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竟是我大学舍友abo》作者:豆面卷儿 文案: 那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表面冷漠擅长恐吓但内心憨憨攻×开朗活泼一见攻就瑟瑟发抖受 许贺州×林临(a×o)1v1 许贺州是很坚定的相信林临是alpha的,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会对林临的信息素做出反应时,足足用了两周的时间来进行自我疏导。 听到这个消息后,许爸爸在沉默,许妈妈在流泪。 好巧不巧,许贺州撞上了林临的发热期,这才得知林临一直在隐瞒他的真实性别。 许贺州:坦白从宽! 林临:误会!天大的误会! 许妈妈:儿砸快看这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搜罗到的alpha相亲对象! 许贺州:其实我可能更喜欢Omega…… 随后他就被亲妈扫地出门了。 食用指南: 1.古朴简单的abo设定,偏日常生活向,私设有点但不太多; 2.真a×真o,受只是看起来像a;且受不是装a,他是真以为自己是a; 3.攻受视角轮换,前期攻视角偏多,后期受视角偏多,不要站错cp! 第1章 被迫相亲 许贺州捏着钥匙插|进锁眼里,熟练地往右拧了一下,发现没拧动。 他把钥匙拔|出来往后退了两步,毫不慌张的先是抬头扫了一眼门牌号,紧跟着低头看了眼门口熟悉的脚垫,又扭头瞧了瞧对门邻居放在走廊足有半人高的咸菜缸,确定自己没走错门后,他再次重复了一下先前的行为。 仍然拧不动。 于是他维持着开锁的这个姿势,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九月份的Z市仍固执的延长着夏末的余温,太阳底下依旧燥热的令人心烦。高层建筑的走廊里还算是阴凉,但许贺州手心里还是沁出些薄汗。 想明白后他索性拔了钥匙放进裤袋,一边翻着手机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 下了半层后,他停在楼道窗户口,顺手把半条胳膊架在窗台上面,食指随着听筒里提示音无意识地小幅度敲击着。 窗口徐徐吹进的微风还带着些温度,可抚过人脸的时候仍能缓解不少热意。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背景音相当热闹且嘈杂。 “儿砸!” 许妈妈的语速非常快,许贺州刚张嘴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出声,直接被她给顶了回去,好悬没呛风。 “我这买菜呢,有事儿赶紧说,手机没电了马上就关机了。” 他倒是想说,这不是没抢着话语权吗…… “我家里的门锁是不是您老给换的?”许贺州已经习惯了,跟他妈交流得逮空就说,不然根本接不上茬。 房子刚买的时候许妈妈就留了钥匙,她也不怎么常来,来之前也都会和许贺州打个招呼,所以这把钥匙许贺州自然也是没往回要,哪知道她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 “就是我换的!”一提起这个事儿,许妈妈态度急转,连着语速又快了不少,“这都几点了,约好的六点半和人家碰面,还在这跟我磨叨,要不是我把你门锁换了,是不是这会儿正在家里窝着准备放人家鸽子啊!” 许贺州叹了口气,第二次张嘴准备截个话头,没成功,又给憋了回去。 “我那老同事,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对象,你成天挑三拣四一个都看不上,你怎么就那么多事儿,事儿精吗你是?”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骂人方式,一般人真的是学不来。 “不是我事儿多,是你那同事阿姨介绍的没一个靠谱的。” “怎么不靠谱?怎么不靠谱!”许妈妈急了,“这回介绍的我可看着照片一眼就相中了,是我老同事的同学的朋友的妹妹家的孩子,比之前的靠谱多了。” 许贺州被她这无比自信的语气震惊到,干脆直接投降:“那你至少让我看一眼照片吧……” “你看什么照片,你看真人去不行?”许妈妈懒得跟他扯皮,直接了当的继续说,“反正钥匙在我这,要么你赶紧去,要么你有家不能回。我手机没电了,一会儿回家我要是想起来就给你发照片,想不起来就算了……” 尾音还没落,电话那头响了声提示音,直接自动关机了。 许贺州挂了电话,揉了揉发胀的后脑勺,认命般的进了电梯。 他倒也不是对相亲这件事有多排斥,毕竟大龄未婚alpha算是比较稀有,有的时候他也想每天回家见到娇小可爱软软甜甜的omega。 但许贺州比较佛系,他的想法是见到合适的可以尝试,合不来的倒也不必勉强。 可同事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是真的不靠谱。 第一次见的是个瘦小的omega,全程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话都说不利索,吞吞吐吐半天也讲不出一个字。 第二回 见的是个beta,开口就问他,如果结婚能不能接受自己另外一个alpha情人,他们三个可以尝试友好的深入交流。 许贺州当时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震成碎片一瓣儿一瓣儿从身上往下掉,感情这每次相亲都跟开盲盒一样,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拆出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他坐在咖啡厅,看着桌对面的相亲对象,再一次感慨同事阿姨的不靠谱。 这回不光给他找了个alpha,还是他大学同学,不光是大学同学,还是当时同寝的室友。 许贺州扫了一眼表情没比他好多少的林临,伸手捞过桌上的咖啡杯,压根没仔细看就直接喝了一大口,一瞬间尖锐的痛感从舌面上炸开。 来不及反应的功夫许贺州就已经胡乱的地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了。这个行为非常失智,直接扩大了他的受伤面积,整个食道都被烫得隐隐作痛。 他面上不动声色,做作的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企图让滚烫的泪水倒流回去。 而林临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贺州的异常,他盯着自己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有些出神。 二十分钟前他还在和大学的另外一个舍友吐槽自己被拉出去相亲的悲惨遭遇,程文嘉还拿许贺州举例安慰他,说你看大学时候那么受欢迎的人,现在不也被自己老妈逼着相亲呢吗。 林临当时还跟着程文嘉嘻嘻哈哈,刚笑一半就看到俩人讨论的主人公从门口进来,和服务生交谈了两句后直奔自己所在的位置。 再三确定后一屁股坐在了对面,俩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的干坐了十多分钟。 第2章 自以为A的O 说是舍友,其实只住了一年的时间。 林临是许贺州小两届的学弟,当时和另一个新生搬进去的时候,程文嘉和许贺州都已经大三了,住了一年后这俩图方便就直接搬到校外了。 四个人仨专业,平时都不怎么碰面,再加上alpha之间常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说是同寝,但林临比较熟悉的就程文嘉一个人。 今天相亲对面要是程文嘉倒还好,插科打诨几句就过去了,没准还能再出去来一顿夜宵。可好巧不巧碰着的是许贺州,整个四人寝里他最不熟的那个。不仅不熟,他还莫名的有点怕许贺州。 先前上学那会儿每次和许贺州说话的时候他心里都突突,就跟初中逃课翻墙被校长拉到操场公开处刑一样,所以此时林临才会坐立难安。 他低着头在那儿自顾自的盘算着,万一许贺州压根不记得他呢,毕竟之前他存在感那么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最先开口暖场的是许贺州,用了最常见的客套方式:“好久不见……” 林临后背的汗毛当即就竖了起来,强作镇定的结巴着回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见过吗?我大学毕业出了场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哪位啊?” 为了看起来可信些,说完他还装傻充愣的眨巴了两下无辜的眼睛。 许贺州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人,没出声。 因为嘴疼,不想说话。 但他这样子在林临看来就有了另外一种解读,没几秒钟的功夫就见刚才尬戏的人软了气势,生无可恋的堆在座位上。 “行吧,我编不下去了……” 兵不血刃,不攻自破。 许贺州装逼的拿起刚才的咖啡杯,看了一眼,没敢喝,又保持原样放回去了。 既然都觉得尴尬,就没必要再相互折磨了。 许贺州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的时候原本只是客气的问了一下,没想到林临住的地方还真是顺路。 “我刚好要去文西区,你跟我走吧。” 说完就起身往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人留。 车里开了冷气,但林临坐在副驾驶位上还是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带勒得,总感觉呼吸都变得不流畅了。 他还在懊恼,自己头回相亲摸不准流程,事前如果要了对方照片就不会出这事儿了。现在想想,自己是真的缺心眼儿。 许贺州也说不上真感兴趣还随便扯个话题,问他:“你毕业以后一直在Z城吗?” “是啊。” “哦。” 林临还在等他接下来的话,等了半天发现对方明显一副“聊天结束”的架势,于是他沉默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太窒息了…… 车子刚一停稳,林临就扯开安全带跳了下去。 他拉着车门弯下腰对驾驶位上的许贺州客气的道谢,随手关上车门后眨眼的的功夫就跑没影儿了。 车门的开合间带起了小区域内的空气流动,坐在车内还在发愣的许贺州无意识的吸了吸鼻子,总感觉自己闻到了些不太寻常的味道,微弱又清淡,时有时无。 然而八百年不跟Omega接触的许贺州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熟练地倒车掉头,毫不犹豫的往另一个方向开走了。 林临逃命似的跑到六楼,中途都没停下喘口气儿。临到家门口了,才想起来有个东西叫电梯。 他飞速的开门换鞋直冲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抓起里面的抑制喷雾对自己狂喷了几下。 冷静下来的林临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感受自己信息素的波动慢慢趋于平缓,再到屋子里最后一点味道也逐渐消散,他才终于放松下来,就势倒在床上,长长的哀叹了一声。 之所以在毕业后这么多年仍然很怕面对许贺州,主要因为林临实际上是个Omega,而他以前的同学和朋友,都以为他是个alpha,并且从没怀疑过。 这事儿想起来就很令他崩溃。 从高中时起身边的同学就陆陆续续开始分化,唯独他迟迟没有结果。面对自己几乎和其他alpha持平的身高和相似的体格,林临相当乐观,想着这不过就是早晚的事儿,再等等就行了。 直到高中快要毕业,他成了整个年级唯一没有分化的另类。 这个时候就算他心再大,也不免有些急了。 家里人也带着林临前后跑了几次医院,上上下下检查做了一堆,得出的诊断结果是没什么异常的,让顺其自然。 虽然尚未分化,但外形特征已经十分明显,所以大一分配寝室的时候也自动把他归类到alpha里。再加上林临是其中少见的好性格,大学时候身边的Omega们总是聚堆,这就给他造成了另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对Omega有绝对的吸引力。 林临心疼的抱住自己,欲哭无泪。 分化推迟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他的信息素释放不够明显。除发热期外,他对别人的信息素感知也并不是很敏锐。或者更形象一点讲,他是一个看起来像alpha而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类似于beta一样迟钝的Omega。 而今天猝不及防碰见许贺州,紧张尴尬之余的多种情绪短期内起伏太大,令他对信息素的释放有些失控。 不过好在他溜得快,倒也没翻车。 第3章 母胎单身的A 赶到文西区取钥匙的许贺州正站在楼道里有气无力的拍着门板,每一次沉闷的声音想起都是他此刻真情的流露。 许妈妈从屋里趿拉着拖鞋跑过来开了门,把许贺州堵在门外,用带着满满好奇和兴奋的语气问道:“怎么样?” 许贺州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因为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最后他选了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容易说出口的:“对方是个alpha。” “啊?”许妈妈也惊了,“你同事阿姨说是Omega的啊!” “你问问她有见过一米八的Omega吗?”许贺州越说越能感觉出同事阿姨的不靠谱。 “不会吧……”许妈妈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喃喃自语着:“这看起来也不像那么高啊!” 许贺州把头伸进门里,扫了一眼手机。 对方发来的照片大概是林临高中时期的,比现在看起来稚嫩了不少,的确有些难以分辨出是否为alpha。 但是…… “证件照你能看出身高来?”许贺州可算是明白了,这事儿怨不到同事阿姨身上。 他把手伸到许妈妈面前,非常无奈:“钥匙能给我了吧?” 许妈妈还沉浸在自家孩子第N次相亲失败的巨大悲痛中,情绪十分低迷,倒也没再说就什么直接把钥匙递给了许贺州。 拿了钥匙的许贺州没有马上就走,他有些不确定他妈到底有没有私藏一把。 可许妈妈此时看起来相当没有精神,沉默的伸手拉上门。 关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又一下子把门推开,跟站在门口的许贺州说:“你姐姐姐夫最近要出差,想把杜泽宇放你那儿。我这离他学校太远,孩子上学放学不方便,你帮忙看几天?” “什么时候?” “不知道呢,你姐说她联系你。”许妈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给我留把钥匙,你总加班,我晚上得过去给杜泽宇做饭。” 合情合理,没法拒绝。 许贺州慢悠悠的摘下一把单独的钥匙递了过去,尽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整个动作都透漏出“极不情愿”四个字。 亲妈毕竟是亲妈,看一眼就能明白许贺州在想什么。 “哎呀等你姐回来我就把钥匙还你,小气死了。”说完她就把门合上。 至始至终,许贺州甚至没有被允许踏进家门。 寂静的楼道里,只留下许贺州孤独又惆怅的身影。他默默抬头对着昏黄的灯泡暗自发誓,这绝对绝对是他最后一次相亲。 许妈妈要留一把钥匙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互联网公司加班是常有的事,许贺州平时的状态就是上班公司办公下班在家办公。让他带孩子,肯定是一日三餐全外卖。 其实杜泽宇来不来许贺州都是随便吃一口对付,当然许妈妈并不是很在意许贺州吃什么。按她的话来讲就是,杜泽宇正在长身体得吃点好的,许贺州都已经长到头了吃啥没影响。 …… 是亲妈,真的。 所以许贺州日常摄入最有营养的一顿应该就是午饭,因为程文嘉总是在中午的时候约他出来。 俩人作为同寝同班同专业的大学同学,毕业了之后也是同行,虽然不是一个公司,但都在同一个商务区。 对于他们这个行业来讲,日常的工作已经忙得人晕头转向了,同事之间的交流也多是工作相关。 这种情况下生活过得实在是有些压抑,所以程文嘉常把许贺州约出来,就吃饭的功夫说会儿话都能放松不少。 当然这只是对于程文嘉而言。 于许贺州来说,他就是单纯的蹭顿饭而已,真没想那么多。 许贺州这人,长相和性格反差实在是太大。 他的眼窝很深,眉尾上扬,低头垂眸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心思很重的感觉。下半张脸的线条又太过硬朗,尤其是在他一言不发直视别人时,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压力,根本不需要靠释放信息素来压制。 明明是一等一的颜值,带来的影响却和凶神恶煞的那类长相没什么区别。 姑且不说面对Omega时本身就具有先天优势,即便是在alpha中,也少有人会跑到他面前叫嚣挑衅。 然而许贺州本人并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是这么具有攻击性的,不是他性格洒脱昂然自若,而是他神经大条压根没注意过。 说白了,就是憨,还是那种深藏在严肃冷峻表皮下几不可见的憨。 可越是不熟悉的人越是会因为惧怕而远离他,所以许贺州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但程文嘉不一样,他是个颜狗,看脸交朋友。 第4章 所谓情书 看着眼前垂着脑袋吃得喷香的许贺州,程文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磕磕巴巴的把刚才听到的又复述了一遍: “你说,你妈为了逼你相亲,昨天趁着你上班不在偷偷把家里门锁换了?” 他说话的声音颤抖,明显是憋笑憋的。 许贺州闻声从面前的饭碗中抬起头,狠狠剜了程文嘉一眼,充满警告的意味。 这一眼直戳到程文嘉笑点,当即笑到失声。 许贺州看他在那儿笑得抹泪,心里还颇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桌上的菜全扬他脸上。想来想去,他觉得粮食实在是很无辜,粘在某人脸上可能是作为食物的此生之辱,还不如进自己肚子里光荣完成使命,所以最后还是作罢。 他嘴里的烫伤还没好利索,舌面上仍然麻得像没了知觉一样。偏偏来的时候程文嘉早就点好了菜,放眼望去几乎就是辣椒开会,青的红的都齐全了。 许贺州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哪顿饭吃得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伸出去的筷子都快赶上炸弹探测器了,连带着动作都不自觉的轻缓了不少,就怕打草惊蛇。 对于许贺州的冷眼与漠视程文嘉表示自己已经司空见惯,他在那儿独自笑了半天,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口说:“我昨天和林临发消息的时候,他也在相亲。” 许贺州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嘴里的肉片在气嗓儿边打了个转,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好歹最后是找准了位置进了食道。 “你怎么了?”程文嘉看他呆愣着,问了一句。 “没事……” 总感觉自己躲过了一劫…… 感叹于自己灵敏的反应能力,许贺州激动的在心里为自个儿点了个赞。 “你毕业之后还和林临有联系?” 回过神的许贺州有点惊讶,他们不是同届也不是一个专业,同寝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也不至于说有多好的交情。况且一般来讲毕业之后也没什么交集,可能连共同话题都没有,他还真没想到程文嘉能一直和林临有联系。 “是啊。”程文嘉回他,“林临性格好嘛,要不然当时他们也不会让他把情书转交给你。” 这话确实不假,许贺州边吃边点头以示赞同。 林临的性格在一众脾气火爆目中无人的alpha中的确算是比较少见的那种,上学那会儿林临周围从来都是跟着一圈又一圈的小Omega,和许贺州身边常年低压冷清的状态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对于Omega来讲,与这样一位开朗帅气,阳光温柔的alpha相处肯定是更加随性和自然,所以他们让林临转交情书也不是什么很难以理解的事情。 等等…… 转交情书? “什么情书?”许贺州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问,“给谁的情书?” 程文嘉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回答:“给你的啊……” 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上半身猛然前倾企图让自己离许贺州更近些,但无奈还有个桌子隔挡着。 “他没和你说?” “……” ——- 许贺州要气死了。 从中午吃完饭到现在坐在车里等着接放学的杜泽宇,他这口气儿就一直没消下去。 以前不知道倒是还好,现在知道了,就总是情不自禁的想,但凡是林临能讲点信用,他也不至于母胎solo到现在。 越想越气。 怒气上头的许贺州掏出手机给程文嘉拨了个电话,打算要一下林临的联系方式,俩人约出来面对面友好的讨论一下,然而电话拨出之后听到的却是对方关机的提示音。 无处发泄怒气的许贺州把手机随意一丢,干脆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学校的放学时间点一到,整条路上从来都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许贺州每次来接人都习惯把车停在另一条街上,人是不多,但离学校也不近。 杜泽宇跟许贺州提过很多次让他把车停的离学校近一点,但许贺州的回答从来都是:爱坐不坐。 车门被拉开,许贺州闻声睁开眼侧头去看。 