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在这里》作者:凝若影 文案: 一夜之间,他从天之骄子成了人间瘟//疫,亲戚朋友恨不得他远远地死去。只有这个傻子,背着那包沉重的硬币,一遍又一遍地请求:“瞿哲礼,你要好好的。”人间地狱,他要活着,唯有拉她堕入。 “你是公务员,他连大学都没读一个,怎么配得上你?” “我是公务员又不是公主,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公务员,只能当那话务员呢。” 他的世界,只有她。她的眼里,只有他。 时隔7年,再回这片土地定居,他依然是人们防备的对象。而他的对象,将80多份血检报告,全部装裱,挂在门前。她身材娇小,却总能为他遮风挡雨。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在眉,瞿哲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少一点歧视,多一点关爱 立意:恋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爱与忠诚,还有支持。知艾防艾,共享健康。 第 1 章 08的冬天,格外的冷。 刚休完假,所以即使今天是周六,还是得早起,祁在眉从枕头下摸到手表,按掉闹钟,掀开被子,重重地呼出一口白气。她今年高三,所以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元旦连着周末休了三天已经是学校的最大的慈悲,一个月就三天的休假也是一大堆作业。昨晚快十一点才在学神瞿哲礼的帮助下赶完那堆试卷,顶着他的黑脸又小声地请求他帮她讲了一下月考的英语试卷,课堂上老师讲过,但祁在眉上课只能听懂诸如“所以这题正确答案是……”台下学生齐声答“D”,祁在眉就赶紧更正了写上D,至于为什么是D,她脑子只有一万个为什么。 她自己热了包子,整理好书包就下楼去。到一楼正好遇上穿一身黑,脸也看起来很黑的瞿哲礼。 祁在眉高兴地喊:“瞿哲礼。” 离得虽然很近,但瞿哲礼头都没回,加快脚步往前走。 祁在眉知趣地落后他几步,没再说什么。虽然她脑瓜不好使,但是她懂:瞿哲礼并不待见自己,觉得自己占用了他宝贵的时间。祁在眉的妈妈李慧林和瞿妈妈蒋仁爱同是人民医院住院部护士,虽然不是同个科室,但是嘴巴厉害的李慧林交际圈大到覆盖整个医院,也不知道她怎么磨的蒋阿姨,瞿哲礼就“被迫”成了她的辅导老师。辅导费用待定,辅导时间由瞿哲礼定在上学日的每晚10点,节假日待定。 祁在眉虽然有点自卑和愧疚,但她还是厚着脸皮去他家,原因无他,不去的话,她只怕会死在李慧林手里。外人眼里李慧林能干又贤惠,她是很厉害,她的厉害祁在眉和她爸最清楚。两父女在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多夹两筷子菜“吃吃吃,就知道吃,干啥啥不会,我脸都让你们丢光了”;看会儿电视,“啪”,又摔又砸,“看什么看,窝囊废,榆木疙瘩还懒馋,气死我了”,后来电视就干脆卖了。祁在眉比她爸好点,骂是免不了,但李慧林至少不怎么打她。祁世宏有时心疼女儿,帮着说两句话,李慧林顺手操起家伙就朝他扔,吓得祁在眉从此有事无事赶紧认错。 李慧林通知她去找瞿哲礼补习的时候,她小声地抗拒过:“我不想去,老师说瞿哲礼在准备全国竞赛的事,平常都不让我们去问他题。” 李慧林向来听不进别人说话的,劈头盖脸就骂:“你脑子里是屎啊,上课你听不进,老师这些废话你倒是记得清。我辛辛苦苦跟人家讲半天好话,人家答应了,你倒是好,不想去,找什么屁的理由。你不去也得去,不去老娘打死你个废物。你也不看看你那破成绩,我养只鸡去上个学都能比你多考几分。要不是那麻皮计划生育不准再生,我还指望你。” 祁在眉还想说“要不去外面上个补习班吧”,李慧林已经不耐烦地摔摔打打了。祁在眉脖子一缩,实在不敢再顶,而且她知道李慧林要做的事,是谁也拦不住的。 瞿哲礼虽然忍着脾气抽出时间帮她补习,但是到了班里,他是从来眼风都不给她一个的。从小在李慧林高压下察言观色的祁在眉读得懂他的嫌弃,也乖乖地和他保持距离。 从他们所住的人民医院家属区到净山二中并不远,走过那一排的早餐摊子就能到。只是今年的冬天跟中邪了似的,雪下的不算特别厚,但是冻得结结实实,市政撒盐铲雪并不见成效。祁世宏昨晚特意打电话回家叮嘱了她,早上用碎布条缠了鞋子再走,虽然缠了布条,祁在眉还是感觉得到路有多滑,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凹凸点走。一路上,她都看见好几个摔倒的了,她想起刚才看到瞿哲礼穿的黑色运动鞋,看起来很帅气,防滑吗? 到了教室,祁在眉抬起手看了下表,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她今天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到,悄悄瞅一眼瞿哲礼的位置,他怎么还没到? 等到第二节课上了快一半,瞿哲礼才站在了教室门口,优等生是不存在罚站这种事的。英语老师不仅不生气,还关切地问他:“瞿哲礼,没事吧?快进来坐好,外面冷。” 祁在眉注意到瞿哲礼进来时,脸色苍白,走路姿势并没有平常的自然,黑色的裤子上还有几个浅色的印子。本来是该关心他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神一样的瞿哲礼也跟她们这些凡人一样,会在冻路上滑倒,祁在眉不厚道地偷偷乐,甚至在脑海里幻想下他摔倒的N种姿势。 祁在眉一边盯着瞿哲礼走到座位上坐下一边自己偷乐,然后她看到瞿哲礼隔着三个座位给了她一记狠瞪,她赶紧把英语书竖起挡住自己的脸。 “祁在眉,认真点听课,不要搞小动作。” 祁在眉老实了。 这样的天气,又是月假过后,迟到的当然不只瞿哲礼,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男生,无一例外地被罚站在教室外。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看你们自己的成绩,离高考只有多少天了!月考你们就考了几分啊,少睡两分钟就能多考两分,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迟到!月考试卷抄五遍,晚自习交给我。” 声音之大,坐在八组第六个的祁在眉都听到了,缩缩脖子老老实实抄黑板上的看不懂也用不会的语法。 等上完了晚自习,看到大部分同学回了宿舍,祁在眉偷偷儿走到瞿哲礼位置那,递了根她晚饭时在食堂后面捡来的棍给他。 “拿着这个不容易摔。” 瞿哲礼沉着脸看了眼这根跟她一样笨的歪木棍,话都不想跟她说一句,推开伸到面前的木棍起身就走。 祁在眉也不生气,把木棍收回来,走回了自己座位上收拾书包。李慧林帮她跟班主任申请走读的理由就是她回家还要加班学习,在学校不方便。瞿哲礼可以空手回家,她不行,她得带东西回家,李慧林要检查的。 “喂,大眉毛,你是不是跟瞿哲礼表白了?”祁在眉后面的王舒用笔捅了捅她,小声在问。 祁在眉一头雾水,她开窍晚,实在不懂女生每天讨论X班谁谁谁喜欢谁的事有什么意思。 第 2 章 “没有啊!” 王舒其实也纳闷,什么时候流行用棍子表白了,什么寓意,一生一棍?你很棒?难道是陪你到老了一起拄拐棍? “那你凑他那去干吗?你平常不都避开他走吗?” 虽然给同学送根棍当支撑是友爱同学的好事,但祁在眉知道,瞿哲礼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摔跤的事,所以老实孩子绞尽脑汁想理由:“我在外面捡到这根棍子,想问下他,是不是他丢的?” 王舒瞧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想想这妹子惯来憨皮一个,也就相信了她真不是去表白。 祁在眉知道自己的理由有点瞎,赶紧转移话题:“你这周回家住还是住宿舍啊?”住宿舍晚上要抢热水,竞争激烈到打架,上了几回学校通报了,她怎么还在这? 王舒叹口气,放弃收书整个人趴在桌上,愁眉苦脸道:“你还好,这次又进步了几名。我要死贼了,这次月考成绩这么差,我妈给我请了个家教,每晚学到1点才能睡。走读我还得早上5点多就起,我命休矣!”她家离学校远,早自习是6点45分开始,她确实要5点多起才能赶到。 祁在眉住得近,今天是假后第一天,免早自习,她7点多起来都觉得困难,想想明天早上又得六点起,她也想哀嚎。 惨归惨,两人还是得早点回去,不然睡觉的起始时间还得后延。 祁在眉拄着棍儿,心里犯愁:瞿哲礼今天还愿意辅导她吗?一时又后悔自己那会不该幸灾乐祸。 到了她们那一栋楼下,她瞄了眼瞿哲礼家,灯都没亮。 她也不知道他是躲着她还是已经睡了,磨磨蹭蹭地上楼回家。 “怎么搞的,现在10点了,就那么点路,你要走半个小时吗?”刚进门,坐在沙发上的李慧林已经开审了。 祁在眉赶紧解释:“更正作业耽误了一会,路上太滑,不敢走快了。” “别人都能走,就你不能走,就你娇气,喏,拿了这几张试卷去他们家,做完再回来。” 祁在眉接了试卷,没动。 “磨蹭什么,等我打你是吧?” 祁在眉低着头蹭着脚尖小声道:“太晚了,瞿哲礼好像已经睡了。” “睡了把他喊起来啊!我给钱的,他不能这么个服务态度。还不是你回来这么晚,你自己去喊去。”说是给钱,瞿哲礼给祁在眉补了快一个学期,李慧林嘴上总是说给补习费,其实一个子儿都还没给过。 看祁在眉没动,李慧林抬起手来作势要打。 小时候祁在眉知道她不会动手打自己,但现在她心里没底了,她爸不在家的时候,李慧林脾气越来越糟,也会随手拿起东西砸到她身前。 知道她不去,李慧林不会罢休,她拿着试卷慢吞吞地又开门出去了。 祁在眉走到一楼,几次想敲门,又觉得太过分了。她走到他家窗台下,放下书包掏出笔,拿了几本书垫在屁股下坐着,再把比较平整的书包背面放在膝盖上当桌板,就着昏暗的路灯,自己胡乱地写起来。 外面又冻又有风,她写不了几个字就得停下来搓搓手。 选择可以瞎填,大题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停下笔,把快冻僵的两只手夹到腿间暖和一下,然后,她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她认真分辨了一下,声音是身后窗户里面传来的,仔细听起来,像是压抑的哭声。蒋阿姨值夜班,瞿叔叔跑货运,前天上午刚走,一向是远程,今天不可能在。所以瞿哲礼在家,没睡,是他在哭。 祁在眉跪坐在窗台下,边听边纠结:要敲门进去安慰下他吗?可她不知道一向无所不能的瞿哲礼为什么会哭,还有,一向高傲的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啊!不安慰也不好,听着这哭声她心里很是难受,瞿哲礼这样牛的人都哭了,他遇到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她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膝盖上的书包滑了下去,本能地惊呼了出声。 “谁?”是瞿哲礼的声音。 祁在眉慌乱地捡书包捡书捡卷子,刚捡好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跟前的瞿哲礼。 “我,我,题不会做,想来问问你。我,我刚来,正想敲门。”为偷听感到羞愧的祁在眉努力镇定。 瞿哲礼扫了一眼她怀里散乱的书和试卷,没戳穿她,只是冷冷地道:“回去,以后不要来了。” 第 3 章 祁在眉为难,一时忘了问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哭。 “我,我妈说你答应了的。她会交钱的。” “交钱?”瞿哲礼嗤了一声,他妈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李慧林那样的妇人,嘴上生花但一肚子算计,要不是他妈哀求,他才不会在这个笨蛋身上浪费时间,好在这个家伙笨是笨,倒还有几分眼色,所以他忍了脾气教了她几个月。但是以后,没有以后了。 祁在眉听了这话,脸一下变得通红,想解释吧,按她对李慧林的了解,“交钱”确实是港币,嘴巴上港(讲)港(讲)而已的。 “求你了,这些题我都不会。” 瞿哲礼想关门,祁在眉抓着门不放,可怜巴巴地求他:“求你了,我没做完的话今晚都睡不了。我自己都不会,她有答案,要你教我全做对了才准我睡。” 瞿哲礼冷笑:“你回去告诉她,我有艾滋病,她保管不会让你再来了。离我远点,滚吧。” 祁在眉以为他在讽刺,没有细想,加上力气又不够,很快就被他挤出了门。她把刚才抢门时扔掉的书又捡起来放回书包,深吸了口气,爬楼回家。能乱填的她都乱填了,剩下的如果他不教,她在外面待到天亮也没用。 她掏了钥匙打开门,李慧林不在客厅,卫生间有水声,她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房间,放下书包,想把试卷毁尸灭迹,想想后果,到底胆子不够肥,只好认命地摊平试卷,挑了题目字数少点的读起来。幸运的是,还真找到了几道会写一点儿步骤的,都是瞿哲礼给她讲过的题。 “死丫头,我不是让你去找瞿哲礼教你吗?你自己在这瞎写什么,你会写个屁!”李慧林站在她身后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一只手戳着她头骂。 祁在眉本来找着感觉,很有成就感地在写题,被李慧林这一戳,灵感就像泡泡一样“啵”“啵”“啵”全碎了。 虽然知道瞿哲礼是胡乱找个理由赶她走,这会很是郁闷的她还是拿来当理由,熊起胆子顶嘴道:“他说他有艾滋病,叫我离他远点。” 原本以为李慧林听了这荒谬的理由会骂得更厉害,谁知身后的李慧林却像被谁掐住了嗓子,脸憋得通红没了声。 祁在眉心里有些慌,她妈这是要打她了吗? 李慧林好像回过神了,飞快地跑出去翻柜子。 祁在眉开始胡思乱想:她是要拿什么工具来打我?等下挨打是躲还是老实受着? 预想中的打没有来,她只看到李慧林口罩手套全副武装站在她门口,眼神犀利地盯着她问:“他碰你了没?” 祁在眉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老实地摇了摇头。 “我是问你以前,你昨晚和前些天去他家,他碰你了吗?你们一起吃过东西吗?” 祁在眉想:他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碰我,就算我写错了他也是拿支笔戳我。一起吃东西就更不可能了,除了讲题,他话都不跟他说的。 李慧林看祁在眉又认真地摇了摇头,悬着的心放松了一半。李慧林隔着橡胶手套把她拖到卫生间,水温调到最高,衣服也不让她脱,不顾烫到不舒服的祁在眉挣扎,按着她从头到脚反复冲洗。 洗到热水都没了,李慧林又让她自己把衣服脱了擦干换上衣服,自己戴着手套把祁在眉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打包好用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丢到楼下去了。 再进门就拿了卫生的消毒喷雾,从门口开始一路喷到屋里每个角落。 祁在眉想帮忙,李慧林立刻制止:“回你房里去,离我远点。戴着口罩,明天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祁在眉总算明白她妈这是在干嘛了,心里不痛快,霸蛮找人家蹭了这么久的补习,现在还把人家当瘟疫,这样太不厚道了,就跟她妈说:“是我太笨了,人家瞿哲礼只是不想帮我辅导了,随口找的借口啊。” 李慧林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哪还忍得住,破口大骂:“蠢死你算了,那一家子黑心肝的,故意瞒着害人呢。昨天就有人说咱们院里有员工查出艾滋,怕引起大事,医院给隐瞒了。我还到处在打听是哪个,这该死的冰冻又搞断电,我一下就给忘茬了。原来就在眼皮子底下,MD,蒋仁爱这个自私鬼差点害死我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离我远点。” 祁在眉惊得回不过神,所以他不理她,让她离远点,自己躲在屋里哭,都是因为那份艾滋病报告吗?她还是下意识地抗拒这个消息,李慧林一直赶她回房,她只能老老实实回屋里待着,想给瞿哲礼打个电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问“你真得艾滋了啊?” 第二天李慧林给祁在眉请了假,口罩手套戴齐了还让她跟自己保持了距离才领了她去医院查。 第 4 章 可能是消息已经走漏了,来做HIV抗体筛查的医院内部员工好多,一边排队一边在那咒骂。 轮到祁在眉她们的时候,听到李慧林一直在那抱怨,检验科的护士安抚她们:“不是我们医院的员工检查出HIV,是家属,她本人初筛是阴性,只要过一阵子复查就可以放心了。你们不是亲密接触者,就更不用担心了,不要太紧张。” 李慧林虽然自己是医护人员,医院也有过艾滋病防治宣传,但她现在一门心思懊悔为什么要找那背时鬼来给祁在眉补习,没有百分百确认哪里敢放心,不止祁在眉验了,她自己也验了。连这半个月都在外出差的祁世宏都被她电话勒令赶紧去医院做。 祁在眉参加过学校组织的红丝带活动,看她妈一直在那噼里啪啦埋怨,就出声道:“妈,没事的。” 李慧林顺手给就了她后脑勺一记,“闭嘴吧你,要不是你,我能遭这罪。” 等从医院出来,李慧林立刻就带她去学校要求转班,学校说这不符合规则,她立刻就把艾滋这事说了。 学校之前也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学校最看重的瞿哲礼他父亲因为车祸送医时,要输血时检出了艾滋,被转到传染病医院去救治了。 瞿哲礼今天没来学校,学校正在纠结该怎么处理这事。 看祁在眉家长一副你们不给我转班,我就要大闹学校的架势,学校拿她没办法,只好告诉她难处:“现在理科班教室都是满座,你要调班,座位都没地方放。”净山二中高考捷报一年比一年好看,除了学区划分的学位,竞争激烈,剩余座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文理分班后理科班但凡剩一个座都能让关系户挤破头。 李慧林这会也顾不得她对祁在眉读理的坚持了,赶快接话:“那我们去文科班,文科班总有位置吧?” 老师也很无语,理科读了一年多了,离高考就剩几个月,你转文?这不是开玩笑吗?可是祁在眉家长坚持要换,反正按班主任的说法,这女学生成绩确实一直是拉班级后腿的,留着读理顶多也就是上个专科,那换就换吧。 于是祁在眉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读到了她曾经努力争取又失败的文科,可是这回的她完全欣喜不起来。她一直担心着:瞿哲礼怎么样了?听学校这意思,好像也知道了艾滋病的事。会不会以后不让他来上学? 李慧林给了祁在眉一千多块钱,让她自己去找新班主任交了资料费,从理到文,她得重新买所有的练习册和试卷。 出了这一千块,李慧林更不痛快了。 到了新班级,虽然大部分是新面孔,但也夹杂着几个祁在眉高一同班的几个女生,她们看到祁在眉,都眼神闪烁地避开了,没人和她打招呼。和那个艾滋病的儿子同过班的,谁知道有没有染病,就算祁在眉戴了口罩,她们也不敢跟她打招呼。 祁在眉就这样在新班级里浑浑噩噩地混了一天。 晚自习下了课,她等其他人都走了才收拾好书包走出来。走在没人的地方,她摘下口罩深深地透了口气,过去这24小时发生的一切,她到现在都没有消化好,想起下课那些细细碎碎地议论“艾滋病要死人的”“哪个敢跟他待一起”“还搞个P的竞赛”“也不怕传给别人”……她想上前反驳,但她也知道,这些人是听不进的。她心里很难受,那么优秀的瞿哲礼,还能再回到学校吗? 走到自家楼下,她停下脚步,暂时忘记李慧林的叮嘱,鼓起勇气走到瞿哲礼家门口,敲了门。敲了几次没人应,她也不管他在不在,对着门后面说:“瞿哲礼,你还好吗?你吃饭了吗?你别难过,没事的,医院的护士阿姨说你妈妈也没事。你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楼上传来了李慧林的大嗓门:“祁在眉,赶紧回来。” 李慧林在外人面前说话还是会注意的,只是催她回家,没骂。等祁在眉进了家门,李慧林堵在门口拧着她耳朵骂:“你脑壳进水了啊!跟你说了几万次,离她们远点,我要有钱,我都不住这了。你是想害死你妈啊!” 祁在眉懒得反抗懒得解释,等她骂够了,就自己回了房间放下书包。 她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想到瞿哲礼,就忍不住想哭。她从小就崇拜他,她小学时连作业都不会写,他已经提前自学起中学内容。她体育还是靠老师同情分才能及个格,他拿了市里乒乓球赛冠军,学校运动会跑步他能拿几个第一,弄到有人投诉后学校不得不限制个人报名项目数量。他跟着小区门口李爷爷学围棋,水平多高她不懂,不过李爷爷都笑呵呵地说自己已经下不过他了。这样优秀的人,是她做梦都想成为的人啊!何况他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人却不坏,小时候李慧林发脾气,她没处儿躲,他开了门放她进去,还丢漫画书给自己看。碰上邻居夸李慧林能干是个好妻子好妈妈,说着让祁在眉体会妈妈多好多辛苦时,只有路过的他眼里会露出同情。 她把书掏出来翻着,听着李慧林又在那打电话,好像是在给她找补习的新老师。祁在眉放下书,自暴自弃地想:把我和瞿哲礼换一换吧。反正她从小到早就习惯了被嫌弃的话荼毒,完全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而瞿哲礼这么优秀,又是男孩,换到她们家来,李慧林就是想嫌弃也没地方嫌弃吧。 第 5 章 再烦再难过,日子还是要过,祁在眉六点起来多热了几个包子,分成两份。下楼时,她偷偷把一份放在瞿哲礼家窗台上,也不管他起没起,对着门说:“瞿哲礼,我放了几个包子在窗台上,你起来了记得吃啊,冷了你就热一下。你不去学校的话,我找王舒帮你抄笔记。我晚上给你带回来,你在家也要记得学习哈。” 中午在食堂,她看到王舒,就赶紧挤过喊她:“舒舒,你上课笔记借我抄一下。” 王舒看到她也很高兴:“大侄女,你要笔记干嘛呢?你都去文科班了。”王舒不喜欢别人喊她舒舒,只要祁在眉喊她舒(叔)舒(叔),她就喊祁在眉大侄女。 祁在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了:“我给瞿哲礼抄一下。”看王舒挤眉弄眼的满脸揶揄,她又赶快补充解释:“他住我们楼下。” 王舒倒是没像班上那些人一样谈瞿哲礼色变,还提醒祁在眉:“他昨天和今天都没来,估计以后也不会来了。你帮他把书也带回去吧。他一直都是把书丢学校的,不像我们这些苦逼,每天老实背回家还要加班加量。笔记就算了,你觉得他这样的人还需要笔记吗?他本人就是行走的笔记本好吧!” “好吧。”不过跟着王舒到了一班,她还是蹭了王舒的笔记快速抄了一份,又找同学借了袋子把瞿哲礼的书打包了带回自己班上。 等晚上她抱着那一包书走到楼下时,首先就看到了窗台上那几个可怜的包子。 她怕把书放在窗台上会丢,又悄悄儿走到门那,抬手敲,可是敲了几次还是没人开。 “瞿哲礼,你在家吗?我把你的书带回来了,你要是在家,开下门好吗?” 还是没声音,祁在眉不死心,又要敲。 门正好在这时打开。她要向前给他书,脸色苍白的瞿哲礼突然后退两步,开口:“把书放地上,你走。” 祁在眉想说你不会得艾滋的,想说自己不怕,想说单纯的接触不会传染,但看着没什么生气的瞿哲礼,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瞿哲礼冷冷地看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把门关上。她没有办法,上前一步,听话地把书放在了靠近门的那处干燥的地上,然后后退到原地,轻声和他说:“我明天早上给你带吃的,放在窗台上,你要记得吃啊!”说完不等他回应,抓起窗台上的冷包子一口气跑上楼回了家。 李慧林难得地没生气,和和气气地跟她说:“明天晚上开始,门卫家那儿子开始给你补习。你可要好好学,20块钱一个小时,你妈我赚点辛苦钱,全花你身上了,你可不能糟蹋了。给我考个好大学,长长脸,不然就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祁在眉听她说起钱,就鼓起勇气问她:“妈,我攒的那些钱呢?”她以前的寒暑假或者周末会去舅舅开的小超市里帮忙,舅妈会给她结点工资。每次都被李慧林收了去,和每次没收压岁钱一个说法“给你存着,以后再给你用”。 “你要钱干嘛?”李慧林收了自然就没准备再还她,钱不给归不给,也要弄明白她准备拿钱干嘛。 祁在眉是想偷偷去把补习费给了,但她知道她要是明说,她妈肯定又觉得她是蠢出油了。再加上钱是给瞿哲礼,她妈只怕要对她动手了。 “我,我想买些辅助资料。我落下一年多,要多背多记,还有时政那些,我看现在班里同学都在背这些资料。” 李慧林听着这话,有些满意,就起身从包里抽了五张给她:“省着点用。” 祁在眉拿着这些钱,有些为难,他从9月开始,每天晚上给她辅导,这五百怎么够!但她也知道再说下去,这五百只怕都要泡汤。 她把书包放好,拿了衣服去卫生间,一边洗一边纠结怎么凑钱,又怎么让他收下自己的钱。今天她在学校听了一耳朵,瞿哲礼的爸爸不仅自己受伤很严重,验出HIV阳性,而且他车上还有一个孕妇已经在车祸中去世,车祸的主因是他醉驾,全责。蒋阿姨是护士,工资待遇和她妈差不多,瞿叔叔下岗耽搁了好久找不到工作才凑钱又背贷款买了货车跑运输,才跑了两三年,就算跑货车赚钱应该也还没还完欠款。比起双职工的祁家,家底更差。 早上她照样多热了些包子放在窗台上,才去学校。 中午吃过饭,她跟门卫请假说回家拿书,一路小跑到了舅舅家的超市。 舅舅这个时间看到她,吃了一惊:“眉眉,你怎么啦?怎么没上学?” 祁在眉有点儿紧张,在心里纠结了一番还是开口了:“舅舅,等我高考完,我就来店里做事,你可以先支我一点钱吗?我有急用。” 舅舅李辉岭还是很清楚自己妹妹的个性的,朝后面房间睃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一千够吗?” 祁在眉怕多说下去,舅妈就出来,赶紧点点头:“嗯嗯,谢谢舅舅。” 李辉岭赶紧从钱匣子里数了十张递给她,用眼神示意她快走。 祁在眉拿了钱,飞快地跑回来学校。 她一走,舅妈从超市后面的小房间里走出来,问李辉岭:“说吧,给了她多少?” 第 6 章 李辉岭知道她看到了,也就没瞒了:“1000.这孩子老实,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朝我开口。你也知道慧林那脾气。” “你自己妹妹脾气不好,她女儿要用钱就你来贴,什么道理!” “眉眉放假了就来帮忙,跟咱女儿似的,你就当提前给她工钱了呗。” “工钱,每回她来做点事,李慧林就把咱当黑心老板似的,一个劲问给了多少,我宁愿多花点钱请别人。”说归说,其实她还是舍不得单独再请个人的,她们这平常生意也就那样,周末和假期好点,所以以前祁在眉在这帮忙,她也是愿意给点工钱的,就是小姑子那狗脾气讨嫌。 虽然没再计较,但为了避免李慧林以后上门来闹,等李辉岭一走开去送货,舅妈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李慧林说了支钱这事。 祁在眉还不在舅妈已经把她卖了。这会的她还在得意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今天她又去一班,把攒在班长那该给瞿哲礼的试卷都领了,然后把钱分成几分夹在那一堆试卷里再对折,这样光看外面根本看不到钱。晚上她走到他家那,敲敲门,里面没开门,但她知道他在家,现在的他能上哪去呢。她就把试卷留在窗台上,说:“瞿哲礼,你的试卷我给你带回来了,就放在窗台上,你一会记得拿回去。” 说完她就一路冲回家去。 进了门,就是李慧林铁青的脸,她没先发作,先喊那个门卫的儿子张扬给祁在眉辅导。 祁在眉看了那个张扬一眼,心里很不舒服,这张扬也就20来岁,但是看着很油腻,大晚上的,头发上还抹了不少摩丝,朝后梳得根根不乱,看见她就笑,笑得她心里发毛。她想说不让他来辅导,可是看李慧林的架势,是容不得她拒绝的。 “去妹妹房里学习吧,别影响李阿姨睡美容觉。” 李慧林觉得这小伙子嘴甜挺会来事,很是满意。 祁在眉却心头一跳,潜意识地拒绝了:“还是在客厅吧,我房里小,没空调,冷。” 李慧林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祁在眉是故意讽刺她不心疼女儿,刚要开口骂,看到张扬,又忍下了。 “是呢,她房里空调坏了,哎呦,我都忙忘了,忘给她修了。”祁在眉房里压根就没有装过空调,就一个老式脚踏的电暖器,脾气还不小,开一会就自动断了。 祁在眉也不反驳,在客厅补习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慧林看张扬开始讲解,自己起身就去洗澡睡觉。 祁在眉虽然听文科不像听理科那样云里雾里,但是听这个张扬讲题,她心里很不舒服。她要是写错哪,他就会用手碰碰她,明明出声就可以提醒的,他却小动作不断。 祁在眉躲,他就轻笑说:“别介意,我把眉眉当妹妹呢!”院里认识的邻居确实很多叫她眉眉,但那都是些长辈,同辈人都会避嫌只叫她全名,不叫这么亲昵。 强忍着不适,挨到十一点,张扬告辞。一直躺在房里的李慧林听到关门声立刻就起身出来发难。 “贱皮子,胆子大了,还知道骗钱了,钱呢!交出来。” 祁在眉一听,事情暴露了,吓得一哆嗦:“我想追星买演唱会门票,钱掉了。” 李慧林听到钱掉了,气得火冒三丈,弯腰摘了一只脚上的拖鞋,劈头盖脸就扇她:“追狗P的星,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让你骗,让你骗,我TM生了就该浸死你。” 虽然祁在眉强忍了痛没出声,盛怒之下的李慧林也顾不得像平常一样注意外面形象压低声音,老楼隔音也就那样。整栋楼都听到动静了。 祁在眉没躲,李慧林就一直抽一直骂。 然后门被人敲响了。 李慧林回过神,穿好鞋,整整头发去开门。看到门口戴着口罩手套的瞿哲礼,李慧林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瞿哲礼看了一眼李慧林后面形容狼狈的祁在眉一眼,口罩下的嘴角讽刺地抽了抽,然后开口道:“这是你家的钱,放心,我没直接碰。”说完他把塑料袋包着的一沓钱扔在了门口,转身走了。 李慧林没去关门,转身回屋戴了口罩手套,拿了消毒喷雾先喷了地上的钱,又仔仔细细地把门里门外各处都喷了一遍。 钱拿回来了,当然不会还给祁在眉。 “记得这场打,以后再搞花样,我打死你。” 祁在眉被打得豁出去了,带着哭腔喊:“欠瞿哲礼的补习费,你为什么不给?” “你脑子有病啊,欠打是不是?谁欠他了,我还没找他家算账呢?”要不是怕被传染上,她是一定要上他家好好讨个说法的。 第 7 章 祁在眉知道吵下去也无济于事,跟一个不讲道理的讲道理,只是对牛弹琴。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她怎么都爬不起来,浑身乏力,身上很热,一身粘腻。李慧林早上向来不管她的,只以为她已经去了学校,所以7点多就去上班去了。 祁在眉艰难地爬起来,打了个电话给老师请了假。老师早上看 她没来,打了留的家庭电话也没人接,家长手机号码又是关机。这会她打电话过去,老师语气也不大好。 祁在眉挂了电话,给自己量了体温,38度6,自己吃了点退烧药,烧了水,一杯一杯热水往肚里灌。等有点力气了,用电饭锅熬了一点粥,然后冲了个澡,身上总算舒服些了。她吃了粥,又带上蒸热的包子,慢吞吞走下楼。 等她走到瞿哲礼家门口,刚把包子放好,还没等她开口。瞿家隔壁的王奶奶一边朝她使眼色,一边小声说:“眉眉啊,离他家远点。得了那个病呢!不正经的人才得的病呢。” 祁在眉想说瞿哲礼没有病,不要乱讲,但看到王奶奶的口罩,突然就没了解释的想法。 王奶奶又跟她八卦:“这孩子也是造孽,他爸在外头偷的那个,死在他车上,肚里那个也不知道是他瞿致远的还是她男人的。人家找他赔人赔钱,昨天砸上门了,要不是听人说是那个病,会传染的,那些闹事的人估计还不得走。爱嫚嫚(蒋仁爱)一直就没回来过,崽也不要了。” 祁在眉也想起了这事,他妈从上周开始值晚班,按说早该轮白班了,她这几个晚上确实没再见过她。 王奶奶还想说些什么,看祁在眉脸色不好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立刻闭了嘴收拾择菜的家什嘭地关上了门。 祁在眉皱着眉头,慢吞吞地去了学校。 因为担心瞿哲礼,也因为补习费的事,加上感冒,她心里压抑得透不过气。 艰难地挨到中午上完课,她跟老师请了下午和晚自习的假,没有直接回家,去了外婆家。 外婆看她脸色不好,得知她是感冒了,赶紧给她炖了冬瓜排骨汤,撇了油,又给她煮了些粥。 祁在眉谢了外婆,本想找外婆借点钱,想到李慧林,又放弃了,然后她看到了外婆衣柜顶上那几个存钱罐。这房子是祁世宏九几年在单位上买的集资房,后来她们才搬到了现在住的这边,方便李慧林上班,这边就留给外公外婆住,省得她们挤在舅舅那小房子里头。前两年,外公去了,这儿就剩外婆一个人住了。衣柜上这些存钱罐里都是小时候她爸爸偷偷给她的零花钱,她除了嘴巴馋一点偶尔买个几毛钱零食,别的也舍不得花钱买,所以攒了几罐子。当然了,大部分都是硬币。 她跟外婆说了声,拿了把大椅子垫脚,就把那几个罐子都取了下来。好在她今天没带什么书回家,书包大部分空着,她把存钱罐敲了,外婆帮着她把纸币和硬币分开,硬币大部分都是一块一块的,纸币都是一毛两毛的,也不多,她让外婆留了买菜,把一元的硬币都背上。 “外婆,别跟我妈说哈。” 外婆也知道自己女儿那个性子,从小就总是说两老重男轻女,事事要争。两老也冤得很,怎么待她,她都要觉得自己偏心眼。杀只鸡,两个孩子一人一个鸡大腿,她就会说李辉岭的大一些,换过来,也不满意。外孙女这么乖,她也能挑出刺,老人家想劝两句,女儿就连她一起骂。 外婆叹口气,应了:“嗳,你放心。外婆这还有点儿钱,你也拿去。”她想着要不是有要紧事,外孙女也不会来拿这些走。 祁在眉赶紧摆手:“外婆,不用呢,你留着自己花。”外公去了以后,外婆哪有什么钱,儿子孝顺但儿媳厉害,女儿不仅厉害还跟她不亲近,只女婿和儿子偷偷摸摸给一点,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只攒了那一点点。 祁在眉吃力地背着一大包硬币,去了最近的一家银行。 等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她看喊到了自己的号,赶紧跑到窗口,把书包放下来,对立面的工作人员说:“你好,我想把硬币换成纸币。麻烦你了!” 然后她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撇了撇嘴说:“去别的地方换吧,这边没有硬币机。”她说的硬币机是一种硬币清分机器,可以辨别假的硬币也能快速数硬币并包装。一般只有公交公司会来兑换大量硬币,她们支行没有跟公交公司合作,当然不会浪费钱买这种使用率低的机器。 “阿姨,你帮帮忙,帮我换一下,我可以帮忙数的。” 虽然这里也有量币器,但是想起现金存储任务,她还是挥挥手说:“你还是换个地方吧,我们不好处理,谁知道你这钱哪来的。前头还有孩子拿游戏币混着硬币来兑钱呢。” 祁在眉还想再说什么,那工作人员已经不耐烦地按了下一个号。 第 8 章 祁在眉看一个老人家已经朝这个窗口走了过来,只好起身让出位,背上书包去了另一 家银行,可是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自己了,工作人员一看硬币那么多,也是和上一家一样,建议她换一家。 祁在眉看了下表,已经快5点了,即使再换一家银行,给不给兑很难说,轮到她时估计也要到下班时间了。她只好放弃,背着书包往家走。 还没走到楼下,她就看瞿哲礼家走出来好多人,脸上都还愤愤的。 有几家邻居还在那唏嘘:“这孩子以后怎么搞哦!爱嫚嫚也太不清白了!” “是啊,跳楼要是跳死了就算了,半死不活的,坑死了,自己痛苦,钱也要搭进去。听说一天要得万把块钱呢。” “她不是医院里上班吗?医院里出呗。” “你怕是开玩笑哦,医院里哪里会全帮你出,自己估计要出一半。那些警察不是讲,那个死了人的屋里也要赔五十几万咯,不然人家要告,赔得更多。一尸两命咧!啧啧。” 祁在眉没跟这些聊得起劲的人打招呼,悄悄儿走到瞿哲礼家门口。 门这次敞开着,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瞿哲礼背对着门口坐在小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头都没回就说:“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吧,没钱。” 祁在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走过去,面对着他蹲下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到他那一向自信骄傲的眼睛里面,什么光彩都没了,就像一滩死水。想到她刚才听到的信息,她艰难地张了张嘴说:“瞿哲礼,你要好好的。” 瞿哲礼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从前他是同情又有点瞧不起她的,他就没见过这么难教的人,辅导她写道题,他得挖空心思想出一个基础要求最简单的办法,这种办法往往是曲曲折折才能到达正解的。但不讲这么细致,她是完全不会懂的。 可是从那个坏消息降临的那刻起,她是唯一一个还把他瞿哲礼当个人看的。她每天在窗台下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这几天里,他的家人,把一张张丑恶的面目撕开摆在他眼前,他的亲人朋友邻居,都当他瘟疫似的,恨不得他跟他妈一样自我了结,还他们一个安宁清静。 “祁在眉,你妈打你,你为什么不躲?”瞿哲礼看着她,突然开口问。 “啊~”祁在眉没反应过来。 “以后,她打你,你就躲得远远的。她算个什么东西!”瞿哲礼提起李慧林,口气轻蔑。 祁在眉没觉得冒犯,她只喃喃道:“我躲,她会更气,还是会打的。” 瞿哲礼皱了皱眉,说:“她要面子,你以后躲到门外,大声喊我错了。” “嗯。”祁在眉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老实应了。 “劝劝你爸,早点跟她离了,然后你跟你爸。”这种老婆,早离早好。像他家这样的,如果早早离婚了多好。一个在外跑运输偷人老婆,一个值夜班偷人老公,多么荒唐,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报应啊! 祁在眉其实以前也偷偷做梦,梦到爸爸离婚后带着她两父女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但是这个想法太美太单纯,现实是李慧林这样的,祁世宏如果主动提离婚,李慧林绝对会闹到不死不休的。 做不到的事她也不想应承,就把书包偷偷挪到他面前,老老实实说:“对不起啊!我的钱被她拿走了,欠你的补习费只能用硬币交了,银行不给换。” 瞿哲礼原本想推回给她,但是看到她脸上那两行没干的泪痕,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不收,这个老实姑娘会一直不心安。 “好。”他起身拿了个还算完好的不锈钢盆,把书包里的硬币全倒了进去。 “我收下了,你回去吧。”虽然蒋仁爱第一时间就把他喊去医院做了血检,但是他知道,邻居们都还是照样防着他避着他,尤其是李慧林。 祁在眉站起身,咬了咬嘴唇,说:“瞿哲礼,你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好好儿活着。”她也知道这儿的人都避着他,再多的科学道理都杠不过人们对这种病的恐惧。 “你离开这吧,走得远远的。”她挠挠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带上身份证户口本。” “你快回家吧。”瞿哲礼也想过一走了之,但蒋仁爱还在ICU躺着,他走不了。 “嗯。” 祁在眉提起自己的空书包,又回头朝他笑了笑说:“瞿哲礼,你要好好的。你妈也会好起来的。” 瞿哲礼没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走出去,听着她脚步轻快地上楼声,又在原地发了半天愣,才走到门口把门关了。 第 9 章 祁在眉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不会好了,蒋仁爱的血检是她和她那位秘密情人动了手脚,跳楼也不是因为瞿致远出轨患病刺激了她,而是她和那位情人撕破脸皮彼此威胁,以死相挟,哪知对方冷血冷情,巴不得她死了好掩盖真相。 瞿哲礼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在那个祁在眉以为他摔倒迟到的早晨,其实是瞿哲礼走到小区外就被匆匆赶来的蒋仁善拉去医院做检查。瞿致远凌晨送到医院抢救被验出HIV,得到消息的蒋仁爱慌乱之下,一边找情人商量一边找最疼她的哥哥问主意。 瞿哲礼先是愤怒自己父亲不检点,继而担心母亲,所以虽然舅舅叮嘱他做完检查就像平常那样淡定去上学,他下了楼还是转身去了母亲科室。在母亲同事意味不明的眼神里,他读出了点什么,所以到了值班医生休息室时潜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没有敲门,然后就听到了让他世界毁灭的那段话。里面的两人互相埋怨咒骂,他从中推断出完整的情节:瞿致远出轨是真的,艾滋也是真的,但不是来自外面的女人,而是来自和别人出轨的妻子。在医院长期偷情的两位,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感染HIV的事,但因为冰冻导致全城断电,医院启动备用电源之前,在医院工作多年各处吃得开的那位,已经弄完手脚改了血检结果。可是,以后呢,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他们都需要专用的药物。于是这些年的情啊欲啊,都化作了对彼此的怨恨。 瞿哲礼心里已经麻木,无法对这样的母亲释放关怀,就茫然地走回了学校。 聪明如他,从早上看到戴着口罩一直回避着和他有接触的舅舅那已经预见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所以回家之后,他再没出去和人接触。但是耳聪目明的他,早就知道邻居们背后的议论和躲避。 他问自己:我又做错了什么?明明大好的前程已经铺开来,只等他拾级而上,老天爷却突然一脚将他踹飞。 瞿致远情人的家人逼上门来讨债,家里能翻走的东西都翻走了,能砸的已经砸了,第一次不知道艾滋病这事的他们还推搡了他,这一次,即使胡闹都还要避着他,生怕他挨到自己。可笑吗? 舅舅自那天分开后就再没见过,打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一接电话得到蒋仁爱跳楼的消息,他就第一时间把她HIV阳性的消息告诉了急诊,蒋仁爱害了这个家,他不能让她继续再害人。 医院不想引起恐慌,所以隐瞒了这个消息,只是将她转移到传染科治疗,但是医院方也觉得她不可原谅,所以医疗费用,只按着院内职工最低标准来。自费的部分非常高。 瞿哲礼在闹事的人上门前已经藏好了家里的银行卡和大部分现金,就夹在他的那些习题里。这些人哪都翻了,唯独没动他的书。 瞿致远那边,多处脏器破裂引发内出血,加上艾滋病,蒋仁爱和瞿明泊已经签字放弃治疗,他没来得及醒过来就已经去了,现在只等流程走完就可以火化。 蒋仁爱这边,蒋仁善不接电话,瞿哲礼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充到诊疗卡里,他已经和医院沟通过,卡里的钱耗完了她仍然没有好转,那通知他来签字。 医生护士一边同情他,一边又觉得这孩子冷静得不像话。父亲死了,母亲也离死差不多了,他没有打算拖欠医药费,也没有悲伤纠结,只是几句话就交代完了。他们这样的成年人,都很难做到这点。 