。”人事部的同事委婉的转达着汪琴的话。 手里还有部分安排好的拍摄没有处理,盛夏本想考虑要不要处理完后续工作再走,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盛夏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被她塞在黑色背包了,另外一些重要资料,她用一个档案盒装好。 部门的人都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姜可和肖玲的东西早就收拾完毕,她两东西不多,一个背包就足够。 几句简单的告别后,三人正欲往外走。原本还在午休的汪琴踩着高跟鞋忽的出现,她脸上还挂着彩,“同事一场,我还是送你们最后一程。” 原本伤感的气氛陡然变了。肖玲站在盛夏旁边,脸上的红肿未消,看着汪琴忽的出现,情绪明显有些波动。 盛夏伸手,女人细嫩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肖玲偏头看向盛夏,女人眸子清凉,无声的给她传递了力量。 姜可忍了汪琴很久了,以往顾忌着盛夏只能百般忍让,现在都离职了,她才没那么多顾忌,只想痛痛快快的的将汪琴大骂一顿,“老妖婆,谁要你送,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侧的人一拉。 而后,女人清冷的桃花眼淡淡扫过汪琴,“汪总,不用了。我们年轻,最后一程还早着。”她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眼神却冷的像八月寒冰,“汪总,等您最后一程的时候,我们会来送您的,您切记保重身体。” “盛夏!你得意什么—”汪琴听明白她那个最后一程的意思,气得脸都黑了。 盛夏眼神示意了姜可和肖玲一眼,两人会意,快步往外走。 “老妖婆,可要记得保重身体哟,不然最后一程来会太来得很早的。”走到门口,姜可调皮的回头对着汪琴道。 三人乘坐电梯下楼,今早出外景,姜可没开车,三人出了大楼就准备往街边走。 盛夏视线看向街边,准备拦辆车。 视线范围内,三辆拉风的轿车十分醒目的停在街边。 第25章 拿下她 天气闷热, 太阳刺眼又灼目,三辆车相邻而立,流畅的车身线条, 近乎完美的弧度,在一众普通轿车中很是扎眼。 停车线正对着门口, 姜可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当然也看到了另外两辆拉风的布加迪和法拉利, 她没多想,以为是温历让人多开了两辆来撑场子。 “夏夏姐,我让温历哥哥来接我们了。”姜可看向盛夏, 发现盛夏忽的停了下来,目光也正好看着那边。她有点疑惑,夏夏姐这是认出温历的车了? 盛夏看着几十米开外的那辆黑色布加迪,车窗微敞,男人偏着头,目光定定的盯着这边,她看过去之际,刚好换和他的视线对上。 他眼眸漆黑,瑞风眼不笑时明明稍显冷沉, 可对视那一瞬,像是盛着浩瀚星辰, 泛着光。 盛夏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正抬脚往外走, 男人长腿一迈, 从车里下来,朝着她走来。 姜可见盛夏不说话,只是盯着一个方向, 她也顺着盛夏的视线看去,这一看,瞬间就愣了。 男人白衬衫黑长裤,迷人的瑞风眼细长,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眉毛下方有一颗黑痣,五官棱角分明而锐利,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梳离。 姜可有点懵……上次白萧来接盛夏她虽然只见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可她是见过白萧的照片的,因此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她有些紧张兮兮的看向盛夏,女人神色无波无澜,像是没注意到迎面来的人,只淡淡说了句:“我们走吧。” 肖玲自然是见过白萧的,她在MD的入职时间比姜可久,以往白萧偶尔来接盛夏下班时,她看到过,她隐约察觉到不对,以往夏夏姐看到这人,笑着扑到人面前,可这会儿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甚至连气场都是冷的。 肖玲性子乖巧安静,她不会多问。 姜可看着已经走到盛夏跟前的男人,有些摸不准,她低声问:“夏夏姐,我们往哪走?” 大门门口,汪琴忽然带着MD一行人出现。 10分钟前,汪琴接到邹雯雯助理电话,助理言语之间很是客气,对MD摄影开出盛夏的决定十分支持,并表示邹雯雯要过来亲自道谢。 汪琴一听,顿时忽略掉被人当众扇耳光的耻辱,脸都要笑烂了。 昨天,邹雯雯助理忽然给她打电话,投诉盛夏拍摄的那组照片简直丑到爆,而且态度傲慢,丝毫不将邹雯雯放在眼里,她和邹雯雯虽认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邹雯雯之所以找MD拍摄,压根不是看她的脸面,是因为邹雯雯一个朋友给邹雯雯推荐了盛夏。 她也借着和邹雯雯认识的便利,在邹雯雯面前煽风点火,说盛夏不太愿意接她的拍摄,顺带说了不少盛夏的坏话,按照邹雯雯那个嚣张的性格,大概很难对盛夏有什么好印象。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邹雯雯好歹也算是个一线,虽然戏不红,可人确实是常年住在热搜上,而且传言这人嚣张跋扈,连圈内很多当红一线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要过来亲自道谢,她多长脸呀。 于是,汪琴当即带着一行人下来迎接。 也不全是迎接邹雯雯,她被盛夏那句“最后一程”气得不轻,下定决心要报一耳光之仇,恨不得让所有人看到盛夏灰溜溜离开的模样,所以一声令下,让摄影部所有人跟着她一起,到楼下送别盛经理。 汪琴这会儿整个心思全都在盛夏身上,没太注意盛夏面前的男人,她两步走过去,脸上挂着得意又嘲讽的笑,“哎呀,我给忘了,盛经理应该没车接吧,要不要我安排车送你们?” 姜可看到汪琴还敢出现,人都要炸毛了,她扫了一眼街边,劳斯莱斯车窗微敞,男人目光定定的看着这边。 温历这厮搞什么呢?怎么还不下来。 盛夏听出了汪琴的声音,她没理会,可面前的男人却忽的往旁边挪了一步。男人气场本就冷峻,身高腿长往那一站,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在四周蔓延开。 “你怎么在这?”盛夏被他挡住去路,语气有些不耐烦。 白萧的视线凝着盛夏,她背着个黑色背包,手里抱着个文件盒,脸上除了不耐烦的表情,其他完好无损,他蓦的松了一口气。 “当然是来—”接字哽在喉咙,他顿了一下,改口道,“送你回家。” 男人声音低沉,目光定定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身后,已经认出白萧的人小声议论。 “那是盛夏的男朋友吧,好贴心,这是专门来安慰女朋友的吗?” “对呀,怕什么,有个有钱又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哪怕失业也有人养。” 也有新来的不认识白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萧身上,好奇问:“夏夏姐男朋友很有钱吗?” “ 废话,星城最大的律所,人家一桩案子的代理费就是七位数起价的好吗?” “啊,这么有钱,那夏夏姐还这么拼做什么?是我随便找个轻松的工作当咸鱼了。” “你以为人家盛夏像你呀。” “有男朋友维护真好真好,这么贴心,专门赶过来接。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单身狗了。” 男人说完抬手,准备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盒。 盛夏侧身躲开,她已经能想象他说出这话会造成多大的误会,她分手的事没有在公司主动宣扬,但不代表不会找合适的机会说清楚,“白律师,我们已经分手了。” 男人被他拒绝,也没恼,只是极为淡定的嗯了一声。 盛夏:…… 面前的男人视线紧紧锁着她,醇厚的嗓音徐徐传来,“夏夏,没有那条法律规定,分手了不能重新追求。” 以往连喜欢都讳莫如深的人,现在也会当众说要追求她了? 姜可和肖玲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盛夏身后,气氛太瘆人,两人压根不敢吭声。这期间,姜可还偷偷拿出手机给温历发了条消息,那厮也没回。 姜可正准备出声,布加迪身后的红色法拉利副驾忽的打开,女人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挂在巴掌大的额脸上,连眼睛都被大墨镜遮得严严实实。 她踩着高跟,也不怕摔跤,风一般的窜到盛夏面前,死死抓住盛夏的胳膊,“小姐姐,我可等你很久了,谁敢截我胡我黑谁。” 她声音很轻,还在门口观望的MD摄影一行人没听到,只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女人、连帽子口罩都是黑色的女人死死拽着盛夏的胳膊。 盛夏早就看出了这人是邹雯雯,她上次给她拍摄前看过太多邹雯雯的照片,对她的身形熟悉得不能太熟悉。 “截胡?”她微微挑眉,扫了眼那一团黑。 盛夏身旁,不久前才和这个声音通了电话的男人,反过来这人是谁后,脸直接黑成碳。 不到半米的距离,白萧只能眼睁睁看着邹雯雯那个碍手的爪子正紧紧的搭在盛夏胳膊上,盛夏不仅没像以往甩他一样甩开,还饶有兴趣的和黑不溜秋对话。 他猝然想起邹雯雯那句“拿下她”,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头疼得厉害。 他恨不得伸手去把那个碍眼的爪子拿开。 不远处的汪琴越看越觉得那个身影熟悉。她快步走进,看着那个一身黑的身影,试探的问:“邹小姐?” 邹雯雯这才懒懒的分给汪琴一个眼神,语气极度不耐烦:“别来烦我,没看到我忙着吗?”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汪琴觉得举止怪异,但还是硬着头皮,语气带着几分讨好,“MD摄影已经按你的要求,开除盛夏了。” “嗯,做得非常好。”邹雯雯心不在焉的夸了句。 汪琴见邹雯雯夸她,趁热打铁道:“那你答应我的事——”此前,邹雯雯怕MD不愿意开出盛夏,提出如果MD开除盛夏,她愿意为MD免费代言。 “傻X。”邹雯雯口罩下的那张脸笑了下,嫌她碍事,直接不客气的开骂,“你真是蠢得猪都不想和你当队友,你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我在耍你吗?” 她向来嚣张惯了,也没压着声音,几十米开外,MD摄影的一行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汪琴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盛夏,好半天,才开口,女人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看是小姐姐了。”丹凤眼媚眼如波,对着盛夏眨了眨,“不弄这一出,怎么让小姐姐看清你们恶心的嘴脸。 “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公司,不早点离开,还留着过年吗?” 姜可看着汪琴涨红的脸色,唇一张一合,想骂又不敢骂的憋屈的样子,终于憋不住,笑的前胸贴后背!! 她忽然觉得有点解气!! 因为之前邹雯雯投诉盛夏,她对邹雯雯恨得咬牙切齿。可今天这么一出,她忽的觉得这缺心眼的姑娘有点可爱…… 虽然这姑娘用的方式太二缺! 邹雯雯最后撇了汪琴一眼,还不忘给她最后一击,“谢谢你半个小时前的电话,不然我可能就赶不过来接我的小姐姐了,你这蠢猪总算做了件人事。” 场面混乱,盛夏压根没想到一场离职演变成这样。她只觉得头大。邹雯雯的爪子还不死心的牢牢拽着她胳膊,这小姑娘前后画风差异实在太大,上次拍摄时那副高冷跩上天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今天怎么忽的就变成了软萌小妹? 她正在出神,不远处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一贯拉长的语调,“可以,回家了吗?” 姜可瞅了白萧黑沉的脸一眼,故意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接夏夏姐?” 盛夏:…… 大家今天都这么喜欢回家这个词? 姜可这话太容易引人误解。 盛夏略显尴尬的看过去。10米开外,男人一身石色Polo衫,第一颗扣子松松的散开。脸部线条越发分明 Polo衫针织面料条纹肌理质感十足,垂坠感很强,盛夏曾经看过不少模特穿过类似额Polo衫,大多翻车了,这颜色挑人,且对身材要求极高,一般人很难驾驭,套在温历身上,竟意外的好看。 男人就站在那,单手抄兜,听见姜可这话,唇边挂起似笑非笑的笑意,他清润的眸子看向盛夏,也没喊谁的名字,只是问:“可以走了吗?” 还不待盛夏出声,惊觉这声音熟悉的邹雯雯已经回头,看清来人,她视线在白萧和温历身上来回扫,最后只蹦出一句:“你们不许和我抢!!” 姜可摸不住盛夏会不会上温历的车,提醒盛夏着:“夏夏姐,那我们走吧。” 众目睽睽下,盛夏可不敢上温历的车,真上了,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温历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女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客气道:“麻烦你送下可可和我同事回去可以吗?” “可以。”男人看着她始终淡定的脸,眸色勾过很浅淡的温柔,“还有,不麻烦。” 盛夏只觉得再在姜可的面子上,他应该也会帮这个忙。 “谢谢”两个字还未来得及说,男人已经先一步道:“那我先送他们回去,我们—晚上见。” 他说完,视线很快触及十米开外的姜可,“还不过来,走了。” 姜可慢吞吞走过去之际,走到盛夏身侧时,忽的停下来,“你们晚上……要干嘛呀。” 盛夏:…… 这丫头问问题真是越来越容易引人乱想了。 解释的话还没说,再次被人抢先,男人语调漫不经心,像逗弄小孩似的,“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姜可撇撇嘴,挽着肖玲上了车,劳斯莱斯消失在视线里。 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邹雯雯大舒一口气,鉴于刚才盛夏对白萧的态度,她顿时有了信心,“小姐姐,你是要跟我走了吧?” 耳边是刺耳的“晚上”,那两个字像魔咒一样萦绕着,明明那些事情压根不可能发生,可他就是觉得烦躁。 他喉咙哽着,“夏夏——” 盛夏撇了邹雯雯的手,“不放开,我怎么走?” 她忽的侧眸看向身后的男人,眼眸清淡如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迷恋,“你刚刚说的话,不成立。” “不是重新追求。”盛夏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没有第一次,所以重新不成立。” 搭在胳膊上的爪子松开了,盛夏这才朝着车子走去。 走了几步,女人忽的回头,她扫了眼文件盒里的辞退文件,而后抬头看向汪琴:“汪总,麻烦让财务部及时将我们和姜可、还有肖玲的工资以及辞退补偿金打到我们账户,我相信md摄影应该不愿意在上市关键时候面临劳动仲裁。” 她说完,压根不管汪琴的反应,转身走向红色法拉利。 MD摄影一群人细细碎碎的讨论着。 【卧槽,太劲爆了,两男一女争一女呀……夏夏姐魅力也太大了吧。】 【我要笑死了,关键刚才汪总还嘲笑盛夏说没车接,劳斯莱斯、法拉利、布加迪,随便溜出来一辆都是吊炸天呀,而且那辆劳斯莱斯和布加迪都是限量版!】 【你们不好奇吗?那女的是谁呀,全副武装,包的那么严实。】 一个在前方偷偷去偷听的同事回来汇报:【我知道,那人是邹雯雯,我要笑死了,汪总带我们下来估计是想讨好邹雯雯,带着大家一起估看盛夏笑话,现在沦为看她的笑话了。她被揍雯雯戏耍了,人家要她开除盛夏不过是看上了盛夏。】 【还有个劲爆消息,盛夏和白萧分手了,白萧正在追她。】 汪琴站在原地,原本是打算来看盛夏被扫地出门的可怜状,没想到却彻底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笑话,她就像个小丑一样,看着盛夏被两个身价不菲的男人护着,被邹雯雯捧着。 汪琴听不到身后的讨论声,不用听她也可以猜到,这群人在背后会怎么嘲笑她,这彻底成为了她人生中无法抹去的耻辱。 她恨!凭什么! 女人发疯似的朝着盛夏冲去,盛夏此时刚好走到法拉利车门前,背对着她,压根没防备,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击,面前忽的出现一个身影,她感觉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勾住,男人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她的头,将人往车门的方向带。 嘭一声,白萧后背狠狠撞击在车门上,后背钝痛到僵硬。 变故发生得太快,盛夏压根来不及反应,她脑袋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前,头顶温热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护着她的头,被他触摸的发丝处,甚至带了微微湿意。 男人强忍着疼痛,极快的把女人护在身后。大概是因为疼痛,一向挺拔的背脊竟微微有些佝偻。 他没回头,目光冷冷的盯着陷入疯狂状态的汪琴,还不忘低声提醒身后的人:“你赶紧上车,立刻和邹雯雯离开。” 邹雯雯被吓的不轻,汪琴这疯女人发起疯来还真是有够吓人的,她提醒盛夏:“小姐姐快走吧。” 盛夏没动。 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男人微微偏头,嘴角故意浅扬了下,“不肯走,是担心我?” “你别用激将法。我不想连累你。”盛夏猜到他这么说的用意。 她忽的觉得很不习惯,以往隐晦到极致的人,现在居然也会大方又直白的问她是不是关心他了。 被她识破,男人收起笑,正色道:“你赶快走,她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在就不一定了。” 邹雯雯来拉她:“他说的对,赶紧走,反正都是前男友了,你管他死活做什么。” 盛夏上了车,法拉利轰隆的引擎声响起,车子飞快驶出。 男人站在原地,背着光,一双黑眸瞬间变得锐利冷硬,汪琴被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吓住了。 她不傻,刚才的行为不过是一时冲动,那一瞬间,脑子完全不受意识控制。现在清醒过来,想到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她冷汗淋漓。 她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萧,之前有次在车库,偶然听到姜可和盛夏打电话,无意中得知了盛夏和这个男人分手的事。 她那时觉得盛夏是真蠢,凭她的条件,抓到白萧这么一个优质到让人嫉妒的男人,竟然还把人给甩了? 想到男人刚才不顾一切护着盛夏的举动,汪琴脸色都白了,她第一次主动服软,“白律师,一场误会,我可以给盛夏道歉。” 男人没吱声。 “道歉?我可以每天都给她道歉。”男人忽的扯了下唇,仿佛在嘲讽她,仿佛又不是。 他轻嗤一声,“求人都找不对人,这么蠢,怎么当上她领导的。” 第26章 有了一辈子想守护的人…… 街边的风柔和, 烈日当头,却仿佛风雨欲来。 以往要是被人这样骂,汪琴早就冲上前破口大骂了, 可这会儿,她看着男人冷峻的脸, 竟无端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 白萧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语气淡淡, “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汪琴闻言,脸上一喜, 她刚刚不过是一时冲动,只想把人推倒摔个狗吃屎,没胆子大到让人受什么严重的伤。 可推完她就后悔了,她俨然已经忘了,白萧是个律师。 他这样的男人,对于把人送进去这种事,大概再得心应手不过。 当时在车库听到他和盛夏分手的事,以为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百分百是他甩的盛夏,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 时间一长自然也就腻了。分手再正常不过。 可结果大大出乎她意料,竟然是盛夏甩的他!而且这人现在竟然还喜欢盛夏, 还在追她! 刚刚那一护, 下意识的反应,最能说明反应人真实的心意。 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权贵为了讨好追求的女人, 展现出他们的男人魅力和保护欲,必然会拿她们这些蝼蚁开刀。 她已经可以想象,为了替盛夏讨公道,白萧肯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当听到白萧说不计较的时候,她实在太震惊。 “白律师还是你明事理。”汪琴皮笑肉不笑地夸道。 “我并不明事理。”布加迪停在女人后方,白萧提步往前走,路过女人身侧之际,他说,“没有下次,不然你会看到我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他语气并不重,甚至没有带过多的情绪在里面,仿佛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汪琴脸都白了,她咬着唇,陡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到底有多隐忍。 -- 白萧没去医院,直接驱车回了律所,背部的钝痛感若陷若现,他没理会。 胃里空落落的没东西,一整个下午,他都陷入一种格外烦躁的情绪里。 邹雯雯的话不受控制的自动往脑海里钻——很感兴趣,想拿下她。 他扶额,一想到那种可能就头疼,数秒后,男人打开电脑,在搜索器反复的搜索一个名字。一目十行的浏览那些他以往从不会看的八卦新闻。 李明拿着文件走进来时,就看到白萧手扶着额头,眉目间有淡淡的愁容。 他走进,把资料递过去之际,想起今天白萧问邹雯雯的事,下意识以为是和案子有关,“老大,邹雯雯的案子,你是又打算接了吗?” 男人视线看过来,眉头蹙得更深了,男人薄唇轻启,忽的问了一个风马不相及的问题,“邹雯雯,很红?” “很红呀。当红流量呢,经常上热搜那种。”李明知道她压根不关注娱乐圈新闻,以为他了解当事人情况,顺着他的话多说了些,“她还挺年轻的,才21岁,圈内传言她有些嚣张跋扈吧,可上次她打电话给我,态度好像还挺好的。” 李明也不知道白萧有没有在听。 白萧忽的抬眼看他,男人眼底是明显的烦躁,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那有没有传言,她喜欢——”男人极其缓慢的顿了下,“女人。” 李明:………… 李明有些凌乱,“老大,这个我怎么知道,而且,老大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她喜不喜欢女人关你什么事?” “行了,你下去吧。” 李明刚回到位置上,江月月就凑过来问:“老大最近是不是故意减少了工作量呀?下班都比以往早了很多。” 李明淡淡嗯了一声。 “为什么呀?”江月月刚问,又忽的反应过来,“因为夏夏姐?” “我以前觉得他对夏夏姐感情不是特别深,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小含金汤匙长大的,可能压根就不会真正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 李明失笑,拧眉侧眸看她:“你怎么会对老大有这样的误解?”他顿了顿,想起当初白萧成立君也的初衷,“老大其实……真的很喜欢盛夏。” “知道老大当初为什么成立君也吗?” 江月月理所当然道:“不是为了赚钱?资本家本色嘛。” “你觉得老大是个热衷于追逐金钱的人?而且,以他的能力,创办君也之前,他已经身价不菲了。” 江月月想起白萧常年那一身极其普通的衣服和他之前那辆破大众,撇撇嘴:“也是,他好像不太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她不懂了,“那不是为了钱,他为什么要创办君也呀?当老板其实也挺累的,操心的事太多了,而且特别是创业初期,应该很艰难吧。” 李明一开始也以为是男人开疆扩土的野心,可成立君也时,白萧已经29岁了,如果想开疆拓宽,大可不必等到这个年纪,后来有一次出庭结束,李明无意中提及这个问题,他当时问完其实就后悔了,白萧向来不喜欢谈及私人问题,可男人一怔,数秒后,低声说了一句话。 “因为有了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李明有点感慨,瞅了江月月一眼,“你笨呀,不是为了钱,肯定是为了人呀。” “啊?是为了夏夏姐?”江月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可他太忙了,感觉陪夏夏姐的时间不是特别多……” “盛夏现在也算小有名气,比老大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明叹气,“不过,老大的爱太内敛,有时候无意中的确很伤人。” “所以……白律师最近减少工作……是在挽回夏夏姐?” “用挽回不合适,应该叫追求。” 江月月有点惊讶,她实在想象不出白萧追人是啥样。 想起上次盛夏的反应,江月月感慨,“不过我感觉……老大革命路艰巨呀。” - 红色法拉利停在小区门口,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车门拉开,盛夏抱着文件盒从后座出来,笑着对邹雯雯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邹雯雯一脸遗憾的看着她:“小姐姐,你真的不考虑来我的工作室吗?”刚刚杀掉两个竞争对手,她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在车上盛情邀请盛夏来自己工作室,可却被盛夏一口拒绝。 “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但我真的不考虑。”盛夏闻声回头,“以后,我们应该会有机会再合作。” 下了车,盛夏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药房。 从药房出来,热辣的太阳打在女人白皙的脸上,她忽的觉得有些头晕,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扫了一眼,是取件通知,她最近好像没买东西,仔细回想了下,大概是温雪说的送她的东西。 大概是中午没有吃午餐,这会儿肚子空落落的,想着晚上还要出门,她没去取,想着晚上回来再取。 回了家,盛夏给肖玲去了个电话,确定她到家后又关心叮嘱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随便煮了点东西垫了下肚子后,盛夏打开电脑,开始百度开工作室的事,这一看就看到下午6点,她猛的想起和温历约好的事,电脑一合,这才惊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她钻进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 洗完澡,女人光着脚丫出来,浴巾裹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盛夏站在衣柜前发愁,她大部分衣服不是冲锋衣就是偏正式的职业装,穿的太正式会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她琢磨了下,最终挑了条素净的白色过膝连衣裙。 换好衣服,她也没化妆,和温历约的时间是7点,她拎着个小包就匆忙下了楼。 走到街边,正准备拦车,后方忽然传来滴滴的喇叭声,盛夏没理,喇叭声再次响起,她这才回头。 10米开外,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街边,车窗微敞,男人单手闲闲搭在车窗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她回头,似微微颔首了下,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 盛夏咬了下唇,隐约猜到温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迈步走过去,与此同时,男人长腿一迈,从车内出来,他饶了一圈,已然提前拉开副驾的门。 还不待盛夏出声,他就率先解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可可知道了我两晚上见面的事情,闹着让我来接你,你家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 盛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他笑了下,“抱歉,还专门让你跑一趟,其实你可以不理会可可的话。” 她说完,就快步走过来,温历站在副驾旁,目光不经历落在女人身上。 她穿了一件纯白色束身过膝连衣裙,腰身被勾勒得盈盈一握,弯腰坐进去之际,修长白皙的脖颈猝不及防的闯入他视线,鼻尖涌入一股很淡的沐浴露清香,他滚了滚喉结,忽的觉得呼吸一紧,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上了车,车子平稳行驶,这个点,晚霞还半隐在云层,说热也不热,但也不算凉爽。 “需要开空调吗?”温历问。 “自然风就好了。”男人抬手按下车窗。 她刚洗完头,微湿的头发披散着,被风微微佛起,有些凌乱,她伸手,将头发别耳后。 今天离职的事猝不及防,想起他昨晚在微信上邀请自己拍摄的事,盛夏问:“可可是不是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了?抱歉,我今天已经从MD离职了,拍摄的事——” “无碍。”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温历温声打断她,“我认的只是你这个人,和MD无关。” “谢谢。” 盛夏慢热,不喜欢主动找话题,以往没谈恋爱时,她身边就没什么异性朋友,和白萧在一起后,更是把距离界限立得过于清晰,几乎从未和男性单独出来过,因此这话结束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分钟后,像是为了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温历主动开口:“从MD离开后,有什么打算?” 女人的眼睛微微亮了下,“我想自己成立一家工作室。” “挺好的。”车子停在红灯路口,温历偏头看她一眼,“不过,创业初期会很辛苦的。” “我做好了准备。”盛夏顿了一下,“而且我孑然一人,全天24小时贡献给工作都行。” “那可不行,在拼也要注意身体。真24小时贡献给工作,我—”温历顿了一下,然后极其自然的接上,“我们可可第一个不同意,估计要24小时跟在你身后,成为你的小跟班了。” 温柔的风佛在女人素净的脸上,笑容不自觉爬上脸颊。 吃饭的地点在烧香馆,两人在经理的亲自带领下进了包厢,其间,经理时不时看盛夏一眼,就快把盛夏盯出个洞来。 温历若有所觉,淡淡撇了经理一眼,经理讪讪的笑了下,这才收回视线。 温雪很喜欢这家餐厅,盛夏也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菜品还算熟悉,进了包厢,温历也没点菜,将菜单推给她:“想吃什么?随便点。” 盛夏随便点了几个菜,把菜单推还给他:“我点好了,你看看你要点点什么?” 女人眼眸纯洁,没有半分多余的想法,温历想起自己刚才在车上努力找话题的模样,压住唇角,扫了一眼菜单,“你很喜欢吃辣?” “嗯。不过最近几年吃得比较少。” 女人眼里是一闪而过的黯淡,温历转了个话题,谈起正事:“拍摄的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配合。” 温历昨晚给盛夏发了微信,邀请盛夏给温家拍摄一组家庭合照,盛夏同意后,温历借约盛夏见面详聊,这才有了两人这次见面。 “不用,你看你们什么时间方便,我可以配合你们。”温历昨晚在微信里大致说了下是拍一组家庭合照。和白萧在一起的第一年,盛夏是见过温老爷子的,白发苍苍的温老爷子,有着上位者的威风禀禀,偶尔也会露出这个年纪的老人和蔼可亲的一面。 “就是有个事需要麻烦你。” “你说。” “我拍摄前有个习惯,会先熟悉拍摄人的照片,所以,你们能提前把你们以前拍摄的家庭合照发给我一些,我先熟悉下吗?”温氏这样的家族这些照片毕竟过于私密,盛夏也摸不准温历的态度,只能道,“当然,如果不方便,当我没说。” 温历看着她略显紧张得模样,轻勾了下唇,“没问题。” “那拍摄的时间,你看定在什么时候方便?” “不急,你要成立工作室,这段时间应该很忙。”温历说,“而且我还要先问问我爸妈和我爷爷的时间,你看这样行吗?我们一家人先确定好时间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到时候你时间不方便,我们再讨论。” 盛夏点了点头。 经理亲自来上的菜,这段饭吃得很融洽,盛夏发现,温历这人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压根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浪荡不羁,相反,他很绅士,吃饭前会提醒她开动,让她先动筷子,时不时会问她菜品合不合口味,会不会太辣? 她忽的想起,上次在包厢玩扑克那次,明明不是他的问题,他却礼貌的和她致歉。 晚餐结束已经是晚上8点,温历驱车送她回家。 城市的夜幕拉起,车窗微敞着,晚间的风温柔,霓虹闪烁着。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盛夏下车之际,主驾的男人忽的喊她的名字:“盛夏——” 盛夏回头,街边灯光暗,车内没开灯,男人表情晦暗不明,只低声问:“我们算朋友吧?” 盛夏对她笑了下,没犹豫:“当然。” 眼底是女人笑靥如花的身影,他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下,没多余的话,只是一句:“既然是朋友,那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后方,准备驶入车库的布加迪瞥到那个熟悉的劳斯莱斯,减速停在了街边。 第27章 最重要的人 夜幕拉起, 街边的路灯稍显昏暗,温历偏头,黑眸里是女人窈窕的身影, 白色裙子勾勒得腰间盈盈一握,黑发散在肩头, 晚风轻柔, 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很快,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温历收回视线,他偏头看了下副驾,嘴角微微扬了下。 别的女人要是有机会坐他车, 大概会想尽办法和他套近乎,她倒好,全程几乎一句话不说就罢了,整个人还刻意往后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没有。 想要她开口,还得他主动找话题。 男人准备收回视线之际,忽的撇到后面车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劳斯莱斯后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布加迪。 主驾上, 男人目光如炬的盯着前方的劳斯莱斯。 温历回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无预兆的撞上。 整整10秒, 像较劲似的,谁也没有先收回视线。 手机叮咚声连续响起, 温历这才收回视线, 微信对话框里,是助理按照他的吩咐发过来的照片。足足发了几十张照片 男人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向来不爱自我欣赏, 可今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翻来覆去把照片看了好几遍。 最后,他挑选了十多张发给助理:【怎么样?】 助理是半个小时前,收到温历消息让他准备照片,他压根不知道温历要这照片有什么用,完全是懵的:【温少,什么怎么样?】 温历:【我说这一组照片怎么样?】 助理立刻反应过来,吹捧道:【超级无敌帅!】 得到助理满意的答复后,温历盯着屏幕,再次审视了一遍。 他再次点开微信,找到姜可的头像:【你历哥哥这组照片怎么样?】 姜可没回答他的问题,【你哪根筋不对!】 温历:…… 姜可:【这次是准备认下温公主这个小名了?】 温历:【……几个意思。】 姜可无情嘲讽他:【哈哈哈,像公主一样自恋呀……】 温历:…… 姜可很少见温历吃瘪,心情大好,嘲笑完后不忘给颗糖,【帅的啦,非常帅,她们看到你这组照片肯定被你迷死了。】 温历:【嗯。】 黑色布加迪缓缓启动,从劳斯莱斯身侧驶过之际,白萧微微侧头,清楚地撇到了温历嘴角那一抹淡笑。 他收回视线,忽的感觉车子里都是酸味,男人不自觉攥紧方向盘,车子嗖一下向车库驶去。 -- 盛夏租的这个小区房龄已经有些年头,小区里的路灯本就不密集,加上经久失修,晚上灯光略显昏暗。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开手电筒,温历的消息就这个时候跳了进来,她点开一看,是一组图片。她没立刻挨着点开,只是问:【这么快?你不是还在开车吗?开车别玩手机,不安全。】 温历:【还在你们小区门口,吃饭时让我助理准备的,恰好他刚发过来了,我转给你。你先看看,如果照片不够我再让他找找。】 盛夏往上拉大致扫了一眼,至少十多张,不过都是温历的单人照,她没记错的话,她要求的是合照,不过单人照也差不多。【够了,不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你爸妈还有温老前辈的呢?】 温历:【我给我爸妈和爷爷说了,他们还在准备。】 盛夏:【好的,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盛夏放慢脚步,纤细的手指点开温历发过来的照片。 这个点不少上班族刚好下班回来,电梯口人很多,电梯从负一层上来,盛夏站在人群最后方,跟着人群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最里面,男人站在最后方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走路视线还落在屏幕上的女人。 她穿着件纯白连衣裙,衬得她莹白的皮肤越发白皙了。在一众人里很显眼。 有那么好看?走路都还要看? 他想起刚才那一撇,温历对着手机屏幕笑得那…酸臭的模样。 电梯里陆续有人下了,原本密集的空间忽的空荡起来。 白萧往前挪了两步,余光一撇,不经意的撇到了屏幕上的照片时,脸色瞬间沉了。 小区一共就6层,盛夏住在6楼,电梯里的人陆续下了电梯,女人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她视线看向电梯按钮处,6楼已经有人按了。 房子一梯两户,她没按,那按的人就是…… 盛夏回头,果不其然。 白萧站在她身后不到30公分的距离,脸色沉如墨。 她已经在逐渐习惯分手的日子,可他却一言不发搬到她隔壁,时不时闯入她的生活,试图打破她安稳平静的生活。 电梯抵达六楼,盛夏走出去之际,丢下一句话。 “白律师,你不觉得你这样一言不发就搬到前任隔壁,在前任的生活里阴魂不散的行为,很吓人?” 身后的电梯门开了又关,男人像被定住一般,久久地站在原地。 电梯往下,陆续有人上进入电梯,路人见这人站在电梯里,也没按任何一个楼层,以为他是忘了,问他:“你到几楼?” 没人应。路人没得到答案,也懒得再理。 电梯到了负一层,又开始往上,一楼陆陆续续上了很多人。一到四层都有人下,电梯停在五楼的时候,电梯里只有一个女人。 女人在打电话:“你这个醉鬼,少喝点酒,到时候又去敲别人家的门,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女人说完就抬脚往前走,走到门口,她忽的想起这电梯压根没按六楼,她脚步顿住,看了眼白萧,“喂,你住哪呀?” 她随意撇了眼男人的穿着,普通的白衬衫黑长裤,看起来不像什么品牌,可这人身高腿长,宽肩阔背,气质斐然,像个行走的衣架子似的。 最关键那脸,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感觉像电视剧里那种高冷禁欲的男人,还挺吸引人。 女人盯着他看,可男人压根没看她,他眼睑始终低垂,眼底像失了焦,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女人听见他低声说了句话,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小心翼翼的寻找一个答案。 “我住在这,会很吓人吗? “没喝酒呀,怎么跟个醉鬼一样。”要不是他身上没有酒精的味道,女人都要怀疑他喝醉了,女人还赶着回家辅导孩子作业,没再理他,“你们这些男人,真是脑子不太好使,算了算了,懒得理你,我看你这脸这身材应该也不像是住我们这破小区的。” -- 接下来一连几天盛夏都没有见到白萧,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的话奏效了,他那么高傲冷淡的一个人,何曾被人这样冷待过,在她始终冷言冷语嘲讽的情况下,应该已经失了耐心, 盛夏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肖玲一听说她要开工作室,就自告奋勇的加入。 可开工作室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虽说摄影技术专业上她没问题,但当老板和打工完全不同,首先是资金的问题,虽说工作室前期投入不算特别高,但设备、服装、 器材 、道具每样都要钱。 好在盛夏工作四年,有一定积蓄,资金问题勉强能够解决,在加上,MD摄影辞退她的补偿金前两天已经到账了。 她收到时一度以为自己眼花,汪琴那天当众除了丑,竟然还这么快给她结算了补偿金,她估摸着是那天自己威胁劳动仲裁的话生了效,也没多想。 抛开资金问题不说,选址和工作室的定位才令盛夏头疼。 这天,肖玲和盛夏在道具市场逛了一天,买了些诸如反光板、反光伞的道具,工作室的位置还没定,这些东西目前只能放到盛夏家里。 刚下出租,肖玲就接到电话,她妈妈在家里摔了一跤,送医院了,盛夏接过她手里的反光板、反光伞,催她就坐这个出租赶紧回去。 好在道具不重,只是反光板体积略微有些大,盛夏抱着它,面前的视线几乎被挡住。 晚上10点,小区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盛夏一个人穿梭在小区里,忽的觉得有些阴森。 她快步到了电梯门口,将反光板放下稍微歇了口气,电梯从负一层上来,门打开,那个好几天未见的声影忽的出现在电梯里。 男人黑衬衫黑裤,没系领带,大概是天气闷热,领口少见的敞开了些,似是见她出现,他眼里也是一闪而过的错愕。 白萧见她一个人拿着一大堆东西,本想过去帮她,刚走出一步,男人想到什么,脚步蓦的止住,“我帮你”三个字硬生生改口,他声音淡淡,像是对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需要我帮忙吗?” 盛夏愣了下,她已经几近一周没有见到他,比起之前的频繁遇到,她甚至以为她上次说了那话后,他已经搬走了。 男人眉宇间挂着淡淡的疲惫,只看了她一眼,视线很快移到她脚边的道具上。 “不用。”盛夏将袋子拎在胳膊上,双手抱着反光板进了电梯。 白萧也没再坚持。 进了电梯,盛夏将反光板借力似的放在脚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口袋放在一侧。 这两天天气热,她只穿了件纯棉白色短袖,口袋一放,胳膊处明显的红痕就露了出来。 男人视线扫过那一抹红痕,眼眸深了深,这次他没再问,而是弯腰直接拎起她身侧的袋子,陈述性的一句:“还是我帮你吧。” 正准备去提口袋的盛夏被他抢先一步,皱了下眉,正欲开口,男人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忽的道:“你放心,只帮你拎到门口,我不会打扰你。” 他没看她,视线落在拎着的袋子上,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今天在电梯里碰到,真的——只是凑巧。” 这话像在和她解释什么。 盛夏的视线在他身上暂短停留两秒,然后移开,只低声应了“谢谢。” 而后,一路沉默的抵达六楼。 过道黑漆漆一片,看来物业还没来修理,出了电梯,完全陷入黑暗,盛夏抱着反光板往前走,正准备摸出手机照亮,后方忽的传来一道光。男人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手机站在她身后,手机完完全全照着她前方的路。 随着亮光一起浮现的,还有盛夏房门口的男人。 房门口,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手拿着枪,另外一只手拿着钥匙,正在试图开她的房门,大概是听到动静,男人缓慢的回了下头,露出眼角那道略显狰狞的疤痕。 过道里是浓厚的酒气,盛夏看着男人手里的枪,后背一阵冷汗,一时差点站不稳。 后背忽的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扶住,男人不知道何时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是视线,他的手虚虚的在她腰间扶了一下,他没回头看身后的人,始终盯着她的脸颊,状若说着情侣间最亲昵的情话,“笨蛋,方向都分不清了?我们家在这边。” 略略调侃的语气,说完,他扶着她转身,将她护在身前,快步往前走。 门很快打开,白萧几乎是推着她进去,迅速关了门反锁。 盛夏吓得脚都软了,强撑的勇气在这一刻再也崩不住,浑身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反光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相比而言,白萧显得很冷静,男人反锁了门后连灯都没开,摸着黑将客厅的长方桌挪来堵在门口。 而后,他抵着桌子,压低声音,第一时间报了警,男人思路极为清晰:“你好,我要报警,我是景缘20栋1单元6-2对面的住户,景缘20栋1单元6-1有个男人拿着枪支入室抢劫,男人身材魁梧,身高大概一米八,手里拿着把黑色□□,麻烦你们尽快赶过来。” 警方出警需要时间,他再打了个电话告知物业。 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打在地面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盛夏看到了男人握着电话的手。 微不可闻的发抖。他刚刚明明那么冷静的陈述着过程,她一度以为,他压根就不害怕。 想起刚才男人忽的挡在她面前,而后,始终护在她后方。 那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情绪从心底佛过。 开了灯,屋内瞬间变得亮起来,白萧看向她蹲在玄关角落的人,手往前勾了很小的弧度,又收了回去,他低声问:“自己可以起来吗?” 盛夏点点头,蹲得太久了,腿有些麻,她手撑在一旁的墙上,缓慢的站了起来。 男人弯腰,捡起地面的反光板,“应该摔坏了。” “没事,我改天再去买。”盛夏的语气不似以往那边冷冰冰。 “你先去那坐会。”白萧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去给你倒杯水。” 盛夏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想起门口的男人手里的枪,她仍觉得后怕。 去厨房烧了点热水,白萧端着水杯出来,走到盛夏面前,男人手掌托着杯底,将杯子杯柄对着她,“小心烫。” 盛夏接过,吹了下,抿了一口,不放心的看向门口,“外面……” “我去看看。” “不要——”盛夏下意识以为他要出去,急忙出声,“太危险了。” 刚走出两步的男人忽的停止脚步,他没回头,察觉到她关心的语气,他声音微扬,“别担心,我只是透过猫眼看看。” 盛夏:……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认为他那么聪明的人会蠢到出去看呀? 男人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对面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他蹙眉,“人不见了。” “啊,不会是已经进去偷东西了吧。”盛夏忽的想起她的单反,“不过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几个单反。” 其中有1个,还是白萧送给她的。 他话音刚落,男人就沉默了,一种奇异的默契。 男人走到沙发前坐下,他没坐在她身侧,而是选择坐在她旁边的小沙发上,似乎是怕她不自在,他说:“警察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盛夏握着水杯,嗯了一声。 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 “我以为,你已经搬走了。” “我不会。”他垂眸苦笑,用了一个近乎拙劣的词,“因为,我搬到这,并不是为了缠着你。” 夜深了,客厅完全陷入寂静,男人的声音浮浮沉沉,是从未有过的溃败,“夏夏,哪怕你不愿意和我当朋友,对我来说,你始终是我最重要的人。” “即便你不需要,我也希望遇到事,我能第一时间出现。” 他顿了下,再开口时,四个字,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意和后怕,“比如今晚。” “所以,夏夏,不管你信不信,我搬到这,只是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第28章 哪个猪需要吃那么好…… 警察和物业是一起出现的, 原以为的入室盗窃,竟是一场乌龙。 物业来的是个小姑娘,穿着物业的衣服, 长相甜美,她站在门口, 解释来龙去脉:“我们刚才去调了监控, 这人从6楼乘坐电梯下了5楼, 然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过,后来警察到了后,我们去找了五楼的住户, 这才得知,那位男士是五楼的住户,今晚出去聚餐喝酒喝多了,下错了楼层,所以才上了6楼,拿着自家的钥匙去开了你家的门,他开了一会儿发现打不开又迷迷糊糊的走了,至于你们说的那把枪,那是他给他儿子买的玩具枪……” 盛夏:…… “抱歉, 给你们添麻烦了,6楼的声控灯坏了, 当时我们没看的太清。”白萧看着物业的小姑娘,声音是一贯的淡漠, “麻烦你们尽快安排人来修。” “好的, 实在抱歉。”小姑娘声音软软的,眼珠一直盯着白萧看,“那个, 冒昧问一句,你是白律师吗?”物业的小姑娘看着白萧英俊的脸,有些脸红的问道。 白萧淡淡嗯了一声。 物业的小姑娘一脸星星眼的盯着白萧:“白律师,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呀?” 小姑娘以往也是在新闻上看到过白萧的照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一时好奇的多问了两句。 她着实有些奇怪,她记得这家之前是个实习的学生租的,怎么变成了白萧,而且这里的环境和白萧的身份严重不符。 白萧没吱声,只是再次提醒:“6楼的声控灯麻烦你们尽快安排人来修。” 小姑娘讪讪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了,五楼的那位男士说想亲自向你们道歉。” 白萧没答,只是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他语调明显放柔了些:“需要吗?” 盛夏摇摇头。 小姑娘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看向盛夏,“白律师,你和这位……” 警察见这姑娘话题越来越偏,当即打断他,迅速做了笔录。做了笔录,他正准备离开之际,电话忽的响了,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警察眉头紧皱,“这么猖獗,装扮成工作人员入室强/奸?”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警察说完就准备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忽的转身对物业说:“你们提醒下小区单独居住的单身女士,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你们隔壁小区有人装扮成检查天然气的,进入室内把女的给强/奸了。” “啊?我知道了,谢谢提醒。”小姑娘脸色都吓白了。 出了这样的事,小姑娘没再多呆,当即和警察一起离开。 两人走后,白萧没关门,两个人站在门口,白萧看着盛夏出神的身影,轻声问:“我送你回去?” 和刚才和小姑娘说话时那淡漠的语气完全不同。 他其实很想留她多坐一会儿,可他也清楚,她大概不会想和他呆在一起。 “不用,就几步路。”盛夏弯腰,拎着玄关处的袋子准备离开。 她刚抬脚,身后的男人就开口了,“夏夏,你知道刚刚看到那个男人时,我在想什么吗?” 空气的流速似乎因为他这个问题被彻底打乱。 玄关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白萧站在她对面,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干净的侧脸。 玄关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小灯,好似灯光柔和了女人的表情,她身上没有以往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感。 盛夏没回头,可脚步蓦的停下了,她听到他说:“我当时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我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千万不能有事,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没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没有被喜欢人热烈至死的爱,还没有被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偏爱过。” 玄关处,男人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意。 在一起三年,盛夏一直以为没有任何事能将他击垮,就像两人分手时,他也是沉稳冷静的。 盛夏看向电梯口,他说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可他明明那么迅速的挡在了她身后,用他宽阔的肩膀将那个醉酒的男人彻彻底底的隔绝在她视线里。 她隐约已经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她一直在想,如果他袒露心迹,她要怎么应对? 上次,在上次MD摄影大楼外,他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护着自己,后背狠狠撞了车门。这次,他用宽阔的后背将她和那把枪支彻底隔绝开,他替她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她很难彻彻底底的铁心石肠。 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那样的性格,就算喜欢她护着她,大概也不会说出来。 可下一秒,男人开口了。 “夏夏,我喜欢你,比你以为的喜欢多很多很多。”男人深深地盯着女人的侧脸,想起刚才警察的话,他继续道,“以前跟我谈恋爱,让你受尽了委屈。以后不会了。所以,能不能——” 盛夏睫毛轻颤,拎着袋子的手下意识收紧。 她下意识的就以为他要借机问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前一秒还说不会缠着她的人,立刻就暴露了。 刚涌起的那一点纠结倏地落下,她迅速偏头,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态度十分坚定,“不能不能!” 