杜泽宇坐进了副驾驶位,一边摘下书包丢在后排座位上,一边头也不回的问:“我妈说你昨天又去相亲了,这次我会有个舅妈吗?” 说完他一抬头,对上许贺州的视线,身体忽然不受控制般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他在自己亲舅舅眼里看到了一股转瞬即逝的杀意...... 虽然学习成绩不咋样,但杜泽宇这小孩绝对机灵,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转换话题:“晚……晚饭吃啥啊舅?” 许贺州看着对面瑟瑟发抖的大外甥,实在是不忍心下手。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血浓于水的亲情让许贺州决定放他一马,过了老半天才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姥提前把饭做好了。” 一听这话,杜泽宇就知道自己已经脱离险境,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话题换的生硬是生硬了点,但能救命就行。 第5章 躲也躲不过(1) 林临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水逆。仔细想想,大概是从猝不及防见到许贺州那天开始的。 他大学的专业和许贺州程文嘉相比差的有些远,是化学教育方向,毕业了就直接留在本市签了第八中学。 这学期开学之前各班主任抓阄决定自己要带的班级,他抽到的那个班上有个相当不好管的学生。在一众老师充满怜悯与庆幸的眼神中,突然感觉手里的小纸条有千斤重,却也不得不接受。 这事儿姑且怪不到许贺州头上。 自从相亲那天碰到许贺州,他接连几天都有些精神恍惚,晚上睡觉都能做噩梦。只要一回想起当时俩人面对面沉默着一言不发,就尴尬到脚趾抓地。 最为遭心的是碰到许贺州的第二天他们班就来了个转学生,当天这俩学生就掐了一架,此后一直稳定在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频率。科任老师接连跟他反映情况,搞得他这个班主任甚至陷入了脱发困扰。 不顺心的事情都赶在一块了,这两天林临整个人看起来明显没什么精神。 他从办公位上艰难的起身,捏着书角晃晃悠悠地往班级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想想即将到来的休息日,还有家里舒适柔软的沙发和被窝,零食与游戏都在向他招手。只要撑过这最后一节自习课,他就会拥有一个美好又堕落的明天! 林临自我开导的很成功,抬脚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推开门的那一刻仿佛前方圣光普照,周围有蝴蝶围绕,眼前是绿树青草,头顶上阳光正好。 skr~ 然而幻象麻痹了他的思考,让他在门口愣了几秒。 sk…… 等会…… 为什么后排那俩孩子又掐起来了? 为什么周围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为什么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此情此景下,林临是真实的忘记了思考。 前排还有个学生一边吃着辣条还抽空往后头扫两眼,又顾忌着嘴里的辣条又怕自己看漏了,忙叨的身影被林临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 本周的最后一节课,注定是不能安稳度过。 想想科任教室每天接连的吐槽,以及例会上年级主任的点名批评。 此前美好的幻想在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怒气上涌令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面目狰狞的自己。 他深吸了两口气,觉得没什么效果,于是又重复了几次,最后干脆放弃,对着后头那俩铆足了力气大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吓得前排那小孩的辣条“啪叽”就掉在了地上。 虽然认识林临的人从来都说他性格好,但他一米八几的大身板以及典型的alpha长相还是让他在一众好骗的中学生里树立了威信。倒也不至于说多么可怕,只是他发起火的时候学生们还是会比较收敛的。 罪魁祸首们谁也不服谁,从后排走到前门口的一路都是相互瞪着眼睛,一眨都不带眨的。 林临在走廊里踱了两个来回,不经意一瞥发现贴墙根站着的那俩还不老实,把手背在身后你一拳我一掌的。 气得林临当即就做了个他学生时代曾经最鄙视的行为,叫家长。 他终于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这是一个悲剧。 新转来的学生倒是老老实实掏出手机,打完电话才反应过来学校是不准学生带手机的,看林临的眼神都有些心虚。 但林临没在意这个,他盯着面前不动如山的人,也不出声,就看这小孩能站这儿挺多久。 他自问除了许贺州以外对视没怕过谁,果不其然没几秒面前这学生就撑不住先说话了。 “老师我妈出差不在本市。” “那叫你爸。” “我爸也出差了。” 说完这话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很假,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无奈的垂下头,放弃了。 旁边的转学生对他这拙劣的借口非常鄙视,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林临必然是不信,自己打了个电话,结果发现这学生说得居然是真的。 学生家长在电话里不住道歉,说后天才会回来,只能先让孩子他舅放学来一趟。 当个老师也不能太不近人情是吧,更何况林临本身也不是爱计较的,对面家长态度好到让他都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林临瞧了眼手机屏幕右上角已经飙红的电量,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最后还是懒得再回办公室取个充电器,寻思就这么样吧,反正剩二十多分钟就放学了,回家再充一样的。 眼看着到点儿了,学生们一哄而散欢喜的回去过周末了,教室里余下的三个人都不禁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没过一会儿,其中一个学生跑到林临面前,态度诚恳的说:“老师,我舅没进过学校,找不着班级让我去门口接他。” 说完还把手机调到消息界面递到他眼前。 林临看了一眼,就示意让他去接人了。 倒也不怕人跑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能下周一开学再也不来了吧。林临一边按压着自己不知为何狂跳的右眼皮,一边这样想着。 第6章 躲也躲不过(2) 许贺州面无表情的跨进校门,实则内心风起云涌。 本来今天杜泽宇可以直接回他姥姥家,他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做初中数学题了,结果今天下午还没走出公司大楼,就接到他姐的电话。 他当时撂下电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缓了好久的神,每次一赶上少见的按时下班,准会有点什么事儿,事儿还多半出自杜泽宇。 所以这会儿许贺州见着杵在教学楼门口的杜泽宇,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那脸怎么弄的?”许贺州眼睛一扫,看见杜泽宇右脸上蹭了一块,又红又青的。 “……” 其实是自习课睡着了没注意,摔地上蹭的。 杜泽宇没敢说,低着头心虚的很。 但许贺州好像没打算问一嘴就完事儿,还弯下腰凑近了盯着仔细瞅了瞅。 “可惜了……”许贺州在那小声的喃喃着。 没头没尾这么一句,杜泽宇也没懂他什么意思,睁着纯洁无辜懵懂的大眼睛愣愣的看向许贺州。 眼瞅着他舅缓缓抬起手,杜泽宇脑袋里当即灵光一现,想掉头赶紧跑。 然而许贺州快他一秒,伸手揪住杜泽宇左脸颊上的肉,开始使力。 “哎呦!”杜泽宇直接嚎了一嗓子。 他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想要逃离,结果发现扯得脸皮更疼了,只能抬着半拉脸往许贺州在的方向凑。 等许贺州撒手的时候,杜泽宇觉得那半张脸都快不属于他了。 “你干啥啊!”杜泽宇捂着脸,朝着他舅怒吼。 “这样你左右两边脸对称了,看着也比较和谐。”说完许贺州扯开杜泽宇的手,直起身子还往后仰了仰,像是在仔细欣赏。 “……” 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舅舅外甥,以杜泽宇对许贺州的了解,要说他舅不是蓄意报复,他!绝!对!不!信! 杜泽宇气了半天,到底也没敢说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 随后杜泽宇一秒变脸,弯着腰摆出个标准的礼仪手往边上一伸:“舅,您这边请~” 许贺州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大外甥,目不斜视往杜泽宇指的方向走了。 “唉,前头台阶注意脚下哈~”其语气和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狗腿了。 对方家长在杜泽宇刚出教室没两分钟就来了。是位女性Omega,优雅又温柔,林临在与她讲话的时候都不自觉放轻声音,生怕惊吓到她。 对方的态度很好,明白自己家孩子作天作地的性格肯定惹了不少祸,上来就连环道歉。这下反倒是给林临弄得很不好意思,只能亲切友好的笑着。 聊的正热闹呢,林临就听到身后杜泽宇喊他,随后就那么猛地一转头…… 据当事人说,他觉得自己那一瞬间脑死亡了。 假如老天再给他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他绝对绝对不会再选择成为他曾经最讨厌的人。 那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放课后的教室,余出几缕落在林临的肩上,仿佛自带光环。 但许贺州注意到的可不是这些。从他这个角度,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是林临僵在脸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笑容,以及那几乎不受控制不断抽搐的嘴角。 许贺州来时积攒的怨气瞬间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狂喜。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许贺州今天,就要活捉此人,用以祭奠自己曾经与幸福擦肩而过的青春! 不过许贺州怎么想,林临肯定是没工夫去分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许贺州就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只能偏过头抬手抠脸,能挡一点是一点。 兴许是杜泽宇脸上的调色盘太过于显眼,对方家长一眼就看到了,直接跑过来捧起杜泽宇的脸,虽然这个姿势离老远看就跟在那儿拔萝卜似的,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满满的心疼。 “瞧瞧这脸上又青又红的,我家湘湘太过分了……” 被冤枉的陆明湘是万万没想到杜泽宇为了嫁祸他居然用上了苦肉计,还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站在一边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面皮仰天脑壳朝地的姿势别扭得很,但杜泽宇这会儿有点懵,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转着眼珠子看向旁边的许贺州,发出求救的信号。 他可不想被陆明湘看成是那种掐架不行背后使手段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然而许贺州对此视而不见。 …… 人还是得靠自己…… “阿姨……”杜泽宇斟酌着开口,“这是我不小心蹭的,跟陆明湘没关系。” “啊……”对方缓缓地把手放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扭过头看向讲桌旁瑟瑟发抖的班主任。 自从许贺州出现,林临开始全程噤声,挡着脸努力将自己透明化,跟上课时候缩在角落里的学渣一样,就差把“千万不要叫我”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十分没有出息。 是的,林临知道,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怕许贺州啊! 说起来也是奇怪,读书的那会儿从没听说许贺州有过什么恶劣行径,平日里连信息素都抑制好好的,从不给同学们增加负担。除此之外还年年拿学校奖学金,堪称品学兼优高材生。一般校园里这样的alpha,在Omega群体中从来都是非常抢手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许贺州这个名字永远都活跃在Omega的热议之中,更是不少人的暗恋对象。 但许贺州这人,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莫挨老子”“老子不好惹”“想死就直说”的感觉,对此曾和许贺州同寝的某人表示感触很深。所以虽然暗恋者众多,愣是没人敢往前凑。 林临非常不想承认自己能在Omega群体中混有一席之地的原因是被他们当做知心蜜友,亏他当年还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同类相吸,呵呵…… 第7章 霉运当头 作为一个能够融入Omega群体之中的alpha,还是一个有机会与许贺州朝夕相处的alpha,林临自然就成了那个传递情书的不二人选。 他本人对此是有苦说不出,毕竟他也害怕啊。当面递不敢,背后偷摸放还就逮到了一次下手的机会,最后还没见着回音。 尽管林临本人一再拒绝,但Omega们仍是一个劲儿的把情书往他手里塞。直到许贺州搬出寝室,他才终于不再被委以重任,松了口气。 当时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现如今心智成熟些的林临回过头一想,这样无异于断人姻缘呢,不太厚道。 不管咋说,这事儿都不能让许贺州知道,毕竟他现在都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了,万一气急败坏把讨不到老婆的锅扣他身上,那后果可是不敢想。 林临在这跟自己的脑内幻想斗智斗勇盘算半天,全然忘记自己是谁应该做啥。等回过神来,就看到许贺州和杜泽宇一大一小俩人正齐刷刷的盯着他。 “其他人呢?”林临环视了一周,整个教室就剩下他们仨了, “刚刚他们和你打过招呼先走了。”杜泽宇回他。 听到回答后的林临陷入了深深的自闭中,合着他今天费这么大劲儿折腾这一出就为了跟许贺州达成个“不期而遇”的成就?那也太要命了吧…… 今天的班主任极其反常,杜泽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能抬头看许贺州。 “回家吗?我顺路送你。”许贺州开口。 这话听起来相当耳熟,耳熟的背后大概就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回忆。 林临必然是疯狂摇头拒绝。 在杜泽宇看来今天反常的好像不止班主任一个,他看向许贺州的眼神也逐渐疑惑。 他舅向来跟乐于助人这四个字根本挨不上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主动。 想着想着,杜泽宇脑袋好像突然转过弯儿来了,莫不是他舅要借此机会开个后门让老师多照顾照顾他啥的? 虽然许贺州曾经表示过这种行为没必要且言语之间透露出十分不屑,但他舅居然为了他能做出如此大的退让,这令杜泽宇不禁发出感慨:这就是亲舅嘛,爱了爱了。 自以为明白许贺州用意的杜泽宇乐颠颠地跑到林临面前,一把挎住林临的胳膊:“老师不是也住在文西区吗?正好顺路!” 说完他就扯着林临飞快的往门口跑去,还不忘给许贺州使个眼色。 猝不及防就被拉着跑的林临慌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许贺州,俩人对视的一瞬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奔跑。 林临很无奈。他真的只是长得像alpha而已,身体素质和体能是完全符合Omega平均水平的。看起来块头很大,实际上相当脆弱。 就比如现在被将将一米七出头的杜泽宇拽着跑,他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一口气跑到许贺州经常停车的地方,杜泽宇都没撒手。 林临站在车旁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时候他就觉得很莫名其妙,一直想问杜泽宇跑那么快干什么,车钥匙在许贺州那儿啊! 但是他张嘴只顾着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上学的时候测一千米他都没有跑这么快过,今天真是谢谢杜泽宇助他突破自我。 尽管如此,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拖累杜泽宇了。如果没他,杜泽宇多半会直接起飞。 至于手握车钥匙的许贺州,正在后头溜着小步不紧不慢,悠闲地很。 车锁打开的一瞬间林临就毫不矫情的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什么尴尬别扭的情绪全部抛在脑后。他现在只想找个能坐的地方,歇歇自己两条微微颤抖的腿。 第二次坐上许贺州的车好像并没有第一回 那么难熬,也可能是因为杜泽宇坐在前排叽叽喳喳就没停过,直接断了许贺州尬聊的机会。 这次车停在林临家楼下的时候,他没有立马跳车就跑,毕竟他现在这个腿脚,连下车这个动作都很难完成。 没能及时开溜的后果就是被许贺州堵在车里要联系方式。 林临掏手机的动作都透出一股悲壮感,点开聊天软件准备让许贺州扫码的那一刻手机却突然自动关机。 他拿着黑了屏的手机在许贺州脸前可劲儿晃悠,言语之中难掩激动的解释道:“没电啦!” 说完之后察觉自己可能兴奋过了头,于是清了清嗓子克制了一下。 许贺州自然能看懂林临这个反应所代表的意思,倒是也没说什么,坐在车里看林临软着脚用非常扭曲的姿势往小区里走去。 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许贺州扭才过头问杜泽宇:“你是不是有你们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 文西区是老城区了,大部分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式建筑,林临租住的这栋楼房也是。 平日里爬爬楼梯到五楼就当锻炼身体了,但今天林临每迈出一步踩在台阶上脚都在发抖。 爬到家门口林临也没着急进去,抬手撑在门板上歇了半天,才伸出另一只手掏了掏兜。 什么都没摸着。 小事,换一边找找。 于是林临交换了一下撑在门板上的手,仔细掏了掏另一侧的口袋。 有手机和零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 这时的林临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颇为淡定的转过身,仔细思考着解决办法。 叫开锁,但是没带证件人家不敢给他开。找房东倒是能证明他的身份,然而房东在外地隔几天才回来一次。随便找个酒店凑活到房东回来倒也行,然而他没带证件。 好一个环环相扣,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当事人强装镇定的表情一点点破裂,不禁为自己鼓起掌来。 第8章 哪里跑! 杜泽宇指着路边的奶茶店闹着要喝,倒也不是撒泼打滚的那种,就是疯狂暗示。 许贺州本来是想呼他一巴掌的,尽管还没落实到具体动作,但那个眼神已经被机灵的杜泽宇捕捉到了。 也不知道许贺州脑内进行了怎样的斗争,在杜泽宇已经噤声要放弃挣扎的时候又忽然妥协,下车直奔奶茶店,留下杜泽宇坐在副驾驶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舅从来都是这样令人难以捉摸,相当有个性。 这头许贺州提着两杯冰奶茶往回走,刚一拉开车门,就见着林临从先前消失的地方又晃晃荡荡的出现了,那个步伐以及状态和游魂野鬼几乎是没什么区别了。 魂魄离体的林临在抬头看到许贺州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掉头提起自己几乎残废的双腿就要跑。 许贺州也是有毒,看见林临往回跑下意识就大喊了一句:“哪里跑!” 其声豪气干云,直插霄汉,过往行客无不驻足观看。 林临当时就被吓得浑身一抖,动也不敢动。 好半天才寻思过味来,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跑什么跑? 于是他在周围一众好奇打探的视线之下慢慢挺起胸膛,转过身毫不示弱的准备和许贺州对线。 许贺州递给杜泽宇一杯奶茶,自己提着另一杯朝林临走过去。 “你来回跑什么?” “我锻炼身体。” “……” 说完之后俩人都沉默了一下。 这个借口实在是太拙劣,林临自己都看不下去,叹了口气改口道:“我钥匙丢了……” 许贺州听之后也没什么反应,翻出袋子里的吸管,一下子戳进奶茶盖里。 林临当时心底泛起一种别样的情绪,觉着许贺州这人看起来是挺冷酷无情的,但心思却很细,居然这么周到。 他的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就差没热泪盈眶了。赶紧伸手准备接过,连感谢词都想好了。 