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 作者:雪夜独酌 顾薄爱上了刘涵漂亮干净的脸,刘涵…爱上了他这个人。 明明对他那么好,初见帮他捡起盲杖,又夸他瞎掉的眼睛漂亮,可为什么总是对他忽冷忽热?刘涵想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他亲耳听见顾薄反驳两个人的关系,轻飘飘道:“不过玩玩而已。” 所以忽冷忽热不过是因为可有可无吗? 刘涵心沉沉坠入谷底,仿若身处寒冬深潭,他相信顾薄带给他深情的感受,却怯懦的认为自己不配拥有,从而怀疑了顾薄带给他的感情。 几天后顾薄出差,离别前握住他的手,在他脸上轻啄:“等我回来。” 但在当天,刘涵就褪下手腕上的手表,脱下了顾薄为他买的衣服,平淡的告别做饭阿姨后就离开了。 他年幼时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抛弃,所以厌倦等待和忐忑。 与其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他宁愿自己离开,至少不难堪。 斯文败类冷漠但钟情攻×体弱盲人自卑坚强受。 大家可以康康连载文哦 cp920531 两个人的双向救赎,甜宠居多,结局he 第1章 拼接的大理石地板映着轻轻晃动的暖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白天来的已经走了,晚上的顾客也还没来。 所以装修宽敞奢华的洗浴会所,此刻空荡荡的,很安静。 顾薄从厕所里出来,因为连续几天熬夜没有好好休息,头晕脑涨,脑袋疼的像扎了根针。 他面无表情看向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儿的,就是眼睛里藏不住有几根红血丝,咋一看,表情寡淡眼珠上钩定住的模样,有几分凶狠的魔怔。 他对着镜子里轻轻扯了扯嘴角,挺直背,又变回了那副斯文精英的模样。 “啪…啪。”断断续续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声音因为会所的寂静显得清晰。 顾薄紧了紧领带,走了出去。 走廊上有个清瘦的背影,背挺得很直,肩膀撑着薄薄的白色上衣,骨节凸显,显的单薄又板正。 也许是顾薄迈步,皮鞋与地板的摩擦声清脆甚至带着回响。 那人微微顿住,侧耳似乎在倾听。 顾薄瞟了一眼那人手里拿的盲杖,就是这个东西敲的让人心烦意乱。 其实声音不大,只是顾薄睡眠不够难免火气大容易烦躁。 体谅对方是个盲人,顾薄垂眼压了压眉,漫不经心的往前走。 他一动,停住的清瘦盲人也动了,他喊了一声:“先生?”顾薄腿长步子迈的大,也许是脚步声压住了盲人的声音,他显而易见没听见。 就在擦肩而过时盲人着急转身,盲杖刚好放在他脚前,顾薄差点抬脚踩了上去。 啧,顾薄抬眼,锋利的眼神在看到对方的样貌时微微起了变化。 无他,这人长的有点正对他的审美,眉间距稍微宽,鼻子挺直却又不夸张,嘴唇上薄下厚,红艳的引人注视。 就是脸型可能因为太瘦,棱角分明,但是脸却很小,顾薄觉得他可能一只手就能盖住。 长相偏俊秀,也不知是因为太瘦还是因为脸太小。 顾薄在心里评价,他动了动,拉开了过近的距离。 闭着眼睛的刘涵以为他要走,慌忙用另一只手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先生,您知道厕所在哪儿吗?”因为着急也因为嗓子干渴,他的声音有点哑。 有点可怜的样子,顾薄感受着手臂上的拉扯,垂眼注意到了他的手指。 很细有点白,可能因为骨节小,身上又没多少肉,又细又带点肉感。可能因为紧张,手指抓着黑色的西装布料,积压出了点弧度,指甲修剪的干净,指尖透着肉色的粉。 珍珠一样,真是漂亮,他应该从没看过自己的样子吧,顾薄忽然好奇。 “先生?”也许是顾薄的沉默让刘涵觉得不安,他轻喊了一声,轻轻扯着顾薄的袖子,心里知道失礼又不敢松手。 他今天来应聘按摩师,面试结束他想上厕所,经理告诉他进门往里走,左拐就到了。 他没多想,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这个时候就连服务员都在休息,他晕晕乎乎的乱转,急得他鬓角出汗,竟是一个指路人都找不到。 顾薄看着他脸上忐忑的表情,坏心思的想,如果他把这人带到女厕所会怎么样? 