男人垂眸,“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都不行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也没看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以后万一再遇到危险,你找不到我。” 白萧没看她,他害怕看到她眼底的坚定和果断,她在感情上向来勇敢坚定,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他想起当初她说的不愿和他当朋友的理由——对以后那位不公平。 他不愿去想这个问题,也不愿面对。 半晌后,男人开口,他彻底妥协了,“如果你以后找到了以后那位,有了新的守护你的人,你再把我拉进去也不迟,这样都不行吗?” 盛夏愣在原地。他刚刚,问能不能……是问黑名单吗? 不能的话都放出去了,她转身往前走,没把话说死,“我考虑下!” “夏夏。”因为她的答案,男人眼底是一泛而过的暖意。 “还有什么事?”盛夏不耐烦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一句。”他看着女人清透的眸子 ,想起无数个她在他怀里的夜晚,男人声音很低,“晚安。” 盛夏没吱声,直接走了。 直至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眼眸里,男人才收回视线。 回到客厅,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小茶几上的水杯上,只抿了一口的水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他伸手勾起来。 杯柄温热,仿佛还带着熟悉的温度,直到水温冷却,他才回卧室拿了睡衣钻进卫生间。 她刚才如果注意观察,会发现,他的衬衫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洗完澡,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耳边是空凋沙沙的声响。 警察的话像魔咒一般,不受控制的钻进脑海。 他是律师,曾经镇定自若的亲自把强/奸犯送到牢里,可这会儿,却因为一句话,整个心都彻底乱了。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想到盛夏那句我考虑下,他迅速弹起来抓起手机。 不是她。 是何诗诗给他发的微信,【哥哥,瑜姨说你和夏夏姐分手了吗?】 心烦的话题被再度提起,男人按灭屏幕,没理。 他忽的想到什么,点开百度,在搜索框搜索“被对方从微信黑名单放出来会有提示吗?” 答案是清一色的没有。 他想打她电话试试,可又怕她已经睡了,吵到她休息。 罢了,微信都没放出来,电话估计也一样。 漆黑的房间里,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躁郁。 他想到什么,抬眼看向黑漆漆的房门,走过去,将卧室的门大大敞开,而后又将窗户全部打开,关掉空调,重新躺在床上。 这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寂静的夜里,偶尔能听到楼上的对话声,可听不到隔壁的。 男人再度从床上弹起来,这次,他拿着枕头和手机,直接躺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布艺沙发仿佛黏在身上,热得浑身不舒服。这是出租房,客厅的空调廉价又破旧,关键那沙沙的声响。 男人看向防盗门,他忽的想到一个问题,这门隔音效果应该不会太好吧? 如果有人敲她的门,他能听到吗? -- 昨晚的事虽是一场乌龙,可盛夏着实被吓得不轻,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次日不到7点,她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今天要去踩点工作室的位置,和肖玲约的是九点,时间还早,盛夏洗漱后准备熬点粥。 打开橱柜,盛米的桶里空空如也,这几天为了工作室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家里的米吃完了她都忘了买。 算了,反正楼下就是美食街,下楼找点吃的吧,从柜子里挑了条裙子换上,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她拉开大门准备出门。 大门刚拉开,视线范围内就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 对面的房门大大敞开,男人穿着灰色家居服,倚靠在玄关处打电话,大概是听到动静,他看过来,像是没睡好,男人眼睛下方萦绕着一圈淡淡的淡青色。 盛夏的视线就这样直直和他撞上,她正准备移开,男人已经收回视线,语速稍快的对着电话那端道,“今早的会议取消,就这样,挂了。” 盛夏没再看他,她拉上房门正准备反锁,身后忽的响起一道声音,“吃早饭了吗?我煮了早饭,不常煮,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分量,煮得有点多,所以给你盛了点。” 玄关处的储物柜是镂空设计,男人从热水盆里迅速端起早就躺在那的三个玻璃饭盒,不急不缓的朝着女人走去。 盛夏回头就看到那三个极其显眼的玻璃饭盒,一个饭盒是盛的青菜粥,另外两个,其中一个有点像牛奶?另外一个似乎是鸡蛋和培根之类的? 经过昨晚那事,她虽然不打算再撂什么“伤人”的狠话,但也没打算心平气和的和他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不用,我吃过了。”语言可以撒谎,身体不会,刚说完,肚子就十分不配合的叫了起来。 盛夏:…… 白萧倒也没拆穿她,他已然走到盛夏面前,“没事,吃过了就再少吃点,我都盛好了,你拿进去先吃点再走。” 玻璃饭盒目测至少是600ml的量,盛夏不想理他,这人对她的饭量有什么误解? “不用了,我不想被当猪养。” 6月的天/朝阳早早就从云层里爬了出来,透过过道的窗户撒进来,有些刺眼。 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盛夏胡乱的拧了两下,身侧蓦的投下一片阴影。 她侧眸,男人站在她身侧,阳光打在他身上,他五官本就利落分明,光晕往身上一照,整个人莫名带着温柔的错觉。 他盯着她,“谁把你当猪养了?” 男人声音很轻,语速的刻意放缓的拖长,微微上扬的语调里,和以往淡漠的语调大相径庭。 盛夏撇了他一眼,没吱声。 男人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她今天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他倏的放下心来,看来昨晚应该没有失眠。 “怎么不回答?” 盛夏不想理他,她总不可能回答“你”吧……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昨晚被吓到了外加没睡好,不然怎么会脑抽的说那句话。 她拔出钥匙就往外走,吃了瘪心情十分不爽,“反正我不吃,你还是拿回去喂猪吧。” 女人快步进了电梯。 白萧这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女人让他喂猪的早餐上,那是他早上五点提前起来准备的,足足准备了两个小时,7点他就一直在门口等着,一开始他有想过去敲她的门,可又担心她还没起来,昨晚受了惊吓,也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 于是他就开着门,站在玄关处干等着。 怕温好的牛奶凉了,他盛了一大盆热水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玻璃饭盒一直放在温在热水里。 水刚刚换过,怕她又像以往一样不理他,手伸进还有些烫的热水快速取了饭盒。 他扫了眼微红的双手 ,扯了扯唇。 可最终,她还是不愿意吃。 还让她拿去喂猪,哪个猪需要吃这么好? 白萧回厨房找了个编织袋,将三个玻璃饭盒用袋子装了起来。 男人没立刻出门去上班。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点开昨晚下载好的铃声,再度走出房门,将手机放在对面房门口。 做完这一系列安排后,他回到自己房门口,手指勾着门把手,防盗门轻轻合上,他重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下,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沙发上隐约可以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他有点烦躁,有人敲门他也不可能每次都出去看吧?她大概会觉得他像个神经病。 于此同时,昨晚喝醉酒闹乌龙的男人在媳妇的要求下来到六楼,准备和盛夏道歉。 两人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规律的敲门声。视线左右来回扫,没人呀? 这时,男人看到了躺尸般躺在门口的手机,谁在这放敲门声的声音呀,有病吗? 两人敲了敲门,没人应。男人看了眼那怪异的手机,拿出手机录了个像才和媳妇一起离开了。 白萧试验了几次,然后才取回手机。 早上八点半,男人拎着早餐出现在君也的时候,李明正坐在位置上啃面包,面前忽的多了个袋子,他定睛一看,似乎是饭盒? 还没来得及询问,头顶就响起熟悉的声音,“给你准备的早餐,吃之前发个朋友圈晒晒。” 李明:???? 男人快步回了自己办公室,刚坐下,男人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点开太阳花头像的朋友圈。 以往什么都看不到的朋友圈,这会儿完全不同了。 他的整个视线被日期和文字填满,男人想到什么,快步迈出去,此时的李明正准备从袋子里取出饭盒,准备品尝下老大心情大好给他的“爱心”早餐。 忽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勾,袋子就这样被无情临走了。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明:???? 几个意思,一会儿让我吃,一会儿又不让我吃?? 第29章 人傻钱多 6月烈日似火, 空气中翻滚着热浪,大地仿佛撕开一个火山撕开一个裂口,热气止不住的往外涌。 盛夏和肖玲一上午顶着烈日踩了好几个地方, 肖玲快累瘫了,一上出租车, 就摊在椅背上, “可可最近在做什么呢?以往不都是天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你身后。” 盛夏这两天有和姜可联系过, 小姑娘在微信那端卯住劲发泪雨梨花的表情包,给盛夏描述着她被禁足的惨状,“被辞退的事被她爸爸知道了, 在家面壁思过呢。” “可可家应该很有钱吧。”肖玲想起上次来接姜可的那个男人,“上次可可还称呼来接他的那男人温公主,那男人一看身份地位就非凡品,可可竟然敢开他玩笑,应该关系很好。” 温公主? 盛夏忍俊不禁,她实在难以把温历那模样和公主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可可爸爸和温历爸爸是好友,她们两个认识很多年了。”至于姜可家具体的情况,盛夏也没具体多问。 “啊,那可可家也超级有钱吧, 那快有钱怎么还来MD摄影上班呢,是我就在家当咸鱼了。”肖玲不解, 随后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本来还以为可可也会来你工作室上班, 我们三又可以在一起工作, 现在这希望是不是要破灭了呀? “我也不知道。”盛夏虽然回答着不知道,但内心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姜可爸爸会把女儿放到MD这种大公司历练, 不代表会让她女儿到一个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的工作室浪费时间。 肖玲也明白了点什么,预感到分别的叹了叹气。 “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可以吗?”盛夏今天本打算自己出门的,她知道肖玲妈妈摔跤的事,昨晚就给肖玲说了让她好好在家照顾妈妈,结果肖玲给她发微信,说她妈妈没事,坚持要陪自己一起。 盛夏好说歹说,小姑娘都坚持非要来。 “没事,昨晚去医院拍了片,没伤到骨头,院都没让住,医生说注意休息就行。”肖玲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一句,“夏夏姐,你爸妈呢,怎么从来没听过你提到你爸妈?” 盛夏沉默了几秒,忽的偏头看向窗外,她声音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我爸在一场交通意外去世了。” 说到这,她没再继续,肖玲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没再继续多问,“对不起呀,我不该多问的。” “没事,都过去很多年了。” 工作室的地点盛夏心里已经有了初步打算,上午和肖玲踩的三个点盛夏都不太满意,下午两人来到了星城CBD的世茂大厦。 这个地方是几个初步确定的位置里,盛夏最满意的,地处CBD,位置绝佳,闹中取静,俗中取雅。 唯一的不好当然就是价格。创业初期来说 ,这里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也不是完全没有毛病。肖玲站在世贸大厦门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大楼好像离君也挺近的……” 君也的办公楼在世贸大厦旁的和茂大厦。两个大厦相对而立。 盛夏倒不至于因为紧邻君也就直接放弃这,两人快步进了世茂大厦,在大楼指示牌前把每层楼的分布扫了一遍。 指示牌上,清楚的写了每一层的分布,盛夏一眼就扫到了10L的“致悦摄影工作室”几个字,这家工作室,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CBD的电梯几乎时时刻刻都是人满为患,电梯几乎每层都停,盛夏和姜可站在电梯最前面,后方有两个人低声聊天。 “听说MD摄影都要上市了,我当时去MD摄影面试都过了,结果致悦这边开的工资高不少,我就来这边了,现在真是后悔到肠子都青了,人果然是不能太看重眼前利益呀,你看,现在这么快又要失业。”女孩的声音满是忧愁。 “你当初就应该想到,你们老板看起来就不太靠谱……” “是呀,从他当初租办公室租了五年就看得出来,大概是个人傻钱多的主,现在才经营不到半年,就经营不下去了,嚷嚷着要转让出去。” 听到这,肖玲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盛夏,盛夏也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默契的懂了彼此的意思。 这时,电梯刚好停在10L,肖玲还没来得及出声,盛夏就偏头看她,像是猜到她要问什么,盛夏道,“走吧,去看看。” “人傻钱多”这四个字毫不夸张。10L一整层楼近600平全都被致悦摄影租了下来,肖玲有些诧异:“这么大,他们的业务量能支撑吗?” “很显然不能,所以经营不下去了。”电梯出来,是一个长廊,长廊两边分别是办公室分布,盛夏扫了眼,单独的化妆室、接待室、会议室、写真类,摄影室十分齐全。 每个办公室门口都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门面低价转让,价格面议。 肖玲蠢蠢欲动,“夏夏姐,低价面议,要不我们去问问。” 盛夏虽有点心动,但还是理智的,“这个我租不起,一整层全是,租金太贵了。” 肖玲眨了眨眼,“夏夏姐,你是不是傻了,你可以只租其中一两间呀……” 盛夏:……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肖玲知道她心动了,直接拉着她往里走,“走嘛,去看看,不合适我们也可以不租。” 前台的小姑娘正在玩手机,肖玲走进礼貌问:“你好,我们看到你们门口贴着转让的通知,我们可以参观下这里吗?” 小姑娘收起手机,一脸笑意:“可以可以,我带你们逛逛吧。” 盛夏觉得她走进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她越看越心动。 近7米的挑高空间感十足,悬挑的盒子立在接待室中间,垂直交叉的空间立体感极强。会议室往里是化妆室,门口户外质感的水泥地台,模糊了室内室外的界限,整个布局十分空心,简约洗练的氛围,超强的秩序感。 整层楼有三个摄影棚,每个摄影棚的配置用都是顶级。几万一组的进口灯,大型柔光罩,雷达罩都是用的最顶级的,要不是这里还是别人的地盘,盛夏都跃跃欲试的想立刻拍一组了。 “两位觉得怎么样?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我们老板详谈,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肖玲随口一问:“你们老板去哪了?” 小姑娘犹豫了下,不知道说出这个答案会不会让这两人觉得老板不靠谱,琢磨半晌,她最终还是实话实话道,“他饿了,找吃的去了。” 肖玲:………… 场面冷场数秒,肖玲干笑两声,“你们老板挺——”她卡了半秒,最后只憋出一个字,“萌……” 小姑娘连连摇头,一副受到惊讶的模样,“你们可这样说他……他听到说不定会把你们轰出去。” 肖玲不解,为什么呀,萌这个词用来形容女人,大部分女人都应该挺喜欢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那么不礼貌的把她们轰出去吧。 身后忽的响起一道声音,闲闲的,语气有点欠扁:“我像那么不礼貌,随随便便把人轰出去的人吗?” 肖玲:…… 卧槽,小吃货竟然是个男的!! 相比肖玲的一脸震惊状,盛夏显得淡定很多,她转身就看到了倚靠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抱着胳膊,整个人闲闲的倚在门框上,他的打扮看起来稍显夸张,纯棉上衣是毫无规则到凌乱的条纹,这衣服要是放到普通人身上,那估计就是灾难,偏偏这人模样生得好看,勉强撑起了这衣服。 白显荣见对方视线在她上衣上略微停留了几秒,以为是欣赏他这衣服,“我这衣服,是不是让你感受到了眼花缭乱的视觉魅惑!” 盛夏:…… 前台小姑娘见自家老板又开始“发病”,立刻跳出来制止。她们这老板人傻钱多也就罢了,还有个毛病——总爱秀他那总是完美踩在众人雷点上的时尚感…… “白哥,这两位是看到我们贴的门店转让的通知,对我们的门店很感兴趣。” 见小姑娘引见,盛夏适时自我介绍,表明来意:“你好,我叫盛夏。”她指了指肖玲,“这是我朋友肖玲——”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人打断,之前漫不经心的男人忽的问了一句,“叫什么?” 盛夏以为他没有听清肖玲的名字,于是极为缓慢的重复了一边,“肖玲。” 白显荣看着女人精致的脸,“我问的是你。” 盛夏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名字怎么感兴趣,“我叫盛夏。” “盛夏嘛。”男人扯唇,散漫的夸赞道,“这名字真好,炙热的夏天。” “关于——” 盛夏刚出声,白显荣就打断她的话,男人抽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你们想盘下我的店嘛,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我得回家和我家人商量下——”白显荣勾唇笑了下,“毕竟嘛,我只是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 盛夏:…… 男人嘴角的笑意是真真切切,不似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盛夏甚至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股挺光荣的意味。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自嘲还能自嘲得这么开心的。 对方都主动加她微信了,她也不可能拒绝,况且她对着地方确实有点心动,交换了微信,盛夏本还想再沟通下,能否只租其中一两间的事,可男人表示还有事要处理,后面会和她联系。 盛夏也不好多打扰,和人打了个招呼,就和肖玲一起离开了。 白显荣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勾唇笑了下,手机抛到上空,勾勒一个完美的弧度,重新回到手中。 点开微信,看着那个太阳花的头像,白显荣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男人指尖一滑,点开另外一个头像,发了条微信出去。 — 从世贸大厦出来,像进入一个闷热的蒸笼,再逛下去怕是要中暑,两人就近找个了咖啡厅休息,顺便点了两杯咖啡。 太阳渐渐隐入云层后,两人才打车各回各家。 刚下车,盛夏就接到一个电话,是菜鸟驿站打过来的,她的快递已经在菜鸟驿站滞留很多天,一直没有去取。 这段时间忙晕了,完全把温雪给她寄的东西抛之脑后了。 挂断电话,微信对话框里弹了条消息。她扫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没理。 去菜鸟驿站取了快递后,她抱着几个快递盒懵逼的进了电梯。 温雪买的啥呢?这么多快递盒? 电梯停在六楼,盛夏抱着几个快递盒刚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 男人脸上的疤显眼,盛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女人穿着朴素,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朝着盛夏走过来,“这位小姐,实在抱歉,我们是来为昨晚的事道歉的。” “另外,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下。” 第30章 不介意多来几次 白萧收到白显荣微信的时候, 正在看盛夏的朋友圈。 盛夏的朋友圈发的并不频繁,差不多保持一周一条的频率,大多是发的生活小日常, 看得出来,分手并未对她生活造成影响, 甚至过得比以前更好了。 男人心底苦涩和欣慰并存。 没谈恋爱前, 他压根不看朋友圈, 没什么想看的人,也没什么可看的内容,又或许是小时候看多了父母虚假的恩爱, 内心对的这些东西总些许抵触。 后来,和她在一起后,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发点生活小日常,他偶尔也会点进去看,渐渐的,也会觉得像她那样晒晒小日常,好像也不错。 男人目光落在屏幕上,一条一条往下滑,以往他偶尔会点赞她的朋友圈, 点赞后她有时候还会发微信给他,问他今天怎么给她点赞了? 他那时候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是对她说“碰巧看到了,顺便点了下赞。” 现在想想, 她问他的时候, 应该有过很多期待吧。 她当时怎么不拍死他呢? 现在好像现在不管怎么做,都会觉得委屈了她。 男人手指滑动,将每一条朋友圈都点了赞后, 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手指因为长时间高频率按压,微微有些发麻。 他哑然失笑,忽的想到一个问题,这算不算欠下的账,迟早都要还? 白显容的微信白萧早就看到,他这才退出盛夏的朋友圈,点开白显容的微信对话框。 【我今天忽然发现,太阳花还真挺好看的。】 对话框上方是一张截图,那是前段时间他发的“在追”的朋友圈。大概是白萧这个僵尸号诈尸了,下面有人追问,追问得最多的就是他这个堂弟白显荣。 他几乎每天都会跑到这条朋友圈下方留言。 第一天:【我xxx,诈尸了?】 第二天:【被甩了?我前嫂嫂眼光终于正常了。】 第三天:【太阳花什么意思?你配得到太阳花的眷顾吗?哦,必然不配的。】 第四天像是又发现了新大陆:【是不是别人给你吃狗粮,想到我前嫂嫂了?吃狗粮的感觉怎么样?好吃吗?】 这很像白显荣的风格,他似乎以讽刺和挖苦白萧为乐,以往也会时不时的在微信上给白萧发两条调侃的微信消息,偶尔也会给白萧发几条意味深长的小视频。 白萧大概觉得他幼稚,从未理会。 这次也像以往一样,白萧懒得搭理他。 对方对白萧的不回复也不意外,半个小时后,又发过来一条:【白瘫瘫,我妈妈7月1号生日,这么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你迟到了我可是会将你扔出去的。】 这次,白萧回复了这个不太靠谱的堂弟:【这话,你应该对你自己说。】 白显荣:…… 下午3点,阳光刺目,天气闷热得像个大蒸笼。 没再理会白显荣,白萧退出微信,手机屏幕上,女孩子的睡颜安静温柔。 男人点开太阳花头像,在对话框输入几个字:结束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他兀自审视了几遍,她会不会觉得他态度太强硬? 男人拧眉,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男人修长的手指滑在屏幕上,极为缓慢的编辑了几个字,这次,他用了询问的语气,需要我来接你吗? 编辑了又删掉,如此循环几次后,他揉了揉眉心。 第一次觉得发条微信……这么难。 10分钟后,消息终于发了出去:【如果需要我来接你,随时给我电话。】 那边没回,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可他还是发了。 -- 盛夏的微信消息发过来时,白萧正准备下班,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他下意识以为是白显荣无聊又给他发了消息,没立刻看。 桌上,三个清洗干净的玻璃饭盒安静躺在袋子里,男人深邃的黑眸盯着玻璃饭盒看了两秒,然后拿出手机,正准备打开照相机拍个照,就看到了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太阳花头像:【到家后,来我家一趟。】 这是昨晚他说的话奏效了?终于打算给他个当朋友都机会了?男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指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个“好”字,正准备发送,他指尖一顿,删掉,重新编辑了几个字。 白萧:【我马上回来。】 他退出微信,对着玻璃饭盒咔嚓拍了张照,1分钟后,这张图片出现在了朋友圈。男人目光落在自己刚发的朋友圈上,她看到…应该会笑的吧。 收起手机后,男人伸手一勾,拎着袋子快步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江月月看着白萧拎着个袋子进了电梯,她仔细瞅了眼,袋子里似乎是装的……饭盒?江月月看向李明,“老大今天带了饭吗?怎么我看到他好像带了饭盒。而且,今天也下班太早了吧……”这才5点。 “而且,你觉不觉得,老大今天好像心情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嘴角隐隐有笑意。” 李明压根就没听到江月月后面那句话,听到饭盒他瞬间就想起早上被关怀后又被无情拎走的早餐。 那么大三个玻璃饭盒,老大他吃的完?他语气有点怨念,“是带了,三个满满的玻璃饭盒,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完的!” 江月月有点诧异:“啊,三个玻璃饭盒,全都吃完了?老大最近胃口变这么好了吗?” 她还以为失恋的人应该茶饭不思呢…… 天气闷热,李明拿着手机在点奶茶,点来点去也不知道点什么,他索性刷起了朋友圈,刚点进去,就看到了白萧那条朋友圈。 没文字,只有一张图,三个干干净净的玻璃饭盒意味深长地躺在朋友圈。 李明心里越发不爽,这人吃光了就算了,还要发朋友圈刺激他,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噼里啪啦在这条朋友圈下留言,心里多少有点顾忌的,所以调侃得很隐晦。 “老大,这张图让我想起了某种十分可爱的小动物。” -- 车子从公司驶出,穿过高架,驶入如蛇形环绕的立交桥,行驶到小区楼下的美食街时,车速慢了下来。男人没直接驶入车库,车子停在街边,车窗摇下。 这片是美食街,这个点热闹非凡,香味也随着各种声音一一钻入车内。 男人长腿迈下车,美食节的店面大多人满为患,男人走到一家川菜馆前,点了几份炒菜打包。 这个点点餐的人多,白萧站在川菜馆里等了一会儿,忽的想到什么,他快步走出川菜馆,视线扫了一圈,看到奶茶店时视线一顿。 快步走到奶茶店,男人的视线在价目表上一一扫过,没有看到双皮奶,他快步离开。 这一带奶茶店不多,他一连跑了好几家,都没有找到双皮奶。天气闷热,即便这个点烈日已经不灼目,空气中依旧是闷热湿腻的气息,男人后背已经隐隐一层薄汗。 他略显失望地回到川菜馆门口。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一盒双皮奶,小姑娘穿着一条蕾丝连衣裙,长得甜美可爱,见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盯着她看,甚至还朝她走了过来。 这人,是会要她电话还是要微信呢?她下意识从包里摸出手机, 男人站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你好,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姑娘脸红了,有些娇羞的正准备报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忽的发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手上,紧接着,低沉温淡的声音钻入她耳廓,“你这个双皮奶在哪里买的?” 小姑娘:……我是长得还没有一个双皮奶吸引人吗? 小姑娘看了眼男人英俊的脸,不太高兴道,“这还不简单,外卖APP上搜,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么笨,第一次给女朋友买呀。” 她也猜到了,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爱吃这个甜腻腻的双皮奶。 白萧:…… 噎了两秒,他低声道,“谢谢。” 白萧拿出手机,打开外卖APP,即便在外卖APP上,有双皮奶的店都不多,他大致看了下评分,似乎也差不多,不知道哪家的口感好,他索性将几家都点了一次,填地址时,他下意识填了盛夏的地址,男人手指一顿,想到什么,又一一删掉,留了自己家的地址。 回川菜馆时取了菜付了款,白萧拎着打包盒回了车内,车子缓缓驶入小区。 六楼的声控灯已经修好,男人拎着打包盒和早上的玻璃饭盒走出电梯,扫了眼对门。大门紧闭着,他没直接去敲盛夏家的门,而是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白萧没顾得上开空调,直奔厨房,把三个玻璃饭盒反反复复再清洗了一遍。随后,男人将打包盒取出来,将打包盒里的菜滕到玻璃饭盒里。 他一共点了四菜一汤,麻辣小龙虾,尖椒鸡,水煮牛肉,清炒时蔬,还有个青菜豆腐汤。玻璃饭盒不够,他又从橱柜里取出3个。 不常做这些,男人动作不是很熟练,办公室空调一直打着,因此他今天穿的是长袖白衬衣,袖口也没卷起来,水煮牛肉滕到玻璃饭盒里时,衬衣袖口不小心蹭到了红油,男人浑然不觉。 10分钟后,房门打开,男人端着几个玻璃饭盒从里面走出来,敲了敲对面紧闭的房门。 盛夏压根没想到白萧这么快回来。在外跑了一天,身上黏糊糊的,给白萧发了那条微信后,她就去洗澡了,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敲门声。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没立刻开门。昨晚的事虽是一场乌龙,可仍心有余悸。 女人微弓着腰,贴着猫眼看向四门外。看清屋外的人,她微愣了下。以往这人下班不都很晚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虽奇怪,还是很快开了门。 过道的声控灯已经修好,男人背光而立,手里端着几个透明的玻璃饭盒,一向干净的白衬衫上似乎有几点油污,和他以往矜贵沉稳的形象大为不同。 “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带了晚餐回来。” 男人目光紧紧锁着她,她似乎是刚洗完澡,只套了件薄薄的纯棉家居服,湿哒哒的头发散在肩头,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脸颊白里透红,很是诱人。 男人眼眸微深,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盛夏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饭盒,女人清透的眼眸里闪过一次诧异。 玻璃饭盒透亮,小龙虾、尖椒鸡一下就露了出来。 鞋柜里没有男士拖鞋,这个天稍显闷热,盛夏扫了眼男人锃亮的皮鞋,故意从抽屉里取了个鞋套给他,“鞋套可以吗?” 白萧接过,将手里的玻璃饭盒放到玄关的柜子上,然后弯腰套上鞋套,在楼下一连跑了好几家奶茶店,后背黏糊糊的极其不舒服,回家只顾着将饭菜腾出来,压根忘了换鞋,此时套上不透气的鞋套,更闷热了,他面上没有一丝不适,温声道,“谢谢。” 男人提步迈进去,客厅干净明亮,沙发前有个小茶几,茶几摆着几个快递盒。整个房间是偏暖色的装修风格,客厅外有个台,阳台里几个盆栽叶子繁茂,青翠欲滴,整个房间生活气息很浓。 小茶几旁没放凳子,白萧索性蹲下,有天不紊地将几个快递盒放在一旁,然后才把玻璃饭盒当到小茶几上,正准备打开饭盒,后方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电话可以借我用下吗?” 白萧微怔,以前两人在一起时,他就从不忌讳她看他手机,可她大概是觉得要给彼此空间,她从不看,现在想想,也许是那时候他并未给她足够的信心。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机,递过去,“随便看。” 盛夏接过,并未打开屏幕,白萧以为她不知道密码,提醒道,“密码是你生日。” 盛夏愣了一下,以前她从不看他手机,总觉得那是不信任对方的表现,因此也压根不知道他手机密码是什么。那时她总觉得,他那样的性格,应该不会把密码设成女朋友的生日吧。 女人盯着手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没打开,只是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看了数秒。 确认视频里的手机是这个手机后,盛夏抬头看他,质问的口吻,“白律师能解释下?为什么要将手机放在我家门口,手机里还放着那么奇怪的敲门声?” 一眼不合搬到隔壁就算了,现在连谁到她家里都要管吗?不至于连谁来她家都要想方设法知道吧? 白萧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他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都不重要,因为,以后但凡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如实的告诉他。 女人眉眼是冷淡的,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那副拒人千里的姿态,白萧语速有些急,“夏夏,你别生气,昨晚警察不是说有人扮成工作人员犯案,你之前把我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我担心到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你联系不上我,所以就想试试在我家能不能听到你家的敲门声,如果能听到,我会稍微安心一些。” 盛夏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么“蠢”的一个答案。难道每次有人敲她家门,他都跑出来看?而且总有他不在家的时候吧。更可况,哪里有那么多罪犯? 在她看来,这简直不像白萧能做出来的事。 她脸色稍霁,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最后,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最近脑子真是不太好使。” 明明是不太好听的一句话,男人却倏地笑了,他垂眸,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嗯,你说的都对。” “过来吃饭吧。”白萧慢条斯理的将饭盒一一打开,盛夏走过去,沙发上的手机忽的叮咚一声,盛夏扫了眼,是温雪回了她消息,快递取回来后,她给温雪发了消息,问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替你给你隔壁那位准备的谢谢礼。特意为了感谢他搬到隔壁“照顾”你,你可以找你隔壁那位亲自拆,我猜他现阶段,应该很乐意。】 盛夏看了眼那一堆快递,给白萧准备的?还准备这么多?到底什么东西呀?给白萧准备的寄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白萧看着那几个有些占地方的快递,看向盛夏,“快递盒要不要帮你放到其他地方?” 因为刚才误会了他的事,盛夏也不好再无情的将人赶出去,特别是这人还拎着晚餐上门,盛夏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小茶几前,“你拆开看看,给你准备的。” 在对方禽着光的眸子里,盛夏忽的意识到这话有些过了界,他们的关系,还不到送礼物的地步 ,她补充道,“就算谢你今晚的晚餐的谢礼。” 白萧也不介意她总是一副划清界限的态度,他目光落在女孩干干净净的脸上,男人语调微微扬,问:“给我准备的?” 这次,竭力控制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浅扬了下,他顿了下,又道,“扯平?你会算吗?” 她今天不仅肯吃他准备的东西了,他还另外讨的一份礼物,这么赚的事,他倒不介意多来几次。 “不扯平你还想怎么样?”盛夏撇他一眼,然后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小茶几上,跑了一天,她肚子本就有些饿,本来是准备随便煮个面条解决下的。哪想到这人竟然带了美食来诱惑她。 而且,他怎么会打包这么辣的饭菜? 白萧随意拿了一个盒子开始拆,目光却是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女人此时坐在小板凳上,正在认认真真的剥虾。 盒子很顺利的拆开,白萧伸手准备取出来之际,回复了盛夏刚才那个“你还想怎么样”的问题。 男人嗓音低沉清透,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期待,“我倒是不介意多来两次。” 话音刚落,伸进去的手就被一个东西夹住了。 第31章 罢了,笑吧 温雪的电话打过来时, 白萧已经回了自己家。 电话刚接通,温雪压根就没给盛夏说话的机会,霹雳巴拉在电话那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好几句:“夏夏, 你别住那了,换个地方住吧, 我在星城有好几处住处, 你随便挑一个。” 她刚说完, 又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你搬过去还是一个人住,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还是考虑下来当我的摄影师吧,你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 “算了,你肯定不会同意……” 盛夏:…… 这人今天怎么了,一打电话过来就开始自言自语,盛夏见她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当即打断她,像是察觉到温雪不安的情绪, 她笑了下,下意识以为温雪让她搬家是不放心白萧住她隔壁, “你这是怎么了,一打电话过来就让我搬家?你今天给白萧准备的礼物, 已经把人给制住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 你们隔壁小区有个人被人入室强/奸了,新闻都出来了,你没看到呀?”温雪以为她不知道, 对她这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简直头疼,“你说我能不担心吗?离你那么近,我看你还是听我的劝,赶紧换个地方住吧,即便不愿意去我那,再重新找个其他地方住也是可以的。” 刚也是一时急了,温雪知道,盛夏那个性,怎么可能会愿意去住她那。她骨子里多少是有些要强的,只是这些年和白萧谈恋爱,把自己的锋芒收敛了不少。 盛夏没想到温雪是为了这事打电话过来,她觉得温雪有些小题大做,“没必要,就像有些报复社会的罪犯,还会拿着刀在街上随意遇到个人就砍呢,那我就不出门了吗?” 温雪觉得她简直是诡辩,意识到自己说不过她,温雪想起她刚才提到的人,灵机一变,转换了思路,“你刚刚说,我准备的礼物把白萧制住了,什么意思?” 想到某种可能,她在电话那端哈哈笑了起来,“不是吧,你还真把人叫来亲自拆礼物了?他还真那么幸运的,刚好选到那个老鼠夹?” 盛夏嗯了一声。 那画面感实在太强,温雪实在忍不住,笑得快喘不过气了,“他要是运气好点,选到防狼喷雾、防狼报警器、防狼电器都没事,你看,可偏偏,老天都要帮你收拾他,刚好那么不凑巧的选到了老鼠夹。” 想到白萧那个冷淡的性子,温雪有点摸不准,虽然他现在在追盛夏,可他那样的人,何曾被这样戏弄过,指不定会因此对盛夏发火,温雪有点后悔了,她小心翼翼的问:“他被你捉弄了,有没有生气呀?” 盛夏沉默了半晌,才道,“没。” “这还差不多。”温雪还有点好奇,“那他没生气,有没有说什么?当时什么反应?” 盛夏回忆了下当时男人的表情,不仅没生气,而且似乎还…笑了。 其实当时男人刚说完那句“我倒是不介意多来两次时”,她就听到了咔嚓一下的声音,脑子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温雪那个性……怎么可能真会给白萧准备什么好礼物。 她当时一脸无辜的看向对面的男人,“你手……怎么了?” “被一个东西夹住了。”男人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起来好像也不像生气。 盛夏:…… “哦。”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太走心的问候一句,“那你还好吧?” 男人气笑了,“你说呢?” “我看,好像……不太好。”盛夏讪讪道,“你要不先把手取出来看看有没有怎么样?”她当时有点纳闷,小声嘀咕了句,“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你自己买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瞒不下去,盛夏只能如实道,反正现在他两的关系,她也不怕白萧对温雪有什么意见,“那个……是温雪给你买的,说是为了替我感谢你搬到我隔壁照顾我。” “我实在没想到,她会买这个。” 白萧将手从快递盒子挪了出来,和男人的手一起出现在视线里,还有那个两排钢牙的老鼠夹,温雪买的这个老鼠夹是超大型的,明晃晃的将男人整个袖长的手全部包住了。 白萧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根根手指细长且有力量,是手控看了都会忍不住心动的那种手。 盛夏压根不敢想,有一天,这双手会被老鼠夹夹住……还是以一种有点蠢的方式,但凡他拆快递的时候注意点,都不会中招。 那模样实在有些滑稽,盛夏没忍住,低笑出声。 男人当时见她丝毫没有同情心的笑了,似是恼了,喉咙里蹦出一句:“还笑?” 像是觉得理亏,盛夏瞬间制住笑意,抱歉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一直盯着她的男人忽的再次开口,他只说了四个字。 “罢了,笑吧。” 低沉的嗓音里,是深深的无奈和纵容。 盛夏当时心重重漏了一拍,佯装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拆其他几个快递盒。防狼辣椒水、防狼报警器等一一落入视线,给白萧准备的,温雪这是在说他是狼吗? 盛夏没抬眼看那人的脸色,他今天被人这样戏弄,又被人当狼一样防着,她估摸着白萧此时脸色估计不太好看。 然而,和她料想的完全不同,头顶响起一道赞同的声音,低沉好听,完全没有被戏弄的恼怒,“还是温雪想得周到,你一个人住,这些东西是多备点好。” 这人最近脑子好像真不够用,没看出来温雪是在暗讽他吗? 盛夏没说话,坐回小茶几前,闷声剥着小龙虾,头顶那道视线太灼热,盛夏始终垂着脑袋,大概是意识到盛夏的不自在,白萧没再多呆,男人离开之际,像是猜出她心里想什么似的,走到门口时,他忽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女人的眸子,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温雪准备的东西,对我也适用,夏夏,我以后要是做了让你伤心难过的事,你尽管拿他们教训我。” 见盛夏长久的沉默,温雪忽的意思到不对劲,“白萧不会是跑到你家来拆的快递吧?” “你回我微信的时候,他刚好给我打包晚饭回来。”盛夏不打算告诉温雪昨晚的有个醉鬼开她家门的事,所以跳过了她主动喊白萧过来的事。 “不对呀,他拆快递的时候只要稍微注意点,都不会被夹到的,他眼睛长哪去了?” 温雪琢磨了下,“不会蠢到只顾着盯着你看,没瞅快递吧。” 盛夏:…… “不是吧,他也有这么蠢的时候。”见盛夏不吱声,温雪了然,“快点快点,你还没告诉我,他当时到底什么反应。” 盛夏不禁又想到男人当时看到他笑,极度无奈的神色,她不想和温雪讨论这个话题,“能有什么反应,你不知知道嘛,他常年都是那张神色淡淡的脸。” “不对。”温雪可没那么好蒙,“肯定有,你快点告诉我,不然你今晚别想睡。” “真是怕了你。”盛夏经不起温雪闹,器械投降,三言两句简单将当时的场景简单复述。 温雪听完,在电话那端笑疯了,“哈哈哈哈,他说什么——不介意多来几次?这么喜欢被夹,要不要我再买两个老鼠夹成全他?” 笑的眼泪花花了,温雪想到那句“罢了,笑吧”,倏地止住笑声,“不过最后那句,我怎么感觉有点……”最后那个字温雪没说。 意思到这话完全偏离了她立场,她当即岔开话题,“对了,搬家的事,你真不考虑下?” “不考虑。”盛夏态度很坚定。 谈及这个话题,温雪瞬间又想起了那个新闻,她是真的不放心盛夏一个人住,别家的姑娘要是遇到点危险,爸妈总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可盛夏没有。 没有护着她的爸妈,现在,连会保护她的男朋友都没有了。温雪忽的冒出一个想法?把白萧当个工具人不好吗?她家姑娘在他那受了那么多委屈,难道不应该让他亲身感同身受吗? 而且,以往白萧那人虽性子寡淡,但真遇到事,也是真真切切的在护着盛夏。 盛夏和白萧在一起的第一年里,那时盛夏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助理,当时摄影师给一个三线明星拍一组杂志照,拍摄中途休息,那女明星见这小助理长得还挺漂亮,随口问盛夏的名字,盛夏当时正好在女明星身侧,她答了后,女明星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忽的笑了起来。 “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不怕你嫁不出去吗?”女明星话语里没有半分尊重,好像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打发时间的乐子,“剩下?还真是不怕你被剩下呀?” 那时候盛夏还会事无巨细的告诉温雪,当晚说起这事,她虽没哭,可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气愤,温雪这人一遇到自己人的事就控制不住脾气,她知道那个明星,气得当晚就打电话过去把人骂了一顿。 结果那个小三线第二天还发了个微博挑衅:【名字取得不吉利还不让人说了?说她剩下怎么了?她难道不是“剩下”,还打电话来骂我,你红你了不起?】 小三线热度不高,这条微博只踩上了热搜的尾巴,关注的人不多,温雪当时是晚上下了戏了后,助理告诉她,她才知道这事的,“以我个人的名义,发律师函给她。” “公司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助理不让她乱来,提醒道,“而且,已经有人发了律师函了。” 君也的律师函来的猝不及防,和以往用君也官微发布的律师函不同,那次的律师函,是白萧的个人账号发布。那时君也成立不到一年,白萧的人个人账号从未发布过任何内容,那条律师函成功荣登白萧的第一条微博,他粉丝不算特别多,几百万,粉丝消息扒得特别快,瞬间就把这其中的关联扒得清清楚楚,其中还有一些迷弟的小律师,白萧的账号设置了不能评论,于是凑热闹的人纷纷跑到小三线微博下留言。 【口无遮拦也得分对象,敢diss白大的女朋友,怕是律师函收到你手软。】 【可以呀,把白大这么多年不发微博的习惯都弄破防了,真牛逼!】 【白大没用公司账号发,用的个人账号,护短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这么多年,那条微博仍然挂在白萧的个人微博上。他没删,想起这事,温雪有些唏嘘,她忽的想起两人分手那天,那人来找她,问盛夏为什么不开心? 可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喜欢,只不过他用错了方法。 温雪她不厚道的想,反正白萧也死皮赖脸住盛夏隔壁了,总得让他发挥点作用才是,最好可以让白萧当个工具人,不过,在这之前,她得摸清盛夏的态度,她话锋一转,“肯放他进你家?你这是准备给他一个机会?” 这问题盛夏其实没仔细想过,分手时,她以为两个一拍两散,达成共识,以后相见也是陌生人。可这人一言不发搬到他隔壁就算了,她冷嘲热风的对他撂了狠话,他依旧没搬走,甚至还跟变了人似的,真大大方方的追起了人。 “我现在只想好好办我的工作室,恋爱什么的,压根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好吧,不管是新的人,还是旧的人。” 开工作室的事温雪是知道的,盛夏从MD离职没两天温雪就知道了,她还半开玩笑的邀请盛夏到她的御用摄影师,被盛夏半分情面都不给的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万年不变——不要把她两之间的关系染上金钱。 多年闺蜜,温雪清楚,盛夏一旦决定的事,向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没多劝,但还是不放心,创业的辛苦她虽没亲身经历过,但戏里经历过。 这个社会对女性极其不友好,她虽然知道盛夏不至于迷失,但她身上没个人护着,她哪里放心。 尤其是她附近小区,还发生了那样骇人听闻的事。 温雪心一横,准备将白萧这个工具人的想法付诸实际,她提议道:“我建议你,别一直拒绝白萧,先勉强和他当个朋友吧。” “他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即便你拒绝,他也是要追你的,所以他都要往你面前凑,你不理他,他说不定更得劲,人都有逆反心理和征服欲,特别是像白萧这样的男人,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不会放弃。所以,你干脆搭理他,试着和他当个朋友,说不定他会更听你的话,再退一步,如果你不想让他继续喜欢你,也很简单。”温雪循循善诱道,“你之前把他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在他心里肯定是善解人意又知事不闹腾,你们当了朋友后,所以现你就使劲使唤他,让他觉得你任性又不懂事,完全不是他记忆里喜欢的人了,说不定他受不了就知难而退了。” 盛夏觉得这个方法并不靠谱,“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知难而退……” “那你就作到让他不喜欢!” 盛夏:…… 温雪觉得这主意简直不要太棒,“偶尔还能把他当个工具人用用,我觉得这想法简直不要太棒!” “夏夏,相信我,绝对行。” 第32章 迷茫过 温雪的建议盛夏并未放在心上, 现阶段她压根没心思去想这些,工作室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 开工作室要考虑的事实在太多,次日一大早她就联系了白显荣, 表达了想要租其中2-3间办公室的意向,可对方不同意, 态度很强硬, 要么整租, 要么不租。 价格其实十分公道,在世茂大厦那个地方,6万一个月的报价, 确实算得上低价转让,盛夏很心动,但她没立刻答应,只回复对方要考虑下。 毕竟致悦摄影的办公楼和她一开始的构想相差甚远,她一开始只是打算租个小一点的工作室,有一定积累后再考虑换大一个大一点的写字楼。 创业初期,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接下来两天,盛夏和肖玲一起又去看了其他一些地方的写字楼,无一不是败兴而归。 看过了致悦摄影再去看其他的, 简直天差地别。 又顶着烈日逛了一整天后,肖玲热得快冒烟了, 盛夏怕小姑娘中暑,就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下午5点, 咖啡厅人不多, 两人点了杯拿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逛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致悦附近, 肖玲知道盛夏最中意的还是致悦摄影,“夏夏姐,要不我们再去致悦摄影,找那人谈谈价格?反正都已经来这了。” “不了,我再想想。”服务生将咖啡送到,盛夏看着小姑娘通红的脸,“今天逛了一天很累了,喝完咖啡就先回去休息吧,至于致悦的事,我再考虑一晚上。” 创业初期,最忌讳的就是冒进,一旦工作室发展不顺,致悦高昂的租金会将红果工作室拖垮。 其实最理想的方式就是租上其中几间办公室,可奈何对方不愿意。 肖玲也明白,创业初期,任何一个决定都非常重要,也没再多说什么,喝完咖啡。两人站在街边打车。 临近下班时间,CBD附近堵车严重,两人撑着伞顶着烈日,等了好半会,都没有出租,盛夏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手机,手机屏幕里,网约车显示预计等候时间为20分钟。 天气越发闷热,温度已经逼近40°,地面热得都可以煎鸡蛋了,从凉爽的咖啡厅出来,后背热汗直冒,盛夏将伞往肖玲的方向挪了些。 “要是我两其中一个人有驾照就好了,租个车也比顶着烈日这样等好太多。”浑身黏糊糊的,肖玲望着从她们身边一辆又一辆驶过去的轿车感慨道。 盛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打探,可肖玲坚持要和她一起。道歉的话说出来挺矫情,算了,到时候年底给她包个大红包。 “那辆车……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肖玲的话刚落,黑色布加迪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英挺的五官,街边有些吵,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去哪?我送你们。” 盛夏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个点,他难道不应该还在办公室加班吗?她本想拒绝,可男人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一双深邃的眸子凝着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上车吧,这里不好打车,也不能停太久。” 后面的车已经失去耐心,疯狂地鸣笛,甚至还有人探出脑袋来大骂,盛夏看了肖玲一眼,“上车吧。” 两人上了后座。 车内,盛夏坐在主驾后面的位置,肖玲坐在她身侧,恨不得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车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车辆缓慢前进着,男人握在双手搭在反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他视线扫过后视镜。 女人靠在后座上,头偏头看向窗外,侧脸微红,额角冒着细汗。