结果手刚一抬起,就眼瞅着许贺州把吸管放进自己嘴里,吨了两口。 林临:“……” 许贺州单身至今跟他扣下情书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自断姻缘,凭的是本事。 九月末的z市天气正处在冷热交替之中,莫一天阴雨连绵刮几阵秋风,转过头又回升点温度,燥得人心烦。 两口冰奶茶下肚之后,闷热感缓解了不少。许贺州通体舒畅,终于愿意多说两个字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许贺州问。 “不知道。”林临摇了摇头,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一米八的林临此刻看起来弱小又无助,许贺州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什么毛病。 可能是这杯奶茶喝得他心情愉悦,临时决定做个好人。 “要不你去我那儿先待着?” “啊?”林临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拒绝。 开玩笑,大学和许贺州同寝的那一年他备受煎熬还都只是心理上的原因,现如今自己分化成Omega更不敢和许贺州住一块了。 “那你有别的地儿去吗?” 说完这句话,许贺州就见刚才还瞪着眼睛奋力摇头的林临瞬间泄气,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低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要说在别的alpha眼中看到什么委屈又无措的情绪,许贺州绝对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林临在他面前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不仅没有任何怪异的感觉,甚至还想抬手在人脑瓜儿上揉个那么两下。 但他克制住了。 静默的对视两秒钟后,许贺州抬着下巴往停车的地方指了一下。 林临乖乖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拉开后车门又坐回之前的位置。 杜泽宇看见他回来也挺惊讶,叼着奶茶吸管回过头含糊着问了一句什么,林临也没听清,随口应了两声,就盯着杜泽宇手里的奶茶开始愣神。 他本来没想喝的,都怪许贺州在他面前显摆。 下午被杜泽宇带着跑了那么远,后来发现钥匙跑丢了,家门都没进去,现在心浮气躁,急需一杯奶茶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这么想着,眼前就出现了幻觉。 看着那杯奶茶越飘越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直到看清杯壁上的小水珠,渗出的凉气一点点扑在他微热的皮肤上,真实感太过于明显,这才使林临猛然惊醒。 他直着身子往后一退,倚在后座背上。 许贺州伸着胳膊往车里递了半天,看林临在那儿先是神游天外,然后一惊一乍,才不得不出声:“拿着啊。” 说完就把奶茶塞林临手里,转头进了驾驶位。 杜泽宇他|妈明天回z市,所以只要许贺州今天把人送回他姥姥家,就算光荣完成带娃任务。 等车开到地方,杜泽宇变卦了,因为得知他舅要和他老师去下馆子。 孩子他姥做饭不好吃是全家公认的,在许贺州家这几天吃得已经够多了,所以杜泽宇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一开始许贺州还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说虽然老太太做饭味道不咋样,但是有营养啊,你看舅舅长到快一米九都是因为小时候吃你姥姥做的饭啊巴拉巴拉…… 结果还没等杜泽宇回应,许贺州先给自己讲不耐烦了。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两秒钟,杜泽宇还以为他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扭过头去看他。 然而许贺州一改先前语气,淡淡地吐出俩字:“下车。” 然后杜泽宇拽着书包乖乖下了车,不哭不闹不上吊,留下林临抱着奶茶坐在后边,安静如鸡。 第9章 赔我一个Omega 天色渐暗,热气也逐渐消散。 林临把脸转向车窗口,一边感受着温度正合适的晚风一边欣赏沿途的街景。 文西区离学校距离算是比较远了,平时需要在上下班的路途上消耗太多时间,每天都是疲惫不堪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心情去注意周围是个什么样。赶上周末休息日,林临也多是在家里一窝,少有兴致出门遛弯。 尽管毕业后留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两年,但是他对z市的了解并没有比读书的时候更多。 “你毕业后有回过学校吗?” 许贺州突然开口,把林临的思绪拉了回来。 “还没回去过。”林临回他。 “那要回学校吃一顿吗?” 可能对于一般人来说,突发奇想回忆青春多半是因为见到了老同学。这倒也不难理解。 但许贺州绝对不是。 他提出来回大学吃饭一是因为从文西区开车到大学不需要多长时间,二是因为他有想吃的东西。 主要原因还是二。 仔细想想,上大学的那会儿林临都没怎么和许贺州坐在一张桌上吃过饭。 确实是关系没好到能毫无拘束谈天说地的程度,除此之外是他对许贺州那种惧怕感。好像是与生俱来又毫无缘由的,非常莫名,刚开始他自已也想不通。直到后来他分化成Omega,好像突然间能明白一二了。 来自于基因和信息素的无形压制,实在是令人无奈。 车开近大学城附近的时候,林临稍微有点后悔了。 周围是各种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几乎全部来自于alpha。 他看了眼旁边不为所动的许贺州,心想果然,像这种日常生活中alpha身上少量的信息素对于同类而言,其实并不能敏锐的感知到,只有某些情况下alpha大量释放信息素才会对彼此造成影响,不然分分钟群殴最后局子里见。 所以许贺州表现得很平静,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而林临完全相反,尽管他对于信息素的接受和释放能力都迟钝的像是beta,但他怎么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在这种环境中会本能的感到不自在。 这里曾是他大学时期和同学频繁聚餐的地方,可现在周遭的热闹与快乐再也不属于他了。 一想到这儿,这位猛男不禁在心里默默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这顿饭吃得相当别扭。 要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因alpha释放的信息素而受到干扰,同时又要故作镇定以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不自然。 这种压力之下,反倒是让林临消减了在面对许贺州时的恐惧感。 对于一般人来说,与不相熟的人同桌而食难免会放不开。但对于许贺州而言,吃饭得时候对面坐着的是人是鬼都不太重要。只要吃得投入且认真,尴尬就不属于他。 等许贺州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正事。 他抽出张餐纸优雅的擦了擦嘴,开始对林临进行命运的审判。 首先要转换受讯者的注意力,于是许贺州问道:“住在文西区每天上下班很辛苦吧?” “是啊!” 八中的地理位置离市中心很近,不论是学区房还是市里的房租都是他这个工作没多久的年轻教师负担不起的。 提起这个,林临真是一肚子苦水,啰啰嗦嗦跟许贺州吐槽了半天,和之前一见到许贺州就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许贺州一边听还很捧场的附和两声,偶尔还点点头,实际上压根没听进去。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下一步上,打算攻其不备。 “我听说大学的时候有人托你给我递东西来着。” 这个话题转换得实在是猝不及防,林临的表情和语气还停留在先前那种愤懑不满的状态里,话说到一半大脑才明白过来许贺州上一句在问什么。 他猛然止住话头,可能是情绪转换得实在是太快,嗓子眼里忽然发出“嘎”地一声。 非常搞笑的场面,但愣是没人笑得出来。 许贺州等这一天可是等了挺久了。即便是逝去的青春擦肩而过的姻缘找补不回来,他也要抓住这个罪魁祸首来泄愤。 “吃。”许贺州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林临碗里,“边吃边解释,不着急。” 林临调整了一下坐姿,默默放下筷子,整个人都变得乖巧了起来。 许贺州是真的不急,他倒要看看林临能说出什么个理由来。 “我大学毕业后出了场车祸,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许贺州抬起胳膊架在桌上,用手撑着脸,不咸不淡的开口揭穿他:“你这个理由说过了,换一个。” “那我再编、不是,那我再想想!” 苦思冥想了许久,林临斟酌着开口:“我觉着这事儿不应该怪我,我都把东西放那了你没看见,可不该赖我。” “你放哪儿了?”许贺州怀疑他在撒谎,毕竟当年他连个情书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就放你书包里了啊!” 许贺州把手放下,颇为严肃和认真的问道:“我哪来的书包?” 林临还想据理力争来着,脑子里恍惚间回忆起大学那会儿。 他和许贺州不是同届,上课的时间点也不太一样,不清楚许贺州平时上课到底带不带书包。 那时候期末考试林临在教学楼里疯狂寻找没人的教室打算进去自习,凑巧看见许贺州。他还在隔壁教室蹲点蹲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许贺州去厕所,他才偷偷跑过去把东西塞他书包里,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想想,好像没怎么在寝室见过那包。而当时,林临压根儿就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那个书包是谁的啊?”林临懵了。 许贺州想到头疼,恨不得把自己脑仁抠出来看看再塞回去,才想起来他大学时候就背过那么一次书包。 “我们班长临时有事,让我帮忙把书包带回他寝室。” “啊……”林临了然的点了点头。 破案了,可喜可贺。 第10章 你完了 许贺州见他这一副置身事外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得不再次提醒一下:“应该不会就这一张需要你转交的吧?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 “那我不是没找到机会么……”说着说着林临忽然来了情绪,觉着自己很憋屈,“他们都不敢当面给你,非得找人转交,你都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许贺州有点懵。 林临认为自己说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许贺州单身至今,绝对得从自身找理由。 但他对许贺州的那种害怕同其他Omega一样,说的话挺强硬,但完全没有气势,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快要听不见。 可许贺州愣是被他怼得呆了半晌。 纵观许贺州辉煌又灿烂的一生,除了被语速太快的母上大人怼到体无完肤外,同龄人中还从没见过有谁这么和他说话。 很好,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许贺州的注意。 “算了。”这两个字让他说得大气又豪放,“好多年的事现在纠结个因果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林临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你得赔我一个Omega这事儿才算完。” “嘎?”林临吓得打了个气嗝。 他瞪着眼睛看向许贺州,仿佛连瞳孔都在颤抖。 这怎么吃顿饭还给自己欠这么大一外债呢? 而许贺州好像就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想听林临怎么回答,随即起身走向柜台。 林临抱住自己的脑袋,有点怀疑人生。 许贺州刚是在讲冷笑话吗? 许贺州居然会讲冷笑话吗? 他讲冷笑话这件事比冷笑话本身更冷好伐? 想到这他几乎不可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回程的路上同样只有两人坐在车里,折腾一天身心俱疲的林临瘫在副驾驶,一动不想动。 这次林临再没有先前那种尴尬和别扭感,因为他的大脑正在刷新对许贺州的认识,甚至怀疑身边坐着的这个和他大学认识的不是一个人。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许贺州开着车,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稍微侧了下头问身边的人。 “没有啊。”说完林临又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周围的气味时有时无,许贺州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有一点甜腻,外加一丝清香。还不是很浓烈,只隐隐约约的萦绕在他鼻尖。 像是奶茶的味道,但闻起来又感觉不太对。 倒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瞥了一眼林临手里握着的那杯还未喝完的奶茶,没再说话。 大概是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程文嘉给许贺州打了通视频电话。 许贺州看他那边还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才明白为何之前那么久不见人影,八成是去国外出差了。 视频的整个过程也是程文嘉一个人的表演,许贺州就只是听。 其实连听都没听,手头还一直在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直接把手机架在茶几上就没再管了。偶尔抽空应他两声,也相当的敷衍。 正在这抱着电脑埋头其中呢,许贺州被手机里传出来的抽气声吓了一跳。 程文嘉把贴近手机,整个屏幕都被他的大脸填满。 “你瞎叫什么?”许贺州皱着眉表示自己很恼火。 “你身后那不是林临吗?” 许贺州坐在沙发上闻言侧头往后看了一眼,林临刚洗漱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啊。” “你们俩怎么碰一起去的?” 这要解释起来可就说来话长了,想想都觉得麻烦。所以许贺州虽然听见了程文嘉的问题,但也没回。 而程文嘉好像也并没有在意缘由,在手机屏幕里大着嗓门喊林临。 卫生间的门刚好在许贺州的背后,才走出门口的林临听见来自前方亲切的呼唤,一下就看见屏幕里熟悉的大脸了。 他没有绕过去到沙发正面,而是走到沙发背后离许贺州不远的地方,直接俯下身子让双臂搁在沙发靠背上,就着这个姿势和程文嘉打招呼。 就在林临凑近的那一瞬间,许贺州又闻到了之前那种类似于奶茶一样的味道。 这回只要是个脑子好使的,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但许贺州这人,有时候脑回路真的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当时颇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第一反应是原来他鼻子没毛病,那奶茶味就是从林临身上散发出来的。第二个反应是疑惑,这个世界居然存在信息素这么好闻的alpha,读书的时候他居然没注意过? 其实许贺州也没怎么闻过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毕竟他也没什么特殊癖好。虽然长得凶,但从小到大他很少惹是生非都没跟人打过架,没有很直观,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 只偶然间闻到过的,还是相隔好几米远丝丝缕缕飘过来的。当时就是感觉不爽,极度不爽。 因为闻到了其他alpha刻意释放的信息素,他整一天都觉着一股烦闷之气憋在胸口,想打人的冲动十分强烈。 而且那味道还不好闻,就跟泡在水里好几天的烂鱼一样,又呛鼻子又上头,和林临身上的完全不一样。 这么想着,许贺州轻动着鼻翼,仔细嗅了嗅。 真好闻,还想再吸两口…… 这个味道没往他头上走,而是令他浑身气血燥热,最后竟汇成一股热流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许贺州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好像发现了盲点。 难不成母胎单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主动和Omega亲近的原因竟是他可能对alpha更感兴趣? 天呢…… 许贺州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缓缓地站起身,绕过沙发步履蹒跚的朝着洗手间走去。 每迈出一小步,就会停下几秒钟。明明是直线几米的距离,愣是让他走出了坎坷崎岖的十万八千里。 林临隔着沙发和程文嘉聊得热火朝天,扭过头带着兴奋的语气说:“程哥说下个月回来请咱俩吃饭。” 许贺州双目无神的回他:“我去刷澡。” 林临:“?” 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 跋山涉水迈进洗手间的许贺州把门一关,打算在里面好好静静,然而洗手间里的气味更加浓郁。 许贺州当时的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从一堆的“不可描述”中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分理智。残存的理智幻化成了具体的文字,不断的在给许贺州进行滚动播放,满屏幕都是:你完了…… 第11章 不愧是你 林临晚上用许贺州的充电器给自己手机充了电,联系到了房东。 巧的是房东这周末刚好回z市探亲,但是房屋出租的时候他并没有留下备用钥匙,只能叫开锁。 尽管这样,林临也觉得算是幸运的了。 他在发热期前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会处在信息素的不稳定期。信息素的浓度比平时高了不少,释放的时候也多是不经意的,入夜之后则更甚,除了频繁使用小剂量的抑制剂外别无他法。 如果房东真拖个十天半月,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待着。一直借住在许贺州这里,更不是办法。 学校本来是有教职工宿舍的,但只有双人间,对于他来说尤为不方便。 单位同事从班任教师到寝管阿姨,几乎全是beta,少有的几位Omega老师也多是负责一些音乐美术或者心理课这类任务较为轻松的教学。 他能签到八中也属实是运气好。就算初中的学生多数都是尚未分化的孩子,学校也不喜欢招收易受信息素影响的Omega老师。至于alpha员工,全部都在领导层了。 林临租住在文西区也是迫不得已,以他的外形条件,想找一位能够合租的单身Omega可太难了,拿着医院开的检验单说自己是Omega都没人信。整租的开销太大,他微薄的工资也只能负担得起老城区的房租。 林临躺在床上拉好被子,摆出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人生艰难…… —— 房东下午四五点钟才能到,林临迫不得已还需在许贺州这混上一天。 许贺州周六周日休息,说是休息实际上就是在家办公。 林临大早上起来就看见许贺州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那儿待多久了。但其实许贺州一直坐那儿思考人生,一个字都没敲出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许妈妈打了电话才终于把入定的许贺州唤醒。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知道许贺州今天休假肯定不好好吃饭,所以叫他回家吃一顿。 许贺州很讲究,听到之后下意识看了看站在墙角正眼巴巴盯着他的林临,瞬间get到了对方要蹭饭的想法。 以林临的性格,一般在这种下不会选择再去麻烦人家了,已经蹭住了再蹭吃有点太不厚道了。 但是他饿,饥饿会使人停止理性的思考。 许贺州从早晨对着电脑坐到中午,全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林临的肚子一直在发出抗议,但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他,就这么一直忍着。忍到现在,林临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开始冒绿光了。 短短两天,林临对许贺州这台车已经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了。 他飞速的上车关门系好安全带,期待的搓了搓手。 相反,许贺州的每个动作都很是迟缓。慢悠悠地坐上驾驶位,艰难地扯出安全带,然后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吸了一口气。 什么都没闻着。 