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他一心养生 神树 可我爱喝酒蹦迪 文案: 段适喜欢喝酒蹦迪,纪白喜欢喝茶养生,从生活习性上看他们原本绝无可能,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颜控。 于是,故事开始了。 正文: 1. 段适跟家里人出了柜,没什么大波折,他妈消沉了一整天,然后用一个晚上说服了他爸,本该掀起千层巨浪的事情就这么化成了拍打海岸的小水花,一颠一颠,挠了挠痒痒,没有给生活带来任何变化。 在家里的表姐堂兄都开始被催婚催孕的时候,段适一个人却过得很快活,白天老实工作,晚上喝酒蹦迪,反正没有一个叔叔婶子跟他提过成家的事情。 段适都以为他可以这么快活一辈子了,哪曾想有一天,他妈拿着一份个人简介和一张照片来到他面前。 “段适啊,我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你看看满意不,满意就约人家见个面。” 段适一脸问号,不是,中国大妈这么神通广大吗?自己喜欢男的都能安排? 他妈见他不作声,强硬地把东西塞进他怀里,埋怨:“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三姑妈的儿子,孩子都满月了,我也不指望你有孩子,但好歹找个正经人家,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成天在外面鬼混,约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牛鬼蛇神,我听说你们这个圈子可乱了,什么艾滋病、梅毒、乙肝……” 女人一旦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段适原本打算随便瞅两眼挑个毛病把他妈打发了,却不想拿起照片,盯着上面的美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人……长得真他妈好看。 2.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本市的一家中高端餐厅,段适提前了半小时到场,挑了临窗的一处位置,等得无聊,便侧头欣赏窗外的夜景。 餐厅所在的楼层很高,地处繁华,但见窗外车水马龙,灯光星星点点,好不热闹。 段适心里念着美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虽然美人未到,却已如沐春风。 有人影映在了玻璃上,来人穿了一件不合体的西服,拘谨地站在他旁边,似要开口。 段适的心沉了一大截,不是来人丑,此人眉目清秀稚气未脱,看着倒也有几分可爱,只是这和他妈给他看的照片实在是差太多了,他被照骗了吗?他预想的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段适欲哭无泪,在来人开口之后,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请问……是邱泽明先生吗?” 心情好像坐过山车,段适突然又可以了。 “不是,你认错人了。” 他听见自己说,语调里竟然有一丝藏都藏不住的愉悦。 3. 小可爱被他的笑容晃红了脸颊,一时间竟忘了开口,反应过来时才仓促道歉,慌忙离去。 段适目送他的背影渐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和美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段适不敢称阅人无数,但接触的人绝对不少,他第一次见着这么一个相貌如此合他心意的男人。 尽管漂亮这个词不太妥当,某些情况下对男性来说甚至算得上冒犯,但段适想这么形容他。 一个漂亮的男人,美丽且精致。 略微上翘的眼尾带着浅浅红晕,一双清眸似勾似引,引人遐想。 段适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本人。 段适又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五分钟。 越是临近相约时刻内心便越无法平静下来,他一边期待着,一边又忍不住抱怨。 都这时候了还不见人影,是没有时间观念?还是自己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他对自己的大? 段适有些质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摸完又不禁疑惑,不应该啊,自己简直帅到人神共愤,对方不是瞎子吧?莫非是近视眼看他照片时没戴眼镜? 段适还沉浸在自己胡乱的猜测里,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4. 女人已经观察了段适很久,此刻终于按捺不住,上前搭讪。 “我看你等了半个小时,那人大概不会来了,介意我陪你坐一会吗?” 这女人生得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也有几分气质,只是浓厚的香水味刺激鼻子耸动,让本就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段适不悦皱眉。 他刚想委婉拒绝女人,却听一人道:“你好,这是我的位置,请问可以让开吗?” 礼貌却不失强势。 两人惊讶地望向这个新来的男人,仪容俊秀,气质清冷,却偏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惹人心神荡漾。 是他!段适心道,虽然和照片相比确实多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他来了,看来我们没有缘分。”段适对女人说。 他站了起来,似是要迎接男人,女人自知讨了没趣,泄气地让了位置,离开前却又忍不住回望了这两个男人一眼,都是极品,可惜了,他们好像是那种关系。 正确的人在正确的位置坐下,男人毫无顾忌地看着他,双眼含笑,“段适先生,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纪白。” 整点的钟声敲响,时间分秒不差。 5. “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愿没有让你等太久。”纪白说。 段适昧着良心张口就来:“没有,其实我也才刚到一会儿。” 纪白笑笑,不置可否。 他抬头询问段适的意见,“那么,我们先点餐?” “当然。” 段适叫来了服务生,点餐过后,两个人开始你来我往地聊天。 只能说纪白这个人和他的相貌一样对段适的胃口,矜贵却不做作,温良又有些小心机。 段适自觉这顿饭和他吃得非常愉快,结束时想着再接再厉,便提出一起去看个电影。 “时候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吧。”纪白略感歉意地说。 成年人的拒绝总是委婉迂回的,段适懂,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好,他还以为已经十拿九稳了呢! 他有些遗憾地送纪白上车,正打算离去,却见纪白靠在车窗上,头探出来叫他:“对了段先生,加个微信吧,方便下次联系。” 6. 纪白的微信头像是一间茶室,段适的微信头像是一家酒吧,两个人看到对方的头像都是一愣,但到底谁也没有说什么。 7. 段适是个修仙党,熬最晚的夜,做最靓的人,周末不上班的时候他通常会睡到第二天中午。 中午他照常起来,拿起手机,发现纪白给他发了两条消息,早上八点半发的。 纪老师:早上好,有兴趣一起去南郊公园爬山吗? 第二条是一张阳光照进室内的照片,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手撑着脑袋的人影。 对方先主动发了消息,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现在距离八点半已经过了四个小时,未免显得自己冷漠无情。 