他伸手,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度。 “空调的温度合适吗?”骨节分明的手重新回到方向盘,他问。 男人视线一直看着前面,也没指名道姓的问谁,肖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没吱声。可她旁边的人也没吱声。 于是,她只好偏头看向盛夏,“夏夏姐,你还热吗?温度还需要再调低点吗?” 盛夏侧眸看她,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你热吗?” 肖玲:…… 我热不热有什么关系,人家明明是在关心你…… 肖玲硬着头皮道:“我还好。” “嗯,那就这样。”盛夏对着她笑了下,“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儿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不出去了。” “没事没事,不辛苦。” 前面的男人只是安静的听着,她和她朋友说话时,声音轻柔,完全不似和他说话时那般冷冰冰。 曾几何时,他甚至听到过更动听的婴宁。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数秒后,白萧才开口问:“先送你朋友回家吗?” “嗯。”盛夏语气淡淡的,也没看主驾的男人,“麻烦你了。” 肖玲报了家的地址,一路沉默的到了肖玲家,车子停稳在街边后,肖玲招呼都没和盛夏打,飞奔似的下了车。 夕阳渐渐隐入云层,柔和的晚霞铺入车内,打在女人漂亮的侧脸上,宁静又柔和。 安静的车内忽的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工作室的选址还没定吗?” “嗯。”盛夏声音淡淡的,似乎不太想和他搭话。 “工作室的定位,你定了吗?”男人像是没发现她兴致缺缺似的,继续问道。 盛夏忽的想到,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也是他成立君也的时候,他压根没像她这般犹豫不定,似乎每一个决定利落又果决。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创办君也那会儿,有过迷茫的时候吗?” “当然会有。”她在提问,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明明是温淡淡声音,却像是羽毛佛过他心尖。 “有时间,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他顿了一下,记忆飘飘浮浮,眼前好像又浮现女孩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的场景。 她会一边玩手机 ,一边偷瞄他。大概以为他没发现,时常看着他偷乐。 那个时候,再苦再累,只要一抬眼看到她在,所有的迷茫和烦恼都烟消云散。 白萧扫了眼后视镜,女人眼睑低垂,双手合十。她思考事情时会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 “是遇到了拿不定注意的事吗?”其实刚才她问那个问题白萧就已经猜到了。 “嗯。”盛夏回神,语气有些迷茫,“工作室的选址,不知道怎么抉择。 ” 白萧也没问她看了哪些地方,只是抛出一个问题:“工作室的方向定了吗?” “没有。”盛夏垂眸,涌起一股挫败感。以前当摄影师,单纯的把拍摄工作做好就行。可自己当老板,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就比如工作室的定位,这两年她涉足时尚摄影,也积累了小部分资源。 可这点资源撑不了多久。 所以她一度考虑要不要从最基础的艺术照、婚纱照做起。 她没细说具体的问题,或许是猜到她不会多讲,白萧没有追问,她所走的路,他当初都经历过,只希望他的女孩子别走得辛苦。 “谨慎是好的,可也不用太畏手畏脚。你还年轻,即便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男人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你是个优秀的摄影师,相信自己” 说到这,他短暂的停了下,“还有句话,可能你不想听,也不需要。但我还是要讲,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男人唇角弯了下,带点苦涩似的调侃,“当司机、苦力都行。” 一个女孩子创业有多艰难,他太清楚了。情感上他并不希望她走上创业这条路,可如果她想,他会竭尽全力支持她。 盛夏垂眸,没说话。 她其实能感受到他的变化。以往的他,寡淡沉闷,即便谈恋爱,也是一个被分割开的完全独立的个体。 不会把喜欢挂在嘴边,所有的烦心事永远都自我消化。 更加不会讲那些他认为没有意义的话。 她没接话,脑袋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佯装闭目小憩。 大概是因为安静下来,脚后跟痛意忽的明显起来。今天天气闷热,她出门穿了双新凉鞋,第一次穿,鞋子有些磨脚,脚后跟被磨掉了一块皮。 她皱眉,弯下腰,手指捏住脚后跟轻轻揉了两下,试图缓解疼痛。 车子已经驶入小区车库,前面的男人撇了一眼后视镜。 女人弯着腰,眉心微蹙,手似乎在捏脚? 光线忽的暗了下来,盛夏抬眼,车子已经稳稳停下车位上。男人先她一步下了车,拉开后座的门。 “谢谢。”盛夏弯腰下车,礼貌性的道谢。 女人走在前方,白萧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脚踝上,她皮肤很白,所以脚踝处那一抹红肿很是扎眼。 男人收回视线,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上。 进了电梯,盛夏伸手去按六楼,一直修长的手快他一步。六楼的灯亮起,男人手指往下,按了下一楼。 盛夏偏头看她,眼底有疑惑,可她没问。 察觉到身侧的目光,他侧眸,主动交代去向,“你先回去休息,我先去外面买点东西。” 电梯抵达一楼,男人信步迈了出去,顶着烈日逛了一天,脚都是酸胀的。 盛夏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换鞋,不经意就蹭到了脚后跟红肿一片的地方,她换上拖鞋,准备去翻翻家里有没有创口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这时,姜可的电话打了过来,“夏夏姐,你在家吧?” “在的。”盛夏有些奇怪小姑娘怎么一打电话就问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和温历、还有季彦泽刚好在附近,你在家的话,我上来找你可以吗?我好多天都没见到你了,想死你了。” 盛夏听姜可说她上来找她,下意识以为她是一个人,“当然可以,我也好多天没见到你了,你爸爸允许你出门了?” “不许啦,还是想了点办法我才成功跑出来的。”大概是马上要见到盛夏了,小姑娘在电话那端很是高兴,“我已经在你楼下了,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你等我。” “可可先别挂。”见姜可急匆匆要挂断电话,盛夏道,“我们小区大门口右边有个药店,你帮带买一盒创口贴回上来。” 姜可紧张道,“要创口贴干嘛?夏夏姐,你切到手了?” 盛夏:…… “没有,脚磨破了点皮,在家没找到创口贴,本想自己去买的,你要上来就顺便帮我带上来吧。” “好的,没问题,等着我呀。” -- 黑色宾利停在街边,车内散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主驾上,季彦泽目光时不时落在副驾上的小姑娘身上,她和盛夏打电话时,整个又软又萌,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偶尔还会不自觉的撒娇。 季彦泽脸色沉了沉。 后座上,男人修长的双腿大喇喇敞开,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他少见的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着,凸起的喉结性感。此时,男人双眼阖着,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前面的人打电话。 姜可挂断电话,正准备下车去买创口贴,后座的人已经先她一步,耳边是车门轻合的声音,姜可看着男人直直走向药房的身影,有些抓狂,“又装睡偷听我打电话,太过分太过分了呀!!!” “这么生气干嘛?”季彦泽侧眸,看向此时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小姑娘,眼神里有几分不解,“外面很热,温历想出去晒太阳就让他出去晒好了?你还要和他去抢?” 听季彦泽这么说,姜可心里稍微好受了点,今天确实闷热,一向受不了热的温大少爷居然纡尊降贵的主动跑药房,她是不是要感慨夏夏姐魅力实在太大? “他太过分了,带我出来的条件竟然是要我带他来见夏夏姐,我能不生气吗?”姜可想到这个就越发不高兴,她求了她爹好多天她爹都不肯放她出来,温历那厮一句话他爹就把她放出来了,谁才是亲生的呀? “还有,现在居然连我给夏夏姐买创可贴的功劳都要抢!!是人干的事吗?” 季彦泽有些头疼,这么多年,他没见过姜可这么喜欢一个……女人。他揉了揉太阳穴,很是郑重的喊姜可的名字,“可可——” “嗯?”姜可还在生气,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你很喜欢盛夏?” “当然呀。” “那你知不知道,你历哥哥喜欢盛夏?”季彦泽整个人很烦躁。 “废话,我当然知道呀,他喜欢又怎么样,我和他之间,还用得着比吗,夏夏姐肯定是比较喜欢我呀。”姜可这才偏头看她,女孩子的眸子里满是不解,“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没什么。”季彦泽声音凉了一度,明显情绪不佳。 “你们一个两个今天都奇奇怪怪的,温历非要来就算了,还穿个白衬衫,走什么斯文败类风?还有你,你怎么也非要来凑热闹。”姜可觉得季彦泽最近提盛夏的名字提得太频繁了些。 “你历哥哥能来,我就不能来?”季彦泽语气有些不好了。 “可以可以,随便你。”姜可有些委屈,凶什么凶,她赌气的说了一句,偏头看向车外不再理他。 小区门口的药店人不多,温历长腿刚迈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身形和他几乎无异,手里拎着个小袋子,温历垂眸扫了眼。 白萧显然也看到了他,他停下脚步,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这么巧。” 这一句,是礼节,也是试探。 “不巧,我是专门到这来的。”温历半分不掩自己的目的。 因为温老爷子的原因,两人以往在打过几次照面,温历这人随时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状态,白萧有次到温家老宅和温老爷子汇报他当时代理的商标案件时,温历恰好回来那,那时是冬天,男人穿了件灰色大衣,很深的颜色,都没遮住领口处的口红。温老爷子脸色霎时变了,板着脸,语气沉沉,“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好好谈个恋爱?” “您急什么?”男人语气闲闲的,完全不怕温老爷子黑脸,“放心,等我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自会带她来见你的。” 他当时说完,漫不经心的撇了白萧一眼,就兀自上了楼。 白萧摸不准他对盛夏的态度。对方都已经明牌,他也不打算试探来试探去,“对夏夏,你是认真的?” “当然。” “行。”认真就行。 白萧只撂下一个字,就迈步走了。 温历回头看了眼男人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男人似乎和一样不太一样了。以往冷漠梳离的男人,在他完全把心思摊开后,神色竟没有半分醋意,完完全全地平静下来。 他还以为,这人会叫他离盛夏远点呢? 行?是什么意思? 第33章 乖 黑色宾利在车库入口停下, 物业照例询问,姜可将盛夏发她的房号报了后,物业就将车子放了进去, 下了车,三人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温历将手里的袋子往姜可手里一扔, “你拿给她吧。” “哟?”姜可啧啧两声, “这么赶着去买?这会儿又给我,你打的什么主意?” 温历没搭理她,这时, 电梯到了,三人进了电梯。电梯到一楼时停下,这个点正值下班,一楼门口的人有点多,男人身形颀长,气质卓然,站在一众人中很是显眼,姜可一眼就看到了。 她瞪大双眼,以为自己眼花了?白律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萧视线在三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下, 最后目光落在姜可手里的袋子里。男人目光微顿了下,然后面色很平静的走进来, 逼仄的电梯几乎全是人,电梯开了又合上, 陆陆续续下了不少人, 行驶到五楼的时候,电梯里只剩四人。 姜可脑子里顿时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姜可下意识看向温历,男人手里拿着手机, 低头看着屏幕,模样看起来十分坦然,姜可腹诽,这人怎么比她还淡定呀?难道不应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白萧站在最前面,电梯到六楼停下的时候,男人先一步出了电梯,三人紧随其后,然后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姜可整个人都开始结巴了,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你…你…你住在这?” 卧槽,夏夏姐和白律师和好了吗?还开始同居了? 白萧没吱声,温历扫了眼白萧手里的袋子,了然地勾了下唇。 而此时估摸着姜可应该已经到了的盛夏正准备开门看看,就隐约听到姜可的声音,她也没看猫眼,直接就开了门。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门外是四个人。盛夏视线最先扫过姜可,然后看向温历和季彦泽,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这么快到了,快进来吧。”说完这话,盛夏才瞥到最后面的身影,他站在温历身后,两个人差不多高,以致于盛夏一开始压根没看到他。 盛夏侧身,让前面三人进了屋后,挡在门口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被她这样盯着模样还挺坦然,“不是说让我进去吗?” 盛夏:…… 她刚刚的确是说了让人进来,可压根就没看到他,她语气硬邦邦的,“我刚没看到你,不知道你也在。” 说完这话,盛夏这才看到男人手里拎着的东西,透明塑料袋里,似乎是酒精和几个小药盒。 白萧最开始以为她是不想理他,所以故意没看他,可没想到,她不是不想理他,是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他这么大一个人,有这么不显眼?还是因为站他前面的人,夺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男人捏着塑料袋的手指收紧,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盛夏以为这人应该听得懂他的话,正准备转身进屋,面前的人忽的开口:“那你现在看到了。” 盛夏:…… 她的逐客令都下得这么明显了,他还视而不见。 要装傻吗?谁不会? 盛夏也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嗯,是看到了。” 像是在比谁沉得住气,白萧没吱声,他视线越过她,看向了屋内的男人。温历抱着胳膊,懒懒的靠在玄关处,一双漆黑的眸子光明正大的看着盛夏的背影。 毕竟有其他人在,盛夏多少想给他留点面子,不想直接赶人,可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又聋又瞎的,有朋友在,她不打算再和他浪费时间,她指了指对面的房门,“白律师,你家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她声音冷了下来。 白萧像是没听到她的提醒,仍是看着屋内的男人,他视线很沉。 屋内,温历抬头,两个男人的视线这样对上,两个人都是懂得隐藏的人,目光并没有明显地针锋相对,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对视。 盛夏忽的想起温雪的话,她觉得白萧现在就像一个有着逆反心理的小孩,她越是冷脸,他越来劲。姜可几人在这,让白萧进来气氛不要太尴尬,但耗在这更烦。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冰冰,“你先回去。” 白萧收回视线看她,表情缓和了些,可他没动。 盛夏见他表情似有松动,对着他笑了下,“邻居之间,是不是应该互帮互助?” 这段时间她哪次见面不是对他冷着一张脸,这会儿忽的对他笑了下,白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视线落在女人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和轻的嗯了一声。 盛夏:“那我现在要你帮我一个忙,你帮吗?” “嗯。”别说一个,十个一百个都帮。 女人眨了眨眼,语速很快的道,“那你要不要回去?” 那一声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喉咙里跳出去,压根不受控制。 盛夏转身,门嘭一声关上的同时,传出了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真听话,那赶紧回吧。” 门合上,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起女人套路的笑容,他直接气笑了。 不过,她最后,说他什么来着? 而且,那个声音,应该是在笑吧? 男人站在原地,想起女人刚才微弯的红唇,眸子里散出星星般的光点。 他满足地转身往反方向走,走了两步,倏地又停了下来,他垂眸,看向手里的袋子,愣了下,本应该给她的药还原封不动的躺在他手里。 他又返回去敲门。 屋内,盛夏刚招呼几人坐下,就听到房门又再次响了,细长的眉毛一蹙,她快步走过去,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猜到了外面的人是谁。 门打开,她下意识就准备发脾气,还没出声,男人就先她一步开口,像是猜到她要生气,他说,“先别生气,我只是把这个拿给你。” 面前的人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然后递过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来,照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越发冷白。 盛夏视线移到袋子里,看清了袋子里的东西,似乎是创口贴和酒精。她忽的反应过来,他刚刚从一楼出去,是去药房买这个的? 盛夏还在出神,头顶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你刚刚……”男人顿了下,然后直接跳过了那几个字,“我脑子一时可能……有点短路,把这个给忘了。” 盛夏:…… 她刚刚啥了?他脑子短路? “我见朋友,别再敲门了。”接过他手里的药,女人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温淡下来,男人的神色未变,目光却是为不可闻的沉了两分,盛夏怕再次僵持不下,声音软了点,像哄逗小孩子的,鬼使神差的,一个字脱口而出,“乖。” 为不可闻的一个“嗯”字从男人嗓子里跳出。 盛夏:…… 看来温大小姐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门再次合上,一直竖着耳朵听门口对话的姜可见盛夏进来,指了指身侧的沙发,“夏夏姐,来这坐,我帮你贴创口贴。” 盛夏拿着白萧给的药走过去坐下,“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来。”姜可在倒是没什么,毕竟温历和季彦泽也在,就破磨皮而已,她可不打算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贴创口贴。 U型沙发,姜可和盛夏坐中间,季彦泽和温历分别坐在两侧,盛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应该要给人倒点水吧? 她起身,“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去厨房倒了三杯水出来,她放到小茶几上,“你们随意,我没什么招待朋友的经验,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见谅。” 盛夏朋友少得可怜,会互相串门的这种朋友,这么多年,只有温雪一个,她搬到白萧那去住后,温雪几乎从未来串过门,所以,招待朋友的经验,她还真是没有。有时候想想,会觉得那个时候的日子,过得好像真的单调又无聊。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大概那时候满心满意都是一个人,仿佛他就是全世界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沉溺于情爱的女人,可真傻。 温雪还担心她白萧追她,她会不会忍不住和白萧复合? 分手时,她就明白他是喜欢他的,他那样的人,断然不会委屈自己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 可喜欢又怎么样?人这一辈子,可能会喜欢很多人。 “不用招待我们。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要招待什么。”姜可说完这话,本想问季彦泽的,可想起刚才的不愉快,她跳过他,看向温历,“历哥哥,你说对不对?” 温历此时微弓着身子,修长的手指刚好搭在水杯上,他手指顿了下,像是漫不经心的随意一句附和,“嗯。” 盛夏向来心思敏锐,当即发现了不对劲,以往季彦泽在,姜可眼神时不时借着话题撇一眼季彦泽,可今天,像是故意似的,从进屋到现在,几乎看都没看季彦泽一眼。 她拿出手机,给温历发了条消息:【可可和季彦泽吵架了吗?】 姜可原本是打算阳奉阴违的上来坐一会儿就走的,可没想到发现了白萧住盛夏隔壁的事,她看向盛夏:“夏夏姐,白律师,怎么会住在你隔壁呀?” 盛夏闻言,抬头看姜可,想起白萧说他搬到这的理由,“大概是,他有被害妄想症。” 姜可:…… “行了,可可,别一直追着你夏夏姐问。”温历握着水杯,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忽的就听到姜可的话,他适时出声,带着不轻不重的警告。 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声,温历本没打算看,斜对面的人忽的看过来,桃花眼清澈似水,不笑时也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你手机好像响了。” 温历嗯一声,摸出手机,屏幕刚亮,太阳花头像就跳了出来,男人唇角轻扬。姜可因为盛夏的话视线此时在温历身上,刚好就撇见男人嘴角那抹笑意。 姜可小声嘀咕了句,“谁发的消息?笑那么开心。” 盛夏:…… “可可,别乱说!” 姜可视线懵逼的回到盛夏身上,“夏夏姐,我说历哥哥,你紧张什么,而且你怎么帮他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姜可这话说完,盛夏发现客厅内三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此前,季彦泽一直垂眸玩手机,盛夏发现了,他这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散漫,除非很亲近的人,不然他宁可对着手机也不会闲聊,上次见面时,即便不熟悉,他还是和她打招呼了,可这次,他整个人显得过于冷淡了。 “可可,别乱用词。”盛夏佯装生气的看向她,“你这样瞎表白,人家会误会你喜欢女生的。” 姜可不以为然,“不会的啦,有那个笨猪会认为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呀。” 膝盖中了一箭的季彦泽:…… 她话音刚落,盛夏的手机就震动了下,刚给温历发消息时,她已经调成了震动,她垂眸,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嘴角不自觉勾了下。【没吵,就算真吵了,应该也被一个聪明的girl化解了。】 姜可见盛夏也对着屏幕笑,不满的嘀咕,“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都拿着手机傻笑。” 盛夏:…… 盛夏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暧昧。她发觉姜可这丫头每次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温历视线扫过盛夏,女人白皙的脸颊上爬上淡淡的红晕,男人视线重新回到姜可身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连两次被温历暗暗警告,姜可不高兴了,她瞬间忘了还在和季彦泽闹脾气的事,几乎是下意识的求助季彦泽,“彦泽哥哥,历哥哥欺负我。” 季彦泽撇她一眼,嘴角隐隐有笑意,“现在知道我是你彦泽哥哥了?” 男人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不到10秒的电话,挂断后,男人表情有些凝重,“抱歉,家里有点事情,要先离开。”他对着盛夏道。 温历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姜可最紧张,想问又不敢问。 因为这通电话,三人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离开了,季彦泽和姜可走在前面,温历走在最后面,盛夏送他们出门,走到门口,温历忽的回头,“不用送了。”男人垂眸,目光扫过她脚踝,“记得消毒贴上创口贴。” 盛夏愣了下,对着他笑了下,“谢谢。” 这时,对面的房门忽的打开,男人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指里勾着个透明塑料袋,他视线直直落在女人身上,她对着他面前的男人笑,她笑起来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有闪闪的亮光,明媚又温暖。 男人捏着袋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过道很快弥漫开一股味道,酸酸的…… 温历转身,和对面的人视线短暂对视,男人很快收回视线,快步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整个过道安静下来。 白萧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男人表情极其自然,稍显缓慢的开口,一句话,像是欲盖弥彰的解释。 “抱歉,醋瓶子打翻了。” 盛夏:…… 第34章 来,到男朋友怀里来哭 …… 盛夏白了他一眼, 嘭的一声关上门。 一分钟后,盛夏收到了白萧的微信:【生气了?】 她没理,数秒后, 又是一条:【装醋的瓶子不小心打碎了,我拿出来扔掉。】 盛夏:【您可真巧!】 白萧:【是挺巧的, 我刚把醋坛子拿出来扔掉他就走了。】 盛夏:…… 盛夏懒得再搭理他。 回屋后她坐在沙发上, 小茶几上, 姜可买的创可贴躺在那,她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弯腰贴在脚后跟上。 贴完后, 盛夏仰头靠在沙发上,顶着烈日在外跑了一天,脚又酸又胀,她将脚抵在沙发上,捏了捏脚,捏了一会儿后,脚舒服了些,她整个人陷入沙发里,眼神放空的盯着天花板。 她其实能察觉到白萧的变化。 客厅安静, 空气里夹杂着些许燥热,或许是同样的事总是容易勾起相似的记忆, 又或许是刚才才看到了那个人,有些久远的记忆飘飘浮浮的钻入脑子里。 他偶尔也有过温情的时候。 她在MD摄影的第一年, 因为名字的事被一个小明星发微博冷嘲热讽了, 其实很小的一个事,她那时年轻,还做不到完全泰然处之。所以那条微博出来的时候, 她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特别是那个明星有些粉丝,完全不分是非黑白的一边倒的点赞,甚至热门评论还有好几条跟着嘲讽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为什么要想不开取这么个名字,不怕自己一辈子被剩下吗?是我的话早就去改名字了。】 【我好想知道,天天被人喊剩下剩下是什么感觉?】 【露露别怕,我们都支持你,有言论自由,怎么取个名字别人连说都不能说了?这么脆弱,滚回你妈妈肚子里去吧。】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摄影师,没有任何力量去和拥有千万粉丝的明星抗衡,互联网时代,那个明星粉丝一人一句话都能将她淹没。 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白萧,她对待很多事的态度就是不理会,就像狗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来吗? 那条微博踩着微博热搜的尾巴,白萧压根就不看这些娱乐八卦,因此,她当时下意识觉得,他不会知道这事。 对方发了微博不到10分钟,君也的律师函就挂在了白萧的个人微博。和律师函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句话:百家姓里面没有“剩”的,脑子笨没事,回去多读书。 盛夏是几个小时后才知道这事的,她当时甚至是忐忑的,外人只看到他用个人微博发律师函强硬的在护着她。可她知道,他在生气。 因为一直到晚上她回了家,白萧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一条微信都没给她发。 她其实隐约知道他在气什么,那个时候,多少有些自尊心作祟,两人在一起时,他已经是业内最知名的律师之一,年轻有为,走到哪都是众人讨论的焦点,而她还是个不知名的摄影师小助理。 没有人会认为这段关系般配。 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事,从小跟着外婆一起长大,不想让外婆一把年纪还为她担心,她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也已经习惯了很多东西都自我消化, 大概是因为那晚心绪不宁,准备晚餐的时候,她不小心切到手了,很小的一个刀口,冰凉的冷水冲刷了几下,她就没理会了。 那天她下班很早,可下班很早的不止她一个,她到家不到半个小时,白萧就回来了,那段时间他在忙宁泰的一个专利诉讼,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睡下了。 所以盛夏对他那么早回来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男人西装搭在胳膊上,以往他都会习惯性的回到卧室把衣服挂好。 可那天,他连衣服都没挂,换了鞋径直走向她,大概是连续加班,男人眼底疲态明显。 她当时站在冰质的大理石吧台前,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食指处的小伤口隐约还渗着血。 身侧投下一片阴影,或许是理亏,她当时压根就不敢看他。 她还在切菜,大概是因为不安,手里的动作也变得极为缓慢。 身侧的阴影消失,盛夏抬眸。客厅的电视柜里有个小药箱,男人将胳膊上的西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走到电视柜旁,取出药箱,然后看向她的方向,他声音有些沉:“过来。” 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盛夏在走到他面前停下。 “不用这么麻烦,就一个小伤口而已。” 白萧没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人按到电视柜上坐下,他弯腰,蹲在她身侧,强硬地拽住她的手,不太熟练地将创口贴固定在伤口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做过这事,第一次固定的时候创口贴松松垮垮的,他拧眉,撕开重新固定了一次,完事后,只扔下一句:“以后多吃点。”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盛夏背对着他,还在犹豫晚上要不要开口解释这事,腰间忽的多了一只手,男人宽厚的紧贴着她后背,他语气又无奈又气,“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找男朋友,是不是?” 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男人长手一勾,直接将她带到了他怀里,她的黑发蹭在他胸口,甚至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静静窝在怀里,低低的啜泣着,头顶是男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气,然后,她听到他说。 “来,到男朋友怀里来哭。” 那也是那个男人少有的露出的温情的一面,过去这么久了,盛夏依稀觉得这话不真实,像是一场梦境,潜力里总觉得像他那样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大概应该是——别哭了。 而不是纵容又无奈的一句——“来,到男朋友怀里来哭。” 可能是白天逛了一天的缘故,那晚盛夏睡得很沉,次日醒来时,烈日已经高悬在空中,已经很久没睡过懒觉,像是忽然惊醒,她从床上弹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抓起床头柜的手机一看,已经9点了。 屏幕里,有几条未读消息,分别是两个人发的,其中一个头像,是几天前她刚加的——白显荣。 她点进去,对方只发了一句话——【你想租几间?】 还有些混沌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女人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敲打:【3间可以吗?】 白显荣跟干脆:【行,下午过来签合同。】 本以为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没想到白显荣又忽然同意了,盛夏开心得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和肖玲分享这事。大概是心情不错,电话挂断后,她点开了白萧的微信,一大早,他给她发了三条消息。 白萧:【我熬了粥,要不要我给你送过来?】这条微信是7点半发过来的,她以往和他住一起的时候,平日几乎都是7点半醒。 大概是见她没回,20分钟后男人又发了一条:【不吃吗?】 这条发过来后,很快,像是猜到答案似的,又是一条:【还是不想吃我做的?】 工作室的地址定下来了,盛夏心情不错,【我才起床……】 男人那端回复的很快:【抱歉,我不该那么早给你发微信,我以为你已经起了。】 盛夏没再回他。 和白显荣约的是3点,7月的第一天,酷暑像是张开了双翼,整个大地像在火笼里翻来覆去的烤,盛夏从出租车里出来的时候,热气从脚底一路往上窜。 她今天带了单反,背了个黑色书包,抵达致悦摄影的门口时,后背已经热得汗淋淋的,前台的小姑娘今天没玩手机,见盛夏到了,立刻领着她往里走。 白显荣已经坐在会议室等了。对比初次见面夸张到扎眼的穿着,男人今天着装倒是正常了些,polo衫黑长裤,看起来倒是清爽,简单寒暄两句后,白显荣也没废话,将准备好的合同递给盛夏。 盛夏接过,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合同条款和她们之前谈好的完全一样,扫到最后,女人的目光在那条特别约定那顿了一下,她看向白显荣,指着合同:“这条约定怕是不太合适吧?” 合同里加了一条特别约定,甲方即白显荣可以随时来工作室学习观摩,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别紧张,你再看下面一条,再决定是否同意。” 盛夏继续往下看,“如乙方同意特别约定,甲方办公楼所有的现有设备都可以免费供乙方使用,且在甲方其他办公楼未承租出去之前,乙方可以免费使用。” 这条款怎么看都是白显荣吃亏,这里的设备全都是顶级配置,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盛夏心声警惕,正准备拒绝,白显荣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解释道:“我呢,开摄影工作室就是玩票的兴致,这些设备对我来是说就像玩具一样,你不要的话,我就让人搬去扔了吧。” 盛夏:…… 盛夏虽有些心疼,但还是保持理智的:“你随时到工作室观摩学习不合适,比如有时候晚上工作太晚了,我可能会在办公室睡。” 白显荣上下扫了她一眼,有些无语道:“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盛夏:…… “我不是说你对我有兴趣。”盛夏当然知道他对她没兴趣,“我的意思是,男女有别,你一个大男人,经常出现在我工作室,始终不方便。” “我哪有那么闲……经常出现在你办公室。”白显荣见她十分警惕,使出了杀手锏,“你这人真是麻烦,不同意就算了。” 白显荣做出一副没了耐心的样子,做势就要离开。 “别。”大部分富二代本就是随性又恣意,白显荣那要求虽然有些姑古怪,但于她确实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对方好不容易同意她只租其中三间,盛夏也没再过多纠结,“我签。” 合同签完,白显荣也没再多呆,他拿出手机,对着合同咔嚓拍了张照,只潇洒扔下一句:“行了,这地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了。” 5分钟就,男人回到车内,将刚才拍摄的图片发了过去,同时,还有三个略微挑衅的文字:【羡慕吗?】 第35章 不会再遇到了 白显荣的微信发过来的时候, 白萧刚见完客户,以往他见客户时手机都是静音,可最近, 因为重新加了盛夏的微信,他改成了震动。 最近开会, 男人的手机都是放在会议桌上, 因此手机震动的第一时间, 他就注意到了。 会客厅里,对面男人还在不停的说着恭维的话:“白律师,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白律师真是年轻有为,这个案子交给你,我千百个放心——”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白萧拿起手机,视线在屏幕上短暂的停留了半秒,然后没什么表情的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情绪不露山水的男人,似乎在撇了一眼手机后,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大概是察觉到白萧心情不佳, 男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从会客厅出来,白萧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刚在会客室,白显荣的微信他压根就没点进去看, 他当时下意识以为是盛夏回复了他的微信, 看清微信头像的那一秒,他心烦的嗯灭了屏幕。 男人拿出手机,习惯性的删掉了白显荣的对话框, 列表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太阳花,他点开,视线再次落在屏幕上。 第一次发现,等待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 下午6点,白萧就从办公室离开了,众人一副见怪不怪的反应,“老大最近忙着追人,天天班都不加了。” “我前两天还看到老大发了个三个玻璃碗的朋友圈呢?啥意思呀?发三个碗?”说话的人想法也是天马行空的,“暗喻一家三口?” “哈哈哈,笑死我了!”江月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三个碗你们都能联想到一家三口,真是人才。老大的脑回路要是你们这样,君也早就破产了吧……” 另一个人调侃似的接上一句:“我看我们离破产也不远了,老大最近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你看,今天又跑去追媳妇了。” 事实上,白萧今天下早班不是因为盛夏。今天是他姑姑陈彩云的生日。 上了车,男人系好安全带,车子刚准备驶出,杨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自从上次在电话里爆发冲突后,两人这些天一直没联系过。 杨瑜语气不咸不淡的:“你姑姑晚上8点的生日宴,别迟到。” 谁也没提上次那件不愉快的事,白萧淡淡应了句:“我知道。” 杨瑜冷哼一声,“对,我怎么忘了,你便是忘了我的生日也不会忘了你姑姑的生日的。” 她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懒得再废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电话被掐断,白萧神色没有半分波澜,男人垂眸看了眼腕表,布加迪驶出车库,平稳行驶在夜色里。 男人双色搭在方向盘上,这一段红绿灯多,车子停在红灯路口,男人黑眸习惯性的扫向后视镜,后座空荡荡的。 以往她坐在后座,经常盯着他的背影看,有时候也会歪歪倒倒的坐着,偏着脑袋盯着他。 偶尔红绿灯,他会习惯性的看向后视镜,偶尔能瞥见女人含着光的眼眸,仿佛为他盛着光。 不过两个月,他却忽的觉得,仿佛已经是很久远恒久远的事了。 宴会在城郊的私家别墅举办,夜晚的别墅区安静,车子停稳,男人从后备箱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刚提步下来,一个幽怨的声音就响起。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微信?” 不用看,听这声音都知道是谁,白萧象征性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快步往里走。 白显荣再次被无视,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他对白萧的感情很复杂,白萧这人在情感上是个极其寡淡的人,对所有人,所有事仿佛都漠不关心。 可13岁以前,白萧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会在白显荣会欺负后温柔又耐心地安慰他。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白显荣依旧记得他5岁那年的发生的事。 那天星城下着大雪,放学后他被高年级几个小孩按在雪地里,冰冷的雪球一个接一个的往他身上砸,他想爬起来反抗,可被两个人死死的压住了。 最后几个人出了气,狠狠踹了他几脚,才离开了。 他当时艰难的从雪地里爬起来,腿部因为疼痛,整个人又一下摔到雪地里。 视线范围内忽地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12岁的白萧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少年疾步走到他身边,“被欺负了也不知道给哥哥打电话?” 这话听起来像责备,可少年的语气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白显荣顿时就委屈得哇哇大哭起来。少年抬手,修长好看的大手覆在白显荣脑袋上,将他头上的雪花弄干净后,少年才屈膝蹲下,耐心又细致的将他身上的雪花一一弹去。 白显荣眼泪大颗大颗掉,他在雪地里躺了太久,身体冷到微微有些发颤,脖颈上忽的温暖起来,少年的围巾套在他小身板上,显得有些臃肿。 少年背对他,微弓着身子,侧头,温柔的哄道:“不哭了。来,到哥哥背上来,哥哥背你回家。” 白显荣的家就在学校几百米外。以往都是他家保姆来接他,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是白萧来接的。 回家的路上,白显荣的眼泪浸湿了少年的衣衫,少年时不时回头看他,哄小孩的语气,温柔到了极致:“不哭了,哥哥送你回家了,一会儿就帮你去教训他们好不好?” 过了这么多年,白显荣始终记得,那个冷到发颤的冬日里,那个温暖宽厚的臂膀,背着他,在雪地里,踩着冰冷的雪花,稳稳的往前走。 白显荣是喜欢白萧的,又或许他只是喜欢13岁前的白萧。 所以他有些讨厌现在这样冷淡没人情味的白萧。 他不愿意热脸去贴他冷屁股,可另一方面,白显荣又始终没办法忘记,他五岁的时候,那个会想尽办法温柔安慰他的哥哥,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哥哥。 他不愿意承认,不管白萧变成怎么样,他其实还是喜欢这个哥哥的。即便几乎家里所有的长辈都不喜欢这个哥哥。 那个温柔开朗的男孩子彻底被埋葬在了13岁那年。13岁后的白萧,仿佛在那一年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好像,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乎了,那个以前眼底都是温柔的人,在那一年,像是被刺骨的冰环绕。 白显荣只知道那一年杨瑜和白父恩爱的假象被彻底撕开,两人开始漫无目的的争吵,他能理解家庭环境对一个小孩成长的影响。 可他实在觉得,断然不至于如此。 这些年,白显荣都在试图用一种极其幼稚的恶作剧方式,来勾起他这个堂哥的一点情绪。 就像小时候那些调皮的小男生都喜欢捉弄喜欢的小女生来引起小女生的注意一样。 可大部分时候,白萧都是反映淡淡,大概是觉得白显荣实在太幼稚,白萧连一句责骂的话都懒得给他,白显荣长这么大,几乎所有的挫败感都来自于这个堂哥。 别墅的客厅宽敞明亮,灯带环成爱心状绕在客厅上方,客厅里高朋满座,陈彩云穿着一袭淡青色旗袍,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 白萧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陈彩云,“姑姑生日快乐。” 陈彩云老家在B市,因为不习惯星城忽冷忽热的气候,白显荣10岁那年,全家搬去了B市,这些年她一直定居B市,半年前白显荣回了星城发展,陈彩云近期才搬了回来。 “怎么没带夏夏过来?”见白萧一个人出现,陈彩云问。 两人刚在一起的第一年,白萧就带盛夏到B市拜访过陈彩云。在那之前,白萧并未告诉陈彩云他有女友的事,因此见到盛夏的时候,一向遇事不惊的陈彩云极度震惊。 她太清楚当年那件事给白萧带来的影响,除了始作俑者杨瑜,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她亲眼看着白萧从一个温暖善良的少年变得寡情冷漠。 陈彩云那时以为伤口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可时间没抚平少年的伤口,反而让伤口溃烂,那个少年越发冷淡,冷淡到永远都是独来独往。 陈彩云曾经逼问过他,白萧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态度,他当时语气冷淡又无所谓,“您被瞎操心了,我压根就没打算过谈恋爱,结婚更不可能。” 所以,白萧当时带着盛夏出现的时候,陈彩云震惊之余又有几分欣喜。 他终于肯迈出了那一步。 这些年,他的转变陈彩云看在眼里,他会在和自己通电话时偶然提及那个姑娘,温淡的是声音里,是微不可闻的笑意,会把新房买到那个姑娘上班的附近。 陈彩云一直觉得,或许再多一点时间,那个姑娘会抚平他所有的伤口,她或许能重新在白萧眼底看到泛光的温柔。 面前的人久久的不吱声,陈彩云心里咯噔一下,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俩已经分手了。”杨瑜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替白萧做了回答。 她穿着件黑色长裙,站在白萧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嘲讽地盯着白萧的背影,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冷淡。 喧嚣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众人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 杨瑜身侧还站着个女孩,女孩子一袭淡紫色长裙,栗色的卷发散在肩头,五官精致得像个芭比娃娃。水灵灵的大眼睛瞅了眼白萧的背影,像是压根没发觉此时瘆人的气氛,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陈彩云睨了杨瑜一眼,终于明白过来她今晚一直带着个女孩在身边的原因。 这些年,杨瑜从未放弃过联姻的想法。早些年,白萧压根没谈恋爱结婚的想法,杨瑜那时并不着急,她认为时间长了他自然会想通。 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权利和地位? 甚至,因为那些年白萧一直没谈恋爱,杨瑜更安心了,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 直到白萧28岁那年,盛夏出现在他身边。 杨瑜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年,主动追求白萧的女孩不少,他拒绝人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到了一种冷淡到过于残酷的状态。 然而,对盛夏,他虽然也是一贯的冷姿态拒绝,言语间却有诸多保留,杨瑜亲眼看到过他拒绝那个女孩。 杨瑜在白萧公司楼下碰到过两人一次,那时白萧还在星城最大的律所上班。 夜晚细雨蒙蒙,灯光忽明忽暗的,两个人站在街边,只撑着一把伞。 白萧颀长身影投下来,淡漠神色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子,伞像是无意识地往女孩那边倾斜,男人肩膀湿透,“很晚了,我喊个车,你回去吧。” 女孩微仰头看着他,眼底有期待,“你干嘛帮我喊车?” 自己的儿子,杨瑜还是了解的。换做以往这种情形,白萧估计早就黑脸走人了,哪里会和女孩子废话,可那天,杨瑜清楚的记得,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只是微微蹙眉,“你赶紧回去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女孩垂眸,声音低低的,“可是你——从来也没有说过不喜欢我呀?” “我不喜欢——”像是顺着女孩的话让女孩子死心似的,男人稍显冷淡地开口,说到这又忽的停了下来,最后你字变成了共性的两个字,“女生。” 那是夏天,女生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粉唇明艳动人,她站在离他不到20公分的位置,懵逼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的垂下脑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站着。 杨瑜的角度,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眼底闪过一瞬间的不忍,他薄唇微张,正欲说点什么,下一秒,女孩抬头,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巧,我也不喜欢女生!” “不过我今天不开心,所以不要你送了。”女孩子说完这话,转身就准备离开。她脚步迈得大,两步就跑到雨中,头发很快染上水珠,身后的男人一秒都没有犹豫,快步跟上她,拽住她的手,黑色雨伞依旧是倾斜的状态,他盯着女孩子的眸子,态度稍显强硬,“我送你。 目睹了整个过程,杨瑜已经完全没办法淡定,她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可不愿意相信。5分钟后,车子从车库驶出,女孩子坐在后座,杨瑜吩咐司机跟上。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街边,女孩子下了车,杨瑜以为白萧会离开,可没有。 男人从驾驶座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黑伞,追上女孩子,直接撑开在女孩子头顶,他没多说什么,直接将伞塞到女孩子手里,然后转身回了车内。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车子依旧停在街边。 直到女孩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男人才从车内下来,颀长身影站在细雨里,杨瑜不知道他要干嘛,她当时整个人气得发抖,他把伞给了那个女孩,竟然还站在雨里等? 夜晚,灯光昏暗,杨瑜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他就那样在雨里站了很久,几分钟后,男人仰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他放心的收回视线。 杨瑜当时已经隐隐有预感。果然,白萧没让她“失望”。 1个月后,白萧创办了君也,创办君也后没几天,白萧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 杨瑜当即给他打了电话,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提醒和警告:“你都要30了,谈下恋爱也无可厚非。” 白萧打起了迂回战术,他太明白自己这个母亲对达到目的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杨瑜以为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一直没有多加干涉。 要不是半年前那件事,她甚至还一直以为他当时那句话是在和她保证。 杨瑜在众人的注视下,踩着高跟走到白萧面前,她嘴角勾着笑,“我早就提醒过你,她的喜欢维持不了多久。” 她这人,拔剑向来都是对准心口,那些小打小闹的攻击压根不会勾起他半分情绪。 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 可男人神色平静,甚至还笑了下,“她很聪明不是吗?至少她知道及时止损。我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他庆幸她没有一直委屈自己来一直喜欢他。 陈彩云看不下去了,这么多年,杨瑜没有给他应有的母爱也就罢了,甚至,还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做出那样残忍的事,这些年,她不仅没有丝毫悔改,还总是白萧冷嘲热讽,甚至,很多时候,对一个外人都比对白萧好。 陈彩云也顾不上招呼宾客,快步走上前,低声对白萧道,“跟姑姑过来。”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白萧跟着陈彩云出了客厅,客厅外的阳台,陈彩云轻轻将窗户合上,郊区的温度比市区略低,微风打在身上,带着微微凉意。 陈彩云故意没开阳台上的灯,借着客厅的灯光,她隐约可以看清白萧的表情。 白萧这反应,答案并不难猜,她语气是肯定的,“夏夏提的分手。” 男人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眼睑低垂,微不可闻的恩了一声。 陈彩云不问缘由,也不多做劝诫,只是一句,“还喜欢?” 男人垂眸,自嘲的扯了下嘴角,“姑姑,我有那么容易变心?” 