肯定吓坏了吧?被人扯着嗓子叫流氓,到时候肯定一脸无辜茫然,一副快被吓哭的模样。 顾薄心情好了起来,他放任刘涵轻轻扯着他的胳膊,像牵着一天迷路的可怜小宠物。 可惜刘涵在察觉到他帮忙的意图之后,悄悄的松开手。 会所里安静的有点尴尬,两个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串在一起,刘涵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他试图搭话缓解气氛:“先生是会所的服务生吗?” 顾薄冷淡的看他窘迫拙劣搭话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刘涵看不见,所以他就这么看着刘涵,眼珠子定定的,像打量一种有趣的东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是。” “那就是顾客吧?真是麻烦你了,谢谢您。” “不用客气。” 两人一时无言,不过几步的距离,顾薄一直带着他走进洗手间,最后站定:“到了。” “好的,谢谢。” “不用客气,脱裤子需要帮忙吗?” 这句话说出口,刘涵受惊,手里的盲杖猝不及防的从手里脱落,他呆愣当场,脸颊发烫,热气升腾,耳根红的像火烧云, 但是顾薄的语气太正经,他只好一本正紧的却又结结巴巴的接话:“不…不用不用。” 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刘涵慌不择路的转头,却一头撞在了厕所门上,原来顾薄尽心尽责,直接把他领到了厕所门口,伸手推开门就能解决生理问题。 他心跳加速,心脏鼓胀的仿佛要冲出胸腔,慌张摸索着拉开门,一头扎了进去,像个受惊吓的土拨鼠。 顾薄忍笑,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他看着斜倒的盲杖,拿起来给他立到了洗手台的显眼位置,洗手的时候就能碰到。 刘涵从厕所隔间里出来,试探的喊道:“先生?” 人果然已经离开了,他侧耳又仔细听了听,才顺着刚才的动作记忆去找洗手台。 “当啷——” 刘涵踢到了什么,他弯腰摸索,捡到了盲杖,他明白了什么,微微笑了。 —— 六月份天娃娃的脸,这周日,顾薄从商场出来刚坐上舅舅的车,刚才还清空万里的天,这一会乌云聚集,天气骤阴,呼呼的冷风和热气掺在一起,变的清凉许多。 “小信今天刚好回来。”他舅舅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的雨势:“我去接他吧?” 顾薄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我记得他十八还是十九了,怎么还在高中?” 提起这事,他舅舅脸色就变了:“欠收拾,我让他留级了。” 顾薄不再说话,他这舅舅为人不错,就是人有点古板,也不知道他表弟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就成了上蹿下跳不老实的猴子。 猴子韩铎信早就放学了,他站在檐下避雨,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仿佛在研究什么,听见有人叫他,一扭头眼睛就亮了。 头顶着书包几步穿过雨幕,坐进了副驾驶,他随手把书包一扔:“爸,真是活久见,你竟然来接我了!” 他爸冷着脸:“没大没小,把你书包放好,人家下雨了把书包踹怀里,你顶头上!” 韩铎信嘿嘿一笑:“皮质书包,不就这点好处,又不会透水。” 眼见他爸脸变的很冷了,韩铎信殷勤道:“你看,肯定是我爸工作累了!我来开车,让我爸歇歇。” 第2章 “臭小子,献殷勤!”虽然嘴里抱怨,但是还是让了让身子,两个人换了位置。 “考驾照了?”顾薄在后座偏头问。 韩铎信:“早考过了,让您瞧瞧我的技术。” 他老爸警告的看他一眼:“别开那么快,这可不是你那赛车,再搞幺蛾子别说高考后,你什么时候都见不到你那小女朋友。” 韩铎信偷偷撇嘴:“我知道了爸。” 顾薄轻笑:“交女朋友了?” 他爸嗤笑:“过家家的闹腾。” 顾薄饶有兴趣的抬眼问韩铎信:“第几任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心里只有她,我和她才是真爱。”他说完又对他爸的说法表达强烈的抗议:“什么过家家!