段适赶紧回消息挽回。 8. 段先生:不好意思,起晚了,下午去可以吗? 纪白看着手机里的回复,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吃午餐,下午有课,恐怕是不行了。 9. 纪老师:下午我有课,下次再找机会吧。 昨天纪白跟段适提过,他是一家舞蹈培训机构的老师,周一到周五比较清闲,周末的时间反而紧张了。 段适不死心,又问:那下课之后呢?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纪老师:晚上也有课,时间比较紧,不好意思。 纪白给他发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包,小男孩用双手捂着头,看着还怪可爱。 段适本来可以继续追问晚上下课之后的,但稍一想又发觉这样显得过于死缠烂打,不好,于是只得作罢。 10. 谁都没有想到过两人自餐厅一别,一连一个月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尽管有间歇性地在微信上聊两句,但段适觉得他这相亲对象都快处的跟网恋对象一样了,网恋对象或许还比这甜一些! 段适不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和纪白的生活习惯似乎相差甚远,纪白的朋友圈不是舞蹈机构的广告,就是清晨的一些户外运动,自己的朋友圈活跃时段却是半夜凌晨,很多喝醉时发的胡话。 两人错开得明明白白,段适为此沮丧不已,总感觉再这么下去美人就要飞走了。 就当死缠烂打吧,段适自暴自弃地想,总得把人约出来。 11. 段先生:这周我出差,周三上午回来,下午可以休息半天,一起出去走走吗? 周三下午纪白没有课,经历过无数次的邀约失败之后,段适大概摸索出了纪白的工作时间,可是啊…… 纪白看着这条消息,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跟段适见面,他把周六的课跟周三下午同事的课换了呢。 12. 纪老师:这周三下午我跟同事换了课,现在再换回来好像有点棘手,对不起。 段适快要以为自己因为生活习性问题被纪白放弃了。 如果不是客观因素摆在那里,如果不是纪白也曾主动约过他,这几次明明白白的婉拒,难道不是已经没兴趣但还不想撕破脸的征兆吗? 段适叹了一口气,正想发消息表示遗憾和理解,却见对方又发了一条过来。 纪老师:段先生,五一一起出去旅行吧。 13. 纪白的邀请提得有些晚了,五一的车票和酒店大多已被预定,好在两个人都有车,谁载谁都一样。 清晨出发,在高速上堵了三个小时,走走停停,下午三点两人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先去酒店,段适订了一间大床房,并不是他打什么歪主意,而是确实订不到双人间了。 他跟纪白解释,纪白饶有意味地“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办完入住登记,两个人一起去了房间,内里是很简单低调的设计,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 14. 段适稍微整理了一下带来的行李,回头就发现纪白正盯着床的右侧思量。 右侧是浴室,本该是一面墙的地方却被设计成了一块透明玻璃,可以从外侧清楚地看到内里。 “……” 明明是个简约的商务间,靠窗的一侧还配了办公桌和沙发座椅,突然出现这个设计真是太艹了。 段适头痛地思考着挽救办法,纪白却已经回过头来,他朝他笑了笑,依旧什么也没说。 15. 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出去游玩,于是除了外出吃一顿晚餐,两个人一直窝在房间休息。 九点多的时候,纪白拿衣服去洗澡,段适佯装镇定地坐在床头看手机,其实身体都不自觉僵直了。 关门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推拉门似乎被打开又关上,然后是细弱未闻的水声。 尽管段适警告自己别瞎看别瞎想,可思绪这种东西永远是跟人对着干的,越是说不要,越是想得紧。 脑子里渐渐起了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引人喉咙干渴,段适不适地舔了舔嘴唇,余光终于不受控制地向那面玻璃瞄去。 玻璃早就起了水雾,哪里还能看得清呢? 迷蒙的雾面只勾勒出一个男女不分的剪影,段适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什么都看不清楚。 段适并不想那么快发生关系。 16. 纪白穿了一套松垮的睡衣出来,休闲T恤加棉质长裤,没了见他时的那股子清冷干练,更多的是一种柔和美。 段适第一次见纪白的照片,纪白给他的就是这种柔和的感觉。 纪白用毛巾把发尾的水渍擦干,问他:“水温挺舒服的,你去洗澡吗?” 段适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盯着人看,怪失礼的,连忙应了一声:“好。” 稀里糊涂进了卫浴间,坐在马桶盖上,段适恍然想起,这十点都还差些时候,自己洗得哪门子澡? 段适平时都是半夜或者第二天起来才洗的。 17. 段适和纪白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明天约好了一起去森林公园,段适要跟纪白商量一个时间。 “纪老师,明天八点起来,八点半出发,你看行吗?” “好啊。”纪白停下了戳屏幕的手指。 段适点开手机的时钟一栏,“那我先……” “段先生。” 纪白的脸近在咫尺,好看的桃花眼没了眼镜的遮挡只剩下诱人的深情。 “十一点我得休息,只剩四十五分钟了,不抓紧时间吗?” 18. 身侧的床铺微微下陷,纪白用手撑着床侧身凑在他面前,尽管有薄被掩盖,依旧勾勒了漂亮的腰线。 热气喷脸,纪白的唇角和眼睛都是小月牙儿,勾得段适神志不清。 见他没有动作,纪白大着胆子贴住了他,吻落在他的侧颈,手穿过他的腋下环上他的肩胛骨。 如果眼睛是蛊惑人心的法宝,那么身体或许可以成为令人清醒的警钟,段适终于相信,纪老师对他误会很深。 他在纪白耳边轻轻道:“纪老师,我以为我们是要发展终身伴侣关系,而不是炮友。” 纪白停下了撩拨的手,段适适时摁住他的肩膀将两人分开。 段适看着纪白的眼睛,询问说:“我们是不是该更慎重一些呢?” 段适觉得自己不算好人,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是就像他刚刚说的,一开始他给纪白的定位不一样,所以态度行动都不能像往日一样随意轻浮。 纪白嘴角的笑意扩散了,比之前的勾人更多了一分真诚,如果他说的不是现在这句带着调弄意味的话的话。 “当然可以,只是段先生的这里怎么办呢?” 两人的下半身还贴着,彼此可以清楚地感知对方的变化,段适觉得有一丝尴尬。 纪白轻笑出声,主动退回了安全距离。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用手帮你。”纪白说。 段适直接退到床下,顺着他的话接:“如果你帮我,那我想我应该慎重不起来了。” 19. 段适从卫生间出来纪白已经睡着了,呼吸细密绵长,安静得像一只侧翻的兔子。 还真是十一点准时休息,段适站在床边想。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本想跟着一起入眠,闭了半天眼睛却毫无睡意,太早了,他就算第二天上班也是十二点之后休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又爬起来玩手机。 微博上似乎又在因为某明星闹得沸沸扬扬,朋友圈近些年被各路广告占领,就连纪白也是在广告里插播生活,翻翻找找一圈实在无味,段适点开了游戏。 轻轻松松两把,无任何不快体验,段适舒坦地放下了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又该酝酿酝酿为明天攒下精力。 