陈彩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在原地。有时候,她觉得白萧对待感情的态度,执拗到近乎偏执。 一开始他拒绝了所有的可能,可真跨出那一步后,好像又是抵死认定了这个人? 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本就是一件接近悖论的事。 “既然还喜欢就努力去追,如果实在追不回去,也别太强求。感情这事,本就无法强求。人这一辈子很长,你以后也能遇到其他姑娘——” 像是猜到陈彩云要说什么,白萧偏头看她,男人眸子漆黑,仿佛被细碎的黑色光芒填满,却再不会如光芒般明亮,“姑姑,不会——再遇到了。” 第36章 别怕,我带你去 宴会结束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10点,白萧走之前,白显荣拦住他, 依旧是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我发你的微信记得看,友情提醒, 不看会后悔的。” 白萧睨他一眼:“你有那时间, 不如多放心在工作上。” 他语气依旧冷淡, 可白显荣却察觉到了不同,男人冷冰冰的话语下,是不易察觉的关心。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显荣看着男人清瘦的背影,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其实有发现,这几年,白萧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但就像现在这样,偶尔也会冷冰冰的关心人了。 原因嘛,他大概能猜到。 白显荣忽的扯唇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的想起白萧那条在追的朋友圈。 算了,看在白萧今天惨兮兮地被杨瑜冷嘲热讽的份上, 他这个弟弟还是帮他一把吧。 怕白萧又不看他微信,这次, 白显荣直接把盛夏的名字拎出来放在微信最前方:【是盛夏!我早上给你发的图, 是关于盛夏的。】 白萧回到家洗完澡出来才看到这条微信,男人从浴室出来,碎发湿哒哒的滴着水, 腰上围着一条薄薄的浴巾,露出劲瘦的腰部线条,他扯了张毛巾,随意地搓了搓头发。 男人拿起手机,习惯性地准备点开盛夏的微信,刚摁亮屏幕,白显荣的头像就跳了出来,他下意识就准备忽略,忽的就扫到了那两个熟悉的字眼,男人手指一顿,滑开。 看清白显荣的消息,他愣了两秒,男人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 白萧:…… 早上发的……他看都没看都把白显荣的对话框给删了。 男人走到窗前,直接拨通了白显荣的电话。电话接通,白显荣在电话那端很嘚瑟,“是不是看到我给你发的图了?怎么样,很羡慕对吧?别羡——” 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你早上发的,重新发一遍。” 白显荣:…… 白显荣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我X,你不看也就罢了,竟然不看直接就把我的对话框给删了,我是连躺在你对话列表的资格都没有?” 白显荣顿时不高兴了,“我不发,除非你求我。” “求你。” 白显荣:…… 白显荣压根没想到白萧秒说,那么高傲一个人,说求就求,没自尊的吗? 太容易得到了感觉完全没意思,白显荣顿感无趣,“行了,发你——”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断,XXX,刚还求他呢!!! 这是求人的姿态吗? 1分钟后,白显荣一连收到了好几条微信。 【你工作室租给夏夏了?你加这个特别条款干嘛?你和她签合同没欺负她吧?】 【你以后不许经常往她工作室跑。】 【她知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白显荣正准备回,电话又再次打了过来,想起今晚的事,他又同情心作祟了,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交代了,最后还不忘补充:“你放心,我对她没兴趣,我敢打我未来嫂子的主意,我活腻了吗?” 好半晌,那边才开口,两个字,带有太多的情绪,“谢谢。” -- 工作室租好后,接下来几天,因为工作室营业执照还没有下来,盛夏和肖玲一大早就赶到了工作室,把工作室的清洁彻底做了一遍,做完后,已经是正午了,两个人累瘫在沙发里,盛夏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绕到沙发后方,力度不轻不重地给肖玲捏了捏肩,肖玲有点惶恐:“夏夏姐,你干嘛呢?别别别!” “客气什么,你这些天和我跑前跑后也累坏了,给你捏捏肩算什么。”见肖玲想起身,盛夏一把将她嗯回去。 肖玲也没再推托,她和盛夏共事了三年,多少是有些了解盛夏的,盛夏就是那种你对她好,她会加倍的对你好的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从MD辞职,就毅然决然的要加入盛夏的工作室。 她再也不想遇到MD那种恶心的公司了。 工作室只有她和肖玲两个人,人手明显不足,两人点了个外卖,吃过午饭后,盛夏在招聘网站上挂了2职位招聘——化妆师和后期,同时,将工作室的工资、福利待遇都写的清清楚楚。 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至于宣传那块,现阶段她断然不可能专门招聘一个人来负责宣传,而且就他们现在这阶段,宣传的意义也不大。 招聘挂上去的第二天,肖玲就神秘兮兮的找到盛夏,让她把招聘彻下来,盛夏问什么,肖玲还卖起了关子,说她恰好有两个熟悉的朋友要找工作,她可以保证,两个人都是好相处、工作务实的人,而且工资这块也不用盛夏担心,两人看了网上的招聘说明,接受网上的工资。 盛夏想了下,比起在外招聘,走内线介绍这块肯定最好。 工作室的营业执照还要两天才能下来,这几天工作室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一连忙活了几天,盛夏准备好好犒劳下肖玲。 周五晚上,盛夏请肖玲到到烧香馆吃了顿大餐,吃完饭回到小区时,小区门禁的地方,有工作人员正在安装人脸识别系统。 盛夏拿出门禁卡刷卡进去,身后几个人在闲聊。 “哟,我们小区也搞这么先进的玩意了?真好呀,以后出门不用带门禁卡了。” “对呀,物业总算干了件良心事。不过我们这一毛不拔的破物业,竟然愿意花钱搞人脸识别,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管他那么多 ,反正安好我们方便就行了。” 小区里灯光似比往常亮了许多,像是刚换过新的路灯,盛夏往里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亮了些许的原因,阴森感似乎没以往那么强了。 晚上10点,电梯口没人,电梯从负一层上来,门刚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就落入视线里。 电梯里白炽灯明亮,男人站在角落里,白衬衫黑长裤,黑色西装外套松松垮垮的搭在臂弯里,单手拿着手机,电梯门开男人也没有抬头,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 黑色行李箱立在男人身侧,很明显,他是刚出差回来。 大概是一直没动静,男人抬起眼皮,盛夏此时正抬脚往里走,她今天穿了件雾蓝色碎花连衣裙,裙摆堪堪没过膝盖,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 男人冷淡的视线忽的敛住,目光顿时柔和下来,他视线扫过她右脚脚后跟,光滑白皙,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男人抬手扫了眼腕表,下意识就想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盛夏进了电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站到了电梯另一角。明明是逼仄的空间,却好像距离看不到尽头的远。 电梯缓缓向上,男人沉吟数秒后开口,“以后尽量别这么晚回来,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实在有事耽误了,我告诉我,我来接你。” 他说这话时,偏头看向盛夏,男人眼底淡青色明显,是藏不住的长途疲惫感,可黑眸盯着身侧的人时,那些疲惫好像得到了疏解。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可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蜷了蜷。 这次出差,原本要一周,可他硬生生将周期缩短到了三天,这么拼地压缩时间,原因,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大概是真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他每天早中晚都会给她发消息,她几乎没有回过,手机他还可以欺骗自己她或许太忙。 可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他害怕无声的宣判。 盛夏淡淡嗯了一声,撇了一眼他手里的外套,“穿这么多,你不热吗?” 她的声音不算温软,大概是太久没听到她声音了,白萧忽的觉得这声音像是蜜饯一样,带着后劲的甜。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不热。” 盛夏:…… 大概是压根没料到这个答案,女人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以前不是挺怕热的吗?” 说完这话,电梯瞬间静默下来。白萧眼底一丝震惊划过,很快敛下来,压住嘴角的笑意,可声音里还是透着一丝藏都藏不住的愉悦。 “刚从Y市回来,那边温度不高。”男人声音低沉好听,像是钢琴上的低音区,清透,带着点别样的温柔。 空间逼仄,他的声音仿佛扫在耳廓,温柔,但也陌生。 盛夏垂眸,沉默着没吱声。 “而且,我最近…也习惯了,还挺耐热的。” 习惯了?这是什么意思? 电梯停在六楼,男人修长手指落在行李箱上,先一步提脚,盛夏下意识以为他是出电梯,可男人只走到电梯口就停了下来。 男人抬手,冷白的手抵在电梯门口,回头看她,深邃的黑眸是少见的柔和,“到了。” 快步出了电梯,盛夏摸出钥匙开门进屋,后背那道灼热视线被合上的房门挡住了。 半个小时后,盛夏洗完澡躺在床上,这几天忙工作室的事,她整个人很是疲惫,正准备拿出手机看会电视剧放松下,白萧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对话框里,自从重新加上她微信后,他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早中晚都有,有时候早上会提醒她记得早餐,有时候晚上会给她发晚安,让她早点休息。 也有时候,像碎碎念的,给她发一些他当天的琐事。也有时候,会给她发一些挺冷的笑话。 她回得很少,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回复,可对方浑然不在意她的冷淡,乐此不疲的给她发着消息。 最新一条消息,是他刚刚发的。盛夏扫了眼,似乎是个段子? 【有个业主到车库选车位,在车库逛了一圈,发现不少宽一点的车位都卖光了,最后只有438和514这两个车位稍微宽一点。她当即准备买这其中一个,销售中心的人听完对方想买的车位号后,憋着笑解释:“不好意思,我们这是抵款车位,这两个车位我们确实没选?” “为什么不选?”业主有点生气,“这两个车位不是挺宽敞的吗?” “你再把那两个号码多念几遍试试?”】 消息到这就完了,盛夏没懂,于是下意识的按照最后一句话将那两个号码念了一次。 女人念得很慢,“438、514。”念完后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笑过后,有恍惚的涌现一股不真实感。她上滑对话框,大半个月,她只有偶尔一两条有过回复,其他时间,更多的像男人的独角戏。 盛夏忽的想起她以前追他的时候,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淡,可她发的微信,他会回复,她忍不住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大半个月都不回复她,她能否坚持得下去? 女人细嫩的指尖滑在屏幕,数秒后,她又删掉对话框里的文字。 另一边,白萧发出那条消息后,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太阳花的界面上,男人修长手指滑在屏幕上,目光落在盛夏那条回复上。 他暗自琢磨了下,以后早上给她发消息的时间,是不是要稍微往后挪一点? 这时,对话框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六个字,像清甜的水一般,将闷热的空间都沾染几分清凉感。 男人目光定定的盯着对话框,心跳速度完全不受控制。数秒后,对话框里没有任何消息,连对方正在输入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客厅里没开灯,男人睡在沙发里,客厅的沙发不大,他身高腿长的,脚完全露在了外面,就像大人穿了件小孩衣服似的,哪哪都不合适。 男人眼底的光被手机屏幕的蓝色光芒彻底盖住。 不知道是认床还是其他原因,他搬到这里后,睡眠一直不好。 他贪心的想,下次,她能不能给他发一条语音呢?那样,他应该会好入眠一些。 -- 晚上2点,电闪雷鸣,盛夏是在被惊雷声惊醒的,她迷迷糊糊的摸起床头柜的手机,下意识想看一眼时间。 跳入屏幕的却是温雪的微信头像,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散了,她瞬间惊醒,从床上弹起来。屏幕滑开,现在是凌晨2点半,一个小时前,温雪给她发了条微信,【夏夏,我好像…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盛夏也顾不得现在几点了,她和温雪认识这多年,从没见过温雪说这么丧的话,一边拨温雪的电话,从衣柜里胡乱的抓起件衣服就迅速往身上套。 电话始终没人接听,她再拨,还是没人接听,她几乎方寸大乱,抓起手机就准备往外走,刚拉开房门,又猛的想起自己没带身份证,她又返回去,前两天办营业执照,身份证被她放在了卧室的抽屉里,她跑进卧室拿了身份证就往外走。 大门砰一声合上。 刚到电梯口,女人慌乱的去按电梯按钮,这时,对面的房门忽的开了,男人穿着冰凉的藏青色真丝丝绸家居服,额间隐隐有薄汗,见到电梯口的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快步走近,“大晚上的,要到哪里去?” 盛夏此时整个人都慌乱到了极点,她和温雪从小几乎是一起长大,与其说好闺蜜,不如说姐妹更合适,甚至,在外婆走后,温雪几乎成了她最亲近的人。 她此时头脑发昏,压根就没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了,那个丫头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白萧走进,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脸色惨败得不像话,甚至好像连他刚才和她说话,她都没听到,他眸子里隐隐有担忧,喊她的名字:“夏夏——” 手机屏幕上,电话再一次到时间自动切断,女人依旧没反应,执拗地再次拨了温雪的电话。 随着她的动作,白萧这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白萧心疼极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你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会——”男人修长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强迫她看向自己,说到这,他语气有低了几分,后面的话像消了因。 天知道刚才他躺在沙发里,听到砰的一声声音惊醒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幸好她没出事,不然…… 盛夏还是没吱声,视线在电梯和手机屏幕来回切换。 “是不是温雪出了什么事?”白萧看她这反应,隐约猜到了,男人的手心渗着汗,安抚的握住女人微颤的手,“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盛夏还是没吱声,视线在电梯和手机屏幕来回切换。 她穿着件雾蓝色碎花连衣裙,连衣裙微皱,白萧走进才注意到,连衣裙侧方的拉链敞着,露出女人光滑白皙的腰部线条。 白萧从未见过她这么方寸大乱的时候,男人微弓着身子,冷白的手指勾在拉链上,动作小心的帮她拉上拉链。 大概是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这次女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微微偏头,白萧怕她挣扎弄上她,温声提醒:“别动。” 两个人离得近,盛夏这才注意到男人额前的薄汗。拉链合上,男人站直身体,瞥见女人手里紧紧捏着的身份证,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不停的拨通温雪的电话,甚至连连衣裙的拉链都忘了拉。 “是不是温雪出了什么事?” 盛夏无助的点了点头。 她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可想而至,刚刚出门有多着急。凌晨2点多,整个城市的静谧被忽然响起的惊雷打破,白萧扫了一眼外面,“非要现在去找她吗?” “我怕——”盛夏抬头看她,眼底已经忽的就蓄满了泪水,她声音都是颤的,“温雪给我发了消息,说…说她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我打她手机,一直没人接,我好怕。” 男人伸手,握住女人有些微颤的手,手心的薄汗不知道是谁的。 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天气不适合出行,可看到女人蓄满眼泪的双眼,他拒绝不了。 他们在一起三年,她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因为被一个小明星嘲讽她名字的事,除此之外,白萧再也没有看到她哭过,甚至,连分手,她都没哭。 他听到自己有些嫉妒又无奈的声音响起,“不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第37章 只有你一个 车子从车库驶出的时候,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好在雨不算大,这个点路上几乎没有车, 男人车速不快。 盛夏拿着手机,仍在不停的拨着温雪的电话, 电话一遍又一遍的自动挂断。白萧撇了眼后视镜, 女人几乎是有些急躁的机械重复一个动作, “夏夏,别一直打了,你这样一直打, 她手机会没电的。” 这话发挥了作用,女人机械的动作这才停下来,白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别太担心,温雪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知道。”刚才看到微信那一刻,她脑子一片混沌,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她明白温雪断然不至于做出什么傻事,可她还是担心, “可她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她得有多难过呀。”盛夏偏头看向窗外,情绪越发低落, “她那么难过,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前面的男人忽的不说话了。 细雨在流畅的布加迪车身上不停冲刷, 白萧却感觉仿佛全都打在他身上,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那句:“她那么难过,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可你难过的时候,我也没有陪在她身边。 到平城5个小时的车程, 临近高速路口有个加油站,男人将车子驶入24小时自助加油站,加完油,车子缓缓驶出,白萧看了眼后座始终没阖眼的人,放缓了车速:“你睡会,到平城还好四个多小时,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盛夏垂眸,心不在焉的拒绝道。 这次白萧没有妥协,男人重复了一遍,语调明显沉了些,“你睡会。” 盛夏没吱声,无声的拒绝着。 男人微微叹了叹气,他放软了语气,试图循循善诱,“如果温雪状态不好,到了你可能还要照顾她,你确定你一晚上不阖眼,到了还能照顾她?” 他故意一副不近人情的冷冰冰语气,“我照顾你没问题,你别指望我照顾她。” 像是这话奏了效,后座的人靠在椅背上,终于闭目小憩了。 白萧知道她没睡着,后座的人几乎没半个小时拨一次电话,然后会再次阖眼。即便只是小憩,也比让她一整晚不合眼的好。 车子抵达平城时已经是早上7点。 车子刚下高速,盛夏的手机就响了,她眼睛一亮,看清屏幕上的号码时眼眸里顿时没了光,不是温雪,是一个陌生号码。 点了接听,那边没出声,盛夏礼貌的问了句:“你好。” 电话那端小照听出了盛夏的声音,语气有些慌乱:“夏夏姐,我是小照,温姐姐喝醉了,怎么办,记者不知道怎么知找到这里的,现在酒吧外面好多记者。” “你们在哪里?她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盛夏绷直身体,语速都快了起来。 “在mub酒吧,温姐姐从昨天下了戏状态就很不对,我送她回家,我以为她休息了,结果今早有个关系很好的记者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温姐姐在mub酒吧,我找过来,在二楼的包间找到了温姐姐。我本来想给祁总打电话,可温姐姐一听到祁总,情绪就特别激动,然后迷迷糊糊报了个电话号码,我拨通接听后,才发现是你的。” “本来现在这个情况,应该给温姐姐经纪人打电话的,可那也是祁总的人,夏夏姐我现在该怎么办呀?外面好多记者。”小照多少猜到了点,温雪大概是和祁远楠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至于喝成这样,甚至连祁远楠的名字都那么抗拒。可温雪现在的经纪人完全就是祁远楠的人,她哪里敢通知经纪人。 “你就在那别动,我很快就到。” “啊?”小照懵逼,“你不是在星城吗?” “我现在在平城。”盛夏没再多说,“照顾好她,我很快就到。” -- 20分钟后,车子抵达mub酒吧。和盛夏想象的不同,这一带不是那种夜生活丰富的不夜城。Mub酒吧周围是几个美食店,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出这是一件酒吧。 酒吧门口有几个拿着摄像机的记者蹲守着。布加迪停在街边,这个点街上人还不多,流畅的车身线条本就显眼,加之从驾驶座出来的男人身形气场,气质斐然,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感。 记者目光敏锐地顿时就扫了过来,俊男靓女的组合,其中一个记者拿出摄像机咔嚓拍了两张,其他人见是陌生面孔,只撇了几眼就匆匆收回了视线。 盛夏压根没理会这些,她下了车就直奔小照发过来的包厢号,二楼似乎是VIP包厢,并不对外,小照之前陪着温雪来过,提前给经理打了招呼,经理这才放两人进去。 穿过有些闹哄哄的一楼酒吧大厅,两人这才上二楼,酒吧里男男女女都有,时不时有目光往两人身上撇,白萧走在盛夏身侧,将那些人的视线挡住,走楼梯上了二楼,男人信步走在前方,他推开了包间门,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男人修长身影立在门口,黑眸微微担心的看着侧身看着盛夏。 盛夏此时全部注意力都在屋内的人身上,包厢里灯光有些暗,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小灯,温雪整个人歪歪倒倒的陷在沙发里,她前方的圆桌上一桌的酒瓶,歪歪倒倒的摊在桌上。 女人穿着件正红色V领束腰长裙,领口有些低,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肩胛线,大概是饮了酒,女人脸色绯红,丹凤眼带着几分迷离,像是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从沙发里爬起来,“小照,我是不是难过得出现幻觉了,我怎么感觉好像看到夏夏了……” 盛夏原本是打算过去狠狠拍醒她的,即便难过她也不能穿成这样一个人跑到这样的地方来,要是遇到点胆大的人,真出了什么事,以温雪那个要强的个性,她实在不敢去想后果。 在难过,也不能拿自己撒气。想到这个可能盛夏就生气。 可温雪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瞬间就没办法生气了。 她的温温,难过得只有她了。她怎么生她的气。 盛夏走过去,夺下她手里的酒杯,小照见盛夏出现,松了一口气,立刻将自己找经理要来的醒酒汤递过去,“夏夏姐,这是醒酒汤,我给温姐姐喂了,她不喝。” “拿来,我不要。”温雪好像并没有真醉,听到小照的话,她一脸的抗拒。 盛夏夺走了她的酒杯她也没恼,她像个小猫似的扑到盛夏怀里,“我应该是在做梦吧,不然夏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嗯,肯定是做梦,一切都只是梦。”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一个词,像是在逃避什么。 盛夏一手拿着酒杯,另一种手安抚的在她后背轻拍,怕温雪又来抢酒杯,酒杯被她压在身后,这姿势稍微有些别扭,她偏头,对着小照摇摇头,低声道:“不用,她想醉让她醉着吧,醒了可能更难受。” 别扭的姿势并没有持续太久,身后忽的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白萧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男人小心的抽走酒杯,“给我吧。” 小照一双眼睛有些好奇的落在白萧身上,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人。从进来到现在,始终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要不是因为这人气场太强,小照可能直接把人给忽略了。 而且,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一些,一点都不比圈内那些明星差,他站那,给人一种种矜贵冷情的感觉,可刚刚一开口,好像清冷是错觉似的。 “对,我还要喝——”温雪听到盛夏的话,顿时来了劲,她步伐摇摇晃晃,从盛夏怀里退出来,转身就准备去抓桌上的酒瓶。 她就站在桌子前方,因此一转身就抓到了酒瓶,盛夏刚准备出声制止她,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沉沉的声音。 “你再给我喝一瓶试试!” 这声音—— 盛夏回头,果然,门口,祁远楠穿着质感极的polo衫黑长裤,五官立体,轮廓锋锐,银边眼镜下的桃花眼沉沉的看着这边。 男人身上是惯有的上位者的凌厉,刚才还带着他们进包厢的酒店经理,这会儿颤颤巍巍的跟在祁远楠身后。 盛夏瞬间就知道了祁远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祁远楠快步走过来。温雪听到这个声音像是瞬间清醒过来,她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她有些慌乱的去抓盛夏的手,“夏夏,你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温温——”温雪这模样,盛夏止不住的心疼。 祁远楠走进,看清温雪身上那件V领长裙时,脸色完全绷不住了,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温雪还死死拽住盛夏的手,盛夏踉跄的被带了两步,一只温有力的手忽的圈在她腰间,她被人一带,直接撞到白萧怀里,后背贴着男人宽厚的胸膛,盛夏微微推了他一下,白萧眸子闪过一丝失落,然后很快松开了她。 与此同时,啪一声,五个手掌印很快挂在祁远楠左脸上,祈远楠双手抱着怀里的女人,压根来不及防备。 “祁远楠,放我下来。”温雪被他紧紧圈在怀里,挣扎无果,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再不放 ,我不保证你右边脸还保得住。” 祁远楠压根没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男人神色未变,寒凉的眸子盯着怀里的女人,“温雪,我他妈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小照吓得心脏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温姐姐这次肯定完了…… 温姐姐竟然敢当面扇祁总耳光……祁总不会一气之下雪藏她吧。 祁远楠这人教养极好,在公司不管属下犯了什么错,他从不会爆粗。 温雪完全没被祁远楠吓到,她眼里是倔强,不甘示弱地怼回去,“谁他妈要你纵,我是你什么人。” 盛夏此时站在温雪斜后方,旁边,白萧像个隐形人的站在盛夏身后。 温雪往旁边看了一眼,目光忽的扫到了白萧,大概是被祁远楠的忽然出现刺激到了,又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她的大脑不清醒了,那些以往她绝对不会说的话,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样——”温雪抬手,指着白萧,“曾经有个那么喜欢的女人,干脆就去把她追回来呀,一边放不下,一边又和夏夏在一起,算什么?还要人家结婚了,你才愿意结婚?她跟你在一起三年,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结婚吗?既然是这样,你把她当什么了?” 白萧注意力全都在盛夏身上,太注意那边的动静。她一晚上没睡,一来又面临这样混乱的局面,他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可又不敢多说什么。话题猝不及防的转到自己身上,白萧隐约听清了温雪的话。 可他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曾经喜欢的女人?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只有盛夏一个。至于结婚那个,他什么时候因为别人结婚了,才愿意结婚? 温雪像是没听到白萧的话一般,视线重新回到祁远楠身上,控诉完一个,她接着控诉另外一个,“纵着我,请问祁总,我是您什么人呀?您不是有一个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甚至还和那个姑娘求了婚被人家拒绝了嘛,您还在这里管我做什么,是担心我不能为您赚钱了吗?” 她句句带刺,祁远楠本身还有些沉的脸色像雨后天晴,男人忽的低低笑了,他隐约明白过来,“所以,你在这里买醉,是以为我喜欢别人?” 这么多年,温雪一直藏得很好,这几乎是她第一次把心思完全暴露出来,她沉默着没吱声,破罐子破摔吧。 “温温。”他第一次喊她的小名,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点别样的温柔,“你说,我什么眼光。” 温雪恨自己的不争气,竟然被他少见的温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垂眸不敢看男人的眼睛,赌气的道:“反正你眼光差到爆!” 男人微微叹气,“是很差,不然我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一个笨姑娘,喜欢了这么多年。” “什么?”温雪完全懵了。 “夏夏,温雪的话什么意思?”男人忽的靠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盛夏视线这才从两人身上移开。 祁远楠是认识白萧的,也听说了两人分手的事,他看了一眼盛夏,算是交代:“我先带温温回去,晚点再带她来见你。” 温雪像是脑袋忽的清醒过来,这个情形她始料未及,她咬了咬唇,最后看了盛夏一眼,盛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祁远楠抱着温雪离开了,小照跟在两人身后,离开前,还不忘贴心合上房门。 包间里彻底安静下来,空气中隐约还散着酒精的味道。 和温雪的难过不同,盛夏整个人显得很平静。 平静好似对他喜欢谁,似乎都已经漠不关心了。 白萧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什么时候误认为他以前有个很喜欢的人了? 他以前不喜欢解释,也不擅长解释,从小到大,他都始终认为,很多情绪都只有自我消化,其他人的安慰并没有什么意义。 和她分开后,他才明白,那个时候错得有多离谱。 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做最主动的那个人。 白萧也不等她开口,他率先出声,他声音缓而沉,“夏夏,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从始至终,我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个。” 第38章 对喜欢的人,怎么算浪费…… 空气的流速仿佛都因为这话被搅乱。 女人错愕的抬眸, 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开了五个小时的长途,男人眼底是明显的疲态。 “只喜欢过我一个?”盛夏有些恍惚, 忽的就想起了那个名字,“那孔筱笙呢?” 在白萧微微震惊的眼神里, 盛夏缓缓开口, 她语气很平静, “有人推荐她来我这拍婚纱照,拍摄的过程有些不巧,刚好听到你以前在学校追人的浪漫事迹。说你会每晚风雨无阻的送她回寝室, 说你会陪着她去上课,还会给她带热水。”盛夏笑了下,“我以前总觉得你的不热烈,都是因为你的性格使然,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在别人口中,听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你。原来,你也可以热烈的,只是热烈的对象, 不能是我。”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多羡慕她吗?” 男人眼底是明显的痛色, 他痛恨自己以往对这些混不在乎,要是当时稍微解释一下, 就不至于造成这些误会。 可哪怕再来一次, 当时的他也是不会解释的,那个时候,他压根就不觉得, 他这辈子就喜欢上一个人。 他苦笑,那是他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丑陋面,半晌,男人几近艰难的开口,“夏夏,筱笙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因为我母亲的原因,那一年她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所以才会有别人口中的那些所谓追求。” “什么!”盛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记得孔筱笙当时说,她爸爸是庆大的教授,可白父压根就不是什么大学教授。 “可她父亲——” “她妈妈和我爸分开时,已经怀上她了。她继父没有生育能力,因为并不介意这事,多年来一直把她视如己出。” 白萧现在才明白了她当时那句我不开心的原因,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知道孔筱笙的存在,甚至还把他以前那些行为误以为是追求。 “夏夏,以前是我不好——” 盛夏平静地打断他,“不用把问题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对这个结果除了刚听到有一丝震惊外,她没有太大的波动,她从来不认为这段感情失败是白萧一个人的问题。 就像温雪说的,她在这段感情里,也在逐渐迷失。 好像,什么都习惯了闷在心里,闷到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也越来越没有自我。而恰恰,白萧性子本就沉闷。 他们两个,在性格上,其实并不合适,当初年纪小,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够了,其他的压根不重要,可怎么能不重要呢? “我们两走到现在这样,也有我自己的问题。就像孔筱笙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去向你求证,可能是我对自己、对你都信心不足吧。” “其实分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那个时候我可能是太喜欢你了,喜欢你到逐渐失去自我,很多事下意识的去迁就你,烦心事也习惯性的不告诉你,那个时候,我也有错。” “两个人在一起这样是不行的,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应该和对方分享,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应该明确告诉对方。” “所以,孔筱笙的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们大概最后也会分手。” 再听她提及分手的话题,白萧内心逐渐平静,甚至还表示赞同的低低嗯了一声。 “嗯的意思是,你也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是对我们彼此最好的选择。” 盛夏是希望他能想通的,她们确实不合适,已经试过一次,结果惨烈,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夏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分手,可这段感情让你不开心了。” 白萧忽的想起她刚才那句羡慕,心底的痛意如潮水般侵袭,不受控制的反复翻涌。 其实一开始她出现在他身边时,他就隐约意识到不对劲,13岁以后,他就极度讨厌女生的触碰,却唯独不讨厌她的。 拒绝她时的那话也不假,他并不喜欢女人。 13岁那年,杨瑜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白父忍受不了,终于和杨瑜提了离婚,头也不回的搬走了。 在白父搬走后,她就彻底陷入崩溃又疯狂的边缘,以往秀的恩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甚至连白萧,都成了彻底的笑话。 以往杨瑜的高调的秀恩爱都成了伤人的利器,学校里那些无聊的人会像找乐子一样,故意在他面前谈及杨瑜以往秀的那些恩爱假象。 少年充耳不闻。 可她还在试图营造恩爱的假象,强行将白父的离开解释为出差,13岁的少年,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褪去温柔,只剩冰冷,“你真的爱爸爸吗?可真爱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秀呢?” 那是少年最后一次喊杨瑜母亲,“妈妈,你应该听过那句话。一个人越是缺什么,越是炫耀什么。” 杨瑜冷笑一声,并未理他。 白父离开后一个月,杨瑜终于认清了现实,也彻底陷入疯狂。 她仿佛在矫正儿子错误的感情观。 杨瑜将他关在房间里,白萧就像一个囚徒被彻底囚禁,杨瑜会每天安排一个女人进来,她们就坐在他对面,画着大浓妆,性感的包臀裙,开口就是姐姐漂亮吗? 13岁的少年,那双以往温柔的眸子已经逐渐变得冷到冻人。 那些女人只是拿钱办事,对他的冷淡视而不见,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生气,只是机械的念着杨瑜给她们安排好的“各种秀恩爱的文字记录”,像个不知疲倦的复读机似的,一念就是一整天。 就像魔咒似的,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回放。 整整2个月,他反抗就会迎来杨瑜的变本加厉,杨瑜像疯了一样,会不分白天黑夜的安排人继续朗读着她以往的各种恩爱记录。 每次那些女人完成任务后,还不忘对他洗脑:“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秀的,热烈到想让每一个人都知道的,才是真爱,小弟弟,以后你长大了就懂了。” 他知道,那些话都是杨瑜安排的,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不要质疑她的感情。她疯狂的想证明她没有错,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这样。 文字带来的精神折磨,他开始整晚整晚的睡不好,甚至很多时候只要一入眠,脑子里就自动回放那些声音。 要不是陈彩云无意中发现,杨瑜的疯狂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13岁的少年,在还没体会过什么是喜欢时,就已经把喜欢彻底埋葬了起来。 彻彻底底的抗拒。 她的母亲以前多温柔知性一个人,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魔鬼。 那一年,白萧从一个温柔的少年,变得冷淡寡言。 陈彩云甚至以为他有抑郁症,带他看过很多心理医生,结果无一例外,心理测试显示白萧心理一切正常。 而他的排外,完全是他个人意愿的选择。 28年的人生里,他从未因为任何人动心过,甚至那个时候,他一直认为,他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结婚,就更不可能了。 直到盛夏的出现,他发现他并不排斥这姑娘的触碰,甚至,有时候,会格外期待听到她的声音。 可自13岁以后,他也几乎没有任何和异性相处的经验,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一开始他是抗拒的,他以为这种喜欢不过是错觉,可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反倒越发强烈,他喜欢和她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感觉,他抗拒不了,索性遵从了内心。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安静的,不浓烈。 他没有和女性过多接触的经验,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女生,很多时候,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说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时,他也天真的以为她是真的开心。 两个人窝在房间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他抬眼看去,眼底只有她。 13岁的记忆深深刻入骨髓,对少年本就不成熟的感情观上撕开了一道伤口。 喜欢为什么一定要让全世界知道?他知道,他喜欢的姑娘知道,不就够了吗? 喜欢,是需要拿出来炫耀的吗? 天空忽的响起一道惊雷,天空越发昏暗。 男人抬眸看向面前的人,眼眶忽的红了。 他讨厌过分张扬的爱,以致于他的姑娘,总是习惯性的委屈自己来迁就他,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姑娘,是真的喜欢吗? “夏夏,我有在学。”男人嗓音控制不住的哑了,“以后,会很认真的去学。” 学着以你喜欢的方式,去爱你。 所以,别放弃我,行吗? 长久的静默,每一秒都像是有针往心窝狠狠戳,白萧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神。 他不敢回想,也不想去回想,她提及孔筱笙的语气,平静到好像是在讲一个完全和自己无关的人。 可她明明说,那个时候,她很羡慕她。 “不用这样,不用勉强自己去学,时间长了,你会委屈的。”面前的人终于缓缓开口,她唇边是挂着笑的,过来人的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迷失的小朋友,“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对。” 对她的态度,白萧不算太意外,他甚至还能平静的否定她的话。房间里白炽灯明亮,和窗外男人阴沉的天色形成鲜明对比,男人走近,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盛夏低头,没看他,男人低低叹气,渐深的眸色里,是温柔旖旎,“夏夏,对喜欢的人?怎么能算浪费呢?” 第39章 是你穿它,所以才漂亮…… 两人没有在酒吧呆太久, 出了酒吧,白萧就近找了家酒店开了间标间,盛夏确实太困了, 担心受怕一晚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也许是太累了, 又也许是因为某些话彻底说开后, 她不再像以往那样抗拒。 女人躺在床上, 很快就睡着了。 白萧坐在距离女人不到三米的床上,静静看着女人安静的睡颜。 房间很静,静到隐约能听到女人安静的呼吸声。 对他这么放心, 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温雪的电话是下午1点打来的,盛夏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铃声刚响起,男人就迅速拿起手机嗯灭屏幕。 铃声只响了不到三秒就停止了。 床上的人大概实在太困了,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男人失笑,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上,合上玻璃,这才点了接听。在温雪开口前,他先一步开口:“夏夏还在睡, 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转达给她, 或者她醒后我让她打给你。” 对面静默了三秒,“你们睡在一起了?” 白萧:…… “看你这反应, 应该是我想多了。”温雪有些后悔自己早上多嘴的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夏夏好不容意来一趟平城,我当然要带她好好玩玩。她醒了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白萧应下。 电话挂断, 男人站在阳台上,雨滴让这个城市染上几分朦胧,酒吧里,女人最后那句无所谓的“随你”仿佛和这大雨一样,噼里啪啦的狠狠砸在他心尖。 -- 盛夏是下午3点醒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饿醒的,仿佛出现了幻觉似的,她隐约好像闻到了蒜蓉小龙虾的味道。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入眼的是男人英挺的眉眼,酒店里的小方桌前,男人穿着极具质感的灰色短袖,露出劲瘦有力胳膊,男人垂眸,那双极为好看的手拿着小龙虾,正认认真真的剥着虾。 他身上本就有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感,盛夏完全没办法和他把剥小龙虾这种琐碎又繁杂画面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男人认真又时而拧眉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他目光完完全全的落在小龙虾上,像是压根就没发现盛夏醒了。 盛夏清咳两声,男人这才抬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眼波温柔,像潋滟的湖水,清透柔和。这陌生的感觉弄得盛夏有些不自在,她率先移开视线。 “醒了。”手里油腻腻的,要是以往他大概早就扔下这破玩意了,可这会儿倒是显得很平静,男人随手抽了张纸擦了下手,似乎擦不干净,他蹙眉,放弃了把水杯给她递过去的想法,“床头柜上有温水,你要不要喝点?” 盛夏目光移向床头柜的水杯,以往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床头柜上也会有一个水杯。水杯里的水永远都只有一半,盛夏那时候问他怎么不喝完,白萧没多的话,只是淡淡一句你喝,她下意识以为是白萧给他自己准备的,喝到只剩下一半,那时候她还窃喜于这种喝同一杯水的小亲密。 这次,杯子里的水是满的。 睡了几个小时,她确实有些口干,咕噜咕噜一整杯水一饮而尽。 水杯放下,红唇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莫名诱人,男人滚了滚喉结,克制的移开视线。 鼻尖涌入小龙虾的香味,一觉睡到下午3点,肚子确实饿坏了,盛夏走向小方桌前。 青菜粥,麻辣牛肉,蒜蓉小龙虾,麻婆豆腐,清炒玉米、还有个番茄丸子汤。小龙虾已经剥了大部分,每一个都被剥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辣?”她从未告诉过他。 “你离开那天,我找过温雪。”见她坐下,白萧抓起一个小龙虾继续剥。再提及分手,他平静很多,“夏夏,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委屈自己。” 他垂眸,第一次在一件事上几近丧失自信,“不管以后你和谁在一起。” 像是没察觉到男人异常情绪似的,盛夏只淡淡嗯了一声,她拿起碗筷吃饭,她确实很爱吃小龙虾,爱吃很不常吃。 因为过程太麻烦,尤其是每次剥虾弄得手油腻腻的,有时候一不注意还会划到手。 白萧始终安静的剥虾,男人冷白修长的手覆上一层红色的油,看起来十分违和,可他浑然不觉,他想起上次给她打包晚饭,他也点了小龙虾,可他当时没想起把吓剥好再拿给她。 她当时吃虾的时候,细嫩白皙的小手是不是也被弄得满手是油。 以后,每一次,他都还要努力做得再好一点。 “夏夏,我可能不是一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人,“但以后,我会学的。” “不要因为这样就彻底放弃我,好不好?”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话,盛夏拿了一个小龙虾扔嘴里,声音含糊不清的,“我记性没那么差,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可白萧听清了。 他没再吱声,安静的在一旁给她剥虾。直至女孩吃完饭,白萧才把温雪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她,盛夏听完,只是淡淡表示知道了。 她并不打算去找温雪,那丫头多年夙愿达成,这个点,她断然没有去当电灯泡的道理。这会儿,说不定正和祁远楠腻歪着呢。 吃过午饭身上出了点汗,身上湿腻腻的不太舒服,她索性打算洗个澡再走。 卫生间水汽朦胧,女人脱下衣服准备挂在一旁的挂钩上,可一时没挂稳,衣服直接滑落在地上,盛夏估摸着酒店里应该有吹风,打算洗完再让白萧将吹风递给她。 水声停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男人声音透过影影绰绰的玻璃门传进来,“我给你新买了衣服,挂在门上了。” 门开了一个缝隙,盛夏将盒子拿进来,里面是一套内衣、和一条裙子,裙子是她平日里最爱买的一个牌子——quen,她搬到白萧那去后,白萧就给过她一张卡,她从未用过,比起追求大品牌,她更追求性价比,这家衣服品牌在星城的店都不多,在平城应该更少…… 而且,她洗澡这么短的时间,他压根不可能买到,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她睡觉时,就已经将这些准备好。 她昨晚虽没睡着,可也闭目小憩了会,他才是实打实的一晚上没合眼。 想到这,盛夏心里五味杂陈。 换好衣服,盛夏将先前的衣服装到袋子里。 走出卫生间,盛夏这才注意到男人站在阳台上,修长身影抵着墙,大概是听到动静,他微微偏头,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像是在刻意控制着什么,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柔和,“要去找温雪吗?” 盛夏摇头,“不了,我们回星城。” “什么?” 她的声音应该不小吧?盛夏以为他没听清,再次重复了一遍:“不去找温雪了,我们回星城。” 男人喉间低嗯了一声,平静的神色下,内心因为她这话掀起朵朵浪花。 她说我们,不是我,也不是你,是我们。 他以为,她会把他扔下。 -- 布加迪驶入高速后,盛夏才拨通了温雪的电话,刚接通,温雪娇嗔的声音就从电话那端传来,不是对盛夏说的。 “祁远楠,你别闹。” “你属狗的吗!!” 盛夏只是静静听着,隐约也猜到了那端在干嘛,她是真心为温雪高兴,爱情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前一天还难过的要死的人,今天就活蹦乱跳得开始秀恩爱了。 大概是安抚了身旁的人,温雪这才开口,她清了清嗓子,“夏夏,你醒了吗?饿了没,我和祁远楠过来接你去吃饭?” 温雪早就猜到了盛夏连夜赶来平城的原因,只在内心暗暗感动,没矫情的多问。 “我已经在回平城的路上,这次就不打扰你和祁远楠了。”盛夏顿了下,还是问了,“你们——”她话还没问完,那边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的插了进来,话不多,却浑厚有力,“放心,我的人,我会照顾好。” 温雪又羞又恼,“祁远楠,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什么了?”盛夏听到男人低低叹了声气,“行行,我是你的人,行了吧。” “行了,你两接着腻歪吧,我不打扰你们了。”盛夏没打算继续吃两人的狗粮,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盛夏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高速路隔离带飞速的后退着。来时因为担心温雪,压根没心思注意别的,这会儿温雪的事解决,她心里的石头落地,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才跟着清晰起来。 当时是凌晨2点多,她是慌乱之中出的门。可对面的房门开得很快,像是听到了她这边的关门声一般。 她忽的想起前段时间白萧的话,他当时说:我只是想试试,在我家能不能听到敲门声,如果能听到,我会安心一些。 可他在卧室睡觉,竟也能听到她的关门声吗?盛夏没有忘记,男人跑出来时,连鞋都没有穿。 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男人,唇一张一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回到星城已经是晚上8点,车子刚下高速,盛夏就接到了姜可的电话,这姑娘这几天去了趟外地旅游,说是给她带了点特产,要送过来,盛夏本想说太晚了,改天再拿过来也一样,可姜可坚持要今天,盛夏没办法,只好应下。 白萧听到这个电话就隐约有预感。半个小时后,布加迪抵达小区外,劳斯莱斯黑暗里依旧扎眼。 布加迪停在劳斯莱斯后方,见后座的人仍在垂眸玩手机,白萧提醒:“你朋友应该在前面那辆车。” 拿了东西应该就不用上去了吧。 盛夏正在和姜可聊天,闻言抬眸看去,看到那辆劳斯莱斯时,她愣了下,可可这是又叫上了温历? “你先回去吧。”盛夏正准备下车,主驾的人已经先她一步下了车,男人自然的拉开后座的车门,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我等你,一起。” 盛夏下了车走近,大概是天气闷热的原因,劳斯莱斯车窗紧闭,车子贴了膜,她压根看不清里面的人,她弯腰,敲了敲主驾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像是无聊把玩着车钥匙,盛夏往车内扫了眼,副驾和后座都没人,“可可没和你一起吗?” “她和季彦泽有点事,使唤我给你送过来。”