主治医生叹口气,对他说:“你现在签字放弃也没什么,她这个情况……”他摇摇头,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清楚。与其这样花钱吊这一口气,不如省下来,毕竟从今往后,这孩子得靠自己了。这几天,也没有任何其他亲属出现过。 瞿哲礼没有犹豫:“让她熬着吧。”他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内心里是希望让她痛苦地熬几天作为惩罚,还是为着将来的自己能心安。 说完这些,他就匆匆地走了。在别人的防备眼神下,难受,在别人的同情里,他同样不舒服。 祁在眉这会也很难受,那油腻腻的张扬不仅在家等着她,还迎到门口,凑到她跟前轻声说话,这次说话更轻佻。 “眉眉越来越漂亮了。” 祁在眉抿了嘴,没有答他的话,走到正打着电话的李慧林面前,说:“我不喜欢他辅导。他刚才说我越来越漂亮了。” 李慧林浑然不在意,祁在眉没回来前,他还夸了她漂亮呢,这么年轻一小伙夸自己漂亮,她听了可高兴了。挂断电话,她没好气地瞪了祁在眉一眼:“那是人家嘴甜,怎么,夸你漂亮你不高兴,要说你丑是吧。你漂亮那是你妈基因好,就你爸那歪瓜裂枣样,你要是长得像他,你得哭死去。” 祁在眉心说我宁愿自己像爸爸。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她像谁不像谁的,她觉得这个张扬实在哪哪都讨人厌。想再说一下,李慧林已经不耐烦地打发她让开,自己去里屋继续煲电话粥了。 “好好跟人家学习,我在里屋可听着呢。” 祁在眉苦着脸,一回头就看到笑得猥琐的张扬,气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练习册出来,啪地一声拍桌上。 “你坐对面,别靠我太近了。” 到底李慧林还在家里,张扬不好太过分,老实坐在对面,就是眼神很不老实。祁在眉写题时都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巡逻。 她一做对哪道题,他就要油腻腻地夸:“眉眉真是又漂亮又聪明啊,这题做得很棒。” 祁在眉被他夸得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爱听这话,李慧林爱听,在里屋还高声点赞张扬:“小扬啊,是你教得好,阿姨谢谢你啊!” 祁在眉暗自生气,一心只盼着爸爸快点回来。 第二天早上,祁在眉又去瞿哲礼家窗台上丢了几个包子,敲了敲窗说:“你记得吃包子啊,放假我自己包的呢。”她自己嘴馋,所以挺喜欢做吃的,一回能包七八十个冻起来,想吃了就放蒸锅里一热。李慧林巴不得她多做事自己吃现成,所以对这事倒是很支持。 她说完就快步走了,烦人的冻终于解了,虽然路上湿哒哒的看着脏乱,但至少不用担心摔跤了。 听着她脚步声远了,瞿哲礼打开门,拿了包子进屋,捧在手心里,热乎乎的包子咬上一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流泪。他以为自己过了那个晚上,就再不会软弱到有泪可流,可事实上,这个傻子,还有这个包子,确实好吃得让人想哭。 这一天,祁在眉在学校努力跟进课程。对瞿哲礼来说,也是非常忙碌的一天,瞿致远那边,医院直接给联系的火葬场,上午他刚领了骨灰回来,中午就接到了医院的通知。等不到卡里的钱耗完,蒋仁爱的心跳突然就停了,医生考虑到抢救的费用,还是先电话通知了瞿哲礼。 瞿哲礼签了字,等着医院处理后续,他在走廊上坐了一会,远远地看到那位站在楼梯口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跑了。他没有追,谁对谁错,再来计较又有什么意思,这些糊弄生活的人,已经被生活画下诅咒,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与他无关。 瞿哲礼呼出一口气,难过吗?并不,这一天,大概是他最近最轻松的一天了。 他走下楼去门诊窗口退诊疗卡里的余额,遇到检验科的护士,她看到他,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一个月以后,记得要复查下。”怕他多心,又补上一句:“对你自己负责。” 第 10 章 他朝她点点头:“谢谢。”没再停留,转身走出医院。 可能因为死者是艾滋病携带者,这次医院里流程走得很快,到傍晚,就有人通知他去领骨灰。 瞿哲礼带回家,用个纸箱把两罐骨灰放在一起,叫了个跑余南那边的黑的士。 “你东西放后备箱吗?” “不用。易碎。” 司机也没再坚持,看他一路抱着纸箱也没有再多问。 从净山到余南镇上,包车平常价是一百一,瞿哲礼让司机多送两步,送到离余南镇几里外的瞿家坳。先给了他两百,又递给他一个红包,司机挺高兴。瞿哲礼是为着箱子里的东西,他没明说,但也尊重当地的习俗,送红送白,多加个红包。 “你等我一小会,我把东西放到家里,再坐你车回城。钱照给。”司机原先还怀疑他箱子里是什么,这会听他说马上就走,立刻打消了疑惑,要真是送那东西回来,一来箱子尺寸不对,再是怎么着也要办丧事下葬吧,哪能马上就走。这种包车,回程凑齐客要半天,这小伙子包着来包着回,他又省事又赚钱,自然连声应好。 瞿哲礼走到老房子那,把纸箱放在了堂屋神龛前的桌子上,从神龛下面取了几支香,点了以后把着香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瓶里,毫不留恋地转身出去了。 瞿哲礼让司机直接送他到净山火车站,托高考的福,他早早地办好了身份证,即使今年特殊,进站要查身份证,他也不用担心。他买了凌晨2点去往栖港的火车,然后打了个的士回了家收拾行李。 等他收拾好一切,悄悄地上了四楼,净山他没什么别的值得留恋,但是他想和她道个别。 刚走到四楼门口,就听到立面传来她的哭叫: “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以为是李慧林打她,原本有些犹豫,但随即听到她凄厉的喊声“救命啊!” 他用狠劲一边踹门一边朝里面喊:“放开她。” 老铁门丝纹不动,里面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邻居里有被吵醒的,没人开门出来看看,只有对着窗外抱怨的:“大半夜的,吵什么架!神经病啊!” 他急得不行,又狠踹了几脚,里面的人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停了动静,他还是没放弃,继续拍打喊。 片刻后,门开了,一身狼狈头发衣服乱糟糟的祁在眉看到他后,哭声更大了。 “瞿哲礼,救我!” 他把她拉过来,这才看到跟在她后面的那个男人,他怒气攻心,冲过去,不容分说就给了他一拳,将他扑倒在地上继续打。 那男人就是个花架子,根本无力反抗,被他打了几下后,哭着哀求:“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人了,我真没干什么,就是和她开个玩笑,真的,别打了,哎呦哎呦。救命啊!” 祁在眉看他一拳一拳砸下去,到底怕出事,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 瞿哲礼看那王八蛋已经没什么力气反抗了,停下了拳头,但是依然压着他没起身。 “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祁世宏的声音。 祁在眉一听,眼泪又压不住了,转身扑到爸爸怀里。 “小瞿,这是谁?怎么在我家?”祁世宏认识瞿哲礼,这是个好孩子,但他不认识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张扬,这人怎么会在他家。 “爸,他是妈叫来的,说是辅导我学习,前两天就说些不规矩的话,我不想让他来,可是妈说不行。今天妈上夜班,我一回家他就在,他,他要扯我衣服。” 祁世宏气得发抖,先安抚地拍拍女儿:“乖眉眉,没事了,爸爸回来了。” “谢谢你啊,小瞿。你先回去,这事叔叔来处理。”祁世宏不想连累瞿哲礼得个打人的名声,先劝他走。 瞿哲礼又给了想要挣扎着起来的张扬一拳,然后起身,走到祁在眉面前,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然后开口说:“祁在眉,再见。” 祁在眉不知道他是在和她告别,虽然有些奇怪他第一次正经和她说再见,还是下意识地回道:“再见,瞿哲礼。” 瞿哲礼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下楼离去。 这一晚,瞿哲礼一个人坐着火车去了栖港。 这一晚,忍了半辈子的祁世宏和李慧林大吵过后,正式提了离婚。 时间飞逝,转眼到12年冬,这个冬天是个暖冬。 今年突然就流行起轻薄羽绒,祁在眉揣了一兜的钱,准备给爸爸还有杨阿姨和弟弟各买一件。杨阿姨是爸爸离婚后再找的,弟弟是杨阿姨和前夫生的,杨阿姨对她很好,弟弟叫董家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相处这两年,祁在眉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弟弟。 净山百货大楼一楼都是些化妆品柜台和黄金珠宝……虽然兜里揣着爸爸给的零花钱和自己兼职攒的,有好几千,但除了买衣服,嘴馋的她,还想剩点钱带全家人去吃顿海鲜。自从到了靠南边的滨海上大学,原本就爱吃的她算是打开了吃海鲜的大门。可是海鲜贵啊,爸爸给足了生活费,她还是坚持周末做兼职,攒了钱就去海鲜排挡吃嗨一回。海鲜大酒店是吃不起的,大排档也有自己的风味,价钱便宜了一大截,味道差点她也不嫌弃。 她先到二楼给杨阿姨选,杨阿姨虽然四十岁了,但身材匀称,皮肤也算白,不挑色,非常好买衣服。她先大体遛了一圈,然后凭着感觉选了一件水红色的轻薄羽绒服,她夏天见杨阿姨穿过这个色,特别显气色,买这个应该不会错。 然后她上到三楼男装部,一时拿不准该给爸爸买什么样的。 祁世宏和李慧林的离婚扯皮扯了快一年,“万幸”的是,李慧林碰巧有个条件不错的追求者,这才痛快离了,对方离异没孩子,李慧林想到自己还能生一个,也痛痛快快把“人间拖累”祁在眉甩了,欢欢喜喜备孕去了。老天也厚待她,再婚没几个月就怀上了,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爱得什么一样,再没来过问祁在眉。 祁世宏脱离了李慧林的阴影,人很快就胖了一圈,和杨美云结婚之后,整天乐呵呵的,就越发一胖不可收拾了。 他原就长得不出众,一胖就跟个弥勒佛似的,买衣服确实不好买,码子要大,又不能太长,因为他个不算高。近来有些掉发困扰,显得人长得有些着急,祁在眉知道他每天在镜子前来来回回几次,知道他这是担心配不上杨阿姨,就想给他买件显年轻点的。 她走到个中青年男装品牌前,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拿定主意。 “祁在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啊。”她回头,眯起眼睛去分辨来人。这人好高,看着快有一米九的样子,长得很好看。祁在眉看着有点眼熟,但又认不出是谁。这种情况好尴尬,她嘿嘿笑了下,想打诨过去。 “瞿哲礼。”对方也不生气,自报门号。 “啊~”祁在眉吃了一惊,以前和瞿哲礼相处,她对他是崇拜敬畏的,也没细看过,但大体长相还是记得的,白白净净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吧,瞿哲礼不长这样的,声音也不是的。你谁呀!”有人冒充瞿哲礼,她挺生气的。 瞿哲礼轻笑出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来给谁买衣服?”顿了顿,不等她答又继续问:“男朋友吗?” 祁在眉节奏被他带跑,下意识就答:“不是啊,给我爸爸。” 瞿哲礼走到她跟前,指指她手上摸的那件,道:“这件不行,这个牌子尺码偏小,最大码你爸也不够。” 祁在眉提起手里那件瞄了眼,XXL,确实两个加都衣型不宽大,把衣服挂回去,她更好奇了,歪着头盯着他看。 瞿哲礼不生气,站定了任她打量。 “这鼻子像,嘴巴也像,眼睛不太像,皮肤没他白,个子比他高好多。”祁在眉一边仔细比对一边念出声。 瞿哲礼等她下完结论了才出声:“走,去这边,这里有大码衣服,质量也不错。” 祁在眉听话惯了,虽然还在纠结他是不是瞿哲礼,但还是下意识地跟着他走。 瞿哲礼带她走到这层最东边,指了墙上那几件羽绒服和大衣问她:“你爸怕冷不,怕冷买羽绒,还行就选大衣,羊绒的,冬天也还行。天气预报说过年那几天气温高,一般人穿大衣可能更合适。这个牌子的衣服衣型大多是廓形的,胖子穿了挺阔不显肚子。” 祁在眉看看这件摸摸那件,余光看到瞿哲礼和店员正在那聊,心里嘀咕:他不是故意拉她来买好拿提成的吧。应该不会吧,学神怎么会做这种事。可是他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啊! 这些衣服质量是真的非常好,羽绒轻软又蓬松,很是保暖的样子。大衣摸上去也软软的,质地很好的样子。质量比刚才看的那些好了几个档次,当然了吊牌上价格也很是美丽。 瞿哲礼看祁在眉望向这边,就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第 11 章 祁在眉怕他难做,凑近他压低声音问:“这里的衣服好贵,我预算不够,不买行不行?” 瞿哲礼也压低声音回答她:“不买可以,不过我刚和店员聊过了,马上上新款,这批要尽快卖掉,加上员工内部优惠,能打这个折。”他朝她比了个二。 祁在眉又惊又喜,她以前也来百货大楼买过衣服,满200减20,400减50这样的小优惠都要等周年庆这样的大活动,从来没听说过有五折以下的。她喜得捂了嘴又问他:“真的可以两折吗?”两折的话,这些标2000多也就只要几百了,那她买得起买得起。 瞿哲礼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笑脸,怔怔地点了头。 祁在眉这下好做决定了,羽绒大衣各拿了一件,阔气地走到柜台那:“开单。” 瞿哲礼朝店员使了个眼色,店员马上开口道:“要用员工内部价,得我去付款,你帮我看一下,我和你朋友去付款,他给你做见证,你也放心。两件衣服两折之后是908,你付900就可以了。” 祁在眉这会心里美得不得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并没有确认朋友是不是朋友这事,赶紧数了9张递给他,乖巧地连着点头应道:“你放心,我给你守好衣服。” 瞿哲礼笑,这傻姑娘,还是一根筋,被人卖了还能给人数钱验钞。 等店员和瞿哲礼付完款走回来,看到祁在眉正“认真热情”地跟一位顾客介绍衣服,也没忍住,笑出声了。 人家正牌店员回来了,祁在眉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快步走到柜台前。店员把衣服递给她,说:“你好好检查下,一般是没有质量问题的,不过你看下自己也放心些。要换尺码要尽早来,衣服卖得快,可能断码。” 祁在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衣服质量很好,没哪里有问题,多余的线头没有,衣服平整,羽绒服拉链顺滑,大衣扣子也缝得结实。 店员去招呼那两位客人了,瞿哲礼帮祁在眉把衣服折好放到打包的纸袋里,一边叮嘱她:“因为是柜台单折扣,不是商场公认的打折方式,购物单不能给你,不过衣服要是有问题,你直接来找他就是了,不用凭购物单。” “嗯嗯。”祁在眉知道他肯定帮了忙,刚才不就是在帮她说好话嘛。“你真是瞿哲礼啊!” “嗯。”瞿哲礼跟着她往顶楼走,“你还要买什么?” “给我弟弟买件过年穿的衣服。”想到他这几年都不在净山,她马上又向他解释道:“你走了以后,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跟我爸。我这个弟弟很乖,是杨阿姨带过来的,杨阿姨人也好。” “那就好。”瞿哲礼看得出她现在应该比以前快活,以前虽然乖乖巧巧的,但是也没见过笑得这么开心过。李慧林那样的妈妈,谁跟她过日子能痛快? “瞿哲礼,你现在住哪?”祁在眉小心翼翼地问。瞿哲礼那天过后就没出现过,祁在眉却是知道后续的,瞿致远医院的费用保险公司不予赔,大货车车头受损比较严重严重,卖了个半价,先还完银行的贷款,再交了医药费也没剩多少。那孕妇的家属当然不满足那几万块钱赔偿,瞿明泊原本以为揽了这事还能分点钱,后头才知道是被蒋仁爱坑了一把,虽然还有那房子,可是一来他不是房主不能卖,二是这房子原来住的两夫妻不仅都死了还是有艾滋病的,谁乐意来买这样的房子租这样的房子。所以虽然几波人来了闹过又走了,但到底房子还是在,只是屋里没一样好的,门也撬坏了没修。 等祁世宏办好了离婚,立马就带着祁在眉搬走了,所以她也不知道那房子现在怎么样了。 “别担心,我住在朋友家。我只回来几天,还要出去做事。”瞿哲礼知道她又为自己操心上了。 祁在眉看他好像并不在意别人提及他没去上大学转而打工的事,就轻声问他:“你现在在哪里做事?辛苦吗?” 瞿哲礼停下来,对着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说:“祁在眉,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自己接下来又要赌一次,赢了好说,如果输了,一无所有,现在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祁在眉看他不肯说,又问他:“那你可以留个联系地址吗?”看他不回答,她又可怜巴巴地改口道:“不是你自己的也行,能转交东西给你的朋友那也可以。我有些东西想给你。” 这样的祁在眉,让人无法拒绝,瞿哲礼叹口气,回道:“好。” 他让她报了手机号码,自己掏出手机存了号码后编辑了地址发给她。 “你用微信吗?” 老实孩子祁在眉摇摇头,虽然有同学提到过,但她还是停留在QQ时代。 “我有QQ,我把QQ号发给你。” “嗯。你回家吧,我还有事,再联系。”手机响了,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祁在眉看他转身要走,突然提高声音喊他:“瞿哲礼,你要好好的。” 瞿哲礼回头,笑着看她,也大声应道:“祁在眉,再见。” “再见。”祁在眉声音降下来,有些难过。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这一次,比四年前那一次分别更让她难受。 12年的新年很快过去,一家四口过年很是融洽,她想起孤零零的瞿哲礼,心里就不是很舒服,所以一回学校,她就把这三年多没能寄出去的东西赶紧找了家愿意上门的快递寄出去。快递一发走,她舒了口气。 祁在眉考上的是二本末班车滨海学院,选专业时因为还没摆脱李慧林,自己想选汉语言文学,硬是被李慧林改的金融。祁在眉自认为自己智商配不上金融这个行当,和爸爸两人想了办法又改了。后来李慧林还大闹了一场,好在都过去了。 汉语言文学比起金融,学习任务相对轻松点,她一有空就去机械设计专业“交朋友”,知道哪些是主课,哪些是关键书,涉及哪些实操,都给记下来了。对瞿哲礼,她有一种盲目的信心:他自己学什么都能学得会。 收到这份快递的瞿哲礼没有办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涌动。他的傻女孩,虽然认不出他经过四年打磨的脸,但内心深处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他。当年的他,被迫辅导她也是满心的不耐烦和应付,从来也没和她聊过自己的梦想,可是她仅仅是从一些细枝末叶就能推断,并且以这样的方式,想帮助他圆梦。 工程师的梦想,早在08年的冬天就已经被他自己埋葬,当年对他称赞恭维的人,如今连见他一面都不肯。只有这个人,还在肯定他,还牢记着他的梦想,还在为他遗憾着。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已收到,谢谢。 祁在眉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她得自己找地方实习。学校联系的报社,她们去了四个,就留了一个,人家很直白地回绝:现在忙,腾不出手带新人。跑了一天,也没发现哪招人能跟她这专业搭上边,何况她们学校实力也实在是一般般。 祁在眉想起无所不能瞿哲礼,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就看到了他信息,她想得多一点,他可能不喜欢或者是不方便打电话,于是她也回信息:瞿哲礼,江湖救急,像我这样的专业该上哪实习不会被拒啊! 瞿哲礼秒回:附近的图书馆,小公司办公室助理,报纸杂志社,出版社,私立培训学校,新媒体。 祁在眉把自己刚才编辑的“我读汉语言文学”改发:你怎么知道我专业? 瞿哲礼:你上次说过了。 祁在眉仔细回想,上次自己又说过吗?不纠结了,他说的图书馆出版社这些,老师也说过,可是没点关系,根本进不去。不过他说的私立培训学校倒是她没想过的。 祁在眉:谢谢你啊,瞿哲礼。 瞿哲礼:你给我的那些,我有空会看的。现在有点忙。 祁在眉:嗯,我不打扰你了,你加油,要好好的啊! 瞿哲礼:嗯。 祁在眉收了手机,叹了口气,虽然她希望瞿哲礼能好好的,可是她也知道他有多难。年前一班聚会,王舒极力邀请她也去了。 原本祁在眉是很高兴能见到以前的同学的,可是后来她就非常后悔自己去了。 整个聚会基本就是几个当初考得好的同学的主场。 考到京城去的刘梓欢三句不离“我们学校那儿怎么怎么样”“我们学校这个怎么怎么样”。 祁在眉倒不是在意他们秀他们的优越感,是难受他们说不了几句就要拿瞿哲礼来当脚垫,表面替他惋惜,实则幸灾乐祸。 第 12 章 祁在眉曾经遇到过瞿哲礼的舅舅,问起他的联系方式,他舅舅支支吾吾的三两句转移话题就走了。很显然,这个亲舅舅也没有关心过他。遇上过去的邻居,除了说上两句你妈现在怎么怎么样,就是提起瞿哲礼没去找你吧,千万别沾上他之类的。 祁在眉听到这些话,真的是替瞿哲礼难受,可是上次碰到他,他却风轻云淡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明明离过年只差几天了,他却说他很快就走了,一个人过年都无处可去,怎么可能好好的。祁在眉想过邀请他去自己家,但是她知道他是个极其自傲的人,也许她的同情会刺伤他.何况她爸,她爸没比那些人好到哪去,所以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哎,先管好自己吧,等我过得好点了,将来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才能帮助他。祁在眉深吸了口气,没有急着回学校,开始翻找地图上的中小学位置。那些补习类的培训学校,名气大的开在市中心,愿者上“课”。名气小的就开在中小学附近,接近生源,这样有的家长为了接送便利,就会考虑报名了。名气大的自然不缺好老师,祁在眉的目标是这些小培训班。 她一家一家地找,没有招聘信息的也进去问一问:不要工资,边学边做事行不行。找到第二天,还真让她找到了一家,老板的意思是让她先跟着听几次课,然后自己带一个低年级小班的写作培训。现在带班的老师已经孕六月了,没有办法继续这么长时间地站立。 祁在眉和负责人电话里说好,这几天晚上都过来听课,到周六正式代一次课,原老师听课,合格就独立代课。老板还是厚道人,坚持如果能顺利带班,给她算200一次课的工资。 祁在眉回了学校后,赶紧回宿舍打开电脑搜了些跟看图写话有关的内容,自己选了几幅适合展开故事的图片,在图片下方加了一些图片内容的提示词,然后把它们下载到U盘里。 宿舍里跟她一样实习没着落的胡玉林站在她身后看了半天,然后问她:“祁在眉,你是找到实习单位了吗?” “嗯,找了个小的培训学校,就小学范围的写作培训班。我应该是要带一二年级的。你呢,找到地方了吗?”因为她们两个太老实,不会来事,所以老师先前安排的报社和广告公司都是第一波就把她们俩涮了。 胡玉林呼了口气,有些沮丧地说:“没呢,有家大公司招文秘,我去了,人家嫌弃形象不够好,没化妆,穿着不体面,长得不好。唉,被批得一无是处。” 祁在眉光想想都觉得可怕,还好她没想过去这些大公司碰运气,想起自己瞎跑的那两天,感同身受地道:“我也不会化妆,要不咱俩练练。” 胡玉林也是被打击得没什么信心了,破罐破摔地说:“算了,反正长得难看,化了也是妖怪。” 祁在眉倒是勾起了兴趣,她正好打算明天去新华书店买一下一二年级课本和一些跟小学写作有关的书,反正要去市中心,开业顺便采购一下化妆品,就极力邀请胡玉林:“明天我要去五星广场那边,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买点书,也买套化妆品。你底子不错,化化妆肯定漂亮。” 看胡玉林还是犹犹豫豫的,祁在眉急了,催她:“你不想变漂亮了,让男朋友惊艳一下吗?”胡玉林的男朋友是她老家同学,两人在一起五六年了。 胡玉林听了这话,很心动。 祁在眉又赶紧加一把火,拍拍她肩膀,道:“明天我们顺便到处看看,看有没有地方招人的,要不你也和我一样,找个培训班上上课啊!我上一次课有200呢!” 胡玉林很惊讶:“200吗?怎么这么高?” “白天一次课上3-4个小时,晚上的也有2个多小时。课前要备课,课后还要批改学生作文,下次讲解,所以才有200.” “那也不错啊。学姐不是说她们在出版社正式上班也才三四千嘛。” “这种培训班有的每天有课上,有的只有周末,但是现在我也没别的选择,就先在这干吧。总要有个实习的地方和学校交代。” “嗯。”胡玉林原先压根没想到这个上面去,现在她倒是一心想去培训学校碰碰运气了,至少培训学校不会要求她貌美气质佳。 晚上祁在眉洗漱过后,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忍住,给瞿哲礼发了个信息:找了个小培训班。 临睡前几次摸出手机看,没有瞿哲礼的消息,她有些失落地睡下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两人早早起来先到系里跟老师打了个招呼,报备下要出去找实习单位的事,先前因为被退,两人都被老师训过。这会听她们说自己主动去找,老师倒是表示有事会电话通知她们,没说什么别的就放行了。 祁在眉想到自己要买的书不少,提着书去逛街也不方便,就和胡玉林商量先去商场,刚好连音百货上面有不少培训班,逛完可以上去看看有没有招培训老师的。 祁在眉昨晚先百度做了点功课,按自己的预算锁定了几个中档的品牌,不敢在网上随便选便宜的,烂脸还是很可怕的。 看着祁在眉和导购聊得热火朝天,胡玉林又犹豫了,祁在眉面前摊了一堆瓶瓶罐罐,她一个也不认识。导购正一边和祁在眉说话一边给她上妆,她说的那些胡玉林也没听太明白。 导购给祁在眉倒腾完,示意她照镜子,祁在眉自己在镜子里左照照右照照,很满意。她底子不错,也和导购说了要求:尽量清爽,要你脸上这样的。导购化妆手法不错,看着在脸上涂涂画画了半天,整体看起来妆感却很轻,很淡。妆后的祁在眉看起来皮肤清透气色极好,笑起来很动人。 胡玉林这下不管自己听没听明白了,不再犹豫,和祁在眉一样拿了全套。她是想过省钱不买蹭祁在眉的,不过她知道按祁在眉的性格,这种贴肉用的东西是不肯拿来共享的。导购看出两人是化妆小白,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尤其是自己压箱底的小技巧,祁在眉还拿手机出来记下来,保存到发件箱,回去再记在本子上。记完随手把手机塞回书包里,拿了单子去付款。 于是,昨晚错过祁在眉信息这会正准备补回的瞿哲礼刚发完自己这条“条件怎么样,出去做事要注意安全,别轻易跟别人走”,叮一声就收到了祁在眉发给的他的信息:粉底一次上半边脸,要快速拍开。眼影不上饱和度高的,睫毛膏不刷厚,口红上了在纸上抿掉一层,不心急。 瞿哲礼回了条:? 交完钱,祁在眉拿了导购打包好的东西,问胡玉林:“现在去上面看补习班吗” 胡玉林正在核对袋子里的化妆品样数,问她:“几点了?”她只要了几样紧要的,价钱不算贵。 祁在眉不习惯戴手表,就取下单边书包带往里面去摸,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也瞄到了有新信息标志,一边点信息一边回答她:“9点40了。咦?” “怎么啦?” 祁在眉窘得很,忙着给瞿哲礼发信息解释,随口应了她一句:“没事,手机昨晚调振动忘改回来了。” 胡玉林啊呀一声,急忙问她:“我也忘了,是系里打电话了吗?” 祁在眉一边打字“不好意思,发错了”一边安抚胡玉林:“没有呢,是我一个朋友的信息。” 胡玉林不急了,把纸袋封口的塑料胶布又贴好,八卦心一起,问她:“男朋友啊?”她第一次看祁在眉回信息这么心急。 “男的朋友。”祁在眉看她不太信的样子,又补充解释,“之前有四年没见过的同学,也是以前的邻居。” 第 13 章 “青梅竹马啊!”胡玉林自己和男朋友就是一个地方的,她觉得这样感情更稳定。于是继续问,“他在哪读书啊?怎么会四年都没见面” 这个问题祁在眉不是很好回答,她以前不知道,高考完才知道人间鄙视链,上过大学的女生,提起没上大学就工作的男生,总是有种优越感,表面惋惜实际却是瞧不起。 “他去了南边,我又搬家了。原来来往也不多。”祁在眉不想让胡玉林继续问下去了,干脆错开话题,“我来的时候注意到了,楼上有作文培训班,也有语数外一对一辅导,这两个应该适合你。去看看吗?一个在17楼,一个在9楼。” 她们两个大学期间,都有做家教兼职,20到30块一个小时,周末也能赚上一两百。所以带学生这样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比上报社之类的有经验一点。 胡玉林想到实习和将来工作的事,很头疼,她和男朋友都来自农村,哪里有什么关系可跑。学的专业也不算技术类,不是人家急需人才类型,自己也不是那种会来事的人,找工作只能随缘了。 “去吧。” 祁在眉不想大包大揽,毕竟工作是个人大事,所以她只分享了一下自己昨天是怎么说的,不要工资这点就没提了。 电梯到了9楼,胡玉林有些紧张,走到培训学校前台,人家还以为她是家长。 “这位家长,你是想给孩子报哪方面的补习呢?” 胡玉林听了有些生气,我有这么显老吗? 祁在眉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推了她一下,抢话:“请问你们这里还缺老师吗?语文的。” 柜台后的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下胡玉林,没有犹豫,摇摇头。 “我们这的老师都是有很多年教学经验的金牌老师,现在也不缺老师。” 胡玉林有些泄气,没再搭话,拉着祁在眉就要走。 祁在眉对小姑娘笑笑说:“谢谢你啊,这样,我们留个电话,你这边要是缺人,就打我们电话好吗?” 看漂亮女生笑得这么甜,说话也这么客气,小姑娘也不好意思说你们不用留了,就从柜台后递了张纸过来。 祁在眉接过来先递给胡玉林,胡玉林不情不愿地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名字。 祁在眉看小姑娘盯着自己,就接过纸,在下面写上自己的信息,又在胡玉林的后面和自己的后面都补了“语文、写作”这几个字。 写好以后,她又笑着对小姑娘道了谢。 小姑娘收回纸,没忍住就问她:“你这化妆品在哪买的?化得挺好看的。”她们这样的小姑娘,看别人化妆心痒痒,想化又怕别人盯着看还怕被人说浓妆艳抹不是正经人。她刚才看了祁在眉半天,确定她是化了妆的,但是看起来又好看又很舒服,绝对不招人闲话。 祁在眉听她夸,自己很高兴,把手里的袋子拎高点让她看见牌子,还热心地告诉她:“就在下面,连音一楼,侧门进来往左一点点。价格也不贵,这一袋里是全套,今天有七折活动,900不到。导购姐姐还会教你怎么化。” 小姑娘很心动,对祁在眉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祁在眉又把袋子封口撕开让她大概看了下才走。 出了培训班门口,胡玉林就扯着她说:“你和她聊那么久干什么?这么小一姑娘,也就是看门的,你讨好她也没用啊!” 祁在眉听出她话里的不耐烦,好脾气地解释:“你看她年纪这么小,十八九岁没什么经验还能被录用了,我估计她应该是老板亲戚。再说了,顺嘴说两句的事,交好一个人比得罪一个人还是好点。” 胡玉林不以为然,但也知道祁在眉陪她来是好意,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又上了17楼,才开口问了一句,就被负责接待咨询的中年老师轰走了。 两人把中心广场这一带的培训学校都问了一遍,都是被两句话打发走了,可能是不缺老师,也可能缺,但不想招她们这样刚毕业没什么名气的,即使她们也曾在一些报刊杂志上有发表过文章。有一个回绝她们的老师很直白地说:“写得好不一定有用,家长只喜欢凭口碑,喜欢听别人家孩子学得怎么怎么样,喜欢看孩子作文得了什么奖,她们才不管你在哪发表了什么文章。” 祁在眉看胡玉林垂头丧气的样子,建议道:“要不晚上你跟我去那梅蕊培训学校一起去看看吧,我现在只是去听课,你听听也好攒点经验。万一有别的老师要休,没准你能有机会。” 胡玉林没有别的选择,点点头说:“嗯,晚上你叫我,我先去曾毅那了。他这几天都没过来找我,说是搞论文忙不过来。我给送点吃的去。” 祁在眉想劝她别太不顾自己一门心思对曾毅好。胡玉林平常特别省,这次买化妆品支出是她对自己的最大一笔支出了。在食堂吃饭永远是一份米饭一份素菜,手机买的是个200多的二手,动不动就自动关机。她和祁在眉一直有在做兼职,祁在眉赚来的钱都坑在海鲜两字上,胡玉林的,就全在曾毅两个字上。祁在眉倒不是觉得男女朋友之间只能男方花钱,但是像曾毅这样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女朋友钱还要教训胡玉林手头松的,她也很是无语。也不是没劝过胡玉林,她总是给他辩解“他要考研,没空打工。”“他是男的,吃得多,生活费不够。”“他说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过日子好啊!” 祁在眉暗叹一声,还是由着她去了,朋友之间可以给建议,但干涉太多,又是不尊重她了。难做! 祁在眉带着买的书回了宿舍放好,然后到食堂吃了饭,路上口袋里的手机叮了两声,这会一只手拿着饭盒,一只手拿着帮胡玉林带的饭菜,她也就先没管。 到了宿舍,刚推开门,她就看见胡玉林正坐在她床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的。祁在眉以为她没听见动静,就出声喊她:“胡玉林,我帮你带了饭。” 胡玉林没回头,身子微微耸动。 祁在眉走到自己柜子那,把饭盒放好,然后走到胡玉林身边,掰过她身体朝向自己这边。这才看见,胡玉林满脸是泪。 “你怎么啦?” 胡玉林突然伏低身子趴在桌上开始放声大哭。 祁在眉劝她也听不进去,只能在旁边轻轻拍她。 胡玉林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支起身体开始抱怨:“我对他不好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怎么能这样!” 祁在眉从桌上的卷纸上扯了一截递给她,示意她擦擦眼泪和鼻涕。 “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玉林接过纸,亢一声擤了下鼻涕再抹掉,丢在桌上开始边哭边说:“他不是说这几天忙,没空过来和我一起吃饭嘛,哪里是忙论文,忙着追别的女人呢。那女的可骚了,化着个妆,勾着他,我一去正好看到他抱着花追在那女人后面求着她收。我跟他都好了快七年了,狗尾巴草都没送过我。你说他怎么能这样!” 祁在眉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扔在桌上的纸,胡玉林坐的是她的床,桌子也是她的桌子。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那团纸,也努力忘记刚才胡玉林说的“可骚了,化着个妆”。 “你跟他分了算了。你对他太好,他对你不上心。” “他以前不这样的,对我也好的。”一听祁在眉让她分手,胡玉林又急了。 祁在眉很想问问她曾毅哪对她好了,她都亲眼看到过他推搡胡玉林,把胡玉林给他送的包子扔地上。大学四年,从来也没见过曾毅来给胡玉林送过什么东西。寒假前胡玉林过生日时美滋滋的,祁在眉还以为是曾毅做了什么让她感动的事,一问才知道,就是曾毅让胡玉林去火车站买两个人的票,两个人一起回去而已。曾毅还特意叮嘱不要在校门口代办点买,说那里两张票要贵10块钱呢,坐公交去火车站来回才4块。 祁在眉当时…… 她叹口气,也不想劝了,把刚才搁桌上的饭盒递给她,自己又抽了好长一截纸,叠了两层包起桌上那团纸扔到垃圾桶里。 胡玉林看她不理自己,只忙着丢垃圾洗手,讪讪地道:“谢谢你给我带饭啊!” 祁在眉混不在意地回了句:“不客气。”她洗了手刚坐下,就想起回来路上手机那两声叮,掏出手机,看到瞿哲礼三个字,心里有份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瞿哲礼:你是在学化妆吗?有些化妆品含有害成分,别乱用。 瞿哲礼:去实习,要小心,别人搭讪不要搭理。 祁在眉没急着回信息,掏出镜子照了照,妆还好好的,她有点臭美地转向胡玉林,把手机递过去,说:“玉林,你帮我拍个照。”她的手机带拍照功能,但是自己没办法拍到自己,只能求助胡玉林。 胡玉林拿了手机,找到照相功能,随意地给祁在眉拍了一张。然后想到自己买的时候,导购也给她化了一个,就跟祁在眉说:“你也给我拍张,等下发我QQ。” “行。”祁在眉先给她拍完,才去看自己那张。胡玉林没有找好角度就拍了,显得她脸一边大一边小,不过也还是很好看的,祁在眉就放弃了再拍的想法,找出手机的数据线插在电脑上,把照片都存了上去。 她打开QQ,先把胡玉林的发了,然后拿起手机问瞿哲礼:你QQ号多少? 瞿哲礼:很久没用过了,密码忘了,号也可能被封了。 从那年开始,他就不需要这些联络方式了。 第 14 章 祁在眉:你再申请个。 上次她把自己QQ给他,他一直没有加她好友呢。 瞿哲礼:嗯。稍等。 等了几分钟,瞿哲礼信息过来了:3320045678 祁在眉赶紧在QQ上添加好友,瞿哲礼的QQ头像是系统随机配的,资料是“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祁在眉手机上发:QQ上通过好友,迫在眉睫,我。 瞿哲礼:嗯。 QQ通过以后,祁在眉找了张过去的照片先发过去,然后把刚刚拍的那张也发了过去。 迫在眉睫:看,化妆的,好看吗? 这里:好看。 这里:都好看。 祁在眉被他夸得有些害羞。 迫在眉睫:不是我自己化的,导购给我化的,我还得练练。 这里:能不化的时候还是不要化,伤皮肤。 迫在眉睫:嗯。我也就臭美一下。我同学说她去找事做的时候,对方公司批她没化妆不体面。是不是大单位上班都要化妆啊? 发完信息,祁在眉又有些后悔了,这话是不是有些冒犯没能上大学就去南边打工的瞿哲礼。 这里:有的会有这要求。 这里:你想进大公司上班吗? 祁在眉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对着电脑摇了摇头,然后才想起瞿哲礼也看不到。 迫在眉睫:不适合。我这脑瓜子就是个空桶子,你知道的。 想起以前把瞿哲礼“折磨”得脑仁抽抽的那些日子,祁在眉很不好意思。 这里:别这样说自己,你很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你只是不适合理科而已。 迫在眉睫:当初我想读文,读理是被逼的,现在光想想电路图受力图反应方程式都觉得怕。 这里:^_^ 这里:不去大公司也好,办公室也有争来斗去,没意思,不适合你的性子。 迫在眉睫:嗯。我晚上要去那个培训班听课了,希望能留下来,想想教小朋友也不错呢。 这里:不要有负担,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走。 迫在眉睫:当初我的分刚够二本线,怕落选才选的这个专业,我喜欢学这个专业,对我来说不难,也有意思。可是到毕业了才知道,都不知道上 哪工作去。 这里:如果考公务员,你这个专业很有优势的,哪个单位都需要好的笔杆子。 迫在眉睫:老师也说过,可我这脑子,考公务员没希望啊! 这里:不要怕,早点准备就是了。 迫在眉睫:好,我会考虑的。我们聊天没耽误你做事吧。 这里:没事,今天不忙。 祁在眉上次就想想问问他现在的状况,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才能不伤他自尊。 瞿哲礼好像猜到了她心思,主动发来信息。 这里:我现在和人合伙做点小生意,不需要每天守着。 迫在眉睫:嗯,要是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啊。 这里:好。^_^ 迫在眉睫:你现在有时间听八卦吗? 这里:有的。你说。 迫在眉睫:我室友男朋友在追别的女孩,我劝她分手,她不肯。我还要继续劝吗?她对他非常好,什么都愿意给他,他还老是凶她。我觉得很不好。 迫在眉睫:我不是管闲事瞎操心,我和她关系算不错,不想她将来伤心。 这里:听不进就随她去吧。不要为了别人的糊涂让自己难受。她这种类型的人,一味的付出,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感动了她自己而已。你越拦她越来劲,随她吧,撞得头破血流了自然就懂了。别掺和他们的,免得将来怪罪到你头上来。 迫在眉睫:嗯,我听你的。 仔细想想,瞿哲礼说的确实有道理,之前她们吵架她也劝过胡玉林要看清楚曾毅人品,后来她们和好了,胡玉林好长一段时间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祁在眉挺喜欢和瞿哲礼聊天的,怕他一下线又是消失不见了,就继续找事问着他。 迫在眉睫:你一直就在栖港工作吗? 这里:之前是,以后还要各处跑。 迫在眉睫:会来滨海吗? 等了一会才有消息提示。 这里:可能会。 迫在眉睫:你来滨海告诉我呀,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想把海鲜安利给他。 这里:你最喜欢吃那种? 祁在眉有些失望他没有答应和她见面,也奇怪他为什么不是问她喜欢吃什么,而是问的哪一种,大概是打字习惯吧。 迫在眉睫:我喜欢吃海鲜,来滨海吃过一次以后,我才知道还有这么美味的东西呢。你要是来了,我请你吃。真的,特别好吃,特别的鲜甜,和咱们净山卖的那小虾小蟹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里:蟹不要一次吃太多。 祁在眉想起自己有一回一口气吃了八只,心虚了。 迫在眉睫:嗯。你在栖港应该也吃得到新鲜的海货吧? 问完又后悔了,她都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这里:有的。 这里:你妈现在过得不太好,你能不接她电话尽量不要接。 祁在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跳到这里,也不明白他怎么知道李慧林现在过得不太好。 迫在眉睫:????怎么啦? 这里:年前她现在的老公出了点事,工作没了。她生的那孩子脾气坏得很,在外面玩把别的孩子推倒,伤到人了,那孩子家里要索赔不少钱。 按李慧林的性格,还真有可能有事就找到祁在眉她们。 这里:打电话跟你爸说一声,她要是问你或者你爸要钱,不要松这个口,后患无穷。 迫在眉睫:嗯。 刚过了几年轻松日子,乍一听李慧林这座大山还有可能压回来,祁在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她牢记一件事:听瞿哲礼的不会错。 迫在眉睫:你怎么知道的啊?你回去过净山吗? 这里:嗯。 祁在眉看他不愿意细说的样子,也不再多问,想起同学会的事,她大概能想到他回去后会是什么个情况。 迫在眉睫:瞿哲礼,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这里:你放心,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人会那样想我。 瞿哲礼懂她的意思,曾经的那些人做得那么明显,她是明白他处境的。 