关机前借着最后的微光,段适打量纪白的侧脸,干净柔和,像细腻的白玉,依旧是那个让自己一眼心动的美人。 纪白为什么戴眼镜呢?一片黑暗之后段适眨着眼睛想。 一个经常佩戴眼镜的人摘下眼镜其实挺影响颜值的,双眼无神,鼻梁扁平,纪白完全没有这些现象,段适能想到的可能是,纪白根本不是近视眼或者他并不常戴眼镜。 所以为什么每次见自己都要隔着那副高冷的金丝边?明明照片上不是这样的…… 段适百思不得其解,慢慢地意识又转移到别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思量,终于也沉沉睡去。 20. 纪白习惯每天七点钟起床,睁眼时不出所料段适还在跟周公打架,他悄悄爬起来靠在床头,盯着段适细细打量。 纪白喜欢段适的脸,俊朗帅气,有说不出的男人味,他之所以答应相亲,一来是年岁渐长,适当的性生活有利于身体健康,二来便是因为段适的脸。 纪白有多喜欢段适的脸呢?大概也就是不想错过所以当炮友也可以。 段适都那么明显地暗示他了,那面玻璃其实有竹帘可以遮挡,但他没有拉,段适也没有拉,他还以为这是两人已经对上暗号达成了一致意见。 纪白不是很在乎一些东西,大家都是男人,互相爽就完事了,不必故作矜持。 可是段适拒绝他了,段适说是要发展终生伴侣关系,纪白现在想来心里仍忍不住一阵欣喜。 终生伴侣啊…… 纪白很少考虑这个词,此刻却带着满心暖意,伸手揪了揪段适翘起的头发。 21. 段适被闹钟吵醒时纪白正对着窗户做拉伸,闻声回过头来,笑着对他说:“早上好,段先生,昨晚睡得还行吗?” 段适头还有些懵,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半晌才清醒过来回一句:“你起的真早。” 纪白但笑不语,转回去继续做拉伸运动,段适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整理完自己看一眼时间,还可以去酒店的餐厅吃一顿早餐。 段适随手将背包甩在右肩,纪白拦住他:“段先生,单肩背包容易导致体态不良,建议你改成双肩。” 说是建议,但纪白的手已经攀上他的肩膀,强行矫正。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插曲。 段适去抽门边卡槽里的房卡,转身发现纪白没戴眼镜,提醒道:“纪老师,眼镜。” 纪白笑着眨眼:“一个装饰品而已,今天不戴。” 22. 森林公园是国家著名景区,据传平日里就是人山人海,撞上小长假,游客只多不少。 直到坐上了登顶的缆车,被狭小的空间裹在旷渺的大自然里,段适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人可太多了。 “纪老师似乎很喜欢山。”段适见纪白怡然地望着窗外,开口道。 “我也喜欢海。”纪白说,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自然给人的感觉很好,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段适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窗外石峰林立,一座一座拔地而起,带着说不出的雄伟恢弘,茂密的植被装点了奇伟的石峰,峭壁之上粉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绽放,像是壮汉涂抹了胭脂,泛红的双颊甚是违和却莫名带了一丝可爱。 太阳还未大展拳脚,蒸腾的云雾给峰林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如同神话中的仙境,远眺一望无际,低首唯见空谷幽幽。 段适几乎不来这些地方,旅行更喜欢吃一些美食或淘一些好酒,此刻却也不得不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这奇景之中。 “段先生,你觉得缆车的终点像不像是一扇门?” 纪白坐的是顺位,视野一路向上,段适则跟他相反,听他这么一说转头向身后望去,两座并立的石峰高耸入云,受角度和环境限制,看不清其后的景象,但确如一扇洞开的大门,吸引人去探究追寻。 缆车会从这两座石峰中间穿过,如果将之称为门的话…… 段适回过头看着纪白:“确实很像,所以纪老师会随我过门吗?” 纪白笑眼弯弯:“如果我跟段先生的关系发展顺利的话,我会期待这件事情。” 23. 纪白的着装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他再也没有戴过那副眼镜,又比如说,他的衣服更加休闲慵懒,与从前偏正式的风格大相径庭。 由于不可逆的客观事实,旅行之后两个人的见面频率也只维持在一周一至两次。 段适按照约定来到纪白说的地方等他,就见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T恤,下装是一条休闲阔腿裤,搭配经典小白鞋。 实话实话,段适合理怀疑纪白把自己的睡衣穿了出来,又觉得这和公园门口耍太极大爷大妈的晨练服如出一辙,真就是仗着颜值和气质为所欲为。 “段先生今天等了几分钟?”纪白调侃他说。 段适总是习惯提前半小时到场,次数多了纪白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纪白说自己喜欢踩点,段适没必要提前这么久。 段适应得又好又巧,可惜心口不一,说的和做的并不相同,他依旧比纪白到得早很多。 于是纪白有意调整自己的出门时间,这一次两人前脚挨着后脚,段适几乎没有等待。 “一分钟也没有,看来纪老师为了适应我的臭毛病和我染上了一样的毛病。” 毛病自然是对提前半小时这种行为的戏称。 纪白笑笑:“我只是心里想着九点半却跟你说十点而已。” 这样我们都遵循了自己的习惯又能恰到好处地聚到一起。 24. 纪白和段适所处的是一条养生街,纪白带段适左拐右拐,最后走进一家理疗店里。 理疗泛指利用光热等物理因素作用于人体以防治疾病的方法,常见的有红外线紫外线疗法以及中医的推拿刮痧针灸拔罐,这家店显然是后者。 从纪白对店里项目的了解以及店员对他的热情,纪白一开口段适就知道这一定是老会员了。 一位名为“小郑”的小伙子带他们去了二楼包间,内里摆了三张可供一人平躺的小床,中间有帘子可以遮挡。 每一张床床尾都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台收音机大小的机器,听小郑说这叫什么负压机,是科技进步的产物,集刮痧拔罐于一体,操作简单又方便。 段适也不太懂这些,反正就是拔罐嘛,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个,要是被他那群经常一起喝酒的兄弟知道了,保准还得笑话他一番。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笑话不笑话了,纪白坦荡地在他面前脱了上衣,皮肤光滑,又白又嫩,身上没什么肌肉但非常匀称,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拔罐吗?这是约会,是福利! 纪白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看过来,看得段适心里一痒,只想着这人又在勾人! “段哥,先脱了衣服躺下吧。” 小郑招呼完纪白转身照看段适,暂时阻挡了段适的视线,段适稍微收心,学着纪白的样子脱光上衣,光膀子趴在了床上。 段适的身材也是极好的,而且是带肌肉的那种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好,虽然没有八块腹肌那么夸张,但身材紧实精瘦,肌肉线条流畅。 小郑夸道:“段哥,你真是我见过的顾客里头身材最好的一位了。” 服务行业的人总喜欢把七分夸成十分,段适心里清楚,但好听的话听了就是让人开心,当然欣然接受。 一旁的纪白打趣说:“小郑,你以前分明说我是身材最好的那个。” 小郑摸了摸后脑勺:“嗨,纪老师和段哥不是一种类型的好,都是各自领域之最。” 