有点庆幸,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察觉到自己隐隐有失望之情的许贺州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思考了半天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然后踩了脚油门。 许贺州敲门的方式特别搞笑,这是林临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时候观察出来的。 他的动作特别慢,手掌触碰到门板上再抬起中间需要停顿好几秒钟,所以沉重的敲击声在整个老旧又阴暗的楼道里显得特别的哀怨…… 许妈妈开门看到许贺州的第一眼就问了句:“心情不好?” 林临闻声很惊讶的转头看向许贺州,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与以往不同的情绪,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他印象中许贺州好像一直都是这种表情,原来看是很冷漠,现在看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呆。 许贺州回了句没有,伸手指向站在楼梯口的林临:“我朋友。” 许妈妈很热情的和林临打招呼,笑着笑着突然就愣住了。 “你不是那个谁,谁来着?”名字就在嘴边,但她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抬手拍了拍许贺州,“上次我老同事介绍的,说是他同学的朋友的妹妹家的孩子!” 可能是相亲碰见老同学的场景实在是过于尴尬,俩人都选择性的失忆,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从自己脑袋里剔除了,全然忘记一开始张罗着相亲的完全是双方父母。他爸妈先看过许贺州照片才答应下来的,许贺州那边估计也是一样的。 尴尬…… 而且相亲前他.妈应该和对方说自己是Omega来着。 尴尬×2…… 当时相亲回来许贺州说对方是alpha时,许妈妈心里是存疑的,但从小到大许贺州都很少撒谎骗她,再加上这么几次她也确实发现老同事的不靠谱,所以当时也就没再过问了。 今天这么一看,她决定下次再也不让老同学帮忙介绍了。 来了就是客,更何况许贺州很少带朋友来,许妈妈显得很热情。 她招呼俩人进屋,饭桌上不断给林临加菜,搞得林临这个原本就打算来蹭饭的人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吃下去了,慌乱地抬头看向对面孤独进食的许贺州。 “不用管他。”许妈妈开口,“饿不死的。” 林临:“……” 应该是亲妈,长得挺像。 大概每一位家长都喜欢和别人聊自己家孩子小时候的糗事,许妈妈也不例外。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快到林临吃一口饭的功夫就接不上剧情了。林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进门开始许贺州就不再讲话只闷头吃饭,因为根本插不上嘴。 这顿饭吃得急急忙忙,一边得填饱肚子一边还要听着故事发展,两边都不想耽误,给林临忙叨够呛。 据说杜泽宇小时候不好好睡觉,非得让人讲故事才肯睡。有天家里人出门,放心的把孩子交给许贺州。结果回来推开卧室门一看,许贺州在那童床上睡得正香,杜泽宇拿本故事书照着拼音磕磕巴巴给他舅读故事。 林临听完之后连嘴里的菜都忘了咽,他瞥了眼那边一身正气岿然不动的许贺州,就好像刚刚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愧是你。林临心里如是想到。 第12章 大事不妙 程文嘉是在十月十五号回来的,说好的请客也没有食言,隔天就给俩人打了电话。 平时他常和林临联系但俩人却不怎么出来聚餐,不是不上心,而是他们生活的圈子不一样,大家各有各的忙,时间也总是凑不到一块。 上次和许贺州视频正好林临也在,现下学生们期中考试刚刚结束,林临可以短暂的放松几天,三个人刚好可以聚一聚。而寝室另一位与林临同届的舍友,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工作。 许贺州进门的时候程文嘉还在那儿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他挨着程文嘉坐下后先是凑近了仔细闻了闻,隔了几秒钟又把程文嘉的领子扯开对着脖子狠狠吸了一口。 “卧槽你什么毛病?”程文嘉的瞌睡虫全被许贺州吓跑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后脖颈子上汗毛全立了起来。 这他.妈几天没见,口味变这么重了? 程文嘉拉好自己的衣领,一只手紧紧的揪住前襟,看向许贺州的双眼充满着恐惧,生怕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而许贺州则坐回原位,皱着眉头沉思。 他这半个月过得可谓是辛苦,每天都活在自己可能喜欢alpha的恐惧和不断劝说自己接受的过程中。 可是他刚闻了下程文嘉信息素的味道,一如既往的难闻,而且愤怒值几乎快被拉满。 “你那什么表情?”程文嘉问道。 许贺州捏着自己的鼻子,偶尔再松开用手扇个两下。面上是厌弃与愤怒并存,一张帅脸此刻都显得有些扭曲。 程文嘉气笑了,明明是这人对他心存歹念,趁其不备还妄想占他便宜,现在居然反过头来嫌弃他了? 刚好这时候林临从门口进来,四下里寻找着他们。 他对着许贺州冷哼了一声,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领子,然后站起身欢喜地朝着林临招手。 许贺州也跟着站起来,矜持又冷漠的杵在一边,眼看着林临跑过来给了程文嘉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转过脸客套的对着自己点了下头就坐在了对面。 此刻许贺州的心情很是不好,刚刚消下去的怒气再一次回升,看向程文嘉的眼神相当不善。 林临自然也感觉到了,悄咪咪给程文嘉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不用理他。”程文嘉觉得许贺州今天这毫无缘由的敌意来得非常莫名其妙,嘴里不住的损他,“可能是出门忘吃药了吧。” 林临偷偷打量了一下正努力平息怒火以免殃及池鱼的许贺州,很明智的选择了噤声。 整张桌上不开心的只有许贺州,至于令他不开心的理由可是太多了。 许贺州不喝酒,之前他们大学那会儿聚餐从来都是一口不沾。所以毕业后这么久,每次程文嘉约许贺州出来,俩人就是单纯的吃饭,总觉得没有那气氛,不是很尽兴。 至于林临,平时工作操的心永远比赚的工资要多,都没有什么机会能好好放松一下。今天这顿饭他也摩拳擦掌等了好久,毕竟大学那会儿他和程文嘉就是学校南门烧烤摊的常客。 俩人喝着啤酒聊得热火朝天,旁边一言不发的许贺州像极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拼桌路人。 这顿饭吃了有三个多小时,从六点多余晖尚存吃到将近十点钟,都快到了许贺州平时洗澡睡觉的时间。 他之前还一度认为今天这顿饭程文嘉完全没有必要叫他来,直到临走时才终于明白,他存在的目的大概就是做一个工具人,要肩负起把这俩酒鬼安全送回家的重要使命。 林临还行,至少看着还算清醒,程文嘉已经醉成一摊肉了。 俩人费劲巴拉的把程文嘉弄到后车座上,他连坐都坐不住,只能放横倒着。 汽车启动的时候程文嘉忽然惊醒,迷瞪着眼睛问前边俩人:“这是不是许贺州的车?” “是……是啊。”林临被他吓一跳。 “奥……”程文嘉的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混睡前又嘟囔了一句,“那我可千万不能吐这儿。” 林临:“……”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程文嘉曾经经历过什么。 解决完程文嘉后许贺州再开车载着林临往文西区走,已经晚上十一点钟了。 也许是因为刚才折腾程文嘉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安静下来就觉得疲惫渐涌,本来觉着自己酒力尚佳的林临这会儿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歪着身子把头抵在车窗上,闭着眼睛犯迷糊。他也有些想不通,啤酒后劲儿不应该这么大吧,况且他大学时候也没少和程文嘉一起喝,还是头一次这么难受。 十月中旬的z市已经入秋,夜晚的气温不再像夏季那样清凉之余还带着温度。 林临听了程文嘉的话,还特意把车窗调下露出一点缝隙,就怕自己喝酒之后晕车。 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到的缘故,林临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太阳穴一突一突跳得欢。 许贺州注意到他蹙着眉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还细心的调整了车窗。 没有了从耳边掠过的风声,封闭的车内显得有些安静。 但是情况完全没有好转。 身边越是没有声音,脑内就越是嘈杂。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脑子反复播放,似梦非梦的让整个人都混沌着清醒不过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争先恐后的肆意发散,但根本无力去控制。 明明出门刚前使用过小剂量的抑制喷雾,发热期前两个月信息素的不稳定期用着是完全够用的。之前也是这样做的,怎么这次好像不管用。 冷意从指间开始一点点蔓延,很快手脚就变得冰凉。然而额头的温度却是渐渐升高,身上也开始冷热交替。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因为喝酒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在某一瞬间突然开窍,林临猛地睁开酸涩的眼皮,意识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他的发热期提前了。 第13章 气死了气死了 距离林临家还剩十分钟车程的时候,许贺州也开始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 本来林临靠着车窗闭眼昏睡,他也没太注意,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隐隐闻到那股熟悉的香甜气味。 起初他嗅到的时候还蛮享受,吸一口都要回味半天,感觉刚才吃得肉都没有这香。可渐渐地,事情就有些失控,这味道从时有时无变得越来越浓厚,最后扩散直至溢满整个车内。 这个时候许贺州就顾不得什么回味不回味了,每吸一口都感到分外受折磨。最后他干脆闭气,憋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再呼吸一下。 许贺州的生理卫生知识可能是全还给老师了,毕竟是初中学的,已经有些年头了。更何况上了大学之后成天埋头于数字和代码,全然忘记人体能对信息素进行接收的不光只有嗅觉神经。 就这么憋了有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样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身体内好像什么东西在胡乱的躁动着,甚至感觉连血液的温度都在慢慢升高,由内向外的散发着热气。 两个人的信息素急不可耐的释放,在空气中相互交融成一团。 这种完全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体验感让许贺州觉得自己的脑容量都有点不太够用。陌生是因为从来没经历过,而这种熟悉感多半是来自于基因决定的本能。 距离林临家最后的三分钟车程,许贺州的思考方向完成了从“alpha身上为什么会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到“难不成林临是个Omega”的急剧转变。 许贺州好像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怀疑过自己的智商,一面觉得同住过的大学舍友怎么可能是个Omega,但一方面觉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 好歹许贺州的脑子还能思考一下,林临的头已经完全木了。 之前的手脚还是冰凉,但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高热,连呼出的气体都带着滚热。 他歪坐着斜斜地依在车门上,等车门被拉开的那一刻直接就栽进许贺州的怀里。 密集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像是一层轻而软的网将他包裹其中。他的四肢因此受到禁锢而动弹不得,但又无法拒绝自己沉溺在其温柔的桎梏中。 许贺州在双手触碰到林临的一瞬间忽然僵硬到不知该作何动作,好在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林临送回家里,不然这大半夜的真是吸引到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也是相当麻烦了。 他把林临扶起,手上轻轻拍了拍,看到林临把眼镜睁开一条缝,眼神从恍惚朦胧变得慢慢有一丝清明。 许贺州问他:“几楼?” 林临是有意识的,但是思绪好像又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他的关注点也很奇怪,第一反应是许贺州嗓子怎么哑了。 就这么盯着许贺州看了半天,把许贺州说的那两个字颠过来倒过去反反复复想了挺久,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许贺州见他张嘴好像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自己完全没听清,只能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 “六楼。”林临小声说了一句。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许贺州的耳廓上,让他的耳朵微不可查动了两下。 许贺州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赶紧动手把人捞出来。 林临身形单薄,看着一米八的大个头,实际上肉都没有多少。 许贺州把林临从车里弄出来没费多少力气,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揽着腰赶紧往走向单元门。 等进楼道里一看,傻眼了。 之前完全忘记这是文西区的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 许贺州看着在暗黄色灯光映照下更显悠长又破旧的楼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咬了咬后槽牙。 揽在林临腰上的那只手暗暗使劲儿,泄愤一般的在那周围的肉上掐了一把。 听到旁边人吃痛地小声哼了一下,许贺州心里的怨气好像稍微散了不少。 性格就是这么恶劣,改不了了。 他把架在肩膀上的那只胳膊拿下来,但是却没有松手,握着林临的手腕往前挪了挪,然后稍微往下一蹲,人就倒在自己背上了。 接下来就开始了漫长的爬楼过程。 累倒不是很累,体力上许贺州还是撑得住。但身后像是背着个大火炉一样,尽管初秋时节俩人穿的都不算单薄,可温度不消片刻就透了过来,整个后背火热一片。 好气啊…… 许贺州越爬越气,开始梳理林临一条又一条的罪状。什么私自扣情书,欺骗自己是alpha,还让自己背着他爬六楼,新仇旧恨全加上了,通通记在小本本上。 最难受的是林临把脸枕在他的肩膀上,呼吸间气息擦过他的后颈,每呼出一口气,许贺州就打个激灵。 然后许贺州就开始骂人。脚下跨出一步,嘴里就骂一句。 他一品学兼优从不惹事三好学生,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骂出的脏话都没有最近一个小时骂的多。骂得越狠脚底下走的越快,到后来几乎可以说是健步如飞了,最后几个台阶只一步就跨过去了。 进了屋子把人撂在床上,许贺州额角的汗珠已经开始往下滴了。 可能是到了比较安全的环境,最后一点强制清醒的意识也消散,在接触到床铺的那一刻整个房间迅速溢满Omega的信息素,强烈又厚密,许贺州的手都开始有点发抖。 许贺州还在叫林临的名字,但这次怎么叫人都不醒,上手拍也不好使。明明浑身高热却整个都蜷成一团,非常不安。 许贺州感觉自己的眼球都开始充血,然后他又开始骂人。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林临周围的柜子里面来回翻找,幸运的是拉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就看见里边并排放置了两瓶抑制喷雾。 “卧槽?” 当时许贺州的心情难以克制的激动,骂人的声调陡然升高,伸手抓了一瓶调整好姿势,对着床上的林临就开始猛呲。 第14章 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许贺州拿抑制喷雾的时候面部表情很狰狞,像是要把之前受过的气全部还在林临身上。这个气势,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喷的是硫酸。 抑制喷雾非常好用,喷下去没到两分钟就开始起效,屋子里信息素的浓度急剧下降。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看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许贺州本想伸手去探一下林临额头的温度,伸到一半有点犹豫就又缩了回来。 感觉事情已经得到基本解决,许贺州长舒了一口气,把被子扯开盖在林临身上,然后走出卧室赶紧找到洗手间把自己关了进去。 许贺州进洗手间的时候林临就醒了,听见“咯哒”一声上锁的声音,又过了挺长时间,才听到他开了门从里面出来。 拖鞋底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很是明显,由远及近最后就停在床边。 林临紧闭着眼睛不想睁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皮在紧张得颤抖。 咋说呢,就觉得此时的清醒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恨不得自己一觉睡过去算了。 就这么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围悄然无声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存在一样。 林临有点疑惑,许贺州信息素的味道虽然不如之前的强烈,但也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浅浅的萦绕在附近。可现在连他声儿都听不到,不晓得这人跑哪儿去了。 想了半天没想通,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打算勘探一下敌情。 虽然屋里没开灯,可卧室那么大一个窗子,再加上没有窗帘的遮挡,就显得今天的月色格外的明亮。 许贺州维持着一个相当帅气的下蹲姿势,凑近林临的枕边仔细看了看。他人还挺纳闷儿,刚用了喷雾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眼睛一直来回动。 正全神贯注看着呢,林临猝不及防睁了一只眼睛,给许贺州吓一跳。 林临就更别提了,幸好是侧身躺着,要不然一个鲤鱼打挺就直接窜出去了。 许贺州让他给整笑了:“你醒就醒,偷偷摸摸的怕什么呢?” 林临:“……” 怕的就是你。 当然,他肯定不敢说。不仅如此,林临还伸手重新拉了下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团,光露出两只眼睛。 许贺州本来想说你那么大个好意思在这卖萌装可怜,但话到嘴边又让他给憋回去了。他现在需要点时间,好重新调整一下林临在自己心里的定位。 “好好休息吧。” 他看了一眼整个人都要缩进被窝的林临,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这僵硬的五个字。 不急不急,明天再算。 —— 林临这觉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几乎是隔段时间就醒一次,恍恍惚惚有时候根本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里。 就像喷了假的抑制剂一样,身上的温度也是时高时低,总是反反复复不让人安生。 他迷迷糊糊间想,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身体不如从前,尽出现一些从没发生过的情况,发热期提前这也是头一次,也许是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体温逐渐稳定在正常值,林临也觉得好受了一些,终于又重新睡去。 这次他睡得比较安稳,早上八点钟才清醒过来。 晨光是一片金黄色,照得他眼睛都没法完全睁开。他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皱着脸看向窗口。 就这么怔楞了半天,等待着脑子里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才想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立马翻身下床开始满屋子找手机,能想起来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见着,急得在地中间乱蹦,然后不经意间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昨天压根没换衣服,还穿着外衣。 