迫在眉睫:那些报告是你贴的吗? 他离开的那个晚上,学校里各处都贴了他血检报告的复印件。也许他是想让大家不用惊慌,他是阴性,本来和他接触就不多的老师和同学更不用担心了。祁在眉没说后面的情形,他也明白,他这样做,其实很可笑,因为那些人,不会因为这个报告就不躲他避他了。人就是这样,参加活动宣传口号喊得响亮“科学防治,不歧视,相互关爱”。现实里却是避他如瘟疫,即使他已经排除感染。 外婆小时候带过他几年,他回过净山,几次,想看看外婆,看看她。 他给外婆带了海货和水果,他人刚走,东西就被丢到了楼下,舅妈戴着手套扔的,外婆在窗户那看着。 他去看她,才知道她已经搬走了,应门的李慧林一看见是他,跟见鬼了似的,立刻把门关上,隔着门大吼“背时鬼,滚。” 偶遇那时候把他当宝贝疙瘩捧着的老师,他还来不及打招呼,老师已经揽着妻子远远地转身了。 这就是他的家,他的世界。他不能留恋,不能争取,只能远离。 这里:嗯。 迫在眉睫:瞿哲礼,别理他们。以后这些糊涂蛋会明白的。 这里: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迫在眉睫:嗯。来了滨海记得找我。我得去系里报到了。 祁在眉有些烦躁,也不知道这大中午的,系里有什么事要找她们。 这里:去吧。 祁在眉下了线,刚起身看到端着镜子一脸美滋滋的胡玉林,吓了一跳。 “你~” 没等她问,胡玉林已经喜笑颜开地主动告诉她:“我们和好啦,我发了照片给他,他说比以前好看多了。” 就这样?祁在眉满脸问号,他追别人的事呢,不追究了吗?想起瞿哲礼说的话,她还是把问题咽回肚子里。 “你收到信息了没?要去系里。” 胡玉林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哪里会看手机,何况她那古董手机,任性得很,有了信息也不爱出声提醒。 “手机没响,我没看呢。” “你手机换一个吧,我也要攒钱换一个。我听说现在都开始用智能手机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再说吧。”花钱的事,胡玉林犹豫了。 祁在眉也不勉强,催她:“那行,你快点,只有20分钟了。” “嗯,你等我。” 晚上胡玉林被曾毅喊走,祁在眉一个人去了梅蕊培训班。 6点上课,现在才5点20,培训班只有负责接待的阿姨在。 第 15 章 “小姑娘,你来得好早。”她压低声音和祁在眉八卦,“那几个老师一般要快上课才来的。”说着还给了祁在眉一个“你懂得”眼神。 祁在眉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就递了点炸红薯干给阿姨,找她聊点别的:“曾阿姨,这里一共设了几个班呢?” “一二年级是一起上课,其他年级是一个年级一个班。像这样周一到周五上的基础提升班有5个,还有周末上课的4个培优班。低年级没有培优班。” “曾阿姨,像低年级的话,一个班大概多少学生?” “低年级人少,好多家长觉得反正看图写话几句话的事,没必要花钱来学。三年级以后人多。你别看我们这地方小,又旧,我们搞作文班都十几年了,不用打广告都有人来的。哎,你这红薯干不错,哪买的?” “我们学校外面,我也觉得好吃,下次还给你带。” “那怎么好意思。” “我在这学习学习,以后还要拜托曾阿姨多照顾呢。” “嗳,有事你问我哈。你先进教室去等吧,蒋老师是1教室,最当头那间。”因为有家长送学生来了,不方便聊天,曾阿姨就放下红薯干给她指了指方向。 “嗯,谢谢曾阿姨。” 祁在眉坐在教室最后面,看着家长们把孩子们送到座位上,左叮咛右嘱咐的才走出教室。乖巧点的孩子就会走到讲台上,拿一本课外书回座位上看,皮点的已经从学习袋里摸出玩具嗨起来。 祁在眉注意到每个学生拎的袋子都是一样的,金黄色的袋子上印着梅蕊写作艺术学校和联系电话,看来是报名时统一发的。学写作学生不需要携带多余的教材,文具盒、笔记本和作文本就可以了。 教室里一共就20副桌椅,很快就坐满了大半,蒋老师也拎了一个同款袋子过来,走到讲台,先看了教室最后面的祁在眉一眼,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沓作文本放在讲台上。 然后小朋友们开始叽叽喳喳问:“蒋老师,蒋老师,我上次几颗星啊?” 蒋老师用手敲敲讲台,开讲:“小朋友们,安静下来,老师看哪个小朋友坐得又快又好。” 刚才还又吵又跳的小朋友们立刻缩回座位上坐好,手臂交叉在课桌上摆好,背挺得老直了。 “所有的小朋友都表现好,老师看看,哪位同学一直表现好,就能得到小苹果贴纸。现在老师开始点名。” 蒋老师一个个点名,到了的同学在名册上打勾,点过名后,蒋老师朝祁在眉招了下手。 祁在眉走过去,蒋老师把名册递给她,指了名册上没有打勾的一个空处说:“你把这交给曾姨,她会联系这些没来的学生家长。上课前一定要点名,学生安全问题排第一。” “好的。” “送完回来你坐这里,观察孩子们的上课表现。”蒋老师指了指教室门口的一把椅子。 “好的。” 祁在眉送完点名册回来就坐在门口椅子上,边听蒋老师讲课边观察那些孩子。 第一小节课结束,小朋友们有10分钟的时间上厕所休息,好奇的小家伙们看到蒋老师和一个漂亮姐姐在一起聊天,也凑了过来。 “蒋老师,这个姐姐是谁呀?” “以后带你们的新老师。” “新老师也给我们奖励小苹果吗?” “是的,所以也要听新老师的话。期末才能拿最多的小苹果贴纸。” “蒋老师,我可以摸一下小宝宝吗?” “可以啊,老师也希望小宝宝能和姐姐一样乖。” “蒋老师,我也要摸。” “我也要摸。” 祁在眉很佩服蒋老师,孩子们上课时对她有敬畏,下课了又和她非常亲近。因为小家伙们凑在这里,她们也不好多交谈。 等最后一个小朋友交完作文本离开,蒋老师喊她过来。 “你不赶时间走吧?” 祁在眉走到她身边坐下,摇头说:“不急,我们是毕业班,没有门禁限制。” 蒋老师从手上分了几个作文本给她,自己一边说一边拿红笔出来批改:“你看看这些作文,了解一下他们现在的水平。” 祁在眉接过本子,看到第一个本子的封面就想笑,这孩子名字笔画多,她把名字写得特别大,不仅占了姓名这一行,连班级那一行都占了还不够。 蒋老师瞄了一眼,笑着说:“徐晨曦书写是最大的问题,这孩子很聪明,能写出非常有特色的句子,很有写作天分,就是这字,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秀气。” 祁在眉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嘲笑孩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很有趣。翻开徐晨曦的本子,第一页是目录,字依然是加大码。第二页开始是作文,第一篇作文是小兔运南瓜,红笔批改的痕迹比较多,错别字,还有一些是徐晨曦不会写的字用了拼音代替,蒋老师就用红笔将字补充在旁边,这样本子发下来,徐晨曦看到就知道这个字是怎样的了。 每一篇作文,蒋老师都非常细致地批改过,末尾还会有些鼓励的话,祁在眉很是佩服她。 蒋老师一边改,一边和她说些细节的东西,尤其是提醒她不要写连笔字,字的笔画要规范,不能误导低年级小朋友,又把几个现在书写标准和以前不同的字写下来让她记住。 祁在眉还是第一次知道“万”的第二笔竟然是横折钩不是撇。 蒋老师又和她聊了些上课注意的地方,低年级小朋友可能憋不住尿,要上厕所,有那胆子小的可能不敢说,要注意他们表情变化。 等蒋老师改完最后一本,一看表,说:“哎呦,都耽误你那么长时间了。你明晚还来吗?” “现在还早,没关系的。明晚我来的。”祁在眉在蒋老师起身时伸手帮了一把。她不知道六个月孕妇肚子到底该多大,但蒋老师这个确实大得惊人,有点像那临产的孕妇了。 蒋老师站直了身体,不好意思地说:“双胞胎,肚子大了,不方便,你要是能上手了,早点替我。” 祁在眉看着她肚子心里有点慌,连忙应:“好的。蒋老师你住哪?” “不用担心,我老公来接我了,在楼下等着。”蒋老师还是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年轻漂亮,谦逊。 “我们一起下去吧。”祁在眉伴着蒋老师一起往楼下走,曾阿姨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俩。 等回到宿舍都10点了,其他几个回来得早,早就睡了。 祁在眉扫了一眼,发现胡玉林人还没回,摸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信息,等了一会没回。 她有些担心,又安慰自己:应该是古董手机又罢工没提醒吧。 她轻手轻脚地到卫生间洗漱了,再看手机,胡玉林还是没回信息,她拿了手机走到外面走廊最当头,拨电话给胡玉林。 手机嘟了很久才听到那边胡玉林的声音:“祁在眉,是有人查寝吗?” “不是,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我,我有事,不回了。现在在忙。”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祁在眉本想细问下她在哪,看她不耐烦的样子,知道自己又是多管闲事了。 那边胡玉林飞快地挂掉了手机。 祁在眉靠着墙,翻到瞿哲礼的名字,给他发了信息:我原本以为带一二年级作文很容易,现在才知道,要注意的地方好多啊! 瞿哲礼:加油。你可以的。以前小豆豆他们都很听你的,这里的小朋友们也会喜欢你的。 瞿哲礼:要这么晚才能回来吗?离你学校远不远? 祁在眉:不是的,今天是蒋老师留下来教我些东西,正常上晚上的课8点多就下课了。也就两站路,走回来快点的话也只要十几分钟。 瞿哲礼:那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落单。 祁在眉:嗯。你睡了吗?是不是吵到你了? 瞿哲礼:没有,晚上有一批货要送,我在这边守一会,等下要点数。 祁在眉听着不知道怎么地想到了电视里那些毒贩交易。 祁在眉:不要做犯法的事啊! 瞿哲礼:你放心,不会的。 祁在眉:嘿嘿,我就是乱说的。 瞿哲礼:早点睡吧。 祁在眉:你忙完也早点睡。 瞿哲礼:好。 祁在眉收起手机回宿舍,躺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想:明明和瞿哲礼也没聊什么要紧事,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踏实呢! 祁在眉后来又跟着蒋老师听了两个晚上的课,然后蒋老师提出让她周四晚上自己上一次课,蒋老师来听。没问题的话,之后就全部她来上。 祁在眉原本还担心学校老板不会轻易让没经验的她自己上课。这会才知道,老板就是蒋老师的老公,心疼老婆怀孕辛苦,巴不得她早点上,虽然也担心她砸自己口碑,但是自家老婆打了包票,那就没什么不行的了。 上课前她还有些紧张,但一开了口,她就发现自己跟着感觉走就可以了。让她惊喜的是,小朋友们对她很自然地接受了,下课了还有小朋友要送礼物给她呢,虽然是只死掉的小虫子。这也够让她激动得不行了。 “我看你完全没问题了,明晚开始,都你上吧。” 蒋老师很是满意,在她看来,祁在眉能很好地掌控课堂,讲评上次作文,开展新题,引导写作,这三部分时间也安排得很合适,到8点20,小朋友全部完成习作。 祁在眉很高兴:“蒋老师,本子我带回去批改吧,你多休息。” “好。”蒋老师也乐得少件事,把自己电话号码留了给祁在眉,“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嗳,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呢。”蒋老师舒了口气,找到合适的人顶替自己,自己既能安心养胎,老公也不用担心影响学校口碑,多好。 祁在眉和她道别后,把收上来的作文本连着袋子一起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背上它一路哼唱着回了宿舍。 第 16 章 难得今晚回来,胡玉林居然也在。 看到祁在眉,胡玉林有些不自在地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嗯,”祁在眉扫了一眼,“她们还没回吗?” “段佳颖回来了一下,又出去了。其他的没回来。”胡玉林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衣服。 祁在眉看她神色不对劲,问她:“你有心事吗?” 胡玉林回过神,略显慌乱,又垂下头去摸床上的衣服,小声地说:“没什么呢。” “你实习的地方找到了吗?这几天都没看到你。” 胡玉林把手里的衣服一把扔到地上的行李袋里,语气有些冲:“没你这么好运气,不知道能上哪。” 祁在眉原本还想建议她去梅蕊看看,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她有些难过。她渐渐明白,自己把胡玉林当朋友,关心担忧她,对方可能没这样想,还觉得她有些烦。 她没再说什么,坐到桌子旁,打开电脑,登了QQ。 看到“这里”头像灰灰的,她更难受了。 迫在眉睫:你说的对,我不该管她的事。 迫在眉睫: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烦呀,老盯着人问问问。 迫在眉睫:我今天独立上课了,小朋友们很配合,写作文也快。 迫在眉睫:可是我这会挺难受的。 小企鹅咳咳咳。 这里:不会,你很好,小朋友们都喜欢你。不要为她操心了,不值得了。 祁在眉看到他说小朋友们都喜欢你,鬼使神差地打出一句“那你喜欢吗?”好在及时回神,删掉。 迫在眉睫:她这里有好几天没回,实习也没着落,我有些担心,所以多问了两句。她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也觉得自己太鸡婆了。 这里:别管她。去她男朋友那了。 迫在眉睫:啊!!!!! 迫在眉睫:你是说同居吗??? 迫在眉睫:这样不好吧!!! 这里:大学很普遍的。你别戳穿她。她要是恼羞成怒了,会拿你撒气。 迫在眉睫:惊!她人很老实的,居然…… 这里:不要管她的事了。 迫在眉睫:你这么一说,我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是的,因为我打电话给她,她还不耐烦,鬼鬼祟祟的。可是她男朋友前两天还在追别人呢。 这里:她就喜欢这样的垃圾,你不用劝,不用管。 迫在眉睫:我知道了。 这里:如果她朝你撒气,离她远点,这样的人不必交往。 迫在眉睫:那倒还好,没说什么,只是口气有点不太好,可能是心情不愉快。 这里:你也别搭理她,你又不欠她的。 迫在眉睫:嗯。 这里:培训班那里你上课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迫在眉睫:周一到周五是晚上6点上到8点多,周末没有,因为低年级没有培优班,我不用去上课,可以去听听课。 这里:嗯,我知道了。有个快递星期一或者星期二的样子到,你白天保持手机畅通。 迫在眉睫:你给我寄了什么东西吗? 这里:手机。给你换个新的,上次我说的微信你开始用了吗? 迫在眉睫:就听人说过,没用过。 这里:新手机可以用微信,收到了教你怎么用。 迫在眉睫:你怎么知道我想换手机啊? 这里:想知道就知道了。 迫在眉睫:我觉得你好神奇呢。 这里:怎么说? 迫在眉睫: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崇拜你有多羡慕你! 这里:…… 迫在眉睫:你跑步为什么那么厉害啊?乒乓球我还有看到你在院子里和学校都打过,跑步没见过啊? 这里:早,晚。三年级停了。 迫在眉睫:所以高一高二你没参加过早晚自习是跑步去了??? 这里:初中也是。 迫在眉睫:我为什么要问这个,扎心了,老铁。你早自习晚自习都没上过,为什么成绩还那么好! 这里:……上课用心,顶课后几倍补习。 迫在眉睫:还想继续做朋友,就不许说“用心”“补习”! 这里:遵命。 迫在眉睫:我体育课800米都没跑完过,你说我心脏是不是有病啊?我跑到一半就会脸色苍白,老师都不敢让我跑了,剩下的一大半全是走完的,从来没达标过。哭 这里:缺少锻炼。 迫在眉睫:朋友? 这里:明白。 这里:你看跑再快实际生活中也没什么用,除了下课抢厕所,大概也许有点用。 迫在眉睫:好有画面感。 这里:呵呵。 迫在眉睫:真希望你分点智商给我,就我这脑子,考公务员,悬。我前几天买写作的书,顺便看了下公务员考试用书,翻开瞄一眼,熟悉的头晕。 这里:不急。 迫在眉睫:要辜负你的期望了。好像我一直都在让你失望,你以前教我做题是不是被我气得不行? 这里:很怀念。 这里: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这里:你想考,就考,别担心,我会帮你的。不想考,就不考,做自己想做的事。 迫在眉睫:泪目。瞿哲礼,我觉得我好像欠你很多吖! 这里:你付了款的,忘了吗? 迫在眉睫:哪有? 这里:1971个硬币,沉甸甸的预付款。 迫在眉睫:对不起啊,那时候我的钱都让她给拿了。我背着硬币去了几家银行,他们都不给换,服务太不行了。 这里:对,以后咱有钱了也不存他们那。 迫在眉睫:坐等发财。乖巧 这里:站着发财,递给你。 迫在眉睫: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好好的,我的朋友。 这里:好。 这里:要睡了吗? 迫在眉睫:要下线了,室友都回来了。 这里:嗯。别管闲事,早点睡。 迫在眉睫:听你的。8 这里:再见。 祁在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希望室友们瞄到自己和瞿哲礼的聊天内容,所以赶在她们走近前就X了聊天界面。退掉QQ,她打开某宝搜了小贴纸,选了质地和图案都不错的下了单。 刘芳芝这几天忙着实习的事,这会回来碰到祁在眉在电脑前,以为在搜什么招聘信息,就问她:“还没找到地方实习吗?要加油了。” 祁在眉看了她一眼,关掉电脑,语气平淡地回:“有了,谢谢关心。” “啊,这么快找好了,是正式单位吗?” “培训学校。” “这也可以?我们当初都没想到呢,不过在报社还真能学到很多东西,真希望你们也能在那。” “是吗,那挺好的。培训班也不错,我打算留在那。” “你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培训班圈子太小啊!” “没关系,挺适合我的。我要去洗澡了,不聊了。”她的话虽然意有所指,不过祁在眉早就练就了这样的本事:爱听的往心里去,不爱听的过耳忘。 刘芳芝在她这没讨到好,转而开始问胡玉林。 祁在眉人在卫生间都能听到胡玉林几乎是吼着回答刘芳芝:“是没找到,关你P事。” 然后是刘芳芝骂骂咧咧“不知好歹”“什么毛病”什么的。 祁在眉叹口气,答应过瞿哲礼“不管闲事”,就不想去做和事佬了,她尽量洗慢点。 等她洗完出来,架吵完了,宿舍里气氛怪怪的,她也懒得过问了,趁着没熄灯,拿了毛巾擦头发,一边把收上来的作文本都先看一遍,明天再拿红笔正式批改。 真不管闲事了,祁在眉整个人都轻松了,即使看到胡玉林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也撇过脸去当没看见。 独立带班上手了以后,她是渐入佳境,完全没有了紧张,和小朋友们熟悉了以后,上课配合度更高。研究过一二年级的课本和教学要求后,参考蒋老师以前的教案,上课内容虽然依然以看图写话为主,她也加入了人物描写和场景描写,课堂玩个小游戏,再让小朋友描写过程。这样是方便写作内容向高年级过渡。 每天晚上,她看作文前会和瞿哲礼聊一会,说说上课的事,白天批改作文遇到有趣的事也和他说一说。 迫在眉睫:我觉得一周里白天的时间好像都浪费了。 祁在眉白天改完作文就是练练化妆技术,偶尔看看书。 这里:看看书,出去走走。 迫在眉睫:想做个兼职。 这里:不要那么辛苦,你还要批改作文。 迫在眉睫:现在熟练了还好,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批改完,加备课也就两个小时。 这里:那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看看公务员的书吧。 迫在眉睫:额,这个…… 这里:那书先放着,你先想想看,自己想进事业单位吗?想的话,想进哪个部门? 迫在眉睫:不是很想,我觉得现在带小朋友挺好的。 这里:那就不考。 迫在眉睫:可是大家都觉得公务员哪哪都好。 这里:别人觉得好就别人考。你不喜欢就不要去。 迫在眉睫:私立培训学校没编,不是长久的。 这里:管它呢,喜欢是最重要的。 迫在眉睫:你喜欢你现在做的事吗? 这里:喜欢的。 迫在眉睫:那就好。 迫在眉睫:有困难要说啊。 这里:好。 迫在眉睫:你会来滨海吗? 这里:不知道。 迫在眉睫:好吧。 这里:毕业后,你要回净山吗? 祁在眉以前是打定主意毕业后就回净山的,但现在她开始动摇。如果她回了净山,他还会回那个地方来见她吗? 迫在眉睫:还不知道。 这里:慢慢想,决定了告诉我。 迫在眉睫:好。 第 17 章 迫在眉睫:我上了六次课,昨天老板给我结了钱,除了说好的1200块,还多发了300奖励。看我厉害啵! 这里:厉害。 迫在眉睫:我都攒着呢,你什么时候来滨海,我请你去吃海鲜。大幸福吃不起,小幸福没问题。我跟你说,我运气超级好,好几次在小幸福抽到免单呢。 这里:这么爱吃海鲜呢! 迫在眉睫:特别想安利给身边所有人,可惜她们好多吃不习惯。 这里:你们宿舍有厨具吗? 迫在眉睫:电饭煲算吗?偷藏了一个。 这里:……算吧。你先等等,我有点事。 迫在眉睫:那我先下了,睡觉,明天聊。 这里:好的。晚安。 迫在眉睫:安。 祁在眉正要关电脑好收进柜子里。对床的周寰突然凑到跟前。 “祁在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祁在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驳:“没有啊。” “还说没有,每天晚上笑得这么荡漾。” 祁在眉摸了下脸,她都没意识自己和瞿哲礼聊天时自己是在笑的。 “只是和朋友聊到了有意思的事。” “是吗?欲盖弥彰。奸情啊奸情~你是藏不住滴”周寰说着还唱起来了。 这下全宿舍人都盯过来了,尤其是胡玉林,眼神里还带着一点怪罪。 祁在眉举起双手投降:“停停停,真的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分开好多年重新遇到的,人家很优秀的,配不上配不上。” 周寰一屁股坐在她床上,来了兴趣:“说说看,怎么个优秀法,姐姐帮你掐指算算,看你有几分机会。” 祁在眉看打发不了她,干脆实话实说了:“学神级别的。不只学习好,各方面都很牛。” 周寰摸摸下巴,下结论:“学神的话,难度大了,毕业了就考研读博出国了。对了,他在哪个学校?” 这个问题祁在眉不是很好回答,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才开口:“高考前他家出了事,没参加高考,也没能参加全国竞赛,数学和物理的省赛都是他第一。” 周寰叹了口气:“唉,太可惜了。怎么不复读了?” “家里人都没了。他就自己出去做事了。” “啊!亲戚们也没搭把手吗?太不科学了,随便投资一点,学神将来回报肯定高啊!他自己申请助学贷款也可以呀。” 祁在眉不想多说:“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总之,他离开有四年了,上次我们遇到了。他对我挺好的,喏,新手机就是他送的,我想送份回礼,也不知道该送什么。” 周寰还好,胡玉林听到这句忍不住了,脱口就问:“你手机是你这个朋友送的吗?怎么这么大方?” 祁在眉看了她一眼,回答:“是的。我给他送了一点东西,不过不是值钱的东西,我想他一个人在外面做事赚点钱也不容易,想回一份差不多等价的东西。” 胡玉林还想说什么,自己纠结了一会又没问出口。 周寰倒是觉得这事吧,送几千的手机有点亲密,可是呢,女方大学毕业,男方高中读完就去打工了,按大家的想法又是不太相配的。她个人感觉祁在眉很在乎这个男生,但是男的呢,也没有具体的感情表示。暧昧阶段,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帮祁在眉戳破。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祁在眉没思考就直接答:“特别好,我有什么事问他吧,听他一说就特别踏实。对他来说,什么都好简单似的。” 周寰摇摇头,这么盲目的崇拜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送衣服吧,知道他穿多大码吗?”如果男生有意,看到她送的衣服应该会明白。 祁在眉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遇到的瞿哲礼,“他和以前差别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现在有好高呢,差不多一米九,以前略微有点胖,现在是不胖不瘦,看着结实又不胖。以前皮肤很白,现在算偏黑的了,眼眶比以前深,整个眼型和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要不是了解他的个性,我都要怀疑他整容了。” “帅不帅?”对面上铺的祁心妍插话道。 “算帅吧。”祁在眉又打开电脑,翻到以前存的照片,找到她偷偷留的一张运动会上瞿哲礼跑步后领奖的照片,“这是他以前的样子,现在的他更阳刚一点吧。我没有现在的照片。” 这下洗漱的睡觉的全凑过来看。 祁心妍拍拍她头,一脸羡慕地说:“这照片里他是好看,有一丢丢青春期肥,你说他现在高点瘦点,那就是说现在更帅了。运气好啊,祁在眉。” 刘芳芝也凑过来看了,不以为然:“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大学都没读一个。” 她这话一出,一下冷场了。 祁在眉收了电脑去洗澡。 周寰哼了一声,对祁心妍说:“你看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学历歧视了!” 刘芳芝知道她在说自己,生气地指着她:“你什么意思!” 周寰:“没什么意思。” 祁心妍赶紧说:“我觉得她这个朋友不错,长得好看,对她也舍得,每天陪她聊天看起来也有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表白。” 周寰:“先看看吧,好不好的,现在也难说。男人啊~难~懂~啊……” 祁心妍一枕头拍过去:“别唱,你一唱。我瘆得慌。” 周寰:“嘿嘿,你说我去参加超级singer怎么样?” 除了刘芳芝,其他人集体答:“千万别。”到时候她们宿舍要以出了个“音乐杀手”而闻名了。 周寰也不生气,嘴巴里胡乱地哼唱着准备衣服洗澡去了。 祁在眉洗完出来,迎上欲言又止的胡玉林,要是以前,她肯定要问她有什么事,可是现在,她只当没看见。 她往自己的床铺走去,胡玉林跟在后面。 “祁在眉,你之前不是说要换手机吗?” “是啊,现在不用了,我有新的了。你自己去看吧。”祁在眉一边摊开被子一边回答她。 胡玉林坐到她床上有些难为情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买手机的钱能不能借我?” 祁在眉手里有整个学期的生活费加上梅蕊刚发的1500,加起来有近7000。她想到瞿哲礼对胡玉林的评价,并没有松口。 “你要借钱做什么?这个学期才开始,你没生活费了吗?” 胡玉林小声地乞求:“你小点声音。我家里听说这个学期主要是实习,只给了我两个月的生活费。我买那化妆品花得差不多了。你能借我5000吗?” 开始祁在眉还想问清楚她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了,现在一听她开口就是借5000,顿时就不想和她说什么了。 “你要5000干什么,我没有那么多钱呢。” “曾毅想换个新手机,现在这个用着不方便了。那你有多少,先借我。”胡玉林虽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拒绝意味,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借。 “你自己的这个二手机都用了两年多了,他的是你上学期给买的,谁的手机更不方便呢?” “这不是买了新的,他就会把他那个给我用嘛!” 祁在眉看她执迷不悟的样子,满肚子的话都没劲说了,她钻进被窝,对坐在床那头的胡玉林说:“我也就点生活费,还得买份礼物回给我朋友,我也愁钱上哪去弄呢。” 胡玉林看她是真不借,急了,“你那朋友都能给你买那么贵的手机了,不差钱,你不买礼物不就行了。你生活费先借我,我找到地方做事了就还你。” 祁在眉摇了摇手,说:“我就一千多块钱,还准备找份兼职攒钱,我朋友要是来,我请他吃个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是让曾毅自己想办法吧。你不是说他很能干的吗。” 胡玉林生气了:“你怎么这样啊,小气死了。” 祁在眉不想跟她胡搅了,说:“我要睡了,你快去洗洗吧。” 胡玉林气呼呼地爬到上铺,也没洗漱。 对床偷听了半天的周寰伸长胳膊隔着两张书桌给祁在眉竖了个赞。 祁在眉突然觉得好笑极了。 摸出手机想看下时间,才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瞿哲礼的:看微信。 祁在眉还不习惯用微信,身边也没有人用,所以微信好友就一个:去这里。 去这里:明天上午百度一下海鲜的堂灼做法。大概十点左右送食材到你学校,你用电饭锅把汤熬上。十二点给你送海鲜,你试试堂灼做法。以后没材料做汤熬点米粥也可以。 在眉:你来送吗?^_^ 去这里:不是,朋友。 在眉:会不会太麻烦人家,送两次呢。 去这里:也可以送现成的汤给你,你加热,但你自己做更好,以后你就可以随时弄了。 在眉:我没吃过堂灼做法,在海鲜一条街都是吃的姜葱炒和清蒸。 去这里:配蘸料更好吃,他明天给你带,我让他把蘸料配方也给你。 在眉:你什么时候来滨海? 去这里:再说吧。 在眉:你来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去这里:嗯。 在眉:明天的东西我一起要给他多少钱? 去这里:不用。 在眉:你给过了吗?瞿哲礼,你赚钱不容易,不要为我乱花,我有钱的。 去这里:你放心。 在眉:你真的没做违法的事吧? 去这里:放心,没贩毒。 在眉:你怎么知道我担心你贩毒?惊 去这里:想知道就知道了。 在眉:好吧,大仙。 去这里:别担心,我现在就是和人合伙做海鲜生意,给你送食材的人,在滨海开连锁海鲜馆,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幸福。有些食材滨海没有,我们这边给他发货,海鱼难保存,所以上次我夜里也在等,鱼一到岸就点数发走。 在眉:呼~总算知道你在干嘛了。好幸福啊!我有个朋友卖海鲜吖!我以后也来给你帮忙,好不好? 去这里:海鲜湿、腥,你负责吃就好了。 在眉:你当初去栖港就是做这个吗?很辛苦吧。 去这里:还好。 他说的轻松,祁在眉却知道不是那样简单的事,18岁的他,没钱没门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谋生,有多难! 在眉:谢谢你啦,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吃一次呢。 去这里:以后有机会的。我更想吃你做的包子。 在眉:好。给你包一百个。 去这里:睡吧,很晚了。^_^ 在眉:等等,那个她今晚问我借钱,我没借。求表扬 去这里:点赞。你自己钱够不够用? 在眉:够的,大几千兜里揣着呢。你怎么不问我她为什么借钱? 去这里:为那个垃圾男吧? 在眉:大仙果然是大仙。那你再算算她要借多少? 去这里:你们刚到学校,生活费应该有的,她还要找你借,那就不只一千,她是算准了你这个学期生活费都在身上,拿得出来,所以应该是问你要借四五千吧。 在眉:……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吗?你是不是像福尔摩斯一样,看人一眼就什么都能推理出来。 去这里:额,我不会看别人。 中文博大精深,这话祁在眉看完也弄不明白他说的不会看别人,是不想看别人,还是不懂怎么看别人。 第 18 章 去这里:快睡吧。 在眉:晚安。 去这里:晚安。 第二天的祁在眉,第一次领略到海鲜堂灼的风味,认真做好汤底和蘸料的配方笔记,对两次为她送食材的小厨师表示了感谢。 “不客气,瞿先生特意叮嘱等汤底熬得比较好了才切好食材送过来,他很会吃,他送的食材也好,你快去吃吧。” “好的好的。” 小厨师送来的海鲜都是切好的,整齐漂亮地摆在一盘冰上,祁在眉并不认识这些,就是觉得好吃好吃。一共四大盘,宿舍其他几位都不在,祁在眉没有弄主食,光吃这些海鲜就吃到撑了。 在眉:哇,好吃到爆。瞿哲礼,我太幸福了! 去这里:^_^ 在眉:虽然我不知道哪块是哪种海鲜,但是我觉得都好吃。比我以前吃的更鲜甜。 去这里:堂灼对食材新鲜度要求高,周五还会送一次货,晚上到,我让他再给你送一次。 在眉:别别别,以后方便了再弄吧,在宿舍,不方便。你懂得。 去这里:那好吧。你方便了,想吃了告诉我。 在眉:嗯嗯。我得改作文了,上午被汤的香味诱惑了,没办法专心看。 去这里:加油。 开学第二个月,祁在眉开始论文选题,写作培训学校那边倒是步入正轨,带完了第一期的基础提升班,换了一波小朋友开始了第二期的课程,工资也从200元一次课提升到280元,和其他教师同样的标准。 即使她变得忙起来,仍然保持每晚和他聊聊自己的事,一边悄悄地擦边儿试探他的情况。高兴的是他一直都耐心地陪着她,难过的是他始终没有来见过她,也没同意她去见他。 借钱事件后,她和胡玉林很少照面。胡玉林偶尔会回一次宿舍拿东西,遇上她,连招呼都不会和她打了。祁在眉虽然有些失落,也在瞿哲礼的劝慰下释然。 然而星期一,她刚从系办公室出来,看到了等在电梯口的胡玉林,这一次胡玉林眼神没有避开,直直地盯着她。 “胡玉林,有事吗?”她就站在电梯口,祁在眉避无可避,只好开口问她。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我们去一食堂小树林好吗?”胡玉林一改之前的态度,小声而可怜地请求道。 “嗯,走吧。”祁在眉没法拒绝,决定先听听再说。 胡玉林脚步很慢,祁在眉一边配合她放慢脚步,一边找话题缓解这尴尬。 “你论文定好题目了吗?” “没有。”垂着头的胡玉林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答她。 “实习呢?应该找好了吧。”祁在眉有些头疼,这样的胡玉林让她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没有。”胡玉林还是那样死气沉沉的。 “快两个月了,你还没找好吗?老师怎么说的?”看她还是这样不在状态,祁在眉都忍不住替她急了。 “黄老师让我去秦文出版社,去了两天,受不了了,那些人尽欺负我,什么杂事都让我干,太欺负人了。黄老师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训了我,真是晕了。”胡玉林说起这事,嘴里满是不屑。 祁在眉叹口气,没说出口的是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靠关系进来的新人,不让你干杂事还能让你做编辑啊!以前她和胡玉林走得近,是因为两个人都是比较宅,性格都偏内向,现在想起来,她和她还是很多不同的。之前在报社,如果不是人家明着赶人,她是绝对不会走的,干杂事就干杂事,自己多用心,照样能学些东西。可是胡玉林,没有办法认清自己,祁在眉也很不解,为什么胡玉林在其他事上是那么自命不凡,在曾毅面前却是那么自卑! “那你尽快自己找吧。”祁在眉估计老师也不会再给她想办法找地方了。 “嗯。”胡玉林抬头看了看周围,这会其他人要么上课要么实习,小树林和食堂都静悄悄的。 “祁在眉,我有了。”胡玉林看着祁在眉,眼神复杂地说出来。 “有什么了?”刚不是还说没找到实习的地方吗? “我有了,怀孕了。”胡玉林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 祁在眉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壳炸得晕晕的,瞿大仙没说错,她肯定和男朋友同居了,竟然还不做安全措施! “我该怎么办?”胡玉林盯着她继续问。 祁在眉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孩子又不是她的。 “你怎么不去告诉曾毅?” “我和他说了,他让我自己去打掉。”胡玉林突然哭起来,“我不想打掉,马上就毕业了,我可以怀着这个孩子,不影响我毕业啊!毕业了我们马上办结婚酒就可以了,老师都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没事啊,不是允许在校学生结婚嘛。” 祁在眉无语,曾毅比她想象中的更无耻,胡玉林比她想象的更糊涂。 “那你想怎么办?” “他不想和我结婚,我想回老家一趟,让他父母做主。他们应该会要大孙子的。” “就算他们同意了,他不同意,那有什么用?”祁在眉真是佩服她,能想到这么“曲折”的结婚之路。这样的男人,还留恋什么! “他会的,我对他那么好,他会的。” “那你找他或者他们去,你找我干嘛?”祁在眉没出言讽刺她已经是极力忍耐了。 “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有点怕,医生说我现在怀孕才6周,容易流产,要多注意,我一个人坐车也不放心。”胡玉林怕她跑了似的,突然走过来抱住她胳膊。 祁在眉把她的手扒下来,冷冷地道:“你如果下定决心打掉孩子,没钱我可以借,但是你执迷不悟,想要吊死在他这棵树上,那你自便,不要烦我。曾毅在你看来是个宝,在我这,他是个人渣。随你怎么想,怎么决定。我要走了,我跟你不一样,实习和论文我都要好好地搞,毕业是大事,我会认真对待。” “祁在眉,你别这样,你不帮我,我怎么办?”胡玉林还想扒着她。 祁在眉退后几步躲开她,语气变狠:“胡玉林,我最后一次建议你,早点脱身,只当被狗咬了一口。这样的男人,嫁给他,你要吃一辈子苦头。好好毕业,找份工作,活得潇潇洒洒,找个好男人,就嫁,这种垃圾,离得越远越好。” 胡玉林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哭。 祁在眉没了耐心,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她先登录了QQ,微信虽然装了,到底用得不太习惯。 迫在眉睫:她怀孕了,那人叫她自己去打掉孩子。而她呢居然叫我陪她去逼婚。我觉得好郁闷啊,看都不想看见她了。我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 这里: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混账。 迫在眉睫:她没去实习也没开始写论文,唉,再不清醒,毕业证都要完。不知道怎么劝了。她身上肯定钱也没了。 这里:你是不是心软答应借她钱了? 迫在眉睫:又被你猜到了。我倒是愿意借,她还不想呢,还想着去他父母那逼婚。 这里:那就不管了,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 迫在眉睫:嗯。每天听我讲牢骚,你会不会烦啊? 这里:不会。 这里:永远不会。 迫在眉睫:感动。你有烦心事也可以告诉我呀! 这里:好。论文定好题了吗? 迫在眉睫:我自己选的题老师否决了,让我别选太冷门。老师说最好是选定一个名人作品来写,我还没做好决定。 这里:你自己先假设开题了,怎么写,提纲定一下,你自己选的和老师建议的,都做一下。比较下,哪个更有感觉写哪个! 迫在眉睫:好。我去食堂吃个饭,等会下课时间到了人太多了,刚才被她的话给吓懵圈了,从食堂边经过都没想起带个饭回来。 这里:嗯,快递有打我电话,我还没去取,是你寄了东西吗? 迫在眉睫:是的,小礼物。^_^ 这里:开心。快去吃饭吧。 迫在眉睫:8 下午祁在眉按瞿哲礼说的,把两个选题的大纲都列了下,发现要论写起来的难度,老师建议的还是要容易些,这种论文有很多范例,可以参考下切入点,再选篇有特色风格的名作就很好写了。 她自己原定的是想现代网络文学的影响,祁在眉仔细考虑过了,以她的能力,题目太大,hold不住。 一整个下午就在这事上纠结过去了。 提前去食堂吃过晚饭,她又急匆匆地赶去梅蕊给小朋友们上课。等8点半上完课出来,她才看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瞿哲礼,一个是胡玉林。 她现在最怕胡玉林纠缠,所以当做没看到,先回了瞿哲礼的电话。 “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瞿哲礼和她通话不多,祁在眉觉得他的声音每一次都好像不太一样,一样的是都很好听。想起网络上声控的描写“声音好听到能怀孕”,祁在眉觉得就该是瞿哲礼这样的。不过想到怀孕这个词,现在她就头痛。 “你试过了吗?我估摸着买的,要是不合适,还可以换尺码的。”祁在眉给他选了一套没那么正式的西装,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做梦都想看他穿制服或者西装这样的套装。 “很合身,很好看,很舒服。以后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钱你自己留着花。” “我现在可有钱了,上课280 一次,我攒了好几千呢。” “好好好,你是有钱人。” “对了,刚才上课,除了你还有那个打电话给我了,我还没回。” “如果是借钱去医院,借一点给她,让她别去小诊所,容易出事。但你不要陪她去医院,免得别人看到了给你传不好的名声。你不要担心,在大医院,这个是很简单的事。如果是别的要求,别理她。”瞿哲礼知道如果让她完全不管,这家伙的小良心肯定又会一直不安。 “嗯。我记得她有个表姐在滨海打工,如果去医院,让她表姐陪着去吧。” “这样很好。你早点回去。” “嗯,我先挂了哈。” “再见。” 祁在眉挂了电话,没急着回胡玉林,也许多给她一点时间考虑才好。 第 19 章 时间还早,公交还有得坐,祁在眉坐在5路车最后一排,看着窗外的灯和路人,对这个住了四年的城市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 下了车还没走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了明显在等她的胡玉林。 几个小时没见而已,胡玉林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气若游丝地问:“祁在眉,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祁在眉皱了皱眉,问她:“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答应借我钱吗?借我3000吧。” 祁在眉没有立刻答话,仔细看了看对面的胡玉林,才对她说:“打电话叫你表姐来吧,如果你是去医院,钱我可以借你,但我不会交给你,放你表姐那,她陪你去医院。” 胡玉林急道:“不用告诉她,你给我,我自己去。” 祁在眉摇摇头,“不行,要借钱,可以,必须找她来。”如果她没猜错,胡玉林是想借了钱回老家打长久战,那她为什么要借! 胡玉林接下来的表现证实了她的猜测,胡玉林一直强调她自己就可以了,让祁在眉直接把钱给她。 祁在眉不想再和她纠缠:“决定你自己来做,如果不想弄到全校皆知,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闹了。” 胡玉林被这句话吓到,突然伸手推了祁在眉一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祁在眉被她推得踉跄几步才站稳,叹了一口气,没和她计较,绕过她往楼上走。 胡玉林竟然追上来,想抓她头发。 祁在眉气极,大声质问她:“胡玉林,你这样胡搅蛮缠,是要我把你的事说出来是吗?” 胡玉林忌惮,松了手,但跟紧了祁在眉回宿舍。 