25. 小郑在纪白身上抹了一层精油,骨节分明的手在纪白背上推揉,段适搁旁边瞧着又有一丝妒忌。 上次他也有机会摸那白嫩的肌肤的,可他做了别的选择,总体上并不后悔,但纪白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他,又或许是他自带滤镜,心痒时不可避免忆起那晚,又怎么能始终坚定全然没有悔意和遗憾呢? 只能说人一旦做了选择就得承担后果,无论好坏。 小郑拿了两个罐子扣在纪白背上,和传统的拔罐不同,罐子底部有一根管子与机器相连,嗡嗡的机械声有些吵闹,罐子在纪白身上一吸一放,像是章鱼科动物触手上的吸盘,隔远了瞧整体,却又莫名带了些未来科幻的味道。 机械、连接身体的导管、躺在金属台上的人,真是用烂了的场景。 纪白那边安排妥当,小郑很快又来了段适这边,机器是自动的,可调节档位,可定时,一人完全可以照顾得过来两个人甚至更多,因而一开始就说了简单方便。 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和看别人又不相同,精油抹在身上无色无味并不令人反感,罐子扣在背上更像一双轻盈的小手在给人做按摩,且似乎因为害怕弄疼顾客而使力过分轻柔。 “段哥,这力度行吗?一般第一次不太受力,有些人又怕疼,你要是觉得轻了还可以给你加。” 小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段适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让小郑加档,档位从六到九,段适这才喊停觉得舒适。 不知道传统的拔罐是什么感觉,反正此刻段适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按摩。 其实他原本还有些小担心,毕竟网上随便搜一张拔罐的图都让人触目惊心,那哪是治疗啊,分明像遭了毒打。 他只是不想拂纪白的面子又投其所好而已。 结果显然和段适的预想不同,无知使人恐惧,此话不假。 小郑去给二人倒茶,段适发现刚还枕着手臂朝他笑的纪白此刻却已经睡着了。 26. “纪老师居然睡着了,真是难得。”倒茶回来的小郑压着嗓子轻声说。 段适也觉得难得,纪白应该是那种生物钟很准的人,现在既非中午也非晚上,突然没了动静还挺让人惊讶。 “他很少这样吗?”段适跟着压低嗓子问。 小郑拿了条毯子把仪器还未照顾到的纪白裸露在外的皮肤盖上,“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纪老师刚来那会儿就经常聊着聊着睡着了,不过那时候听他说是因为有个女同事怀孕了,老板一时没找到替补的老师,所以很多课压在了他身上,确实挺累的,后来给他做了几个疗程,工作也轻松了许多,人精神了,倒是很久没遇到他睡着的状况。” 段适对小郑偷偷在话里夹带私货推销项目的行为不置可否,只若有所思地瞥了几眼纪白。 小郑给纪白身上的罐子挪了位置,但纪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郑又转而来挪段适身上的,罐子在背上吸得很紧,拔下来却没有艰难或者疼痛的感觉,只是那块皮肤有轻微的发烫。 小郑低声惊呼:“呦,段哥你这可淤堵得不轻啊,都紫了。” 段适莫名想到一个谐音梗,紫了,可不是不青吗?不由轻笑出声,问:“是吗?” “是啊!”小郑语气透漏几分担忧,“段哥你经常熬夜吧?” “嗯。”段适点了点头,于是小郑开始吧啦一长串有的没的,什么要早睡十一点之后肝脏要排毒啊,什么常来理疗通经活络行气活血啊,说实话段适都没怎么记在心上。 段适只看着纪白背上冒着淡粉的圆圈,纪老师身上的颜色这么浅,他再紫能紫到哪去呢? 27. 小郑也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强势推销一波后又开始跟段适扯闲话。 “说起来你还是纪老师带来的第一个男性朋友。” 话题回到纪白相关,段适爱听这个,追问:“这么说纪老师经常带女性朋友来喽?” “经常倒不至于,纪老师不是教舞蹈的嘛,平常舞蹈机构哪见着一个男老师啊,男学生都少,他接触的肯定女性多一些。” 理确实有这么个理,段适清楚纪白的取向,倒也不会真的在意什么,就是忍不住调侃一句。 “段哥和纪老师是怎么认识的?”小郑把皮球踢到两人的相识上。 段适不清楚这个小郑跟纪白的关系究竟如何,言谈间又觉得小郑应该不知道纪白是gay,所以只模糊地说:“因为我妈认识的。” “哦,原来段妈妈在纪老师那家机构学习啊,有兴趣爱好真好。” 这世上最奇妙的事情就是你啥想法没有对方就自我说服自我攻略了,段适听着小郑这合理的推测结果,只能感叹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段适问小郑:“纪老师最开始是怎么找到你们这家店的?一直都是你给他做理疗吗?” “怎么找到的……”小郑沉吟一会儿,笑道:“估摸着是我们开业时优惠力度大吧。” 小郑记不起纪白怎么找到的他们店了,只知道纪白都是一个人来或者带朋友来,却没见过谁带他,这算是小郑半开玩笑的一种解释。 没准纪老师就是走过街头觉得他们这家店合眼缘就进来了呢? “理疗的话最开始不是我。”说到这小郑回想起往日的趣事,“纪老师在我们这的人气可高了,女同事们平时碍于职业素养,当着他的面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背后可没少聚在一起犯花痴。” “最开始给纪老师做理疗的是一位阿姨,不过干了几天就没干了,帮纪老师理疗的位置空了出来,女同事们个个跃跃欲试,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郑突然卖起了关子,段适好奇地回望了他一眼,就见他龇着一口白牙,“结果她们没人时的议论被老板听见了,老板单独把我叫到会议室,让我顶上阿姨的位置,说是救店里的女同胞于水火,还给我发了面锦旗,那还是我工作以来得到的第一份奖励。” 小郑越说越兴奋,光说还不够了,又翻出锦旗的照片给段适看,“段哥你看,跟纪老师熟了我也给他看过。” 段适瞧着手机里的小红旗,右边用小字写了赠郑××,中间是八个大字——企业卫士,妇女之友。 段适笑出了声,突然还有点好奇老板究竟是何人。 28. 他俩的动静终于惊醒了纪白,纪白满足地喟叹一声,半眯着眸子笑着看他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瞥见小郑手里的手机,不等他俩回答,又心下了然,“锦旗?” “纪老师真聪明。”小郑竖了个大拇指。 段适盯着纪白,人刚醒声音带着沙哑的性/感,眼尾的红晕更甚。 “纪老师撬动了好多姑娘的芳心啊。”段适调侃。 纪白回敬:“今天过后她们的芳心应该也被段先生撬了个遍,段先生以后要是常来,或许小郑还能再收到一面锦旗。” “纪老师如果愿意带我常来,我自然常来,小郑以后要招呼我们两个,锦旗是他应得的。” “既然小郑那么辛苦,不如段先生也送他一面表示感谢?” 段适和纪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小郑在背后给他俩挪罐子,虽然他们提到了自己,但小郑看他们眼里只有彼此,突然就觉着纪老师醒了之后自己变成了多余的人。 真是奇怪的感觉。 嗨,算了,反正听着生意有了,锦旗也有了。 29. 从理疗店出来已经临近中午,段适理所当然地约纪白一起吃午饭,纪白双眼一弯,说:“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我家吃?” 这……还能有不去的道理? 段适几乎是立刻在心里做了决定,面上也不掩饰,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 段适是开车来的,先去取了车,又载着纪白到菜市场绕了一圈,最后才抵达了纪白住的小区。 纪白按下电梯楼层,电梯一路向上至十五,出门左拐便是他的家。 一扇年味十足的防盗门,这是段适对纪白家的第一印象,春节已经过了很久,他家的大门却春联门神福字,一样不差,与别家落灰卷边的红纸不同,他家的这些又偏偏很新,一时之间竟真让人耳边起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将人带回到那热闹的新年里。 