从兜里掏出手机急忙看了眼,八点十五,吓得林临赶紧冲进洗手间飞速洗了个澡。 他脑袋上顶了条毛巾满屋子乱窜,拎着衣服跑到客厅时脚下猛地一顿。 等等,今天好像是周六休息日,不用上班诶。 林临叹了口气,有些无力。一早上情绪如此大起大落,搞得他整个人都很疲惫。 他一手抓着毛巾在头上用力擦着,另一手拎着刚换下来的衣服又重新迈着缓慢的步子返回洗手间。 等把一切收拾妥当了,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敲门声就响了,像是故意踩着点一样。 那个敲门的频率,绝对是许贺州没跑了。 林临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往门口走去,短短几秒的时间内脑子里萌生出许多逃避的想法,特别想不出声装作屋里没人的样子躲过去。 但也就是随便想那么一想,许贺州昨天费那么大劲儿给自己弄回来,至少也得跟人当面道个谢。 不过许贺州昨天到底怎么把自己带上六楼的?怎么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 门一打开,林临就看见许贺州那张很一言难尽的表情。 怨气十足啊…… 许贺州有的时候还是很细心的,这是林临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当然只是偶尔,不太常见的那种。 他没空手来,还带了一堆早点,什么包子煨汤瘦肉粥齐全的很。 林临伸手接过时顺便看了眼袋子上印的字,忽然感觉有点肉痛。 其实林临没看错,许贺州确实满身怨气。 想想他前半个月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大晚上睡着觉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每天都活在自己居然喜欢alpha的恐惧中,整日里失魂落魄。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为此他还跑回家和他爸妈促膝长谈了一晚。他爸那天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整包的烟,许贺州就在旁边干坐了一宿。他.妈甚至都已经开始张罗给他介绍alpha相亲对象了,结果他昨天突然发现自己没啥问题。 想到这,许贺州抬眼看了看餐桌对面吃得喷香的林临。 那瘦肉粥挺好喝,林临握着勺子仔细吹凉,刚准备往嘴里送,冷不丁就和许贺州撞上了视线。 他缓缓把嘴合上,脑抽了一般把勺子转了个方向,问了句:“要不你也来点?” 许贺州没反应。 林临:“……” 这世界上的尴尬其实多数都是自找的。 第15章 坦白从宽 许贺州当然不会跟林临说前半个月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所以这异常的愤怒可能在林临看来是完全没有依据的,许贺州满心怒火发不出来,憋成了一身的怨气。 “唔……”林临瞧了一眼,感觉怨气已经具化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从颅顶幽幽地飘出来了。 “说说吧。”许贺州往后一仰,很大佬的开口,“坦白从宽,如实招来。” “……” “我真不是故意的。”林临放下勺子,看起来非常真情实意,“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是……Omega的……” “?” 许贺州离开座椅靠背,把胳膊搭在餐桌边缘压低了上半身,眯着眼睛看向林临,仿佛在说:你骗鬼呢? “我说真的……”他垂下头,说真话的气势还不如他说假话时那样足。 百口莫辩啊苍天! 林临心里咆哮了一声,他也感觉自己的辩解十分苍白。 想了想,他拉开椅子跑进卧室,翻翻找找了半天后,拿着一张纸回来递给许贺州。 市中心医院的检验单,下边检验医师和审核医师都签了名字盖了章,相当正规。 “我读大学那时候还未分化,去检查身体时各项指标都是正常,再加上我外部特征和alpha很相似,家里人都以为只是分化推迟而已,慢慢就会好的,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林临挠了挠头,这么回顾一下自己的成长史,人生还真处处是惊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是毕业了之后有一天忽然发现不太对劲,去医院查才发现自己分化成了Omega的。” 这个不对劲就是他第一次经历的发热期,还好当时毕业季放假在家,家里人帮忙,不然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许贺州:“……” 确实是挺难令人相信的,二十多岁还未分化并不是很常见的一件事。也许之前林临总是有意无意躲着自己,多半是因为这个。 “那你学校领导,知道你的事吗?”许贺州问。 要是对校方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被发现大概率是会直接开除处理的。 “知道的。”林临点了点头,“我的信息素很淡,平时跟beta没什么区别。而且校长说我长得像alpha,嗯……吓唬学生很好用。” 说的倒是真话。 “那程文嘉那儿呢,你也打算一直瞒着?”许贺州问。 林临叹了口气,双臂交叉放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的想。 总是这么隐瞒着,心里还真是挺愧疚的。尽管他不是有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要真是再像许贺州这样,在自己坦白前让人发现,就更无地自容了。 “我找个机会和他解释吧……”林临开口,“那这之前还请帮我保密。” 说完他憋着嘴,看向许贺州。 不知道为什么,被许贺州发现自己是Omega后一开始还挺羞愧,难以启齿的想要逃避,现在说开了之后反倒是全无负担,甚至还能厚着脸皮跟许贺州卖萌。 尤其是看到许贺州一脸震惊加嫌弃之后又不好说什么的吃瘪表情,和之前那种横眉冷目冷傲自持有着强烈的对比,他心里会有种很变态般的快感。 哈,神奇! —— 这之后林临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许贺州了,问起来连程文嘉都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许贺州算是知道他.妈的行动力有多快了,前脚刚因为误会和她坦白自己可能喜欢alpha,后脚她开始动员周围亲戚朋友同事,没几天就物色出了相亲对象一二三四号人选。 眼看事态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许贺州硬着头皮和他.妈说,其实自己还是喜欢Omega的。 然后他就被轰了出来,还是拿扫帚直接打的那种。 进入十一月开始天气冷得一天比一天明显,尤其最近连阴几天,一场小雨过后隐隐的有要落雪的趋势。 天一冷人就想吃点热乎的,尤其是程文嘉这种不抗冻体质。所以自然是他请客,叫许贺州出来吃顿火锅。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程文嘉观察了半天,开口问他。 “算吧。”许贺州很无奈,“被人坑了一把。” “啊?”程文嘉立马方下筷子,觉得事情很严肃,“要哥们帮忙不?有事儿一声招呼,可顶用了。” 许贺州摇了摇头,都懒得解释。站起身穿上大衣,招呼程文嘉让他快点。 他们俩这次吃饭的地方不在公司附近,程文嘉订的店隐藏在俩居民区相互交集的小商业街上,俩人过来光找店就找了半个小时,而且还都没开车,回去只能坐地铁,这会儿时间有些紧了,许贺州有点着急。 刚从店门出去,就撞见个熟人。 林临站在路边打电话,一转头就看见拐角走出来的许贺州和程文嘉,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朝俩人走过去。 他最近事情也不少。初三年组有位和他相同教学科目的老师修了产假,年级组找了半天就找着这么一个合适的老师,让林临赶紧顶上直到这学期结束。 其他的倒还好说,但毕业班是要上晚自习的。虽然不是每天都有,但一周也就空余个一两天。他住的地方本就离学校远,过长的车程要消耗掉他许多精力,很难保证第二天能全神贯注的讲课,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重新租个房子。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段空房源是比较多,但是要想找到个合适的房子可挺不容易。 离校区近的租不起,只能找这种附近有公交站地铁口的小区以减短自己的步行路程,在车上的时间其实是一样的。这么来看,又觉得很没有必要。 唉,穷鬼的生活永远都处在两难之中。 第16章 字面意思上的同居 林临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和俩人说了,吐槽之后内心是痛快了点,但是房子该找还是得找。 他一说找房子,程文嘉突然想起来,说:“许贺州家不是离八中很近吗?你这学期要不先住他那儿,反正也没几个月的功夫了。再说了,大学不都还一个寝嘛,没什么不习惯的。” 说完他还觉着自己想出来个顶好的主意,大笑了几声。 许贺州看了一眼林临的反应,觉得挺有趣。 他其实无所谓,也没啥讲究,家里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林临也不是别人,想住就住呗。所以他没先表示什么,把决定权给林临。 林临一开始听程文嘉说的话,吓到瞳孔紧缩,但听着听着又有点心动。 从许贺州家到八中步行也就二十分钟不到,晚自习结束他甚至可以悠然地散步回家,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社畜日常生活。况且许贺州知道他的情况,还不用再费心遮掩什么。 外面的天气寒冷,但程文嘉的热情似火。 他看林临半天没说话,想起来大学时候大家普遍不太敢跟许贺州走太近。 随后他脸上堆笑,对着林临说:“要不你住我那?虽然没有许贺州家那么近,但是出门就是地铁口,到八中也就三站的距离,比这儿近多了!” 正说着他就开始掏钥匙,打算让林临自己过去看房。 “不不不别别别!”林临赶紧按住程文嘉的手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住许哥那儿!” 啊,自己不光是个穷鬼,还是个没有半点骨气的穷鬼。 说完他看向许贺州。人家还没说话,自己先答应了,实在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于是掏钥匙的变成了许贺州。 林临:“……” 答应的这么痛快的吗…… 林临看着掌心里的钥匙,也就纠结了一秒钟。 “那房租……” 许贺州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句“你看着给吧”,然后扯着程文嘉赶紧跑了。 他车里放着备用钥匙,所以随身带的这个就直接给林临了,什么时候搬家都可以。 钥匙虽然有,但是自己悄摸搬进去怎么想都不太好。林临想着还是等哪天许贺州在的时候搬家,但许贺州好像一直都很忙的样子,直到月末某个休息日,林临才正式搬进了许贺州家。 许贺州对房租没什么概念,最后林临在文西区房租上加些钱凑了个整付给他。 相比于这个地段正常的费用,林临还是占了点便宜。但是没办法,他的口袋真的要比脸干净,再多掏点他可能一天三顿白面馍馍就咸菜了。 钱掏不出来,力气还是有的。尤其是搬到这儿来大大缩短了通勤时间,让他每天都是精神抖擞,想化身田螺男孩来回报许贺州的大恩大德。 可许贺州家有个保洁阿姨,定时来打扫。为此林临还颇为失落,他这浑身力气无用武之地,委实可惜。 许贺州是真的忙,正常下班时间是五点,但几乎每天到家都会很晚。有时候下班赶上林临晚自习放学,会从公司开车到学校,接上林临后俩人顺便在外面吃点,然后再一起回家。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林临发了工资,因为多带了毕业班的课学校每个月还给他加了些课时费。 在许贺州家住了一个月,连水电费都没算他的,每月拿的房租又不多,林临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的。所以发工资后他想要不请许贺州吃顿饭吧,虽然这顿饭吃完下个月真就要馍馍配咸菜了。 周四林临没有晚自习,许贺州当天也是难得的按时下班,很临时的约了一顿饭。 他先把车开回家,然后步行去的学校。 快到放学点,等着接孩子的学生家长在校门口围了好几层的圈,路边的汽车也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以前许贺州来接杜泽宇几乎不会来这条路,那车开进来容易再出去要费好大的劲儿。 这种场面可能给许贺州留下了阴影,所以他到了地方后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往树根下一站。 最先等来的人还不是林临,是撒手没的杜泽宇。从校门口出来就跟疯马一样一路拔足狂奔,看见许贺州后脚下来了个急刹车。 “舅!!”杜泽宇大喊了一声,嗓门洪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许贺州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换成背对着杜泽宇的姿势,装作彼此之间很不熟的样子。 “舅舅!舅!舅!舅!”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杜泽宇一点没眼力见,绕着许贺州和那棵树嘴里不停地喊,仿佛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如此绕了几圈之后好像脑袋才冷静下来,一脸欣喜的问:“舅你怎么突然来接我啦?” 许贺州:“……” 虽然可能会伤害到一颗幼小的心灵,但许贺州本人从出生到现在,秉持着的人生信条就是,实话实说。 “我不是来接你的。” “啊?”杜泽宇明显不信,脸上的笑还没收,以为他舅在逗他,“除了我你还能来接谁?” 许贺州伸手指了指,冷漠开口:“你班主任。” 杜泽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慢慢转过头去,脸上从兴高采烈到情绪低迷再到疑惑不解,短短几秒间快速的情绪变换让林临看了个清楚。 豁,变脸绝技!高手在民间! 杜泽宇是有点不明白,最主要是有点震惊。他舅为了和老师搞好关系给自己开后门,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还是他舅吗? “真不是来接我的?”杜泽宇转过头问,声音听起来是比刚才冷静多了。 “嗯。”许贺州回他。 “那我怎么办?” “?”许贺州皱了下眉,这是什么问题。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哪儿来的回哪去。 杜泽宇又接了一句:“你能不能顺便载我一程,不然我要自己走回家。” “不。”许贺州开口,“你可以选择滚回去。” 杜泽宇:“……” 林临:“……” 一语双关,不做语文老师可惜了。 第17章 相安无事 许贺州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拒绝了林临要请客的报恩方式,说不如买点菜回家做算了。 听起来像是临时起意,但林临看他连车都没开过来,估计是之前就想好了的。 于是俩人转道去了超市。 许贺州是肯定不会做饭的,甚至连菜都分不清。 林临挑肉的时候让他去买一捆菠菜,等肉都装在袋子里称好之后,许贺州站在蔬菜区的货架那儿一动不动,作深思状。 他抬手指着一堆绿叶菜说:“菠菜是这个吗?” 林临看了眼,回他:“这是油麦菜。” 许贺州手移动了一下。 林临:“生菜。” 许贺州转了个身,指向过道另一侧的位置。 “空心菜。”林临快要翻白眼了。 “那这个……”许贺州看了一眼,“这个我知道,芹菜。” “是茼蒿。”林临伸手拨了一下,露出被菜叶子遮挡严实的货品牌,“稍微动动你的小手,能够收获到许多新的知识。” 说完之后林临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都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居然敢调侃许贺州了。 许贺州表示这事儿不怪他,在家里他.妈把这些都叫做青菜。 林临颠锅的架势很熟练,看上去比许妈妈靠谱的多,做出来的东西品相味道都可以,许贺州对此表示十分佩服。 这是作为穷鬼的一项必备技能。林临面上谦虚的客气,心里止不住的留下了一把辛酸泪。 从搬到许贺州家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这好像是俩人第一次坐在家里的饭桌上面对面吃饭。 许贺州虽然常有加班的情况,但一般还是要比有晚自习的林临回家早。他一个人在的时候,晚饭就是外卖和泡面。 吃饭的功夫林临忽然间想起来这个,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干脆全能型的阿姨,保洁和晚饭都让她负责多好。” 他问的时候想的还挺多,以为许贺州是有些别的什么理由。 之后就见许贺州捧着饭碗愣了一会儿,然后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没想起来。” 林临:“……” 真行。 这个提议一语惊醒许贺州,他当即撂下碗筷,冲进客厅就要开始联系家政公司。拨通键还没等按下去,就被同样冲进来的林临拦下了。 原本之前就想卖力气回报许贺州的,是保洁阿姨阻挡了他。 学校对非毕业班不上晚自习的教职工是只提供免费午餐的,之前住在文西区,每天的晚饭也是林临自己动手做的。自从替那位请假的老师代班后,为了图省事儿他晚自习之前一直待在办公室,但其实学校休息时间给的很充足,足够他回来一趟做饭吃饭再返回的。 “给个机会吧!”林临紧紧抓住许贺州的手腕,眸中含泪,满脸赤诚。 没有拒绝的理由。 许贺州放下手机,点了点头,就这么答应了。 然后两个人的日常互动就变得很有趣。 林临五点多回来做个晚饭,会单独留出来许贺州那一份,然后自己吃完再返回学校。这个过程没有紧赶慢赶,就当散步消食一样,非常自在。 许贺州的生活质量也提高了不少。刚毕业工作那会儿许妈妈担心他,偶尔还给他送点吃的,后来许贺州发现附近差评最多的饭店做的饭都要比他妈做的好吃,就不再让许妈妈来了。 不得不说,有时自己都忘记家里多了个人,回来却看见厨房留下来的饭菜,还是很惊喜的。 俩人的生活轨迹不同,白天里几乎见不到面,下班回来或者周末许贺州也多是在书房。明明住在一起,但是完全互不打扰。 程文嘉说得其实没错,真的和大学那时候同寝一样。有一点不同的大概是,林临最开始对许贺州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减轻了不少,偶尔胆子大起来还能调侃一下许贺州了。 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许贺州家里只有一个洗手间,俩人需要共用。但在上次意外后大家已经面对面完全说开了,现在稍微避开洗漱时间,再加上林临平时信息素释放程度极低,喷些清新剂,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如此相安无事过些日子,便已进入十二月末的深冬时节。 临近元旦,许贺州的工作任务量突然增加,公司想要赶在假期前加快进度,许贺州的下班时间就保持在和林临一致的八.九点钟。 他下班后先给林临发了条消息,然后再开车过去的。 上晚自习的只有毕业班,所以这个时候接学生的人并没有太多,许贺州把车停在了校门口附近的停车位,开始等人。 他也不是每次都来接人,林临和他提过好多回不用等他,毕竟离家里又不远。但许贺州做事全凭心情,图的就是个开心。 八点半学校开门,学生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出来。三三两两结伴的学生们差不多都走光了,许贺州才看见林临。 他几乎是跳上车,赶紧关上车门,嘴里“嘶嘶”的抽着气,在外面走个几分钟都冻成这样。 许贺州调整了一下暖风,然后把车开了出去。 “你元旦有什么计划没有?”许贺州开口,“要回老家吗?” “不了吧,怪麻烦的。” 许贺州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问:“元旦我要去我妈那儿吃饭,她让我问问你去不去,我姐一家也会去,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就跟她说一声。” “啊……”林临有点纠结。 虽然对方一番心意,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还是不去了,上回你在校门口撞见杜泽宇,那之后他看我眼神都不太对。” 提起杜泽宇,许贺州就又多问了几句:“他最近有没有惹事?” 他这么一问,林临才猛然间想起,好像自从上次叫家长把许贺州叫来之后,杜泽宇一直很安分守己。 “还真挺老实。”林临想着想着就乐出声,“他和上次打架那小孩,俩人换了战斗方式,改成冷战了,都当彼此是空气,交流全靠眼神,有意思的很。” 林临的形容方式很有趣,许贺州也跟着笑了笑。 第18章 多大仇 俩人还没说几句话,一晃神儿的功夫就到了小区。 从车上下来时林临的手还没来得及暖热,他双手合拢凑近嘴边往里哈了一口热气,一边来回搓着一边跟在许贺州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刚升到三楼,许贺州突然转过头很怪异的看了眼林临。 “?”林临上身往后仰了仰,用同样怪异的眼神询问许贺州,“看我干吗?” 许贺州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他握着拳头抵在鼻子下,紧蹙着眉毛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 “你又到发热期了吗?” 林临睁大眼睛,惊讶道:“怎么可能?” 发热期要是这么频繁,那就只能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了吧。 话是这么问,许贺州也觉得挺离谱。 