祁在眉刚进宿舍,刘芳芝的酸话又来了:“从前那么好的小姐妹,才赚了几个钱就瞧不起人闹翻了啊。太好笑了吧。” 段佳颖也跟着说:“人家可不是赚了几个钱而已,她男人才是真有钱。” 周寰从卫生间走出来,大声打断她们俩:“人家朋友对她好,你们两个这样酸溜溜的什么意思嘛。祁在眉,你朋友叫人给你送东西了,我帮你拿上来了,在你桌上,刚到的。” 祁在眉一眼就看到周寰手指着的大盒子,她现在心情糟糕透了,也没心思去猜什么礼物,忍了气坐到自己桌子旁。 盒子很大,占了桌子很大一块,素色的盒子只有四个字:你的朋友 是瞿哲礼给她的!她立刻来了兴致,跑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用纸擦干了才小心翼翼地掀开盒子。 盒子里一共有三个黑色礼盒,祁在眉打开最大的那个,是一条珍珠项链。从前祁在眉一直觉得珍珠项链就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戴的,但这个珍珠不一样,不是太太们那种椭圆珍珠,整条项链的颜色一致,珍珠比她见过的更白更亮,形状大小都是不同的,俏皮可爱,珍珠也没有串满整条链子,而是双链交错着串珠。这样的设计打破珍珠饰品的那种端庄沉稳,显得活泼可爱。 周寰和祁心妍早就围过来,哇哦哇哦个不停。 祁在眉又打开那两个小盒,一个是条粉珠和白珠交错的手链,珠子形状同样是不规则但线条柔润,依然是双链。还有一个小盒里是一对珍珠耳坠,款式简单,双链坠,长的是大白珠坠,短的是粉珠坠。 这三件应该是一套,虽然项链是白珠,但耳坠和手链也能和它呼应。 祁心妍比她还心急,喊着:“家(同)门(姓),快戴一下,这么好看的珍珠,快让我看看效果,长长见识。” 周寰也化身珠宝柜台服务员,细心地帮祁在眉理头发亮脖子。“来来,我给你系卡扣。” 祁在眉已经完全忘记刚才的不愉快,伸手取出项链往脖子上戴。 谁知,就在这时候,刚才一直站在门口的胡玉林突然冲进来,推开围着祁在眉的祁心妍,伸手就过来抓祁在眉准备戴上脖子的项链。 周寰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 胡玉林腰撞桌沿上,捂着肚子恨恨地盯着周寰。 周寰对她才不会客气呢,“什么毛病,抢劫啊!” 胡玉林脸一下涨得通红,什么也不说,爬到她自己的上铺躺下没了动静。 祁在眉感激地拍拍周寰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用计较了。 “项链我戴好了。” 周寰注意力转移过来,一个劲地哇塞,好看呐。 祁在眉把手链也戴上,她没耳洞,耳坠试戴不了。 祁心妍往里挤了挤,和周寰一起坐在祁在眉床上,小声儿说:“他跟你表白心意了没有,送这么贵的礼物。你别反驳,这个肯定特别贵。真的,真好看,我妈她们那几百块一串的珍珠项链估计还没这一颗贵。” 祁在眉脸一下就红了,也小声说:“我们真不是男女朋友。我们就见了一面。” 周寰在她脸上刮了两下,糗她:“还真不是呢,你这脸红成猴屁股了。你喜欢他他知道不?” 祁在眉其实也意识到自己太在乎瞿哲礼,应该是已经喜欢上了他,可是他的态度让她很不确定。他对她很好,可是却并不愿意见她。 摇摇头,祁在眉咬咬牙,和周寰她们说了自己的困惑:“我想见见他,他好像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祁心妍心直口快:“不会是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吧?” 祁在眉笑,坚定地说:“不会的,他人品靠得住。我也可以很肯定地说,他没有和别的女性接触。” 周寰沉吟片刻,帮她分析:“他应该是有什么顾忌,暂时没办法给你交代。难道是觉得学历配不上你?按你的说法,他人很聪明,思想不应该这样子狭隘啊!”说完,她还挑衅似的瞟了眼正偷听的刘芳芝。换来对方一记重哼。 她这一说,原本只是猜测,祁在眉却点点头,难道瞿哲礼是因为那个理由不愿意和她生活中有接触吗? 周寰看到这姑娘神色,赶紧劝她:“你要考虑好啊!认定了他再主动。一般女追男人家不怎么珍惜。”她悄悄儿指了刘芳芝那方向。 祁在眉懂了。大二的时候刘芳芝苦追金融系一个师哥,追了半年答应和她约会了,她春风得意,人家却在外拿她当牛皮谈资,全校都知道她倒贴还被笑话的事。后来那位居然在食堂找祁在眉搭讪,虽然祁在眉没理这神经病,但刘芳芝缺觉得这是祁在眉在打她脸,之后就一直说话阴阳怪气。 祁在眉知道周寰是好意,也不反驳瞿哲礼并不是这样的人,想起一件事,她问了周寰:“这个周末系里会有什么事吗?我想回家一趟。” 周寰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的,达哥在群里只说了下周文化展尽量不缺席。嘿,你这位送这么贵的礼物,你准备回什么?” 祁在眉为难,他送这么贵的礼物,自己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祁心妍笑嘻嘻地说:“为难啥呀,戴了别取,我给你拍个照发他,把他的礼物戴得这么美,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周寰朝她竖大拇指,从床头那拿了祁在眉的手机递给她。 祁在眉在她们两的揶揄里摆拍特别不自在。周寰就充当动作指导。 祁在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祁心妍拍板:就正常坐着,矜持一点! 祁心妍给她连着拍了几张,催着她选一张发过去。 祁在眉实在窘得不行。 刘芳芝床上传来一声嗤。祁在眉顿时就觉得很没意思。 她登录了QQ,把周寰和祁心妍一致通过最佳的一张项链照和手链照都发给了瞿哲礼。 周寰还想凑着看会八卦,祁心妍一把把她拉走了。祁在眉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赶紧看消息。 这里:好看,你喜欢吗? 迫在眉睫:很喜欢,我都不知道珍珠可以这么好看,这个很贵吧? 这里:不贵。 迫在眉睫:非常喜欢,你对我太好啦。以后你不用送我这么贵的礼物,赚了钱要攒着,买房买车啦。 这里:没关系,我有计划的。现在赚了钱也没处花。 祁在眉想起他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迫在眉睫:我这个周末要回净山一趟。 这里:有急事吗? 迫在眉睫:你说的那件事发生了,她到家里要钱,大吵大闹。杨阿姨回娘家了,爸爸好像也不太好。 这里:你怎么回? 迫在眉睫:我得上完周五晚上的课,准备明天去买票,买周五晚上9点多的那趟火车。 这里:你明天先别买票,等我电话。 迫在眉睫:? 这里:听话。 迫在眉睫:好吧。 这里:现在才周一,你爸爸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吧。 迫在眉睫:明天我给杨阿姨打个电话劝劝。爸爸一直说他没事,我还是不放心,我培训学校这里走不开,只能周末回。我每天给他打电话吧。 这里:嗯。有事告诉我。 迫在眉睫:好。回净山要给你捎什么东西吗? 这里:不用,你等我消息。 迫在眉睫:嗯。 迫在眉睫:等从净山回来,我想搬出去住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迫在眉睫:她今天晚上在路上堵我,说要借钱,我让她通知她表姐来,钱给她表姐。我怕她是拿了钱又花在他身上去了,给那人花,我一毛钱都不肯借的。她却死活不肯,还拽我。刚才我在试戴项链,她又发疯过来扯。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是我认识了四年的那个胡玉林。 这里:别等周末了,明天就搬吧。你明天等我电话,我让朋友给你找房子。 迫在眉睫:我自己找没关系的,不能老是让你费人情拜托别人。 祁在眉知道他的朋友都是跟他做生意相关的,欠了人情以后不得让利吃亏来还呀! 第 20 章 这里:没关系的,他滨海本地人,熟,你搬出去住,安全第一,如果有你信得过的朋友,能陪你一起住最好。 迫在眉睫:宿舍里有两个女孩子性格比较外向,虽然我和她们很少一起出去活动,但在宿舍相处还是很不错的,都不是爱计较的人。以前我觉得胡玉林和我比较像,我们走动多些,现在她这样,一对比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好瞎啊! 这里:有些人心不是一个月一年能看出来的,经得起大事件考验才是真的。 迫在眉睫:嗯。 祁在眉知道瞿哲礼对这事是最有体会的,他人生的前十八年何尝知道人心都如此冰冷。 迫在眉睫:我明天问问那两位有没有想法。现在其他几个人都在,不方便说。 这里:嗯,我先打电话给那个朋友,等下发信息给你。你困了就先睡。 迫在眉睫:我不困,等你。 这里:好。 几分钟后。 这里:他明天上午十点的样子到学校门口等你,139XXXXXXXX,这是他电话。1米7,胖子,平头。房子离你们学校很近,他会带你去看,如果学校有事,赶过来也很方便。 迫在眉睫:好。房租我自己交,你别给哈。 这里:好。 这里:回净山的事,明天晚上和你说。 迫在眉睫:嗯。要是麻烦,你就别管了,我坐火车也没事的。 祁在眉猜他应该是想找便车带她一起走,又怕他事事帮她安排会欠下很多人情,她记得他生意是和人合伙的,这样会影响他的事。 这里:你放心,明晚说。现在不早了,睡吧。 迫在眉睫:我才想起一个事,项链它们太贵了,不会有人偷吧。 这里:你戴着就不怕了。 迫在眉睫:对了,我还没打耳洞呢。 这里:……上次我看到你戴了耳环。 迫在眉睫:嘿嘿,这是你知识盲区,有夹式耳环,免打孔安装,你懂的。 这里:……好吧。 这里:长见识了。 这里:既然没打过,那就不要打了,痛。 迫在眉睫:不行,不打对不起这么漂亮的耳坠。我就是想打才试戴那种夹式耳环的,体验一下嘛。真的,看到那种港片里女主角潇洒地甩一下头发,露出漂亮的大耳环,可真迷人! 这里:…… 这里:真要打,去医院,滨海附一有美容门诊,别去那种小摊小店打。 迫在眉睫:为什么?打个耳洞很简单的事啊,我看别人打过,一把“枪”,pia一下就钻过去了。去医院难挂号难排队呢! 这里:听话,医院消毒设施好些。 祁在眉突然意识到了瞿哲礼说的问题,赶紧应了。 迫在眉睫:好的。 虽然过去了四年多,她和他都没有办法直面HIV。 这里:先不要急着打。 迫在眉睫:好。 他的意思是等他陪我一起去打吗?祁在眉隐隐地期待,一边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脑补过多。 迫在眉睫:我洗洗睡去,你也早点休息。 这里:好。再见。 迫在眉睫:88 祁在眉去卫生间的时候,正好周寰从里面出来,祁在眉瞄了眼已经很安静的宿舍,拉住她悄悄说:“我想搬出去住,方便点。你还想出去住吗?”她记得刚开学周寰是说过好羡慕隔壁宿舍几个,也想出去的。 周寰也悄悄回答:“当然想啊,每天早上排队洗漱上厕所烦死了,办公室那边7点半就得到,我经常来不及吃早餐。可是这附近房子不好找,好不容易问到一家租金又太高,我生活费不够。” “朋友帮我在学校附近找了,我明天去看房子,拍照给你看,我俩合租行不行?” “当然行。我就是找不到人分摊房租才放弃出去住的想法的。那两个神不隆冬,看着都不舒服。” 祁在眉知道她说的是胡玉林和刘芳芝。周寰说话直,要说刘芳芝最讨厌谁,祁在眉还只能排第二,只是她每次挑衅周寰,都会被周寰怼得无话可说。胡玉林以前看着老实本分,没什么存在感,这个学期开始也开始在阴阳怪气的路上一去不回,今天晚上还发癫。段佳颖还好,只是爱说一两句酸话,这两位却是很恶心人。 “那行,我现在也不知道房租多少,房子怎么样,租不租我们明天看过再定。你要是上午没事,也一起去看看。” 周寰听了这话,哭丧着脸吐槽:“休息是不可能有休息的,我都快累成牲口了。实习了六个星期,我就休了三天,我都不敢回想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去看吧,祁代表觉得好就行,拜托了。” 祁在眉看她双手合十扮可怜,苦笑不得。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和你说。我先去洗一下。” “去吧,还有热水。” “嗯。” 第二天十点整,电话打来了。来电显示正是她昨晚存下的那个139号码。 “你好。” “是祁小姐吗?我是瞿老板的朋友,姓刘,他让我带你去看个房子,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你在校门口等我一下,我五分钟就到。” “好咧,不急,你慢慢来没事。” 祁在眉背上早就准备好的包,飞快地跑下楼去。 在校门口,她看到1米7的平头胖子正对着马路打着电话,走过去等他挂了电话才打招呼:“是刘先生吗?” 对方收了手机转过头来,笑得憨厚:“是的,是祁小姐吧。房子离这里不远,我们走路过去吧。” “好的。你和瞿哲礼怎么认识的啊?”祁在眉想多了解点瞿哲礼的事,悄悄打听。 “瞿老板会做生意,我是去年才跟他搭上线,我这边缺什么他都找得到货,而且货还特别好。他是这个。”说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对瞿哲礼赞不决口,“他帮我了我好几次忙,特仗义。” “你也是做海鲜的吗?”看这身材,确实是像个厨师。 这位刘先生嘿嘿笑起来:“哪里哪里,我只会吃海鲜,不会做海鲜。我接点小工程,我们滨海钢材都卡在那几家大公司手里,25和16的钢筋老是断我货,要不是瞿老板帮我调了货,我这活也别接了。” 祁在眉惊讶,她从没听瞿哲礼说过他还做了别的生意啊。 “祁小姐,因为要得急,你们学校这边我只有这套,你先看看中意不,要是不中意也没事,等下我带你去后门那。我姐姐有套在那里,只是房子比这个小。”这个刘老板一直和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又不失热情地跟她说。 才走了十几米,刘老板领她过马路,从一家日用百货小超市的侧梯上了楼。学校对面这些都是没电梯的老房子,听说早两年谈拆迁没成,因为滨海学院虽然在大学里不牛气,但它的附小和附中却是滨海最好的中小学,这样的学区房谁会轻易松口拆迁搬走。 刘老板就是这样的,他开了门敞开着,和祁在眉解释:“我在中心广场那边买了房,这边也没打算卖,留着以后给孩子占个上学名额。早上我叫人来搞了下卫生,你看下还有哪不妥当,尽管说。” 祁在眉扫了一眼,心里就已经满意了一半,干净整洁,基础家具都有,她走到卫生间去看是不是有热水器。 刘老板大概以为她要上厕所,知趣地走到了房门外。看她没做停留又出来了,就又走进来和她说明:“早上给热水器重新插电,里面的水放过了,你到时候用的时候再稍微放放就可以了。空调也试了,可以用,要是需要换新的也行,我等下就去安排。” 祁在眉连忙阻止:“不用,我们基本不开空调。”滨海这边最冷的天已经过了,现在天气还好,不算很冷,不需要用到空调。 刘老板又指了厨房告诉她:“瞿老板说你可能要自己弄弄吃的,厨具搞卫生的都帮忙清洗过了。你看看还缺什么。” 祁在眉稍微看了看,心里挺不好意思的,现在才10点,可这房子处处熨帖,人家可能一大清早就安排人来处理了。 “挺好的,请问下房租怎么给?”祁在眉很是满意,她估计周寰也会很满意,所以干脆不犹豫了,直接问租金。 刘老板表现得有些为难,没有立刻开口。 祁在眉赶紧说:“你该收多少收多少,这房子挺好的。” 刘老板连连摆手说:“你误会了,按我说呢,这房子你来住就行,要什么租金,可是瞿老板说了,得收,这不,你说我多为难,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能还他一点人情,他还不干。” 祁在眉笑,说:“没事呢,你就按市价。我没租过房,也不懂。你照实说就行。你带我来这看这么方便这么合适的房子,已经是帮大忙了。” 刘老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要不就400吧。” 祁在眉没租过房,但想到周寰说她生活费负担不起,那就不该只400这么点。 “400太低了吧。” 刘老板好像松了口气,连声说:“不低不低,你还是学生,收400我都觉得高了呢。要不200?” 祁在眉怕再说下去他又要提免费了,赶紧说:“那行,400吧,压几付几?” “不用,等你不住了再交。” “我带了现金,现在交吧,我暂定计划是住到7月,那就是5个月,房租是2000,你看还交多少押金?” “2000什么啊,400就可以了。押金也不用。”刘老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祁在眉无语,原来他说的400是不是月租吗? 第 21 章 “那不行,400一个月,既然你不收押金,那我就给你2000。你放心,我和我室友都会爱惜房子的。” “不行不行,400就够了。我还觉得多了呢。”刘老板看祁在眉从书包里往外掏钱,急得人往门口躲。瞿老板交代的事要是搞砸了可不好。 祁在眉估计早上卫生费都要几百了,请一个人不可能2个小时能干完,怎么好意思只交400。 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决不收,正好瞿哲礼电话打过来,祁在眉接了,刘老板在旁边尖起耳朵听。 “房子看过了,挺好的,就在学校对面,挺好的,我觉得住这不错。是的,嗯,就是刘老板只肯收400。我们还要住挺长时间呢,400怎么行?” 没听到对面瞿哲礼说了什么,祁在眉挂了电话突然松了口,说:“那就给400吧,谢谢刘老板了。” 刘老板立刻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是的,400挺好的。你们学生不容易。” 祁在眉数了400给刘老板。 刘老板接过钱往口袋里一塞,然后说:“我这就走了,钥匙在桌上,有三片一样的,都可以开。你放心,没别的钥匙了。要有哪里不合适,你随时打我电话。” 祁在眉又再次道谢。 送走了刘老板,她仔仔细细地把房子看了一圈,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这是瞿哲礼给她出的主意,既然刘老板不肯收钱,祁在眉就帮着看看家里有什么大件要添置的,给他换了。 不过祁在眉仔细看过了,家里电器家具齐全,也不旧,犯愁了,突然想到刚才刘老板说空调的事,就想着实在没想到合适的,就给他家换个空调吧。暂且先不管了。 她把房子的情况发了信息给周寰,自己打算下午就搬。 她回到宿舍,其他人都不在,她还警惕地到卫生间瞧过了,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赶紧收拾自己的衣服、被子还有书,东西比较多,分了四次才搬完,好在距离实在近。 不住校的不仅要和宿管员打招呼,还要跟系里辅导员报备一下。好在大四了,学校为了方便实习,也不会管制太多,尤其是看到她填的地址就在校门口,就更没讲什么了。 全部收拾完,给周寰留了片钥匙在她枕头下,到校门口又给她拍了房子的位置,发了楼层房号给她。这样周寰下班之后就可以随时搬,不用等她下完课。 周寰大概在忙,一直没回信息。 等晚上祁在眉上完课回到租房,刚开了锁,周寰和祁心妍突然一起跳到她面前大呼:“surprise!” 祁在眉笑着躲开。 祁心妍挤开周寰,亲热地凑过来:“祁在眉,行行好,让我也搬过来吧,反正有三个房间啊。求你了。” 祁在眉点头:“好啊,你也想出来住吗” 祁心妍连着点头,假哭道:“对啊,做梦都想出来住,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看到周大搬家才知道你们居然在密谋不喊我,太伤心了。” 祁在眉赶紧讨饶:“你来你来。” 想到房租的事,觉得还是先和她们说一下:“这是我朋友的朋友的房子,他不肯收房租,就交400,估计卫生费都不够,水电费就更加了。我的想法是等我们毕业了,搬走前给他买个大件算房租,你们看这样行吗?总不能白住人家的。” “行。” “当然行,这样大的房子,这位置,外面租金至少得1500了。咱是占了大便宜。” 祁在眉看她们都没意见,心想还是不爱计较的人好交往,以前自己怎么会觉得和她们说不到一块去呢。 祁在眉又从自己的钥匙串上取了一枚给祁心妍,说:“我们一起帮你搬东西去吧。” 祁心妍和周寰一起嘿嘿嘿。 祁在眉悟了,这家伙肯定和周寰一起搬了。 “你们搬东西的时候,她们没说什么吧?” “胡玉林不在,刘芳芝在那酸周大,被周大怼老实了。段佳颖倒是难得老实了一回,没吱声。”周寰这个名字笔画多,以前班上搞活动,班长登记名字一时没想起寰字怎么写,就写了个周大做记号,被别的同学看到了,就成了周寰的诨名,她自己也一点都不在意被叫了这么个水浒名。 “刘芳芝说什么了?” 祁心妍笑嘻嘻的:“开头我不知道租房这事,周大在收拾,刘芳芝就酸不拉几地说有的人不检点,随随便便搬出去跟男朋友同居。周大就怼,有的人肠胃不好,随随便便就放屁,臭得死。谁能有我家周大猥琐,就刘芳芝这样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我真担心她早早就气到更年期了。” 周寰帅气地撩了下头发,作势要啵祁心妍,两人闹成一团。 祁在眉看着忍不住笑,洗过了澡,然后回到自己住的那个房间打开电脑QQ上线,她发现现在不管什么时候上QQ,瞿哲礼的头像都是显示在线的。 迫在眉睫:在吗在吗? 这里:在的在的。 迫在眉睫:你名字短,不对称了。 这里:那我改什么名? 迫在眉睫:这里那里? 迫在眉睫:还是别,那里留着等你有孩子了叫。 这里:……瞿那里吗? 迫在眉睫:瞿纳理。接受道理。 这里:可以。 这里:好名字。 迫在眉睫:哈哈~开玩笑啦! 这里:确实挺好的。 迫在眉睫:你的名字为什么不是哲理? 这里:是哲理,派出所登记错了。 迫在眉睫:现在想想,瞿哲礼更好,又聪明又有礼貌。 这里:是。有些错误不一定是坏事。 迫在眉睫:我妈喜欢的小说女主角叫在美,就打算让我叫这个,可是我大姑叫祁素美,她和我大姑又合不来,就把美改眉了。没什么含义。 这里:心之所向在眉在眼 情之所至铭心刻骨 迫在眉睫:哪个里面的句子? 这里:……我瞎编的 祁在眉:我怀疑他在表白,可是没有证据怎么办? 迫在眉睫:好吧,编得好。 这里:^_^ 这里:在眉比在美好。我们都一样,现在的名字比预定的好。 迫在眉睫:我也这么觉得。嘿嘿 这里:现在方便视频吗? 迫在眉睫:你等下。 这里:……好 祁在眉火速找出条长裤把自己身上当睡衣穿的秋裤罩住,把穿在外面的羽绒服拉链拉上。 迫在眉睫:好了。刚才衣冠不整。 这里向你发起视频通话。 祁在眉点了接受,然后看到了那边穿着那套休闲西服的瞿哲礼,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嘭嘭嘭地像要跳出来。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着叫嚣着“我要瞿哲礼”“我要瞿哲礼”。 “好看吗?”是瞿哲礼好听的声音。 “好看!”祁在眉声音略有些颤抖,不自觉地重复了自己的话,“好看。” 瞿哲礼轻笑,祁在眉更慌了,这样的瞿哲礼让她想犯罪啊!她已经非常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他,可是他喜欢自己吗?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是他现在唯一的朋友。 祁在眉的情绪突然就掉到了谷底。 “怎么啦?”瞿哲礼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她的低落。 祁在眉勉强笑笑,咬了下唇说:“你穿得这么帅,我穿得这么邋遢,自卑了。” 瞿哲礼定定地盯着屏幕,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你永远都不用自卑,你那么美好。祁在眉,不要自卑,不要不开心。” 祁在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算表白吗?算吗? 她怔怔地看着视频里的他,他也专注地看着她。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祁在眉在他的眼里读到,他应该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她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变得特别艰难。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了半天。 瞿哲礼突然开口:“大眉毛,睡吧。” “啊!”祁在眉没回过神,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大眉毛,她不是那种细眉,比一般秀美的女性眉毛多一丝英气,但和她分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又额外的和谐,高中同学里玩得好的王舒就一直叫她大眉毛。 瞿哲礼一直在笑,向她挥手再见,然后关掉了视频窗口。 等到周寰敲门,祁在眉才回过神,关机一边起身一边喊她:“进来吧。” 周寰进来后跟着祁在眉一起坐在床上,问她:“房子是不是那位给帮忙找的?”努努鼻子暗示一下。 祁在眉点点头。 周寰看出她脸上的纠结,问她:“他真的对你的事很上心呢,你怎么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你要回去的事吗?都没问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祁在眉嗯了一声,暂时不想和人谈瞿哲礼的事,两个人的感情还是自己去体会辨别比较好。 “我妈现在的家庭里出了些事,她去我爸爸那闹,我爸身体好像不太好,现在的妻子又被气走了。我有点担心。” 周寰一听,这事比较复杂,这个忙她也帮不上,犯愁:“那你怎么办?你培训班那边能请假吗?” 祁在眉摇摇头。蒋老师那么大肚子怎么上,临时找人,没有经验,学校和家长也不放心。下午上课前她给爸爸打了电话,他只一味说“蛮好”“没事”,但是祁在眉没有收到杨阿姨的回复,这次可能不会轻易回来。杨阿姨和她爸两个觉得都这么大年龄了,各自有儿女,又都是经历过失败婚姻的,所以没有轻易就扯证,只是搭伙过日子。要是这次长时间不和好,那就真散了。 第 22 章 “我周五晚上回去。要是系里有什么事,你帮我想想办法。” “好的,你放心。要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 周寰停了一会,又问她:“你和那位说了这事吗?”这可是一个很好的试探感情的机会。 “说了,他让我先别买票,等他回复。哎呀,刚刚他没说这事啊,说好今天告诉我的。” 被西装瞿哲礼迷得晕晕乎乎,祁在眉差点把买票这事给忘了,拿起手机想要打个电话,才发现他刚才发了短信过来:不要买票,星期五上午等我电话。 他刚才大概也忘了,挂了视频才想起。 祁在眉把短信拿给周寰看。 周寰瞄一眼,下结论:“嘿,我觉得他比别人家男朋友做的还多,还要好。” 祁在眉也这么觉得,又告诉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他知道我喜欢吃海鲜,还叫人送了汤底,还送了处理好的海鲜,让我在宿舍搞堂灼,就用我们那电饭锅,好好吃的。” “我去,你有好吃的居然不喊我。” 祁在眉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又不喜欢吃海鲜,我每次喊你们,都没人跟我去。” “我是不能吃大排档,吃一回拉一回,特邪门。”周寰撩了下头发,贱贱地说,“丫鬟的命,公主的胃。” “那下次我们自己在这做,真的超级好吃,很鲜,汤底蘸料配方我都存了。只是不知道海鲜市场包不包处理食材。那些鱼虾蟹不常见我们肯定弄不好。” “我们凤坪那也喜欢吃海鲜,但我不会搞。这事麻烦不?问下你那位怎么弄来的, 最好是能有人教我们弄,以后才可以实现想吃就吃。对了,告诉那位,等他来滨海,我请他吃饭。”听祁在眉这么一说,她现在就想吃了。 “下周,等我从净山回来吧。” “嗯,看他信息这意思,他是打算陪你回去吗?” 祁在眉为难地摇了摇头,他连来滨海见她都很回避,怎么会陪她回净山。 “他应该是帮我找了朋友搭顺风车。” 周寰一听,先前的猜想散了个干净,如果他肯陪祁在眉回去,那百分百是中意她,如果连她家有事,他都置身事外,那看来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可是他对祁在眉之前那些好,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想到她刚才进来,祁在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妥妥的为情所困啊,唉! “好了,你睡吧,我回房间了。有事喊我啊!”还是留点空间让她自己想明白吧。 “嗯。心妍睡了吗?” “睡了,今天早上她5点就起了,她实习那也很糟心,刚才洗了就睡了。对了,这床真舒服,下次能问下房东床垫什么牌子的吗?” “行。”祁在眉还没躺过,不过坐着都能感觉出比宿舍那床,还有她家里那床都要舒服,说软吧,它比沙发硬一点,说硬吧,它又比一般的床垫软和。说不上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特别舒服。 祁在眉躺下以后,摸出手机,给他发信息:这里的床很舒服,我朋友还想让我问房东床垫什么牌子呢。周五上午你是有朋友要回净山吗? 瞿哲礼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信息:枕头和床垫是乳胶的,泰国产的。周五告诉你怎么安排,现在待定。 祁在眉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这房子里床垫枕头什么样的,难道他来住过?想到就问了:你在这房子住过吗? 瞿哲礼那边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是的。 想到他来过这边,却没有来见她,她突然涌上一种无法抑制的难过。 看她一直没有回信息,瞿哲礼又发了一条过来:我来看过你,就近住在这房子里。 他没说的是,不仅看过,还守过。床垫枕头是他去配的,希望有天能让她住一住。房子也是他买的,刘永奇不过是个假房东。在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前,他什么也不能说。 祁在眉的难过还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了? 瞿哲礼没有回。 祁在眉继续发:难道你也在意那什么学历什么的吗?我们之间要讲究这些吗?这四年里,我常常想起你,很担心你,可是问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买衣服遇到你,虽然我没认出你还怀疑你是假的,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问你的地址又要多大的勇气。 过了片刻,瞿哲礼回:在眉,你很好,可是我还有很多不确定,是我不好,我想请你再等等我,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祁在眉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她自作多情,他有他的顾虑,只要确定了心意,那她等: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瞿哲礼:谢谢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祁在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你现在还想做工程师搞设计吗? 瞿哲礼:在眉,我曾经的路已经拐了弯,我的梦想也变了。谢谢你为我做过的努力。 从前纯粹是想成为了一名工程师,现在是赚钱赚钱赚钱。 祁在眉:嗯,只要你过得好,梦想变了就变了,没什么的。 瞿哲礼:乖。10点多了,快睡吧。 祁在眉:忘了和你说了,还有两个室友一起搬过来了,我们三个人住。 瞿哲礼:好的,我知道了,你和她们说一下,让她们下午回来了打这个电话137XXXXXXXX。像上次那样,我让小幸福给你们送汤底,等你回来再打电话给他,送食材过来。明天上午刚好有批货要发滨海,最新鲜的做了才好吃。好好吃一顿,当你们搬进来的暖房餐。 祁在眉:我们自己去取吧,小幸福离这不远,晚餐时间他们店里生意好,肯定忙。 瞿哲礼:也可以,我和他说一声。 祁在眉:不用订太贵的,我们的嘴巴糙,不用吃那么刁,便宜的也好吃。 瞿哲礼:没事的,成本价不高的,主要是运输损耗大,我帮运输公司改良了一下水产运输车,损耗很小的,海鲜成本就压下来了。 祁在眉:大幸福不是你们供货吧,听说那边价格至少是小幸福的2倍,而且奇葩的是小幸福开在先,大幸福才是山寨。 瞿哲礼:小幸福是现在的老板他父母开的老店了,不过他们是传统经营,利润不高,也不搞营销。大幸福那边搞的花样多,名气就大了。他们的货也是栖港来的,是另外的供货商,不在我们这一块。 祁在眉:你这边生意稳定吗? 瞿哲礼:还可以的,不要担心。下次聊,你该睡了。 祁在眉:好吧。晚安。 瞿哲礼:晚安。 祁在眉挂了电话就收到了话费短信,她和瞿哲礼联系上以后,每个月套餐的短信数总是不够用,这还是QQ聊了大半的结果。好在她现在是富婆眉,这点话费毛毛雨啦。 隔天,三人幸福地搓了一顿,周寰还鬼鬼祟祟摸出了一瓶红酒,坚持红酒配海鲜才有那范,于是祁在眉也被迫嘬了两口。 晕晕乎乎地吃完了东西,周寰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喝醉了,赶紧架了她回房间躺好。好在现在气温还不高,不洗澡也没太大关系。 瞿哲礼那边看了几次手机都没见到她上线,也没有她信息留言,有些担心,一个电话打过来。响了一会才传来她含含糊糊的声音。 “是谁啊!谁~啊~” “大眉毛,你睡了吗” “谁~啊~” “瞿哲礼。你怎么了?祁在眉。” “啊~我吃饭了呀,我,我现在在睡觉。天亮了吗?” “你喝酒了吗?” “额~我不记得了,对了,我吃鱼了,我吃虾了,我还吃了不知道是什么的。” “傻瓜,你喝了多少酒,身上难受吗?” “恩,我有点晕,有点热,对了,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瞿哲礼。我们在打电话。” “哦~你在这里吗?你要去哪里?” “好了,你睡吧。” 瞿哲礼挂了电话,本来他早上跟着货送到后对了帐就该回栖港的,鬼使神差地留下来,留在小幸福给她处理鱼啊虾啊。本想打完这个电话就走的,现在看来是走不了了。 他打了个车去了滨海学院。 他到房子那的时候已经是10点半了,好在这会周寰她们还没睡,听到敲门声虽然有些警惕,还是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先把门打开了一寸宽,往外瞄。虽然外面这人仍然戴着口罩,她俩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在小幸福给她们食材的人,于是放心打开门。 “你是来拿盘子的吗?” 瞿哲礼朝她们后面瞄了一眼,说:“不是,我是瞿哲礼,祁在眉的朋友,刚才打电话,我看祁在眉喝醉了,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周寰没有听祁在眉提过那位的名字,但想到那些海鲜,立刻就明白了,这人瞒着祁在眉偷偷给她准备吃的,却没想告诉她,要不是担心她,只怕祁在眉都不知道他人来过滨海。 祁心妍直白些,直接抽问:“你上次给祁在眉送的盒子里是什么礼物?” “珍珠。粉和白的。” 祁心妍指指祁在眉房间,还想偷偷跟上去听八卦,被周寰一把拉回来塞进她房间。 “好啦,她俩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虽然还是困惑,但是我觉得这人对祁在眉是百分百的真心。电话里听她不舒服就立刻来了,偷偷给她准备吃的,事事操心,真是不错呢。” “我也这么觉得。和他一比,我前任就是条狗。”祁心妍前任追她时那是知冷知热,殷勤热情,交往一 年,就成了一祖宗,电话爱接不接,有事人都找不着,还处处对祁心妍高标准高要求,诸如“你暑假去报个烹饪班吧,以后做饭好吃点”“你今天怎么不化妆”“今天怎么没穿裙子”之类的,祁心妍开头只当他是单细胞脑子简单,后来才发现这货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当场就给了这智障一顿暴打,包包带子都差点抡断了。 “行了行了,谁年轻时没瞎过,照着这样的咱再找个。喂,按你推断,他这颜值能打多少分?” 祁心妍一琢磨,很肯定地跟她说:“至少95,这身材满分,虽然脸让口罩遮了一半,但是你看那脸部轮廓,雕刻出来的一样,我跟你说,男模也就这样了。” 第 23 章 周寰色眯眯地啧啧了两声,道:“我也这么觉得,我去找个男模的,我们公司上面有模特公司,嘿嘿。” 祁心妍赶紧巴住她:“勾搭上了给我搭个桥,姐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两人一起猥琐地畅想起来。 祁在眉这边,皱着眉毛把手里的手机看了又看,这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她觉得口干得很,把手机塞到被子里,努力让自己爬起来,摔了几次才站定了,迟暮老太太一样一点点挪到门口,才打开门,就被门口那个高大身影吓了一跳。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去分辨眼前这人是谁,等确定是谁后,惊喜地一把跳到他身上挂住,可惜身上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往下掉。就这样,她还一直在努力要去扯他的口罩呢。 瞿哲礼赶紧接住她,半扶半抱把她放回床上。 祁在眉撅了嘴,不干了,辛辛苦苦才走到门口,他怎么又把她放回来了。挣开被子往外爬,又被他弄回来盖好。 “要喝水。我要出去喝水。”她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地转动脑袋,眼神迷离,还在试图往外爬,可惜手脚无力,被子都似有千斤重。 瞿哲礼把那只不安分的手塞回去,柔声哄:“我去给你拿水,你乖哈,我马上回来。” “哦……我~乖,喝水。” “嗯,我马上就回来。”瞿哲礼起身先摸了摸她额头,还好,不烫。帮她把之前汗湿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才走出房间去厨房倒水。房间里的东西大部分是他补充的,他知道一次性杯子在哪。 倒了水,他又走到卫生间敲了门,确认没人在才进去,拿了那条粉色毛巾用热水打湿了。 回到房间,先扶她起来喝了水,又用毛巾替她擦了残留的汗渍,再拿干的纸巾擦一遍,免得残留的湿意让她不舒服。 祁在眉喝过水后,舒服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头,突然开口:“瞿哲礼啊,我梦到你了,嘿嘿。” 瞿哲礼又好笑又好气,这糊涂蛋。 祁在眉偷偷摸摸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闭着眼得意地说:“瞿哲礼啊,我抓住你了,你跑不了了,只能在这里,不能去哪里了。对了,去哪里是你儿子啊。” 瞿哲礼回握住她的手,摩挲了两下柔声说:“是的,我在这里,不走。” 祁在眉很满足地砸吧了下嘴,说:“我这个梦做得特别好,周大这酒不错啊,这两口喝了,值。等我见了瞿哲礼,我也要请他喝。” “嗯,好的。” 祁在眉这会很困但睡不着,变身话痨:“瞿哲礼啊,你走了,我好担心你啊,老是梦到你不见了。我只能安慰自己,瞿哲礼那么牛B的人,怎么会出事,他什么都会,肯定会活得好好的。哎呀,都怪贼老天,欺负我家瞿哲礼,不让他好好过。”说到这,她就伤心地哭起来。 瞿哲礼心里酸酸涩涩的,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她脸上的泪水印干。 “祁在眉,瞿哲礼好好的呢,你别担心。” 祁在眉像突然回过神,接口道:“对,对,对,我家瞿哲礼好好的呢,还长高了,长帅了。”她连着眨动眼睛,想要努力睁开眼证实下眼前的人就是瞿哲礼,但实在是打不开眼皮。 瞿哲礼又拿了刚才的毛巾给她轻轻擦了擦眼睛。 “睡吧,祁在眉。睡醒了就舒服了。” 这话像能催眠似的,祁在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终于沉沉睡去。 瞿哲礼守了会,临走前,又检查了下她额头,摸了摸她脖子,确定没有发热发汗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的祁在眉起床后虽然头还有点不舒服,但整个心情好到爆。她昨晚梦到瞿哲礼来这里了,还扶她了喂她水陪她说话呢。嘿嘿,应该是她和他聊到他住过这房子,日聊夜梦,以后她得多聊他的事,没准可以梦更多。 等晚上上完课了,她还是飘飘然的,刚进门就被周寰打趣:“春心荡漾啊~” 祁在眉和祁心妍早就习惯了她的魔音,摇摇头没搭理她。 周寰巴上来,朝她挤眉弄眼的,“嘿,昨晚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祁在眉脸一下就红了,周寰怎么知道自己做美梦了。 祁心妍也凑过来八卦,勾着她脖子压低声音问:“有没有酒后乱性啊!这样的极品,我猜你肯定把持不住。” 祁在眉的羞意一下就变成了震惊,所以她不是做梦吗?他是真来过这里吗? 周寰和祁心妍都盯着她等她答话。 祁在眉一脸无辜:“我还以为我是做梦梦到他来照顾我了呢。” 两人一齐“我去”“卧槽”,祁心妍一脸恨铁不成钢,“浪费机会啊,唉,周大,你要好好培训一下这个木头才行。” 周寰又唱:“要及时行~乐~啊……人不风骚~枉~少年~呐~” 祁心妍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拍她,转身对还懵圈着的祁在眉说:“我们去小幸福,食材就是他给我们的。他没告诉你他在滨海吗?” 祁在眉的甜蜜里又掺了一点苦涩,摇了摇头。 祁心妍和周寰交换了个眼神,周寰先开口问:“他对你好是真的好到没边,感情上为什么要这样躲躲闪闪的。要说他不喜欢你,不可能的,昨晚看你喝酒了就立刻跑来照顾,要说渣男逗你玩也不是,这不规规矩矩的,照顾是照顾。昨晚他11点多就关门走了,我过来看了一下,你睡得可香了。要说你们之间的暧昧都表现得铁板钉钉的爱妹了,爱你这个妹子。但为什么就是不戳破,还要瞒着你自己来滨海的消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祁心妍也小心翼翼开口问她:“你确定他现在单身吗?他这样特别符合那种与老婆没感情了但婚还没离成,给不了你承诺又抑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的情况啊。”她没说出口的是,这样的男人不要多接触,人家没离婚,不管感情怎么样,都算小三啊!不过她琢磨着应该也不至于已经结婚了啊,既然和她们同届,年龄也不大吧。 祁在眉原本还在纠结,听了这话立刻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周寰生怕她陷在感情里执迷不悟被骗,也小声劝她:“你和他分开毕竟四年多了,他条件是真不错,喜欢他的人肯定大把大把的,有老婆的可能性不大,有女朋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你还是多了解一下再投入感情。” 祁在眉垂着头,思索了一会,不想让她们再继续误会他下去,左右看了她俩一眼,咬牙下定决心把事情告诉她们:“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他的苦衷。我觉得他是不想影响我的生活。我不是说过他因为家庭变故没有参加高考吗,08年冰灾的时候,他父母都死了。” 她停了片刻,周寰和祁心妍两个盯着她都没开口催。 祁在眉深吸了口气继续补充:“先是他爸爸车祸送去抢救,验出HIV,他爸是大货车司机,车上还有个死者,他情人,大肚子。