纪白打开了门,段适还来不及在他家细细打量便被一只飞快袭来的毛球吸引了视线,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一只英国蓝色短毛猫。 蓝猫躬身看着纪白,又警惕地看了一眼段适,下一秒却在纪白的叫唤中来了个毫无征兆的反转,仰躺在木地板上犯规地举起前爪,橙色的小眼睛眼巴巴望着纪白,张嘴“喵”了一声。 这波卖萌简直无情,给段适都整懵了,回过神来蓝猫已经被纪白撸在怀里,小爪子无助地抓着纪白的衣服,又“喵”了一声。 “我的猫,叫乌龙茶。”纪白边挠蓝猫的下巴边说。 30. 段适曾经想要养猫,后来想起自己的生活习性,家都不怎么常在,还是作罢。 现在猛地瞧见这么一只小猫,心里却又起了一点心思,真是可爱呀。 纪白看出了他的这点心思,抱着乌龙茶塞进他怀里,又顺手接下了他手中的塑料袋。 乌龙茶的皮毛柔软厚实,抚摸着像是一块手感极佳的绒毯,可也许是段适撸猫的手法生疏,又或许乌龙茶终究有些认生,没过几秒这个热腾的小活物就扑腾着从段适怀里逃走了。 快如闪电,毫不留恋。 段适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没影的乌龙茶,最后看纪白时脸上无意识地露了一分无奈与委屈,纪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可以陪它玩培养一下感情。”纪白提议说,他将东西暂时放在餐厅的桌子上,引段适去了客厅。 纪白家的客厅就像一间古朴淡雅的茶室,正中间摆了一张极大的茶桌,寻常人家安置电视的方向被他整面墙刷成了画纸,一棵梅树肆意生长枝丫,花朵凌寒绽放。 段适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这就是纪白的微信头像。 纪白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根逗猫棒,小木棒的一头绑着一条玩具鱼,脖子上挂了个小铃铛,一抖木棒铃铛便叮当响个不停。 纪白将木棒塞在段适手里,握着他的手晃动木棒,没一会儿乌龙茶就探头探脑地跑了过来。 乌龙茶先是中规中矩地挠了两下玩具鱼,而后发现小鱼放得很低,于是懒散躺倒,左摇右晃地开始继续抓鱼,几番折腾终于护住鱼仔,一口叼进嘴里,可惜没咬几口,到嘴的鱼仔又飞了出去,于是无限轮回。 纪白眼见着这一人一猫都得了乐趣,便打算去厨房准备午饭,段适问:“不需要我帮忙吗?” “段先生会做饭吗?”纪白反问他。 段适停顿了两秒:“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纪白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段先生还是帮我照看好我的猫吧。” 31. 纪白的家是一个有魔法的地方,段适想,这是一种时间魔法。 段适很少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怡然地做一些慢节奏的事情,此刻却舒服地躺在茶桌边上,望着旁边的乌龙茶放空自我。 乌龙茶不喜欢拥抱,玩疯了却会在你故作冷漠时用前爪挠你的脚踝,牙齿在你的皮肉上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咬痕。 段适会在这时候伸手抓它,然后它会飞快跑开,这是玩具鱼之外的,它最喜欢的游戏。 玩累了乌龙茶便趴在段适边上休息,小尾巴一晃一晃,眼睛越来越眯,段适伸出拇指和食指去捏它的小爪子,软乎乎的像一个肉垫子,它又强打起精神,配合地陪段适握了个手,抽回,打着哈欠再次眯眼。 很久之后纪白才来叫段适吃午餐,餐厅的光线比客厅好很多,或许是空间小落地窗又大的缘故,轻薄的白纱完全挡不住强烈的光线,整个餐厅明亮又温馨,光滑的实木餐桌上立了一只白瓷花瓶,还有三道摆盘讲究的菜放在正中央。 段适拉开椅子坐下来:“纪老师的菜光看品相就令人食指大动。” 纪白笑着将筷子递给他:“那希望味道也能让段先生满意。” 段适拿起筷子,鱼肉软嫩,汤清味醇,虾仁鲜美,透着茶的清香,更不用说一旁被绿茶簇拥的豆腐,三道菜整体都是偏清淡的类型,段适平时口味偏重,偶尔尝尝这样的菜色倒也新奇,并非印象中的寡淡无味。 “纪老师不当厨子真的可惜了。”段适连连叹惋。 “我的心不在此,做饭只是日常的消遣之一,真当了厨子也做不出什么成就。”纪白拎得很清,转而调弄段适:“都说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段先生与其夸我可以当厨子,不如直接告诉我我能不能抓住你的胃怎么样?” 段适笑了:“当然能,不只是胃,心不都已经是纪老师的了吗?” “真的吗?”纪白看着段适的眼睛。 段适本来该脱口而出,可真的对上那双眼睛,突然之间他犹豫了。 真的吗?他也在心里问自己。 纪白对于他的沉默没有表现出不愉快,自然地过渡了话题,“我还煮了甜汤,尝尝吗?如果还吃得下的话。” 32. 待在纪白家里就像躺在地上看流云, 时间是暮年的微风,使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推动云朵分毫。 临别时却是回光返照,又似重获新生,狂风催动着蓝天转场,惊醒时突觉夜色已至,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纪白要去上课了,段适在人家家里叨扰了这么久,想着不管顺不顺路都要送纪白一程。 纪白说:“如果现在坐段先生的车去,那么回来我该怎么办呢?” 本意是表达拒绝,暗示这样两个人都不方便,然而段适不想懂,他说:“我无处可去,倘若纪老师不介意我旁听,回来当然还是我送纪老师回来。” 话已至此,纪白不再拒绝,换了衣服坐上段适的副驾,在一声鸣笛中,车子慢慢转弯驶出停车位,平稳地向着主街道开去。 33. 纪白工作的舞蹈机构还挺大,占了整整一层楼,从门口的宣传画报上看,他们教的舞蹈类型也很宽泛,拉丁爵士,芭蕾街舞,段适能叫得出名字的,几乎都有。 纪白跟前台的人打了招呼,领着段适去自己授课的舞蹈室。 路上迎面撞过来一个神色匆忙的女人,纪白扶稳她,柔声道:“胡老师,小心。” 胡老师这才看清纪白,强压下脸上的焦急,感谢道:“纪老师,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纪白摇头:“没事,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胡老师面露苦色:“人是救回来了,不过医生说情况还不乐观,我得去守着他。” 她想起什么,又说:“我刚跟王姐请假了,这段时间课只能交给李老师,如果她忙不过来,大概又要麻烦你。” 这家机构每个舞种都有两个授课老师,交叉排班,纪白以前跟胡老师一样是教民舞的,李老师来了之后调动去了瑜伽。 昨天胡老师的父亲突发疾病,课马上就要开始了,联系李老师也来不及,纪白正巧下课打算回去,碰上一脸焦急求助无门的胡老师,稍稍询问便承诺帮她上这节课,让她赶紧去医院看父亲。 今天听胡老师这么说,又见她面色发白,眼底泛着乌青,脸上的愁苦与焦虑只增不减,纪白也知道这不是帮忙上一节课就能了结的事情了,接下来的加班在所难免,内心叹气之余却也只能拍拍胡老师的手臂安慰她:“你安心照顾叔叔,我会帮李老师的。” 胡老师听完略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但她立马又想起还等着她处理的一堆事情,再聊一两句便也匆匆告别了。 段适一直在旁边充当人型空气,通过两人简短的交谈,他也能从中推出八九分事情原貌,他算是明白纪白在理疗店睡着的原因了,也明白未来一段时间里,他能见到纪白的次数又要减少。 “纪老师,我一周还能约到你一次吗?”段适抱臂发问。 纪白扯了扯他的手臂让他继续向前,“段先生约我,不睡觉也得见面呀。” 段适笑了,虽然知道这是骗人的鬼话但依旧心情转好,“我可舍不得让纪老师不睡觉。” 34. 舞蹈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段适一眼望去,全是女性,他跟纪白在窗边停下来。 “为了让我的学生们提升注意力,就不邀请段先生进去了。”纪白说。 这也算是比较妥当的安排,把段适扔在一堆女学员里实在扎眼,他这课又已经上到进阶阶段,很多动作段适做不来,他也辅导不来。 段适说是要旁听,但他还真怕进去旁听,尤其怕纪白心血来潮送他一节体验课,段适只是不想分离。 纪白的话正中段适下怀,人都自觉地倚在了窗台边上,乖巧回应:“好的,我会在这里认真学习。” 旁边陆陆续续有几个女学员走过来,跟纪白打了招呼,有心者目光忍不住在段适身上打量,过于明目张胆的段适只能微笑颔首,算作回应。 纪白到了门边,停下回头补充:“段先生,看得无聊了可以去别的舞室看看,实在不行给我留条消息,先走也可以的。” “看纪老师怎么会无聊呢?我答应了要送纪老师回家。” 35. 段适第一次看纪白工作,和一般人在工作场合的严肃不同,纪白在工作的地方反而更加温和,说话不疾不徐,声音轻柔动听,像一杯细腻舒顺的红葡萄酒,香气浓郁,口感柔和,这大概与他的工作本身也有关。 瑜伽音乐轻柔舒缓,灵动的旋律将人引入一个神秘纯净的世界里,身体在此刻放松下来,人心得以宁静。 段适渐渐明白了纪白为什么会怕他无聊,因为这并非一场纯粹的表演,这是一堂教学。 纪白可以肆意地舒展他的身体,展现他惊人的柔韧度和优美的线条,但这一切都是短暂的,他是一个模板,在起到示范作用之后,下到学员中间对她们进行指导矫正才是常态。 段适满足于欣赏纪白的身姿,漫长的纠正时间却也考验局外人的耐心,毕竟如果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纪白,那么他注定要随纪白一起见证无数个走样的版本。 好在段适找到了调解的办法,他并不关注千奇百怪的版本,他只关心独一无二的纪白。 纪白是温柔细心的,认真地帮助每一个学员,碍于性别差异,他又很克制守礼,尽可能地避免与女学员的肢体接触,最多也只短暂地触碰膝盖肩膀等无关紧要的地方。 段适看着这样一个畏手畏脚的纪白,真难想象他是那个主动抱住他乱摸的小妖精。 看纪老师怎么会无聊呢?离开了那些违背人体的动作,单纯地看他应对各色各样的人,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36. 段适的手机响得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铃声让他眼皮直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看清来电人,不祥的预感直接坐实。 给段适打电话的是段适的表哥,也是段适的上司。 段适平日里和这位表哥除了工作往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联系一二,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种时候他表哥给他打电话只有一个可能。 来事了。 果然,表哥说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公司处理,段适腹诽你怎么不自己去呢?实际行动却是答应着挂了电话。 段适说我会送纪老师回家,然而他最后看了一眼仍在认真教学的纪白,纪白并没有注意到他。 段适给纪白留了消息,很抱歉只能让他打车回家。 37. 晚上八点的酒吧还有些冷清,段适坐在吧台边上喝酒,新进来的两个男人吵吵嚷嚷地坐到他身边,其中一个问调酒师要了两杯Martini,另一个将手搭在段适肩上,随意道:“段,怎么最近只在这边喝酒,晚点去Garan玩玩?” 段适微笑道:“明天要上班。” “莫扯,周末也没见你去Garan。”点完酒的男人插话。 这两个人是段适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先开口的那个叫老猫,后说话的是W。 W眉毛一挑,戏谑道:“怎么,有对象一起夜间运动不需要跟我们去舞池蹦跶了?” 段适笑着抿了一口酒,没答话。 老猫说:“真有对象夜间运动他还能在这喝酒?我看谈的不顺利吧。” 老猫这话点醒了W,他拨开老猫盯住段适的眼睛,“不会吧,你……诶,你这是什么东西?” 到嘴的话突然转了个弯,W视线下移瞄向段适的后颈,手扯了扯段适的衣领。 段适的后颈有一片紫黑的痕迹,多是圆圈状的,一圈套着一圈,蔓延到W看不见的地方。 “兄弟,你还拔罐呢?怎么突然养起生来了?” W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还是老猫再次看穿真相,“估计是为那相亲对象拔的,之前不是说人家生活很规律,这小子八成是投其所好跟着拔罐去了。” W乐了:“呦,您这还为爱受虐呢?这痕迹,啧啧。” 段适理了理被W扯皱的领子,嘴硬:“你们懂什么?这是我为他做的文身,专属印记。” W笑得不要太张狂,差点撞翻了调酒师刚递给他的酒杯,“哈哈,文身?你这文的奥迪还是奥运五环啊?” “……” 段适有一瞬间产生了打W的冲动。 38. 说起来小郑最开始就提醒过段适的,可那时候段适不信,回到家洗澡时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光紫了,还紫黑了,原来人和人的体质真的有如此大的差别,纪白跟他拔的就不像一个罐子! 好在白日有衣服遮挡,拔罐的痕迹看着吓人,但实际段适又没吃什么苦头,甚至可以说他是感觉到了舒适的,所以没有现在这出,段适还真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陪纪白拔好多次罐子。 好吧,就算有这出段适也会若无其事地继续陪纪白拔好多次罐子。 这就是段适为纪白做的专属文身。 W笑够了,用手肘戳戳段适的手肘,问:“段,说真的,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们也相处了几个月了吧,还没有结果?” 段适望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说:“没什么情况,就是还在相处。” W不理解,刚想继续追问,却被新进来的人吸引了目光,老猫给W递了个眼神,两个人十分默契地转身只留给新人一个后脑勺。 段适看向新来的人,这个人他见过一次,是那天在餐厅认错人的男孩子,今天他只穿了一件格子衫,看着倒是没有那套西服违和了。 男生的视线在酒吧里转了一圈,最后从门侧的人交谈起,似乎是在询问什么,不一会儿便来到段适跟前。 男生也认出了段适:“是你。” 段适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问:“还在找邱泽明?” 离得近了的时候段适听见了男生的问话,他在问那些人知不知道邱泽明。 男生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他上次放了我鸽子,我听说他经常出现在这个酒吧,但好像没有人认识他,对了,你知道他吗?” 段适摇了摇头:“抱歉。” 男生已经听到过无数个类似的答案,明知希望渺茫却依旧不愿意放弃一丝可能,他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但很快就用笑容掩盖过去了。 39. 男生走远了老猫和W才转回身来,W松了一口气,推了一下段适的肩膀,“真有你的,扯谎还是你会扯谎,我差点都信了。” W拿起酒杯打算喝点酒压压惊,段适却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扯谎?” “别装了!”W又推了段适一把,“Eric你还不知道?” “Eric?” Eric也是段适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并且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只是段适还是不太明白W在说什么,直到老猫冷不丁解释了一句:“Eric本名邱泽明。” 段适明白了,W也明白了,W嘴巴惊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你真不知道?” 