可这个味道,不是那种清淡稀薄断断续续的,反倒是剧烈又浓密,与发热期那天的很是接近。 “你信息素的味道很浓……”许贺州说着脚下还往后撤了一步,后背直接贴在了电梯墙面,缩着下巴想要离林临远点。 “不是吧……”林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虽然他常有释放信息素而不自知的情况,但看许贺州这个反应,明显是异于平常的,自己不太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更何况发热期除了信息素的波动外,身体变化也会很明显,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根本就是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了从许贺州身上逐渐飘散出来的信息素。 林临赶忙伸手罩住自己的口鼻,倒退一步和许贺州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背靠在电梯墙面上。 俩人就这么隔着无形的阻碍物,在局促的空间中相互对视。 一般来说人家都是深情凝望,他俩是怒目而视。 许贺州瞥了眼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心想还好没几层了,于是他又移回视线,看清了林临此刻的表情。 “你还好意思瞪我?”许贺州气到快要骂街。 林临:“?”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许贺州,却发现自己喉咙像被扼住一般,连开口都十分困难。 电梯开门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响亮,还没等林临看清楚,许贺州迈开大.腿跨出门,“嗖”一下人就不见了,动作十分迅速。 林临愣了两秒,也赶忙走出电梯。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期间,许贺州已经把门打开了。 林临站在门口往里扫了一眼都没看见人影,两只脚才刚跨进去,就见许贺州提着什么玩意儿风风火火从卧室里冲出来,像是瞬移般眨眼间就到了自己跟前。 他被吓得心脏都紧缩了一下。 这尼玛,不能因为瞪了他一眼就要打人吧?这要真是打起来,其实根本都不需要许贺州抄家伙。 林临慌张的抬头,还没等看清许贺州手里的东西,迎面就被喷了一脸的抑制喷雾。 他被喷得睁不开眼睛,本能的想要往后退一步,结果脚跟被门槛绊了下,直接一屁.股坐在门外的地上,傻了似的半天都没点反应。 许贺州喘了口气,累极了般靠在门框上。缓了半晌后他脚下又挪了挪,身子往下一矮,保持着支条腿坐在门口脚垫上的姿势和屋外面的林临遥遥相对,最后才把手里的喷雾瓶子放到了地上。 瓶底的金属质地磕在楼道光亮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临无神的双眼才终于重新聚焦。 他扭脸冲着地上呸了两口,相当的没素质,但是没办法,许贺州把喷雾喷他嘴里了。 吐完了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瞅,更气得要命。 许贺州拿了两个喷雾剂,一手一个左右开弓往他脸上呲啊那是。 “多大仇啊?”林临苦着脸抱怨。 许贺州没说话,捡起来一瓶对着地砖按了下,已经什么都喷不出来了,他在林临脸上消耗光了一整瓶,另外一瓶倒是还留了点儿。 不仅气得肝痛,现在还肉痛。抑制喷雾价格不低呢,购买也费劲。 等两个人的信息素都消散了,许贺州也歇够了。 他扶着门框起身,往前迈出一步给地上的林临递了一只手。 林临抬手抓住使了使力气,愣是没起来。感觉自己腿有点软,尾巴骨还有点疼。 好人得做到底,许贺州弯着腰把手臂伸到林临的腋下,双手环住他的后背,一把就给人提起来了。 此刻林临才后知后觉明白电梯里许贺州为什么那样问,他在站起身之后是突然间发现自己浑身的酸软感和发热期前后的症状极其相似的。虽然摔的这一下也有痛感,但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自己能够分清楚的。 意识到之后就是有点后怕,还好是和许贺州在一起出现的这种情况,不然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他双手搭在许贺州肩上完全没有松的意思,偏过头看许贺州的表情泫然欲泣。 许贺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伤感搞得很是摸不着头脑。他现在对林临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对这种过近的距离有些打怵,即使搂着林临的姿势没变,但肢体很是僵硬,脸一个劲儿往后缩都堆出了好几层的下巴。 感动转瞬即逝,林临撒开手撑在自己的后腰上,说道:“倒也不必这么嫌弃……” 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两个人都有些始料不及,进屋之后坐在沙发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林临往后倒在沙发软绵的靠背上,看着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灯出神。 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总觉着最近自己的身体很奇怪。 本该在十一月份出现的发热期提前了半月有余,这还没过多久,居然又来了一次。并且还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现象,要不是许贺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要不还是去医院查一下。”许贺州也靠在沙发上,一只手不断的揉着额头,很疲惫的样子。 再怎么不了解也知道,Omega发热期如此频繁肯定不正常。 许贺州说的很有道理,林临也是这么想。但他对去医院有一种谜一样的排斥感,特别怕医生说他有什么问题。讳疾忌医不可取,道理都懂,可只要一想到医生的夺命N连问心里就会很忐忑。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出猪叫一般的哼哼声。 “你哪天去,我陪你吧。”许贺州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忽然开口。 林临又换上那副泪眼婆娑的表情,看着许贺州很真诚的说道:“大爱无私,好人啊!” 许贺州:“不然你会影响我。” “……” 哦。 第19章 叫你不听医嘱 林临是被许贺州拎进医院的,就是字面意思,毫不夸张。 二十九号那天学校下午开始放假,和许贺州约好之后他请了上午假直接凑成一整天。 他请假还算容易些,许贺州请假是真的难,为此还熬了两晚把工作提前做完。 但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因为约的医生在元旦前只有二十九号那天坐诊。 医院是许贺州帮忙联系的,是挺有名的私立医院。 站在医院大楼门口的那一刻,林临感觉自己有些腿软,扭头就想往回跑,结果被许贺州揪住后脖领硬是给拎进了医院。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在将近一米九的许贺州面前显得异常柔弱,颜面尽失。 等一通检查结束林临已经蔫了,坐在诊室看医生的时候神情恹恹,一点精神都没有。 看诊的是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医生,眼皮松松地耷拉着,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一开口中气十足,吼得林临浑身一颤,立刻精神。 “两年前才分化?” “是……是的。”林临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标准。 医生看了眼手里的检查单,上面信息素释放和接受能力检验项目的数据明显低于正常参考值。 “你说你两个月经历了两次发热期,而且第二次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林临点了点头,又开口补充道:“我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存在感也低,平时也有过释放信息素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但一般发热期会更加敏锐些,像这次这样的情况之前还是没有过的。” 医生听完之后没出声,也没动。林临悄悄扫了一眼,连他眨眼的动作都没看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临抬了抬屁股,很幼稚的想要开溜,然而头顶上方伸出一只手一下按在他的肩膀上,生生给他压了下去。 半晌后林临才见医生把手里的检查单又翻了一页,开口时声音依旧洪亮有力:“信息素水平低或者感知迟钝属于先天性,不太常见但是是正常的。不过你的信息素本身就不稳定,再加上长期使用抑制喷雾,现在出现了腺体分泌功能异常的状况。” 林临眨了眨眼睛,等待医生接下来的话。 “既然有了相应的症状就要注意不能再大剂量的使用抑制喷雾了,不然等腺体功能出现障碍很有可能会再也没有发热期。” 听到这,林临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重点放在了最后那句“再也没有发热期”上,不自觉地慢慢睁大了眼睛,嘴角疯狂上扬。 “那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好!” 老医生被他这愚蠢的言论气到大吼,露出之前被松弛的眼皮遮挡了大半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有威慑力。 就在林临被吓到即将要起跳的那一刻,肩膀又落下一只手,他被许贺州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动都不能动。 “年轻人不知轻重!没有发热期意味着腺体功能丧失,目前的治疗手段只有摘除后更换人工腺体,手术后就算成功整个人的身体状况也是完全没有无法和之前比的,几乎每个更换了人工腺体的患者都会短寿。” 医生说话时的表情很生动,好像连胡子都在飞。 他顺着林临肩膀上了两只手往上看去,注意到后边站着的许贺州。 “明明有alpha还用抑制喷雾,吵架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不是!他……我……” 林临有点懵,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他转头想要向许贺州求救,眼睛还没等看到人,就被许贺州按着脑瓜顶扭了回去,然后还在他脑袋上象征性拍了两下。 林临:“……” 怎么感觉这个手法跟拍狗头一样呢。 医生说的话很严肃,林临后来听得也很认真,稍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抑制喷雾肯能是不让再用了,针对于林临目前信息素不稳定的相关症状,医院给开了一堆的药。但这些药是起到调节腺体分泌功能异常的作用,也就是说在用药后下一年的发热期肯定会准时来,而且那时候还不让使用抑制剂。 林临觉得这事儿很矛盾,不让用抑制剂怎么度过发热期。 当时医生看他的眼神和看傻子没什么区别,连话都懒得说,就伸手指了指许贺州,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显得很,这个问题只针对单身的人。 取药时护士和他讲了许多注意事项,其中最关键的药物口服会因食物而影响药效,所以只能在每天早上空腹服用。 林临和护士再三确认好,然后坐上许贺州的车准备回家。 回去的路上林临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迷,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去相亲。毕竟有了alpha之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许贺州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半。折腾一上午,现在也有点饿了。 采血的项目需要空腹,林临早餐都没吃。因为需要早起去医院,许贺州出门前也没来得及吃些什么。 上车的时候林临看许贺州陪着他挨饿还挺愧疚的,刚张嘴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就见许贺州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堆面包小饼干儿,当着他的面大吃二喝好不惬意。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许贺州问。 “没有。”林临摇了摇头,胃口全无。 但许贺州还是把车开离了回家路线,打算先找个地儿喂饱肚子。 林临已经习惯了,虽然许贺州做事前常常会问一下别人的意见,但别人怎么回答的根本不重要。 他叹了口气,问道:“你要是想好了其实根本不用问我的。” 许贺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他的吐槽,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很正经的回答:“程文嘉说这样看起来比较有亲和力。” 林临:“……” 他真的很想送许贺州一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强求了。 当然也就是想想,说是必然不敢说的。 第20章 不听医嘱的后果 许贺州带他来的店是专做本市特色菜的,有一道虾肉锅贴做得光是看起都让人食欲大增。 保留了虾尾的造型看上去很别致,上面细葱点缀。夹起后底部金黄油亮,一口下去还能听见“喀嚓”一声脆底被咬碎的声音。尽管不是吃虾的好时节,但虾肉仍旧鲜嫩肥软,裹着香气盈满口腔。 林临吃得都快忘了之前自己为什么心情低落,一连吃了好几个。 “你怎么找到的这几家店,感觉各有特色菜也好吃。” 林临还真挺好奇的,许贺州连菜都分不清,吃得也不讲究,但每次挑餐厅的眼光还挺好,几乎没有踩过雷。 “问的程文嘉,他说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太差。”许贺州回答。 林临了然,应了一声随后又夹了个锅贴。 程文嘉好像真的能算是个吃货了,大学那会儿整个寝室只有程文嘉和他能喝啤酒,所以隔三差五程文嘉就喊他出去,当时他都没注意过,现在一回想,程文嘉挑的地方尽管大小环境相差挺大,但他就没吃到过什么难吃的菜。 唇齿留香的感觉真是很令人满足,临走的时候林临打着饱嗝儿还满是锅贴的味道。 许贺州家里的聚餐是在元旦当天,在此之前要在家里待上两天整,三餐也还是要解决的。所以从餐馆出来后俩人又转路去了趟之前去过的超市,买好了足够两日的屯粮才回家。 去超市买食材一般都是林临掏钱,但其实俩人没有明确规定日常开销到底怎么分,许贺州虽然是房东可对林临也没提过什么要求,全靠自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午锅贴吃得又快又急,晚上十点多钟林临就隐约觉着自己的肚子很不舒服,又和往常拉肚子的痛法不太一样。 他跑了好几趟厕所,也没什么用,身上都疼出了些冷汗。玩儿手机都难分散注意力,最后只好跑去床上蜷被窝里。 昏昏欲睡间痛感逐渐减轻,随后他人也沉睡了过去。 林临觉着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混乱又毫无逻辑的,明知道不是现实却难以清醒,不断的挣扎让他在梦里都变得很疲惫。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 卧室里漆黑一片,安静得可以清晰地听见床头小闹钟指针行走的声音。 他浑身发烫,连鼻间呼出气息都会令皮肤感到灼热。 林临快哭了,他真的想仰天长啸一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又要来一次发热期吧…… 他偏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那瓶抑制喷雾,却没想到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十分艰难。他想伸手去拿,但无论大脑内的意识有多么强烈,手指就像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最近几次的发热期一次比一次可怕,这种身体软到手指都完全没法动弹还是头一次。 敲门声突然响起,热得快要晕过去的林临立马清醒,转着眼睛朝门口看去。 许贺州叫了两声林临的名字,又完全没听见对方的回答,甚至屋子里面也是静悄悄听不见一点声响的。 他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就觉着有些不对劲。林临卧室的门关得严实,但仍不免从缝隙之间飘出丝丝缕缕信息素的味道。 许贺州心里有种突如其来的不安和焦躁,他很少会有这样的状态。 指节叩击在门板上的声音快速密集,和他以往的敲门方式完全不一样,眉头紧锁着,表情严肃又认真。 屋里仍然没有任何声响。 许贺州想了想,转身去书房找来了客卧的备用钥匙。 客厅没有开灯,窗外投射进来些许微弱的光亮。许贺州眼神儿还行,至少能看见锁孔。 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他握着那枚薄薄的钥匙半天也插不进锁眼,慌张到手抖,掌心断断续续沁出汗来。 胡乱的试探后终于把钥匙怼了进去,许贺州连忙转了两圈开了门。 他没防备,门开的一瞬间就被从里面铺天盖地涌出的信息素激得后退了一步,门脚卡进槽口发出好大一声,上面还没来得及拔出的钥匙“叮叮”作响,半晌才停。 林临听见许贺州在外面开锁,但仍不免被这么大的响声吓了一跳。他看向门口,激动得想要喊许贺州的名字,张嘴却只能发出虚弱的哼唧声。 他泪眼汪汪的看着许贺州一步步朝他走来,此时许贺州在他心中的形象得有两米八。 他决定明天好好好跟许贺州道个歉。他错了,他以前怎么能把许贺州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放在一起比对呢,明明许贺州这么乐于助人,为人和善,高风亮节! 乌漆麻黑的卧室漏进来一丝客厅的光,林临看不清许贺州的脸,只知道他人进来直奔床边。 这次林临有了心理准备,赶紧闭嘴合眼,生怕许贺州再呲他嘴里。 喷雾剂带来的清凉感缓解了他持续不下的高热,顿时就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手脚也利索了。林临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立马下地蹦达几圈。 然而这种舒适感还没有持续多久,头顶的喷雾突然就停了。 “卧……槽……” 许贺州低声骂了一句,抻着长音好像很难以置信。 林临睁开眼睛一看,许贺州站在床边对着手里的喷雾剂愣神。 卧槽!这不就是上次被许贺州喷完就剩个底儿的那瓶吗!后来放在床头就再也没注意过,而且医生开了药之后说很快就会调节好腺体功能异常的问题,所以今天连抑制喷雾也没买! 但他!还没来得及吃药! 短暂却又不完全的遏制后就会迎来发热期更猛烈的反扑。房间内信息素的浓度逐渐升高,不光林临,许贺州也是同样。 第21章 你不要过来啊! 林临撑着胳膊,不露声色的往里挪了一下。 虽然他看不出贺州是什么表情,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许贺州此时正在紧盯着他。 一个静谧的夜晚,一个正在经历发热期的Omega和一个alpha共处一室,林临想了一下,头皮发麻。 他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就在这时,许贺州忽然蹲下来,这个动作吓得林临当即炸毛,被子都丢了赶紧往后缩,直到后背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哥,许哥,你冷静点……”林临伸出手,挡在俩人中间隔出安全距离,指尖都在颤抖。 许贺州把手里的瓶子往后一丢,飞快的跳上.床钻进被窝,侧躺着和林临对视。 喷雾瓶落在地板上乒乒乓乓一阵响,又滚了半天碰到墙角才算停。这期间俩人维持着这诡异的姿势,谁都没动一下。 许贺州的视线从林临脸往下移,绕着对方的脖颈打转。他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头脑好像完全停止了思考,满脑袋就只有一种想法,强烈的驱使着让他在那块皮肉上狠咬一口。 近距离下林临对许贺州的情绪能感知一二,他话不多说收回左手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抖着嗓子作最后的挣扎。 “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他看着许贺州一点一点凑近,把手伸向他,再也没法冷静,大喊了一句,“你不要过来啊!!” 然后他就被许贺州捏着肩膀翻了个面,后脖颈完全暴露在许贺州的眼皮下。 滚烫的气息轻抚过他的后颈,皮肤上细密的容貌一根根立着,他能感受到许贺州把鼻尖抵在敏.感又脆弱的腺体上,轻柔的蹭了两下。 林临把脑门抵在墙壁上,双手覆在嘴上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也哆哆嗦嗦个没完。 信息素的支配是绝对的,无论是alpha或者Omega。 彼此间身体相互接触到的那一刻,俩人骤然间释放出高浓度信息素都是无意识的。 林临的眼中开始不自觉的蓄满泪水,牙关断断续续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脑袋里恍惚闪过许多画面,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甚至有点急切。 “我想咬一口。”