他爸拖了三天就没得救了。” “接着他妈跳楼,ICU躺了几天还是死了。他妈是护士,和我妈一间医院,我妈后来跟人闲聊,我听了一耳朵,原来她也验出了HIV,她在医院和一个医生偷情,那人也是阳性,他们偷偷做手脚弄了假检验结果,所以外面的人不知道。但她死在医院传染病科室,医院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的。” “瞿哲礼他,瞿哲礼是他名字。他本来年后就要去参加全国竞赛了,可是这事一出,即便他的血检是阴性,大家还是都躲着他防着他,他爸那情人的家属一直在闹要赔偿。我开始以为是他自己不愿意再去学校,后来才知道是学校给他打了电话,暗示他暂时不要来了,因为很多家长给学校施压。说什么要搞出一个学校的艾滋吗?唉,我们高一的时候学校还搞过红丝带运动,宣传艾滋病防治知识,我记得校长在台上带着我们高喊‘拒绝歧视’‘相互关爱’,可是即使他排除了感染,在学校也不会和人有亲近接触,他们仍然把他当瘟疫,真是讽刺。那家人一直上门闹,学上不了,家也待不了,他就离开了我们净山。年前我才第一遇到他,之前去他的亲人那打听他联系方式,呵,没人知道,连亲人都把他当瘟疫,所以他心结只怕很难打开。他昨晚是不是戴着口罩?” 周寰一声叹气,然后点点头,难得地没用卧槽来评论。 祁心妍也抿了嘴,纠结。 祁在眉安抚她们:“你们放心啦,他血检是阴性,他爸爸长期在外跑运输,他妈经常值晚班,他初中开始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全家人碰面的机会都不多。他不可能感染的。” 周寰赶紧开口:“我们没那个意思,只是听你说完,一下就理解他的纠结了。想想当初他一个人有多难,高三,还只是个半大小子而已,一下子,世界崩塌,什么都没了。尤其是他曾经那么优秀,从天下一头栽下来,比别人更痛苦。” 祁心妍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心疼:“你家人也在净山,比别人还了解事情的经过,你要和他在一起,只怕会很难。” 祁在眉想到行走的麻烦制造机李慧林和虽然和气但也反复叮嘱她不要和瞿哲礼多接触的祁世宏,也愁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祁心妍也不忍心劝祁在眉现在就放弃这段感情,毕竟要没这个背景,那位简直是完美情人。 第 24 章 周寰也劝她:“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我个人觉得他也很喜欢你,只是他考虑得更多,所以才一直压抑自己没戳破这张纸。你们都有要努力攻破的地方,加油吧,需要帮忙尽管和我们说。要我说,即使将来不一定能成,能和这样的男人谈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才不枉此生啊!” 祁心妍朝她比个赞,“是的。要是因为难就这么放弃了,不得一辈子遗憾啊。” 祁在眉笑,说出这些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没那么压抑了,她现在最在乎的事不是将来要在一起压力有多大,而是能确定他的心意。既然不是她一个唱独角戏,那他不能跨过去的沟,她来。这个世界欺负他,那她加倍来疼爱他。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照常聊聊日常,没有提那个醉酒的晚上。 周五上午,瞿哲礼打电话过来问了她补习学校的位置和大致的下课时间。 祁在眉隐隐期待,他会来吗? 等她下了课,拨通他电话,他听到她说已经下课了,就让她下楼走到路口。 祁在眉心砰砰地乱跳,走到路口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汽车,她不懂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只知道车身干净闪亮。 驾驶室门打开,瞿哲礼的长腿迈下来,帮她开了后座的门,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说:“你坐后面,困了就躺会。” 祁在眉没急着上车,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伸手一把扯掉他的口罩,踮起脚去亲他,可惜高估了自己的个子,只亲到了他下巴。好尴尬,刚才的勇气很没义气地先跑了,她赶紧转过头钻进车里,啪地关上车门坐好。 外面的瞿哲礼迟迟没有坐进来开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又把祁在眉这侧的门打开,身子伸了进来。 祁在眉又羞又窘,垂着头不敢看他,任他拉长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然后他伸手捧起她的头,眼神近乎虔诚地注视着她,俯下身,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退开,温柔的声音传来:“祁在眉,我很开心。” 祁在眉脸一下通红。 瞿哲礼笑,然后退出去,回到驾驶座,没有发动车子,先说:“我的座位后面这里插着一盒晕车贴,你先贴一片,然后眯一会吧,等下晕车难受。”他记得从前,每次回老家,李慧林都要在院里吐槽祁家村多么糟糕,祁在眉晕车多么难伺候。他记得她晕车晕得很奇葩,别人一般是晕汽车之类的,她连火车都晕,算是晕车界的“典范”了。据说她小学春游,去伟人故居,晕车晕到不肯回来了,宁死不上车。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坐火车回去。 祁在眉羞意过了,小声地跟他解释:“我现在好些了,没那么夸张了。”来学校或者放假虽然爸爸还是不放心会接送,但其实因为经常坐坐公交,她晕车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曾经在路上看见桑塔纳都会呕吐的人,现在坐几个小时车也不会吐了,一般也就头晕和胃里有点恶心。 她现在不想睡,一边悄悄偷看他开车,一边问他:“我喝醉了什么样的啊?有没有大吵大闹。”她们院里有个酒醉癫子,喝了酒就在家摔打咒骂,或者跑到院子里指天指地发牢骚。从国家到单位,从党到他家人,全世界都委屈了他似的。院子里人见人嫌,一家人也抬不起头,他因为喝酒闹事还被关了几回派出所,工作也没了。后来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想的办法,把他弄到精神病院关了一年,酒戒了,人胖了,和气了,还在那和病友打牌攒了几千块钱回来了,成了附近的一个传奇!但是,传奇归传奇,祁在眉不希望自己成为这么失态的人啊! 瞿哲礼轻笑出声,大概也是想到那位“传奇”,安抚她:“没有,你很乖。” 祁在眉有些懊恼自己干嘛提这事,丢脸死了,喃喃道:“我以后再也不喝了,哎呀,我就喝了两口而已。” “嗯。酒不喝是好事。” “你能喝酒吗?”祁在眉还挺好奇的。 瞿哲礼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她:“能。酒量还可以。” 祁在眉抿了下唇,继续问:“喝醉过吗?” “嗯。”他声音很低,她还是听见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酒量还可以的人要喝醉,不知道喝了多少,而他喝醉是为了忘却苦闷放纵沉沦,还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喝那么多? 瞿哲礼轻咳了一声,向她解释:“你放心,现在没怎么喝了,没有那个必要了。” “嗯。”她有些心酸,当年一无所有的少年只身去往异乡,要混到现在的小有所成,期间有多艰难!可是他从来也没向他说过自己的那些不容易。 “要放点音乐吗?”瞿哲礼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事像现在这样沉闷难过。 “不要,瞿哲礼,以后你有事也要和我说,这样才公平。我什么都告诉你啦!”祁在眉撅了嘴要求他。 瞿哲礼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有些好笑地回道:“好。都听你的。” 祁在眉也不想再纠结往事,说起别的:“你陪我回去,不影响你那边做事吧。” “没关系的,我是和人合伙的,他成家了孩子小,以前我守的多,现在我有事,轮到他守几天也没关系的。” “星期二你给我们的那些是什么呀?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了。” “那鱼是东星斑,野生捕捞的现在禁止了,只有养殖的。石斑种类比较多,以后慢慢试。还有个口感强点的是响螺。虾是珊瑚虾。” “你认识多少种啊?”祁在眉自己只知道看一看,哦,这个是鱼,这个是虾,这个是蟹,什么鱼就不知道了,长得复杂点的就连种类都搞不清楚了。在她这里只有两类:好吃和不好吃。 “很多很多。以后你慢慢试,不过不要只吃水里的,地上跑的要吃,土里长的也要吃,膳食均衡才好。” “好。你自己会做吗?上次的是不是你处理好的?” “嗯。一般的都会,我跟着人学了半年才开始找货源联系买家。” 祁在眉咋舌,连学东西一向是看一眼就会的瞿哲礼都学了半年,那她还是熄了这条好奇心。 “现在进货出货都比较稳定,不用为我担心,我有数的。我还和别人合伙投资了点别的,短时间内可能没什么收益。09年我赚到一笔钱,在栖港买了个小房子,10年和11年又买了几间,房价都略涨了些。你看大家都往城里跑,房价以后还会再涨的。所以你别担心,就算生意不行了,靠房租都够吃饭的。” “嗯,你都买房子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呢,大家都是这样,别说买房了,都愁以后的工作呢。你走在了我们前面。”所以不上大学也不要觉得自卑啊,瞿哲礼。 瞿哲礼笑,这家伙思维总是飘忽,聊天她抓的点也是跟别人不一样。 “这车是你借来的吗?”上次在净山看到他,他并没有开车。 “不是,年后买的。”他买的时候,优先考虑的是车内空间,虽然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会和她走到哪一步,但仍然考虑到她晕车,车内空间尽量选宽敞舒适的。 知道她肯定要问,主动补上一句:“驾照10年考的。虽然是第一次上高速,但之前也有跑市内送货的,你放心。” “卖海鲜很赚钱吗?”他这又是买房又是买车的。 “还好,我还有做些别的赚一点。”他怕她细问了又让她自己难受,所以干脆转移话题,问她,“你们现在住的瓷溪,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她搬家之后他找不到她,也问不到信息,所以即使不愿意再回净山,仍然隐了行踪回来打听。虽然早就知道她在滨海上学,经常去那儿偷偷看她。但是她家的地址,他却是年前才打听出来。 “她们离婚的时候,房子存款都归了她,我和爸爸两个只能拿自己的衣服和个人用品走。爷爷奶奶大姑大伯她们给我们凑了几万块钱,买了瓷溪这个房子。” 瞿哲礼听了皱了下眉,问她:“钱还完了吗?”估计难,祁世宏又找了个,对方还有个孩子,祁在眉上学要钱,祁世宏工资不高不低,养这一大家子就很吃力了。 祁在眉听他这么一问,突然好自责:“瞿哲礼,我是不是很混蛋啊,我学费要不少,我爸生活费给的也够,他总跟我说钱够,我都没想过,家里人多了,开支大了。我真的好蠢啊,还真信了他说的,我还只顾着自己嘴巴好吃,瞿哲礼,我真该死。” 瞿哲礼后悔自己问这个了,赶紧安慰她:“你爸爸有计划的呢,他太爱你了,舍不得你吃苦,所以不告诉你这些。大姑大伯他们生活条件怎么样?” 祁在眉又自责又沮丧,低声回答他:“大姑稍微好点,双职工,大伯家负担也不轻。过年一起吃饭,他们从来都没提这茬,所以我从来没怀疑过爸爸说的。啊?你怎么停车了?” 瞿哲礼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到服务站休息下,透口气。” 祁在眉解开安全带下车,他弯下腰来用手护在车顶怕她撞到头。 已经10点了,夜晚的风带着比白天更冷酷的凉意,祁在眉缩了下脖子。 瞿哲礼锁了车,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往服务站里面走,自己走在有风的这面。 “你要上厕所吗?” 他语气淡定,祁在眉却紧张得不行,摇头说:“不,不用。” 瞿哲礼拉着她往餐厅那走。 祁在眉站定不动,“我不饿呢。”她听说过N条服务站又贵又难吃的负面新闻。不过马上又想到他,“你饿吗?” 瞿哲礼摇头,跟她说:“喝点什么热的吧。” 第 25 章 祁在眉觉得这主意不错,“好。” 她点了杯热奶茶,瞿哲礼只要了个常温的柠檬茶,两人坐到休息区。祁在眉注意到他只是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就没再喝了,只放在一旁,因为周五,服务区还有不少赶路的人,她就压低声音凑到他这边问他:“不好喝吗?” 瞿哲礼一直沉迷于握着她的手把玩,连刚才掏钱包付款都是单手完成。这会也没抬头,只是随口回了:“一般。” 祁在眉突然恶趣味上头,把自己喝过的奶茶递到他嘴边,“喝一下我的试试。”她记得他是有洁癖的。 他没犹豫,叼住吸管吸了一口,然后评价:“太甜,香精太多。” 祁在眉还没他淡定,为自己的小心思羞赧。 瞿哲礼改用右手拉住她手,左手搭到她胳膊上揽住她,让她更靠近自己。 “有点冷,你带厚衣服了吗?”刚才在车上不显,下了车才发现这气温要低不少。 “没有,家里还有留羽绒服和别的,所以没带衣服。还好啦,这里面比外面暖和。”祁在眉靠着他,觉得这一刻幸福宁静。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瞿哲礼好像在她头顶印了一个吻。 “祁在眉,不要和我分彼此。” 祁在眉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是她心里是认定了他,所以坚定的应:“好。” 等休息了一会重新回到车上,瞿哲礼在发动车子前从副驾驶座上取了一个纸袋递给了她,她才知道他刚才说的“不要分彼此”是什么意思。 纸袋里是一沓沓用橡皮筋捆住的现金。 祁在眉刚要问“你给我钱干什么?”瞿哲礼已经抢话道:“你拿给你爸爸,把钱还给大伯他们。剩下的留在手里应急,但是一定要提醒他,一毛都不要给李慧林,后患无穷。” 看祁在眉要开口,他又继续说:“不要和我说拒绝的话,我会难过的,在眉,我的所有都是你的,而我,只有你,也只要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转过身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眼里的深情让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内心又非常忐忑,这些钱,是他努力奋斗换来的,她拿在手里有千斤重。 “祁在眉,你乖哈。我还准备把家底都交给你呢,你别这样啊!”瞿哲礼作势要掏钱包里的卡。 祁在眉赶紧伸手拦,被他顺势抓住凑到嘴边亲了一口才放开。 “就算将来我给你管着家当,那也不能随便扒拉给我爸。” 瞿哲礼笑着说:“你看你,你爸多疼你,你的钱舍不得给他用吗?生女儿好亏,太外向了。” 她自己赚的还好,孝敬爸爸是应该的。他辛苦赚来的钱,现在都没结婚,她怎么好意思乱给。祁在眉凶巴巴地回他:“生女儿怎么了,瞿哲礼,你不能重男轻女。臭封建。” 瞿哲礼笑得更大声,还讨饶:“好好好,生女儿好,小棉袄,不要臭小子。不过生个女儿叫那里不好吧。” 祁在眉羞得捶了他座位靠背一下。 他见好就收,不再玩笑,发动车子:“好了,我们走吧,12点前到家。” “嗯。”祁在眉怕祁世宏担心也怕他拦着她不让她回来,所以并没有提前打招呼,反正她身上带着家里的钥匙。 临近12点,他们才下了高速进了城,路过夜宵街,瞿哲礼问她:“肚子饿吗?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先回去吧。”祁在眉拒绝了,虽然中途休息了一次,但她坐车还是会有不适,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呼吸下新鲜空气。 车开进小区,停车的地方还很多,这里房子老旧,有了家底的早就搬走了。 祁在眉等他停稳了,自己开门下来,刚好和他同时关上车门,等他锁好了车,祁在眉主动拉过他的手,不让他去取口袋的口罩。 “不许戴。”祁在眉凶巴巴的。 瞿哲礼被她拉住的手稍微用力握了握,听话地没取口罩,然后跟着她走上楼。 楼梯狭窄,他们只能一个上一个下,祁在眉将手背在身后让他牵。 到了四楼,她朝他嘘了一声,然后从包里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开门。 瞿哲礼原本很紧张,他还有一个难关要闯。看她这些小动作,特别想笑,紧张倒是跑了一半。 祁在眉刚将钥匙扭动,突然听得里面嘭的一声,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打开了门。 房里房外的两组人集体呆住。 祁在眉最先反应过来,控制不住音量叫道:“她怎么在这?” 屋里李慧林声音比她还高:“死丫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还有,你后面那什么鬼?大半夜往家带,你脑子摔坏了啊!” 刚才那声嘭应该是祁世宏摔倒了,这会他正半靠着沙发揉膝盖,好脾气地两头哄:“眉眉啊,你妈有事来这边住两天。慧林,眉眉的朋友送她回来,是不放心她。” 祁在眉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好话说尽,杨阿姨也没松口要回来,只说“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解决的”。她拉住想要挣脱开手的瞿哲礼,强忍了怒意问祁世宏:“爸,你们离婚了,她有老公有孩子,跑到我们家来算什么。你让杨阿姨怎么想。” 祁世宏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又实在找不出个好理由,一时语塞,又急,刚站直又一下就跌坐在了沙发上。 祁在眉吓了一跳,她身边的瞿哲礼反应快了一步,拉了祁世宏一把,没让他猛跌再摔下去。 “爸,你怎么了?” “让你这死丫头给气的呗。”李慧林抄着手说风凉话,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爸没事,一时起猛了。”祁世宏知道女儿还在生气,可他也不能把那事说给她听,很是为难。 祁在眉拉着瞿哲礼坐到祁世宏身边,看都不想看李慧林。从前李慧林对她们苛刻,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她也不可能因此就不认这个妈。真正让她寒心的是,高考过后,祁世宏出差,她突发急性阑尾炎,当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肚子疼到受不了,站都没法站直,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爸爸不可能赶得回来,她赶紧打电话给李慧林求助。李慧林不耐烦的回答她一辈子都记得:以后不要打电话过来,烦都烦死了,要死了就打120,死不了就自己去看病。电话还没挂断就听她在那头化身温柔妈妈哄“乖宝宝,再吃一口,啊~妈妈的小乖乖,好棒!”她挂了电话,告诉自己:从此没有妈妈。 “爸,你让她走。” 祁在眉在劝祁世宏。瞿哲礼和李慧林两个在对视交锋,李慧林举得这小子有点儿眼熟,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小子穿着打扮,看那手表,都不像便宜货。想到祁在眉可能找了个有钱男朋友,她心里念头一转,换了口气,客客气气地问:“祁在眉,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们煮。” 祁在眉长这么大,没吃过几次李慧林煮的东西,小时候是爸爸煮,大点了就是自己煮。李慧林从来只吃现成的,还要骂骂咧咧。祁在眉哼了一声,没搭她的话。 瞿哲礼面色古怪,没说话,他在等祁世宏表态,如果祁世宏又和从前一样,屈从李慧林的淫威任她作践祁在眉,那自己就带她走,从此都不再回来。如果他还在乎祁在眉,那自己就帮他解决麻烦。 李慧林被祁在眉煞了面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在她心里,祁在眉还是那个任她搓揉拿捏的女儿,这会哪里忍得住:“猪婆子,白养你这么大,白眼狼一个。” 瞿哲礼没有等到祁世宏的反应,站起身,拉上祁在眉:“我们走吧。” 祁在眉对祁世宏的表现也很失望,起身和瞿哲礼朝自己房间走去:“我拿点衣服。”等她走到房间门口,愤怒一下升到了极点。房间里原本是一张双层床,她和弟弟两人睡。现在床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沙发床,衣柜敞开着,里面摆满了陌生的衣服,而她和弟弟的衣服,全都散落在地上。 祁在眉回头,对上跟在后面的一脸讨好的祁世宏,深吸一口气问他:“爸爸,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留她住在这,她留下我就永远不回来了,你也要留她吗?” 祁世宏听得这话,急了,他不知道李慧林会做得这么过火,她要借住,他没办法同意了。她要换床,他也依了,想着等她走了再把床换回来就是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她会做得这么过分。 “眉眉,真的,我不知道她会这么乱来,你放心,爸爸给你收拾。”他胖胖的身子要往里挤,堵在门口的瞿哲礼却没打算让。 “不用了,我们走,全买新的就可以了。” 祁在眉被祁世宏给伤到了,也不想理他,拨开他要往外走。 “眉眉,你别走。爸爸真的是不得已啊。”祁世宏乞求道。 祁在眉不想再听他说这些了,从前也是这样,总是让她忍,不要怪李慧林。好不容易过几年舒心日子,他又开始这样了。 瞿哲礼知道祁在眉割舍不下他,索性替她问出口:“祁叔叔,在眉是你最亲的人,你有什么难处不能和她说的?她伤心难过,也比不过你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祁世宏满脸挣扎,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个忙由后面跟来的李慧林帮了。 第 26 章 她得意洋洋地说:“你爸呀,是舍不得你这个宝贝女儿。祁世宏,把那亲子鉴定给她看看,她亲爹亲弟弟还等她救命呢,反正她不是找了个有钱人嘛。刚才开车进院子的是你们吧?” 祁世宏脸色苍白,紧紧拉住祁在眉胳膊不放,好像这样就不会失去她似的。 祁在眉给搞糊涂,什么亲子鉴定亲爹亲弟的。 瞿哲礼放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拍拍那头的肩膀安抚。他盯着李慧林,直接开问:“呵,亲子鉴定?她哪来的样本?” 祁世宏猛地抬头,眼睛里亮起希望,对啊,离婚以后,李慧林要了房子和钱,再没过问过眉眉,父女俩的东西早被她扫地出门。她哪里有眉眉的材料去做鉴定。 祁世宏松开祁在眉,胖胖的身体冲到李慧林面前,抓住她衣服摇:“李慧林,你偷人我忍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眉眉是我家的,是我祁世宏的崽。你这个癫婆子,从我家滚出去。还有我的钱,我的钱,我要留给眉眉的钱……” 祁世宏转身朝房里冲,这一次瞿哲礼麻溜地给他让了道。 李慧林回过神,尖叫一身也跟着去。她好不容易才从祁世宏手里挖到这一万多块钱,怎么可能让他拿回去。 她刚冲到门口,就被祁在眉扯住,瞿哲礼则死死地盯着她,免得她伤害到祁在眉。 李慧林被拦住,果然开始伸手要打祁在眉,才刚伸手还没挨到祁在眉就被瞿哲礼钳住,痛到又骂又叫。 瞿哲礼抓着她朝前面用力一甩,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眼神恶毒地盯着他们。 祁世宏从她的行李箱里翻到了自己的钱,一把塞给祁在眉,然后转身去捞衣柜里那些衣服扔到李慧林身上,这个老实人,喘着粗气吼:“滚出去,离我们远远的,以后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李慧林怎么可能甘心,抓住他衣服还想纠缠,瞿哲礼突然走向前,在她面前小声说了两句话,然后退回到祁在眉身边。 祁在眉不知道他和李慧林说了什么,地上的李慧林脸色突然变得刷白,怔怔地松开祁世宏,推开他,捡了地上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走了。 祁世宏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慧林,在他眼里,李慧林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他疑惑地看了瞿哲礼一眼,虽然他刚才靠得比较近,但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他想问,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女儿,反正李慧林走了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他跳过这茬,走到祁在眉面前,语气里带着讨好:“眉眉,是爸爸糊涂,被她骗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爸爸帮你收拾房间去。” 瞿哲礼虽然心里看不起祁世宏的软弱无能,但他知道祁在眉很在乎她爸,忍了脾气抢在祁在眉之前回答:“这么晚了,再收拾也要半夜了,眉眉先去酒店住一晚吧。明天重新买张床。衣服也不用收拾了,丢了吧。” 祁在眉也不想留在那个乱糟糟的房间睡,何况她勉强睡了,瞿哲礼睡哪,家里就两个房间,自己迷糊,之前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爸,别收拾,你早点睡,明天我们回来收拾。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杨阿姨解释,她是好人,你别辜负了人家。明天我陪你去接她们回来,我想弟弟了。” 祁世宏也知道现在这房间实在不像样子,心里后悔不迭,这会也顾不得问这男孩是谁了,看他一直护着眉眉,应该不坏。不过老父亲的担心让他克服尴尬,还是把叮嘱说出口了:“那你们要开两个房间啊!” 他这话一出,三人集体尴尬。 “好了,爸,我们走了。”祁在眉没有把原本要给祁世宏的那袋钱拿出来,就他这糊涂劲,她实在是不放心。她只把刚才祁世宏塞给她的那些钱放在了桌子上。 “爸,不用送了,我们熟,不会摔着的。”祁在眉看着爸爸好像又胖了,动作也不利索,拒绝让他送出来。 “叔叔,你放心。”这一次瞿哲礼走在前,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内置的手电筒给祁在眉照亮,一只手朝后牵着他。 等下到一楼,后面听不到祁世宏的脚步声了,祁在眉叹了口气,幽幽地问他:“我妈那样的极品,是不是吓到你了?”以前的邻居对李慧林都是赞不绝口,都只知道她在外面那副贤惠能干脸。 瞿哲礼停下脚步,转过身,摸摸她的脸,确定她没偷偷哭才开口:“你放心,我早就见识过啦!你小时候真是个小可怜,肯定被她欺负得每天哭。” “小时候会哭,长大了,知道哭没用,就赶紧认错。你说人为什么不能选择父母?”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也怨过她爸的,怨他为什么不能刚一点,能在李慧林面前保护她一回。 这个问题瞿哲礼没法回答,如果可以选,他又何尝会走到现在这境地,吃这么多苦,但他又庆幸经历了这一切,让他看她一颗闪光的真心。从前的瞿哲礼,眼睛长在头顶,是不可能有福气遇到这么美好的女孩。 他捧住她的脸,轻吻了一下她,然后深情地和她说:“祁在眉,不要难过,你难过我心疼。我们朝前看,你看,你现在不怕她,不用和她共处了,你是自由的。” 祁在眉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 瞿哲礼摸摸她的头,“走吧,太晚了,你该休息了。今晚凑合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去买衣服。” “嗯。”祁在眉悄悄抹掉眼泪,牵住他的手,乖乖跟他朝停车处走去。 “就到前面医院宾馆住一晚算了吧。” 瞿哲礼不同意:“去雅格。小宾馆利润低,卫生方面差。我们开车过去也就多走几分钟,你再忍忍好不好?” “好吧,我还好,现在不晕了。” “嗯。” 瞿哲礼将车开到雅格酒店,在保安指导下将车停在了酒店隔壁的批发行门前,然后取了自己的行李袋牵着她走到酒店里面。 这还是祁在眉第一次来雅格酒店,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大厅。扫一圈,她得出结论,这跟医院宾馆还真不是一个档次,只怕价格也要三四倍。正走神,听到瞿哲礼喊她:“你身份证呢?” “啊~我没带。那个包刚才放家里了。”她买了些礼物给杨阿姨和弟弟,刚才在家里虽然把装钱的双肩包背上了,那个装杂物的包却丢家里了。身上背的包,为了装下那一纸袋钱,她把东西全清出来放那个大行李袋了。 瞿哲礼转向柜台,“我开个标间,那还需要她的身份证吗?” “不用的。”嘴上说不用,前台还是瞄了眼祁在眉,估算她的年龄。 “我快22啦。”怎么,她像未成年人吗? 前台收回视线,在电脑上给他们选房间。祁在眉电话响了,是不放心的祁世宏。 等她挂完电话,发现前台视线又怪怪地盯着她,她莫名其妙回看前台。 前台恢复神态,笑着双手递上房卡给瞿哲礼。 瞿哲礼冷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拉着祁在眉走向电梯。 “刚才怎么啦?她看我怪怪的。” 瞿哲礼轻咳一声,然后淡定回答:“没事。” 祁在眉没再追问,她比较愁,没有换洗衣服也没有洗漱用品。她小时候跟着祁世宏出差,用了宾馆的一次行牙刷,质量太差,她刷得满口血,都有心理阴影了。之后,她需要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的洗漱用品。 他们的房间是708,瞿哲礼插了房卡开了门,将卡插在入口通电处,回头摸摸祁在眉的脸,轻声和她说:“先别急着洗漱,吃点东西,一会就来了。” 祁在眉想起这事,又自责又懊恼,他跟着自己熬到这么晚,男人比女人饿得快,她本来是打算到家给他煮点吃的,没料到家里那么大一个乱摊子,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抱住他,闷在他怀里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本来想回家给你煮个面吃的,给气忘了。” 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她头,良久才对她说:“先别站门口了,你也累了,坐下看看电视吧。” 祁在眉第一次住大酒店,哪里愿意坐下来看电视,她到处看,一是好奇,二是缓解一下两人独处一室的暧昧。 瞿哲礼好脾气地跟着她。他最苦的时候腥臭的渔船上都睡过,洁癖早就不治而愈,等赚到钱了他就不再委屈自己,他一边疯狂地赚钱一边又对钱有种愤恨鄙视。瞿致远和蒋仁爱的感情出现裂痕就是因为钱,瞿致远下岗那几年,一个在外面处处碰壁,回来又遭埋怨鄙视,就觉得她世俗得面目全非。一个要面子被丈夫拉了后腿,经济上一紧巴被人拿点东西再加上漂亮话哄一哄。于是两人渐行渐远,从小就习惯了自己顾自己的瞿哲礼,那时候沉醉在数理化的世界,一心为了成为大工程师而努力,哪里会注意到父母早已貌合神离。要不是那次争吵,他还不知道他们拖着不离只是谁也不想失去这个能给他们挣面子的优秀儿子,呵,从没想过为儿子付出多少,守护家庭,却都惦记儿子能给他们脸上添光彩,真是讽刺。 看祁在眉躺倒在床上,还夸张地扇动双臂。 瞿哲礼站在她旁边轻笑。 祁在眉看着他,问:“像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第 27 章 瞿哲礼也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她:“有这么好看的刘姥姥吗?” 祁在眉突然支起身子拉他,以她的力道怎么可能拉得动,但瞿哲礼还是顺势倒过来,靠近她的时候用手支住身体,头下沉,吻住她。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吻,祁在眉又紧张又激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让自己完全放松,去适应他的热情。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意乱情迷,瞿哲礼退开,又回来亲了她一下才起身,走到门口,先回头确认了她已经坐起整理好了才打开门。 他拒绝让服务生进来,自己接过推车上的大托盘道了谢,给了小费后将门关上。 “过来,先吃点东西。” 祁在眉虽然好奇这么晚了怎么还能点到吃的,不过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她的害羞还没完全退去。 “喝点粥。”瞿哲礼盛了一小碗粥放到她面前,再给自己添一碗。 祁在眉拿勺子舀了一勺吃了,忍不住赞:“这粥好吃,是海鲜粥。”光看样子完全看不出配料是什么,整碗粥都是白色的。 瞿哲礼压下笑,专心喝粥。 祁在眉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海鲜,十八岁以前都不知道海鲜是什么味,我在那酒席上吃过基围虾,并没有那种很好吃的感觉,一到滨海,吃过一次后,就想吃得不得了。” “净山这里不产,基围虾人工养殖的没那么鲜甜,加上一般酒席上都是死虾,味道就不怎么样了。” “也对。你不喜欢吃吗?”祁在眉没看到过他有自己这种对美食的热情。 瞿哲礼喝完碗里最后一勺,放下碗,对她解释:“吃得太多了,就没那么爱了。” “你们不会餐餐吃海鲜吧?”那也太幸福了。 瞿哲礼笑起来,看着她说:“以前跟过渔船,在船上除了米饭,全是吃现捞上来的海鲜或者出门带的鱼干。虽然现捞了就吃,很鲜美,但是总吃这个,就会特别想念陆地上那些饭菜。现在不跟船了,工作餐也一般就是海鲜为主,毕竟靠海边。天天吃,哪里还有你这种激动。我最想吃的,是你那年包的包子。” 祁在眉本来听着他要跟船,心疼得紧,听到后面,就赶紧说:“我明天就给你包。”其实她不止包子做得好,家常饭菜也做得不错,只是她觉得在瞿哲礼面前自夸,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我给你打下手。”瞿哲礼没有拒绝她对自己的好,这让他有种自己被珍视的感觉,真好。 祁在眉吃第二碗的时候,又有敲门声,瞿哲礼起身。 祁在眉急了:“是来收碗吗?我马上吃好了。” “不急,不是的,送东西来的。”瞿哲礼安抚了她才去开门,取了东西付了小费,将门上的卡翻到“免打扰”这面挂好。 祁在眉朝他后面看了一眼,没有服务生跟进来,又安心盛了第三碗,这碗特别小,三碗也没多少。祁在眉慢慢地享受,所以吃得特别慢。 “你别急,慢慢吃,我帮你洗一下衣服。”瞿哲礼提起袋子亮给她看,然后没等她回应就去了卫生间。 “衣服?”祁在眉呛了一下,贴身衣服吗?所以他拜托前台想办法给她弄了换洗衣服,前台才眼神怪怪的? 这时候跟上去更尴尬,她强装镇定,继续喝粥,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卫生间传来瞿哲礼的声音:“碗那些不用管,放茶几就可以了,明天会有人来收拾的。” 祁在眉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瞿哲礼正拿电吹风在吹那洗过的……bra,祁在眉瞄了一眼,好像尺码是对的,他怎么知道自己穿B? 祁在眉很羞窘,瞿哲礼没有,虽然从镜子里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后,仍然淡定地继续吹,还跟她补充解释:“我刚才问了下,酒店四层是购物层,不过东西不太多,所以今晚先凑合下,明天我们再去买。” 祁在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走到他身后,靠着他。 “吃饱了吗?”他说话的时候,她贴着背听,有种立体声的感觉,她更舍不得离开了。 “嗯,吃撑了,你就吃这么点够了吗?” 瞿哲礼笑,“够了,是不是很好养?” “好养,以后太辛苦了就别做了,我养你。”祁在眉也是能日赚几百的人了,说话特别豪气。 “好。”瞿哲礼还在笑,虽然他现在钱啊房啊,够下半辈子花了,但他不能停,只有更多更稳当了,才能给他安全感,才能让他有信心给她安稳生活。 “你休息一会,我来弄吧。” 瞿哲礼不让,说:“我不累,你不累的话就在这儿陪着我。” “好。”瞿哲礼先把她的内衣内裤吹干了递给她,然后拿着已经洗过的新睡衣走出来待在外面吹,让她先去里面洗头洗澡。“你先洗,我吹好了送过来,这个薄,很快就好。” 祁在眉想到他就在外面,关了门洗澡都给自己洗了个大红脸。 洗到一半,他敲敲门,说:“衣服我挂在门上了,你洗了自己取。” 洗了出来,她都不好意思看他,只催他:“你快去洗吧,应该快2点了。” “嗯。” 祁在眉能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敢看他,洗澡的时候她问过自己,愿意真正和他在一起吗?她愿意的,虽然会紧张会害怕,但只要他想,她是愿意的。至于祁世宏的叮嘱,早被她抛在脑后。 她爬到靠窗的床上躺好,有些奇怪,为什么一间房里两张床被套床单不一样,仔细回想一下,刚才进来好像不是这样的。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电视机,调到很小的音量,随便找了个台看着无聊的电视剧。 瞿哲礼洗澡很快就出来,祁在眉紧张得要死,他却从头到尾很淡定,瞄了一眼电视后就走到她面前,坐在床上看着她。 “怕吗?要不要我陪你?” 祁在眉脸都快烧起来了,不好意思回答,只用手悄悄拉了拉他衣角。 瞿哲礼凑过来先亲了她一口,然后走到床的另一侧躺进来,覆身过来。祁在眉以为他要做什么,又紧张又期待,结果他只是绕过她拿了遥控器,关了电视,又帮她掖了下被子,然后对她说:“睡吧,别看了,太晚了。” 祁在眉窘,什么,就这样嘛,自己脑海里都打了108架了,他就一句“睡吧。”是自己太不纯洁了吗? 瞿哲礼侧过身,面对着她,被子里一只手从她肚子上圈过来,他亲亲她额头,温柔地道:“别胡思乱想,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在外面呢,快睡吧。” 祁在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木木地应了一声“哦”,然后也翻过身来面对他,缩进他怀里。 “为什么这个床被套床单不一样?” “我自带的,用外面的怕服务人员偷懒,没清洁消毒。” “牙刷也是你带的吗?”她注意到牙刷的刷毛特别软,她还以为是酒店备的高级货呢。 “是的,怕你用不习惯。” 她还想感慨两句你想的真细致。 瞿哲礼手伸上来,摸摸她的头,然后轻轻拍她背,声音干涩:“睡吧。” 祁在眉窝在他怀里,安心舒服,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睁眼一看,瞿哲礼不在,她喊:“瞿哲礼.”没人应声,他不在,她慌乱地爬起来,想要下床就看到了床边柜子上的纸条:在眉,我先去找人给家里换床,你睡好了打我电话。房间不要退。 祁在眉摸到手机,拨通了他号码,电话很快接起,不过他那边好像有点吵,也不知道他人在哪。 “在眉,你在酒店等我一下,我就回来。” “嗯,你现在在哪?” “在净山百货这里,床已经送回去了,我买点东西,等下送你和你爸去接阿姨。”他没见过这个杨阿姨,但只要是在眉喜欢的人,他就愿意用心。 “好,我等你回来。” 祁在眉挂了电话,洗漱了然后换好衣服,无聊地看着电视等他。 瞿哲礼动作很快,一会就回来了,手上却是空的。看到她看过来,他解释:“东西在车上,没提上来了。走吧,先回去接你爸。” 祁在眉背起包跟着他,看他拔了卡放进口袋里,就问他:“为什么不退房啊?晚上家里可以住了。” 瞿哲礼看她一眼,才回答:“家里怎么住得下?” 祁在眉哦了一声,也对,家里总共就两室,如果杨阿姨和弟弟也回来了,他睡哪呢?因为房子小,沙发都特别小,想睡沙发都睡不成。 祁在眉拍拍书包,问他:“这钱还给他吗?”过了一晚,她对祁世宏的那点儿怨就散了,说到底,祁世宏还是最看重她这个女儿的,被李慧林骗也是怕失去她而已。 瞿哲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她:“如果给家里换个房子,你估计他能同意吗?”两室实在太小了,在眉还和弟弟挤一个房间。 祁在眉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反正现在弟弟还小,挤一块也没事,以后自己工作了嫁人了,也不在家住。但现在又觉得真的很不方便了,以后她带着他回来过年过节都没地方睡了。 包里的钱不少,按净山现在的房价,买套四室估计都够,难就难在怎么说服祁世宏收下这个。 瞿哲礼揽过她,跟她商量:“咱们晚上和他说说我们俩的事,这个钱还是留给他,先还了家里人的钱,我们再换个房子,写你名字。他同意那就这样安排,不同意,你自己去还这个钱,咱们在瓷溪附近再买套,总要有个地方住。”祁世宏耳朵软,房子写他名字,还得操心他哪天又给忽悠没了。 他们俩走到外面,突然听到有人喊“眉眉”,祁在眉回头之前,先拉拉他突然变得僵直的胳膊,确认他没事后才转身应了一声“嗳”。 她认得这声音,是以前院子里的王奶奶,瞿家隔壁那户。 “王奶奶,好久不见。”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自然地揽住他胳膊,并不避讳两人的亲密。 王奶奶眯着眼睛在看眼前这个高个小伙,有点眼熟,又认不出来,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啊! “眉眉,找男朋友了啊?”王奶奶还特意睃了一眼他们后面的酒店,哎呦喂,老老实实的姑娘跟了她爹果然没管好,还跟男人上酒店开房了,不过这酒店看起来很贵,怕是个有钱人,就是没什么礼貌,都没跟着眉眉喊人。 “嗯,准备毕业了就结婚。”祁在眉半靠着瞿哲礼,笑眯眯地答。 瞿哲礼猜老太太应该是没认出他来,要是认出来了估计早跳到马路对面一溜烟跑了,当初防他防得最厉害的就是她了,隔着墙壁听她一天到晚在屋里嘟囔“背时,怎么挨着个背时鬼住咯”“害死人咧”“怎么得了,背时鬼怎么不早点死掉”。对这种人,他没什么耐心。 第 28 章 “我们先回去吧,爸还等着。” 祁在眉听到这声爸,抬头看了他一眼,配合地说:“王奶奶,我爸还等着我们呢,先走了,以后聊。” 说完也不等老太太继续八卦,和瞿哲礼一起上了车。 王奶奶看着车子从她旁边开走,盯着车屁股又瞧了好一会才走,急着回去跟大家讲这新鲜事。 瞿哲礼看祁在眉还在注意后视镜里的老太太,出声打断她:“她原先怕我怕得要死,今天都没认出来,我真的变化很大吗?那次你也没认出来。” 祁在眉注意力马上转移过来。 “真的,我以为有人冒充你呢,还有点生气。你至少长了15公分。以前白白的,现在黑些了。可能是以前胖一点,现在瘦了,眼睛都不一样了,更大更深邃。发型一换,整个气质都变了,总体看起来就是成熟高大了。” 停顿了片刻,她又加上一句:“更好看了。” 瞿哲礼一边开车一边轻笑。 祁在眉想了想,又加一句:“以前都没见你笑过,酷酷的,现在经常笑,更暖。” 瞿哲礼听她这么说,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太装,都没好好看过十八岁的祁在眉。那时候的瞿哲礼,自负冷漠,对她是极度的不耐烦,可是她却无条件地崇拜、关注、信任自己。