温历仍然那副散漫的语气,男人侧身,将副驾的火锅底料递给她,“这个味道不错,有空可以在家试试。”他顿了下,补充道,“可以叫上几个朋友一起。” 盛夏笑着接过,也没多想,姜可和温历关系本就很好,让他帮忙送过来倒也正常。 温历偏头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件两件套的淡紫色小V领碎花连衣裙,吊带松松的勾在肩上,露出白皙的肩胛线和蝴蝶谷,小坎肩堪堪遮住肩膀,清纯中带了点别样的性感。 后方,男人修长身影倚着车身,目光一直注视着前面的人。温历的目光几乎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身上。 白萧莫名烦躁,忽的感觉天气越发闷热,热气从脚底往上蹿。 他当时到底哪根筋不对,要选这条裙子!! 下一秒,驾驶座的男人眸色渐深,语言几乎有点不受控制:“裙子很漂亮。” 距离太近,近到白萧能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X,他都还没来得及夸!!! 男人脸色沉沉的走过去,他看向温历,语气很淡,“温少也喜欢我给夏夏买的裙子?” 气氛莫名变得剑拔弩张,盛夏觉得白萧的针对有些莫名其妙,她警告的撇他一眼。 白萧被她一瞥,顿时收敛了。 被白萧这么一闹,盛夏哪里还敢多呆,不待温历开口,盛夏先一步出声,“抱歉,你别介意,他脑子最近不太正常。” 亲疏远近,力见高下。 被骂脑子不正常的人,控制不住的,小弧度的笑了下。 两人重新回到车内,车子启动,缓缓驶入小区车库。 车库里灯光稍显昏暗,男人停稳车,快步下车拉开后座的门,他刚刚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 独来独往多年造就了他寡淡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心思不够细腻,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的学习,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说,以往从来不会看到肥皂剧。 耳濡目染,多少记住了些。 就比如,他忽的想起了,刚刚给她开车门的时候,他好像忘记用手护着她的头了。 这次他没忘,男人手撑在车门上方,盛夏弯腰下车,快步往前走,有些生气,没理他。 她走的急,连温历给她的火锅底料和换洗衣服都忘了拿走。白萧恨不得将那个火锅底料立刻消失,他伸手,只拿了装换洗衣服的袋子。后座车门合上,男人快步准备跟上,刚走了两步,他又妥协地返回去,烦躁地将火锅底料拿了出来。 男人步子大,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人。 进了电梯,这个点电梯里面没有别的人。 盛夏始终一言不发,白萧呼吸都开始不畅,以前他知道她的心思,很多情绪压根就不会体会过,可现在他完全摸不准他,他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再一次被拉开。所以,尽管刚刚那个话的初衷幼稚又可笑,他还是解释了。 “夏夏,我刚刚是很不高兴,因为,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说什么?”盛夏白了他一眼,“说呀?” “他说裙子很漂亮,可这话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男人说这话时,像一个生气的小朋友。可不到半秒,像是又把自己哄好了,他偏头看向她,此时盛夏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就这样直直对上,男人低低的声音在电梯里徐徐响起,“不过,也没关系,我觉得他说的也不全对。” “因为,不是裙子漂亮,是你穿它,所以才漂亮。” 第40章 活该 从平城回来盛夏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室的营业执照已经办理下来了, 与此同时,肖玲介绍的化妆师和后期也到位了,盛夏看到两人的时候恨不得暴打肖玲一顿。 这丫头, 还瞒她瞒这么紧。 化妆师和后期都是老熟人了,两人都是盛夏在MD时盛夏部门的人。和肖玲一样, 两人在MD工作了2年, 几个人默契和配合度完全不在话下。 几个人工作几年都积累了一些资源, 尤其是盛夏,之前合作过的大多对她认可度极高。因此工作室刚营业的这段时间,拍摄排得非常满。 一连好几天, 盛夏都是早出晚归的。 这天,盛夏刚出门,就看到对面门口的人,男人拎着一个保温盒倚靠在门框上,见她出来,随手带上房门就朝她走来,“给你准备的早餐,吃了再走吧,我送你。” 大概是因为孔筱笙的事彻底说开了, 盛夏对他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冷淡,她没接, 只是道:“不用,我吃过了。” “那要去工作室?我送你。” “你最近很闲?”自从从平城回来, 她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看到白萧拎着一个饭盒候在门口, 他不会来敲她的门,只是倚在他家门口等着。 每天像是机械的重复一件事,她的拒绝完全不起作用。 好像, 只是执拗地在重复一件事。 “今天是周日。”白萧像是没听明白盛夏的意思一般,避重就轻道。 这时,电梯到了,两人进了电梯,白萧没再开口,他不确定盛夏是否愿意让他送她,一连几天,盛夏都拒绝了。 他估摸着今天也是一样,索性沉默到底,男人只按了负一楼。可电梯里有人按了一楼,电梯在一楼停下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即便已经隐约猜到结果,可每天电梯停在一楼时,他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盛夏站在白萧旁边,男人余光偷偷观察着身侧的人,见她似乎没有出去的打算,心底仿佛炸开了烟花。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 电梯停在负一楼,白萧先一步,男人手抵着电梯,等盛夏先走出去后,才不急不缓的跟上。他唇角是有笑意的,因为背对着她,这次,男人的笑并不克制。 车子从车库驶入,早上8点,星城有些堵车,盛夏正在回复肖玲的消息,忽地响起一个问题,与此同时,男人的声音也几乎是同时响起。 “你都没有问我工作室在哪里,是知道我工作室在哪里的?” “夏夏,有点事,我得给你报告下。” 因为他的用词,盛夏愣了半秒,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偏头看先个窗外,警告道:“好好说话!” 白萧:…… 他没好好说话吗? 白萧已经听清了她的问题,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她会不会觉得,是因为她问了这个问题,他才告诉她这个的,可他原本的打算,就是今天告诉他的。 他发现了,自己最近变得给纠结,很多事开始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可所有的犹豫不决和瞻前顾后都只和一个人有关。 “你租的工作室,恰好是我堂弟的。” 盛夏视线忽的警惕得看向男人的背影,“所以,那个特别——” 白萧怕她生气,有些着急的解释:“我也是他和你签了合同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你租的是他的工作室。”像是猜到盛夏在想什么,白萧又道,“我这个堂弟,一直和我不太对盘,他没借机为难你,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不用担心因为我的原因,他会特别关照你。” 大概是因为紧张,男人语速有些快。 盛夏有些出神,这人最近话都变多了,以往惜字如金的人,现在动不动就是一大段,语速稍微快一点,她脑速都快跟不上了。 他说完,盛夏就知道自己误会他了。 他这人,是不屑撒谎的,也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抱歉,我误会你了。” “不用对我抱歉,如果要说抱歉,我欠你很多个对不起,说那么多对不起好像也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以后能不能——” 他顿了一下,提了一个他看来在他们当前的关系,有些得寸进尺的要求,“能不能让我每天接送你?” 可他没忘记,她说,她是羡慕孔筱笙的。 后座的人垂下视线,没答。 白萧也不意外,以前他总是习惯性的不解释,不表达,以致于两人的关系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说的没错,即便没有孔筱生的误会,她们大概最后也会分手。 可能是察觉到了盛夏对他态度的微弱变化,他这会儿倒是不担心吓着她了:“其实你刚搬过来那会,我就挺想这样做的,可时我知道你大概是不想见到我的,后来又开始担心,这样做,会不会让你觉得……我吓人。” 这人真不是故意的?盛夏也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的话,现在回想,好像这话稍微有那么一些冷漠了,毕竟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恶意,不过她也不打算坐他的车。 半晌,她打起了太极,“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坐。” 前方,男人低低嗯了一声。 她没拒绝! 背影里,都是藏不住的愉悦。 -- 8月底,星城的夜晚连一丝凉风都不见,树叶仿佛都被热焉了。盛夏所在的办公楼不接受外部车辆,因此白萧的车这段时间都是停在街边的停车线内的。 盛夏是跟着肖玲几个人一起下来的,肖玲瞅了一眼停在街边的迈布加迪,见怪不怪的调侃盛夏:“夏夏姐,白律师现在表现可以哟。” 这段时间,白萧每天晚上都会开车来接盛夏,工作室刚开业,几个人忙得天昏地暗,有时候下班已经接近凌晨,布加迪依旧停在街边。 肖玲甚至觉得,要是盛夏在工作室睡一晚,这车,大概会在楼下停一晚上。 盛夏淡定地往街边走,白萧这段时间天天来接她,对她的拒绝白萧选择了装聋作哑。她并不打算把一段刚将结束的关系再度朝着过于暧昧的方向发展,因此,在男人坚持了大半个月后,她又再次回到了刚开始那副冷冰冰的语气:“我不坐你车,你别来每天接我了,没用的。” 那晚下着小雨,男人将伞撑在她头顶,眼睑低垂,情绪不明,“不坐也没关系,夏夏,你不用有压力。” “这只是我个人的行为,和你无关,在这里等你,我觉得很安心,也很开心”他顿了下,再次道,“你不想坐我车就坐公交或者打车。” 即便她不坐他车,布加迪也永远跟在她身后。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个男人这么执拗的一面,拒绝多次无果后,偶尔太晚,不好打车,她也会搭他的车,“可以什么,顺风车,我有付他油费。” 肖玲:…… 卧槽,白律师竟然还敢收钱……活该追不到夏夏姐! 街边,男人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长腿迈下车,他手里拎着个两个袋子,男人走近,将袋子递给盛夏,只有简单的一个字:“给。” 盛夏看都不用看都知道他买的什么,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拿着一杯双皮奶在车里等她。她的拒绝依旧无用,他依旧每天风雨无阻的准备。 她其实隐约猜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她接过,有些意外:“今天怎么有四杯?” 两个袋子,双皮奶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另外一个袋子是三杯奶茶。 白萧看了眼她身后的三个身影:“给你同事喝。” 盛夏错愕的看向他,这事发生在白萧身上太过匪夷所思,以往连对她最好的朋友都不咸不淡的人,竟然也会给她同事买奶茶了? 所以,他这算是在讨好她身边的人? “既然买给她们的,你怎么自己不拿去给?” “不是买给她们,是买给你的,你拿给她们。”他解释。 “有区别吗?”盛夏懒得和他争,她转身朝着三人走去,将奶茶递给三人。 “白律师这么贴心的吗?现在连我们都有份了?”肖玲捧着奶茶,笑嘻嘻道。 “夏夏姐。”开口的是小姑娘叫李芹,在工作室担任化妆师,李芹瞅了眼不远处长身而立的男人,她们四人正在这,可那人的眼神,始终只追随着盛夏,她接过盛夏递过来的奶茶,一脸期待的问,“我们以后是不是天天都有奶茶蹭了呀?” “行了,就你话多。”肖玲拉着两人走了,“夏夏姐,我们先走了。” 盛夏捧着双皮奶走向街边,晚上10点,整个城市半明半昧,朦朦胧胧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投在男人身上,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劲瘦的胳膊,剪裁合体的西裤熨烫得平整修身。 许是灯光的错觉,男人身上的气场好似和以往不同了,他闲散的倚靠在车门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方向。 那目光过于灼热,烫得盛夏有些不习惯,她索性垂眸,白皙的手指勾了一勺双皮奶往嘴里塞。 温雪是连她喜欢吃双皮奶都告诉他了吗? 女人始终垂眸没看前方,她目光落在双皮奶上,好似格外喜欢吃,一勺又一勺的往嘴里塞。 行至车门前,头顶忽的传来一道声音,“很好吃吗?” 声音仿佛和这夜色融在一起,带着点别样的暖。 盛夏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两人站在车前,男人修长身影抵在副驾车门上,盛夏站在距他不到半米的距离,她习惯性的就准备往后座走,男人忽的微微侧身,叫她的名字,“夏夏。” 盛夏脚步顿住,偏头看他。 男人手臂微抬,忽的往前迈了一步,盛夏以为他是要开后座的门,站在原地没动。 “这里——”男人修长的手往上抬,精准无误的触到她唇瓣,食指指腹在红唇上轻柔地摩挲着,男人目光落在女人红唇上,克制又温柔,“沾到双皮奶了。” 唇瓣处仿佛被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烫了一下,温度一路蔓延至耳根。 像触电似的,盛夏猛的伸手,拍开他的手。 一时紧张,她也没收着劲,男人冷白的手背,直接被她拍红了。 男人被她狠狠打了一下,没有半分恼怒,神色都没变一下,他目光依旧落在女人诱人的粉唇上,眸色很深,“抱歉,一时没忍住。” 盛夏:…… 没忍住什么? 盛夏不吱声,白萧也要是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有些过界,他微弓着身子,是哄人的语气,“别生气,下次——我先征得你的同意?” 盛夏:…… “你想都别想!”盛夏无语地瞪他一眼,“没有下次了!” 不待白萧来后座的门,盛夏已经先一步拉开车门, 与此同时,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习惯性的去开车门,盛夏先他快一步,车门拉开,毫不留情地撞到男人的手上。 弯腰往车里迈的人回头,看到男人微皱的眉头,不厚道的笑了,“活该!” 女人唇瓣弯弯,在夜色里,格外的明艳动人。 男人在原地低喃一句:“是活该。” 第41章 喜欢,让人变得幼稚 白显荣这段时间很闲, 闲到偶尔也会去盛夏工作室晃悠一圈。 迈巴赫停在街边时,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的往下砸,好在车里常备着伞, 白显荣取出一把黑伞,拎着热乎乎的点心下了车。 刚进电梯, 陈彩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到你哥公司没?” “到了, 在电梯里。”白显荣胡说八道的十分自然。 “嗯,让他千万记得吃。”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陈彩云笑笑, 他是了解自家儿子有几斤几两的,“行了,别装,你能喊得动你哥?” “别小瞧人行吗?”白显荣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录个视频。” 白显荣到的时候,盛夏刚给一个模特拍完一组服装宣传照。摄影棚里,盛夏站在三脚架前,穿着秋装的模特凑到她身边, 正在看刚才拍摄的照片。 模特穿着有些厚的秋装,摄影棚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 盛夏只穿了件纯色体恤,下意识缩了缩脖颈。 白显荣猜测人在摄影棚, 拎着点心直奔摄影棚, 果然,摄影棚里那个纤细的身影,不正是他小嫂嫂吗? 他站在门口, 清了清嗓子。 三脚架的人闻声看过来,模特以为是客户拜访,拍摄已经完成,和盛夏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盛夏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白显荣被无视了,心里有点不爽,拎着点心走过去,“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还用问吗?”盛夏目光仍在摄影机上,“合同里不是约定了吗?您老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白显荣:…… “对,我有点想念我的玩具了,过来看看。”白显荣指了指手里的点心,“顺便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摄影棚有个小茶几,白显荣走过去,将点心放在茶几上,状若闲聊得转了话题,“刚在门口,听你们工作室的人闲聊,说最近有个律师在追你?” 盛夏搭在摄像机的手指一顿,看向白显荣。 白显荣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差点以为她知道了他的身份,白萧不至于那么蠢到直接把他身份自爆了吧? “我就好奇问问而已。”白显荣决定还是勉为其难的帮他哥打探下,“你对那个律师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发展可能?” 他话音刚落,摄影室门口就出现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盛夏抬眼就扫到了门口那个身影,她抬了抬下巴,“下次问我问题前,记得先和门口的人串下口供。” 白萧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像看白痴的瞅了一眼在茶几前站着的白显荣,“她知道你是我弟。” 白显荣:…… 白萧出现在这白显荣也不意外,他刚在车里给白萧发了微信,说给盛夏点吃的。 不过,这人出现得太快了点。 “小嫂嫂怎么会知道?”白显荣觉得盛夏应该不至于猜到,“别告诉我,是你主动告诉小嫂嫂的。” 白萧也没纠正他的称呼,他微提了下嘴角,睨了一眼白显荣,“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显荣竟然从那两个字中,听出了一股自豪的感觉。 白显荣满脸黑线,难怪他发觉最近盛夏对他的态度好像有点变化,不像最开始那么警惕地防备他了…… 他没想到白萧还有智商这么不够用的时候,他身份要是不泄露,还可以暗搓搓的帮白萧,可现在白萧直接蠢到自爆了,盛夏说不定也会对他避而远之。 白显荣无语:“瞪什么瞪,我还没瞪你呢,你个250,给小嫂嫂说了也不告诉我,害我丢脸丢到家里人面前了,就你这智商,活该追不到人。” 盛夏没忍住,噗呲一笑。白显荣这个性,还挺……可爱的。 白萧浑身气场有些冷沉,一般人压根不敢和他搭话,君也刚成立那会儿,君也的人在他面前也大多是颤颤巍巍的。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这么怼白萧的。 “小嫂嫂,你笑我做什么?” “别乱喊,我不是你小嫂嫂。”盛夏面无表情地纠正他的称呼,“另外,不是笑你,就是单纯的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白显荣瞬间感受到一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白显荣知道抱大腿,他直接躲到盛夏身后,抓住盛夏的衣角,“我哥瞪我,小嫂嫂你救我。” “白显荣!”白萧语气沉沉的喊他的名字,白显荣吓一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当着小嫂嫂的面怼了白萧,是不是让他有颜面扫地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有点怂的道歉,下一秒,身侧投下一片阴影,男人瞅着他的手,“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白显荣:…………………… 难得见到白萧比他还幼稚的一面。 白显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哥完了! 他一定要紧紧抱住小嫂嫂的大腿! 盛夏有些头疼,面前的两个大男人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屁孩似的,她看向白萧,“这个点,你不工作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随口一问,甚至还隐约透出点赶人的味道,可白萧却硬生生听出一种被人管教的错觉。 他目光回到盛夏身上,声音和刚才完全不同,“问这话,是要管我吗?” “男朋友都还不是,就凑上前求人管。”白显荣听出差别了,白萧刚刚和盛夏说话时,嗓音莫名有点温柔,白显荣有点吃醋,“你也就这点出息。” 盛夏:…… 白显荣一直都是这样幼稚,白萧本不想搭理他,可他忽的想起刚才,白显荣骂他时,女人笑靥如花的样子,甚至还夸了白显荣可爱。 可他并不擅长骂人。 男人看着白显荣,沉吟半秒,忽的蹦出一句:“你才是250!” 白显荣愣了两秒,而后,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笑话一般,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白显荣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他哥骂人。男人的语速和平日里无异,他声音好听,普通话标准,字正腔圆的,本来骂人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硬生生变成了诗朗诵的效果。 身侧,女人也低笑出声,她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很是好看。 白萧目光短暂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视线重新回到白显荣身上,像是没有察觉到这话从他口中出来的怪异感。 他神色自若地再次重复了一遍:“250!” 白显荣直接笑趴下了,“哥,你知道你骂起来人像什么吗?” 大概是猜到白萧不会问,白显荣直接撂了答案,“像诗歌朗诵,哎妈呀,我应该给你录下来,你那语气有多滑稽,真是笑死我了,不会骂人就别骂行吗?” 白显荣看了盛夏一眼:“想逗我小嫂嫂开心,我有的是办法,需要你这个250来吗?” 白萧:…… 要是换到以往,白萧早就一记冷冷的眼神扫过去了,可现在他不想让盛夏看到他冷淡的模样,于是白显荣说这话后,他没吱声。 白显荣心里有点诧异,但也不算太诧异,原因嘛,他也摸得八九不离十,他闹归闹,没忘记陈彩云给他安排的任务,男人步履悠闲的走向小茶几。陈彩云自己拷了点蛋挞和糕点,分别用两个盒子装好的,白显荣直接将两个盒子扔到白萧手里,“我妈给你和小嫂嫂准备的。” 说完,他潇洒的往外走,“行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白显荣走后,摄影室一时静默下来。 男人刚往前走一步,盛夏就开口了:“你先回去,我还要工作。” 她目光仍在专注的落在摄像机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白萧忽的想起以前,她闲暇之余,会经常拿着摄像机对着他拍照,那个时候,她看着镜头,眼里是有光的。偶尔,她还会把她拍好的照片拿到他面前,邀功似的,“你看我拍得好看吗?” 几米开外的人没动,盛夏侧眸看向他,这次,她放软了语气:“你先回去,好不好?” “一分钟。” “什么” 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站在原地,深邃的黑眸紧紧的锁着她,瑞凤眼漆黑,像幽深的潭水,清冷中有股若隐若现的温柔。 在一起三年,白萧从来不会这么过于直白的盯着她看,盛夏一时有些不自在,索性不再理他。 很快,落在她身上那道灼热的视线消失了。 “姑姑做的糕点很好吃,一会儿记得吃。我先走了。”男人放下盒子,离开了。 拿着摄像机的手一顿,盛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刚那个一分钟的意思。 -- 晚上9点,捣腾完工作室某音号后,盛夏关灯锁门。 刚出电梯,就在大楼沙发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厅的灯光很亮,门口处有个环形沙发,男人坐在沙发中间,叠着腿,似乎正在看文件。 前方有脚步声响起,他会快速抬头撇一眼,然后视线落下,又重新回到文件上。 盛夏隐约明白他在看什么,她忽的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不管她怎么拒绝,他依旧每天在楼下等她,有时候她忙起来忘了时间,下班已经凌晨,他从不上楼,有时候是在车里等,有时候是在大厅等着,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她的拒绝对他好像不起任何作用,因为,他好像,只是执拗的再重复一个行为,在固执的证明什么。 盛夏走近,这才注意到男人身侧放着杯双皮奶。 一开始,白萧还只是单纯的在楼下等她,再后来几天,他会每天带着一杯双皮奶过来,甚至从前几天开始,一杯已经不够了,他每天都会准备四杯。 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白皙圆润的小脚,男人收起文件,起身将身侧的双皮奶递给她,“给。” 盛夏没接。 “你同事的,刚她们下班我给她们了。” 盛夏:…… 拿着双皮奶上了车,20分钟后,车子抵达小区,白萧把人送到门口,盛夏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的人没有离开,她动作顿住,回头看他:“还有事?” “有个问题想问你。”男人一脸认真,“你问”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又放弃,“算了,还是不问了。” 盛夏:…… 这人最近做事……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回到家,盛夏先洗了个澡,穿着丝质丝绸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后,她直接瘫在床上,头顶的白炽灯明亮,女人目光落在光秃秃的天花板上,忽的想起刚才男人在他门口,踌躇不决的样子。 能让他这么纠结的问题…… 不会是要问: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吧?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叮咚响了两声。 盛夏点开,和往常一样,是白萧发的笑话。笑话有些长,她正一字一句的看,忽地撇到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直至她把整个笑话看完,对话框上方依旧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在她打算摁灭屏幕之际,三条消息猝不及防的跳了出来。 【为什么白显荣骂我,你笑了,还夸他可爱?】 【我下午也骂他了,你也笑了。】 他像一个认真完成作业没得到老师夸奖的小孩,【可你为什么…不夸我可爱?】 第42章 有我在,你不需要坚强…… 盛夏眨了眨眼, 确定自己没看错,微信对话框里,确实是白萧的头像。 可这话…… 她忽的想起前些天, 男人拎着他的衣服袋子和火锅底料,像个幼稚的小朋友一般, 对她说:“他说裙子很漂亮, 可这话我都还没来得及和那你说。” 那语气, 和现在一模一样。 盛夏正盯着微信对话框愣愣出神,温雪的微信视频就call了过来。 温雪知道盛夏这些天忙着工作室的事,两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聊天了, 工作室成立初期要打响知名度无比艰难,她试探的问:“你工作室怎么样?要不要我发条微博帮你宣传下?” “目前还行,你知道我之前也算积累了一些资源。之前的合作伙伴都对我还算认可。”盛夏不想温雪担心,也没细说。 事实上,工作室的问题已经昭然若揭。 她从业几年,虽然积累了一些资源,但仅仅依据之前的那点资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这段时间, 她已经申请了工作室的宣传号。 “行吧。”温雪知道她个性好强,多半也会不想自己帮忙的。 盛夏盯着手机, 视频里,温雪穿这件V领吊带真丝睡衣, 领口有些低, 甚至隐约能看到诱人的事业线。 盛夏微微一愣,温雪以往压根不爱穿吊带,别说这有些诱惑暴露的睡衣了, 她正欲开口,视频里忽的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她有那么好看?” 盛夏清楚的看到,以往面对调侃面不改色的温大明星,脸顿时就红了,她似是偏头瞪了那人一眼,语气是娇嗔的:“祁远楠,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呀!!” “幼稚吗?”男人低笑,“可我只对你幼稚。” 视频里,绯红色迅速爬到女人耳根,盛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行了,不打扰你们,我们改天再聊。”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声仿佛都越加清晰。 叮咚一声,微信再次响了。盛夏以为是温雪,拿起一看,是白萧。 这次,不是文字,男人发了一条语音。 她重新添加了他微信后,还是他第一次给她发语音。 盛夏点开,将手机挂在耳侧,男人声音低沉好听,带着点懊恼,“我最近,很幼稚是不是?” 停顿了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带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夏夏,怎么办,我好想你呀。” 手机紧贴着耳根,仿佛被男人带着温度的声音烫了一下,盛夏一把将手机拿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 有些烫。 这晚,盛夏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半梦半醒间,她好似做了一个梦,男人贴在她耳根,声音无比温柔,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 — 被大雨冲刷了一整晚的城市带了点淡淡的泥土香。 盛夏起床,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最近太累了,这两天她都起得有些晚,她也没顾得上吃饭,匆忙洗漱完就打算出门。 推门出来时,丝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候在电梯口的男人,男人背抵着墙,手里拎着个保温盒,听到声音,温淡的双眸看过来,极具耐心的问:“今天要吃吗?” 这句话,他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会问,一连被拒绝了大半个月,他也没气馁,依旧每天重复,不厌其烦的问。 盛夏犹豫几秒,然后和往常一样摇头,男人平静的说了声好。 他好像并不在乎结果。 乘坐电梯到了车库,车子解锁,男人拉开后座的车门,待盛夏上了车后,才将保温盒放在副驾。 回到车上,车子缓缓启动,下了一晚上的暴雨,这会儿雨势小了些,窗户上沾着水珠,透过窗户往外看,城市有些朦胧。 车速很慢,这一带红绿灯多,布加迪停在路口,绿灯亮起,车子刚准备启动,嘭一声,车身受到猛烈撞击,因为惯性,男人胸膛猛的撞到方向盘,他没哼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比意识先行,胸口钝痛感强烈,可目光依旧先一步看向后方。 盛夏系着安全带,因为惯性身体整个人前倾,额头撞在前方的真皮座椅上。 白萧脸色微变:“夏夏,你没事吧?” 他一向冷静的大脑此刻完全陷入混沌,只要他稍微冷静下,就能判断这次碰撞压根不严重,车子几乎没怎么滑行,不过是最普通的追尾。 以往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可这次,他完全冷静不了。 盛夏刚听清男人的话,正准备回答,前方又传来一句:“脑袋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头晕?有没有眼花之类的?还有,你有没有想吐?” 他语速很快,低沉的嗓音里是明显的担忧。 盛夏懵了两秒,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几个问题是一向沉稳淡定的白大律师问的。 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追尾,她因为惯性额头极轻地撞了下皮质座椅,头晕?眼花?还想吐? 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我没事。”盛夏看了他一眼,“你呢?” “你没事就好。” 隐约响起敲打窗户的声音,白萧收回视线。 车窗降下,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撑着伞,微弓着身子看着车内,白皙的手递过来一张名片,“抱歉,是我不小心撞到你车了,我今天赶时间,理赔的问题,你后面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因为惯性,盛夏的手机滑落到车内了,手机刚好滑到主驾座椅下方,她弯腰,伸出两根手指刚把手机夹出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雨水声一起往车内钻。 她如遭雷击,手顿时像失了力,手机从手里滑落。 “不用。”白萧压根就不关心这个,他没伸手接。 隐约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白萧回头,后座的人弓着身子,头埋得低低的,有点僵硬的维持着一个姿势,白萧以为她不舒服,有些慌的喊她的名字:“夏夏?” 车窗外,始终一脸平静的中年女人因为这两个字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动容。 她目光这才看向车内。 与此同时,盛夏缓缓起身,一双漂亮的脸蛋猝不及防的闯入女人的眸子里。 捏着伞柄的手无意识收紧,中年女人脸色微变,唇一张一合,好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 盛夏坐直身子,背脊挺直,她没看窗外的人,只是道,“名片拿着吧!该她赔的,既然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她表情冷到极致,9月初,即便下着雨,热气依旧笼罩在整个城市上方,她将头偏向另一边,连余光都看不到那个人了,内心才彻底静了下来。 主驾上,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大概是窗户开着的原因,热气直往里钻。 即便和他分手时,她也从未冷淡成这样,好像,被寒冬腊月的冰环绕着。半秒后,他听到后座的人说。 “有点冷,能关窗吗?” -- 君也。 早上9点,男人信步走进来,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瞅了一眼,顿时噤若寒蝉。 直到那道修长身影进了办公室,众人才打呼一口气。 江月月鼓嘴吹了吹刘海,“老大今天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心情一直挺好的吗?” “这还用问吗?多半是被前女友拒绝了……” 君也上下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只要白萧反常,必然和盛夏有关。 “老大好掺……”江月月有点同情起白萧了,她有点没办法想象,一向情绪自控极好的白萧也会被一个人,完完全全的控制了心情。 “行了,上班,别闲聊。”李明拿着文件往里走。 众人看着李明的背影,啧啧两声,感慨道。“李哥真是勇士呀,明显见老大心情不好,还敢往枪口撞。” 白萧的办公室门没关,李明有些诧异,他走进才发现,男人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李明有点担心了,这次是被拒绝得特别狠? 他站在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办公桌前的人若有所觉的看过来,李明以为他要文件,快步走过去,正准备递过去,男人忽的问:“你难过的时候,会希望有人陪着吗?” “啊?”李明估摸着这个问题应该也和圣盛夏有关,“当然,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更难过吧。” 白萧陷入深思,他难过的时候,永远都是自我调节,不喜欢被人看到他难过的一面,也不希望有人陪着。 他以前总觉得那些陪伴并没有任何意义,始终都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男人垂眸,思绪忽的飘到很远,他忽的想起盛夏急急忙忙要去找温雪的那个晚上,她说:“她那么难过,但是我却不能陪在他身边。” 男人将文件一合,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 白萧到的时候,盛夏工作室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白显荣没骨头似的摊在椅子上,手机拿着手机,正低头在编辑什么,正在修图的小姑娘听到动静回头,有些吃惊的站起来:“白律师,你来找夏夏姐的吗?” 她们这段时间蹭了不少免费的奶茶,对白萧倒也不抵触,只不过,以往白萧几乎都是在楼下等盛夏,几乎从未上来过。 今天,怎么忽然上来了? 白显荣听到声音,从沙滩椅上跳起来,他这会儿不像以往那般吊儿郎当,两步走进,他压低声音,“哥,小嫂嫂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她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 她以往就不会把那些烦心事告诉他,在隐藏情绪上,她向来擅长。 白萧控制不住的心烦,“她人呢?” “在摄影棚。”白显荣见人已经往摄影棚走,想阻拦他,“你别去,我刚去,就被小嫂嫂赶出来了。” 男人置若罔闻,快步迈向摄影棚。 摄影棚里,盛夏正在给一个男模拍摄一组宣传照,反光板打得很亮,白萧刚走进去就看到被灯光照亮的八块腹肌。 他上半身露着,肌肉线条纹理感极强,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盛夏拿着摄影机,微弓着身子,十分专注的拍摄着,仿佛情绪并未受到早上的事影响。 白萧没打扰她,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墙角,被抵着墙,目光始终落在女人的背影上。 拍摄结束已经是下午1点,男模本想和盛夏搭讪两句,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摄影师,不免生了点别的心思,可他没忘了女人后方。 气质绝佳的一个男人背靠着墙,男人气质矜贵,摄影棚有椅子,他也没坐,颀长身影始终立在墙角,男人眼神始终锁着女人。 她站在拍了多久,他就在她后方站了多久。 他是男人,那眼神里代表的东西,他在清楚不过。 他放弃了搭讪,礼貌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摄影棚瞬间静默下来。 盛夏拿着摄像机,目光落在镜头上,像是没发现身后的人。 男人背抵着墙,目光笔直的注视着女人的背影,半晌,他徐徐开口:“站的有点久,脚好像麻了,能过来扶下我吗?” 盛夏闻声回头,她像是没注意到身后的人,愣愣看了两秒,然后走了过去。 刚走进,她正欲伸出手去扶白萧一把,腰间忽的多了一只手,男人力度控制得很好,轻轻将她带入怀里。 盛夏手里还拿着摄像机,男人的动作猝不及防,她手里的摄影机直直撞在男人腰间,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像是没有察觉似的,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盛夏侧脸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前,和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起钻入耳廓的,是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人没有力气的时候,可以靠着墙。” “以后,你没力气的时候,可以靠着我。” “夏夏,有我在,你不需要坚强。” 这段时间,他一直尊重她意愿,追人过程里,从未有任何过界的举动,就连拉手都不曾有过。 她如果不愿意,他绝不会强迫她。 可这次,他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也不想去思考她是否会抗拒。 不知道是不是太难过了,怀里的人没吱声,但也没有推开他。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直到门口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哥,小嫂嫂,吃饭了,我点了外卖。” 白显荣刚进门,就接到了一记凉飕飕的目光。 摄影棚角落里,小嫂嫂被他哥拥入怀里,“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他丢下这句,一溜烟跑了。 怀里的人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她声音低低的,“我们去吃饭吧。” — 白显荣叫了外卖,是附近一家川菜馆,味道正宗。 工作室一行人围在桌前吃饭,大家都不傻,盛夏状态不对几个人都看出来了。她只闷头吃饭,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吃到一半,大概是气氛有些闷,她挤出一点笑,“我下午有点事,不在工作室,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你们打我电话。” 白萧坐在她身侧,忽地放下碗筷,男人抬眼看了眼对面正扒饭的白显荣,大概是这段时间听白显荣喊习惯了,话下意识就脱口了,“你送下你小嫂——” 最后一个嫂字猛的止住,在众人诧异的视线里,他面不改色的改口,“你一会儿送夏夏回去。” 男人起身,视线最后在盛夏身上落了一眼,才起身往外走。 白显荣虽然一脸懵逼,白萧怎么不自己送? 他忽的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画面,他哥难道刚才霸王硬上弓把小嫂嫂得罪了? 白显荣不敢多猜了,吃过午饭就准备送盛夏送回家,两人刚下搂,白显荣就收到了白萧的微信,【车牌号XXX1823,停在你车前面的,注意观察。】 白显荣:【什么意思???观察什么?】 第43章 你抱抱我 步入9月, 星城热气散了不少,走出大楼,阳光温柔, 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白显荣的迈巴赫在一众车里很显眼,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迈巴赫。 迈巴赫前, 停了一辆面包车, 像是在车库了“沉睡”了大半年似的, 整个车上镀上一层厚厚的灰。 卧槽,这哪个傻逼,车子这么脏都不洗? 白显荣顿时想起了白萧那条短信, 是指的这个车?观察啥呀?这破车又脏又破的,有什么好观察的? 白显荣懒得理会,再都没在看那破面包车一眼,快步走向迈巴赫的同时,他倒是没忘记盛夏,绅士的替盛夏拉开后座车门之际,余光忽的瞥到了前方那辆破面包上的几个大字。 面包车后备箱车门的玻璃上,也镀上一层厚厚的灰,但不同的是, 玻璃上的灰晕染开,像是用手指划了几个大字, 写着几个大字,委屈巴巴的解释它这么脏的原因—不是我不洗车, 是天不下雨! 白显荣一时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此同时,盛夏也刚好走到车门前,白显荣指了指前面的车:“小嫂嫂, 你看这车,不洗车的理由真是找得好呀。” 盛夏兴致缺缺,她今天确实不在状态,所以也不打算勉强自己不在状态的去应付工作,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因为私事影响到工作了。 出于礼貌,她还是抬眸扫了一眼,入眼的是一辆全是灰的面包车,车后玻璃上那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女人兴致缺缺的眸子扫过那几个字时,忽的闪过一丝笑意,一上午的坏心情好像因为这个“不下雨”散了不少,她看着那几个字,认真的评价道:“这车主,还挺可爱的。” 白显荣脑子里忽的蹦出一个想法,他觉得太匪夷所思,很快又摇摇头。 两人上了车,车子刚驶出,前面脏兮兮的面包车也动了,面包车似早就准备好似的,见迈巴赫发动,忽的窜到他前方,先一步驶入主路。 被压下去的那个想法又突突往上窜,白显荣撇了眼后视镜,盛夏大概也注意到前方的车,女人红唇浅浅的弯了下。 白显荣撇了眼前方的面包车,忽的深踩了下油门,“小嫂嫂,别回去家了,我带你去玩。” 盛夏知道白显荣是看出自己不开心,她没拒绝,“玩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白显荣神秘兮兮道,“保证你喜欢。” 20分钟后,车子停在一个真人CS俱乐部门口,车子刚停下,就有个穿着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敬的迎过来,见一向吊儿郎当的白显荣竟然十分绅士的给后座的女人拉开车门,他有些诧异。 视线在盛夏身上打量数秒,白显荣察觉到他目光,冷撇他一眼,不耐烦的吩咐:“找两个不太会玩的,陪我和我小嫂嫂玩会儿。” 忽略掉兜里一直不停响的手机,白显荣带着盛夏往里走。 盛夏有些意外,白显荣竟然会带她来玩真人CS,她以往压根就没有玩过这个,“我不会玩这个。” “没事,我让他们找了两个菜鸟陪我们玩。反正对方也不会。你就把那两个菜鸟当做惹你不开心的人来打。”两人走到了换衣间,白显荣指了指对面的更衣室,“你到对面先换衣服。” 都已经到了,盛夏倒也不至于矫情得浪费白显荣的好意。白显荣先换好衣服,站在门外等,等盛夏出来时,他看愣了两秒。 他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穿迷彩都能穿得很好看的,女人身形修长,普通人套上大概会让颜值减分的迷彩服套到她身上,不仅没减分,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她是典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本就有些勾人,军绿色的迷彩往身上一套,生出了几分制服诱惑的味道。 这里是会员制,出入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人不多,偶尔走过的人目光不经意的像是被她吸引,落到她身上,那目光,甚至有些放肆。 白显荣觉得他哥要是看到这场景,大概会打死他……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合理的建议:“小嫂嫂,玩真人CS脸上都要涂迷彩泥的,你不介意吧?” 盛夏摇了摇头,“可以。” 涂好迷彩泥后,两人来到CS场地,场地很开阔,场地中有沙包、油桶、壕沟、弹药箱等,便于掩护和攻击。 盛夏以前虽然没玩过,但也基本知道规则,从白显荣手中接过高仿真金属迷彩弹,两人直接进入战斗模式。 2V2的模式,盛夏虽然是第一次玩,但她以往看过玩过CS的游戏,虽然是第一次“真刀真枪”,但也算驾轻就熟。 她动作矫健,善于隐藏和找寻时机,对面的人大概是真的菜鸟,似乎真的是第一次玩,翻来覆去在她不远处蹦跶,她一连打了5发,竟命中了三发。 子/弹弹出去之际,心里那些烦闷好似也跟着子弹一起飞出去了,她恍惚间有些出神,彩弹猝不及防的打中她手臂,胶囊破碎,红色液体在绿色的迷彩服上留下标记。 被打中的地方隐约还有点疼,白显荣见她中弹,一副大杀特杀的气势:“小嫂嫂,我来保护你。” 男人的声音有点幼稚,不过就是个游戏而已,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可盛夏却蓦的感到心底一股暖流流过。 女人扬唇,嗯一声,声音里,是浅浅的愉悦。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敌人似乎发生了内讧,隐约可以听到一个男人咆哮的声音,“你个蠢货,你打我干嘛,你色盲吗?绿衣服的才是敌人!“ 白显荣对盛夏比了个手势,盛夏秒懂,顺着声音的方向过去,瞄准后,女人利落的扣动扳机,子弹精准无误的朝着那男人射去。 30米开外,男人隐藏在弹药箱旁,看着不远处的队友中了一枪,全然没有半分立场的微提了下嘴角。 盛夏越玩越投入,也越玩越兴奋,2个小时下来,她几乎每一发都命中了,而且除了最开始被对方击中一枪后,后面再也没有被打中过。 对战结束,盛夏到更衣室换衣服,外面有人嚎了一嗓子,“我X,你他妈是个高手吧,可你刚刚——” 男人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可盛夏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刚刚,在骂他队友是个傻逼的男人。 那个被骂傻逼的男人,今天确实很菜…… 翻来覆去的反复出现在她射程里就算了,而且每次还都是背对着她,让她完全不用防备…… 想到这,女人脱衣服的手顿住,刚才CS对战太投入,她压根没多想,这会儿忽的回忆起来,那个背影……挺熟悉。 以往看了太多次,她不会弄错。 所以,刚才他都是在故意送人头? 刚那个男人骂他蠢货时,他都没吱声,是怕被她听出声音吧? 他可曾被人当面这样羞辱骂蠢货都一声不吭过? 白显荣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盛夏已经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了,刚刚还心情不错的人这会儿情绪仿佛又低落下来,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显荣走过去,他知道盛夏今天心情不好,索性打算陪人陪到底,于是他问,“小嫂嫂,你还想去哪里玩吗?我带你去。” 盛夏抬起眼睑看他,“好呀。” “那我们去喝酒吧。” 她语气淡淡的,却把白显荣吓得差点站不稳。 带她小嫂嫂去喝酒,他哥知道了,这次不用猜会不会了,是肯定会打死他的! 算了,反正今天已经得罪他哥了,不在乎再得罪一次。 白显荣十分潇洒的说了一句好。 -- 白显荣和盛夏离开的时候,白萧还在更衣室换衣服。刚才那个骂他傻逼的男人站在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噤若寒蝉。 他是第一次玩真人CS,被俱乐部经理临时拉凑数的,他以为这人也是第一次玩,可刚刚结束时,男人那熟练的收枪把式,压根不像第一次玩。 更何况,他也没忘记男人刚打他那一枪。那可真是超水平发挥,打的无比精准。 白萧没理会旁边那道视线,他脱下迷彩服之际,扫了眼脏兮兮的白衬衫,顿时眉头微皱。 对面的男人此时已经换上了黑T恤,他目光先是落在白萧紧实的腰部线条上,然后才撇向男人像是拿去当了抹布的衬衣。 他也不傻,这男人不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断然不会是经理随便拉来凑数的菜鸟。 “喂,我说,你刚为什么只打对面那男人,不打对面那女的?”男人也就随便一猜,“你他妈不会是来泡妞的吧?” 白萧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利落的抓起白衬衫就往身上套。 男人见白萧不理他,反到来了劲,他目光看向白萧有粘上一层灰的白衬衫:“我说 ,你是去垃圾堆滚了一圈吗?衬衣弄这么脏?” 这次,白萧终于抬眼看向刮躁的男人,“你今天打得很好。” 他说完这句,就快步离开了。 男人眨了眨眼,不自信的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的说:“哎呀,是比你打得好一点。” — 酒吧灯光够筹交错,舞池男男女女随着隐约晃动。 角落的卡座里,白显荣见盛夏面前的酒杯空了一杯又一杯,坐不住了。 “小嫂嫂,随说一醉解千愁,可你还是悠着点,被我哥看到我带你来这,非的弄死我不可。” “他没那么凶。”女人纤细的手指端着酒杯,徐徐往唇边送。 白萧的电话第三次响起到自动断后,白显荣有点心虚了。 他哥从来没有打夺命call的爱好。 果然,不到三秒,白萧的微信就过来了。 男人耐心已经耗尽,“再不接你试试。” 白显荣耸了,在电话第四次响起的时候,他和盛夏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出酒吧,确定周围安静了,才接了电话。 “带她去哪了?”白萧显然没什么耐心,打过来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问。 “你先保证,你不生我气。” “赶紧说,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不跟你计较。” 白显荣早就知道刚cs对面那送人头的是白萧,“你被我和我小嫂嫂干掉这么多次,还心情不错?”白显荣觉得他哥最近追人,脑子不太正常。 “当然,我今天被我喜欢的人保护了。” 白显荣:??? 你确定不是被你洗完的人翻来覆去按在地上摩擦?? “那人刚骂我,你小嫂嫂替我报仇了。” 白显荣:…… 白萧没再继续和他废话,“你小嫂嫂在哪?” 白显荣得到保证,也不那么害怕了,“酒吧。”求生欲很强的补充,“是小嫂嫂自己要求的。” “她喝醉了会—”男人声音戛然止住,“离她远点!” 末了,他咬牙道:“看好她,别让她乱来。” 白显荣:…… 乱来,乱来什么? -- 酒吧的重金属音乐在耳边嗡嗡作响,鼻尖是刺激的酒精味道。 男人长腿迈入酒,目光在酒吧内快速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角落里那个纤细身影上。 她软哒哒的靠在卡座的沙发上,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纤细的手指此时正指着离她三米远的白显荣。 唇瓣一张一合的,似在念叨着什么。 白萧快步走近,从白显荣身边擦肩而过之际,白显荣看清来人,如获大赦。 “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喊我离小嫂嫂远点了。”白显荣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将胳膊往白萧面前一伸,“小嫂嫂喝醉了会打人,劲还挺大,把我胳膊都打红了。” “她打你了?”白萧语气沉沉,目光一直落在沙发上歪歪倒倒的身影上,“还有没有对你做别的?” 白显荣以为白萧少见的良心发现,关心起他这个弟弟来,他语气乐滋滋,“放心,小嫂嫂只打了我一下,你也别怪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萧打断,男人重复了遍他的话,“只打了你?” 白显荣还在懵,下一秒,他就听到男人紧绷的神情蓦的放松下来,“那就好。” 白显荣:…… 好什么?? 他还以为他哥是良心发现心疼他呢。那就好? 他被打了还好? 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男人蹙眉走到沙发前,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刚离得远,只依稀看到了她微红的脸颊,这会儿凑近一看,女人醉得不成样,手里握着酒杯,柔弱无骨的软在沙发里,玩cs时还扎着的那马尾不想怎得披散开来,脸颊被黑发半遮,绯红色一路蔓延到脖颈。 白萧微弓着身子,伸手,准备抽走她手里的酒杯。 