虽然说大家交流从不喊彼此的真名,但段适、W、老猫以及Eric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不说知根知底,该了解的倒也都知道,W自认没心没肺,没料到这还藏着一个更没心没肺的。 W严肃地望着段适的眼睛:“段,我问你,我真名叫什么?” “……” 这个问题属实难倒了段适,段适都不需要在脑子里检索,因为他确定他脑子里没存这个东西。 老猫在W背后偷偷给段适递口型,段适勉强辨认出一二,“王……” W一拍桌子气呼呼地走了,老猫叹了一口气:“是万。” 段适第一个字就错了。 40. W走了便只剩老猫和段适一起喝酒,段适有一段时间没见过Eric了,他问老猫:“Eric和那个男生什么情况啊?” 老猫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Eric说别跟那男生说我们知道他就行。” 这间酒吧知道Eric真名的人并不多,只要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那个男生问不出什么来的。 段适看了眼男生消失的方向,说:“有猫腻。” 老猫不以为意,喝光了杯中的酒,“段,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你好像没有带他来过酒吧。” 老猫比W通透很多,会明白许多W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事情,段适不说话了,老猫从座椅上站起来,“其实有时候像W一样说话直一点也挺好,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建议你来Garan玩玩。” 老猫也离开了酒吧。 41. 纪白最近很忙,段适总在酒吧喝酒,倒也本来就是他下班后的消遣之一。 酒吧新来了一个驻唱,嗓音浑厚低沉,唱歌时总是透着深情,吸引了很多藏故事的人侧耳倾听。 段适离驻唱歌手比较远,动人的情歌飘进耳朵里跟笼了层纱似的,带着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里的酒杯,望着来往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吧的大门开合有些频繁,渐渐地也少有人因为新来的人回头观望,段适并不知道纪白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听到熟悉的声音,酒杯轻轻在桌上磕了一下,仅有的动作也停止了。 “段先生有没有约其他人呢?我方便坐在这里吗?” 42. 段适喜欢喝酒,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段适喝醉了会在朋友圈发胡话,尽管第二天他会捏着鼻梁头痛地删掉这些丢人的东西,但段适的第二天和纪白的第二天起始时间是不一样的,段适删除的时候纪白通常已经就着早餐看完了一切。 纪白想找到这个地方并不困难,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段适能够主动带他来。 可惜纪白等了很久,段适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纪白不喜欢勉强别人,但关系一直没有进展,纪白也不愿坐以待毙。 “我很少来酒吧,段先生有什么推荐吗?”纪白翻了几页酒单,抬头询问段适的意见。 段适思索了一会儿,将酒单翻到一款白色饮品的照片页上,“Daiquiri,度数不是很高,口感偏酸一点,纪老师愿意试试吗?” “Daiquiri?”纪白看着那杯清澈透亮的液体,倒锥形的玻璃杯上别了一片青柠,倒是简单纯粹,“好啊,就这个。” 段适帮纪白点了酒,等待之余,问:“纪老师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酒吧?” 在段适心里纪白是跟茶室瑜伽室那种宁静安逸的地方划等号的,老了可能还会把他划给太极,段适实在不认为纪白会喜欢酒吧,更不用说更为疯狂的夜店。 段适从没有隐瞒自己喜欢做什么,但也从没有跟纪白提起,多少是有顾忌。 段适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三十七分,这里离纪白家不近,依照纪白十一点准时休息的习惯,他又有点担心纪白等会儿就要离开。 “因为段先生在这里。”纪白的回答异常直白。 43. “段先生,为什么答应跟我相亲呢?”纪白问。 段适没料到纪白突然问这个,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纪白长得好看他吃他的颜吧…… “我的话是因为段先生长得好看,非常契合我的审美。”没想等段适回答,停顿了一下纪白接着说。 “……” “会不会比较肤浅?听起来有一种见色起意的感觉。” 纪白笑了,言语间似乎有些惭愧,不过段适完全在他脸上看不出这东西就是了。 “段先生,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穿得挺正式的,还戴了眼镜,因为阿姨给我的照片里,你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专业又干练,我想我得向你靠拢,物以类聚,这样你应该更容易对我产生好感。” 勾人的桃花眼里露出一丝狡黠,段适突然想起那个借着微光打量纪白的夜晚,为什么戴眼镜呢? 为什么不戴了? “段先生跟我提了终生这个词,我想终生那么长,应该让你了解真正的我,一个完整的人,我以为段先生也会这样想的,但是段先生的顾虑好像有点多,也不够勇敢,段先生是对自己的长相没有自信吗?还是觉得我会看中爱好比颜值多一些呢?” 盛笑的眼睛凝视着段适,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纪白好像终于发表完了他的长篇感言,现在正等着听众段先生消化吸收。 为什么突然来酒吧?纪老师现在对段先生的喜欢到底有多少呢?段适都有了答案。 44. 应侍生将纪白的酒端了过来,晶莹的液体像是船头切开的白浪,夏日应有之清爽扑面而来。 纪白执起酒杯:“这个有什么讲究吗?我可不可以直接喝?” “随你的喜好来就好了。”段适说。 纪白尝了一小口,酸甜可口而又不失酒的风味,确实是可以接受的味道。 “挺好喝的。”纪白评价。 段适颇为自豪:“给纪老师推荐的自然经过了认真考虑,这一款的接受度一直很高,下次纪老师愿不愿意再试试别的?” 下次…… 纪白心中了然:“当然。” 段适满意地笑了,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对了纪老师,你今天来得有点晚,等会十一点赶得回去吗?” “应该赶不回去了。”纪白坦言,转而又笑着说:“不过我不是说过不睡觉也得见段先生吗?” “那我也说过我舍不得啊。”段适跟着他一起笑。 纪白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段先生,其实,周末我有个文艺晚会要参加。” 纪白的课排得很满,最近都是段适周末去舞蹈机构看他,中间抽空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所以原来纪老师选择今天,是因为周末会鸽掉我?”段适恍然大悟。 纪白眨眼:“人类的本质都是鸽子精嘛。” “段先生。”纪白突然跨过桌子凑到段适面前,“靠近一点。” 段适看着纪白近在咫尺的脸,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纪白轻声说:“斜后方那个女生一直盯着你,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她知难而退。” 从那个女生的角度看,现在应该是纪白主动吻了段适的唇。 段适上一次这么近的面对纪白是什么时候呢? 借位什么的…… 段适往前凑了几公分,真的吻了他。 45. 