好在,现在她在这里,在他身边,他可以加倍地补偿她。 净山就那么大,两人闲聊了几句就到了瓷溪,这是个很老的小区,原先就是机械厂的家属楼,后来机械厂倒闭了,才把这划分出来重新取了名围起来。说是个小区,其实也就四栋老楼,离祁世宏上班的五金厂不远。 瞿哲礼拉住祁在眉,没有先上去,昨天太晚,以前他也只关注了祁在眉,没留意到瓷溪这个地理位置。他左右看了,干脆拉着祁在眉又走出小区,把周围都看了一遍,才回到车子那,从后备箱里取了好几个大袋子。 祁在眉要接,他躲了,“我来,拿得动。” 昨晚太黑,他只注意到楼道太黑,刚才买电器和床也是商场管送,他没跟过来。到这会,他才看清,楼道墙壁发黑,脏兮兮,楼道拐弯处还有人堆了些旧杂物,灯就一根裸线吊着,不说和好小区比,就连以前医院那家属区都比这里要好太多了。这环境和安全性太差了,瞿哲礼皱着眉小心地注意着。 祁在眉看他提了一堆东西还在努力要护着她,小声道:“不用担心我,我会注意的。” 两人上了四楼,祁在眉想掏钥匙才想起,和钱包一起放在那个包里,没带,改敲门。 祁世宏打开门,看到她俩就说:“那床和洗衣机是你们叫人送来的吗?床是要买,洗衣机不用啊,家里那个还能用。我说让退,送货的师傅说不行,你快打电话问问能不能退,我没用过的。” 祁在眉看一眼瞿哲礼,眼神里充满无奈,一个洗衣机他就急成这样,这一包钱,只怕更难送。 瞿哲礼对她眨了下眼,然后转向祁世宏:“祁叔叔,新洗衣机带烘干功能,眉眉的衣服全要换新的,不烘干的话,她晚上还是没得换洗的。这洗衣机你们以后用也方便,大冬天或者回南□□服干不了也用得上烘干功能。” 祁世宏原本还惦记着浪费了这几千,一听到是要烘干祁在眉的衣服,立刻就不说什么了,回过神赶紧让两人进来。 瞿哲礼把两个袋子留在门口,另外五个袋子提到沙发那,喊祁在眉:“那两个是给阿姨的,这些是你衣服,先拆了洗一下。祁叔叔,你先把洗衣机调一下,让它洗一遍空的,清洁一下。”本来想给祁世宏买点什么礼物,可是想到昨晚他那个孬样,他就只当没想起这事。 支开祁世宏,他才悄悄对祁在眉说:“钱的事晚点说,先接了杨阿姨回来,晚上有她劝着,好说一些。”再好的人也会考虑下自身,他相信这个杨阿姨也不希望儿子慢慢大了还没个自己的房间。 “嗯。”他拿主意她放心,“你跟我们一起去接人吗?” “我送你们去,接你们回。”虽然他长相已经有些变化,难保有人认出他,现在祁世宏还不知道他具体身份,能拖一会先拖一会。 祁在眉根本没想到这点,她想着也是,他是第一次上门,跟着去看未来老丈人服软认错,彼此都尴尬。 “好,你在车里等我们。” 祁世宏早早地备好了午饭,招呼他们俩先把饭吃了。 等把衣服拆了,内衣裤祁在眉这次不让他沾手,自己拿去手洗了。其他衣服把浅色的先丢洗衣机里洗上,反正连洗带烘要一会,三人决定先去杨阿姨娘家接人。 除了瞿哲礼买的那两大袋,到了街上,祁在眉又下车去买了桂圆、苹果、柿子,又买了些散装的蛋糕饼干之类的点心。杨阿姨的父亲去了,母亲还在,给老人家带点水果也是礼数。 祁世宏这会太紧张,也没留心这些,等到了杨阿姨娘家那院子,看女儿和她男朋友各提了几袋东西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瞿哲礼看着祁在眉把水果那些递给祁世宏以后要来接他手里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还是避开她的手,说:“我送你们上去再下来。”他这两大袋除了茶叶还有奶粉蜂王浆那些,不轻,这里也是老房子,没电梯,他不舍得让她提这么重去爬楼。 祁世宏注意到了,心里添了分满意,昨晚他觉得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但好像有点傲气,尤其是对李慧林,那是真不客气。在他心里,李慧林虽然人不好,但她到底是眉眉的母亲,这小伙子不尊重李慧林就是不在乎眉眉啊! 瞿哲礼懒得管他心里那些小九九,让祁在眉带路,把祁世宏丢在后头。 祁在眉每年也跟着他们一起来拜年拜寿,所以熟得很。领了他往右边这栋走,快到六楼了小声问他:“你跟着进去吗?” 瞿哲礼把东西放到六楼地上,摇头说:“我在下面等你。有事就打我电话,让他自己去,你别扛事。”错是祁世宏的,不能让她受委屈。 “嗳,你放心。” 瞿哲礼在车里没等多久就看到祁在眉下来了,但是只有她一个。 祁在眉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才说:“他在上面上政治课,我觉得太尴尬了就出来等了。你不去是对的。” 瞿哲礼等她坐到副驾驶了,才指了指这个院子的右前方说:“我外婆家就在那。” 祁在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告诉自己的意思。 瞿哲礼接着说:“外婆把我带到四岁上幼儿园了才回去,我一直以为我跟她比跟我妈亲,然后我回来看她,她看到我也是一脸尴尬,可能心里想赶我走,面子上又过不去。我离开她们家,心里还有些不舍,所以在院子外待了一会,就看到她们把我带去的东西全丢了出来。” 祁在眉看着他,想到他那会该多难受,唯一珍视的亲人也是这样对他,不由得满脸心疼。 瞿哲礼笑着过来亲她,祁在眉怕被人看到,一边躲一边喊他:“别,在外面不要啦!” 瞿哲礼抓住她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在她发飙前赶快松开。 “你帮我去她家看一下好不好?”瞿哲礼止了笑,正经地请求她。 “好,你告诉我是哪栋,那土黄色的房子吗?” “是的,五楼左边那户。” 祁在眉想到刚才东西都提到杨家去,问他:“她爱吃什么?我去买点。” “不要买东西,如果她在,给她点钱吧。” 祁在眉想到他那次拿来的东西都被丢了,心里也有气,那就不费心思去买了。她取下包,准备从里面拿钱,问他:“给多少合适?” 瞿哲礼想了下,说:“拿一千吧。” 祁在眉拿了一整沓塞进外套口袋里,把背包丢给他保管:“你等我,我去下就回来。” “不用给那么多。”情分都没了,就按着一般走亲戚标准吧。 “给吧,她到底照顾过你几年,一次给多点,少去几趟。”祁在眉知道他虽然被伤了心,却还是记挂着老太太。 瞿哲礼对她笑了一下,不再阻拦。 祁在眉深吸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正经见他的家人,还是有点儿紧张的。 她一口气冲到五楼,敲了门,没什么动静,又敲了敲,这回里面有了动静,等了一小会,才有人打开了门。 “谁呀?” 祁在眉看着眼前这个瘦小苍白的老太太,刚才一路准备的措辞一下忘了个干净。 “妹子,你找谁?” 祁在眉看她靠着门站着,腿脚不太好的样子,而且说话声音气息不足,看来身体不大好,而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光线也暗,没人留在家里照顾她。 “我是瞿哲礼的朋友,他托我来看看你。”祁在眉只是简单说了下自己身份。 老太太听她说完,防备地朝她后面看了看。 “你放心,他人没来。”祁在眉忍着气说。 她语气冲,老太太倒没生气,只是眼圈儿红红的,嘴里喃喃自语:“我对不住这孩子啊。我对不住他。” 虽然很小声,但祁在眉还是听清楚了,先前对她的怨气,一下就散了个干净。 “你上次为什么嫌弃他啊?把他送的东西都扔了。”祁在眉还是决定问个清楚,这老太太看着也不像绝情的样子。 老太太听了这话头都抬不起了,一个劲地抹泪。 祁在眉看她这样子站着很吃力。扶她往屋里走,“能进去说吗?”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问她:“小礼现在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那病现在要紧不?” “他没病,谁乱说的啊?”祁在眉松开她,盯着她问,刚觉得她有点好,又要乱讲话惹自己生气。 老太太也看着她,反问她:“他没病吗?那传了会死人的病,他爸和爱妹子不是都得了吗?” “他们得是他们的事,关瞿哲礼什么事,他好好的,活蹦乱跳,感冒都没有。”祁在眉气呼呼地怼她。 老太太一下被她问倒了,嘴里含含糊糊地问:“不是都说那病传人吗?怎么他没病?” “说了他没病,谁告诉你的,那是他们瞎说。” “他们都这么说啊,说是不要挨着有这病的人,不要摸,不能一起吃饭,也最好不要对着讲话。邻居们都是这样说的,善伢子也是这么说的。那天他跑到屋里来,我吓得要死咧,我屋里峰宝才几岁,最容易巴起这个病了。” 第 29 章 祁在眉总算知道这老太太为什么不肯好好看外孙了,合着邻居和家人都这么瞎说,老太太怕自己沾上又怕传给她金孙子,所以就委屈外孙滚蛋了。 祁在眉懒得和这糊涂老太太解释了,看在她还惦记外孙掉了几行泪的面上,把兜里那沓钱塞给她。 “瞿哲礼让我带给你的,你别给你儿子媳妇了,藏起来,自己留着用。”听起来,瞿哲礼的舅舅蒋仁善跟他名字相差甚远,是个自私的人,老太太衣服又旧又脏,身体不好还一个人关在屋里,钱还是让她自己攒起来靠得住些。老太太听不听她的就随她自己去了。 老太太摸着那一把钱,摩挲了几下,问她:“小礼是不是赚大钱了?帮他舅舅找个工作啊!他舅舅日子不好过咧。峰宝要读书,要钱用。” 祁在眉看她这糊涂劲,他舅舅再苦能苦过当年的瞿哲礼?那会怎么没见她让舅舅帮下这个可怜的外甥。怕她又缠上瞿哲礼,干脆没好气地扯谎:“他小小年纪出去打工,有个什么大钱赚,赚点辛苦钱还不是担心你老人家,都攒了给你带回来了,还找我借了些呢。你啊,要珍惜他的心意,顾着自己些,别把钱都给别人祸害掉了。我走了啊,还有事。”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气得又把钱抢回来了。 她也不管老太太还在那招呼要喊她多问几句,一溜烟就冲下楼,跑回到杨家住的那院子里。两家直线距离很近,但都围了墙,绕一下也要跑十来分钟。 她气喘吁吁跑回到车那里,瞿哲礼给她递了瓶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在眉等气喘顺了,接过水,喝了两口,摇头道:“没事呢,我是怕你等急了。” 瞿哲礼看了看她,没再继续问,手指了下上面,问她:“要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吗?” 祁在眉摇头,说:“我上去一下吧,该说的应该也说完了。我再帮着说两句好话,毕竟这次确实是杨阿姨受委屈了。”杨阿姨虽然说不上有多完美,但对她爸确实不错,对她也是客气尊重,她觉得这样的人挺适合她爸的,不希望他错过。 瞿哲礼看她面有愁色,接过她的水放回车里,说:“我陪你上去吧,新客她们应该会给份薄面。”她们这新客指家里小辈新上门的对象。 祁在眉看他没有为难的意思,嗯了一声,拉着他手上去了。 杨家的门敞着,她们一走到门口,里面的说话声立刻停了。 祁在眉赶紧说:“外婆,杨阿姨,杨舅舅,这是我男朋友,他开了车过来,等下好接杨阿姨回家。” 杨外婆对这个半路女婿心里有气,对这个乖巧“外孙女”倒是喜欢得紧,爱屋及乌,赶紧站起来,过来拉瞿哲礼进去坐。 祁在眉看杨外婆还要去倒茶招呼瞿哲礼,赶紧拦了:“外婆,不用倒茶,他刚在车上喝过水。您坐下。” 杨外婆又在兜里掏了会,硬要塞两百块钱给瞿哲礼:“我们这的规矩,新客上门,见面礼,要收的要收的。” 祁在眉朝他使了个眼色,瞿哲礼就道了谢收了。 祁世宏刚才一直在挨训,这下火力解除,赶紧给瞿哲礼补充解释:“刚才那些东西都是他给买的,小伙子比我会买东西些。”新客上门主家给红包是规矩,新客上门不能空手也是规矩。 杨阿姨早猜到不是他买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哪里会买这些好东西,寻常陪他回娘家就是水果加一条肉,雷打不动的规矩。眉眉在家,就会多买些点心什么的。 祁世宏也不敢生气,赔笑讨好。 杨舅舅看他们家诚意给足了,也不再摆架子教训,帮着劝杨美云:“好了,他也认了错,你和坤坤回去吧,踏踏实实过日子。”妹妹带着外甥住回娘家,他和母亲没意见,他老婆私下里却跟他嘀咕了不少回,住几天是一回事,长久住下去,只怕要生矛盾了。 杨美云心里虽然还有气,但也知道嫂子这几天脸色不好看,话里话外是家里不容易,她妈和她哥待她和坤坤都不错,但一家子要是生了嫌隙,她住着也不是滋味。 “嗯,妈,那我回去了。刚好要去接坤坤了。你要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她妈最近老是腿使不上劲,劝她去看吧,她又心疼钱,死活不肯去。 “嗳,妈知道的,你和世宏好好过日子。眉眉,有空来外婆这玩哈。” “好的,外婆,那我们先走了。我们等下还要带坤坤去买点衣服,他长高不少了,旧衣服都快短了。”祁在眉没说坤坤衣服被扔地上的事,虽然他们中午回去的时候,看到祁世宏已经全部洗了挂在阳台上,祁在眉还是想给坤坤买些新的补偿一下。 瞿哲礼跟祁在眉并排着出了门,祁世宏跟在后面,杨阿姨也没收拾什么,提了包就跟着出来了。 “杨阿姨,衣服什么的要带回去不?他开了车,方便拿。”祁在眉注意到杨阿姨没拿衣物那些。 杨阿姨不自在地笑了下,说:“下次回来了拿,那边还有。”其实是日子要过的话,她还需要祁世宏表个态,像这次这样随随便便让她走人,太不尊重人了。 祁在眉猜到她心里还有气,也不再劝,笑笑没再说了。 下了楼,祁在眉坐前面,祁世宏和杨阿姨坐在后面。 祁在眉指挥瞿哲礼将车开去坤坤所在的幼儿园,坤坤看到这一队人来接他,兴奋得不得了,扑到祁在眉怀里要抱。 祁在眉看到坤坤也很高兴,指了瞿哲礼让他喊哥哥。 坤坤刚要喊,大哥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糖给他,说:“喊姐夫。” 坤坤虽然听姐姐的话,但更想要糖,故意不去看祁在眉,朝大哥哥伸长手,等他一抱过去,赶紧甜甜地喊:“姐夫。” “叛徒。”祁在眉假装生气,坤坤赶紧打开盒子掏了一颗糖要喂给她。 祁在眉张开嘴巴,接了糖,说:“好了,姐姐不生气了。带你去买衣服。” 她又转身问杨阿姨他们俩:“爸,先送你们回去,我们带坤坤去玩一下。”给点空间让他们俩谈去。 祁世宏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杨阿姨倒是爽快地应好。 瞿哲礼没意见,坤坤听说带他去玩更没意见。 于是先送了祁世宏他们回去,瞿哲礼惦记着祁在眉的衣服,拜托祁世宏把洗衣机里衣服取出来往外面挂着晾一会,再把深色的衣服一起洗了。 两人开车先带坤坤去了百货大楼六楼的儿童室内游乐场,陪他玩了一会,才领他去买衣服。 祁在眉做主,给坤坤里里外外买了三套。 往楼下去的时候,祁在眉想起年前碰到他的那次,突然起了怀疑:“我上次在这买的衣服,真是店家给打的两折吗?” 瞿哲礼咳了两声,没回答,祁在眉悟了,虽然自己是被骗的,但想到他早就对自己上了心,心里倒是甜滋滋的。 “你还需要买什么东西吗?”祁在眉背着巨款,即使带着“保镖”,还是紧张得不行。 “不用。”他车上常备了出门用的东西,很齐全。 “那我们回去吧,先解决这个事。”她耸了耸肩,抖动了一下背包。 “好。” 坤坤刚才疯玩了一阵子,这会已经犯困,瞿哲礼抱着他,让他睡了。 到了停车场,祁在眉要来接手坤坤。 瞿哲礼没让,喊她:“车钥匙在衣服左边口袋,你坐上去我再把他给你,坐后座。” 祁在眉从他夹克的口袋里掏了车钥匙,在他指导下开了车锁,然后打开后座的门,自己先钻进去坐好,瞿哲礼再把坤坤交给她抱。 瞿哲礼也跟着上了车,没有先发动车子,问她:“你跟他感情挺好的,怎么回事?” 祁在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着羞意问他:“你不觉得坤坤像以前的你吗?坤坤也很聪明的,幼儿园老师一直表扬他,我教他什么或者电视里讲什么,他一学就会。” 瞿哲礼听了这个表白,心情复杂,他朝后面仔细又看了看这孩子:皮肤白,脸上有肉,鼻子挺,嘴巴不大,还真是跟从前的瞿哲礼有几分相似。 瞿哲礼好笑地回头发动车子,不再纠结这个事。 等他们到家,祁世宏先追上来说:“衣服都晾好了,还真的好用,虽然有点皱,但衣服基本都干了,以后洗被子方便了。啊~”他想问瞿哲礼多少钱买的,自己好给他钱,要喊了才想起来从昨晚到今天,他压根还不知道女儿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眉眉啊,你朋友叫什么?” 祁在眉还没回答,瞿哲礼抢先答了:“叔叔,叫我小瞿吧。”他发瞿字的时候特意含糊了一点。 祁世宏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小曲了。 “小曲啊,这洗衣机是你买的吧,多少钱?叔叔补给你。” 祁在眉看着瞿哲礼,没有纠正,瞿哲礼朝她微微摇头,嘴上回应了祁世宏:“叔叔,没多少钱,不用给的。我和眉眉,不用分那么清楚。” 祁世宏听了满意,杨阿姨也朝这边多看了两眼,她刚才接过坤坤放里屋床上睡了,出来就看到祁在眉在往外掏坤坤的新衣服。 “眉眉,怎么给坤坤买那么多衣服?”她原本以为就是买一件两件的,哪知道他们会买上这么大一堆,倒是很不好意思了。 祁在眉一边剪标签,一边解释:“这次是我爸糊涂,让阿姨和坤坤受委屈了,做姐姐的心疼他,没事,是姐夫付的钱。” 那会他哄坤坤喊姐夫,大家都在场,这下也没谁觉得这称呼哪里不对。 瞿哲礼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刀帮她剪,看了眼她背包,示意她说这事。 祁在眉把包拿过来,然后喊他们俩:“爸,杨阿姨,坐下,咱们说点事。” 等祁世宏和杨阿姨坐好,她先问祁世宏:“爸,咱们还欠大姑大伯多少钱?你要讲实话,大姑大伯他们也不容易,你先前哄着我,我攒的钱都乱花了。你可不能再骗我,咱们要先还了他们的。” 祁世宏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杨美云,看她脸色没变才答:“你大姑那欠4万还没还过,你大伯2万也没还,你奶奶的1万多已经还了。”他在五金厂里做采购人员,看着是个肥差,因为人老实,从来不敢搞手脚,所以收入并不高。 祁在眉看杨阿姨脸色不变,心里很舒服,她拉开包,先往外拿了六沓。 祁世宏刚要问她哪来的钱,祁在眉抢先说:“这钱不是给你的,你别问。杨阿姨,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这个钱只能拜托你帮我们监督我爸去还了。”她把钱推到杨阿姨面前。 杨美云也没多推辞,没搭理一个劲朝她使眼色的祁世宏。她之前确实知道一点:祁世宏净身出户,房子是借钱买的。但祁世宏不说,她也就不问,他都不跟她交底,她凭什么赔了自己去帮他操这个心。也不怪她妈喜欢眉眉,眉眉做事,比祁世宏地道多了。 祁在眉继续说:“爸,杨阿姨,我们晚上还是回酒店住,家里太小了,住不开。所以接下来想商量一下换房子的事,这屋不卖,咱再买处新的,大点的 。爸,你别开口。杨阿姨,你的想法呢?” 杨美云也不希望祁世宏张口,自己抢先应了:“这主意好,我手里头也还有2万,我们一起凑凑。实在不够,这里卖了也行。” 瞿哲礼开口:“这里不要卖,过不了几年要拆迁。现在卖了亏,要是邻居有要卖房的,咱们也先买了。” 祁世宏注意力一下转移了:“你怎么知道这要拆迁?这离市中心远,没谁来这盖房子的。” 第 30 章 “叔叔,你们五金厂现在是不是效益很差?”瞿哲礼不答先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年后一次工资都没发,他怕眉眉她们操心,一直都瞒着的。 “你们五金厂和造纸厂都会关停,这里就会有很大一片可供开发的地,可能会建工业园新区。拆迁的可能性很大。” 祁在眉最了解祁世宏,先警告他:“爸,你不要跟别人说,现在我们只是猜测,你要是说了,这两年要是没拆成,人家不得怪你坑他们哦。没根没据的,你千万记得别和人说。” 祁世宏虽然觉得瞿哲礼说得很有道理,准备告诉亲戚朋友,但听了眉眉的警告,顿时就熄了这条心。 祁在眉把包里省下那23捆钱也掏出来,摆桌上。 瞿哲礼包住她手,这次他来说:“叔叔和阿姨有空到处看看,哪里有合适坤坤上学的四室或三室买,看到合适的,打听下价格,告诉眉眉,咱们再决定买哪处。钱眉眉那还有,不要怕钱不够,只要房子好,咱都买。我们的条件只有一个:房本要写眉眉的名字。这些钱阿姨帮忙收着,要是这附近有卖老房子的,您也帮着买下来。” 祁世宏不知道瞿哲礼防着他又犯浑,只以为是瞿哲礼怕给眉眉娘家搭钱将来结婚吃亏,所以才要写眉眉的名字。 “写眉眉的可以。” 杨阿姨虽然有些想法,但人家出钱,写眉眉的名字无可厚非,也没意见:“可以啊!” 瞿哲礼也做出保证:“房本虽然写眉眉的,但是我们不会回来长住,就过年过节来住两晚。主要是坤坤大了,也该有个自己的房间了。” 这话杨阿姨听着舒服。 祁在眉想到刚才杨外婆家的逼仄,开口道:“等我们搬了新房子,外婆那边住不下的话,让杨毅哥和嫂子住过来吧。”杨毅是杨舅舅的大儿子,刚结婚不久。那边房子也就三室,杨阿姨她们去住都是挤在杨外婆那个小间,舅舅的小儿子都16了,哥哥一结婚,他就只能睡客厅了。 杨阿姨看了眉眉一眼,没答应。 祁世宏这回脑子灵泛了,劝她:“等咱们搬去眉眉的房子,这边不是空着嘛,给自家人住一下有什么关系,杨毅杨涛他们也住得自在点。” 杨阿姨听他这句自家人,心里那点不痛快就散了,这人糊涂是糊涂,要好起来也是贴心贴肺的。 “嗯,那我替杨毅他们谢谢了。” 瞿哲礼又补充:“到时候统一下口径:是杨毅买了这房子。”他怕拆迁消息一出,李慧林那贪心鬼又要缠上来。 “好。”杨阿姨应得痛快。 祁在眉把钱拢一起,“阿姨,你把钱收好,还钱的事和买房子的事都拜托你了。我爸有时迷糊,你帮着管严一点。” “嗯。”这些话这些举动都让杨美云十分熨帖,这是真把她当一家人看了,她就痛快应了。 “要是舅舅他们愿意,这附近有房卖,也买一两间,小点的破点的都没事。”祁在眉对瞿哲礼是百分百的信任,他说会拆,那就一定会拆。 “好,我会跟他们说说看的。” 祁世宏看房子的事了了,又盯上酒店那事:“眉眉啊,你还是住家里吧,让小曲住酒店就行。” “小曲”笑,问他:“家里住得下吗?” 祁世宏一噎,上午送了新床,是个新的1米2宽的儿童床,漂亮洋气,但也睡不下眉眉和坤坤啊! 祁在眉瞄了一眼他俩,说:“就这一晚了,我住酒店就行了,我们房间都没退。” 祁世宏听着“我们房间都没退”,自动理解为两间房都没退,满意了,不再纠结。 祁在眉怕他继续尴问,赶紧问他:“家里还有什么?咱们一家大团圆,我来炒几个好菜。” 厨房太小,冰箱都没地方放,一向是当天买当天菜。 祁世宏一大早就去买了鸡鸭鱼肉,中午做了一些,这会又领着祁在眉去看食材,瞿哲礼也跟在后面。 杨阿姨则先去把钱放好,明天去存了那20多万,再去还了那几万,这么多钱,放家里不安心。她知道祁世宏现在是脑子没转过弯来,晚上估计还要纠结这些钱的事,她不管他怎么想,眉眉她们心甘情愿地给,那她就敢帮他收帮他做,谁不希望日子过得痛快点。 祁在眉不想看着祁世宏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干脆支使他出去:“爸,厨房小了,我们俩干活就可以了。你去帮我买点小葱,家里的蔫了,要是有香芋,买一个来蒸排骨。” 祁世宏想说“不能让人家小曲干活”,但看到“小曲”淡定剁排骨的身影,这话就说不出口,他对这个比他高一大截的“女婿”有点儿发憷,昨晚他是又慌又乱,人家几句话就搞定李慧林,差距啊。话说回来,他一直觉得这个“小曲”好像在哪见过,可女儿以前也没带人回来过啊,他还是这回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的。 想问吧,女儿牢牢盯着他,也不知道昨晚的气消了没有,怂了大半辈子的老祁还是老实听小祁的,出去买东西了。 祁在眉伸长脖子往客厅那瞄了一眼,阿姨和她爸都不在,她压低声音问他:“跟他说清楚吧。” 两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瞿哲礼把砍好的排骨放到大点的瓷碗里,接了点凉水洗。 “眉眉,我自己的亲人都没有办法接纳我。你今天去我外婆那,她肯定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吧。”他知道她那会肯定是带着气才跑那么急的,她不肯说就是怕他难过而已。 祁在眉闷着头择菜,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眉眉,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不在乎了。这个世界上,知道前情的人,你是唯一一个百分百信任我的人,而其他人,我并不在乎。你爸爸也是,随他怎么想,怎么做,我不在乎,但我不想让你为难。现在,还是先瞒着吧,以后再看情况吧。” 祁在眉声音闷闷的:“明明你又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真的被感染了,就算感染途径特殊,你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你才不会冒风险伤害身边的人。何况你还有血检结果,大家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瞿哲礼放下碗,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做奖励:“因为他们都笨,没有眉眉聪明。” 祁在眉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他是第一个夸她聪明的人,所以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想着反正这会没人在,也伸长脖子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咳,”门口传来杨阿姨的声音,“我去看看你爸买到菜了没有。” 祁在眉窘,瞟了一眼罪魁祸首。 瞿哲礼没觉得不好意思,还笑出声了。 “你怎么也开始叫我眉眉了?” 瞿哲礼看了她一眼才回答:“我想叫你宝贝,怕你羞。你家人都叫你眉眉,我也是你的家人,叫眉眉比在眉亲近。” 祁在眉想象一下他当着大家的面喊她“宝贝”的场景,忍不住一哆嗦,“那你还是叫我眉眉吧。” 瞿哲礼继续笑,祁在眉看他择菜不太擅长的样子,好多好叶子都让他给丢了,干脆让他剥蒜。 晚饭的菜全是祁在眉做的,瞿哲礼和中午随便吃了点应付不一样,最后盘子都是他扫光的,还主动抢着把碗洗了。 洗过碗出来,瞿哲礼看祁在眉和祁世宏坐在沙发上,气氛不算好,他担心说得多了,引祁世宏怀疑,于是说:“眉眉,我们早点回酒店吧,休息好了,明天早点出发送你回学校。” 祁在眉想到他送完自己还要再赶回栖港,加上昨晚睡得晚,今天白天又一直在为了她家的事跑,心疼他,就对祁世宏说:“爸,你别纠结了,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我考研是不用指望的,能上个大学已经是咱们祁家祖宗保佑了。我马上就工作了,我们家只会越过越好的,觉得占了他便宜,以后就对这个女婿好点。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你看我们五个人,就你一个有意见,说明你是错的,少数服从多数。” 看他还要挣扎一下,立刻起身:“我们就过去了,明天你上你的班,我们直接从酒店回学校。”祁世宏没有周末可以休,都是厂里安排的轮休,调休可以,但连休两天就难了,除非家里有生老病死的大事。 走到楼下,祁在眉才想起衣服,在酒店换下的肯定还没干的,“哎呀,我忘了拿衣服。” 瞿哲礼抬起手让她看手里的袋子。 祁在眉揽住他手,赞他:“真是居家必备好男友。” 瞿哲礼空着的那只手转过来摸摸她的头,再把被她揽住的那只手里的袋子提过来。 两人又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在酒店吃过早餐才退房出发回滨海。退房时还发生了一点小尴尬事。 瞿哲礼在办退房,祁在眉跟着,听到前台问:“有使用保健用品吗?” “什么保健用品?我们身体都挺好的,不需要做保健。” 然后她看到前台和瞿哲礼都脸色古怪地看着她,好吧,她不说话了。 “没有。”她听到瞿哲礼回答。 一走出去,她就忍不住问他:“酒店还能有什么保健用品?又不是足疗理疗店。” 瞿哲礼看着她,摸摸她头,忍笑说:“是说TT。” 祁在眉石化了。 这一次回滨海,祁在眉坐几个小时车居然没有一点不适,拒绝了中途再去休息站。早点回滨海,他就能多休息一会再回栖港。 瞿哲礼将她送到房子那里。 祁在眉看他没有要上楼的意思,就说:“你跟我上去休息一会再走吧。” 瞿哲礼不舍地看着她,还是狠心拒绝了:“眉眉,我得走了,这里有件事要忙,可能没法及时看信息,你别着急。我空了就会回复的。” 祁在眉想留他,又怕耽误他的事,左右看了看,反正都是不认识的人,她扑上去亲他,他回吻。 两人情意绵绵了一会,瞿哲礼电话响了,他掏出来按掉,但祁在眉知道他要走了。 “好了,你去忙吧。” 瞿哲礼看她情绪低落,就跟她说起另外一件事:“眉眉,我还骗了你一件事。” “啊!”祁在眉盯着他。 瞿哲礼抬抬下巴,“这房子不是老刘的。” “是你的?”祁在眉总算明白刘老板那复杂难解的表现和混乱的说辞了。 “嗯。以前想见你了,就来这里看看。” “傻瓜,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也很想见你啊,可是哪里都问不到你联系方式。”祁在眉又心疼又遗憾,他们浪费了好几年时间呢。 瞿哲礼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回答:“眉眉,从前是我没准备好。” 第 31 章 “那现在呢?你不会突然又消失吧?” 瞿哲礼向前一步,抱住她,亲亲她头顶,说:“不会了,我的宝贝。” 祁在眉都来不及回神,他说完这句,已经后退几步上了车,从车窗那伸出头和她告别:“上去吧,我得走了,没办法陪你吃午饭了,你自己要记得吃。” “嗯。”祁在眉不想说再见,强忍着泪意看他离开,一边又觉得自己太没用,又不是不再见了,就分开一段时间就这么难受。 上了楼,难得那两位今天休息,一看她的样子,就一起围上来“审问”。 “得手了吗?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回去的。”周寰才不相信给她找什么顺风车的鬼话。 祁在眉有些不好意思,“他陪我回去的,刚才才走。” 祁心妍朝周寰挤挤眼,揽住祁在眉,问她:“说吧,睡了没睡了没?” 祁在眉羞得不行,推了她一下:“你说什么呢!” 周寰高兴了,朝祁心妍伸手:“哈哈,我赢了。我就说,咱们祁在眉比谭胖子还古板,怎么可能这么快直奔本垒。嘿嘿,愿赌服输。” 祁心妍懊恼地掏钱给周寰,对祁在眉恨铁不成钢,轻轻戳她,说:“这么诱人一极品,你怎么把持得住呢,害我输给周大。” 祁在眉被她戳了也不恼,心想:我没把持得住,他把持住了,窘。 知道他接下来很忙,她就专心忙论文和培训班的事,只偶尔给他发下信息报平安。 他有时立刻回了,有时到半夜才回,祁在眉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心里总是有散不去的担心。 又到周末,祁在眉有种冲动想去栖港找他,可是又担心自己去耽误了他做事,强忍了相思没去买票。 周六下午,她决定去市中心逛逛,她不知道他缺什么,但就是有种冲动,要去给他添置点什么。 她在连音百货看了,没找到中意的,又去了连音百货对面的灿阳购物广场。 这里一楼除了化妆品珠宝还有一个游戏手办柜台,祁在眉突然想起从前去瞿哲礼家补习,在他窗台上看到的那个手办,他应该是喜欢这个的。 她走到柜台,和柜台里的年轻小伙子描述了一下她见过的那个手办,她记得颜色,大概的样子,但是不知道游戏和角色的名字。 小伙子递给她一支笔和一个本子,示意她画一下试试看。 祁在眉虽然没学过,但是作为常年被妈妈压制的小宅女,画漫画就是她的爱好了。她把那手办大概的样子画出来递给他。 他看了几眼,就辨认出来了,说:“这是零几年出一款网游,现在都还很多人玩。这个角色叫墨龙,机关师,最难练,玩的人少,很冷门的职业。” 祁在眉听到机关师就知道瞿哲礼为什么喜欢了,问他:“还能买到这个吗?” 他猜到她应该是送人,毕竟她连角色都认不出,不可能是自己收藏,就先问她:“你现在急着要吗?” 祁在眉摇头,如果能找到,她不介意等。 “不急,多久都可以等,麻烦你帮忙找找看。” 他笑起来,一般除了自己收藏的会这么心急以外,买东西送人的,如果要找的没有,一般也就随便挑个别的了。像她这样,不论期限,非得等到这件的还真少见。 “那倒不用很久,我弟弟那就有,明天后天的样子就能到这里,你先等等,我帮你问下价钱。”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送男朋友,他交的几个女朋友都只会问他要东西要陪玩,这么好的女孩他愿意帮这个忙。 祁在眉点点头,也没走开,就在柜台这等。 等他挂了电话,立刻热切地问:“确定有吗?” 他笑了笑说:“有呢,还有这个角色配套的坐骑手办,你也要吗?” 祁在眉听得是配套的,连忙点头说:“要的要的。多少钱?” “墨龙是600,坐骑飞狐是400。”他弟弟乱喊价,他两句要挟就老实了,虽然比上市时翻了一倍,但在手办二手交易场上算是很厚道的价格了。 祁在眉赶紧掏钱包,拿了1000递给他。 “先不用给钱,等货到了你再来付。”他又笑起来,这姑娘又好看又实诚,怎么就有男朋友了呢?自己为什么碰不到这么好的女孩? 祁在眉在刚才那张纸上写了自己的联系电话,怕万一错过,又写了地址,还不放心地再三叮嘱:“如果东西到了,拜托一定及时通知我,我会尽快过来拿的。谢谢了。” 他笑着应了:“你记一下我电话,133XXXXXXX,我姓蔡,蔡明远。” “好。”祁在眉拿出手机把号码存了,又对他再次道谢才走。 了了一桩事,脚步轻快的祁在眉坐车回了,在校门口这站下了车,被人拦了。 祁在眉看着面前脸色白里泛青的胡玉林,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胡玉林没了之前的疯癫,近乎乞求地跟她说:“祁在眉,对不起,之前是我太糊涂了。我觉得自己像被洗脑了一样,做了那么多蠢事,为什么现在才醒悟过来?你还愿意帮我吗?” 祁在眉看她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之前的气又被不忍取代,问她:“你要我怎么帮你?” 胡玉林眼里燃起希望,说:“我去珍喜医院问过了,1680可以包干,我还有800多块钱,你借我800就可以了。” 祁在眉没有直接拿钱,继续问她:“谁陪你去?” 胡玉林脸上带着无奈摇摇头,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那个表姐,早就和他搞到一起去了。”她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居然很平静。 祁在眉有些相信她是真的醒悟了,这个曾毅也是渣到没底线了,她问胡玉林:“他就这样对你吗?你这件事他有什么表示?” 胡玉林苦笑一声,自嘲地说:“大概没有谁比我瞎了,找了这么个垃圾还当宝,他说要去自己去,别扯上他,谁能保证是他的。反咬一口说我不检点,要不怎么会随便和他同居。” 祁在眉拉她往角落里走,说:“钱我借你,我借你2000,你自己的钱留着吃点好的,这事伤身,你要好好养一养。你现在要不要实习,时间怎么安排?” 胡玉林看着她,眼里满是感激,真诚地说:“谢谢你,祁在眉,以前是我辜负你的好,对不起。” “没事,你记得别再轻信这种人就好了。” “我想尽快去,我查过了越大越麻烦。明天就去。” 祁在眉想了下,和她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钱到时候给你。不过先说好,我不上去,在医院外面等你,如果有什么意外状况,就打我电话。” “谢谢你。” “你今天吃好睡好,明天早上7点40的样子咱们校门口见。别人问起,你就说要去做入职体检。”风言风语能害死人,珍喜医院的主要业务就是妇产和妇检,女性体检在全市有名,医护全部女性。很多女的想避开体检时一些尴尬场面,都会到这来做。 “好。我先回去了,打扰你了。” 她能及时醒悟,祁在眉还是很开心的,这样的胡玉林,又变回当初认识时的样子了。她联想起她以前很喜欢的一个外国女歌手,也是被渣男坑得一塌糊涂,被骗财骗情还无怨无悔,她实在不能理解这样不对等的感情有什么值得留恋。 星期天她陪胡玉林去了珍喜,把钱给她后,自己在珍喜对面的杀猪菜粉馆等她。这里的炒码粉做得非常好,她点了一份炒猪肝和炒猪肉,混在一起,边等边慢慢吃。 吃完了粉,看他们这猪骨猪肉粥不错,又打包了一份,等下给胡玉林吃。她们也不知道做这个允不允许吃早餐,保险起见,胡玉林是空腹去的。 她一直盯着手机,没有电话打进来,应该是一切顺利。 到10点多,胡玉林出现在医院门口。 祁在眉赶紧带上打包好的粥,过了马路,胡玉林坐在先前约定好的候诊区,气色虽然有些不好,脸上却是一种久违的放松。 看到祁在眉,她还笑了下:“让你久等了。” 祁在眉把粥递给她,说:“凳子太凉,我们换到那边去。”候诊区的凳子都是没有皮垫的,寻常还好,她这刚做完这个,还是注意点好。 现在的胡玉林对她又感激又信服,乖乖地起身去了那边休息区的沙发上坐好,打开粥,慢吞吞地吃着。 祁在眉不知道这事疼不疼,小声问她:“你还好吗?” 胡玉林咽下嘴里那一口,转过头看着她,笑了下,说:“别担心,不算太难,医生说我以前锻炼多,身体素质还不错。祁在眉,我以后会好好珍惜自己的,你放心。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不是说曾毅。”感觉到他从她身体流出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无数次地说着“对不起”。 “嗯,你先吃点粥,等下我们打个车回去,今天你先别回宿舍,在我那住一晚吧。”她这脸色,回学校一定会惹人怀疑的。 胡玉林摇摇头说:“你现在就回去吧,我这个1680套餐还可以在这住一晚,医生说是术后观察,避免有个万一。我觉得住这挺好的。” 祁在眉一听,也有道理,还是不放心,问她:“那你带了些什么,缺什么吗?” 胡玉林摇摇头说:“带了贴身的,够换呢,不要担心。欠你的钱,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还,我要下下周才能去实习那上班。” “找好地方了吗?” “嗯,听了你的,找到了个培训班,那个老师上到下周,之后再我接班。带小升初的语文小班,教六个小孩。试用三次课,100一个小时,试用过了,150一个小时。” 祁在眉放心了,“那挺好的,你休息好了,先弄论文,也抽空准备一下上课的事。” “好,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祁在眉看她确实没事,就放心准备回去了,正好接到了那个蔡明远的电话,通知她东西到了,随时可以去拿。 祁在眉心急,放弃坐公交,打了个车去了灿阳,东西拿到手,确实和以前她看到过的一样。 “是这个,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个狐狸也好看。”她付了钱,又再三道谢才走。 她把手办用纸巾包好,小心地放到背包里,然后去了对面的连音百货。她想起上次在这里见到过那种低调又漂亮的黑色硬壳盒子,用来包装这两个手办再好不过了,所以刚才并没有选手办柜台里那种她觉得花里花俏的包装盒。 选了尺码合适的盒子,她回到住处又找了些以前收快递留下的泡沫,认真修剪了,把两个手办稳稳当当地包装好放在盒子里,又把黑盒放进一个略大的纸箱里,才打电话联系快递来取件寄出去。 寄完她先给蔡明远发了一条信息:如果以后还有和墨龙相关的东西,麻烦帮我留意一下,谢谢。 对方秒回:好的。 她又给瞿哲礼微信上留了言:给你寄了个小东西,记得查收。又把快递单号也发给他。 第 32 章 瞿哲礼没回,她就专心弄论文去了。 又过了些天,瞿哲礼还是忙得很的样子,虽然还是会抽空给她发信息,但祁在眉心里却很是失落,这次她打定注意,周末一定要去栖港。 她在校门口票务代办点买了一张周五晚上10点去栖港的火车,怕他阻拦,并没有告诉他。 周五晚上上课前,她就准备好了换洗衣服和个人用品,一起带到了梅蕊。 曾姨问她:“你这是要出门吗?” 祁在眉笑笑,说:“是的。要回去一趟。”她每次课前提前来,都能听到曾姨说不少其他老师的八卦,知道她嘴不紧,自己的事还是先瞒一瞒。 曾姨也就不再多问,转而和她说起老板和前妻的事。 祁在眉还是第一次知道蒋老师不是老板原配,原来她遇到过的那板着脸很是严肃的的小段老师才是。 “小段老师还在这上课,合适吗?”现任和前任同在一处上班,很尴尬吧。 曾姨笑,压低声音说:“老板以前也是公立学校在职老师,小段老师嫌他赚钱少,要离,离了看人家开培训班赚了点钱还再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就来这又吵又闹,大段老师收拾了她一餐才老实。喔,大段老师是她哥,跟老板关系很铁,当初两人也是他介绍的。老板看她就烦,不过蒋老师倒是不生气,说大小段老师在语文这块都很牛,不如都来这上课好了。他们两个反正都已经跳槽到私立学校,也不怕那个不准兼职的规定,就都来这带班了。” 祁在眉耸耸眉毛表示叹为观止,和曾姨打了招呼去了教室,行李箱先存在曾姨守的前台这。 上完了课,她在教室批改好作文才离开,反正高年级要上到9点多,学校也不会急着锁门,她将批改好的作文本存放在曾姨这,教案她都提前备了很多次课,这样,她最晚可以星期一下午再回来,直接来这上课就可以了。 放好本子,她跟曾姨道别拖着箱子打车去了火车站,候车的时候还在纠结怎么和他说,到最后干脆只发了一条信息:我来了。 然而一直等到上了车坐了两个多小时到栖港下了车,他还没有回信息,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先前决定要来的兴奋和激动去了大半。 她打了车,报了之前寄东西的地址,司机说:“这地方有点远,靠海边了。” 这么晚了,他一直没回信息,她也不可能在这干等,咬了牙还是跟师傅说:“去,麻烦了。” 她上车前记了车牌号码,编辑了短信发给他,还是没有信息回过来。他应该是在忙,那她进不了他住处,睡哪呢?于是她赶紧问司机:“师傅,这个地方附近有酒店之类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姑娘是来旅游的吗?现在是旅游淡季,酒店有房间的,要是年前,那人可多了,不预定是没有房间的。不过你这地址是住宅区,你是有朋友在那吗?能住朋友家就住她家,那边酒店贵,老巷里便宜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宾馆,小姑娘家住不安全。” 祁在眉听了这话,稍微安心了,至少今天不用流落街头。 “嗯,谢谢了。” 瞿哲礼这个地址离火车站确实很远,打车花了她100多,下了车,她拖着箱子往小区走,在门口被保安拦了。 “你是哪栋业主?” 保安用的是栖港本地话,祁在眉没有听明白,大概猜到他在问她,就说:“我来找我的朋友,他住3栋601。” “名字。” 保安这次用的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祁在眉听懂了,回答他:“他叫瞿哲礼。” 保安仍然拦着,一边翻一本册子一边警惕地防着她乱闯。 祁在眉干脆放稳箱子,老实等着他查到瞿哲礼的名字,拨通了后面登记的电话,看来也是没接通,转头看着她一脸难色。 祁在眉好脾气地解释:“我也是没打通他电话,不然就让他出来接了。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出什么事,所以还是来看看再走。” 保安思索了片刻,对她说:“你等一下,我叫个同事跟你一块去。”他用对讲机和人讲几句话,全是本地话。 祁在眉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站原地等着,这会的她心里已经有种莫名的慌乱,开始后悔,或许自己不该来。 等了几分钟,来了一个同样穿制服拿着手电筒的保安,刚才应该是在小区内巡逻。他上下打量了祁在眉片刻,然后说:“走吧。” 祁在眉猜到他的意思,重新拉起箱子跟上,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本地人,用普通话说:“谢谢,这么晚还要麻烦你,抱歉。” 那保安对她印象挺好,有些人被拦在门口,动不动就是要打要骂,这小姑娘对他们保安挺客气的。 “你是来找男朋友的吗?” 