女人眼睛微阖着,像是察觉到有人抢她的酒杯,忽的睁开双眼,她醉态明显,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往上抬,狠狠推了下身前的人。 白萧没防备,女人劲还挺大,他被推得微微后退一步,他稳住身子的同时,怕她摔跤,下意识的伸手拽住她。 盛夏脑袋炸裂,醉的晕头转向的,脚步本就踉跄,被人一拽,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直接扑到人怀里。 她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下意识的防备动作,抬手对这人就是一掌,“别碰我。” 正准备上前提醒白萧的白显荣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三米开外,男人线条分明的脸上这会儿是真的“线条分明”了。 五个手指印清清楚楚的挂在男人英俊的脸上。 这一巴掌有些响亮,酒吧霎时有探究的目光看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录像。 白显荣有点担心白萧发火,他哥长这么大,应该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吧,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小嫂嫂说下好话,却见三米开外的男人长手一勾,将怀里的人拦腰抱起,男人冷撇他一眼,“改天再找你算账。” 卡座周围围观了一场闹剧的人盯着男人挺括的背影感慨:“那男的脾气真好呀,被女朋友这样打了一巴掌居然都不发火。” “重点难道不是那男人长得好帅……看起来就是那种特别禁欲的那种男人,好羡慕那个女生呀,男朋友长得又帅脾气又好,而且公主抱,简直男友力爆棚呀,啊啊啊。” “你们这么就笃定是男女朋友呀?”其中一个人男人离得近,听清了白显荣那句嫂嫂,“说不定是人媳妇儿呢。” “算了算了,没意思,帅哥都是名花有主的。” -- 出了酒吧,晚间的风有些凉,白萧将怀里的人圈紧了些,在街边拦了辆出租。 两人在一起第一年里,盛夏喝醉过一次,她酒量不算太差,几杯下去一般不会醉。但一旦喝醉,整个人完全短片,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男人替她脱掉鞋,将人轻放在床上。 闪烁的霓虹透过玻璃斜斜打到女人泛红的脸颊上,她双眼阖着,红唇因为酒精的作用,显得越发诱人,白萧移开视线,喉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滑了下。 房间里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唇瓣一站一合,嘴里似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男人站在床前,忽的想起她上次喝醉酒的情形。 浑身忽得涌起一股热气,他转身就欲离开,手腕忽的被一只柔软的手拽住,不知道是谁的温度烫手,被她捏住的手腕处,温度蹭蹭往上冒。 白萧克制住转身看她的冲动,另一只手正欲拨开她的手,安静的房间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别走。”声音很轻,仿佛唇间呓语,带着点无助和彷徨。 男人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后,他认命地回头,“非要这样考验我的自制力吗?” 女人脸颊红得不像话,像是醉酒说胡话似的,嘴里不停在念叨着什么,白萧微弓着身子凑近,试图听清她的话。 女人温热的呼吸撒在耳边,男人眸色渐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像在说胡话,完全听不清,他正欲放弃。耳廓忽的被温热包裹,像是无意识的拂过,只是一瞬,快到几乎是错觉。 意识却无比清晰,男人僵硬的怔在原地。始作俑者却再度开口,这次,她声音依旧是很轻,可白萧听清了。 脑子里那根弦彻底断了,他听到她说:“你抱抱我。” 第44章 我不要脸的吗 窗户微敞, 夜间的微风带着热意,一股脑的往房间里灌。 房间里,男人依旧保持着微弓着身子的姿势, 盯着女人迷迷糊糊的睡颜。 不知道是不是太热,床上的人忽的伸手扯了扯领口, 她今天穿的件薄薄的针织圆领衬衫, 领口被她这样胡乱一扯, 顿时下滑一大截。 男人眼眸里,隐约浮现了女人诱人的线条,他伸手, 几乎是有些烦躁地的将她领口往上提,因为动作太快,指尖无意识的触碰到女人柔软的肌肤。 像触电似的,男人手轻颤了下,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呼吸越发灼热,好半晌,才平复了呼吸。 视线再度看过去时,刚被他提上去的领口再度滑落, 更甚的是,右肩处的衣衫已经完全滑落, 白皙的肩膀完完全全的落入男人的视线里。 她皮肤本就白,在这朦胧的夜色里, 女人白里透红的脸颊, 完完全全露出的肩胛线,诱人至极。 要不是她醉的不省人事,白萧恨不得将人拎起来暴打一顿。 辛好她面前的是他, 要是别的人,他有些不敢去想了。 偏偏床上的人醉的晕乎乎的,还在不停的扯着领口。 白萧索性闭上眼,随手扯起一旁的薄毯,撒气似的,直接一把将人盖住。 头顶忽的有些沉,盛夏心烦地伸手掀开,像是忽的酒醒,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斑驳的月光,隐约看清了床边的那个身影。 像是不适应周围黑漆漆一片,她揉了揉眼睛,弯腰去开床头的灯。 房间顿时明亮起来,她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像是忽然酒醒了,看着床边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白萧不确定她是否酒醒了,毕竟刚从酒吧出来,在车上她几乎迷迷糊糊一直在睡觉,原本已经往后退了几步的人再次往前挪了两步,他声音淡淡的,“知道我是谁吗?” 大概是因为距离拉近,盛夏一下子就看清了男人脸上五个清晰的巴掌印,她没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愣愣盯着男人的脸,“你这是……被谁打了吗?” 女人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的脸,“好像被打得还挺掺的,你过来,我看看。” 白萧确定了,她酒压根就没醒,真醒了,哪里会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她喝醉久了胆子是真的大,他还记得上次她醉酒,他刚把她放到床上,就被人拽住领带,狠狠往床上一拉,近在进尺,他眼底映着女孩的倒影,她醉态明显的问他:“你喝过酒吗?” 他摇头。 “那要不要试试?”话音刚落,女孩的红唇就覆了上来。她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毫无章法的在他唇间反复试探,他被她弄得心痒难耐,化被动于主动,把人嗯在怀里狠狠亲了一番才松开她。 刚松开她,面前的人就星星眼的盯着他:“你这人,长得还怪好看的。” 那时他看着女人一脸无辜的样,气到恨不得将人就地正法,偏偏她说完很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道是谁她还敢邀请人“喝酒”,就像今天一样,知道自己酒品不好还喊和白显荣一起去喝醉,万一她没有及时赶到,她是不是敢邀请白显荣“喝酒”了? 白萧越想越气,这段时间,他一向迁就她,可这次男人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允许她委屈自己,同理,更不希望她试图通过买醉来麻痹自己。 都说了他会陪着她,难道他这么大个活人,还不如酒精有用? 大概是见面前的人一直没有反应,床上的人再重复了一遍,她像是生气了,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我让你过来,你听到没有。” 大概是因为喝醉了,女人脸颊微红,生起气来语气和平日不太一样,声音娇软,明明是发脾气的一句话,白萧却蓦得愣了半晌。 前一秒还在生闷气的人,这一秒瞬间没了脾气,他走过去,颇为无奈的在床沿处坐下,距离骤然拉近,他盯着女人微红的脸颊,忍住想捏一下的冲动,低低叹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娇?” “什么撒娇?”醉醺醺的人完全没听懂男人的话,见人听话的坐了过来,女人将身子微微前倾,近距离看着男人脸上五个手掌印,她看了数秒,极为认真的评价道,“哪个坏人,下手这么狠。” 白萧沉默。她凑得太近了,近到女人唇瓣一张一合间,温热的呼吸全都撒在他脸上,只要一垂眸,视线范围就是女人完全露在外面的肩膀。 男人额间隐隐冒着汗。 他是哪根筋不对,要陪这个醉鬼在这里挑战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白萧移开视线之际,快速伸手将女人的衣服往上拢。 这次,醉鬼倒是没嚷嚷着热去扯衣服,白萧不准备多呆,正欲起身之际,面前的人猝不及防的再次凑了上来,她伸手按住他肩膀,明明醉的不成样,态度倒还挺强硬,“你别动。” 白萧抬手,准备拨开她的手,怕弄疼她,他不敢太用力。女人劲是真大,双手一直狠狠按在他肩膀上,见他反抗,似是恼了,她提高音量,“你叫你别动啦!” 那个啦字很轻,像羽毛扫在他心尖,她清醒时说话压根不会这样,白萧被她一句话挠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把人直接嗯在怀里。 醉乎乎的人见他听话的在原地没动,满意地扬起唇角,女人如葱根的手指抬起,温柔地触覆着男人的脸颊,她声音很轻,“亲一下就不痛了。” 她手指猝不及防的蹭到他脸上,男人战栗了下,紧接着,柔软又熟悉的触感在脸颊处晕开,女人的唇只在他脸颊她只轻轻碰了一下很快离开,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这事要是发生在平日,他可能会很开心,可这会儿,男人脸色越来越沉,她这个一醉酒就乱吻人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男人眸色沉沉,声音因为烦躁没了温度,“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忽的凑近,桃花眼因为醉意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有些勾人,她扬起唇角,“当然知道呀。” 男人的眸色因为她的话柔和了几分,他目光锁着她,似是在期待她的答案,半晌,女人抬手,戳了戳男人的脸,“你是被坏人打了一个巴掌的小可怜呀。” 白萧:……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对醉鬼的答案满怀期待…… -- 次日盛夏醒来时,已经是早上8点,醉宿的后果就是脑袋昏沉沉的,她躺在床上,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猛的想起什么,她记得她昨晚找白显荣陪她喝酒,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她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一套真丝睡衣,还是温雪送的那套情侣款,她当时搬家的时候一并搬走了,可从来没穿过。 难道她昨晚迷迷糊糊换了上了这套? 一边洗漱,一边给白显荣发了条微信:【昨晚你送我回家的?】 白显荣没回,洗漱完盛夏就准备出门去上班了,过了一晚上,再去回想自己买醉的行为,真是可笑至极,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她当初扔下她,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心如止水,再见面也只是陌生人,可她终归是定力浅了些。 房门推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对面。以往一天不落的候在门口的人,今天没有出现。 她摇了摇头,压下内心涌起的那点异样感。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昨天碰到了那人,才会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今天约了个模特拍一组杂志的宣传照,那模特有些名气,拍摄过程一直嫌弃盛夏名气不够响亮,拍摄过程并不配合,拍摄完,还不忘弯酸道:“能拍到我这个级别的模特,对你来说也算是非常幸运的了。要不是coco极力要求我到你这拍摄。”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是什么,大家都懂。 他口中的coco是盛夏在md摄影时认识的一个时尚杂志的总监,手握不少时尚资源,偶尔还会和女明星传个绯闻。 “你长得挺不错,是coco喜欢的哪款,倒是有些手段,能让coco极力推荐你.” 盛夏将人送到门口,被人讽刺她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波澜不惊的语气:“慢走不送。” 模特对她这副态度很是不满,刚刚拍摄时他就发现了,不管他如何刁难,这人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态度,倒是显得他小心之态了,模特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coco应该是你能接触到的身价最高的男人了吧,你挺沉得住气,也难怪,你这样的个性,他应该会喜欢娶你这样的人回家当老婆。” 模特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了。 一直跟在盛夏身边的李芹见人走完了,忍不住破口大骂,“X,什么人呀。狗眼看人低,追我们夏夏姐的人多着去了,身价碾压那个coco十倍的都有。” 回了办公室,李芹还不忘在四人小群里吐槽这事,吐槽几句也就过了,众人也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晚上6点,肖玲一边吃外卖,一边刷微博,视线撇到某条微博时,她忽的拍案而起,“今天那模特也太过分了。” 李芹立刻凑过来,“怎么了?” 肖玲把手机往她面前一递,“你自己看吧。”她气到不想说话了。 手机屏幕上,是今天那模特发的一条微博。【朋友给我推荐的一个摄影工作室,不太行,大家注意避坑。】下方配了一张工作室大门logo的图片,简影工作室几个大字清晰可见。 盛夏坐在位置上,正在倒腾工作室的宣传号,肖玲见她一言不发,有些着急。“夏夏姐,怎么办呀?这人在微博上诋毁我们工作室。” 盛夏笑了下,“这不挺好的吗?帮我们打广告了。” 肖玲:…… 肖玲无语凝噎,她是不是应该感慨,她们夏夏姐心态实在好到炸。 肖玲看着模特的微博粉丝数,“这么一个模特,居然都有几百万粉丝,果然有颜有身材就是吸粉呀。”肖玲有点担心,“夏夏姐,几百万粉丝呢?我们就这么任由他在几百万粉丝面前诋毁我们嘛。” 盛夏目光忽的一顿,“你刚说什么?” 肖玲以为她听进去了,一脸认真的重复,“我们不能任由他在几百万粉丝面前诋毁我们。” “不是,前面那句。” 肖玲有点懵,“是这句吗?他有几百万粉丝,有颜有身材就是吸粉?” 盛夏眼眸流转,盯着工作室的宣传号,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个想法。 -- 君也。 白萧今天开庭,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6点,君也一行人见他这个点还出现在公司,有些纳闷,毕竟以往这个点,白萧早就去接盛夏下班了。 江月月眼尖,“你们看到没,老大脸上怎么好像隐约有手掌印。” “不会吧。老大那身份那气场,谁敢扇他耳光。” 江月月也不太确定,“前女友呢?” 一直没开口的李明忽的加入话题,这点他还是很肯定的:“盛夏不至于。” 江月月抓住了关键,“除了她老大还会让别人扇耳光吗?而且,老大今天这个点都还在公司,我反正觉得,多半是夏夏姐扇的……”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办公室外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办公室内白萧也接到了老师八卦的电话。他今天开庭的当事人是老师朋友,老师去旁听,虽然过了一晚,巴掌印消散不少,但仔细看,依旧看得到。老师当时他怎么弄得,他没答。 白萧有些无奈,“老师,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什么八卦不八卦。”老师语气很不赞同,“我这是关心你。” 猜到他不愿说,老师换了个说法,试探的问:“被你家猫抓的?” “我家没猫。” 老师:…… 到底谁是年轻人呢? 老师解释,“不是那个猫,是比喻。” “比喻什么?” 老师第一次觉得这人智商有点不够,“就比喻你喜欢的人。” 沉默了好久,电话这段才道,“老师,可我喜欢的人,还不是我家的。” 老师叹了叹气,索性绕过这个话题,又聊了两句工作,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男人颀长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昏黄的光影透过玻璃徐徐撒进来,男人垂眸,手指不受控制的点开了那个头像。 他今天早上没等她,一整天也没给她发微信。 可她连问都没问一句。 男人越发心烦,直接按灭了屏幕。 -- 白显荣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白萧正在回复客户的消息,他没立刻接听,消息回复完后才点了接听。 白显荣还记得白萧那句后面再找他算账,电话刚接听,就献殷勤似的开口道:“哥,帮你找个了兼职,你肯定喜欢。” 白萧显得没什么耐心,“有事就说。” 白显荣有些心虚,但估摸着这事和盛夏有关,他哥听了心情肯定由阴转晴,“小嫂嫂刚给我打电话了,找我给她当模特,帮她拍一组工作室拍的宣传照。”以往要是逮住这样的机会,白显荣肯定会狠狠嘲讽白萧一番,可今天大概是察觉到男人略显糟糕的心情,白显荣没多说什么,只是问,“哥,嫂嫂找过你没?” 白萧沉默了两秒才答,多余的话都没有,一个字:“没。” “那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吧,你好和小嫂嫂联络感情。” “不用。”白萧想起那人今天一天都没联系他,心里堵得慌,“我没拍照的爱好,更不会给她当模特。” 白显荣想想也是,他哥从小就不爱拍照。就算追人,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去遭受镜头的折磨。 “行吧,那你不去,我再帮小嫂嫂另外找人。” “等等——”白萧问,“你不去?” “我不去。”白显荣说,“你不爱拍照,我还不是不爱拍照。” 白萧语气强硬,“你去。” “干嘛要我去呀。”白显荣见势不妙,找借口闪人了,“哥,我妈妈喊我,不说了,我想了下,给小嫂嫂当模特这么好的差事,还是你去吧,我就不给小嫂嫂找模特了。” 白显荣电话挂断之际,他听到男人咬牙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我去?才被人扇了巴掌,我不要脸的吗?” 第45章 我的不喜欢里,从来都没…… 晚上9点, 城市被一个巨型夜幕笼罩着,窗外零星的几抹霓虹闪烁着。 办公室白炽灯明亮,形单影只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前, 稍显寂寥。 不知道是忙了一整天还是最晚宿醉的原因,盛夏有些头疼, 她视线从电脑移开, 抬手揉眉心之际, 手机叮咚一声。 5分钟前刚离开的肖玲发了条微信过来:【夏夏姐,白律师今天不来接你吗?楼下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车?】 这段时间白萧每天风雨不落的在楼下接她,以致于其他几个人潜意识都默认他应该每天出现。 盛夏忽的想起早上她出门时, 下意识撇向对面的视线,似乎,连她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盛夏盯着屏幕出神,好半晌才回:【可能有事吧。】 肖玲:【好吧,那你别太晚回去,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哟。】 盛夏:【知道。】 回复完肖玲的消息,盛夏有些心烦地趴在桌上,白显荣已经回绝了她的拍摄邀请, 刚刚2个小时里,她又试图联系了之前合作过的几个男模, 要么就是价格太高,要么就是直接回绝。 女人手趴在臂弯里, 有些出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身后忽地响起脚步声, 她宛若受到惊吓,一下子从位置上弹起来。 三米开外,男人穿着深蓝色风衣, 版型硬朗,剪裁精良。他身形颀长,一般模特难以驾驭的长款风衣套在他身上,轮廓利落,线条流畅,特别有feel。 类似的风衣,她见过不少男模穿过,没有一个有他穿起来好看的。 盛夏盯着他看了两秒,这才注意到风衣里的内搭,不是他向来偏爱的白衬衫,而是一件亮色的T恤。 有一种冲击感很强的撞色感。 他今天这打扮,和他以往的风格相差甚远,可意外的…帅气。 她倒不是没想过邀请白萧拍宣传照,男人身高腿长,气质卓然,经过岁月雕琢,他身上有那些年轻男模不具备的成熟和矜贵感。 可她也清楚,他向来不喜欢拍照。她开口他或许会答应,但现阶段两人的关系,让她去开这个口,怎么看,都有点觉得是她在占他的便宜。 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有些沉,她倒不是没有察觉,内心隐约能猜到他大概在生气,可是她最近……好像并没有得罪他吧。 她避开他视线,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仍站在原地没动,“你现在问我,问我早上为什么不来接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盛夏愣了半晌,“什么?”她不太确定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为什么不来接你?” 白萧像是没发觉她只是疑惑性的重复而已,男人当她问了,眸色认真的答,“我生你气了。” 男人下颚紧绷,一双温淡的眸子紧紧锁着她。 盛夏不敢和他对视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 白萧见她眼神躲闪,直接两步走到女人面前。男人微微弓着身子,目光和她平视,他声音是淡的,可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有个哄我开心的办法,你要不要试?” 他离得太近了,视线范围内全是男人轮廓深邃的五官,耳边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她忽的又想起昨天CS时,他翻来覆去的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特别笨的在那里给她送人头,一种格外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窗户的风钻进来,风衣被风撩起,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不经意蹭到了男人紧握的手。 他兀自松开,像在自问自答,又仿佛霸道的在要求她,“你要试。” 盛夏:…… 两人站在办公桌前,盛夏的手机安静的躺在桌上,男人忽然的长手一勾,拿起她的手机递给她,“付我钱。” 盛夏疑惑地抬起眼睑看他,他眸色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所以,哄他开心的办法是付他钱? 捏住手机屏幕的手指隐隐冒汗,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却急了,“不肯?” 这人现在真的是越发幼稚了,盛夏有些无奈,她接过手机,点开白萧的微信头像,“要多少?” “我念,你转。”男人垂眸,撇见她点开了自己的头像,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语速极其缓慢,“1、3”念到后面两个数字,忽的变成了英文,“one,four。” 女人如葱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触,男人语速太慢,她点了一个数字后,几乎是顿了半晌才继续点后面的一个数字,到后面,男人忽的改为英语,她反应了半秒后输入,因为思维被打断,又稍显跳跃,她一时没太注意这四个数字连起来的含义,等全部数字都输入在屏幕中,她准备转账的时候,目光忽的愣住了。 转账界面上,那四个数字连起来,不就是1314…… 她指尖顿住,抬眸看向面前的人,他此时正盯着她手机屏幕,注意到她蓦然止住的动作,男人眼眸微闪。 盛夏失笑,她没忘记刚才捕捉到的那画面,男人刚才盯着他手机屏幕的样子,有点……她将那两个字压回脑海里,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输入密码,转账成功。 在她输入密码的那一秒,男人就已经摸出了兜里的手机,几乎是她转账完全的那一秒,他就点开了对话框,迅速点了接收。 男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数秒后,她的手机叮咚一声响起,她垂眸滑开屏幕,微信对话框里,她的1314已被接受,而下方,有一笔男人的转账。 三个数字异常清晰——520。 与此同时,头顶荡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察觉到她的局促,他语调少见的拉长,像在解释他刚才的行为,“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这两个数字比较适合我们。” 屏幕上的数字仿佛都变得灼热起来,男人拉长的语调里,莫名透着点意味深长的调侃。 在一起三年,他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以致于盛夏一时间有些局促,耳根温度迅速攀升,不知道为何,她莫名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盛夏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心软给他转账了,她抬眸,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说适合就适合吗?” 她平日里就甚少发脾气,因此这一蹬,眼神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是因为奶凶奶凶的模样,多了几分娇嗔的味道。 来这之前,白萧本还在气她,他一大早没接她,甚至一整天都没给她发消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连一个客套的微信都不肯给他发。 以致于白显荣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气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而此刻,女人娇嗔的模样莫名诱人,他哪里还气得起来,男人唇边带笑,有些无奈,“当然不是,你说合适才是合适。” “夏夏。”男人忽的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至极,“你是不是忘了,主动权一直都在你手里。” 盛夏被他温柔的语气弄得心里越发凌乱,自从他搬到自己隔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因为误以为他心里还有别人,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又理所当然的冷脸拒绝他。 可现在…… 面前的人始终垂着脑袋,白萧没等到回应,只要无奈问:“钱我收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男人这话一出,面前的人忽的抬眸,她像是受到惊吓,想到刚才那两个数字,再加上这句话,她自然而然的想歪了,“谁要和你开始!” 一个520就想把她收买了吗? 察觉到她态度微妙的变化,白萧抬手,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女人乌发上轻揉了两下,“笨姑娘,我说的开始,指的是——”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进入你的镜头?” 头顶灯光明亮又温柔,男人深邃的眸子像温柔的水波,视线范围内只有她,盛夏被他眼底的灼热烫了一下,她脑子越发混乱,刚刚他那句话原来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讨厌他故意玩文字游戏,“什么镜头不镜头的,你能不能不和我打哑谜。” “不是要模特吗?你愿意找白显荣,却不肯找我,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死皮赖脸的送上门了。”他语调故作轻松,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别扭和在意,“你找他却不找我,我难道没有他帅?” 她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白萧,以致于有点招架不住,“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本身不喜欢拍照,如果我邀请你拍,你可能会因为以我们目前的关系而答应,以我们目前的关系,会让我觉得我占你你便宜。” 她们两以前在一起时,就很少有真正袒露心迹的时候,盛夏深知问题,所以无论是当朋友还是其他,她都会学着去坦诚。 “夏夏,我是不喜欢拍照。”他苦笑了下,忽的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有次,他去她公司楼下她下班,傍晚时分,天色灰暗,她从大门出来之际,身后跟了个拿着相机的女人,女人穿着件墨绿色旗袍,身姿妖娆,目光紧紧锁着他,拿出相机对着人一顿猛拍。 晚上,闪光灯在夜幕里有些晃眼,站在她身侧的人不适的用手挡了挡眼睛,他当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沉沉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女人似是被他冷淡的气场吓到,立刻收起相机跑了。 她那时大概是见她脸色不好,好脾气的劝他,“别生气,她也是看你帅才拍你的。” 他当时脸色稍霁,没吱声,身侧的人只是暗自嘀咕了句,“原来你这么不喜欢被人拍的嘛。”他那时不懂小女生的小心思,压根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甚至记了这么久。 难怪这些年她几乎从不明目张胆的拍他。 一股后悔的情绪涌上心尖,他轻喊她的名字,“夏夏,我的确不喜欢拍照。” “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 他的声音,跟着风声一起钻入耳朵,“可傻姑娘,我的不喜欢里,从来都没有你。” 在盛夏错愕的眸子里,男人骤然逼近,他抬手,修长手指在女人鼻尖上轻轻刮了下,“我刚刚,占了你便宜。” “所以,你现在,要考虑占我便宜讨回来吗?” 第46章 随她 回家的路上, 盛夏斜斜倚靠在椅背上,侧头偏向窗外,佯装闭目小憩。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 她却隐约感觉有道灼热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车子驶出一会儿,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她伸手, 在肚子上轻轻揉了两下。疼痛感并没有缓解, 紧接着,下腹的异样感越发明显。她猛的反应过来,大概是亲戚拜访了。 偏不巧, 她今天穿的卡其色的长裤。好在车子很快抵达小区附近。 这个点,美食街热闹非凡,窗户敞着,香气一股脑的往里钻。 晚上没什么胃口,她吃得少,这会儿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她琢磨了下,一会儿到家了点个外卖。 于是,微微睁开的双眼再次紧闭。 朦朦胧胧间,眼前视线好像变暗了一些, 车子似乎停了下来,可上车时让他睡, 说到了喊她的人这会儿似乎完全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车内依旧安静如斯, 她这个闭眼假寐的人有点心虚了, 正犹豫要不要睁开眼,忽的察觉到有一只手扣在她腰间。 紧接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面前暗了下来, 男人似在解开她的安全带,她今天穿了件薄薄的针织毛衣,男人的手指隔着衣料不经意摩挲在她腰间,温度骤然升高,喉咙干涩,她下意识抿了抿唇。 安全带松开,她正欲睁开眼。男人温热的手掌不仅没有离开她腰侧,反倒是直接圈住了她的腰。男人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她。 他不会是要抱着她一直到楼上吧……这人一把年纪了,被人看到多羞耻呀。 盛夏装不下去了,她猛的睁开眼,佯装糅了糅惺忪的睡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到了吗?你怎么不喊我?” 白萧也没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道,“见你睡得熟,不忍心叫醒你。” 盛夏噎住了,自己给自己挖抗! 男人稳稳抱住她往前走,这个点车库没人,可等下进了电梯就不一样了,她语气有些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男人仿佛没听见,抱着她稳稳往前走,盛夏急了,伸手打他,“你赶紧放我下来,被人看到真是丢脸死了。” “ 不会被人看到。”男人任由她在怀里扑腾,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会儿电梯肯定有人。”盛夏急了。 “别乱动。”安全通道的门打开,男人抱着她走进楼梯间,垂眼扫她一眼,“我有说要坐电梯吗?” 视线再度暗了下来,楼梯的灯光很暗,盛夏这才注意到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楼梯间。 男人抱着她跨上楼梯,他步伐很稳。盛夏错愕:“你怎么不坐电梯?” “ 我倒是无所谓。”白萧看穿她心思,嘴角含笑,“可有个姑娘脸皮薄。” 姑娘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莫名有点…宠溺,所以,他走楼梯,是猜到她觉得羞耻吗?盛夏心跳骤然加速,脸微微发热,好在楼道灯光暗,看不清她发红的脸。 她脑袋垂着,“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肚子疼还打算爬六楼?”白萧想起刚才他捕捉到女人揉肚子的工作,见她逞强,也顾不得给她留面子了,“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疼?”盛夏纳闷。 白萧没答。 “如果不自在,可以睡觉,我看你在车里睡得还挺香的。”他语气少见的有几分揶揄。 盛夏瞬间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败下阵来,不愧是大律师,真是擅长拿捏人,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她索性不再吱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楼梯里很静,只依稀可以听到男人稳健的脚步声。 盛夏被男人紧紧圈在怀里,脑袋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前,她越发不适,下意识微微往外挪了挪。 脸部离开衣料,没有了摩挲到发热的感觉,她如获大赦,不过半秒,脑袋忽的被人轻轻一拨,侧脸再次紧贴在男人肩头,整个脑袋的重量全都靠在男人肩上。 鉴于上次被噎的经历,盛夏这次选择了沉默。 见怀里的人这次没挣扎,男人微勾了下唇。 走了一会儿,灯光似乎亮了起来。 盛夏正欲睁眼,女人漂亮的桃花眼刚微微睁开,头顶忽的响起一道声音,“别睁眼。” “啊?为什么不能睁眼?” 她说话间,已经被人轻轻放了下来,男人似是怕她睁眼,温声提醒她,“先别睁眼,站稳了来。” 脚步落地的一瞬间,盛夏几乎是下意识的睁眼,于此同时,男人修长的手挡在她眼眸前,“这样,应该就不会刺眼了。” 6楼走廊的灯前段时间物业来换过,白炽灯明亮到有些晃眼,可眼前的光并不刺眼,入眼的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忽然的明白过来。她刚刚被他抱在怀里,骤然睁眼,可能会有一瞬间的刺目。 她心情复杂的抬眸看他,刚刚楼梯间光线太暗,加之她后面全程闭着眼,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脸。这会儿光线明亮,男人脸上消散到几乎不可见的五个手掌印这会儿露了出来。 盛夏愣了半晌,问:“你脸,是被人打了吗?” 白萧很是淡定的答,“嗯。” 盛夏故作平静,不想让他听出来自己声音里的担心,“谁打的?” 男人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被一个自己说自己是坏人的笨女人打的。” 盛夏噎了一下,白萧没指名道姓,可盛夏莫名的,就觉得,他这个语气,莫名在暗示,那个笨女人就是她…… 她昨晚喝断片了,不会是昨晚她打了他吧……早上她问白显荣是不是他送她回来的,白显荣说是,她当时也没再多想,以为是白显荣送她回家的,难道回家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干笑两声,“还有这样的吗?那是挺笨的,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快步溜了。 白萧看着那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蓦的笑了。 男人没回家,而是转身进了电梯。 盛夏回家后踢掉鞋,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光着脚丫进了卫生间,确定是“亲戚拜访”后,她回卧室去拿卫生棉,可翻来覆去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卫生棉。 盛夏有些无奈,大抵是用光了,她最近忙工作室的事忘买了。 她换了条黑色长裤准备下楼去买。 出了门,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数秒后,电梯门打开,她抬脚正准备进去,撇见电梯里的人时,蓦的愣住了,男人手里拎着个黑色袋子,见她似要出门,问:“去哪里?” “我去买东西。” 白萧视线在女人黑色裤子上停留半秒,“不用了,我给你买了。” 他将手里的黑色口袋递给她。 隐约猜到黑色口袋里装的是什么,盛夏头皮发麻接过,她快速看了一眼,里面装的不就是卫生棉吗?还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 “你怎么知道的?”她表情有几分不自在,毕竟不是情侣关系了,一个男人去帮她买这个她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刚下楼的时候还不太确定,只觉得你以往差不多都是这几天。”男人谈及这个话题,面色不变的,“刚看到你换了裤子,要出门,基本就确定了。” 盛夏越发心乱,故意冷冰冰道:“你不用做这些,我自己可以买。” “你自己可以买,和我愿意帮你买,并不冲突。”男人走出电梯,在她面前站定,他声音坚定有力,“不冲突的事,没必要拒绝,对吧。” 盛夏觉得自己没必要为这个和他纠结,他都买来了,她索性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嗯,谢谢。” 说完,她几乎是窜逃似的转身回了屋,换上卫生棉后,她拿出手机点了个小龙虾。 预计送达时间是30分钟,她估摸着还早,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她随意抓了件居家服钻进卫生间。 卫生间氤氲着水汽,水声哗啦啦间,她隐约好像听到敲门声,她关掉水龙头正欲仔细辨别,敲门声又停了。 她也没多想,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外卖还没送来,盛夏这才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外卖已送达。 她打电话过去,对方先是道歉,然后才道:“敲门没人应,打你电话没人接,刚好你邻居在,给你邻居了。他说他拿给你。他没拿给你吗?” “没事了,我去找他拿。” 挂断电话,她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意抓的衣服好像是情侣款,白萧有一套同颜色不同图案的,她随意抓了件薄风衣套上,出门敲了敲对面紧闭的房门。 门开得很快,玄关处灯光朦胧,男人站在门口,身上是套粉色家居服,衣服右下角有个半个爱心图案。 和她身上那套,一样…… 盛夏愣了半晌,她压根没想到白萧会把这件衣服带到租的地方来,甚至还在穿……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看向白萧:“我的小龙虾呢。” 白萧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提醒她:“你在生理期。” 盛夏理直气壮,“没人规定生理期不能吃辣。少吃点没事。” 他声音凉了一度,“肚子不痛了?” “不痛了。” 男人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就继续瞎掰。 盛夏放弃,这男人在某些事上有时候挺霸道的,她转身就往自家走,“不给算了,那份送你吃好了,我再点一份。” 白萧扶额,气到不打一处来,“大晚上的,你点什么外卖。” 她脚步停下 ,回头看他,觉得今天这人真是霸道得没天理了,“大晚上的,怎么就不能点外卖了?” “你一个人住,大晚上的,还打算洗完澡出来给外卖员开门。”他默了默,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不好,话锋一转,声音放缓了些 ,落在女人身上的视线不自觉移开,“你那身材,那脸蛋,自己没点数吗?” 盛夏:………… 空气静默了数秒,盛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话的意思… 耳根迅速红了,她转身落荒而逃,脑袋乱成浆糊,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句:“我不吃就是了。” 房门合上,女人后背贴着冰凉的门板,耳根的热度依旧没退下来,她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 她正准备抬脚去倒点水喝,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房门打开,男人将手里的玻璃饭盒递给她,“给。” 盛夏垂眸,玻璃饭盒里,剥得干干净净的小龙虾躺在里面,可颜色……怎么看起来一点油都没有。 “别猜了,我用清水涮了很多次,不辣。”他睨她一眼,语气挫败又无奈,“真是败给你这个—”说到这,他话音猛地止住。 她这个什么? 而且,他不是不许她吃吗?怎么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盛夏这会儿心乱如麻,她垂眼接过,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我—关门了。” “嗯。”男人清浅的笑了下。 房门轻合之际,男人忽的抬手抵住房门,距离太近,他温热的声音仿佛洒在耳廓。 他低低笑了下,“小馋猫,说话算话,不许点外卖了。” 房门合上,盛夏的心重重缩了一下。 —— 回到自己家,白萧快速冲了个澡,套上粉红色的居家服,男人躺在沙发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里是女人绯红的脸颊,他不自觉笑了。 他能感觉到,盛夏对他的态度,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铃声划破了安静的空间。 电话刚接通,白显荣半分不废话,贱兮兮的问:“哥,小嫂嫂喝醉了,你两有没有发生点啥?” “你以后不许带他去酒吧。”白萧语气瞬间没了温度。 “小嫂嫂要喊去的呀,这哪能怪我,而且,女人喝醉酒的时候,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卸下心房,以我多年的经验,你就应该乘胜追击,给自己争取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以往那段关系,基本是他主导,以致于他不确定他的小姑娘是否在每一个阶段都不留遗憾。 他忽的想起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暧昧是一段感情里最美好的时期。 在他看来,有她的时期,都是完美的。 她并不太懂姑娘的心思。所以,主导权交给她。 “用不着。”因为提及到那个人,男人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想什么时候进入下一阶段,随她。” 第47章 对我 你想怎么样都行 这晚, 盛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拿起手机准备刷会微博,刚拿起手机, 白萧的微信就发了过来:【睡了吗?】 盛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压根睡不着,于是回:【正准备睡。】 像是看出她的刻意逃避似的, 男人回道:【别紧张, 不会耽误你睡觉, 我只问一个问题,拍摄准备你定在什么时候?我好提前安排。】 今天是周四,盛夏自然希望越快越好, 可平日白萧要上班,盛夏也不好意思耽误他工作,【这周六可以吗?】 白萧:【当然可以。】 确定好时间,盛夏以为他不会再发消息过来,毕竟刚才他说只有一个问题。对话框里她发出去的1314和他发过来的520格外显然,盛夏越看心越乱,索性想眼不见为净,正打算嗯灭屏幕,男人发了条语音过来。 他们两聊天很少发语音, 唯一一条,还是那次, 他给她发了个——我好想你。 盛夏盯着那条语音看了两秒,像有所察觉似的, 她没点开。 数秒后, 对话框里那条语音显示对方已撤回。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竟忍不住好奇……他刚刚,发了什么。 安静的空间里, 持续不断的微信语音声响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发语音通话。 她犹豫两秒,点了接听。还没来得及出声,对面就已经徐徐开口,手机靠在耳侧,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很开心,还有——” 男人说到这的,停住了。 握着屏幕的手都在冒汗,心跳骤然加快,盛夏有些紧张的问,“还有什么?” 耳廓是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还有就是,睡前特别想,听听你的声音。” “夏夏,天凉,我不睡在你身边,记得盖好被子。” -- 这晚过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流仿佛无声无息的发生了变化,周五早上,白萧是将盛夏送到办公室才离开的。 回到君也,白萧刚到办公室,就将李明叫了进去。 还没到上班的点,一般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白萧不会这么着急找他,李明一脸认真地站在白萧面前,等他示下。 办公桌前的男人打开文件,冷不丁冒出一句:“周六那个杂志社的采访推了。” “为什么?”李明诧异,“老大,你不是说过会好好考虑的吗?” “我也没说要接。”见李明反应这么大,白萧才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些采访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老大,这家不是普通杂志,国内能上这家杂志的人屈指可数,对方愿意等到你今天才给最后回复,真的是已经非常非常有诚意了。” “好多人砸钱上都上不了,你倒好,主动送上来的机会都不珍惜。”李明是气到了,言辞间也没顾忌那么多。白萧睨了他一眼,不容置喙的语气,“行了,我说推掉就推掉。” 末了,他还是补充一句:“我周六有事,很重要。” 换做以往,他可能压根不会解释。 能让他公私不分的还有什么,答案还用说吗? 李明顿时就懂了,他泄气了地往外走,“算了,和盛夏有关的事,现在在你这就没可比性。”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第一次觉得,明天是个特别美好的词。 -- 盛夏刚到办公室,就被几个人围观着八卦:“夏夏姐,今天居然是白律师送你上楼的?” 肖玲笑着打趣:“昨晚他不都没来接你吗?今天怎么就直接送上楼了?这是快要有身份了?” “行了,别整天就知道八卦,你们是喝了人家几倍奶茶,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盛夏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 她话音刚落,微信忽的响了,盛夏拿起一看,是温历:【之前邀请你给我家人拍照的事,还有效吗?】 盛夏:【当然。】 温历:【明天ok吗?】 【抱歉,这时间可能有些紧张,我爸爸这段时间只有明天有空,周日又要飞国外。如果你那边已经安排了工作,拍摄的事情可以再往后推一推。】 温历拍摄的事是早就约好了,好不容易确定好时间,盛夏也不好一再拖下去,她估摸着家庭摄影半天应该就可搞定,工作室的宣传照拍摄可以安排在下午,这样想着,她应了下来。和温历确定好时间,她才给白萧发了条微信:【我明天上午有个客户要拍摄,宣传照的拍摄下午2点开始可以吗?】 那边回复得很快,没直接回复,而是反问:【你觉得,我会说不可以吗?】 女人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回复了四个字:【应该不会。】 白萧:【应该?】 盛夏看得莫名心虚,不知道怎么回,最后索性不回了。 半个小时后,男人像是知道了她不会回复,再次发了条消息过来,【没良心的小姑娘,又不回我消息了。】 他最近,似乎格外喜欢叫她姑娘…… 这个词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以前MD的同事,偶尔年长的也会称呼她们为小姑娘,可从白萧口中说出来,莫名有点变了味。毕竟,他以前,挺正经一丝不苟的,甚至从未用过姑娘这样的称呼喊过她。 他那时,习惯也喜欢喊她夏夏。 盛夏看着那条信息出神,越看,越觉得,这话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委屈巴巴的味道。 她深知现阶段改变两人关系并不合适,工作室创办初期,她忙的晕头转向,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 可目前的关系实在有些暧昧,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保持着这种过于暧昧的关系,但又一直不确定关系,这种感觉,他好像莫名成个备胎似的。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很快,对话框又多了一条消息:【不回就不回,对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别有负担,夏夏,有你在,每一个时期我都觉得开心。至于你想什么时候步入下一个阶段,我都没意见。】 喉咙忽的哽住,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心尖。 -- 和温历约好的拍摄时间是早上9点,盛夏不到7点就起床了,因为要见温老爷子,素面朝天显得太寡淡,她化了个淡妆。7点半的时候,温历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言简意赅:“我在你家楼下。” “啊?”盛夏反应过来,“你来接我了?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温历语气淡淡的解释:“昨晚加班晚,没回家,刚好顺路。” 盛夏也没再多想,她还不会自恋到以为温历喜欢她,“那你等我会,我可能还有10分钟。” 收拾好背包出门时,对面的门开着,大概是听到动静,男人走了出来,男人眉眼温和,他还穿着昨晚那套粉色的居家服,衣服下方那半个爱心异常显眼,“过来吃早餐,吃了我送你去。” 盛夏莫名有点心虚,“不用了,我客户在楼下等我。” “这么好?”他状若不在意淡淡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盛夏:…… 这人现在是真幼稚,盛夏斜了他一眼,“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客户。” 男人被她瞪了一眼也没恼,语气淡,听不出情绪,“这么说,就是男客户了。” 电梯来了,盛夏没再和她废话,正抬脚准备进去,男人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长手将人一拽,“你急什么?” 她能不急吗?温历都在楼下等她十多分钟了,总不好意思让人一直等,“你拽我做什么,我得走了,客户等着的。” 白萧看出来她不想让自己送,也不勉强,男人伸手在她额前的碎发捋了捋,手指上顿时粘上一层白乎乎的东西,他低笑,“在我面前这么不修边幅没事,在客户面前还是稍微注意下形象。”他顿了下,忍不住笑了,“有你这么迷糊的吗?头发上蹭到牙膏了都不知道?” “啊?”盛夏也看清了男人手指上那一层显眼的白色膏状的东西,额头前仿佛还残留着男人手指间温热的触感,她下意识垂下眼,低声道,“谢谢。” “一句谢谢就完了?” 盛夏进了电梯,颇为无奈的对着门口的男人笑了下,“晚上请你吃饭,行了吧。” 她语气像哄小孩,门外的“小孩”蓦的愣住了。 她今天穿了件纯白色的针织毛衣搭黑色长裤,头发和以往一样束在脑后,额前两缕刘海软哒哒垂着,显得巴掌大的脸越发娇小。 粉唇少见的抹了点口红,衬得她皮肤越发莹白,笑起来唇瓣的弧度分外好看。 他垂眸,低低应了句“好”。 - 盛夏离开后,白萧回屋吃早餐,早上6点就起来熬了粥,本以为她今天应该有时间和他一起吃个早餐,可没想到还是落空了。 吃过早餐洗了碗,男人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开始继续百度学习拍摄的事,他没有拍摄这类照片的经验,也不太擅长面对镜头,可他想做到最好。 一晃2个小时过去了,男人看得脖颈发酸,他活动了下脖颈,手机响了。白显荣给他发了张图片,鉴于上次那个重要图片被他遗漏,他现在不会习惯性的忽略掉白显荣的消息了。 他点开图片。 是一条微博,白萧扫了眼,简约工作室的logo很显眼。紧接着,白显荣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哥,这人发微博诋毁小嫂嫂工作室,快,拿律师函砸他!!】 白萧:【上次我们去真人CS的场地,应该是有视频录像的吧?】 白显荣:【有呀,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萧:【你去调一下我们玩的那场。】 白显荣:【调这个干嘛,你还打算欣赏下自己“死来死去”的滑稽样吗?】 白显荣调侃完立马认怂:【开个玩笑,马上去调。】 第48章 想吻我的姑娘 盛夏还在温家拍摄专心拍摄时, 微博热搜上3个小视频登上了城市热搜,网友很快扒出,3个小视频都是同一组人, 甚至不久后,视频里的人身份也被扒了出来。还有八卦的网友将三个小视频剪辑在一起, 配上浪漫的背景音乐和粉红泡泡的文字, 剪辑一出, 快速席卷了一波CP粉。 三个视频里,虽然女孩子的脸全程被打了马赛克,但男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网友顺藤摸瓜再加上八卦网友爆料,女孩儿的身份很快被确认。 