许贺州问,“行吗?” 临时标记的确是现在最可行的解决方法,林临心里也清楚。许贺州的问句从来都不是在询问,所以他没说话,默许了。 但很意外的,许贺州没动。 唇齿间的流出的气息十分明显,林临能感觉到许贺州嘴唇几乎快要贴在他的脖颈上。 许贺州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行吗?” 林临紧张得心口狂跳,弯曲着腿连脚趾都在蜷缩。 他屏住呼吸,静默了两秒,然后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但许贺州在他身后很清晰的听见了。 脖颈上的皮肉猛一下被咬破,许贺州仿佛等待了很久,动作中透露出往日从未见过的急不可耐。 alpha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注入腺体,林临的双手紧握成拳,眼泪不受控制般的从眼眶溢出。 整个过程漫长又持久,躁动的血液受到安抚开始逐渐平复,呼吸之间尽是两人信息素交融的味道。 许贺州抬手用拇指在那两排牙印儿上按了按,然后伸出食指在林临肩膀上戳了两下。 一开始林临没懂许贺州是什么意思,睁着眼睛对着墙壁愣了几秒。随后许贺州伸手,又戳了两下。 “?”林临转了个身,面对许贺州。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许贺州凑得越来越近,脸上突然出现温热又干燥的触感。林临懵了很久,才明白那是许贺州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意识到这件事后,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从那一小块地方又迅速蔓延。林临整张脸都变得通红,还好许贺州看不出来。 啊这,啥意思啊…… 说好的临时标记咋还附送了点试用装啊…… 林临和许贺州对视了一眼,俩人挨得近,借着点弱光模模糊糊间还算能看清。但许贺州毫无反应,就好像刚才不是他做的一样。 有点生气,这跟撩完就跑有什么区别? 林临瘪着嘴想了半天,突然就抬头凑近许贺州的脸,在同样的位置回敬了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也或许是跟许贺州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人变得非常皮,这一口下去心里竟升起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这叫一报还一报,让你体验下一脸懵逼的滋味。 可许贺州从来都不是个一般人,他提起林临的手腕,捏着对方的睡衣袖子在自己脸上揩了几下,动作还稍微带着那么一点点嫌弃的意思。 林临:“……”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脑回路如此清奇的人? 他还在这儿感慨人类的多样性呢,多面许贺州又开始动了。 林临瞪着眼睛高度关注许贺州的一举一动,毕竟这人做事永远都是那么出其不意。 果然,许贺州伸手扣住林临的下巴,动着手腕来回观察他的左右脸,无视林临充满防备又诧异的目光,找准位置直接下口。 脱口而出的疑问被堵了回去,许贺州没这回没亲在脸上。 林临吓得忘了呼吸,适应了屋里的幽微的光线,他居然能看到许贺州的眼睫毛。 后背密密麻麻泛起诡异的酥痒感,腰腹开始簌簌发抖。 许贺州的手指从他的下巴移开在颈侧来回游走,最后抚上林临后颈上那块凸起,指尖在两排牙印间反复划动。 细小短促的声音从唇齿间的缝隙流出,林临伸手握住许贺州的手腕,闭了闭眼。 啊这,他是真的搞不懂了…… ——————————————————————————————拉灯分界线—————————————————————————————— 第22章 过来就过来吧 林临的眼皮刚张开一条缝,就被明亮的光线刺激得又重新闭上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一条腿扑腾着从被窝里挣脱出来,像往常一样豪气地跨在被面上。 隔着被子膝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林临动着腿来回试探了半天,没感觉出是什么,有点烦躁的睁开眼。 许贺州维持着侧卧的姿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被子外的那条腿立马抬起,钻进被窝保持着规规矩矩的姿势,而后又伸手把被面上那块弄皱的地方重新抚平。 对视了半晌,俩人默契的闭了眼再次睡去。 林临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许贺州在客厅打电话。他盘腿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用了十分钟来回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想,脑子选择性失忆可酸软的四肢和几乎直不起来的腰都在控诉着俩人的罪行。 唉…… 林临扒拉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头发,满面愁容。 打电话的许贺州正在和他.妈请假,林临现在这个情况,无论如何是不能出门的。 许妈妈在电话那头几乎是一口气儿没歇的把许贺州数落了一顿,许贺州几次张嘴想解释都没成功。最后骂完许妈妈光速撂了电话,从头到尾许贺州只赶得及说上一句话。 不过这种情况许贺州已经非常习惯了,心里毫无负担的放下电话,转身就看见卧室里的林临一只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掌拖着腮双眼发愣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许贺州也只是看起来淡定,毕竟他也没什么经验,完全不懂得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来安慰Omega,好让人在情绪敏.感发热期感到安心。 但他也不傻,也晓得把林临晾在那儿不太厚道,作为alpha,这种情况下还是要主动一点。 所以许贺州又进了卧室,对待林临的态度温和到反常,声音都显得异于平常的轻柔,就是说得话有点过于实在。 “中午吃点啥?”许贺州问。 “……” 萦绕在俩人附近暧.昧的粉红泡泡一个一个破掉,这个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他还挺认真的想了想,许贺州也不会做饭,就不难为他了吧,昨天去超市刚好还买了点速食。 “馄钝吧,昨天买的那盒,开水煮煮就好了,里面料包都是现成的。” “行。” 许贺州应了一声,脚底下却完全没有动,觉着是不是还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林临也是这么想,他心里隐隐的也有点期待。但许贺州就这么站着,没表示也没动作。 等了半天林临还是没忍住,犹豫着开口,试探的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儿吗?” “嗯……”许贺州听到后皱了下眉,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脱口而出。 林临看着都有点紧张,抿着嘴生怕呼吸声会打断他要说的话。 思考了半天,许贺州抬眼直视着林临,目光炽热且真诚,开口说:“汤里要加葱花吗?”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凝结成冰。 林临的手顺着床铺摸到枕头一角,狠狠地揪住。 他真的,十分想往许贺州脑袋上抡一下,让他清醒一点。 “随、便、”这两个字是从林临紧咬着的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情况不妙。 这回许贺州应了一声后飞快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留下林临气鼓鼓的坐在床头,暴躁的揉自己一脑袋乱毛。 没救了这人,活该单身到现在。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让许贺州弄得叮当响,林临伸开腿侧躺在床上,脑袋搁在床尾那儿,从大开的卧室门往外看去,正在忙活的许贺州连背影都透露出生疏二字。 但是林临不打算帮忙也不想动。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使用抑制喷雾的发热期,所有的感觉都是陌生又未知的,包括被标记后自身发生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诧异。 原本许贺州的信息素他闻到一点就会浑身发毛,而现在呼吸间尽是彼此信息素相交融的味道,却格外令他安心。 他对许贺州的依赖感明显增强,空暇时眼神会不自主的去寻找许贺州,尽管只是临时标记了一次。 林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厨房里的人。 有些想不通,不是说临时标记需要多次才会逐渐对alpha产生依赖感吗? 许贺州下馄钝的那个架势看得人心惊胆战,但再不济也是个成年人,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只是瞧起来挺吓人的。 林临哀叹一声,还是翻身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开口问道:“我今天早上没吃药,现在要补上吗?” “我和医生联系过,他说等发热期结束再开始吃就行。” 许贺州仔细看着锅里的馄钝,和林临说话都不愿多分出一点注意力。 “好吧。”林临应了一声后就站在许贺州身边不动了。 ———— 元旦假期结束时林临的发热期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全身的高热已经降了下来,体温趋于正常。 二号那天他又和学校请了天假,还好校方对他是Omega的事都清楚,表示理解,让他尽快调整好后来上班。 许贺州休假结束照常上班,只能留林临一个人在家。 早晨出门前林临站在离玄关不远处的地方,眼巴巴看着许贺州换鞋拿钥匙,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许贺州开了门,他才又往前赶了两步。 许贺州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维持着握住门把手的姿势侧身看向林临。见他抓耳挠腮半天,也没张嘴。 很意外的,许贺州竟然能明白林临的意思。 他冲着屋里的人招了招手,林临就小步跑过来,拖鞋底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许贺州张开双臂把人搂了个满怀,抬手在林临后颈上揉了几下,临了还亲了一口。 林临就乖顺的窝在许贺州怀里,偷偷动着鼻子汲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这几天都是住在许贺州的卧室,因为发现晚上只要许贺州不在,他连睡觉都很不安稳。 单是想到许贺州不在身边,就会感到失落和不安,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很是直接和明显。就算明白是Omega经历发热期的常态,但真到了要和许贺州讨求什么的时候,仍然难以开口。 所以面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窍的许贺州,林临还觉得挺不习惯的。 第23章 真就赔了一个Omega啊? 程文嘉有句话想问很久了,想了想觉着不太可能,就硬是憋回去了。 但许贺州身上Omega的味道又过于明显到难以忽视的地步,弄得他这顿饭都没吃消停,嚼两口就往对面瞥一眼。 许贺州全然没注意到程文嘉频繁的视线,一手握筷子象征性的扒两口饭,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忙啥呢?”程文嘉看他那聚精会神的状态,有点好奇。 等了会儿,许贺州也没回话,好像完全没听见的样子。 程文嘉忍不住了,把筷子撂下起身站到许贺州身后,往桌上的手机屏上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吓得程文嘉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没过去。 搜索栏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如何安抚发热期的Omega? 下述一二三四到十几条,诸如出门前一个拥抱,睡前一个晚安吻什么空泛又不切实际的建议一大堆,许贺州就在那儿一行一行仔细看过。 程文嘉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于许贺州居然连这种东西都信,还是许贺州竟然在看这种东西。 他按着自己饱受惊吓几乎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说话的声音都很飘忽:“你这啥情况啊?” 许贺州听程文嘉这么一问,是打算和他说一下最近的困扰的。可是刚一张嘴,就觉得不行。 “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程文嘉把这句话颠过来倒过去思考了半天,才愣是寻思过味儿来。 “你真找着Omega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许贺州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抬头问程文嘉:“你怎么知道?” 程文嘉让他弄得一时语塞,重新回到座位上,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子。 “我真不明白你初中生理课是怎么结业的。”说完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更想不通你是怎么考上的大学。” 吐槽归吐槽,程文嘉还是好奇,忍不住问:“是相亲认识吗?在一起多久了?” “不是相亲认识的。”许贺州关了手机,拿起筷子边吃边给程文嘉解答,“是林临……” “林临给你介绍的?” 程文嘉一句话没听完就着急接了话茬,想起之前林临受人之托却没把情书交到许贺州手里的事儿,饭也不吃了逮着许贺州可劲儿问:“真就赔了你一个Omega啊?这么讲究!” 许贺州听到第一句时还想反驳,听到后面又觉得程文嘉说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确实是赔了一个Omega,不过这人就是他自己,倒也没什么毛病。 他想了想,点点头说:“算是吧。” 程文嘉张大嘴,故意做了一个很浮夸的表情,同时上半身往后直到靠在椅背上,隔着遥远的距离用很不可思议的眼光看许贺州。 铁树开花枯木逢春啊,可喜可贺,就是不知道哪个Omega这么倒霉。 程文嘉心里那个倒霉的Omega此刻正窝在沙发上挺尸。 林临抱着靠枕平躺在沙发上已经一个上午了,偶尔动动手拿出手机看一眼,也没见许贺州发条信息。 他把手机扣在茶几上,望着天花板愣神。 发热期已经快结束,身体上的酸软不适感已经恢复到和平时差不多了,但他仍然不想动。 他感觉自己这几天非常焦虑,问题的源头就是许贺州。主要是他想不通,这种时候许贺州是不是应该跟他表示一下,怎么好像还和原来一样,搞得俩人现在关系不清不楚,一点也不正式。 他以前对许贺州有很错误的认知,到现在可能才稍微了解了那么点。许贺州行事作风有时候真的挺迷,这人也就是长了个聪明相,脑袋都快赶上石墩子了。 放空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又瞥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再次叹气。 门锁响了一声,林临扭过头往玄关看去。 他心里还挺意外的,许贺州怎么大中午的就回来了,赶紧抱着靠枕坐起身。 外面的人已经把门打开了,进来也没想到屋里有人,利落的换完鞋后拎着东西就往厨房走。 许妈妈也是心血来潮,她挺长时间没来许贺州这儿了。 本来约好的元旦聚餐,许贺州也没去,虽然以往常有言语上的攻击,但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家孩子。一想到许贺州平时就不好好吃饭,许妈妈还是大老远的跑过来,拿了点家里包的饺子。 出门前她给许贺州通知了一声,但许贺州可能是在忙,并没有回她。不过上次杜泽宇住许贺州家里那会儿,许妈妈留下把钥匙,所以也就直接来了。 她拎着保温盒旁若无人的往前走,忽然感受到一旁传来炽热的视线。 许妈妈惊恐地转头,就看到了同样惊恐的林临。 俩人对视了能有一分钟,林临才猛然惊醒,跳下沙发磕磕巴巴的打招呼:“阿、阿姨好!” 说完之后,空气又突然安静。 尴尬…… 林临现在脑子里想不出别的词儿了,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上回只是单纯蹭饭,厚点脸皮就行,心里是没任何负担的。现在不一样啊,是在许贺州家里撞见的,这满屋子信息素混合的味道,光解释起来都不好开口。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宁愿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装死,这样没准许妈妈还注意不到他。 现在他站在客厅中间,紧张得能够清晰地听见胸腔内心脏狂跳的声音,后背僵硬的挺直成一个很不自然的姿势,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腿侧的裤缝来解压。 哦豁…… 林临心凉了半截,他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换洗睡衣没干而穿了许贺州的。 社会性死亡也就大抵如此了,他认命了。 第24章 请你们原地结婚 许贺州之前以为林临最近焦躁和心神不宁只是因为发热期情绪敏.感的缘故,和程文嘉聊完后他突然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程文嘉说Omega会出现这样的状态,多半是因为许贺州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明确的表示过。所以不管实际上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还是要有点仪式,好让Omega放心。 他说的有点道理,许贺州开门的功夫还在想,准备挑个时间俩人开诚布公谈一谈。 屋里的人边吃边聊看起来相当和谐,闻声抽空扫了一眼门口,见是许贺州回来了也没理,扭过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个场面就显得许贺州十分的多余,颇有种他不出声俩人可以一直无视他的气氛。 “妈!”许贺州看清人后大着嗓门喊了声,进屋直奔厨房,“你怎么来了?” 许妈妈让他打断话头,很不悦的“啧”了一声,偏过头看了眼许贺州,眼神里满满的不耐烦,然后一秒变脸又凑过去和林临讲话。 刚一开口,就忘记上句话讲到哪儿了,想着想着人就开始逐渐暴躁,回头冲着许贺州吼了一句:“烦死了你!” 许贺州:“……” 夹缝中求存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许妈妈当时第一眼看见林临还挺震惊的,因为她很清楚的记得许贺州和她说这孩子是alpha来着,并且她还因为这个事儿生气,好久没有搭理过那不靠谱的老同事。 最后她也没搞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具体什么过程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许贺州终于有了个对象。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已经把林临的家底摸清了,除了许贺州和林临曾经是大学舍友这件事不知道,其他的都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我一会儿就给你爸打电话,还有你姐。”许妈妈说着笑盈盈地拦住林临的胳膊,“等他俩来我们说说提亲的事儿。” 听完许贺州就是一愣。 这个进程有点太快,他和林临之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沟通清楚。 许贺州皱着眉看向林临,果然林临也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他拉开张椅子坐在许妈妈身边,给她讲事实摆道理。 “这个事儿我们过段时间再说,不着急。” 这话许妈妈一听就很恼火,老人总是把小事放大,还常常脑补些有的没的。 “早晚都是要结婚的,早一点定下来不好吗?还是你标记了人家不想负责,才想着把事情往后拖?”说完她伸手指了下林临的脖子,“看人脖颈子让你啃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林临很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 “我只是临时标记。”许贺州忍不住回嘴。 “临时标记就不用负责了吗?”许妈妈说着还白了许贺州一眼,“渣男。” 许贺州:“?” 许妈妈这通电话到最后也没打出去,临走前许贺州和林临送她到门口时,她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很不满意。但到底还是妥协了,决定让他们俩自己处理好。 等门一关上,屋里立马安静。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像是各有心事,神情都很不自然。 隔天林临的发热期就完全结束了,他也搬出了许贺州的卧室。 一旦度过发热期,脱离了对alpha那种异于往常的过度依赖后,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摆脱了信息素的完全控制,骤然清醒了起来。