祁在眉迟疑了一秒,还是老实答了:“是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我来看看他,但是今晚他电话打不通,本来想先住外面,因为担心他所以还是想先来他家看看。”她对于他在家这事也就不抱希望了,但来都来了,不看一下也不死心。 保安带着她抄近路,很快就到了3栋楼下,保安知道她没有业主的电梯卡,刷了自己的。 到了601门口,祁在眉深吸了一口气,敲了门,等了十几秒也没反应。 保安开口:“看来也不在家,要不你明天再来。” 祁在眉抿了下嘴唇,又敲了一次,这一次站在门口的他们都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个女声,骂骂咧咧渐渐靠近门口。 祁在眉全身突然变得冰冷,她听不懂那些话,但是可以清楚地听出是个女声。她告诉自己:是不是地址错了?她看向保安。 保安也脸色古怪地看着她。 门开了,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对着他们扫了几眼,眼神不善,开口就骂:“神经病啊,大半夜敲门。” 祁在眉知道她在骂人,她没在意这个,她朝那女人身后看去,没有瞿哲礼的身影。 她努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惊慌,艰难地开口问:“瞿哲礼不在家吗?” 那女人抬起下巴,不屑地上下看了她几眼,然后跟她说:“出去有事了,你TM谁呀,找他干嘛?” 她没等祁在眉回答又不客气地怼保安:“怎么做事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家带!”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但说出的话,扎得祁在眉全身都痛,所以地址没错,是她的感情错了吗? 祁在眉全身无法控制地开始发抖,那女人又瞟了她一眼,然后不客气地把门嘭地一声关上。 保安看她可怜,挤了一句干巴巴的安慰:“我在这上班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所以你男朋友就算劈腿了也是最近的事。 祁在眉对他挤了个笑,说:“谢谢你,我得走了。” 保安看她这脸色,还真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也真是可怜,大半夜拖着箱子来,肯定赶不少路,来了男朋友没见着,倒见着了小三,是个女孩都受不了这事。他一直送到小区门口,在同事奇怪的眼神里又追了几步,对祁在眉说:”想开点,好男人还很多呢。” 祁在眉没再说话,笑了笑,理智告诉她应该相信瞿哲礼,但陷在情爱里的人呐,因为受伤的自我保护机制,有时候会完全没办法理性思考。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吧,你就不该来这里”,站在路边拦了个的士,和司机说:“麻烦去火车站。”至于什么时候有车回滨海,有没有票,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些闪耀的灯,看着突然飘起的雨,她想: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几次,她没去管,现在的她,脑海里空荡荡的,不只是难过,更多的是空洞。 司机提醒她:“姑娘,是你电话响了吗?” 她说:“谢谢。”但仍然没去管。 电话那头的瞿哲礼已经快急疯了,她的信息他晚了几个小时才看到,看到车牌号码他有个猜想:她是来栖港了吗? 想问她,电话一直没通,开车回住处,在保安岗就被拦了,值班的保安认得这个帅小伙子,刚才也从同事那听了一耳朵劈腿大戏。这会好意提醒他:外面那位见过屋里那位了,伤心落魄地走了。 瞿哲礼本来就急,听得这晴天霹雳,这会也没空去看屋里那位是哪个鬼,想到她可能会坐车回滨海,立刻掉头往车站赶,一边打电话叫人帮忙查一下今晚途径栖港和滨海的车次和到站时间。 祁在眉到了火车站,拖着箱子走到售票大厅,先把之前一起买的回程票退了,然后回到购票窗口排队。栖港有很多工厂外来人口多,流动性强,即使已经是凌晨2点,买票仍然要排队。 她低着头默默地排着队。 瞿哲礼赶到车站,一边不放弃继续打电话,一边在人群里仔仔细细地找,候车室都翻过了,没看到她,突然想到她之前不可能买了今晚回去的票,赶紧朝售票处飞奔过来。 在人群里看到那个低着头沮丧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赶紧挤过去。 排在后面的人不乐意了,长得帅就可以插队吗?“小伙子,排队,插什么队!” 瞿哲礼不管这些,走到她旁边,一把抱住:“眉眉,你出来,不要走。” 祁在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她要回去,不想留在这个不喜欢的地方,不想看见他。 瞿哲礼从栏杆下钻过去,一把抱起她走,一边对排队的人说:“抱歉,让让。抱歉让一下。” 一口气把她抱到自己车上,心里才踏实,他和她一起挤在后座,锁上车门,才和她解释:“眉眉,我跟人一起搞了个项目,和他们一起在实验室改进设备,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不接你电话的。” 祁在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默默掉眼泪。 瞿哲礼心如刀割,这样的祁在眉吓坏他了,他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拇指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哀求她:“眉眉,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家里那人是谁?那个房子的钥匙我自己有一把,我那个合伙人也有一把,你跟我回去,我们去弄清楚。眉眉,我没有骗你,我只有你一个。” 祁在眉突然哭出声,一直哭,她自己也没办法停下来。 瞿哲礼将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不停地安慰:“眉眉,别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哭了,乖。” 瞿哲礼看她一直不停地哭,哭到喘不上气的感觉,干脆打开车门,抱着她下车,在广场上来回地走,等到听不见她哭声了,才注意到她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他苦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后座躺好,发动车子开回住处,这个结要是不打开,眉眉怎么能安心。 等祁在眉醒来,口干舌燥的,她一动,守在旁边的瞿哲礼立刻站起身,端了杯水给她:“眉眉,喝点睡。” 祁在眉喝了水,没问那事,只问他:“这是哪?” 瞿哲礼接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回答她:“金碧沙。” 第 33 章 金碧沙就是他家那,祁在眉膈应得很,立刻起身就要走。 瞿哲礼赶快抱住她,解释:“不是那套,那边是个小户型,平常我一个人住在那里,这里是我后来买了想以后和你一起住的。” 祁在眉挣不开,急急地喘着气喊:“放开我,你爱住哪住哪!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最后一声我要回去已经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瞿哲礼又心疼又心急,改成单手抱,掏出电话拨出去。 他朝电话那边吼:“我管你TM几点,给我立刻带人过来,操,你妹?我管你妹,赶紧的,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他又改回双手抱紧她,温柔得好像刚才那个吼脏话的人压根不是他似的。 “眉眉,等一下下就好了,你乖哈。”他抱着她又哄又亲,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祁在眉挣不开,也渐渐放弃,情绪发泄过了,理智渐渐回来。 瞿哲礼看她平静下来,也不敢放松,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等到门铃响了,瞿哲礼看她坐在沙发上乖乖地没动,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开了门,见了来人先一拳砸过去,骂他:“朱老三,你TM就是个坑货,害死我了。” 门口胖胖的那位挤进来,挤着笑讨好地道:“小妹子不懂事,偷偷拿的,真不是我给的。” 他后面跟着两个脸色不好看的女人,先进门的就是那个待在瞿哲礼家里的女人,后面那个和她长得很像,年龄看着稍微大点,手里抱着个孩子,看瞿哲礼打人,立刻就埋怨:“这么点小事,半夜叫起我们来,怎么还打人了,小瞿,你也太计较小气了。” 朱老三知道瞿哲礼气大了,自己老婆还在这小心眼,立马就呵斥她:“你TM懂个P,闭嘴。还不是你们搞的鬼。” 他老婆看朱老三发火,立刻就闭了嘴,老实抱着孩子坐好。 那女人本来还一脸不忿,看朱老三对她姐发火,这会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倒也没了之前的气焰,站在她姐后面没说话。 朱老三看到祁在眉,赶紧好声好气道:“弟妹,实在对不住,小瞿钥匙放我那,是我前一阵子要过去取个账本,用了没还,放家里让我这不懂事的姨妹子拿了,好奇去了小瞿那看看,她不认识你,所以开了个玩笑。”其实在他看来,女人就不该捧着惯着 ,凶她两顿再给她点钱,包管服服帖帖了,不过呢,小瞿要宠着这位,那他也没办法,年轻人嘛,头次谈恋爱是上心些。 瞿哲礼没信他这鬼话,坐到祁在眉身边,握紧了她的手,眼睛不客气地盯着朱老三那姨妹子审:“别跟我说什么好奇不好奇的,你这是入室盗窃,看朱老三面子上我才没报警。但事情你得给我交代清楚。想好了再说,我有人证也有监控物证,随时可以补一个报警电话。” 徐慧和徐怡交换了个眼神,徐慧先开口:“小瞿啊,嫂子先跟你道个歉,是小怡之前中意你好久了,求了嫂子,嫂子一时糊涂,就想让她去找你,亲近亲近。这不是看 你没成家,关心下你终身大事嘛。” 徐怡长得好,又会打扮,一向被男人们追着捧着,头回在姐姐家见了瞿哲礼,人家眼风都没给一个,她心里太不痛快,施展魅力,他跟瞎了似的,浑然不觉。这次她和姐姐商量之下,就想到可以自荐枕席,大美女送上门,不信他不吃,哪知拿了钥匙上门,人却不在,干脆睡在那吧,好容易有人来了,却是个女的,故意说那些误导祁在眉就是想着赶跑一个算一个。这会事情败露,她却不以为然,选了个能展现她完美侧颜的角度对着瞿哲礼,眼神收敛了,看着纯洁无害,配合她姐姐的话还适时地给了一个深情的眼神。 瞿哲礼嗤笑一声,随即嘲讽:“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闯我空门,欺骗伤害我老婆咯。” 朱老三和他打了这么几年交道,最是了解他脾气,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立刻跑到她老婆面前扇了她一下,她自己没什么反应,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 朱老三立刻尴尬地朝瞿哲礼讨饶道:“妇道人家,小家子气,这事是我没弄好。”他转向那两位,语气就立刻变了:“你们俩个,好好跟人家道歉,一天到晚尽是些歪心思,惯的你们。” 听到这话,被这么下了面子,徐怡也不装无辜了,撅了嘴眼睛一横,不屑地道:“一个乡下人,要不是靠我姐夫,能赚几个钱,现在倒好,忘恩负义,拽什么拽。” 听了这话,朱老三和徐慧一齐变脸,这回连徐慧都不向着她了,单手将孩子竖着抱了,腾出手来劈头盖脸就扇她。 徐慧一边打她,一边讨好地说:“小瞿啊,我这妹子太不懂事了,真是太不像话了,明天就送她回潜水湾去。” 朱老三也不管姨妹子不姨妹子了,掐了她手臂往外拖。 “小瞿,你放心,明天我找人来把房子重新装一下,你先带弟妹在这边住几天。等你有空了,哥好好给你赔罪。弟妹,对不住了。”一边说,他还拖着人鞠了个躬带上门出去了,胖胖的身子灵活得很。 瞿哲礼没再说什么,看着祁在眉,突然起身半跪在她面前,拉紧了她双手对她说:“眉眉,请你相信我,我瞿哲礼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只喜欢你一个人。”说完这些,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把脸埋到她的手心里。这个晚上,眉眉有多难过,他就有多害怕,他的世界只有一个她,如果失去了,他将一无所有。 祁在眉感觉到手心里的湿意,突然后悔起自己的不理智,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跑呢,因为当时,太难过了吧。她应该对他多些信任的,或许这是异地恋不可回避的问题:安全感不够。她伏下身子,将脸贴在他的头发上,声音哑哑的,“瞿哲礼,是我不好,对你信任不够。” 瞿哲礼动作轻柔地抬起头来,看着她,满是自责地说:“是我不好,是我不注意,让眉眉这么难过。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祁在眉抽出手顺着他眉毛摸了摸,对他说:“好了,不要道歉来道歉去了,我们都要努力,瞿哲礼,我好难过啊,我回去的票没了,被我退掉了。” 瞿哲礼被她这一岔,逗得笑起来了,伸直了腰亲了亲她,说:“没票就不回去了。” 祁在眉摇摇头说:“瞿哲礼,我还要上学要工作,我不能跟着你把什么都放弃了,我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话是你和我说的,你忘了吗?” 瞿哲礼记得,那是18岁的瞿哲礼看她做题时分神,自己不耐烦时和她说的。 “我的眉眉一直是有用的人,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来跟着你。” 祁在眉笑,拉他起身,说:“好了,你先做你该做的事,等你累了,就放下这些跟着我,我来养你。” “好。”瞿哲礼起身却没有坐下,顺势压着她深吻,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感受过失去的恐惧。 祁在眉回应他,两人之间的温度骤然升高。良久,瞿哲礼找回理智,退开坐好,将手从她背后抽出,帮她理了一下揉乱的衣服,懊恼地道歉:“对不起,眉眉,我……” 祁在眉抱住他的腰,小声地嘟囔:“我会把持不住伤害你咧。” 瞿哲礼突然开口问她:“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出去吃夜宵好不好,去海鲜一条街好不好?” 折腾了一晚上,本来就饿,听他说海鲜,她是一刻也坐不住了,跳起来说:“去。” 瞿哲礼无奈地笑了下,他实在不确定在她心里自己和海鲜排名谁先谁后。 虽然是满腔热情去的,实际她没吃多少就饱了,嘴巴想再吃点,胃却饱嗝一个接一个。 瞿哲礼看她难受的样子赶紧喊停,去了24小时药店给她买了点消食片,哄她吃了以后又在小区里走了两圈,然后讨好地说:“眉眉,我以后不住那房子了,但我得去拿点东西,你陪我去拿好不好?” 祁在眉心里有些膈应那儿,但是他既然坚持要去取,那肯定非常重要,所以还是点头跟他一起去了3栋,瞿哲礼一路都拉紧了她的手。 他拿钥匙出来开了门,没有松开她手,拉着他去了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西装出来,祁在眉认出那是自己给他买的。 他拿了衣服出来,又打开保险柜,取出了里面的东西,两个手办,还有一些文件类的东西。 拿了东西,他对她说:“宝贝给我的宝贝不能丢。” 祁在眉脸上发烫,低头帮他拿来了手办,让他好拿其他东西。 等再回到大的房子那,已经四点了。瞿哲礼让她先洗,这边不常住,他把床上用品先换了。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敲敲门,等水声停了,他提高声音跟她说:“眉眉,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不要怕。” 祁在眉敲了敲门,表示自己听到了。 瞿哲礼几乎是小跑着出去了,几分钟就买好东西回来了。 他刚到家,祁在眉正好洗完出来,难得看他气喘吁吁的,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他:“怎么啦?” 他笑得很灿烂,说:“没事。我来帮你吹头发。” 祁在眉没同意,说:“太晚了,你先去洗澡,我自己吹着,没事,你快去洗吧。” 瞿哲礼这边也有换洗衣服,找了套睡衣就拿着去洗了。 等他洗完出来,祁在眉头发也吹得半干了,他还是坚持拿过吹风要帮她吹,怕距离没把握好烫到他,就一直伸开左手挡在前面试温度,找到最佳距离了才专心开始吹。为她做这样的事,他不仅不烦,还觉得特别的满足和幸福。 第 34 章 祁在眉想着心事,这一天过得太跌宕起伏了,这么晚了她竟然也没有太大的困意,她在想他们的将来。从前她没觉得异地有什么,今天的经历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在意程度,她不要成为那种患得患失的人,那最好的办法是他们生活在一起。滨海对她来说,虽然有熟悉,但感情不算投入得太多,原先她的计划就是回净山,不要离爸爸太远。可是,现在和他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净山于她是熟悉温暖的家乡,对他来说,却是噩梦境地。那么,跟他来栖港吗? 他关了电吹风,起身换到她面前蹲好,拨开飘到她面前的头发挽到耳后,问她:“在想什么呢?” 祁在眉不想丢出问题破坏这一刻的宁静,摇头道:“没想什么,走了神。” “睡吧。今天太辛苦了。”没等她起身,他突然抱起她往床那边走。 祁在眉一只手圈着他脖子,一只手在他手臂上摸来摸去,然后头靠在他肩上,问他:“你是不是有健身啊?”现在才想起今天他抱起她走来走去,力气真不小。 瞿哲礼没告诉她因为那个晚上撞不开门,自己有多后怕,讨生活之余,做得最多的就是健身和散打。他再也不要变成那个无力保护他的弱鸡瞿哲礼。 他不说话,作势抱着她要往上抛,吓得她赶紧双手圈紧了他。 “瞿哲礼,你坏蛋。” 瞿哲礼笑,问她:“力气够大吗?” 祁在眉压低声音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声音太大了,会不会吵到邻居?” “没事,装修的时候每个房间都做了隔音处理的。我也不希望邻居吵到我。” 他把她放下,手却没离开,回答完她的问题以后就不顾一切地吻下去,他原本想要将一切留到以后,可是今天的自己,内心没有办法得到抚慰,即使离开她几分钟,也会惶恐不安。这样的他,需要一种确切的方式确认她属于他,不会离开他,所以才会那么鲁莽地说出“不要走”的话。 祁在眉已经明确地感觉得到他想做什么,但她不想拒绝。 祁在眉这一觉睡醒来,全身都痛,艰难地睁开眼,模模糊糊中看到他正拿什么往她脸上擦。 “眉眉,你发烧了,你自己别动,别急着起来,先喝点水。”他将她半抱起来,拿退烧药当水哄着她喝了。 她皱着眉头吞了,头昏昏的,身上昨晚残留的不适还在。 他一边给她擦汗一边满是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眉眉,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她只是没什么力气,没他想象中那么严重,嘴巴没那么干涩了就开口问他:“有体温计吗?” 瞿哲礼把体温计拿了过来,先甩了几下再给她夹在腋下,“早上我给你量了下,38.5,低烧,温水擦过后好了些,打了电话问过医生,说低烧可以先不吃药。刚才额头又热起来了,有39度。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都是自己不好。 祁在眉左手夹着温度计不好动,努力抬起右手摸摸他的脸,笑笑安慰他:“我没事,应该是没休息好。我只是没什么力气。” 把温度计拿出来一看,37度8,瞿哲礼松了口气。 “喝点粥好不好” “嗯。” 瞿哲礼没让她下床,自己端了一碗熬得烂烂的瘦肉粥喂她吃完,又给她端了杯温水润润嘴。 一碗粥下肚,祁在眉感觉自己好多了,但还是没力气,撒娇不让他走。 “你别走,陪我。” “嗯。”瞿哲礼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把外套脱了爬上床揽着她,“这样舒服吗?要不要躺下去?” 祁在眉不希望他累,就说:“好,躺下舒服点。” 他半抱着把她放躺了。 祁在眉虽然身上乏力,却睡不着,找他闲聊:“为什么在这买两套啊?” “一开始钱不多,买了那套小的,只有两室,不过这个小区环境和安全性都不错,等第二年分了钱就贷款买了这套,虽然只隔了六七个月,单价就涨了400。之后分了钱,就陆陆续续买了几套其它地方的。滨海除了你们住的那套,在连音百货后面的彩虹新区也买了一套。早买的几套是贷款,现在手上流动资金够,就把贷款提前还了,虽然不划算,但这样心里没什么负担感。” “瞿哲礼,不管在哪,不管是什么处境,都不能阻挡你变得更优秀。真的,你永远都是我最崇拜的人。” 没等瞿哲礼回答,她又自言自语:“老是连名带姓叫你,好像很生疏不太客气的样子。叫阿哲,阿礼,礼礼?都好奇怪啊。” 瞿哲礼埋在她脖子那轻笑,“随你,你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祁在眉又在嘴里念了几遍,比较了一下,“我觉得还是阿礼相对好点,阿礼阿礼阿礼,啊呀,听着像个阿三哥了。” “叫哥哥。”瞿哲礼突然开口,情哥哥。 “哥哥,”祁在眉喊了几声,“哥哥,那在外面你和我亲密一点会不会被人误会那个□□啊!” “不会,现在很多情侣这么喊的。” “你怎么知道?”祁在眉盯着他。 “听得多。”栖港这边男孩子女孩子交朋友都比较早,十几岁交了朋友就哥哥妹妹玩一起。 “好吧,哥哥,哥哥,哥哥。” “眉眉,妹妹。” 祁在眉一听,喊自己眉眉时如果语调拉长点,确实就是“妹妹”了。 “眉眉妹妹,再睡会吧。” 祁在眉动了一下,改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说话:“好像不困了,现在几点?你困吗?不用去忙吗?” 确实有电话打过来,但瞿哲礼哪里舍得丢下她去忙,就随意地说:“快12点了,不用去,我在家陪你。” “你是不是都没睡?”他声音听着比以前沙哑,人也看起来没那么精神。 “睡了一会。不用担心,我没事,昨晚是我不好,不该欺负你。”他一边抚摸着她头发一边自责地说。 祁在眉在他胸口蹭蹭,说:“我也想要你,不怪你。” 想到胡玉林,她立刻叫起来:“哎呀,会不会怀孕?”昨晚意乱情迷,她根本没注意到他有没有做安全措施。 瞿哲礼摸到她耳朵,摩挲着耳垂,说:“不会的。” 祁在眉想起自己洗澡时他临时出去了一趟,看来那会他是去买TT了。想到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管胡玉林的事,她还是瞒着他帮了,昨晚的事说到底是他们之间信任度不够,于是这会老实交代。 “就你跟我说不要管的那位,我还是帮了她一下。你别生气。” 她在他肚子上画着圈圈,被他一把抓住,拉到嘴边假咬了一口,放回到肚子那握紧了不放。 “妹妹,别闹。我知道你会忍不住要管她的,因为我的眉眉,是最善良的孩子。” “嘿嘿,我借了一点钱给她,不多,她那表姐和大渣男搞到一起去了,没人陪她去医院。我还是不放心,就送她到医院,不过我只是在对面等,没陪她去做。她现在完全明白过来了,对我客客气气的,又像从前认识的胡玉林了。” “嗯,你做得很好。帮人可以,但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做那种牺牲自己来帮别人的所谓‘伟大的事’,想想爱你的人,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我们有多疼。” “好。” 原本没有睡意的祁在眉,在他一下一下的抚摸中又沉沉睡去。 瞿哲礼听着她的呼吸声,也放松自己睡着了。 两人一起睡了一个长觉,再次醒来,祁在眉发现外面天都黑了,力气回来了,但肚子好饿。 看瞿哲礼还没醒,她小心翼翼地想爬起来,瞿哲礼立刻动了,伸手过来摸她,眼睛跟着睁开。 “眉眉。” “嗯,我在。” 瞿哲礼心里踏实了,爬起来,看了下外面,问她:“饿了吧,等我一下,我洗把脸。” 祁在眉自己也跟着起来,坐到梳妆台那开始整理头发,“你一个男的,怎么买梳妆台了?” “给你预备的。抽屉里和柜子里都有东西。你可以看看。” 祁在眉拉开抽屉一看,额,全是化妆品和护肤品,有些牌子她在商场见过,有些没有。 “你怎么会挑这些?”祁在眉又感动又好奇,他选的并不是同一个品牌,可见他的考虑标准也不是随便看价位或口碑什么的。 他洗了脸,从衣柜里挑了件外套出来罩上,然后告诉她:“这些我都研究过成分了,不含对皮肤有刺激性的成分,也没有会让皮肤产生依赖性的。相对来说安全点。” 所以他是一家家品牌一样样看成分挑出来的吗?祁在眉想到他一个男生,守着护肤品柜台一件件仔细看仔细挑,就为了挑出不伤害她皮肤的化妆品,他为她做的,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而她昨天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他。 她放下梳子,走到他面前,低着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昨天我太冲动了。” 他抱住她,抚了抚她的背,也小声说:“不是眉眉的错,是我不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让眉眉哭,就是我不对。” 祁在眉还想说点什么,他先拍拍她,说:“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不能吃海鲜了。你现在肠胃弱。去家传统餐厅好不好?那煨的汤不错。” “好。” 瞿哲礼看她一副小媳妇样,摸摸她脸说:“乖,不许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说完,给她找了件外套穿上,室内装了恒温的空调,外面这会温度降下来了,不穿外套只怕会有些冷。 瞿哲礼开车带她去了一条老街,找了一家装修风格很传统的老店进去,店家好像和他很熟,亲热地和他打了招呼,问他是不是照旧。 瞿哲礼和他说了几句,他们说话速度很快,那位普通话又是栖港本地味,所以祁在眉没有听得太明白。 等他们进了包间,瞿哲礼跟她解释:“我以前在这端过盘子,离开了也偶尔来这吃顿饭,老板人很好,做生意实诚,菜的味道也好。” 第 35 章 他轻描淡写地说起那些曾经,仿佛过去那些都是无所谓的小事。 祁在眉听了难过不已。 瞿哲礼看她低垂着头,心里不禁后悔,他确实是有意提了一句,让她心疼自己,才不会轻易离开他。但看她难过,自己心里又如针扎,真是自虐。 “等下多喝汤,身上舒服点。” 祁在眉睡完这觉起来,身上好了很多,她愁的是一天睡过去了,她回程的票还没去买。 “等下吃完饭送我去车站好不好?” 瞿哲礼脸色都变了,毫不避讳地乞求她:“不要走好不好?你哪里不开心都跟我说,不要生气,眉眉。” 祁在眉看他紧张成这样,赶紧解释:“我不是现在要走,我是要提前买好回去的车票啊!她们都说这边的票不好买。” 瞿哲礼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脸上是轻松的笑容:“你别担心这个,我送你回去。你可以多待几天吗?” 祁在眉虽然感情上希望多陪陪他,但她担心自己在这会影响他做的事,刚才来的路上,他电话响了几次,她看到他都是不耐烦地按掉了。 “明天下午吧。” “后天再走好不好,你只要赶上星期一晚上的课就可以了,不是吗?眉眉,我舍不得你走。” “嗯。”这样的瞿哲礼,她没法拒绝。 可能有些汤是早就备好了煨着的,他们谈话间,服务员已经上了几个不大的陶罐。 瞿哲礼给她先盛了一小半碗汤,说:“喝两口暖下胃。” 这汤鲜美可口,带点淡淡的药味,但不讨厌,祁在眉这样没有喝汤习惯的人都觉得味道很好。 “好喝。” “这是黄芪党参炖的鸡,对你身体好,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多来。不过也别光吃这个,试下其它的。这个陈皮牛肉汤也不错,补补铁。” 除了那三个陶罐,还有几盘看起来很清淡的菜。 瞿哲礼怕她吃不惯,认真哄她:“眉眉乖,先吃点清淡点的,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吃海鲜。” 祁在眉不好意思,虽然他们和别人的桌子中间有隔断,但不隔音啊。 “你也多吃点啦。”他早上和上午肯定都没顾得上自己。 “好。” 瞿哲礼吃饭并不专心,一直关注着她,自己胡乱地吃着。 祁在眉开始对这些看起来寡淡的菜没什么期待,但真吃起来,才发现这些菜看起来平常,但烹饪时尽量保留食材本身天然的风味,合理的组合又更添一份韵味,吃后还有一种口齿留香的感觉。 祁在眉压低身子悄悄说:“我之前还以为栖港这边的饭菜会很难适应,现在吃起来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挺好吃的。和我们净山那边的重口味各有特色。” 瞿哲礼的重点不在地域差别,她一靠近他,他就无法正常思考,只是条件反射地回答:“眉眉做的最好吃。” 祁在眉想起自己以前对他无条件崇拜,现在换他了吗? “明天我给你做。” 瞿哲礼虽然喜欢吃她做的菜,但不喜欢她太辛苦,赶紧拦住:“等下次,你现在要多休息。” 然后他趁她夹菜分神的工夫凑过去在她残留有汤渍的嘴上亲了一口,说:“嗯,是很好吃。” 祁在眉的手在桌子下掐了他一下,还左右看了看才跟他说:“我们在外面呢。” 瞿哲礼知道他的小姑娘害羞,也不再闹,又给她盛了一碗鸡。 “别光顾着喝汤水,营养主要还在食材上,汤水也不管饱,等下溜达一圈就饿了。” 祁在眉已经吃了不少了,她摸摸肚子,愁:“和你在一块,铁定要胖了。昨晚还吃宵夜了,罪过罪过。” “眉眉不胖,再多吃点没事。我140斤,你才多少,90都没有吧。” 祁在眉朝他努嘴,他都快1米9了,而她这身高官方说法是160,实际身高是158.5,两人的体重没有可比性啊。 他看她还是纠结,就跟她分析:“你看咱们那菜头叔,没人比他更瘦了吧,好看吗?大名叔呢,有他两个那么大吧,他俩谁更好看?” 菜头叔和大名叔都是他们从前住的家属区邻居,菜头叔据说是身体有问题,瘦成麻杆,老人们说他小时候上学背书包还得弯着腰背,不然会被书包压翻。大名叔长得好,就是身材圆润,笑起来弥勒佛一样,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喜欢他,对瘦成闪电的菜头叔有种莫名的害怕。 祁在眉虽然知道他在哄她,但既然男朋友不在意,那她就先享了口福再去愁吧。 瞿哲礼看她又吃了一碗,怕她一下吃太多,肠胃负担过重,这会又得拦着。 “现在不吃了,我们出去走走,晚上饿了咱们再吃一餐。” 祁在眉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剩了一半的菜,急了:“那不是好浪费哦。”这些汤水也不好打包。 “没事,你不能一下吃太多,等下肠胃受不了。” 祁在眉又夹了一筷子藕吃了才停手。 他俩起身往外走,隔壁桌一个女的一路盯着她看。 祁在眉拉拉他,说:“那女的认识你吗?怎么一直看我们?”她第一次来栖港,总不可能是认识她自己。 瞿哲礼一听“女的”就警惕心暴起,随便瞄一眼就赶快解释:“不认识,可能是看 你好看。”他哪里认识什么别的女人,但保不齐又有什么女神经病缠上来,还是早点闪人好,免得惹眉眉难过。 他说不认识,不止祁在眉听到了,那女人听到也站起来,脸色不善地走过来说:“小瞿,老朋友都不认识了吗?交了小妹子就朋友都不能交了吗?” 祁在眉一听她喊小瞿,就看向瞿哲礼,等他开口,这一次她虽然心里不悦,但她保持冷静没有质问,她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瞿哲礼皱着眉头重新看了眼这女人,冷冷开口:“可能见过,记性不好,抱歉。”嘴上说抱歉,话里却一点歉意都没有,意思是不熟,别乱打招呼。 那女人脸色难看,堵在路中,转而上下打量祁在眉。 瞿哲礼不客气地道:“大姐,挡道了,麻烦让让。” 那女人被他这句大姐气得脸色发青,刚要开口骂,餐馆老板注意到这边状况,走过来一把拉开她,也没搭理她就笑眯眯地对瞿哲礼说:“小瞿吃好了没有,不好意思啊,我这侄女不懂事,冒犯你了,今天这顿算我的,当赔罪了。” “陈老板客气了,不用你请,麻烦直接从我帐上扣。” 陈老板也不多话,应了声好,送他们到门口了才回头教训侄女:“你脑子坏掉了吗?不好好做事在这搞什么?不乐意就回东林去。” “二叔,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不就是一个打工仔嘛。当初雅妹好心看上他,他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咱们,不只拒绝了还辞工跑了。什么人嘛!你看他带的那妹子,哪里比得上雅妹。这不是上门来打我们脸嘛。这些泥臭打工仔,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欠教训。” 陈老板拿了筷子就敲她头:“跟你们讲了多少回了,不要瞧不起人,人家出来打工不容易,你们怎么好意思欺负。更何况人家现在混得极好,哪哪都吃得开,我都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你张嘴就得罪人,都是屋里人给惯坏了。好生做事,不然自己回东林捞虾去。” □□玲被训了一餐,面上认错,心里却更加不服,偷偷给堂妹发了信息:那臭仔又来店里了,还带了个乡下妹,一点都不如你,我要教训他们,二叔还训我,我是替你不值。 虽然刚才表了态,瞿哲礼看着安静不说话的女朋友还是心里有些发憷,仔细想了下还是补充解释下:“她可能是陈老板家亲戚什么的,我没跟她说过话,真不认识。” “嗯,我相信你。”祁在眉笑盈盈的,完全没去想这事,“你电话不管真的没事吗?”刚才电话又响了几次,他看都没看就按掉了。 “没事,”他脸上一点为难都没有,怕她操心还特意补充解释了一下,“以前太惯着他们了,有一点点小事都习惯了找我。” “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她很想体验一下那种情侣捧着一大盒爆米花去看电影的感觉。 “好,我们现在就去。” 瞿哲礼带她去了附近一家新开没多久的电影院,这里装修很高科技,电影院修得星球大战一样,不少年轻人打扮很潮地来来去去。 祁在眉瞄一眼这些五彩斑斓的头,拉拉他的手,等他弯腰靠过来了才小声说:“这里是不是在搞什么活动?”虽然她没参加过什么cosplay,但这里看着特别像。 瞿哲礼摸摸她头说:“管他们呢,反正有电影票卖就可以了。我们看我们的。” “嗯。”祁在眉紧紧贴着男朋友背站着,他大概感觉了到她的不安,干脆把她拉到自己前面圈住,反正她们一起的,怎么排队都不关别人事。 考虑到她的不安,他问她:“我们换个地方看吧?” 祁在眉想着她们都已经排了一会队了,而且周六晚上的电影院,估计哪里都人多吧。 “没事呢,就在这吧,就你说的,管他们呢。” 才说完这句,队伍的最前面靠近前台的两人就推搡起来,瞿哲礼没有劝架和看热闹的想法,但第一时间护着她往斜后方略退了一点,防止前面的人突然后退踩到她。 “他们怎么搞的?”看热闹是中国人最普遍的特质,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动静,只有工作人员在那劝架。 祁在眉也有点想看,但她这身高是硬伤,那些红毛绿毛虽然看着年龄小,但个子都比“大姐”祁在眉高。 瞿哲礼看她踮脚又懊恼放弃的样子有些想笑,朝着打架那边一把举起她。 祁在眉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打架的两位,不过已经被工作人员拉开,眼看被举高高的自己就要成为新一波热闹,赶紧说:“可以了。” 虽然下来得快,但还是有些人注意到了,不断地瞧过来。还有女孩子跟男朋友撒娇也要“举高高”,惹来男朋友牢骚:“人家那么高,北方人,当然举得起。你个三百斤的墩墩,哪个举得起你嘛。我还没你高呢!要不你举我!” 人家声音大,听清了的祁在眉躲在“北方人”瞿哲礼怀里偷着乐。 又等了十来分钟才轮到他们,他们选了放映时间最临近的侏罗纪公园看,在7号厅播,只差几分钟开始,现在就可以入场。 “想喝什么?” “水就可以了,不要爆米花。”本来想体验下捧大桶爆米花的感觉,但隔着玻璃都能看出这里的爆米花太甜腻了,一颗颗都成焦糖色了。 “嗯。”瞿哲礼知道她这会应该是吃不进了。 到了7号厅,祁在眉看了一圈,厅很大,座椅和地毯都很新,但是她一走进来就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头隐隐的有种晕眩感。 “这里味道不太好闻。大概新装修完没多久。”瞿哲礼皱眉,“我们换一家看吧。” “算了,马上就开场了。” 两人对着票找到了座位坐好。祁在眉把水放到椅子把手上的杯托里,“怕是有人因为杯托吵过架,你看,这儿还用漆标了数字。” 瞿哲礼瞟了一眼她们两人间的把手,没在意,伸手过来揽住她亲了一口才放开。 电影看到一小半的时候,祁在眉注意到瞿哲礼似乎比她还难受,就拉拉他,等他低头了就和他说:“我们出去吧,我不太舒服。” “嗯。”他的声音和往常不太一样,难道是被她传染了感冒? 两人弯着腰走出来,免得影响别人看屏幕。 厅里昏暗,她没注意到他异常,等出了7号厅,外面灯光亮起来,她就看到他脸色很苍白,他想开口,先打了个喷嚏,然后是干咳,刚才应该是一直在忍,所以出来一放松才没办法抑制。 祁在眉很担心,又懊悔干嘛要来看电影,就为了满足一下自己以前对别人成双成对看电影的羡慕吗。 “你怎么了?是我的感冒传给你了吗?” 他脸色很难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后退了一步跟她保持了距离才伸手抓了抓手背。 祁在眉顺着看过去,看到他手上已经起了不少红疹。 “走,我们去医院。”如果不是特别难受,他一定会忍住不表现出来,祁在眉急得心慌意乱。 瞿哲礼又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跟她说:“眉眉,我感冒了,别传给你,我叫个朋友来送你回滨海。” 祁在眉不解,自己感冒他悉心照顾,他生病了却要把自己送走,她向前一步想去拉他,他却立刻反应过来继续后退。 “你到底怎么啦?”祁在眉觉得有些委屈,两个人不该互相关心互相照顾吗? 第 36 章 瞿哲礼脸上是一种莫名的哀伤,虽然他还是专注地看着她,但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坚持说:“我现在就叫人过来送你。你的东西不要去拿了。”他现在不知道有多自责,昨晚为什么要碰她,虽然做了措施,可是如果有万一呢。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这些症状,他曾经在瞿致远身上都见过的。 祁在眉不能接受他这样的突变,想到两人争吵过后自己暗下的决心:绝不能让误会伤害他们的感情。她才不管他往后退多远,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他,凶巴巴地说:“跟我去医院,我不会听你的,你要听我的,我不会回滨海,你必须和我去医院。” 瞿哲礼被她抱住,整个人变得僵直,想要往后退,已经退无可退抵着墙壁了。 “眉眉,你听我说,我这些症状,瞿致远有。”他艰涩开口,不说不行的话,那就说清楚,这是他的宿命,不该拉她下水。这两个多月,只是老天爷可怜他,在他堕入地狱前赏赐他的一点甜头。 祁在眉愣住,然后板着脸继续凶他:“你是医生吗这么快就给自己下诊断了!谁跟你说的,你这几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得了,不可能的,你要相信我。我们去医院,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瞿哲礼眼都红了,声音沙哑:“眉眉,这个病有潜伏期的。” “潜伏个屁,你爸妈万年不管你,你有洁癖,东西又不跟他们公用,出血沾到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都没有,怎么可能传给你。” “眉眉,我不能传给你。你离我远点。”瞿哲礼近乎乞求地对她说。 祁在眉这会心里窝着火,这该死的HIV,简直就是瞿哲礼克星,毁了他原本的人生道路,又成了他的心魔,平常聪明绝顶的人,一联系到它就没法正常思考,笨蛋瞿哲礼! “要传早传了,性传播才是最大途径。哼,你不去也得去。”祁在眉没管旁边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160”的她拉着高大的瞿哲礼,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 到了停车场的瞿哲礼还想抵抗,被她掏了钥匙开锁硬塞进去,“你不开车那我来开,就当碰碰车开好了。”她这辈子就开过碰碰车而已。 瞿哲礼没办法,坐上驾驶座,但坚持从车里拿了个口罩戴上才发动车子。 祁在眉想到他虽然脸色比刚才好些了,但一路都还在打喷嚏,偶尔又咳嗽,也没反对他戴,只是心里还有气,不想和他说话。 瞿哲礼将车开到中心医院,停好车下来,也没像以前那样给她开车门扶她下来,看来还是想和她保持距离。 祁在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圈紧了他胳膊继续拖着他走。 排队挂了个急诊,轮到他们的时候,她先把症状和医生说了,也描述了一下电影院不太舒服的气氛和气味不大好之类的。 医生看了下瞿哲礼手上的红疹,问他:“其他地方有吗?” 瞿哲礼全程没有摘口罩,声音低沉:“只有右手有。” 医生在病历本上飞快地写着:“有过敏史吗?” 瞿哲礼愣住,摇了摇头。 医生又看了他几眼,指着他右边袖口那点红色问他:“这是什么?给我看下。” 瞿哲礼没有注意到袖口什么时候沾了这个,祁在眉也不知道。 等瞿哲礼把手伸过去,医生拿棉签沾了一点,凑近看了下,说:“应该是油漆过敏,以前没有沾过新漆吗?” 瞿哲礼噌地站起来,又坐下,问医生:“我家人有艾滋病史,我每个月有做检测,都是阴性,我这个不是HIV吗?” 医生脸色不变,淡定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既然每个月都测了,为什么还怀疑是?你和患者还有些什么接触吗?” “没有,他们都去了,四年多了。查过CD4,也正常。”医生觉得已经没必要做的检查,他都做了。 “最近一次检测是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 “有过高危行为吗?” 瞿哲礼知道他的意思,回答比刚才更大声:“没有。从没有过。” “那你干嘛还觉得自己是?你要不信,用那只手沾点油漆试试。”医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一抹红色。 “你这右手在哪沾的?” 没等他回答,医生又继续说:“我给你开点药。曲安奈德用来擦,等下先去洗洗,衣服也换掉,再擦药。鼻子用生理盐水洗洗,家里有没有?口服的药要不要开?” 瞿哲礼还没回过神,祁在眉抢着答了:“都开都开。麻烦您了,他之前情况比较严重,还是备了以防万一。” 医生看她一眼,在他们怀疑可能感染HIV的情况下,两人不仅没闹翻她还能陪男朋友来就医,虽然是个乌龙,但这女孩子真是不错。 “症状严重是在封闭场所里,那里充满了油漆挥发出来的气体,所以喷嚏咳嗽严重些。这电影院你们以后不要去了。日常也注意一下周边环境,尤其是装修房子,尽量用好漆,装修期间也不要去接触。”指指祁在眉,继续说,“让她去看现场就可以了。” 顿了顿,医生叹口气,又说:“四年了,窗口期早过了,你也不用每个月再去查。” “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祁在眉拉拉还在云游的瞿哲礼,跟医生鞠躬道谢才走。 