还有恰巧在现场的网友来爆料:【我当时在酒吧,那男的真的挺帅的,我当时还想去搭讪来着,没想到人全程目不斜视,直奔那个女生……】 女孩的脸被马赛克,看不清容貌,但视频里,女孩身段纤细, 立刻人好奇:【现场那位,那个女生是不是很漂亮呀?】 【你这不是废话嘛, 当然漂亮。】 【这男人我认识,不是我们小区的嘛, 我上次听我们物业说, 还给我们那破小区捐了一笔款,让物业上了人脸识别系统,把所有公区的灯全都换了新的。好人呀。】 【这男人好眼熟, 我怎么感觉我在哪里见过】 【白大的迷弟来科普一下,这是君也的创办人,集才华相貌于一体的白大,身价不菲。在我们律师界,那可是灵魂风向标的人物!视频里是她女友,是个摄影师,简影工作室好像就是他女朋友开的。】 【说起简影工作室,我之前好像看到有个模特发了条微博diss简影工作室,我再去翻翻。】这条评论很快有人回复,【不用去看了,那模特怂,已经删了。】 【哈哈哈,你们可以去看看白大的个人微博就懂了是,虽然,只有一条微博。】 【啊啊啊,温柔又体贴的男人好迷人呀!!!我也想有个这样的男朋友。】 【啊啊啊,我雯雯女神晒了一组宣传照,超级超级美!!!简直仙女下凡,我问我女神是不是换摄影师了,我女神回复我说是一个超美超专业的小姐姐拍的,她还想挖那个小姐姐的,可那个小姐姐决定自己成立了简影工作室,是不是就是这个小姐姐呀?】 【不是吧,邹雯雯那目中无人、张扬跋扈的个性居然也会夸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摄影师厉害呀!】 【我们白大的女朋友,能不厉害吗?】 因为有了一线流量邹雯雯的加入,话题的火爆程度瞬间翻了数倍,于此同时,之前和盛夏合作过的不少小明星和模特纷纷站出来为她打call,简影工作室甚至一度登上了热搜,盛夏前些天注册的那个官方微号,关注数蹭蹭往上涨。 还在温家拍摄的盛夏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话题中心人物。 这边的拍摄结束已经是晚上,盛夏中午免费蹭了一顿饭,晚餐时间,面对温老爷子的盛情邀请,盛夏不好意思的拒绝道:“温老,实在抱歉,不是推辞,我是真约了人吃晚餐。” 温历站在盛夏身侧,男人穿着件黑色毛衣,衬得皮肤越发冷白,他五官轮廓分明利落,他看向温老爷子,混不吝的语气,“爷爷,您别强人所难。” 温父和温母拍摄结束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诺大的客厅这时只剩下三人。 温老爷子满头白发,可威严还在,刚刚和盛夏说话时还温温和和的人,睨了温历一眼,厉声道:“你个臭小子别拆我台!” 两人说话间,盛夏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因为拍摄耽误了,一点的时候,她给白萧发了微信说她这边耽误了下,下午的拍摄要推辞,让他不用去工作室了。那边回了个好,问她大概几点结束,她回了个不确定。而后,男人发了句:那你结束给我说,我来接你,她想了下说好请他吃饭的事,回了个好。 她点开白萧的对话框,正准备告诉他,她这边结束了。这才注意到,工作室的四人小群里,消息已经刷屏了…… 她快速扫了一眼。 【夏夏姐你居然给了白律师一耳光,白律师居然没生气,还对着你无奈的笑了下,然后抱着你走了。】 【真人CS视频那个每次都背对着夏夏姐,死都要死在夏夏姐姐枪下的,是不是也是白律师呀?】 【我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开着“不是我不洗车,是天不下雨”的车的人也是白律师。】 【我X,邹雯雯发微博帮夏夏姐说话就算了,毕竟之前合作过,温雪怎么也站出来帮夏夏姐了呀?】 【哈哈哈,我觉得网友的画风都被带偏了,现在网上居然有不少多磕夏夏姐和邹雯雯CP的。】 【我们工作室的关注数都已经破10万了!!!!最关键的是,下午有好多人打电话表示想和我们合作!!!】 【@盛夏,夏夏姐,你快去看!!】 盛夏看得云里雾里的,估摸着是邹雯雯和盛夏发了条微博把她带上了热搜,可白萧又是怎么回事?她打了他一耳光?还有真人CS对战那事,她虽然知道他,可网友怎么在讨论这个? 她一肚子疑惑,可在温老面前一直看手机不太礼貌,她收起手机,礼貌道:“温老,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先离开了。” 女人纤细的手指一直紧握着手机,温历没错过她刚刚看手机时紧皱的眉头,“我送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拍摄时,盯着她那道视线和某人十分类似,盛夏声音淡淡,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没有让客户送的道理,我自己打车就好。” 注意到她的用词,男人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半晌,他开口:“那我送你出去。” 温老住的这块是星城闹中取静的黄金地带,小区很大,走出小区约莫要10分钟,电梯里盛夏一直在看手机,温历站在她身侧,隐约撇到一个画面,盛夏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视频上,她表情似有些纠结,滑开了白萧的头像,指尖在屏幕上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温历不动神色的将一切收入眼底,男人唇线拉直,蓦的开口:“你和他重新在一起了吗?” 盛夏的思绪忽的被拉回,手指一顿,男人的语气不像以往那般吊儿郎当,甚至有些冷冰冰,她骤然又想起今天拍摄时,男人对着镜头,眼底光芒闪耀。 她希望是自己多想,答案里留了几分余地,“目前,还没有。” 温历瞬间懂了,男人扯了扯唇角,他喜欢她,但他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夏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称呼骤然转变,这两个字过于亲昵,盛夏皱了下眉。 她不知道他怎么忽的提到这个,但他问了,她也没有断然不答的道理,认真回想了下,然后说:“记得,那次我在山顶拍风景,然后你不知怎的闯入我的镜头。” 只所以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那个镜头里的男人,确实太让人惊艳,那是深秋,男人一身质感极强的黑色风衣,身形修长,轮廓深邃立体,气质冷淡,手里拿着个单反,猝不及防的进入了她的镜头。 当时他回头,像是礼貌性的微微对着她颔首。 那是山顶,从山脚爬上去,整整三个小时,而她们两刚好很巧的在同一时间同一地方拍同一个风景,盛夏倏地笑了下,“现在想想,还挺巧的,我们两刚好都在拍同一个景色。” “不一样。”温历侧眸看她,男人笑容淡,话却意味深长,“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但拍的不是同一个景色。” 盛夏怔了数秒,而后,一路沉默的出了小区。 街边的风柔和,两人站在路口等车。 温历忽的抬手,第一次做出近乎于唐突的举动,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女人柔软的黑发,第一次不掩情绪的看着女人漂亮的脸蛋,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都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夏夏,你很好,值得很多、很多人喜欢。” 想起她刚刚面对那个头像纠结到删了又发、发了又删的模样,男人语气带着点自嘲,“原谅我的唐突,毕竟,以后应该没有机会了。” 风仿佛彻底静止下来,飘落的树叶不舍的从树枝上滑落,狠狠跌在地上。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出租车里,盛夏出神的盯着手机。工作室的群里,肖玲发了好几个视频。她点开其中一个。 酒吧里,光影变换,大概是拿手机随手拍的,整个画面有些抖动,背景音乐很嘈杂,视频里男人模样清隽,五官立体,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似喝醉了,隔着昏暗的光线,都隐约可以看到泛红的脸颊,她挣扎了两下,猝不及防的抬手,直接扇了男人一耳光。 周围仿佛安静了一瞬,周围的目光顿时围了过来。 视频里,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定定落在女人微红的脸颊上,唇角勾了勾,似低声说了句什么。被当众扇了一耳光,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视频里,隐约可以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声。 【啊啊啊,这男人脾气也太好了吧,长得帅就算了,长得帅还脾气好,好羡慕好羡慕!】 【不是,你们女人现在都喜欢这么没脾气的男人了吗?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脸呀。我X,他还是个男人吗,是我的话,在怎么也要狠狠怕下怀里的人,让她长个记性呀,耍酒疯也不能这样耍呀。在自个家耍就算了,对外还是要稍微注意下吧。】 【我怎么觉得这个男的好像有点眼熟……】 【算了吧,是个帅哥你都觉得眼熟,哈哈哈,你别想了,没看到人家多宝贝怀里的人,被打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真爱无疑了。】 这个视频播完,盛夏点开下一个。 是上次她和白显荣去玩真人CS的录像,录像被剪辑了下,全程只有她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虽然那时已经知道那个背影是谁,现这会儿再看,心境完全不同。原来那天她真的扇了他一耳光,她以为是在家里,可竟然是在酒吧,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她心情复杂的点了下屏幕。 从拍摄的角度看,似是白显荣行车记录仪里面的画面,迈巴赫前方的停着一辆奥迪,不一会儿,一个男人下来开走了奥迪,奥迪走之前,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主驾车窗前,递给那男人什么东西。 角度的原因,看不清脸,可那身形…… 紧接着,那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停了进来。 她那天,因为遇到了那人,难过到有些控制情绪,连工作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所以,她是看出了他不开心,故意弄了辆“不是我不洗车,是天不下雨”的车停在白显荣的车面前。 她当时还以为是巧合,原来不是。 只为了让她笑一下。 - 下了出租,街边的景色如幻影穿梭。盛夏站在街边,点开了肖玲发的网友剪辑的那个视频,弹幕上的文字仿佛全都是粉红泡泡。 她看一会儿,才往小区里走,进了电梯,电梯停在六楼时,电梯门刚开,她脚步还未来得及跨出去,就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现在连坐都不请我进去坐了?”杨瑜话虽然带刺,可情绪是稳的。 “地方小,您不会喜欢。”男人的语气很淡。 “呵。”杨瑜冷笑一声,“以前我把你关在房间,矫正你错误的感情观,让你感受那些真情实感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男人沉默没吱声。 “不记得了吗?那我提醒你,你当时说这样的爱让人恶心,让人窒息。可现在你呢,你在做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最不屑于秀恩爱了吗?”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当个哈巴狗一样,去酒吧被人当众扇耳光的。更不是让你跑去CS场地像个傻子一样逗人开心,天底下女人是死绝了吗?没有她你就活不下去了?” “不会活不下去。”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冷漠地言语攻击,男人都始终平静,“没遇到她以前,我也不是活着吗?” 他声音平静,仿佛是在说旁人,“但也只是活着。” “没想到呀,你还跟你爸爸一样,是个情种,可结果呢,你爸爸还不是和我结婚了。”杨瑜耐心耗尽,“你心里有她也没关系,你爸爸不是心里有那个女人还和我结婚了,我也懒得管你心里有谁了,你陈伯伯的女儿明天回国,你抽时间见一面,熟悉后尽早完婚。” “您别白费心思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像我爸那样,心里有别的人还娶另外的女人。” “是吗?”杨瑜语气很淡,“你是想她成为第二个孔筱笙吗?” 盛夏站在电梯口,他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听到他说: “如果你还是试图用这个来威胁我,我只能告诉您。” “不管怎么样,我都爱她。” “但如果有人伤害她,我会翻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讨回来,不管这个人是谁。” 啪的一声,杨瑜彻底被激怒,过道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行,你就继续在她身边摇尾乞怜吧。” 杨瑜气得发抖,一刻都不想再呆,转身就往电梯口走,盛夏手抵在电梯口,难过得近乎恍惚,脑子里好像有很多个声音不断回放。 以前她只觉得白萧和杨雨关系冷淡,可从未想过一个母亲能亲口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 她面对的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儿子,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没有半分爱怜甚至怜悯之心,甚至拿他最在意的去威胁他。 她站在原地,好几次想冲出去,可脚步像关了铅,反反复复都是男人那句“但也只是活着”。 所以,没遇到她以前,他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杨瑜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了电梯口那个靠在门上的身影,她只淡淡扫了一眼,就迈步进了电梯。 “没力气吗?”杨瑜见人依旧站在电梯口,讥诮的评价她的行为,“手段可以,吊着男人挺有一套的。” 以往因为白萧的原因,盛夏对杨瑜还有着半分尊重。可今天这事后,那半分尊重都没有了。 她第一次不留情面的开口:“比不上您。” 本欲转身回屋的男人早在杨瑜出声时就意识到不对,走出两步,他就看到了盛夏站在电梯口,脸色发白,一向红唇的唇也淡得没什么血色。 以为她是刚回来,他走进关切道,“脸色这么这么白,不舒服?” 男人的手伸出来又收回去,盛夏注意到他的动作,忽地涌起一股难以自抑的愧疚感。那句没事被她咽了回去,她走出电梯,像没力气一般借力似搭着男人修长温热的手,“有点点难受。” 电梯门在杨瑜讥讽的眼神里缓缓合上。 白萧目光一直紧紧锁着盛夏,压根没再看电梯内的人,因为女人的动作,他整个人明显僵了一下,除开上次醉酒,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白萧很快反应过来,“夏夏,你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一些。”盛夏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她们到底聊了多少。 “对不起。”白萧最不想让她听到这些,那些丑恶面,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两人站在电梯口,察觉到身侧男人紧绷的情绪,盛夏脚步忽的顿住。 两人并排站着,过道的灯光明亮,盛夏偏头就可以看到男人脸色红痕清晰的五个手掌印。 她微微侧身,面度面的站到他面前。他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明明不是他的错。 白萧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听到了某些话,甚至觉得他……可怕。 男人敛眸,不敢看她的眼睛。熟悉的气息忽的铺面而来,紧接着,脸颊忽的被女人温热的指腹包裹,他愣了半晌,在女人的手收回去前,他伸手,一把抓住她手。 盛夏的手没抽回,任由他抓,在他开口之前,她先一步开口,她目光落在他映了五个手掌印脸颊上,“连续被你最喜欢的两个女人扇了巴掌,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白萧没纠正她的话,男人沉默着没答。 他这反应在盛夏看来,就是默认,她心理又愧疚又难受,语气温柔到像哄小孩,“那其中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哄下你,你就不难过了好不好?” 男人眼眸微闪,忽的就想起了那晚她醉酒后,唇瓣无意识撩过他耳根,握着女人手心的手都变得烫了起来,他佯装淡定地松开她的手,声音哑了,“你要怎么哄?” 他声音是竭力控制的平静,不想让她听出他话语里的期待。 以往两人压根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以致于这次盛夏竟像个刚谈恋爱的小女孩似的,有些羞,大概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在他这样盯着的情况下去做这件事。 于是,本想好的事忽的变成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期待了很久的男人:…… “你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开口。”半晌,说了要唱歌的人忽的开口, “要不,你闭下眼?” 白萧只当她害羞,依言闭上眼。 走廊安静,女人婉转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白萧是听过她唱歌的,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在家里偶尔会自娱自乐的哼两句,时长跑调。 可他很喜欢听。 男人听得认真,完全没有发觉到女人越靠越近的身影,直至脸颊上落下熟悉的触感,和刚刚指腹轻触的感觉完全不同,柔软又灼热。 他骤然睁眼,盛夏若有所觉的弹开,规矩得站直身子,虽然知道他心意,但这段时间,她从未做出这么过界的举动,她垂眸,不想让他看到她眼底一言而过的羞赧。 头顶忽的响起一道声音。“不对。” 什么不对,她做得不对?盛夏有点恼了。 “你刚刚,说的不对。” 男人徐徐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饱含太多的情绪。 “夏夏,没有最,也就不会存在对比。” “我的喜欢里,只有你。”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下来,和上次听到他说“我只喜欢你”的心境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只是以为他没有喜欢过孔筱笙。 大概是以往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过于直白的情话,她心不受控制的咚咚直跳。 仿佛像刚谈恋爱的小姑娘一般…… 脸都成那样了,今天又遭遇这样的事,还有心情表白,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头顶那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盛夏没抬头,只是低低道了句:“知道了。” “我回家了,你回去吧。”她说完,几乎是跑着开门进了屋。 直至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白萧才回神,他抬手,手指轻触了下被她吻过的地方。蓦的笑了。 小笨蛋,以为他被那人打了,难过吗? 这算不算,骗到一个吻? -- 凌晨,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本就睡不着的盛夏起来关了窗,卧室有些静,她重新躺在床上,黑漆漆的空间里,男人的话不受控制的再次钻入她脑海。 他当时回答杨瑜的问题,说“不会活不下去,可也只是活着。” 她没办法想象,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心尖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以前她总觉得他喜欢她,但不够喜欢,就像满满的一杯水,而他的喜欢,永远只有半杯。 他不喜欢发朋友圈,也从不在朋友圈中发她有关的事,一开始她以为是他生性冷淡内敛。 可从今天杨瑜的话看来,大概不全是性格所致。 以往白萧虽不喜去杨瑜那,也从不喊杨瑜母亲,但表面的和平始终维系着。 要不是今天无意听到这场对话,她甚至没办法想象,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就罢了,甚至还在试图威胁、剥夺他爱一个人的权利。 所以,在她没认识他以前,他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她承认自己还喜欢他,可无意在这个时间开启一段感情,她可能没办法两头兼顾,多少会有些顾此失彼,可她没办法忍受让他被人看成一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黑暗的空间里,手机屏幕忽的亮了,女人点开对话框:【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吧。】 发完这句,她发现自己竟有点紧张,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她琢磨了下,紧张的大概是他的反应。 盛夏盯着手机屏幕,和以往秒回不一样,1分钟过去了,白萧都没回,盛夏估摸着他已经睡了,毕竟按照他的生物钟,以往这个点,他应该早就入睡了,她正准备放下手机,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心里隐约浮现一个猜想,女人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清了外面的人,她嘴角弯起。 门拉开,穿着粉色居家服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和她一样,他没穿鞋,盛夏隐约猜到原因,她憋着笑,故意逗他:“你大半夜敲我门做什么?” “有点想你。”男人垂眸低笑了一下,像个得到糖的小孩,笑容浅有短,像是错觉,很快又掀起眼皮定定盯着她。 她很少看到他笑,以致于多盯着他看了两秒,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确定关系和上次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甚至觉得有些……害羞。 大概是男人那目光实在太灼热…… 她收回视线,准备赶人,“行了,我知道了,那你回去吧。” 她做势就要关门,男人动作快,修长的手抵住门,控制着力度,“等等——” “还有事?” “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人,也没有和女生相处的经验,甚至可能并不太懂你们姑娘对爱情的期待和憧憬,可能把握不好进入某个阶段的时间,所以,夏夏,以后你别嫌我烦。” “嫌你烦?” 盛夏没懂。 “我可能,在做某件事之前,会问你,这样会不会太快?”男人漆黑的眸子盯着女人石榴般的红唇,仿佛随意的一个举例。 “比如,确定关系第一天,就想吻我的姑娘这事,会太快吗?” 第49章 吻 盛夏怔了半晌, 因为男人的话,她羞耻到近乎不知所措。 以往两人接吻,自然而然, 哪里会像这样先询问她。 明明以前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他为什么非要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 让她怎么回答?不会两个字实在太羞耻, 她说不出口。 盛夏有点恼的瞪他:“明明以往都做过无数次的事, 你为什么非要问?” 话音刚落, 又意识到这话在暗示什么,她脸顿时红了,蓦的垂下眼。 “以前不一样, 以前我忽略了小姑娘的感受,自以为是的以为她也喜欢这样的恋爱方式。”他长脚迈进屋内,十分自然的顺手带上房门,“以后,每一件事,我都希望,她开心,并且享受,更希望, 我带给她的,是极致的体验。” 因为他进门的动作, 盛夏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玄关处空间逼仄,因为跑出来跑得急, 客厅的灯没开, 玄关处只隐隐亮了盏暖黄的小灯。 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瞥见她绯红的耳根,他俯身凑近, 故意似的,在她耳根说:“只要你说不要,我不会强人所难。” 他嗓音仿佛刻意压低,低沉至极,可却不像刚才那般正经,有点不太明显的逗弄。 男人气息萦绕在耳边,盛夏仿佛被烫了一下,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彻底包裹,她故意抬手推了推他,“行呀,那就不要。” “嗯。”像是尊重她的意见,男人垂眸凝着她,好像没有半分失望,低低地应了句好。 盛夏:…… 那今晚是不是就这么过了?盛夏正在出神。 9月底的天已经有些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有些冷,面前的男人忽的蹲下身子,男人将拖鞋放在她面前,“穿鞋。” 盛夏刚穿好鞋,就听到一声低笑,“你笑什么?” 白萧起身盯着她,眼底笑意未散,“你怎么没穿鞋?” 盛夏瞬间就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她低头,撇了一眼男人没穿鞋的脚,理直气壮的反问,“那你怎么没穿鞋?” 男人笑意收敛了半分,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坦诚:“这个问题,我刚好像说过答案。” 面前的人一脸懵,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白萧看着女人娇艳欲滴的红唇,喉结微动了下,“行了,很晚了,不闹你了,去睡吧。” 盛夏嗯一声,转身去给他开门。 白萧转身欲往外走,长脚刚迈出房门,男人忽的转身,与此同时,低沉性感的四个字钻入盛夏耳蜗,“还是要吧。” 盛夏还在琢磨他这个要是什么意思,脖颈就被一个温热的滚烫的大手勾住,男人一手勾着她颈后,另一只手圈在她腰上,将他往怀里带,紧接着,男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冰凉的薄唇温柔的贴在她的唇瓣上。 男人吻得很克制,盛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明明这种事两人不是第一次做,可和以往的感觉完全不同。 大概是他因为他吻得克制又温柔。 盛夏的双手下意识的搂住男人的腰,有些羞涩的回应着。 察觉到女人的回应,白萧圈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他不像一开始那样耐心又温柔的轻咬着她的上唇、下唇,而是开始深入的交流,盛夏能感觉到搂着他的人呼吸逐渐紊乱。 她忽的恶作剧的心思起了,伸手在男人腰上轻挠了下。 “别乱摸。”男人忽的放开她,开口的声音是哑了,顶着女人的眸子里,是明显的欲色。 他顿了下,看着女人诱人的红唇,沉声道,"你是想看到我对你做更快的事吗?” 注意到男人眼底毫不隐藏的欲/望,盛夏本就后悔了。 她脑袋一时混沌,反应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他那个更快的事的意思。 女人手指还勾在男人腰间,她下意识收回,男人察觉她动作,长手一勾,再次把她拽入怀里,男人再次亲了上来,这个吻狂热,紧贴的身体被燥热包裹,盛夏感觉气息都被他攥取。 红唇被男人包裹着,她几乎是呜咽着出声:“你…你…你冷静点,看清楚这什么地方……” 男人忽的放开她,他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粉色睡衣不自觉偏向一侧肩头,斜斜的衣衫莫名有几分勾人,女人此时有些恼的盯着她,黑发凌乱,脸颊微红。 男人低低笑了声,伸手准备替她捋下有些凌乱的黑发。 盛夏见他动作,下意识以为这人又要亲她,她偏头一躲。 白萧见他动作,蓦的笑了,“躲什么?” 他抬起另一只手,将女人脑袋摁住,这才不急不缓的捋了捋女人的黑发。 男人动作温柔,极有耐心的帮她顺着头发,内心冤枉人的盛夏噎了一下,只能沉默不答。 他牵起女人的手,指腹在女人手背轻轻摩挲,“抱歉,我不好,让你害羞了。” “好了,去睡了。”像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他保证的语气带着一点揶揄,“这次,真不亲你了。” 盛夏瞪他一眼,有些羞恼地将人往外推了推,在男人含笑的眸子下,迅速合上了房门。 房门合上,女人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狂跳不止。 -- 次日一大早,盛夏是被温雪的视频电话闹醒的。 要不是昨晚拍夜戏拍到凌晨3点,昨晚温雪就第一时间call盛夏了。 昨晚太晚才睡着,盛夏迷迷糊糊伸手开灯,点了接听。视频对面,温雪见她8点还在睡,有些诧异:“你昨晚干啥去了?这个点还不起?” 她知道盛夏的生物钟,一般7点左右就起床了。 温雪啧啧两声,揶揄道,“等下你那边不会突然出现个男人的声音吧。” 盛夏:…… 盛夏没打算瞒温雪,主动道:“我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温雪似乎并不太惊讶,“早晚的事,我猜到了。当初我那么不待见他,你也要坚持和他在一起,再说,他现在嘛,算勉强及格。” 温雪自然是看到了网上那几个小视频的。 盛夏没给她说过这些事,她看到视频的时候,内心多少有点触动。 “行了,我们先不提他。”昨天发生了太多事,盛夏脑子混乱,这才想起温雪跑到邹雯雯微博下的评论,盛夏有点想笑,“你干嘛跑到邹雯雯那条微博下评论?” 邹雯雯那微博一出,不少人跑到微博下面评论,这其中也包括温雪,温雪那条评论现在还被一群粉丝赞到最上方的位置:“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我都挖不走,你才认识多久就想挖走?小妹妹,你是吃天真长大的吗?” 提及这个温雪瞬间就不高兴了,“那些网友呀,简直了,磕你和白萧的CP就算了,居然还有磕你和邹雯雯CP的。什么世道呀。” 盛夏笑了下,以为温雪要抱怨说这些□□粉。 可视频那端的人话锋一转,一脸想不通的表情:“他们什么眼光呀,难道磕我和你不比磕你和邹雯雯更香?” 盛夏:…… 温大明星这是吃醋了? 温雪见她这个点还赖在床上,“你今天不打算上班了?还在床上磨蹭?” “这两天没安排工作。”工作室开业这么久,小姑娘些热血激昂的,假都不休,盛夏三令五申让让她们休假,个个都笑说老板不休假,员工那里敢休假。没办法,今天刚好是国庆,盛夏只好安排了这两天休息。 温雪逗她:“哟,这是故意把今天空出来约会?” “你想多了。”盛夏无语,“和他在一起,都是昨晚的临时决定,我本来压根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谈恋爱。” “得得得,既然你两刚好有空,就趁机好好约个会吧。行了,我不吵你你了,赶紧起床洗漱化个美美的状吧。”温雪说罢就挂了电话。 电话忽的被挂断,盛夏看着手机屏幕蓦然失笑。 约会?她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应该也不是执着于非要今天去约会的人吧? 起床洗漱完,某人发来了微信:【起了吗?】 盛夏:【嗯。】 白萧:【你今天不上班,这个点还在家?】 盛夏:【嗯,这段时间太忙,给大家放几天假。】 消息刚发送,门口就响起敲门声。鉴于昨晚的事,盛夏几乎猜到了来人是谁,她慢悠悠的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她没立刻开门,想起昨晚被这人逗弄的事,她报复心上来了。5分钟过去了,她没开门,可外面的人也没有再敲门。 盛夏:…… 这人怎么不敲门了? 最后,她沉不住气开了门。 门打开,男人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一双黑眸含笑看着她,“不再凉我一会儿?” 盛夏噎了半晌,“你怎么知道的?” “可能,我听力比较好。” 男人瞥了眼她睡衣,“我熬了粥,你换好衣服过来吃饭。” “或者,你就这么过来吃饭,也可以。” “我还是换个衣服。” -- 9月底的天有些冷,盛夏回屋穿了件毛衣搭黑色长裤。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候在门口。他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数秒,然后才移开。 随手带上门,盛夏转身就准备往对面走。 一直候在身侧的人忽的出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盛夏下意识看了眼手里,钥匙和手机都在,“没什么要带的了,就吃个饭,带上手机和钥匙就够了。” 男人盯着她的眸子沉了沉:“你再好好想想。” 盛夏:…… 盛夏仔细想了下,然后一脸无辜:“真的没什么要带的了。” 男人撇了她一眼,然后像生闷气似的抬脚走了。 盛夏想笑……这男人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又幼稚呀? 白萧熬了点青菜粥,准备了点三明治,牛奶是早就温好的。两人坐在桌前,男人一声不吭,闷头吃饭,摆明了在生闷气。 盛夏喝完牛奶,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男人坐她对面,西装笔挺,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打算,“嗯,要去拜访我老师。” 盛夏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问,“要去多久?” 白萧放下碗筷,看她一眼,女人捏着杯子的手缩了缩,他收回视线,温声道,“应该要晚上才能回来。” 说内心一点不遗憾是假的,她好不容易休息,两人时间又这么完美错过。 吃过早餐,白萧收拾好碗筷后,盛夏也不好再多呆,两人走到门口,盛夏见他两手空空,撇他一眼:“你去拜访你老师,不带点什么吗?” “当然要带,还很重要。” 盛夏笑他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很重要?你也能忘?那你还不赶紧回屋去拿。” “手伸出来。”男人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心,“最重要的,已经在我手心了。” 第50章 牵手 10月1日, 庆大校园显得格外安静,柔和的阳光撒在两边成荫的绿树上,空气中是绿叶的清新味。 白萧牵着盛夏的手漫步在校园里, 男人高大英俊,气质浑然天成, 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矜贵, 女人唇红齿白, 桃花眼婉转动人,身材气质绝佳,频频引得人侧目。 因为放假, 校园里的人虽不多,法学院的学生还是眼尖的认出了白萧,盛夏能感觉到一波又一波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身侧的人神色自然,倒是没有半分不适。从下车就一直十指紧扣的手,已经微微开始出汗。 以往他甚少有这么情感外放的时候。 盛夏侧眸看了他一眼。阳光下,男人侧脸轮廓柔和,仔细看,会发现,男人嘴角很轻很轻的提了下。 盛夏忽的笑了下。 女人的笑声萦在耳边, 白萧侧眸看她,疑惑道, “笑什么?” 盛夏不答反问,“那你在刚刚笑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笑了?”十指紧握的手下, 男人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女人的掌心。 掌心被他摩挲得有些痒, 盛夏偏头睨了他一眼,“又不是只有笑出声才算笑。”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男人唇瓣笑意加深, 这次弧度明显。 她这话好笑吗?他到底在笑什么? 盛夏只觉得他心情似乎颇好,完全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 “你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 “嗯。” 女人眼眸一转,猜测原因:“因为要见到你老师了?” “不是。”男人矢口否认的同时,忽的抬手揉了揉她的黑发,目光温柔缱眷,“因为,我女朋友观察力满分。” 盛夏眨了眨眼,半晌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红晕很快爬上了耳根。 她嘴角压住笑,声音低低的,“才没有偷看你。” 说完,懊恼后知后觉的席卷全身,盛夏有些崩溃。她发现重新在一起后,好像和之前谈恋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想什么呢?”身侧的人笑意更深,“我的意思是,是我偷看你,被你发现了。” 盛夏:…… 两人已经走到教学楼前,盛夏招架不住,撇了眼前面的教学楼,甩开他的手,“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趟卫生间。” 庆大的教学楼一楼没有卫生间,盛夏之前来给孔筱笙拍摄的时候,来过这栋教学楼,因此她几乎是一路小跑上了二楼。 盛夏刚进了隔间,就听见两个女生似在边洗手边聊天。 “刚刚我好像看到白萧学长和他的女朋友了。以前都只闻其人,不见其人,这次远远看了一眼,真的好帅呀!” 女生艳羡道,“而且你看到昨天微博上那几个小视频没,羡慕死了,当他女朋友好幸福好幸福呀!!” “你别想了,白萧学长那么喜欢她女朋友,你没戏的。你刚刚没看到嘛,校园里,走在校园里都黏糊糊的十指紧扣呢。哎妈呀,他今年好像都32岁了吧。” “哎呀,我就感慨一下而已,又没说下个当他女朋友,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好吧。” 盛夏压根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成为他学弟学妹八卦的对象。以往总会遗憾错过他的少年时光,遗憾没办法在他青春张扬的年纪遇到他。 那些遗憾好像在这一刻变得圆满。 二楼阳台,一个颀长身影背倚在阳台上,视线落在卫生间门口,周围的声音似乎没勾起他半分注意力。 卫生间旁边就是楼梯口,一个女生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被一个男生堵住去路,男生眉目英俊,开口却带着和自身气质不太符的三分痞气,“许雅,吊着老子那么久了?几个意思?” “谁吊你了。”女生眼神淡淡,“我说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男生似极有耐心的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哪样的?” 女生视线随意的扫一一圈,忽的注意到阳台角落那个长身而立的身影,“他那样的。” 男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舌尖抵了抵压槽,痞气的一笑,似极为真诚的评价道,“学长是很帅。”他顿了一下,语带揶揄的拉长语调,“可年纪太大了。” “你20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老男人不适合你。” 闻言,女生始终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下意识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男人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女生大大舒了一口气,一把扯起男生的手,转身就往楼下跑了。 刚走出卫生间,盛夏就看到倚在阳台前的男人。她愣了半晌,走过去,“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吗?” 白萧没吱声,只是伸手去牵她的手。盛夏想起刚才卫生间两个小女生的对话,躲了下。 “你躲什么?”男生声音沉了一度。 黏糊糊三个字仿佛刻在头顶,盛夏头皮发麻,不想让他在一众学弟学妹面前落得个这样的形象,提醒道:“还是注意点,你今年都32了!” 面前的人沉默了数秒,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半晌,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一句。 “所以,你也觉得我老?” 盛夏:…… 她不过是提醒他这个年龄的成熟男人,要收敛点,怎么就变成她觉得她老了?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盛夏无奈,这次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抱歉,可能是我的表达让你误会了,刚刚在卫生间,有两个女生说我们一直牵着手,感觉你一把年纪还像个小年轻似的还黏糊糊的,我不过是怕影响你在你学弟学妹心中成熟儒雅睿智的高大形象,并没有不想让你——”后面那个牵字,声音细如蚊呐。 心底的郁结之气散去。 男人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刚刚还难看的脸色瞬间又带上一丝笑意,体贴的自动翻译了下:“那就是喜欢我牵。” 盛夏:…… -- 足球场上绿色草坪拉成一条绿色的长直线,穿着球服的少年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在球场上快速奔跑着,青春活力。 手被男人紧握着,眼神却飞到了足球场上,人一旦工作后,总有那么些时候,格外的怀念校园生活,怀念那个时候的青春恣意,不用为生活奔波,没有职场的压力和勾心斗角。 盯着赛场上的目光不禁夹杂了几分艳羡。 足球场两边是钢丝网状栅栏围起来,盛夏被白萧牵着,刚好走在靠近栅栏的这边,她面前没视线遮挡,一眼就可以看清足球场飞奔的身影。 她看得出神,连身侧的人偏头看他都没注意到,白萧眼神落在她隐隐发光的眸子上,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赛场上,少年穿着宽松的运动装,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还真是……青春活力。 昨天夜里下了小雨,地上没干透,隐约可见水渍。白萧不动声色的挪到盛夏内侧,圈着人的腰往外挪了几步。 盛夏的目光还落在足球场内,视线忽的被挡住,腰间猝不及防多了一只手,她几乎是脚步踉跄的被男人往后带了几步。 足球场的身影在视线里远了几分,盛夏明白过来,视线从足球场移到男人身上,还未等她开口问,身侧的人面不改色的开口解释,“这边有积水,我们走旁边。” 盛夏:…… 不错,这借口都想好了。 女人漂亮的桃花眼看向他,略略调侃,“白律师,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想听我说实话?”男人圈在她腰间的手放下,重新牵着她的手,薄唇吐出利落一个字,“行。” “我不喜欢你看他们的眼神。”他坦诚道,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幽怨,说完像是察觉到盛夏要说什么似的,先一步道,“你让我说的,不许说我幼稚。” 两人走在校园里,路上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就一直没停过。 “是有点幼稚。”盛夏开口,盯着男人的眸子熠熠生辉。 白萧:…… 女人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状若不经意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那些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这才不好意思的移开。 她声音清透,徐徐传入他耳蜗,“不过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幼稚。” 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的男人忍不住低笑。 这一幕恰好落在晨间陪夫人出来散步的杨教授眼里,他下意识的提了提老花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人,还不忘和身侧的老伴求证,“陈老师,你看,那边那人是不是白萧?” “我是不是眼花认错人了?那小子还有笑的这么荡漾的时候?” 陈老师看了一眼,“ 可不是那孩子吗?你们不是约好今天在足球场碰面吗?有什么惊讶的,他牵着那姑娘是他女朋友吗?长得可真漂亮。” 杨教授是白萧大学时的专业课老师,白萧性格寡淡,平日里几乎不与人交际,杨教授虽喜欢这孩子,可对这孩子冷淡的性格也颇为无奈,倒是每年生日,他会收到这孩子发来的祝福信息。 除了上次孔筱笙婚礼,两人多年来一直未见过面。今早白萧忽然发消息问他是否有空,有点事需要拜托他帮忙。 杨教授房子就买在学校附近,多年来,早就成了习惯,每天早上都会和陈老师在校园里散步。两人这才把见面地点约在了庆大。 杨教授搀着陈老师走过去,喊了一声白萧的名字。白萧闻声看过去,看清来人,对着杨教授微微颔首,然后温声对着身侧的人说:“我老师,来,我给你介绍。” 男人温热的大手一直牵着她的,盛夏本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瞥见对面两个老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也就任由他牵着。 两人快步走过去,简单寒暄后,杨教授开口问:“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杨教授下意识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这小子,这么多年每年都给老师发生日微信,却从未来看过老师一次,今天破天荒开口找老师帮忙,老师能帮一定帮。” 白萧语气恭敬,“这个忙,您能帮。” 将身侧的人微微往前推了一步,“老师,这是我女朋友盛夏。” 这人,介绍也不介绍姓名,盛夏只能跟着他礼貌喊老师,“老师,您好。” 盛夏今天穿着件针织毛衣,巴掌大的脸看起来格外显小,杨教授问:“小姑娘看起来很年轻呀,多大呀,不会还在我们庆大念大学吧?” 盛夏有些拘谨:“老师,您说笑了,我今年都26了。” 白萧冷不丁冒出一句:“老师,您这么问,是想表达我老牛吃嫩草吗?” 白萧脸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今天年龄大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杨教授哈哈大笑,笑得脸上皱纹越发明显:“难得呀,还有见你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牵着女人的手微微收紧,男人偏头看向身侧的人,语气认真,“老师,我今年都32了,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以前因为一些原因,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以后,我会努力,再也不让她受委屈。” “所以,老师,我带她来见您。如果以后还有谁说我喜欢筱笙,麻烦您帮我解释下,没有的事。” “在遇到她以前,我以为没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可能是要纠正我错到离谱的认知,28岁那天,上天把我的不可失去带到了我的身边。” 白萧对着杨教授深深鞠了一躬,“麻烦您了,婚礼的时候您如果有空可以来观礼。” -- 回去的路上,盛夏坐在后座,望着前面男人熟悉的背影,心里感动之余他今天的做法没必要,“孔筱笙的事,你没必要那样,我现在知道当时是一场误会就够了。” 男人双手紧握着双向盘上,掌心微湿。 “夏夏,你可能觉得这个想法可能很幼稚,但有你了,幼稚就幼稚吧,”他最近也发现了自己的“幼稚”,他开始在乎一些在在很多人看来压根没有必要的事,之前还挺害怕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是幼稚的。 可今天她说,他们一起幼稚。 男人语调低沉有力,“夏夏,我要,在你的眼里,在别人的眼里,我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 第51章 更快的事 要是以往听到这话, 盛夏可能会涌起一股细密的甜蜜感,可想起那晚在电梯口听到他和杨瑜的对话,盛夏心情越发复杂。 车内一时沉默下来, 白萧似是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故意语带揶揄, “看来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什么?”盛夏正在出神, 没太明白他这没来由的一问。 “被我表白了, 还不开心?不是没有吸引力是什么。” 盛夏被他不甚明显的委屈语调逗笑了,“还真是个幼稚鬼。” 前方传来低低沉沉的一句嗯,男人声音坦荡, 对这两个词似完全没有抵触。 盛夏想起刚刚在校园里男人的话,他说幼稚就幼稚吧,那语气,多少是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说他幼稚的,没必要故意挑他不爱听的讲,“算了,我以后还是不说你幼稚了。” “说什么呢?” 盛夏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 路口红灯,布加迪缓缓停下, 男人忽的转过头看她,意味深长道, “我好像有告诉过你。对我,你想做什么都行。” 明明上次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盛夏当时还十分淡定, 可这次,她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脑子里不自觉就想起了他昨晚把他嗯在怀里, 发狠的吻他的样子。 那模样,说不出来的欲。 她下意识偏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脸颊。 阳光透过车窗玻璃徐徐打进来,女人微红的脸颊上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像一个绽放在光晕里的仙女一般。 察觉到那道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盛夏硬着头皮提醒,“我才不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给我好好开车。” 白萧将她的局促尽收眼底,蓦的失笑,“我话还没说完。” 男人收回视线,盯着前方闪烁的指示灯,“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更别说,你想说什么了。” 盛夏心里微微震动,她故意道:“说什么都行,那如果我骂你是猪头,说你是笨蛋呢?” 真什么都行?总有话他不爱听吧。 车内沉默了好久,盛夏忍不住想,这人打小就聪明,一直都是老师学生眼中的学神,可能压根没有被人骂过猪头和笨蛋吧? 这不会是第一次被这样骂吧? 她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嘴欠,抱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车内就响起男人极其愉悦的低笑。 “你确定,这是骂?”男人声音甚是愉悦,哪有半分被骂了的不爽,“不是和我变相的打情骂俏?” 盛夏:……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将了一军,盛夏噎了半晌,为了扳回一城,她慢悠悠道:“哦,那如果说别的,比如——”说到这,她停下,像吊人胃口似的等他开口问。 看穿她意图的白萧无奈勾了勾唇,配合道:“比如什么?” “比如说我不喜欢你。” 空气仿佛沉寂了一瞬。好半晌车内都没有任何声响。 盛夏有些心虚的抬眼瞅了眼前方的男人,他浑身气场陡然变了,男人背脊紧绷,不用看,她都能猜到他此时脸色大概不好看。 她顿时生了点女朋友的自觉,她不过是呈口舌之快,想扳回一场了。 “你可以说,但你非要对我口是心非的话,那我也要。”男人像是被他的话气到了,忽的冒出一句。 “你要什么?” “我也要口是心非。” “哦。”盛夏懂了,敢情这人也要让她感同身受,她有点想笑,“你也要说你不喜欢我?” 越想越好笑,她觉得此刻的男人就像一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小孩,老师说一句,他也要跟着说一句。 忍俊不禁,她轻笑出了声,于此同时,车内响起男人极其淡定的声音。 “不会,我只会对你说,我不想睡你。” 盛夏:…………………… 他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太过正经,“睡你”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仿佛没有半分色气。 盛夏脸唰得红了,他发现了,自从两人重新在一起后,这男人脸皮比猪皮都厚。 她压根不是他对手,算了,比起不要脸,她现在比不过他!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白萧见她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确定的语气:“生气了?” 后座没声音,他轻叹,器械投降,“那我不口是心非了,行不?” 因为刚才那句我不想睡你,盛夏下意识以为他的不口是心非就是更直白的睡她,她顿时无法淡定了,声音顿时拔高,在他开口之前,及时制止他:“你给我闭嘴!!” 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盛夏见这人完全没反应,以为他装死佯装没听见他的话,整个人有点炸毛:“你听到没有?” “你不是让我闭嘴嘛。”前方的男人忽的开口,“我有听话。” 盛夏:………… 盛夏头疼的扶了扶额,算了,她不说话了。 -- 这个点星城交通十分畅通,车子穿过高架驶入内环,20分钟后进了小区车库。 车子停稳,盛夏正准备下车,前方的人忽的制止她:“等着。” 男人快步下车拉开车门,骨节分明的手撑在车门上,护着她额头的姿势,“好了,下车吧。” 这男人现在真是越发心细了,盛夏忍不住扬了下嘴角,她刚准备往前走,手忽的被一个温热的大手握住,“牵了一天了,你不累得慌吗?都要到家了还要牵?” 白萧牵着她往前走,答得毫不犹豫,“要。”他顿了下,深邃的黑眸忽的偏头看她,声音很轻,可盛夏听到了,他说,“牵一辈子都不累。” 两人刚进电梯,盛夏的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扫了眼,是温雪打来的,这个点,温雪没拍戏? 电话接听,温雪语带揶揄:“晚上的时间能分我点吗?” 盛夏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你回来了?你戏杀青了?” 温雪嗯了一声,“昨天杀青的,我下午4点到星城,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看我多爱你,回来第一时间就约你饭。” 盛夏嘴角弧度很明显,嗯了声。 温雪这才满意道:“我把时间地址发你微信,准点到。” 电梯里很静,静到白萧可以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难判断电话那端的人是谁,他心里有些烦躁,面上越是不动声色的,“温雪约你晚上吃饭?” “嗯。她今天回星城了。” 电梯停了,盛夏心情颇好的走出电梯,她心里想着温雪的事,出了门下意识往自家方向走。 手被人微微用力拽住,男人沉着声问她:“往哪走呢?” 盛夏几乎是下意识就答:“回家呀。” 两人脚步都停下了,盛夏答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问这话的意思,她偏头看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想我去你那?” 