段适得到了文艺晚会的门票,他工作的公司是本地的纳税大户,市里有什么晚会得到些门票并不稀奇,不过以往都是他表哥亲自去的,为了联络一些会上的领导,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今年表哥有了女儿。 表哥现在的原则是,下班后以女儿为中心,一切不在工作时间的工作事务都交给段适处理,美其名曰历练,段适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心塞地办完了无数件从前由表哥包揽的事情之后,表哥终于干了一件人事,表哥给了他这张门票。 虽然真正的理由肯定还是表哥不想去表哥要陪女儿,但此刻段适由衷地感谢他表哥和他表侄女,他就缺这东西! 段适按照表哥的叮咛跟前两排的领导打了招呼,又闲聊了一两句,心满意足地坐在第三排中间等着晚会开场。 他跟纪白不是一起来的,纪白要化妆要彩排,很早就到了这里,他也不清楚纪白具体要表演什么,只知道是在一个小品之后,大概已经是中后场。 喜气洋洋的音乐里,主持人终于穿着礼服走上舞台,简短的寒暄过后,晚会正式开始。 晚会的质量还是有一定保证的,虽然不乏浑水摸鱼的节目,但总体品质尚可,也有几个精品。 中间段适听见主持人报幕提到纪白舞蹈机构的名字,一时间以为自己记错了,聚精会神看了那节目好半晌,结果除了领舞的李老师,段适一个人也不认识。 他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纪老师什么时候才上场呢? 46. 纪老师终于上场了。 漆黑的舞台中生出一束光,轻柔地打在那唯一的舞者身上,舞者穿了一袭水蓝色长裙,如墨的头发高高盘起,在渐起的音乐中,“她”缓缓迈开脚步。 段适愣住了,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人能看清舞者的相貌,可段适清楚地听得主持人的报幕,也对那身形熟悉无比。 缺乏参照物的对比很难察觉舞者不似一般女性娇小,修长的身段在时急时徐的动作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无风而衣袂兀自翻飞,宛若降临凡尘的仙子,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孤高。 “她”无疑是美得令人窒息的,令人无法思考,像一件久看不厌的艺术品,“她”性/感到可怕,却偏偏让人不愿生出一点邪念,那是绝对的亵渎。 舞蹈在最后的回旋中画上句点,经久不息的掌声里,段适像是终于浮出水面的溺水者,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整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想要离开这里,想要立刻见他。 47. 段适见到纪白的时候纪白已经换了常服,假发也摘了下来,只有脸上还带着妆,笑时桃花眼弯起,又纯又妖娆。 “已经换了衣服啊。”段适有点失望。 纪白捂着嘴笑:“怎么,段先生对女人感兴趣了?” “我只对穿女装的纪老师感兴趣。”段适还无法从那种美中解脱出来。 纪白解释说:“本来是胡老师跳的,节目早就报了上去,我替她。” 那可真要感谢胡老师了,段适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纪白肯定是跟舞蹈机构的人一起来的,没开自己的车,段适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纪白当然不会拒绝他。 车开到纪白家楼下,两个人又磨蹭了一会儿,纪白说:“段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 48. 夜晚,邀请,一切都顺其自然又顺理成章。 纪白搂着段适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激吻,渍渍的水声令旁人听了面红耳赤。 他们额头相抵,段适用发红的眼睛盯着他的猎物,声音低沉沙哑:“纪老师,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想好了吗?” 纪白笑着又去蹭段适的唇,这个人手一直在解他的衣服扣子,居然边解边问这种话。 地转天旋,两具躯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最后合二为一。 49. 段适是被闹钟叫醒的,旁边的床铺不知空了多久,竟然有些冰凉。 他捡起地上的裤子,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发现纪白正盘腿坐在餐厅的落地窗前逗猫。 柔和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暖色的金边,乌龙茶半直着身子,肉爪子一下一下去拍他手中的玩具鱼。 段适呆愣了。 段适喜欢喝酒,因为酒让他觉得放松又舒服,段适喜欢酒吧和夜店,因为在酒吧和夜店交朋友不问来路不问去处,只论今朝,段适喜欢纪白,可除了纪白的脸,他想不出他为什么喜欢纪白。 明明和纪白在一起很开心,明明因为怕纪白不接受自己的喜好甚至有点刻意隐瞒的意思,明明先大言不惭地提了终身。 一切都在叫嚣喜欢,却因为想不出喜欢的缘由或觉得只是因为脸而不自信自己这份感情。 段适好像在对纪白这件事上过分谨慎了,纪白问他他的心是不是真的属于他了,他也不敢回答,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好听的话就好了呀,纪白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可他还是没能说出口,总感觉说了就是承诺,奉上终生的承诺,他想不清除脸之外他为什么喜欢纪白,也就害怕因为自己的肤浅往后无法兑现承诺,那是他所不允许的,况且那时候他还怕纪白因为他喝酒蹦迪不喜欢他,他心虚。 见色起意的爱情到底可以走多久呢?段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纪白,渐渐地却发现他喜欢纪白的越来越多。 他喜欢纪白的脸,喜欢纪白礼貌强势地赶走那个女人,喜欢纪白清晨拍的照片,喜欢纪白带着水珠的发尾,喜欢纪白带他去拔罐,喜欢纪白的菜和纪白的猫,喜欢纪白来酒吧,喜欢纪白跳舞,喜欢跟纪白亲吻与做/爱。 脸和其他之间似乎是因果关系,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必然的因果相联。 段适大概纯粹地喜欢上这个人了,纯粹地喜欢他的一切,没有缘由,又全是缘由。 纪白注意到他起来了,弯着眼笑着对他说:“早上好段先生,桌上有早餐。” 他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餐桌,段适觉得很难办,在喜欢跟纪白亲吻与做/爱之后,又加了一条,喜欢事后的纪白和他桌上的早餐。 真是把他所有的喜欢都占尽了,把整颗心都给了他。 50. 段适没有去吃早餐,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纪白,亲昵地在他肩上蹭了蹭。 小鱼儿脱离了掌控,乌龙茶看准时机叼住鱼儿在地上翻转打滚了。 段适说:“纪老师,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的了。” 纪白抓着他的手臂笑着没说话,段适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问:“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真的?” 纪白有些惊讶:“还有这个环节吗?那你再说一次。” 段适又说了一次:“纪老师,我真的好喜欢你。” 纪白无声地笑了,怎么换了一句话,而且还自己加了个真的。 现在再问是不是真的好像有点傻吧,所以纪白忍着笑说:“嗯,知道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