等取了药,先去了卫生间洗手擦药。出来后瞿哲礼还是沉默无语,祁在眉要说的话却很多。 “应该是你看电影的时候把手伸过来搂我时沾到了椅子扶手上的油漆。这新的电影院也太不靠谱了,漆都没干好就开了,难怪我一进去就不舒服。” 祁在眉扯扯他,瞿哲礼听话地低头,她一把扯掉他的口罩,亲亲他。 “瞿哲礼,不要吓自己,HIV算个什么,不要怕它,有我呢,我在菩镜寺给你烧了头香的,菩萨会替我看着你护着你的。” 瞿哲礼从来不信鬼神,但他信仰她,她就是他的神。想到刚才那个凶巴巴不离不弃的祁在眉,他一把抱起她,在医院外面的人行道上跑起来。 “哥哥,放我下来,求你了。”祁在眉吓得不行,抱紧了他脖子求饶,双腿夹紧了他腰还是怕。他抱着快100斤的自己还跑这么快,让她有种随时会两人一起摔倒的感觉。 瞿哲礼停下来,但没放下她,额头抵着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说:“眉眉,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才能遇到你。” 祁在眉也蹭蹭他的额头,说:“既然我这么好,那你把我放下来好不好,人都颠散架了。” 瞿哲礼就这样大笑起来,眼里的泪水还亮晶晶的。 “好,我的眉眉。” 还没等放下她,就听到一个经过的男人在那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像什么样子。 旁边听起来像是他老婆的人在怼他:人家怎么了,不舒服到医院抱一下怎么了,就是你这种老婆病了残了都不管的才要不得好吧。 “不舒服”的祁在眉脸都埋到他怀里了,不敢见人,这下瞿哲礼也不好放下她了,继续抱着走到车前才放下。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还想去哪吗?”瞿哲礼问她。 祁在眉摇头,这一天真是太戏剧了,现在上哪都没意思,不过她想起他那些没完没了的电话,指指他口袋问他:“你那能带我去看看吗?你去做事我去看热闹行不行?” 瞿哲礼知道她是怕自己耽误事,虽然他不在乎,但他不要她时时不安地记挂着,就说:“好,我们去。” 第 37 章 “你现在好些了吗?我们先回去给你拿件外套。”他身上这件已经脱下来了,油漆难弄掉,带回去他还得一路受它荼毒,干脆不要了,衣服质地好,几乎是新的,祁在眉没往垃圾桶塞,小心地搭在急诊出口旁的休息椅上,也许有人用得上。 “不用,我没觉得冷,车里有空调,那边工作室也有。”工作室和家不在一条线上,他想早点弄完好让她回去休息。 栖港比滨海还靠南,气温要高一些,确实不算很冷,祁在眉就没再坚持,上车和他一起去了工作室。 车子开到一栋大厦地下停车场,两人一起下了车,从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了19楼。 祁在眉看看他一直和自己交握的手,问他:“这样没关系吗?” 瞿哲礼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还亲了亲她才说:“有什么关系呢?我牵着我女朋友,不犯法。” 祁在眉担心的是那些人会认为他工作态度不够好,毕竟为了陪她,他这一天都没接电话。“不太好吧,你是来工作的。” “没事。你要哪里不舒服,我们立刻走。”谁要给她脸色看,那就散伙。 电梯到了19楼,瞿哲礼伸手触摸了一下门口一个感应处,门开了,他拉着她往里走。 里面的人看到了他们,有人喊了一句什么。 祁在眉一个字也没听懂,看向瞿哲礼,他看她一眼安抚。 迎面小跑过来的是两个外国人和一个中国女人,祁在眉下意识地朝他身后小退了一步,他松开她的手,改为揽着她肩。 那两个外国人没有过多注意祁在眉,瞄了一眼以后就叽里呱啦拉着瞿哲礼说,这个还没说完,那个又插进来。 祁在眉英语虽然很菜,但至少也能分辨出,这两人说的跟英语不是一回事。 瞿哲礼先是听,然后也用这样的鸟语说了两句。 祁在眉手心都有汗了。 瞿哲礼看她一眼,又转身对那两老外说了一句。 这时,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开了口:“我带她去休息室就可以了,瞿先生,你先处理这些问题,大家等了一天了。” 祁在眉听出她话里暗指自己碍事,抿了下嘴,没说话。 瞿哲礼拉着祁在眉往里走,不客气地回道:“离了我,地球就不转了吗?你们脑子就不用了吗?” 怼完人,他又换了语气,温柔地哄祁在眉:“眉眉,你到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很快的。” 把人送到他办公室,他没急着走,先调好空调,又打开电脑给她找到视频播放器,让她选自己喜欢的电影看,还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 “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祁在眉看那几人都守在门口等着。 “嗯,我就在外面,不舒服就喊我。”瞿哲礼顶着那些人的关注亲了亲她头顶才出去。 “Tina,我不希望有人去我的办公室打扰我的女朋友,你帮我注意一下。”这是交代也是警告。 Tina脸色很不好看,还是应了一声:“好的。” 那两位看他终于肯走了,赶紧凑到他身边又开始叽里呱啦。 祁在眉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很多疑问,瞿哲礼为什么会说这种语言,这个工作室到底在研究什么?为什么必须等他到了才能继续?分开这四年多,他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祁在眉电影看到一半,他回来了,祁在眉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才9点。 “你这么快就忙完了吗?” 瞿哲礼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屏幕,然后摸摸她的头说:“还要一小会,我没在的时候,他们把数据弄得乱七八糟,现在全部要重新调试。你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好吗?” “不用,我等你,累了我就在这睡一会。你之前是不是也经常睡这边?”她指了指他办公室里的沙发。 “嗯。”他起身走到置物柜那,取出一床干净袋子装着的空调被,放在沙发上,又跟她解释了,“这沙发没人坐过的,他们知道我的规矩。” “好。”祁在眉知道他这20年的老洁癖。 “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夜宵。” “现在才9点,不饿呢,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嗯,辛苦眉眉了。” “快去吧,大哥~哥。” 瞿哲礼笑,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祁在眉看完这部电影,就起身走到沙发那躺着,随手摸了沙发旁边柜子上的一本书翻了翻,好吧,虽然都是汉字,分开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了。什么数值模拟载荷随机性的。 这书虽然看不懂,催眠效果却不错,她随便翻了翻就有了困意,两个哈欠过后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进来了,摸了摸她的头发,片刻后又出去了。 等祁在眉再次醒来,她一看手机,已经12点多了。她一动,身上的被子就往地上滑,她赶紧拉住。 “眉眉,睡好了吗?”瞿哲礼坐在电脑前在打着什么内容。 祁在眉不想窥探工作室的机密,没有走过去,捞好被子就蜷着腿坐在沙发上没动。 “你一直在忙吗?”虽然睡了几个小时,她身上还是懒懒的,靠着沙发瘫着。 “嗯,你再等我一小会,很快了。”他跟她说着话,手上却没停,字打得飞快,说话丝毫没有影响他。 祁在眉没说话,不想打扰他。 瞿哲礼手上不停,眼睛却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才回到屏幕上。 “怎么不说话了?饿了吗?” “没有,我怕打扰你工作。” 瞿哲礼笑,满不在乎地说:“不会的,你想说什么就说。” “为什么你可以一心两用,我专心干一件事都干不好!老天爷太偏心了。”她考四级熬了三年才考过,经常用电脑打字也没他这速度啊! 瞿哲礼停下手上的动作,脸上带笑看着她回答:“我也觉得老天爷偏心,给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祁在眉红了脸,他总是夸她多好,她却觉得自己很普通,甚至很多地方不如一般人,心里隐隐不安,怕他有一天又会变成那个不耐烦嫌弃自己笨的瞿哲礼。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啦,太笨了,考个四级都去了半条命。” 瞿哲礼继续手上的工作,却没有迟疑就答了她的话:“在我心里,眉眉就是最棒最好的女孩,我应该早点去找你,帮你辅导,那样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是我不好。” 祁在眉想到刚才的鸟语,问他:“你们刚才说的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啊?” “德语。那个高胖的叫米勒,德国人,矮一点的那个霍夫曼,奥地利人,他们也说德语。英语他们也会说,减少泄露的机会,所以一般说德语。” “你什么时候学了德语了?”祁在眉原本打定注意不多过问他工作的事,但实在是好奇。 “初三那个暑假开始的。” 祁在眉:“……” 初中她连英语都还没入门,经常被留校听写单词。 “你还会哪些语言?”祁在眉真心怀疑他们一楼把楼上的灵气全吸走了。 “初一学了下日语,不过后来没什么机会用得上,有点生疏了。初三暑假想去欧洲旅游,所以提前学了下德语,俄语只学了基本通话,不算太懂。” “学了没太多用,反正现在要旅游有翻译通。” 祁在眉心里流泪,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你不用过得这么辛苦。”看那一柜子书,说明他现在都没停止学习,即使他现在手里有房有车有钱。 瞿哲礼没有先回话,手上动作加快,修改完,发送邮件,关机,然后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着看她,没有说话。 祁在眉也看着他,他过敏症状虽然缓解了,鼻头还是有些泛红,她伸手摸摸他的眉眼,说:“瞿哲礼,我不要过大富大贵的生活,不需要那么多钱,不需要你那么辛苦。等我工作了,我养你啊!” 瞿哲礼一直看着她,说:“我的眉眉心疼我,我也心疼我的眉眉。这次我把积蓄都砸这 个项目上了,房子除了现在这套,其他的全拿去抵押贷款入股。如果成了,那将来就不用辛苦了,如果败了,我就卖了这房子去投奔你,等你养,好不好?”其实他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还买了些科技公司的股份,只是现在还在发展中,并没有看到多大利润。 祁在眉听他说完,马上应好:“嗯。你不要逼自己太紧,有我呢。” 瞿哲礼亲亲她,然后要抱她起来。 祁在眉赶紧利索地起身穿鞋。 “我自己起得来,我睡得很舒服呢。” 祁在眉站起来拉拉衣服,拉上他的手,“走吧。” 瞿哲礼牵着她出去,带上门,松开她的手,拿钥匙将办公室反锁了,再牵回手,带她一起走到Tina工位那,敲敲隔板,说:“Tina,接下来有事发信息给我,不要打电话。” 也没等Tina说什么,他就拉着祁在眉走了。 祁在眉不确定是自己影响瞿哲礼工作让她不满,还是那个Tina确实对瞿哲礼有不一样的心思,总之,她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等电梯下到-3层,祁在眉才开口问他:“为什么工作室只有Tina一个女的?”她刚才注意到,除了两个外国人还有七八个工作人员,但是女的只有Tina一个。 瞿哲礼一边掏钥匙开车锁,一边回答她:“她是霍夫曼带来的,好像以前是他手里带的研究生。其他人是股份最多的投资人负责招募的,他不管开发,主要负责管理。研发期间加班加点是常事,招男的可能方便点。” “嗯。你明天走得开吗?要不还是我自己去买票吧。”祁在眉看他今晚这情况,应该是很忙的。 瞿哲礼确实很忙,要不也不会被徐怡钻了空子,但他不舍得她一个人走,也不放心。 “等我送你。你可以多留几天吗?” 祁在眉看着窗外,车窗上又飘了几点雨,这里的夜晚好像特别爱下雨,但又不大。 “我周一晚上有课,蒋老师快要生了,不能回来上课啦!” 第 38 章 瞿哲礼还是不想让她现在就离开,也不希望送完她,自己就要回这边,他大概还要忙个三四天才走得开。 “你帮的那个叫胡什么的,不是没找到实习单位吗?让她代替上可以吗?” 祁在眉也不想现在走,他的过敏症没完全好,她不放心,万一他又胡思乱想怎么办?胡玉林上次说找到了补习班,应该在上课了,她们这四年兼职都是做的培训辅导类,业务水平不用怀疑。但是不知道她能抽得出时间去代自己吗? “明天我给她打个电话,现在太晚了。” “好。你现在身上舒服了吗?” 祁在眉窘,不知道他是不是暗示想那个。“还好。” 瞿哲礼没有继续说,像是自我纠结了一会,然后才说:“还是过两天再吃,今晚去吃个猪骨粥好不好?” 祁在眉猜到他刚才是在纠结带不带自己去吃海鲜,嗤嗤笑起来。 “我没那么吃货啦,我不饿,你呢?” 瞿哲礼将车开到一家24小时营业超市外面停好,喊她下来:“不想去吃东西,那下来买些零食,万一饿了也有东西可以吃。” 祁在眉下了车,这会雨在飘了几滴后又停了,不用打伞,只是地面略湿。 这么晚了,超市没什么人,除了他们和收银员,就只有两个顾客。 瞿哲礼扯了一个购物车出来推着走。 祁在眉挽着他,说:“这推车比一般的小好多,你推着像个小玩具。” “它们这货架之间排得比较密,不适合大的购物车,应该是特意用的小购物车,反正主要也是食品和日常用品,没有大件,小的也够用了。” 祁在眉一看,果然是的,也不再好奇,专心选零食。 “你喜欢吃什么?”祁在眉看他完全没有心思挑。 瞿哲礼听到她说话回过神,说:“你选就可以了,等下我还要回去一下,突然想起有个数据要改动下。” 祁在眉一看推车里已经有不少了,就推着往收银台走,拒绝让他帮忙,这个推车太迷你,对他这种高度的人不太友好。 瞿哲礼付了钱接过袋子,拉着她,看了下表,有些愧疚,这么晚了还要拉着她来来回回:“算了,不去了,我打电话让他们改算了。” 祁在眉相信肯定不只是打个电话就能改的事,对他笑笑说:“还是去吧,反正我刚才睡过了,现在睡不着。” 瞿哲礼确实需要自己过去推算下,揉揉她的头发,走去开车。 等他们再回到住处已经是3点了,到家后,瞿哲礼抱抱她,然后催她去洗澡。 “哥哥,你先洗。”他鼻子虽然没再打喷嚏,但是时不时耸耸缓解不适,也许是因为身上还残留着油漆的气味。 瞿哲礼看她精神还挺好,就听话地去洗了。 祁在眉把他的药从自己包里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提醒自己等下记得让他冲洗下鼻子,还有擦药。 等放好药,她去翻找自己的衣服,才想到只带了一套睡衣,昨晚完事后,他拿去丢洗衣机里了,她去阳台上找到取下来拿电吹风烘。 瞿哲礼出来看到她在吹,接过去,指指衣柜说:“那里有,再去拿一套。”说完拿了睡衣去阳台上挂回去。 祁在眉疑惑,自己确实只带了一套啊,不过他说有,那就肯定有。走到他指的那一面衣柜,推开门,里面挂了满满一衣柜,从尺码大小和款式可以看出,全是属于她的女装。 祁在眉看向阳台,他走回卧室,来到她身边,帮她从衣柜左侧找到了一套睡衣递给她,然后跟她介绍:“从左到右是按衣服从薄到厚排的,这边最冷的时候也不需要穿羽绒服或者大棉衣,穿这种厚外套就够了。”他把最右边那件大衣拉出来一截让她看。 祁在眉还在困惑中:“哪来这么多女装?” 瞿哲礼轻轻捏了捏她脸,说:“别吃醋,吸取上次回净山的教训,我找了点时间给你去挑的。你有空了看看,有不喜欢的挑出来丢了或者送人。我一 个男的可能选衣服的眼光不如你。等忙完了,我们一起去选。” 祁在眉摸着手里的睡衣,质地柔软轻薄,很舒服,款式也很简单,米白色。衣柜里的其他衣服也都是净色为主,果然是男性审美。 “很好啦,谢谢你。”他这么忙,还抽空去给她选衣服选化妆品,祁在眉怎么能不感动?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永远都不需要。衣柜这有个暗格,里面有家里钥匙还有些现金和卡,卡的密码都是你生日。”瞿哲礼把暗格指给她看后,吻了吻她,“快去洗吧,今天又弄到这么晚,把你生物钟都打乱了。” “嗯,药我都放在梳妆台上了,你喷喷鼻子,还要擦药。要是还有不舒服,口服的药也吃一片吧。” “好,你去洗吧。” 这一晚,两人都心疼彼此,只是依偎着睡了。 早上,祁在眉醒来的时候已经10点20了,瞿哲礼不在,床头贴着字条:我去那边忙一会,醒了打我电话。 祁在眉心疼,他才睡多久就又去忙了,唉。 她没给他打电话,爬起来赶快洗漱了,先去厨房看了看,燃气有,米油有,没过期,其它的都没有,确定了之后她拿了暗格里的钥匙背上包出门。钱和卡没动,她自己手里还有钱。 到了保安岗,刚好是那晚陪她的保安在,看到祁在眉很高兴,还笑着和她打招呼:“你没走啊?” 祁在眉不好意思笑了笑,回答他:“是的,那天晚上是个误会。我们和好了。” “那就好。你要去哪?”看她没拖行李箱,那就不是回去了。 “小哥,我想问下,这附近哪儿有菜市场或者超市,能买到菜和面粉的。” “噢,这是准备搞饭呐。你往右边走,那边有家不小的店,一般的菜都有,走几分钟就到。要是要的东西多,那你往左边走,走到路口,过了马路再走几十米,那边有个大超市。菜市场的话还有点距离,得坐车。” 祁在眉估算了一下自己要买的东西,都是家常的东西,决定先去右边那个店看看,远了她路痴怕回不来。 等走到保安说的那家店,她先浏览了一圈,松了口气,她要的东西都有。 她选了自己做包子需要的材料,可能因为来得晚,肉可以选择的部位不多了,她在剩下的肉里翻找了一会,选了块还算可以的前腿肉。看到还有只猪脚,虽然是后腿,她也带上了。买完肉菜,又开始配调料。 等买完东西才发现有点重,她看了下表,11点多了,她打了个电话给瞿哲礼,他几乎是立刻就接起了。 “眉眉,你在哪?”他听到了电话那边还有人声。 “在外面买菜呢,你那边忙完了吗?” “我已经在回来路上了,很快就到。你在哪买菜,我来接你。” 祁在眉原先不想麻烦他,但东西有点多,她要提着回去太费劲,就老实告诉了他。 “从金碧沙出来往右一点的这个菜店,叫惠民菜市。”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马上来。” 祁在眉挂了他电话,给胡玉林发了个信息:方便接电话吗?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上课。 胡玉林没有回信息,直接拨了过来,祁在眉按断,自己打过去,反正她手机是在漫游。 “祁在眉,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欠你的钱我攒够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还你。” “玉林,钱我不急用,你先留着买些好东西给自己补补身体。我是想问一下你那边培训班都是什么时候上课。” “周一到周五是晚上9点到10点,周六周日上午下午。周二周四还有个是中午的1点到2点,这个学生基础差,一对一。” 时间卡得这么紧,祁在眉怕她为难,不好开口。 那边的胡玉林听她没吭声了,出声问:“怎么啦?有事你说。” 祁在眉这会已经看到瞿哲礼停好车朝他走来,一咬牙就问了:“我现在不在滨海,周一不一定赶得回,我想问下你能帮我去代两次课吗规定时间是6点到8点,但可能有的孩子写得慢一点,要8点多一点。” 那边胡玉林没有犹豫就应承了,“没问题啊,我记得你说过是小学作文课对吧?” “是的,作文本放在前台曾阿姨那,已经批改过了,你上课直接去就可以了。地址和教案我QQ传给你,要注意的事项我也发信息给你。谢谢你了。” “不用跟我客气。你是在那朋友那吗?”想到项链事件,胡玉林羞愧不已,那时候的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是的。”祁在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想隐瞒瞿哲礼的存在。 胡玉林顿了一下,才和她说:“要保护好自己。我多嘴了,玩得开心点,你也不用急着赶回来,我先帮你代着没事,我正好多攒点钱毕业了也好租房。我不想回乐坪了。”看见渣男渣表姐都糟心。 “好,麻烦你了。我会的。QQ上聊,拜拜。”祁在眉看一眼静静站在旁边等她挂电话的瞿哲礼,然后挂掉电话,指挥他拿东西。 “这三袋都是,你提大的,有点重,小的两袋我来。” 瞿哲礼没听她的,右手把三个袋子一起提了,左手拉着她就走。 祁在眉想到他的大力气,没再坚持,乖乖跟着他走。 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坐回车里,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她:“怎么不多睡会,我们出去吃就可以了,不用这么辛苦。” 坐在副驾驶的祁在眉笑盈盈看他,娇娇地说:“我想做给你吃嘛。” 瞿哲礼难得看她这样,很受用,凑过去亲了亲才开动车子。 到了家,他当然不会当坐着等吃的大爷,积极地帮她洗菜剁肉。 “净山人很少人自家做包子,你怎么会做?而且做得这么好吃。”08年的包子是他一生难忘的美味。 祁在眉手上动作很快,还能分神回答他:“外婆是北方人,我是跟她学的,她做的更好吃。” “你做的最好吃。” 祁在眉想到自己以前也是“瞿哲礼最棒”“瞿哲礼最厉害”,就没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怎么啦?”瞿哲礼不解,顺便扶了她一把。 祁在眉坐稳了,给他解惑:“以前我总是觉得‘瞿哲礼最厉害’,现在听到你说‘祁在眉做的最好吃’就忍不住了。” 没等他接话,她又继续说:“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谁家谁谁谁又怎么怎么了,祁在眉你怎么这么差劲!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自卑的,所以也不太愿意出门。其实不只我妈,我爸都有点,我听他跟黄叔叔他们喝酒时说‘我家眉眉怕是考不上个好学校了,我得存点钱给她找个好人家’又抹着眼泪说他这辈子是没得香火了。所以高三下学期,我才拼了命地读啊背啊,动脑筋题的我努力了也不会,笨题目的分总不能丢了。就这样,吊了个二本的尾巴。我爸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都哭了。” 第 39 章 瞿哲礼一边帮她搅馅料,一边伸长脖子过来亲了她额头一下。 “那是他们自己没眼光,我要有个这么乖这么可爱这么聪明的女儿,我一定宠上天。” 祁在眉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甜甜地回亲了他一下,想到之前的玩笑话,问他:“真叫瞿纳理啊?会不会被人笑话?” “你说叫这个就叫这个,名字而已。” 祁在眉虽然觉得父子俩一个去这里一个去那里挺有趣的,但为了孩子考虑,还是不妥当:“还是取个好名吧。你看王舒就老是懊恼她自己的名字,说自己刚出生就成了猥琐‘大叔’,邻居从小就叫她王叔叔。” “那就小名叫这个。”瞿哲礼看得出来她又舍不得这名字,干脆拍板。 祁在眉笑起来,“孩子都没影,我们在这纠结什么呢。” 瞿哲礼停了筷子,看着她,眼神炙热,突然双膝跪下双手安放在她膝盖上问她:“眉眉,你愿意嫁给我吗?” 祁在眉被他这神来之笔唬了一跳,哭笑不得:“你快起来。” 瞿哲礼看着她没起。 祁在眉没辙,认认真真回答:“我愿意。” 等他起来了,她才吐槽:“我看电视里求婚不这样的。人家单膝你双膝干嘛?”突然跪下,声音好响,她都替他疼。 瞿哲礼知道自己那是太紧张太激动,这会就哄她:“双膝比单膝更有诚意。” 祁在眉听他说诚意,伸出还沾着面粉的手问他:“那戒指呢?”她也不是为难他,就是逗逗他。 谁知瞿哲礼真起身往外走,她赶紧喊他:“我开玩笑呢,我们反正现在又不结婚,以后再去买。” 瞿哲礼站在门口,回头对她一笑,挑了一下眉说:“不用去买,你等我。” 祁在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不管了,先包包子,都12点多了,她们还没吃饭呢。 瞿哲礼过了几分钟又出现在门口,祁在眉听到动静一抬头,好家伙,他换上了她送的那套西服,左手里拿着的花束很眼熟,应该是客厅沙发当头的摆件,右手拿着一个丝绒小盒子。还真有戒指啊! 顶着她的注视,瞿哲礼走到她面前,这次标准地单膝跪下,把花塞给她,然后双手合作打开丝绒盒子,露出里面闪耀的钻石戒指。 “我的眉眉,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目光虽然没有刚才炙热,但更坚定更温暖。 祁在眉把花放在椅子上,站起身,快速冲洗了手,在衣服上蹭干,然后把左手伸到他面前,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我的瞿哲礼。” 瞿哲礼脸上一直带着笑和幸福,小心地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然后一把抱起她,亲她。 两人这顿包子最终还是到下午才吃成,瞿哲礼幸福而满足地吃着,连声夸。 祁在眉想到中午,羞到不行。 她吃两个包子就饱,瞿哲礼一口气吃了七个,还是她拦了才停。 “别吃了,要不了多久就该吃晚饭了。剩下的放冰箱里冻起来,你有时忙不过来热热就可以吃了。” “好。”瞿哲礼身心满足,特别乖。 瞿哲礼收拾桌子,祁在眉就着餐桌顶上的灯光在看戒指的钻石光芒变幻。 “还是先收起来吧,这么贵重,我怕不小心掉了。”就算她没买过,也猜到这个不便宜,简单的设计,但是钻不小,简洁好看,在灯光下更是闪耀。她有注意到这个房子里他也有买保险箱。 “戴着,掉了再买。”戒指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她有男人,等她回了滨海,他也会担心,他的眉眉这么美好,肯定有些不长眼的惦记。 “我陪你出去走走,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祁在眉之前忘了和他说电话的事,现在想起来就赶快说了:“胡玉林说帮我代课没问题,我不急着走,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我们别出去了,你补会觉。” 瞿哲礼笑,洗了手过来坐在她旁边,拉过她手把玩:“我没事,现在睡,晚上又会走了困。这几天害你睡眠习惯都乱了,今晚我们正常时间睡。去海边走走吗?” 祁在眉看他精神不错的样子,不再坚持,应了:“好啊,要带什么东西吗?” 瞿哲礼想到之前住过的一家海景酒店,对她说:“要不带上衣服,在海边住一晚?” 祁在眉摇头,她知道他的洁癖,出门又要带一堆东西,太麻烦了:“我们去看看就回来,我不喜欢住外面。” “好,”瞿哲礼先起身去衣柜里给她拿了件厚的浅灰色外套带上,“等下海边风大点再穿上。” “我试一下。”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他盲买的,她怕到时候穿不上,她的身材她自己最清楚,看着不胖,实际还是有点肉很占衣服的,毕竟是快100斤又管不住嘴的人。 瞿哲礼递给她,她一试,正合适,她看着他。 他笑:“量过的。” 什么时候量过?她记得并没有啊! 他猜到她在想什么,提示她:“在净山。” 祁在眉脸上发烫,在净山虽然没有真正发生关系,但是他搂着她亲密一点的动作也是有的。 “走吧。”祁在眉不看他,低着头往外走。 瞿哲礼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再继续逗,帮她拿了包跟上,拉住她的手。 祁在眉看他一身西服和女式双肩包一点都不搭,要接过背包,他不肯。 “你要不要换套衣服?” 瞿哲礼看了自己和他一眼,应了一声:“嗯,你等我。” 把包放下,他转回卧室,在衣柜里挑了件浅灰色夹克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没有避她直接就换了。 虽然两人已经有过亲密行为,祁在眉还是第一时间转过身回避。 他换好衣服走到她面前,好笑地看着害羞的女朋友,轻轻捏捏她鼻子,说:“走吧。”说完抓起双肩包的一根背带当单肩挂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拉起她就走。 接下来几天,瞿哲礼虽然仍然要忙,但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到栖港各处走走,确认她身体完全没问题了,又带她找了几家口碑好的海鲜馆吃各种她之前没尝过没听过的海鲜。 祁在眉简直乐不思蜀了,虽然拜托周寰把她之前完成的论文部分发了过来,但在这样的吃喝玩乐腐蚀下,她压根一个字没动。培训班那边倒还好,胡玉林说自己应付得来,蒋老师也发信息说这个女孩也不错,让她问问愿意长留下来不? “不去了,再吃不行了,我腰上游泳圈都要出来了,”瞿哲礼再说出去找馆子,祁在眉拒绝了,“咱们自己在家里弄饭吃。” 出去吃吧,一是费钱,二是她面对美食容易失去控制。自己做的,她都吃了十几年,没有新鲜感,饱了就行,不像她出去吃老是吃到撑。 瞿哲礼不想她太辛苦,摸摸她的腰,说:“没事,胖点好。” 祁在眉撒娇:“不行啦,再胖衣服都穿不进了。” “穿不了再买就是了。” 那怎么行,祁在眉知道他现在家底大部分砸在正开发的新项目上,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盈利,自然要多替他打算。 “我得运动一下了。” 瞿哲礼笑着搂过她,亲亲她耳垂说:“晚上我陪你运动。” 她赶紧跳开,不想现在“运动”。 想到论文,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和他商量:“我最晚周一得回去啦。你要是走不开,我提前去买好回去的票就可以了,反正还有几天。” 瞿哲礼想到她要离开,心里不舍,但是爱她也要尊重她,她有学业还没完成,他不能现在就圈住她不放。 “不用去买票,我送你回去。”再忙也不能耽误他这件事。 瞿哲礼走到躲开的她面前,摸摸她脸,说:“我们等下去商场逛一下,给你买鞋。鞋子还是上脚试了再买好些。”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是给我买了一双嘛。”他早就给她买了一双舒服的板鞋,方便她替换。 “就两双鞋怎么够?” “我滨海那边还有啦,鞋子够穿就行。你不要老想着给我花钱买东西,省着点给你自己用。”她都注意到了,虽然整面墙都是衣柜,但实际他自己的衣服很少,每种厚薄就四五套的样子,这些还是他从那边拿过来的。 “眉眉不用替我担心。我赚的钱就是给你用的。我一个男的,有得穿就好了。” “我给你买。”土豪眉上线了。 “好嘞。走,我们买鞋去。” 于是,两人你给我买一双,我给你买一双。 等瞿哲礼忙过最难的那一段,他再不舍也该送她回去了,他一路开车送她回滨海,她原定是回滨海当晚就回培训班上课,但瞿哲礼不同意。 “你晕车,到了先休息一晚。她不是教得挺好的吗?” 瞿哲礼很想留在滨海陪她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办法,栖港还有点事必须他自己去处理一下。 “等我们到滨海我看看再决定吧。”祁在眉担心胡玉林白天晚上都带班吃不消,只是碍着情分不好催她回滨海而已。 “嗯。”瞿哲礼虽然不希望她继续上课,但是她坚持他也尊重她的意思,“如果觉得辛苦,就辞了算了。” “好。”她不想让他担心。 到了滨海,祁在眉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心里难受得不行,要分别时她主动扑过去亲他。 “舍不得你走。”祁在眉觉得恋爱中的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从前的她哪里会用这么娇气的声音说话。 瞿哲礼回吻她,这么娇气的她让他更不舍。 两人又黏黏糊糊半天才分开。 “眉眉,等我忙完这两件事,我过来陪你。这是彩虹新区那边的钥匙,9栋12楼B,如果需要,你搬去那边住,那边大一点,宽敞些。” 祁在眉把钥匙收好,“我先住在这边,怕学校临时有事,住这里方便点。如果有需要我就去住那边。你也要好好的啊。” “好的。眉眉,我走了。” “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第 40 章 回到滨海的祁在眉虽然忙着论文和带班,但是一闲下来,就特别地想念他。她知道他忙,也不想过多的打扰他,只是QQ或微信上给他留言。 净山那边,家里换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17万多买的二手,虽然是二手,但是装修那些都还七八成新。搬家之后,杨阿姨特意发了消息表达歉意,意思是家里不清静就没有等祁在眉回来了再一起搬家。 祁在眉听着这意思只怕是李慧林又到家里来闹了,祁在眉想想都头大。等到中午12点,打个电话给瞿哲礼。 “眉眉,怎么了?”瞿哲礼估计她是有事,平常她都是发信息留言。 “你上次是和她说了什么把她吓走的,我是说我妈。” “她又回来闹你爸他们了吗?” “嗯。上次我不是和你说家里买了套二手的三室吗?他们急着搬了,我怀疑是我妈又上门闹了。唉。” “你别着急,我让人过去看看。” “你在净山有朋友能帮你吗?”上次也是他比她先知道李慧林家有麻烦事。 “不算朋友,花点钱让人打听事的,交情不深,不过拿钱办事比一般朋友靠得住。” “嗯,要是麻烦就算了,她应该不知道新家在哪。” 瞿哲礼没她那么乐观,祁世宏和李慧林曾经共同的生活圈子一打听就知道了,不过他不想让她操心,就说:“没什么,一个电话的事。” 祁在眉想了一下,又跟他说:“将来如果她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也不能不管,毕竟她生我出钱养我了。” “嗯,我知道的。现在她有手有脚,工作正式,不至于到了要你养老的地步。她缺钱应该还是她男人和孩子的事。这两个人,你没义务。” “我知道了。你吃过饭了吗?”祁在眉其实也不想拿这些事去麻烦他,他已经够忙了。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两人重逢,她就管不住自己似的,一有事就想和他商量。一确定恋爱关系,就更加了,连被蚊子咬了痒得难受都想跟他撒个娇。路过一处有意思的地方,就想着也带他来看看。看到一点儿有趣的或者让人感慨的事,就想分享给他。就是这么些琐碎小事,两人的聊天记录都上千页了。 “吃了。眉眉,海鲜那边,我和朱老三拆伙了。以前是他负责联系的渔民,我主要负责销售。养殖的还好,海捕的现在我得重新去找货源,可能还要忙一阵子。你加油弄论文,等忙完了,我过来陪你住。” 祁在眉知道朱老三是栖港本地人,家里往上几代都是渔民,那些渔船肯定是和他关系更好。既然拆伙了,就是闹翻了,变成竞争关系,朱老三铁定要想办法为难他。两人拆伙这事,一定和那个姨妹子那件事有关。她有些后悔那晚闹成这样。 “要是难,就不做算了。得罪小人,麻烦缠身,你要多小心。海鲜生意做不了就不做算了。都是我不好,不该乱吃醋。” “本来就是临时搭的,散伙迟早的事,当初也是没有本钱没有人脉,不得不找了他合作。他人品也就那样,打老婆的,生个女儿不高兴,重男轻女。我跟他一起做事,他曾经还想在进价和重量上动手脚,我警告过了才老实。”瞿哲礼怕她自责,赶紧找朱老三的糟点爆料转移她注意力。 祁在眉一听,还是个这样的渣男,也不自责了,急忙说:“散了好,跟人品不好的人一起做事,自己的名声也受影响。”她最不喜欢的男人就是重男轻女和打老婆的了,朱老三两样占齐。 说完还是放心不下,又嘱咐他:“你凡事小心点啊,人品不好的人,他要是动歪主意就不好了。” “好嘞,眉眉老婆。” 祁在眉扭捏,“你现在别叫老婆啦,都还没结婚呢。” 瞿哲礼笑,祁在眉听着耳边笑声更不好意思,撒娇:“等结婚了你再叫嘛。” “好。” “你去忙吧,我没别的事。” “嗯,等打听到了我发信息给你。” “好,再见,哥哥。” “再见,我的眉眉。” 祁在眉挂了电话,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春心荡漾,放下手机捂了脸。 等晚上上完课回来,祁在眉才在QQ上看到他留的信息。 这里:男的赌,欠了20多万,她离了,听说她想和你爸爸复婚。 这里:你爸爸和杨阿姨打结婚证了吗? 这里:你还是要提醒他们一下。 祁在眉上线,他立刻又发了一条过来。 这里:下课了吗? 迫在眉睫:是的。你知道那孩子归谁吗? 这里:她。 这里:你得提醒杨阿姨,你爸,耳根太软了。 迫在眉睫:是的。他招架不住。上次杨阿姨说剩下的钱在瓷溪那附近又买了两套小旧房,不知道写的谁名字。我等下打电话回去问一下。 这里:我这里还走不开,你得让他们自己扛。 迫在眉睫:你不用管。几十岁的人了,如果他再糊涂,我们管也管不了多久。我打电话回去凶凶他。唉。 这里:不要不开心。 迫在眉睫:嗯。这个周末只怕得回去一趟了。 这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迫在眉睫:如果电话里能搞定,我就不回去。你不要担心,我发现我晕车好像好多了呢。现在坐公交一点不舒服都没有,上次你送我回来,我也没什么不舒服。 这里:这是好事,么么哒。 迫在眉睫:…… 迫在眉睫:你哪里学来的? 这里:新员工。 迫在眉睫:^_^ 这里:快去打电话,我等你。 迫在眉睫:好。 祁在眉没有先打给祁世宏,拨给杨阿姨。 “眉眉,是你呀。” “杨阿姨,爸爸在旁边吗?” “没有,有事你说吧。” 杨阿姨声音不变,祁在眉一下就多了点信心。 “杨阿姨,不好意思啊,可能又要给你添麻烦了。我妈那边好像离婚了,我担心她又会闹上门。我爸糊涂,杨阿姨,要是他哪里做得不对,您只管凶,家里的事你拿主意,别管他,就是让您受累了。” “眉眉,我知道她想干嘛,前头她带着现在那孩子上瓷溪那边来闹过了,所以我们才提前搬了。你放心,这次你爸爸态度很坚决。瓷溪的房子我给杨毅住着,跟他们说好了,要是有人来就说是买下了。房租我跟他们说好了,每个月交400给你爸爸。” “阿姨,不用,这事我做主,让杨毅哥他们住着就行,自家亲戚,住一下收什么房租。阿姨,杨毅哥他们快要孩子了,还要攒钱买新房子,负担那么重,这个钱咱们不能收。我爸缺钱让他找我。” “自家人也该交的。”杨阿姨听了祁在眉的话,心里真是舒服,之前受的委屈现在是一点都不剩了。 “阿姨,不能收房租,千万记得,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见杨外婆她们了。” 杨阿姨看她是真不在意,加上侄子他们确实压力大,也就不再坚持,感激地说:“那阿姨替杨毅他们谢谢你。真的,眉眉,阿姨很高兴。” “阿姨,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要是我妈来闹,您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我爸要是糊涂,乱应承什么,别听他的。” “嗯嗯,”杨阿姨迟疑了一下,突然问她,“眉眉,你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拿奖上过电视的孩子啊?好像叫瞿哲理还是什么的。” 祁在眉抿了下嘴,不想再隐瞒,“是的。他就是瞿哲礼,以前在省里参加竞赛拿了几个第一,是上过省台。” 那边杨阿姨沉默了一会,问她:“他爸爸妈妈的事你听说过吗?” “阿姨我知道的,他原先就是和我们住一个院子。阿姨,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是健康的,不用担心。” 杨阿姨赶紧解释:“阿姨不是那个意思,这孩子牛高马大的,看着也不像有什么毛病。阿姨是这么想的,他爸妈都去了,也没个家,他一个孩子一出手就拿那么多钱,阿姨心里不踏实。” “阿姨,谢谢你。别担心,他没上大学就去打工去了,后来跟人做点海鲜生意。我们净山不流行吃海鲜,其他地方很火爆,海鲜这个东西,买进卖出利润比较高,虽然辛苦点,赚钱还是比上班快。” “那就好,做小生意就做小生意吧,只要收入稳定。眉眉啊,你爸爸应该还不知道,我只怕他知道了会有意见,我刚和他认识时就听他嘀咕过一回。说是眉眉有个很优秀的同学,可惜有那病。他担心那孩子偷偷联系你,把病传给你了。你也知道他那死脑筋,有些事讲不清道理。你们现在瞒着是对的,再想想看,以后怎么和他说吧。” “确实是这样的,高三那年,我爸老是叮嘱我不要跟瞿哲礼联系,我跟他说了人家瞿哲礼是健康的,他怎么也听不进。瞿哲礼挺苦的,以前亲人邻居同学老师都是这么误解他,他才放弃学业只身去打工。他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就算将来爸爸反对,我也不会和他分开的。” “阿姨支持你,看得出那孩子确实对你好,阿姨不是说他拿钱大方这事。阿姨看得仔细,这孩子眼睛时时刻刻都跟着你,事事为你着想,上心,是个好对象。你放心,阿姨支持你们,也会悄悄给你爸那敲敲边鼓的。” “阿姨,谢谢你。”有杨阿姨支持,祁在眉心里松了口气。 “阿姨,你早点休息。没别的事了,我挂了哈。” “好的,眉眉,再见。” “阿姨,再见。” 祁在眉挂了电话,赶快回到电脑边发QQ消息,虽然手机上也可以登录QQ,但是她没用习惯,电脑上打字更快。 迫在眉睫: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里:坏的吧。 迫在眉睫:她已经上门闹过了。>_< 这里:……你爸没犯糊涂吧? 迫在眉睫:杨阿姨威武。 这里:那你不要担心,你爸看来还是在乎杨阿姨的。 第 41 章 迫在眉睫:他也疼我,你看他以前不还是在我妈面前怂,所以他我是不指望靠得住了。好在杨阿姨现在愿意管,应该是上次我们表态起了作用。 这里:嗯,眉眉睿智。好消息呢? 迫在眉睫:杨阿姨认出你了。 这里:……这是好消息吗?据我所知,你爸和我外婆想法一样。 迫在眉睫:你怎么知道?(=@__@=) 这里:秘密。 迫在眉睫:是好消息,杨阿姨支持我们,她答应帮我们瞒着,还会帮忙悄悄劝。 这里:好阿姨。 迫在眉睫:我很喜欢杨阿姨。 这里:以后我们也给坤坤买个房。 迫在眉睫:好。对了,我真的怀疑坤坤和你是亲戚,我给你看个照片,这个角度,真的和你很像。 祁在眉把过年给坤坤拍的一张半侧面照发给他。 这里:……确实很像我以前。坤坤姓什么? 迫在眉睫:董。杨阿姨没聊过坤坤爸爸的事,所以其他的不太清楚。 这里:也是净山的吗? 迫在眉睫:不是,应该是宜远市的。 这里:那还真有可能是亲戚。我以前长得像蒋家人,尤其像外公,外公的妈妈就姓董,宜远的。 迫在眉睫:好神奇啊!不过和现在的你还是没那么像,主要肤色差好大。(@^_^@) 这里:眉眉喜欢白的吗? 迫在眉睫:并不,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健康肤色。 这里:晒的,海边最容易晒黑。 难怪朱老三和他老婆都黑,姨妹子徐怡也没白到那去,只是黑得不那么夸张而已,刷好厚一层粉底都能透着灰。 迫在眉睫:你这个周末要出去吗? 这里:不用,在栖港。你要过来吗?我来接你。 迫在眉睫:不要接,我室友也要坐同一趟车,她要多坐一站到凤坪下。她愿意晚两个小时走等我,你到火车站接就好了。 这里:如果没买到票就告诉我,我接。 迫在眉睫:好。 这里:这次能待几天?五一那还要上课吗? 迫在眉睫:这次可以待很久呢,我和胡玉林说好了,周一周二她代一下,周三就五一假了,这样我可以待十来天。不过不能像上次那样只管吃喝玩乐了,论文必须搞了,你监督。 这里:^_^好。 迫在眉睫:我得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这里:想看。 迫在眉睫: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