白萧也不否认,男人带着提体温的手勾着她的手,温柔摩挲着,“晚上要陪温雪,连这会儿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给你,行了吧。”对这人,盛夏现在简直没辙。换作以往,她压根不敢想,他会有这么黏人的一天。 盛夏转身,脚步迈向对面,开门进了屋,白萧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全新的拖鞋给她,盛夏也没太注意看,换上就往里走。 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后,她第一次来他这,盛夏自顾自的走到沙发里坐下,手随意的往沙发上一搭,柔软的触感让她整个人一愣,她偏头,看到沙发上薄薄的毛毯时愣了几秒。 沙发上怎么会有毛毯? 她还在疑惑,面前忽的投下一片阴影。 盛夏收回视线,下意识看向前方,最先进入视线的是男人脚下那双镶嵌着半颗爱心的灰色拖鞋,她眨了眨眼,莫名觉得有点熟悉,目光移向自己脚上。 粉色的,一样的半颗爱心。 和她前段时间无意套上的情侣睡衣几乎如出一辙,都是每人身上半颗爱心。 以前她总觉得他大概不会接受这么幼稚的情侣套,可现在,却变成了他暗戳戳让她穿。 盛夏嘴角不自觉扬起个很小的弧度。 面前的人忽的微弓着身子,目光和她平视,语调低低沉沉,“刚刚,你说的给我,还算数吗? 他凑得有些近,近到盛夏微微往前凑就能碰到他的唇,盛夏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身子不动神色的往后挪,以为他是怕她反悔,“放心了,说了给你就给你,我说话算话。” 男人将她动作尽收眼底,语调微扬,“真给我?” “嗯。” “恭敬不如从命。” 男人话音刚落,盛夏只觉得脖颈被一只滚烫的双手勾住,紧接着,男人的唇瓣贴了上来,盛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懵,伸手推他,男人反手扣住她的手,唇瓣短暂离开她数秒,提醒她:“你说给我,我才吻你的。” 盛夏:…… 她明明说的是时间给他?怎么变成这个给了? 盛夏脸红成柿子,正准备解释,唇瓣再次被人吻住,她整个人被他压在沙发里,男人如洛铁般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这个吻不似刚才那般点到即止,男人一手扣在她脑后,一手圈在她腰上,像要把她融入身体似的。 盛夏呼吸越发混乱,她感觉整个人飘飘浮浮,隐约还能感觉到扣在她腰间的手,也热得吓人,在他失控前,盛夏伸手推开他。 被他推开的人眼底没有了往日的自持,他情绪没有半分掩饰,炙热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人。 红唇被滋润后越发红润,像一朵诱人采摘的樱桃。 盛夏反应过来刚刚被这人戏弄了,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女人白皙的手指抬起,戳了戳她滚烫的胸膛,学着他的语气,带着点不太明显的揶揄,“白律师,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已经对我做了‘快的事’,现在,你是打算对我做更快的事了吗?” 第52章 生死同穴 阳光透过玻璃清浅的铺进来, 全遮光窗帘合上一半,屋内不算特别明亮。 女人此时懒懒的半躺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还抵在她的胸前, 在一起三年,他熟悉她动情的模样, 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大胆的一面。 桃花眼因为动情显得格外水亮, 就这样带着三分勾引七分挑逗的看着她, 白萧此时躬在沙发上,还保持着一手扣她脑后一手环住她腰的动作。 男人眸色越来越深,浑身越发燥热。 盛夏心一惊, 被他眼底毫不隐藏的欲/望吓得愣了半晌,有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他要霸王硬上弓,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她恢复淡定,吃准了她不松口他压根不敢拿她怎么样。 白萧没错过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他是看出来,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勾着他又不给他。 男人紧贴着女人的身体, 一本正经的神色,状似听不懂她的话, “什么更快的事?” 盛夏没想到他装傻,她脸皮可没他那么厚, 索性沉默着不理他。 面前的人不吱声, 白萧身子逼近,在距离女人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停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点以往从未有过的挑逗和暗示, “夏夏,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快与否,只有你有话语权。” 盛夏:!!!!!! 饶是盛夏这段时间见识了他的厚脸皮,可也想不到他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这么大胆露出的话他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的? 盛夏有点崩溃,羞恼的直接抬脚踹了男人大腿一下,她也没悠着劲,男人闷声一声,接着眉头紧皱,“谋杀亲夫,嗯?” 盛夏:…… “别这么心急,等到那一天,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语气平静,仿佛不过在说一句平常的话,前一秒还在想着怎么回他那句“谋杀亲夫”的人这一秒胸腔巨震,她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又感到难以置信。 她抬起眼睑看他,这次,没有了半分挑逗,神色格外认真:“那一天,是指哪一天?” “当然是——”圈在他腰间的手和脑后的骤然松开,紧接着,她紧攥的手心被男人动作温柔又耐心的一点点松开,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根根分明,和她十指紧扣,不轻不重的几个字,“生死同穴的那一天。” 眼眶微湿,眼泪不受控制的狠狠往下砸,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话感到开心,反而心尖像被无数的针扎了一样疼。 疼的她几近踹不过气。 白萧有些不知所措地轻擦她的眼泪,“哭什么?” 盛夏哭得更凶了,在一起三年,盛夏在他面前哭得次数屈指可数,白萧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恨自己没什么哄人的经验,还是恨自己不懂女人心思。 跟他分手不都没哭?怎么这么一句话就哭的这么凶? 女人的眼泪啪嗒像砸在他心上似的,男人懊恼又悔恨,不知所措到半蹲在她面前,“你别哭,我是不是说错话让你伤心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盛夏很想问他,问他上次和杨瑜说,没遇到她以前,他也只是活着,是什么意思?想问他以前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以至于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间就被她压下去。一段感情里应该坦诚,应该放下心扉沟通交流,可她不想亲手揭开他的伤口,如果她问了,他必然会回答。 没必要让他再去回忆一遍“只是活着”的过往。 以后,她会和他一起好好过,一起去感受去爱这个世界。 白萧见她不吱声,巴掌大的小脸此时泪雨梨花,他心都要焦冒烟了,他好声好气的哄:“我给你认错行不行?那个,罚男朋友是怎么罚来着?”他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过,可这会儿脑子里因为面前的人近乎一片空白。男人顿了数秒,才恍然大悟似的继续道,“对,跪搓衣板、跪键盘、跪榴莲。你罚我做这些,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有用,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哄了。 男人着急又紧张得语气,让盛夏瞬间破涕为笑,多难得,她居然有一天从白萧口中听到跪键盘?还是他主动要求的。 他哄人的模样实在太笨拙了。 脸上的泪花已经被男人温柔的擦拭掉,盛夏抿唇笑了笑,情绪明显好转了,“哄女人开心不是这样哄的?” 那怎么哄几个字还没问出口,面前的人就忽的说:“要这么哄。” 下一秒,女人冰凉的唇瓣凑了上来,白萧整个人僵硬了半晌,女人抬手将他往沙发上带,而后,整个人靠了上来,白萧感觉心底刚压下去的那点火苗又蹭蹭往上冒,像一团火一样一点即燃。 他化被动为主动,两个人在沙发上厮磨了好一阵,呼吸彻底乱了。 彻底走火前,是白萧主动放开了她,两个人躺在沙发上,胸口微微起伏着,男人眼底是压都压不住的欲色,半晌,他扯唇无奈笑了下:“教我这么哄你,你确定不是要玩死我?” 盛夏脸颊潮红,大概是因为他刚才的话,她虽娇羞但也不再矫情了,两人又不是第一次了,男欢女爱,她没什么好扭捏的,“玩什么?我不打断玩。” 浑身的燥热更甚,“夏夏,别再勾我了。” 她用实际心动回应了她没勾,女人纤细的手往下。 白萧是个男人,还是个禁欲了近半年的男人,他恨不得立刻让和她狠狠恩爱一番,可今天不是时候,她晚上还要去见温雪,他伸手制止她的动作,“夏夏,我敲了半年的钟了。” 盛夏瞅他一眼,不懂她都主动了他还矫情个什么劲,女人声音带着不解,“所以,难道你不是更忍不住?” “我只是提醒你。”他额间挂着一层薄汗,“禁欲了半年的男人一旦——”后面的话他没再说,话锋一转,“你今晚打算怎么去见温雪?” 盛夏反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没说完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像触电似的,女人的手骤然收回。 白萧没错过她像个小鹿似的受了惊的模样,他缓缓起身,语调十分不正经,“行了,先欠着。” 欠什么欠,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怎么说的这么淡定呀!!! 在盛夏抓狂羞愤的眼神里,男人含笑进了浴室。 -- 晚上7点,星城的夜晚美得惊心动魄,五光十色的霓虹闪烁着,星光醉景又醉人。 黑色布加迪停在街边,盛夏开门下车,驾驶座的男人忽的叫住她:“夏夏——” 街边暖黄色的灯光投下来,盛夏穿着件毛茸茸的粉色毛衣,黑发披肩在肩头,巴掌大的脸妆容精致,看起来漂亮极了。 盛夏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 先一步开口,“我要结束了给你发微信。” “不行。”白萧盯着女人漂亮的脸颊,女人身后,时不时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白萧眼眸沉了沉,有点后悔建议她化妆了。 盛夏挑了挑眉:“你确定不行?” “不行。”白萧重复了一遍,而后一脸平静道,“不能要结束才还给我发微信,你想我了,就得我发微信。” 盛夏:…… 盛夏转身,掩住笑,“知道了。”她走远了几步,脚步停下骤然回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几分好奇,“白律师,要是我到吃完饭,我都一直没想你,你打算怎么办?” 像是挑衅,她说完踩着高跟蹭蹭跑了进去,似乎压根就没想听他的答案。 白萧看着那个狡黠的身影,蓦的气笑了。 和温雪约的是7点半,温雪也算这里的常客了,烧香棺盛夏来过很多次了,不用侍应生领路,驾轻就熟的往包厢走。 烧香棺2楼不对外开放,能预约上的都是权贵名流,因此温雪很喜欢这个地方,环境优雅,隐私性极好。 二楼大门是密码锁,预约了包厢的顾客要输入临时密码才能进入,盛夏记不到密码了,正准备拿出手机查看温雪发给她的密码,视线里男人的微信猝不及防的跳入眼眸。 【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就够了。】 她唇角轻扬,内心抑制不住的欢喜了一下。 正准备点开温雪的微信,身后就传来男人谄媚的声音:“贺太太,知道今天是您和贺先生结婚纪念日,520的包厢有客人一直想要,我们都没松口,一直给您和贺先生预留着的。” 女人温淡的声音响起,“不用这么麻烦,哪个包厢都一样,老夫老妻了,不讲究这些。” 盛夏犹如雷击,捏住手机的手指泛白,青筋脉络明显。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一声一声仿佛如雷鼓狠狠砸在她心尖。 她几乎是慌乱的点开了了手机,恍恍惚惚的,指尖一滑,就拨了某个号码。 电话那端接得很快,带着丝丝揶揄,“这么快就忍不住想我了?” 手机还握着手里,男人的声音有些遥远,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盛夏往旁边挪了几步,面对着墙,侧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电话那端的人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应,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夏夏?” 身后隐约响起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再次响起,并逐渐远去。 盛夏不想让白萧担心,情绪逐渐平静后才道:“刚刚不小心拨错了。” 怕他擦觉出异样,她故意笑了下,画风一转,娇羞的语气,“好吧,我勉为其难的承认,其实是有点想你了。” “好了,挂了。”不待对方说话,盛夏就挂了电话。 在原地站了数秒,盛夏才转身走过去开了门。门打开,那张神色复杂脸猝不及防出现在视线里。 杨俪看着已经20年没有见过面的女儿,内心极其复杂。她眼圈发红,几近艰难的开口:“夏夏,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托您的福,还过得去。”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 这么多年,杨俪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了痛,不拔一直扎在心里,扎到伤口已经结疤。 妈妈这个词在她六岁那年就已经彻底失去意义。 杨俪如鲠在喉,这些年,她一次都不敢去看她,只得派人偷偷拍点照片,有时候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就落下来了。 她的女儿出落得越□□亮,也越发像她。 “是约了朋友吗?” 盛夏恨极了她心平气和的寒暄,早在她头也不回扔下她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过问她生活的资格。 现在在这里虚情假意做什么? 盛夏没答,鼻尖发出极轻的一声冷嗤。 “夏夏,我不求你原谅我,但能别把我当仇人吗?”杨俪被她冷漠得态度震得心一抽一抽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连偷偷去见她一面,都不敢的原因,她害怕,害怕从自己女儿眼里看到彻底的厌恶。 害怕她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她。 “这位女士,您说笑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她语气冷漠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了数秒。 杨俪被她眼底的冷漠刺伤,走近无助地去抓她的手,“夏夏,不管你承认与否,我是你妈妈,血浓于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手腕忽的被人握住,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般,盛夏几乎是反射性地甩开她。 竭力控制的情绪终于在听到妈妈那两个字时彻底失控,“我没妈,我妈妈早就死了。” 六岁那年,盛父车祸去世,不到半年,杨俪再嫁,男方身份显赫,男方父母肯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已是极限,绝不可能让她带着一个女儿嫁过来。 她嫁过去的条件是,彻底和这个家断绝联系。 盛夏那年还小,只知道一个劲的哭,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挽留妈妈,她就像以往犯了错被罚跪那样,跪在妈妈面前,声音嘶哑得求她不要离开,不要丢下她和外婆。 杨俪当时是这么对她说的呢。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就像以往一样,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语调也是温柔的。 “对不起,妈妈也要追求自己对幸福,希望你能原谅妈妈,如果实在原谅不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吧。” 外婆冲过来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边面无表情的赶人,“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女儿都不要了,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走,别指望我会像夏夏一样掉一滴眼泪,养个孩子我还是养的起,以后别出现在夏夏面前,我没生过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出了这个门,你再也不是我女儿,立刻给我滚。” 杨俪拖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女孩像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追着车跑,她目光全都在车上,连脚下有障碍物都没发现,踉踉跄跄摔了一跤,膝盖处鲜血直流,她仿佛完全擦觉不到痛,跌跌撞撞爬起来追了上去。 她是在众人怜悯的眼光中长大的。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母亲再婚了不要她这个拖油瓶了。 小时候学校里教世上只有妈妈好,盛夏从未唱过,她固执的把妈妈两个字换成了外婆。 是她自己说的,让她当没有她这个妈妈。 她最后一次当一个听话的女儿。 杨俪脚下一晃,几近站不稳,她知道盛夏可能不会原谅她,可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从自己女儿口中这样的话,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夏夏,妈妈当年也是逼不得已。” 盛夏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我妈已经死了。” 她情绪似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说这话时甚至是云淡风轻的。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盛夏一秒都不想看到面前的这张脸,女人正欲转身,耳边忽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我在。” 转身的一瞬间,蓦的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53章 他温柔的按摩着她的手指…… 空气仿佛沉寂了半秒, 猝不及防的被人拉入怀里,包裹着她的,是熟悉的男性气息。几乎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 盛夏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是没有想过原谅, 杨俪离开的那年她年纪还小, 还抱着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孩子的幻想, 每晚外婆去把房门反锁后,她都会偷偷的去打开。 那时候很天真,总想着, 万一妈妈回来接她了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她逐渐长大,等到她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他们的子女。 等到她终于死心,终于开始学会了恨。 胸膛前的衣衫微湿,眼泪仿佛顺着衣衫浸湿了他的心,他想立刻带她远离这个让她伤心的人, 可没忘记她还约了温雪:“要离开吗?” 怀里的人很轻的嗯了一声。 明显是带着哭腔的。 白萧的心像被无数的虫子侵蚀着,他也顾不得场合, 怕她没力气走,伸手就准备将人抱起, 手刚勾在女人腿上, 盛夏就察觉到他的意图,拒绝道:“我可以走。” 她声音很轻,但态度很坚决。 白萧嗯了一声, 改为牵着女人的手,两个人转身往外走,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还有第三人,白萧全程看都没看杨俪一眼。 杨俪站在原地,想追上去,脚下像有千斤重。 周围的温度仿佛在一秒骤降,她想起再遇到盛夏那天,她坐在车内,平静的说:“既然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以前总觉得,时间会冲淡一切,可她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去选择原谅。 -- 夜色浓郁,如一团化不开的墨。 布加迪停在街边。盛夏上了后座,女人的目光有些涣散,没像以往一样系上安全带。 白萧没回驾驶座,男人长腿迈进后座,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在车内。 盛夏仿佛意识回笼,她缓缓转过头看他,“你怎不问我,那个人是谁?” 脸颊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声音也平静下来。 她情绪似已经恢复。 “不重要。”白萧侧眸看她,他知道提及那个人她又会难受,“夏夏,不开心就不提她了。” 他出现的时机,必然听到了她和杨俪的对话,盛夏垂眸,“我以前骗了你。” 两人在一起不久,白萧提及要去拜访她父母,盛夏当时愣了一秒,然后说:“他们都不在了。” 那时她是抱了一辈子不会再遇到杨俪的想法的,更不想他用怜悯的眼光看她,那种目光,小时候她见过太多。 “你没有骗我。”白萧声音很平静,“他们的确不在你身边。” 男人侧身,长手一勾,将女人带入怀里,他不擅长安慰,宽慰的话都过于直白,“既然是不相关的人,那就不要再因为她们难过了,好不好?” 盛夏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那时甚至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白萧知道了她口中所谓的“不在”,会觉得她冷血。 可他不仅说她没有说谎,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垂在双侧的手主动环上男人的腰,潜藏在心底的那些伤口仿佛被这个拥抱驱散,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晚白萧没直接带盛夏回家,布加迪驶入了一个射击俱乐部,去的路上,白萧给温雪打了个电话,按盛夏的意思说盛夏临时身体不舒服,他先带她回家了,温雪在电话那端格外紧张,最后盛夏自己把电话拿过去才把温雪安抚了。 到了俱乐部,白萧给盛夏挑了一把□□,他没有多余的话,调试好后,将枪/支递给她。 盛夏知道他是想让自己释放压力,笑了下,接了。 上次真人CS她也玩过枪支,也算有一些手感,手紧握枪支,手指轻扣,砰一声子弹应声飞向远处靶心。 第一枪就命中了,大概是太震惊,女人愣了两秒,随后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手指再扣起,一发又一发,女人打得专注而认真,像是被彻底勾起了兴趣,整整玩了一个小时,白萧也没叫停她,只是在旁边坐着,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她。 最后一发子/弹没入靶中,盛夏将枪/支放回原位,忽略手指发酸发胀的不适感,走向一直在一旁的座椅处安静坐着的男人,“我好了,我们回家吧。” 大概是因为刚运动,女人脸颊微红,挂上了一层薄汗。白萧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男人依旧坐在座位上,半秒后,他指了指一侧的座位,“过来坐。” “不走吗?” “等下再走。” 盛夏这才依言坐了过去,几乎是她坐过去的同时,男人就微微侧身,动作迅速但力度却控制得极好,不轻不去的握住她手心。 想起这段时间他黏糊糊的牵着她的手,盛夏失笑,下意识就想挣开。 男人察觉到她意图,稍微收了收力度,“别动,不然一会儿我捏疼你了。” 射击场这个点人不多,诺大的靶场内零星的散着两三人,盛夏睨他一眼,“你别牵啦,多大个人了,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都不放过吗?” “想哪去了?”男人动作微顿,唇边裹着笑意,倒也没否认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虽然我是挺想牵的,不过不是现在。” 盛夏还在琢磨他这话什么意思,发酸的食指已经被男人修长的手指包裹着,男人的手指力度不轻不重的按摩着她的食指,他按摩的手法有些笨拙,一看就没做过这事。 面前的人一直不说话,男人抬眼看她,见她一脸怔然的模样,低声问:“手指还酸吗?我有没有弄痛你?” “是我的错,没有想到应该准备手套给你,这个靶场也是,连个手套都不备着。我女朋友这么细的小手——” 盛夏只觉得心尖发麻,连忙打断他,“行了,别说了!” 怕他再语出惊人,盛夏转了话题,“有一点点酸,不严重,真严重的话我还可以找按摩师,按摩师专门做这个的,你不能抢人饭碗呀。” “不行。”男人想都没想就回绝了,“我给钱都不一定可以天天做的事,还要付费请人做。美得他。” 这人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绕了,盛夏都快被他绕晕了,她重复了一遍,“你给钱都不一定可以天天做?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按摩师吗?我付你费用,天天帮你按摩,你同意吗?” 盛夏:…… 食指被人微微用力捏了一下,报复性的,男人语调沉沉,“你可真行,男朋友给你按摩下手指,你也要想法设法给我喂醋。” 盛夏:…… 那晚回去的路上,某人一直在“吃醋”,这醋吃得莫名其妙,盛夏简直欲哭无泪,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吃醋吃得这么无厘头的,她也不过就随口提了句要找人按摩而已。 也许是故意吃醋的某人分散了注意力,又或许是一发发快速奔向耙心的子弹带走了她内心的烦闷。 这一晚,她没有再想起杨俪,甚至神奇的一夜好梦。 -- 休了几天假后,盛夏不得不提前回归工作,本还想着国庆多给工作室的小姑娘们多放几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可现实不允许他们再休息。 流量为王的时代,因为邹雯雯上次那条微博,工作室的业务量翻了N倍,休假这几天,肖玲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各路业务纷纷合作主动找上门。 连续一个月,工作室的四人忙得晕头转向,恨不得一个小时当N个小时用。 晚上9点,肖玲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和往常一样,一边休息一边翻工作室官微号下方的评论,她耐心十分好的一条一条看,直到确定清一色的彩虹屁后,才心满意足的退了出来。 工作室另外两个姑娘已经离开,三个最近建了个小群,肖玲随手截了官微粉丝数的截图发到群里,仅仅一周,粉丝数再次翻倍,已经上升到20万。 肖玲:【我以前还挺讨厌邹雯雯这姑娘,但你别说,这姑娘还真是我们工作室的福星,你看看我们这粉丝数涨的。】 李芹:【你怎么把温雪给忘了,还有温雪的功劳!!而且夏夏姐真是的深藏不露,比起人红戏不红的邹雯雯,温雪才是真正的顶流好吧,温雪那条微博一出,好多粉丝磕两人友情的。】 肖玲:【按你这么说,那还有白律师的功劳……现在微博上还有不少两人的CP粉。】 李芹:【他们那不叫磕吧,夏夏姐和白律师都在一起了,那算什么磕CP,磕CP磕的是两个人之间暗搓搓的过程,白律师现在光明正大得不能再光明正大了!】 盛夏和白萧在一起的事工作室的几个姑娘都知道了,瞒也瞒不住,这几天,白萧天天早上都将人送到办公室才离开,而且,每天都是牵着盛夏的手进来的,让几个小姑娘感慨,男人腻起来也真是能腻死人。 更甚的是,盛夏最近每天都收到玫瑰,最开始几个小姑娘还以为盛夏时招了什么烂桃花,后来见盛夏不仅没扔,还把玫瑰插到花瓶里,众人才了然。 都在一起了!!还送什么玫瑰呀!! 可怜三个小姑娘,天天被喂狗粮。 肖玲:【不过白律师最近也蛮可怜的,夏夏姐最近一心投入工作,都没空搭理他,刚刚下班来接夏夏姐,坐在夏夏姐旁边,夏夏姐嫌他碍事,毫不留情的将人赶到会客厅去了……】 李芹:【白律师的不反抗的吗?这么听话呀?】 两人之间谁占上方再明显不过,肖玲从沙发里起身,拎着包往一边往外走一边回:【你觉得,白律师敢反抗吗?】 白萧倒不是不敢反抗,而是盛夏嫌他碍事的原因愉悦到他了。 一个小时前他从君也出来,女人当时正坐在电脑前整理今天拍摄的照片,11月的天已经有些冷,女人穿了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腰带勾勒得腰肢越发纤细。 她坐在那,背脊挺直,没有半分懒懒散散的味道。 白萧无意打扰她工作,男人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女人漂亮的侧脸。 许是他撇向那边的目光太频繁,女人终于若有所觉得看了过来,她没起身,指了指会客厅的方向,“去那边等我。” 白萧拒绝,直白道:“那边看不到你。” 盛夏无奈,这才起身走向角落里的男人,白萧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她站在他面前,显得有些居高临下的,于是她微躬着身子,视线和他平视,一双含笑的眸子潋滟着水波。 白萧被她看得心欠欠的,差点就忍不住回应他一个笑容了,他想起了无意撇到的照片,一个男模,上半身裸着,八块腹肌人鱼线都有,他开口,语气淡淡的,“你刚刚,看照片看得挺入神。” 盛夏一听就知道这人又醋了,她唇边笑意更深,是哄人的语气,“里面的照片我看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会影响我的注意力,但你坐在那,我看一眼,都会分心。”她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这么说,白大律师满意了吗?” “嗯。”男人控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意干巴巴的语气,“勉强满意吧。” “勉强?”盛夏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整个人往前又凑了两分,一双不高兴的眸子就这样盯着白萧。 女人的脸颊近在迟尺,她今天涂的正红色口红,红唇潋滟,男人滚了滚喉结,架不住她这模样,“不勉强。” 盛夏:…… 不勉强满意吗? “那就乖乖到会客厅等我。”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句哄人的话,女人迅速转身回了座位。 会客厅里安静得能仿佛能听见外面沙沙的风声,白萧仔细回味了盛夏最后那句话,越来越觉得是被这姑娘给“哄”了。 他勾了勾唇,有些气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尤其是刚刚,她浑然不觉的凑到他面前,想到这,男人眸色浮浮沉沉。 这时,会客厅的门忽的被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盛夏有点不好意思将人晾在这里这么久,语气是讨好的软萌:“白大律师辛苦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过来。” “怎么了?”盛夏刚走进,就被男人一把拽入怀里,他微凉的薄唇很快贴了上来。会客厅的门还开着,盛夏生怕被人看到,有些恼的去推他。 白萧没由着她,狠狠吻了一番才放开她,他垂眸看着怀里又羞又恼的女人。 白萧看出她想法,问,“恼我吻你了?” 盛夏睨了他一眼,已是答案。 “谁让你勾我。”男人笑了下。 盛夏被人冤枉,气得直接从他怀里跳起来:“谁勾你了!!” “刚刚在办公室,你凑那么近。”嗓音沉,带着一股性格劲,“勾就算了,谁允许你勾完了就跑的?” 第54章 我只拍过你 回去的路上, 霓虹迷糊了光影,城市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热闹开。 车窗敞开一个很小的缝隙,盛夏盯着窗外的景色, 仔细回想他所谓的“勾人”。 他说她凑那么近 ,可她当时距离他起码还有30公分…… 最后, 她得出结论, 这人可能是当和尚当太久了, 她稍微凑近点他都觉得是在勾他。 最近她天天早出晚归 ,几乎一整个月全月无休,他也跟着她早出晚归 , 工作室倒是步入正轨,可和他的相处时间,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少。 而且,两人回到家都几近10点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她太累,白萧一直没对她做“更快的事”。 和往常一样,到家已经接近10点,两人出了电梯,盛夏没和以往一样, 给白萧一个晚安吻,而是径直走向房门。 白萧拉住她, 提醒:“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忘。”盛夏盯着男人英俊的眉眼。 以往都是她微微惦起脚尖吻他,这次, 白萧主动弓着身子, 盛夏站在原地没动。 “这次的,晚一点吧。 ” “晚一点?”男人像明白过来什么。 “盛夏避开男人炙热的眼神,低嗯。 “好。”白萧松开她转身快步往自家方向走。 盛夏见他动作 , 以为他没听懂她暗示,急得忍不住跺脚:“你是猪吗?” 白萧没看到她跺脚的动作,但听到声音了,光想,都能想到那模样有多可人,他低笑,“嗯,猪回去搬行李。” 盛夏:…… 这是要直接搬到她那了? 盛夏失笑,这人倒是会抓住机会。 盛夏洗澡时,白萧正在将他行李箱的衣服放到柜子里,男人不急不慢的将衣服取出,房子小,柜子不大,大部分衣服要叠起来才放得下。 男人从行李箱里取出几件女装,挂在了衣柜里,他自己的那几套,叠在一起后,放在了衣柜最上方。 那个位置太高,她压根不好取,还是他用比较合适。 衣服整理完时,盛夏也从卫生间出来了。女人光着脚丫,只穿了件丝质睡裙,堪堪没过大腿,v领领口,线条明显又诱人。 白萧随手扯了张浴巾给她裹上,男人清淡淡眸子染上欲色,嗓音哑了,“天凉 ,裹好等我。” 盛夏气得想打他,他那话好像她是个沐浴更衣后等着皇帝宠幸的妃子一样。 男人动作倒是挺快,拎起睡衣快步迈进卫生间。 白萧洗完澡出来时卧室一片漆黑,刚刚还敞着的窗帘这会儿紧闭着。 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 男人摸着黑躺上床,身侧的人很快圈住他的腰,“我现在有觉得,你很爱很爱我。” 她在告诉他,她现在不会患得患失,感受到他百分百的爱。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我比很爱很爱你还要爱你。”男人说完 ,蓦的吻上女人柔软的唇瓣。 无需隐藏,也无需在她面前当君子,他带着她一起沉沦在这无尽的夜色里。 —— 何诗诗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白萧正在给盛夏捏肩。 大概是刚刚被他前后拉扯,出了一身汗后,盛夏肩膀越发酸痛。 白萧看了一眼手机,完全没有接的意思。 盛夏提醒他:“接。” 在女人压力性的眼神里,白萧接了电话,免提开着,何诗诗甜美的声音响起:“哥,我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 盛夏此时已经拍开他的手起身,身上是被他扒了又套上的丝质睡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懒洋洋的靠在床上,一双含着波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黑色长发松散的散在一字肩上,面前的女人忽的往右边一偏,右边的肩带因为她这一偏,就这样滑了下来。 白萧眼睛警示她别在勾他后,才开口,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有什么事,快说。” 何诗诗听出了白萧语气里的不耐,但她话还说完,自然是不会识趣的挂掉电话的,她有些紧张的问:“哥哥,你是不是还喜欢夏夏姐?” 她看到网上热度极高的小视频了,好几次想打电话问,又害怕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她在自欺欺人,其实不用问答案已经很明显。他何曾为了一个人做到这样。 那么费劲心思的去讨好一个人,几乎是把尊严放下地上让她踩。 “刚刚,有没有弄疼你?”男人像是没听到何诗诗的话一般 ,温声问坐他对面,一副看好戏表情的盛夏。 盛夏:!!! 盛夏没吱声 ,只是用眼神瞪他。 “好吧,我知道了,下次我轻点。” 电话那段的何诗诗声音都带着颤意,“哥哥,你在和谁说话……” 刚刚还温柔的声音顿时变得冷淡起来,“当然是夏夏。” 何诗诗不想去揣摩他刚刚的话了,她害怕听到更多 ,啪嗒一下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盛夏问:“你刚刚为什么故意说那种让她误会的话。问捏肩是不是弄疼我了,就好好问,非要模棱两可,引人遐想。” 白萧坂过她身子,修长手指重新落到她肩上,这次 ,力度掌握得刚刚好,“你说是捏肩就捏肩吧。” 盛夏:…… “诗诗喜欢你的事,你知道吗?”何诗诗大半夜的电话都打过来了,盛夏觉得有必要把这话挑明。 “最近知道了。” 盛夏无语,“你怎么那么吃顿,上次她在你车上,不还挑衅我,主动去坐了副驾的位置。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白萧发现了,似乎大部分女人都对副驾有特殊的情节,搭在女人肩上的手顿了下,“夏夏,车子受到撞击时人会本能的将自己避开。” “所以 ,我从不让你坐副驾的原因,你懂了吗?” 盛夏愣了半秒,她以前倒是隐约猜测过,他是不是觉得副驾不安全才不让她坐,“可发生严重撞击的几率很小的呀,而且你也不一定会让我甚至于危险中吧。” 她不要脸的觉得,以他现在对她的喜欢程度,可能会下意识的保护她也不一定。 “我不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中。”夜里安静 ,男人声音轻却有力,“可夏夏,我更不会拿你去挑战本能。” “我赌不起。” —— 再次同居,和之前在一起的同居完全不一样了。 禁欲了半年的男人确实小觑不得。盛夏的生物钟都被他折腾得不起作用了,以往7点几乎准时醒的人,一连好几天都睡过了头。 今天也一样,一觉醒来,已经7点30,盛夏从床上弹起来,洗漱完换好衣服时,卧室的门推开,一股淡淡的饭香飘进来,“醒了?正好,出来吃早餐。” 以前在一起时,都是她起床给他准备早餐,现在角色完全对调,盛夏还有点不习惯,总觉得自己在压榨他,他工作本就忙,一早一晚还要兼职司机。 晨间的光晕柔和,从窗台斜斜撒进来,盛夏背着光坐在小方桌前,一边喝粥一边对对面的人说,“不用给我做早餐,公司楼下有吃的,我早上随便买点解决下就好。” “心疼我累?”白萧将温好的牛奶推给她,语带揶揄,“放心,我最近精力很好,倒是你,需要多补补。” 喉咙被卡了一下,女人猛得咳嗽了两声,脸色涨红,狠狠瞪他一眼,这人现在坏透了,她还心疼个屁!! “你爱煮就煮吧。” 玻璃餐桌上盛着饭的砂锅躺在杯垫上,盛夏拿起勺子给白萧碗里添了一大勺,她语带揶揄,“你多吃点,免得一天像个饿死鬼。” 白萧看着女人含笑的眸子,没再拿话噎她。 早饭吃完,白萧收拾碗筷,趁男人进了厨房,盛夏准备溜之大吉,厨房的人像身后涨了双眼睛似的,“等我几分钟,我收拾完就陪你去公司。” 他说的陪,不是送。 今天是周六,以往他都是要上班的,盛夏诧异:“你不去上班?” 她记得前几周周末他可是几乎天天都在上班。 白萧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上个月几乎和她一样没怎么休息,就是为了配合她的时间,他估摸着忙了一个月了,盛大摄影师怎么着也可以放慢脚步了,这个月他也可以多点时间陪她。 没想到这人还是一副一心醉心于工作的模样,白萧是有气也不敢撒。 他只能隐晦暗示:“忙了一个月,可以适当放缓脚步了。” 哪知道盛夏压根没听懂她的暗示:“难得你有这么想得开的时候。” 厨房里响起碗筷霹雳卡拉的声音,沉默了数秒,厨房里才飘出男人闷闷的声音:“我是想得开!” 你呢! 去公司的路上,盛夏隐约察觉到主驾的男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她以为这男人还在为她刚才那句“饿死鬼”生气。 今天肖玲和李芹出外景了,另外一个姑娘家里有事请假。 不然盛夏才不会同意他跟来公司。 带男朋友来上班这事,简直羞耻到家了好嘛,可偏偏这人淡定得不得了。 到了办公室,今天10点约了个男模拍一组服装内页封面。 白萧没什么表情的去了会客厅,盛夏讨好的倒了杯水给人送进去。 她哄他哄得得心应手,稍微说句好听的话,前一秒还生闷气的男人,下一秒瞬间就不生气了。 会客厅摆着几个小圆桌,白萧坐在最角落的圆桌里,盛夏走过去,将水杯放到桌上:“白律师开车辛苦了,喝点水。” 男人倒也没真闲着,他手指夹着文件,只抬眼撇了她一眼,没伸手去拿水杯。 盛夏憋着笑凑近,很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还不待他反应,转身就往外走,“记得喝水。” 会客厅安静,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口后,一直板着脸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浅浅扬了下唇。 他放下文件,修长手指在轻触了下刚被她吻过的地方,好像还带着女人温软的触感。 白萧是拍摄临近尾声才进的摄影棚。 拍摄结束,模特离开,那人存在感太强,盛夏这才转身看向倚靠在墙上的男人。 他穿着件烟灰色风衣,版型利落,拉的男人本就挺拔的身材更显修长,往那一站,比刚才那男模还吸引眼球。 正午12点,冬日的阳光撒进来,盛夏说,“去吃午饭吧。” 白萧站在原地没动,想起女人刚才眼睛眨都不眨的看刚才那个男模,他就窝火,偏偏又还不能生气,这是她的工作,“之前不是说,让我当你模特?” “现在已经不用了。”工作室现在这热度,她哪里好意思拿他当模特,那简直有秀恩爱的嫌疑。 说来也奇怪,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格外希望他可以秀恩爱,现在重新在一起后,反而对秀恩爱这种事不那么热衷了。 角色好像再一次对调,热衷做这种事的好像变成了白萧。 “是不用了。”男人盯着她,语气幽幽的,“你最近拍的好像都是些身材还不错的男模。” 盛夏最近这段时间见识到这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醋劲了,可他永远能刷新他的认知,“白律师,你现在这样,真的让我很想问一句,你以前怎么不吃醋?” “谁说我以前不吃?”没想到她会翻旧账,白萧愣了半秒,“我以前,是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罢了,那个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幼稚又矫情。” 白萧不想和她讨论以前,他转了话题,“知道我吃醋了还不过来哄我。” 他口中的哄是怎么哄,盛夏当然清楚,她站在原地没动,“不哄,你这醋吃得太没有道理了。” “你难道没给别人拍过照?别说这是我工作,即便没有工作之余,我可能也会拿着摄影机随便拍拍,每次都要哄你,我会累死,所以这事得你自己想通。”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没吱声。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盛夏放缓了声音,试图和他讲道理让他换位思考,“你想,你以前拍照的时候,也会拍别的女生吧。拍摄本身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终归是心软忍不住说他爱听的话,“就像我这一辈子可能给很多人拍过照,里面可能会不乏帅气的男模,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喜欢的是你。” “没有。”男人高大身影倚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那模样闲散,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夏夏,你拍过许多人,可我,只拍过你。” 第55章 正文完结 岁月昭昭 当天晚上回去, 盛夏抱着白萧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了1个小时。 以前在一起时,她从未看过他手机,一是她从未提过要求要看, 二来有种查岗不信任他的感觉。 这次,手机是白萧主动递给她的, 当时男人将她搂在怀里, 在她耳边低声念着密码——180717。 盛夏反应了一会儿都没有明白那个密码是什么日子, 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的日子。 白萧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这个密码, 是我们同居的第一天。” 盛夏觉得这人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其他人大多都是以女朋友的生日作为密码,他倒好,别出心裁的弄个同居的第一天。 她没多想,那晚整个心思都在从他手机里翻到一张性别“女”的照片。 女人她估摸着是不可能的,但小女孩之类的可能会有吧,比如他侄女之类的? 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点开相册的,可点开相册的一瞬间,女人完全愣住了。 满屏都是她的照片,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只感觉指尖都在发麻。很多角度的照片, 她的背影,她的侧颜, 能看得出来, 都是偷拍,甚至还有不少她睡觉时的囧照。 她以前压根不知道他偷拍了她这么多照片,他的相册里, 甚至连一张风景照都没有,只有她一个。 她那时才终于明白,那句只拍她,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着看着就哭了,男人温柔的吻掉她眼角的泪。 冬日的风刺骨,窗户紧闭,屋内温度骤然升高,结束后,盛夏趴在男人胸口,后背挂着一层薄汗。 她嗓音少见的娇软:“我现在觉得,你好像,真的好爱好爱我。”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偶尔也会说这样的话,只不过那时言语之间有诸多保留,她用词谨慎,更像在试探,她会对他说:你好像真的还挺喜欢我的。那时候白萧不答,只是去吻她,他那时觉得行动就已然是答案。 男人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黑发,情绪再也没有一分一毫的隐藏,“当然很爱很爱。” 像被羽毛拂过,心尖有些痒有些麻,大概是没怎么听过他说情话,现在听到依旧感觉没什么招架力。 能这么直白的表达情绪,白律师,已经进步很多了呀。她在心底偷笑。 夜里安静,白萧又想起了那晚她抱着□□,一发又一发的发泄的模样,他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极度憎恶自己的情绪,他牵着女人的手,十指紧扣间,是承诺:“还不够,以后,要更爱更爱。” -- 步入12月,星城开始飘雪。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几个姑娘穿得并不臃肿。整整齐齐的瘫在沙发上。 肖玲和往常一样,一边刷着工作室的微博评论一边和几人闲聊,视线忽的扫到一条评论:【蓝天姐姐要过生日了吧,生日福利能不能发点姐姐的美图呀!听说姐姐长得可漂亮了。】 蓝天姐姐是粉丝对盛夏的爱称。因为温雪的原因,盛夏现在热度不小。 李芹也摊在沙发上玩手机,消息推送不少和盛夏有关的,她点进去看,不禁感慨道:“我们夏夏姐,现在是不是算网红了呀?我昨天还看到有粉丝给夏夏姐送玫瑰。” “你还好意思说,以后别看到个玫瑰就往办公室拿,你没看到白律师昨天来看到把夏夏姐那多了一束玫瑰,脸色多黑。” 李芹有些委屈:“我怎么知道呀,白律师天天送玫瑰,我以为是白律师送的,下意识就拿到夏夏姐位置那了。” 李芹见肖玲一直没坑声,撞了撞她胳膊:“你评评理,这怎么算我的错嘛,我又不敢偷看卡片,万一白律师写了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 肖玲还在想盛夏生日的事,闻言这才回神,她压根没注意听两人的对话,一脸懵:“什么?” 李芹:“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夏夏姐生日的事。过两天就是夏夏姐的生日了,我在想,我们要不要给她过生日。” 肖玲和盛夏同事几年,自然是记得盛夏生日的,一开始她还以为盛夏生日在夏天,毕竟“顾名思义”嘛,既然叫盛夏,大概就是在夏天出生? 可偏偏盛夏的生日在冬天,12月20号。 李芹拍了拍脑袋:“对呀,最近太忙了,都差点忘了,过呀,怎么不过,我们好好策划下,给夏夏姐过个难忘的生日。” 肖玲撇她一眼:“你确定夏夏姐想和我们一起过……” 李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是哦,就算夏夏姐愿意,白律师那个醋精大概也想和她过二人世界。” 事实上,盛夏也在愁这个生日怎么过,她以往生日几乎都是中午和温雪过,晚上和白萧一起吃饭。上次温雪回星城,两人连面都没见到,温雪次日一大早就被祁远楠逮了回去。 这次,温雪早早的把时间空了出来,她这两天没安排工作,怕祁远楠再来逮人,直接带着祁远楠一起回了星城。 赶着给她过生日的还不止温雪一个,姜可小可爱前段时间被她爸派去国外公司学习,这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爸哄好,专门从国外赶回来给盛夏庆生。 更别说工作室那几个姑娘了,不敢明着问她生日打算怎么过,一直暗搓搓问她周六有没有安排? 除此之外,还外加一个凑热闹的白显荣。 生日前一天晚上,盛夏洗完澡躺在床上发愁,和其他几人急切的心态不同,家里这位显得格外淡定,也没问她打算怎么安排,也没主动告诉他,他有什么安排,盛夏差点怀疑他打算和以前一样,一切从简了。 卧室里脚步声响起,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黑发湿漉漉的,他走到她旁边,将女人的身子微微挪了挪,带着温度的手放在女人肩上,熟练的给她捏肩。 “还在为生日的事发愁?” “你怎么知道?”男人最近手法越来越专业了,盛夏被她捏得十分舒服。 他又开始醋言醋语,“我女朋友魅力非凡,连微博上都有不少粉丝赶着给你过生日,别说你身边这些对你虎视眈眈的了。” 盛夏被他揶揄,转身去打他,白萧躲都没躲一下,他还挺喜欢她这副娇羞的模样。 盛夏闹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问他:“你好像,对我的生日,没有任何想法。” “当然没有,不怕你笑,我这些天做了很多功课,一直在想怎么给你过生日,希望让你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白萧将女人身子板正,继续给她捏肩,他坦诚道,“我还为此做了几个方案。” 盛夏:…… “那你怎么不把方案拿给我看?” “被我扔了。” 盛夏不懂:“辛苦做了又为什么扔?” “因为,你的想法最重要。”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难言的情绪,“我大概是太紧张,太想让你过一个开心难忘的生日,又陷入了以前的怪圈,觉得你会喜欢。” “你想怎么过都行,我陪着。” 盛夏扑到他怀抱,“白律师,感觉你现在有一点点宠我。” “只有一点点吗?”男人搂住她,轻笑,“那我努力,争取下次让你感受到不止一点点。” 心里好像炸开了烟花,愉悦感瞬间蔓延四肢百骸,窝在男人怀里的人嘴角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最终盛夏决定大家一起吃个饭,可她忘了一个重要的事,她没预约包厢,“掺了,我明早去定,会不会没有位置了?” “不会。”白萧见她一脸愁容,“你常去的那几家,我都已经预定了。” 盛夏:…… “你现在还挺细心的。” “最近在学。”男人一副求夸张的语气,“你男朋友是不是很棒?” 盛夏没吝啬夸奖他,“对,很棒,超级棒。” 最后盛夏还是决定去烧香棺,毕竟温雪那身份,一般的地哪里真不敢随便出入,给一行人通知完后,已经是晚上11点。 白萧:“我们去客厅看会电视。” “睡觉吧,我困了。” “不行。”白萧这次很坚决,见女人气鼓鼓的看着他,他微微叹气,放软了语气,“等到12点过了再睡。” 盛夏隐约猜到了,白萧将人拦腰抱起,直接抱到了沙发上。 12点的钟声响起时,两个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综艺,盛夏靠在男人怀里,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持磁性的嗓音:“夏夏,生日快乐。” “以后,我每年都要做第一个。” 盛夏窝在他怀里笑,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想每年都做第一个,那你还得继续努力。” -- 12月20号,连续下了两天雪的星城迎来了暖阳,雪花消融,空气中都是一股寒气。 这是盛夏过的最热闹的一个生日。 她朋友不多,交心的更少,以往生日几乎大多和温雪一起过。 姜可带来了季彦泽,也自然还有温历,知道他的心意后盛夏见到他多少有点尴尬,可温历态度大方,她要是扭捏反倒让人难堪。 她其实有点担心醋精又不高兴,但意外的是,白萧一整晚对温历态度都极好,甚至一群人闹着将生日蛋糕砸向盛夏之际,两人还在旁边聊了几句。 包厢里热闹非凡,女人一整晚嘴角的笑意几乎没停过,姜可这个开心果,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逗盛夏开心。 笑话一个接一个,不同于白萧的冷笑话,姜可讲的笑话是真好笑,加之小姑娘形象又生动的表情,包厢里的人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最后唱生日歌时,盛夏感动得眼泪花花,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给她过生日,一起这么多人一起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生日宴会结束已经是晚上10点。一行人陆续离开,盛夏整理完大家送她的礼物后,这才看向白萧,女人的眼里有期待,“白律师,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女人脸颊上还粘着奶油,白萧走过去,抽了张纸认真又温柔地替她擦拭,“这份礼物有点重。” 盛夏早就摸过他大衣口袋里,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别告诉我,因为太重,你没有带?” “不用带。它只属于你。” 包厢安静,盛夏一颗心直跳,女人的眼底有星星,声音都是紧张的,“什么东西?” 男人的手忽的抓住女人纤细的手指,带着她的手贴在男人的胸膛上,可以清楚地可以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里,许给你。一辈子。” 遇到你后,你就是我的岁月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