所以只要一回想起这几天和许贺州的种种亲密接触,甚至还在同一间卧室住了几天,林临心里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主要还是感到有点难以置信,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许贺州,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上班之后日子就照常过了,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平静到让林临都觉着发热期所经历的过程都像是幻觉。 硬要说的话,其实变化还是有一点的。 许贺州对他很上心,就是具体的表现一直停留在“多喝热水”这种毫无卵用的阶段。每次感受到许贺州这种笨拙的关心,林临心里就又嫌弃又享受,非常矛盾。 直到某天林临借用许贺州的手机,打开搜索栏看到一串的历史记录。 说话的艺术 如何说话 说话的技巧与应变能力 口才与艺术 …… 林临默默地退出浏览器放下手机。 算了,就这吧,没救了。 一月中旬杜泽宇他们已经开始放假了,林临还要再带十天左右的毕业班才能休息。 晚上十点多钟林临还在备课,突然就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 林临当时还挺意外,这么晚给他打电话还是头一回,电话接通的时候心里还挺忐忑,怕是有什么急事。 结果聊了半天,他.妈都是在问一些很日常的琐事。 林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不得不打断:“妈,我手头事儿有点多,明天还要早起,要不我们回头聊?” “等会!”电话那头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有点急,叫住林临之后又犹豫了半天,才说出最重要的事,“怎么交了男朋友都不告诉妈妈呀?” 她说话的语气还带了点委屈,听得林临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林临很是疑惑。 “你舅舅说的,不是上次和你相亲的那孩子吗?后来问你你也不说,我还以为没结果呢。” 林临:“……” 忘了这相亲这茬了。 “对方妈妈和我联系了,说年后来见我们。”她说话的方式和许妈妈是完全相反的,语速很慢声音又很轻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啊?” 林临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了眼不远处的许贺州,对方还在沉迷于工作,完全没听到这边在说什么。 他伸手捂着嘴,起身进了卧室,小声说:“你答应了吗?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啊?” “你交男朋友都不跟我讲,我见亲家为什么要通知你?” 听起来很没有道理,但又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反驳。 林临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被噎得完全说不出话。 第25章 仓促的表白 许贺州所谓的挑个日子真的是挑了很久。 许妈妈在家里焦急的等待了好久没都没见许贺州那边有什么进展,万般无奈后联系了自己的老同事,辗转了好几个人才要到林临妈妈的电话。 两边家长沟通之后发现彼此都很合得来,就差给俩孩子直接订日子了。 这一招先下手为强给许贺州和林临都打了个猝不及防,每天都觉得压力很大。 发热期结束之后两个人对这期间发生的一切就再也没提过,就处在一种虽然算是在一起,但相处起来仍然客客气气很不自然的阶段。 各上各的班,各回各的窝。明明是一起睡过好几晚的关系,现在一天下来别说肢体接触了,眼神交流都没几个。 这样的相处状态下要直接讨论定亲,林临还是觉得有些太轻率了。 至于许贺州的想法是不是和他一样,还真不好说,毕竟许贺州的脑回路从来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林临一直以为许贺州每天坐在书房一动不动是在工作,但事实并非如此。 许贺州查了好些天的资料,天天上网去各种论坛看那些已婚人士现身说法的经验贴。他还专门搞了个笔记本,分门别类记好重点。 每天学习到半夜,笔记本都用掉了一大半,然后终于给自己整烦了。 根本搞不懂他们所谓浪漫的点在哪儿,感觉干这种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问程文嘉靠谱,所以这本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的笔记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最后这个本子不小心让林临看到了。 原本许贺州家里那位保洁阿姨是固定每周过来打扫两次的,元旦正常休息,但是林临发热期不知道具体哪天才能结束,所以许贺州一直就没叫那阿姨过来。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过年,家政公司也要准备提前放年假了,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等年后再让家政阿姨上班。 至于年前这段日子家里的卫生打扫,必然是得许贺州和林临俩人自己负责。 林临毕业班的课程多,一周也只有两天没晚自习,大多时候就是想劳动都有心无力。 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许贺州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会看起来像是生活九级伤残,打扫卫生还是挺有一套。基本上每天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慌张和杂乱。 笔记本被发现完全是个意外。 周四那天林临没有晚自习,许贺州又刚好加班,要比林临晚半小时左右才能到家。 赶上回来早了,林临也就很主动的简单打扫了一下。 一般林临是不会进许贺州书房的,然而在其他房间都收拾好后,刚好看到书房的门大开着。 虽然正是冬天,但碰到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也会开窗通通风,临走之前再把窗子关好。 可能许贺州早上走的急,忘记书房的窗子还开着。这会儿林临看见他桌上放的东西有些散乱,有几页纸还被吹掉在了地上。 许贺州的那本笔记就放在桌沿,半个本子还悬空着,林临蹲下捡文件一不小心就给碰掉了。 他发誓他并没有想要知道这本子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它落地的角度实在是很赶巧,刚好摊开在林临旁边。 也就是扫了那么一眼,突然就觉得上面记的东西有点古怪。 林临手里还捏着两张纸,没去碰那本摊开的笔记,反而是拧着身子抻长脖子用极其别扭的姿势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要不是因为他太了解许贺州,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进了什么组织。 “嘶……” 林临浑身打了颤,脚趾头紧抠着拖鞋。 这什么东西?土味情话大全吗?还是雷人场面汇总?许贺州要真这么干他都没法保证能够克制住自己不是一个拳头抡上去。 林临伸手捏着笔记本的一角扯了过来,又翻了一页,就这么蹲在地上又看了一会儿。 这玩意儿有毒,看得人根本停不下来,而且还洗脑,后来林临一边做着饭脑袋里还时不时蹦出来两句。尤其再带入许贺州的脸和声音,更有奇效。 其实许贺州没加班,他去找程文嘉了。当然记笔记这种事肯定绝口不提,只问有什么建议。 俩人在咖啡厅面对面一坐,程文嘉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个字:烦。 他一个单身的,为什么老是要给谈恋爱的人出谋划策?嘴都闭上了还硬是给撬开把狗粮往里头塞,塞完了还得问他一句尝起来是什么味? 程文嘉把所有情绪都写脸上了,许贺州仍然能做到视而不见。 真是服了…… 这个本领几乎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深感佩服,任你气得跳脚,他都纹风不动,优雅又装逼的拿起咖啡杯慢慢品尝。 许贺州好像对喝咖啡这事儿有心理阴影了,拿起杯子后试探了半天才下口。 “算了。”程文嘉翻了个白眼后很大度的说道,“我怕我不给你想个像样的注意,你会自己跑网上去搜攻略。” “咳……”许贺州呛了一下。 “你干嘛?”程文嘉满脸嫌弃的看他。 许贺州摆着手,慢慢缓了口气说:“你继续。” 俩人的短暂接头结束后许贺州一秒没耽搁急忙往回走,用完就被扔了的程文嘉恨得牙根痒痒,许贺州连账都没给结。 进门的时候许贺州就见林临在厨房忙活,看着看着人突然一下就站那儿静止不动乐了两声,笑够了又重新开始动作,看起来还挺吓人。 关门的声音响起,林临转过身来看许贺州,打招呼的语气很是欢快:“回来啦?” “嗯。”许贺州应了声,看出来林临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换好衣服后许贺州就站在厨房门口沉思。 程文嘉给的意见就是直说,越直白越好,千万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许贺州边听边点头,他也觉得网上说的那些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我有话要跟你讲。” “你等会儿!” 林临好像突然意识到许贺州要说什么,猛地转过头打断许贺州。 虽然他之前一直在等这一刻,但是在今天下午看见了那本笔记之后就对许贺州要说的话已经不抱有什么期待了,要么土死要么尬死,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听的必要。 于是先开口的人就很意外的变成了林临。 “我也有话说。” 许贺州看着林临,等他接下来的话。 想归想,但在许贺州这样认真的注视下心里还是紧张得“砰砰”直跳。林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觉得我们算是正式交往的关系了。” “嗯。”许贺州乖巧点头。 林临看他那么大个人低着头与他对视,顶着一张冷峻又严肃的脸还偏偏很听话的样子就觉得很有趣,紧绷的神经陡然一下放松,嘴角不自觉地咧开又赶紧克制住了。 “那我们以后所有的事情要一起商量,一起承担对吗?” “嗯。”许贺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然后林临拉起许贺州的手,把东西放进他掌中。 许贺州盯着手心思考了半天,皱着眉问道:“就是大蒜也要一起剥的意思吗?” “对的。”林临抬手拍了拍许贺州的肩膀,“剥好了我再炒菜,加油哈!” 转过身林临就开始无声狂笑。 平时看着越凶的人逗起来就越有意思,尤其是看到许贺州脸上疑惑不解和勉强为难的各种表情来回交替,形成的反差真的太有喜感了。特别想录下来没事就看两眼,绝对是解压利器。 第26章 完结 到了一月末初三毕业班才开始放假,林临也收拾好准备回家过年。 他老家离z市不远,就在隔壁,自驾大概也就三个多小时左右。 走之前许妈妈无论如何也要让许贺州带着林临回家一趟吃顿像样的饭。她的热情令人难以招架,林临倒也没觉得为难。 不就吃饭吗,又不是没去吃过,还省得自己做了不是。 他的想法很简单,所以也不太懂为什么许贺州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去文西区的路上林临还问许贺州:“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忧心忡忡的?” “不知道。”许贺州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习惯性的皱眉,“我总觉得我妈又在搞什么事。” “不会吧。”林临觉得他想得太多,“吃个饭能有什么问题?” 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许贺州对他.妈还真是了解。 开门的那一刻林临看着屋里排排站的人,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许贺州有时候做的事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刻不禁感叹道,基因还真是神奇…… 许贺州有对象是大事儿,是一.夜之间传遍许家的,众人奔走相告分享喜讯。 当年杜泽宇出生都没这么大阵仗。按他们的话来说是小孩儿在肚子里最多也就不到十个月,许贺州都单身快二十七年了才找着这么一个对象,能不惊奇吗? 其实许妈妈很冤枉,她把门外呆若木鸡的林临扯进屋里,解释道:“我根本没叫他们,是他们听说今天你要来,非得来看看,拦不住。” 说完她回头瞪着身后那一堆人,抱怨的说:“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个,要是被吓跑了,看你们怎么赔。” 就,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呢…… 回过神的林临匆忙扫了一眼,杜泽宇父母全在,他以前见过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的尴尬,但好歹杜泽宇没来,不然以后在学校见面真就无法直视了。 看着场面挺大,仔细数了数人也不是很多。 关系比较亲近的家属算是都来齐了,林临一次性认了个全。 许爸爸他是头回见,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态简直和许贺州一模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算和许贺州待得日子久了,这会儿林临依旧很佩服这人。那两只耳朵就像是装了自主屏蔽一样,任家里亲戚对两个人的婚后计划讨论来讨论去,都快讲到第十年了,听得林临脸皮都开始泛热,许贺州依然稳坐如山,表情都没变一下。 他伸手在桌下戳了戳许贺州的腿,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被放出门?” “嗯?”许贺州没听清,把脑袋凑过去,和林临头碰着头,“你刚说什么?” “我说……”林临清了下嗓子,又复述了一遍,“今天还能回家了吗?” 说完他就感觉周围的气氛很不对,抬头一看,其他人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停止了交谈,所有人都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和许贺州对着脑袋讲悄悄话。 啊…… 给孩子留点脸面吧,求求你们了! 脸面不仅没给留,还扒下来示众了。 许妈妈把俩人头挨着头说小话的亲昵场面照了下来发给了林临妈妈,林临妈妈转手发了朋友圈,然后林临在自家亲戚那边又被公开处刑了一次。 许贺州原本是想开车把林临送回去的,但他年假还没开始放,只能赶在休息日去。林临觉得他一来一回有点辛苦,还是自己坐车回去好些。 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两家商量好年后就见面。 许贺州把林临送到车站还不愿意放人,没说什么腻人的话也没做什么挽留的动作,甚至连表情都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林临就是看出来了。 以前他只要一跟许贺州对上视线就觉得浑身发毛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不仅不怕还觉得挺有意思。 他甚至胆子大到敢伸手在许贺州脑袋上摸两下,许贺州也没反应,就乖乖站着任他闹。 真好玩儿。 林临发现自己有点变态,好像突然体验到了猛兽驯化成功后的快感和成就感。 得意还没五秒钟,许贺州就回了神把脑袋上肆意作祟的爪子拿下来,瞅了两眼直接在那手背上咬了一口。 林临:“……” 大意了。 疼倒也不是很疼,就是车站人来人往的哈,面皮有点挂不住。 “松口!”林临往后挣了两下才逃脱了许贺州的制裁。 猛兽就是猛兽,脑壳是不能随意撸的。 许贺州站在对面大言不惭:“这就是我表达爱意的方式。” 林临皱着眉看向许贺州,非常难以置信:“太沉重了要不起。” “那我换个轻巧点的。” 说着许贺州往前跨了一小步,低头趁着林临不注意在他唇轻咬了一口。然后又寻思起身,一副无事发生的冷静模样。 都是假象。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头一回耍流.氓,许贺州要紧张死了。至于面上的镇静自若,完全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极具欺骗性。 林临瞪着眼睛好半天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捂着嘴接连往后蹦了好几步。 脸遮着倒是看不出来,耳朵可是全红透了。 许贺州刚一抬脚,林临就受到惊吓般立马转身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跑了。 年初三许贺州就载着二老轰轰烈烈地奔向林临家。本来许贺州姐姐姐夫也想来凑热闹的,可想到杜泽宇一个人在家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就没去上。 两家见面约在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年代感的餐馆。原本顾忌到两位老人长时间乘车会比较疲惫,想让他们先在酒店休息一会儿等晚上再见面的。但许妈妈表示这都不是事儿,见亲家最重要。许爸爸也没反对,和许妈妈是同样的想法。 许贺州车开到地方后是林临出来接的人。 虽然之前没见过许贺州本人,但许妈妈和林临妈妈也做了挺长时间的网友,两家孩子彼此情况都摸的很透。 包间的门一推开,尽管许贺州站在林临身后,仍然很显眼,林临妈妈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家孩子的alpha身形高大体态端正,面上有些冷峻但礼数周全,话是有点少不过总比油嘴滑舌的要好多了。更何况长得就一副聪明相,肯定从小就很优秀。 说句实话,简直不能更满意。 这种双方家长热情沟通的大型场面对两个小辈来说都很不适应,俩人挨着坐在一起默默地缩在角落里。 就这,还不知道哪儿碍着他们的眼了,莫名其妙就给撵出来了,还嘱咐说就让在附近转转,等他们吃完饭了再回来。 林临跟许贺州一脸懵逼的下了楼站在大街上,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周围有什么能逛的地方么?” “那边有条步行街,可以去转转,但是也没什么新鲜的。”林临指了个方向。 许贺州顺着看了下,说:“走吧,反正也没地方去,还不能走太远。” 他搓了搓手,原本想揣进兜里,但视线收回的时候猛然间注意到了林临有点泛红的指尖,便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林临的手。 林临看了许贺州一眼,没挣扎。 反正大冬天在外面,耳朵红了别人也会认为是冻的。 步行街要比想象中的热闹,周围张灯结彩的装饰与街上簇拥着的人潮结合起来非常有过年的气氛。 俩人手牵着手一路走过去,每隔个几十米就见有人卖花。 “现在是过年送花才算潮流吗?”林临有点疑惑,跟许贺州吐槽,“还得送玫瑰?”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擦肩而过卖花的姑娘听见了,好心提醒他:“和过年没关系,今天是情.人节呀!” 说完那姑娘注意到面前两人牵着的手,把花往前递了递,问林临:“先生要买一枝吗?” “不、不了。”林临慌忙摇头,拒绝之后他想起刚才这姑娘的好心提醒,便又接了句:“谢谢!” 那姑娘摆了摆手,拿着花笑着走远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 母胎solo这么多年,头回谈恋爱,业务很不熟练,压根儿没关注过情.人节。 林临往前头随意扫了一眼,还看见三五个卖花的小队,看着都像是学生。 “你说这种天气,花不会冻坏吗?” “不会吧。”许贺州环顾了一下四周,伸手指了指,“上面都包着呢,应该还好。” “哦。”林临愣着回了一声。 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连关注点都很奇怪。 “你想要吗?”许贺州问。 不知道倒也算了,现在都晓得什么日子了,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林临没立刻回答,走在街上手里拿着花会不会有些太引人注意了?但既然是情.人节,看起来也不会太奇怪吧? 这么一犹豫,许贺州就知道答案了。 他松开林临的手,转过身走了大概十几米远,背对着林临和卖花的人交谈,中途还接了个电话。 林临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许贺州的背影,不多时就见他手里捏着枝玫瑰朝自己走过来。 许贺州拿着那枝花来来回回看,好像有些疑惑。 “怎么了?”林临问他。 “我在想这枝是不是残次品,卖花的给我优惠了十元。”许贺州说。 “不能吧,原价多少?” “25。” 林临仔仔细细瞧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不同。鲜红的玫瑰尽管是在这种天气仍然很娇艳,不仅不是残次品,更像是保护得最好的那枝。 他也有些不解,抬头看向许贺州。 “额……” 好像有点明白了,大概又是这张脸把人吓着了。 卖花的是个小姑娘,估计是怕许贺州嫌贵一言不合砸场子吧…… 林临接过那枝花,听许贺州在旁边说:“我妈打电话让回去了。” “好。” 他左手捏着花,伸出右手与许贺州交握,两人齐齐迈着步子往回走。 周围的喧嚣尽数散去,人流涌动和拥挤中竟独有一方宁静。 心里泛起满胀的感觉,也许可以称之为欢喜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