爸我这么认真,为了她我的都抛弃了自由了。” 几个人说话间,韩铎信玩赛车的车速习惯又上来了。 外面瓢泼大雨,积水到处都是,韩铎信他爸一个不查,就见他家坏小子拐弯不减速度,水洼处的水浇了路人一身,那人吓了一跳躲闪不及,在车窗视线里踉跄着晃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摔倒了。 “你玩漂移呢?”他爸斥责:“停车下去给人道歉!要是个老人摔着胳膊腿了,我就把你拴人家床头尽孝!” 顾薄在一旁看笑话,满眼笑意。 “爸,我又不是狗。外面雨下那么大,都开过去了!” “你下不下车?” 韩铎信欲哭无泪,眼角余光看见他老表哥乐不可支的模样,怒从心起:“爸,我处理不了,让我哥跟我下去吧。您老说让向他学习,这不是实践机会来了?” 顾薄看了他一眼,跟着下了车。 雨下的大,睁不开眼,也让人瞧不清摔倒人的模样。 顾薄下车跟在韩铎信后面,韩铎信还拿着他的皮书包顶头上,他双手插兜走在后面,悠然的仿佛晴天走在太阳底下。 怪不得韩铎信他爸说“万一是个老人。”摔到的人穿着雨衣,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在在雨幕中还手里还攥着拐棍一样的东西。 “老爷子没事吧?”韩铎信伸手就想去搀扶,却见那人听见声响转过了头。 不止他看清了,顾薄也看清了,是个年轻有些瘦弱的男人,他手里拿的不是拐杖是盲杖。 雨衣是黑色的,离近了看的更清楚了,上面斑驳的混着泥水和泥点,尤其是胸前以下像是被人泼了水泥。 刘涵看不见他却能模糊的感知到身上让人难堪的脏乱,手心还火辣辣的,攥着盲杖有种僵硬麻木的痛。 “没事吧?” 刘涵偏头,他对音色很敏感,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他抿了抿嘴:“没事。” 雨变小了些,刘涵微微一动,遮雨的雨帽落下来堆在了肩头,露出了他苍白的脸,他紧闭着眼睛,雨水顺着睫毛流下来,让他看起来像是落了泪。 也许是感受到了湿意,刘涵抬手想把帽子带好,他可能觉得很简单,但是这种简单的动作在正常人的视线里就变的缓慢且笨拙,像一个学穿衣服的小学生。 顾薄伸手帮了一下,刘涵指骨的血迹擦到了自己脸上,他以为是雨就没在意。 顾薄看着,手指动了动,却没吭声。 韩铎信难得有点愧疚心:“不好意思,你哪里有不舒服吗?” 刘涵似乎是觉得冷,他无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盲杖,喉咙发痒,低头咳了一声:“没事…咳咳…咳咳。” 一咳就停不下了,他咳的胸腔震动,单薄的肩背一颤一颤,仿佛在遭受外物重击。 韩铎信看他一副要咳死的样子,忍着对他浑身脏兮兮的嫌弃:“……你家在哪儿?我们先送你回去好了。” 一个瞎子,下雨天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他心里撇嘴,麻烦死了。 刘涵微微仰头,或许是刚才咳的厉害,脸上有了点血色,可是嘴唇变的发紫让他看起来脆弱又有种诡异的美。 顾薄看着他的脸,默不作声的抬手抹去了他脸上的血迹。 “……什么?”刘涵茫然的侧过脸。 顾薄把食指放在他鼻子底下:“闻的到吗?你的血。”感受到刘涵呼吸之间的热气,顾薄微微动了动手指,碰到了刘涵发凉的鼻尖,像冷玉。 顾薄收回了手:“走吧,送他回去。”他这话是对韩铎信说的。 韩铎信应了一声,为难的看着刘涵,刚想伸出手,就见顾薄抬起了小臂放在瞎子手边:“抬手。” 刘涵有些胸闷,他知道自己需要帮助,没有拒绝,听见声音抬起了手。 顾薄垂眸,看刘涵手背碰到他的手臂,轻轻蹭了一下,顺着翻转手腕,搭上了他的手臂。 顾薄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看不见自然会有摩挲似的动作。 但是动作轻的像在挠痒痒,怪异的麻和痒顺着手臂刺激着神经,他按了按刘涵的手,带着他走到了车门边。 “很,很不好意思。 ”刘涵松开手:“我把雨衣脱下来吧。” 雨还在下,早就淋湿了顾薄的肩头和头发,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和猴子一样躲雨窜进车里的韩铎信形成鲜明对比。 刘涵要脱雨衣,顾薄伸手帮了一下,见脱完了人还呆呆愣愣的,伸手推推他的背催促:“进去吧。” “谢谢。”声音几不可见。 韩铎信被她爸赶回了副驾驶,缩在副驾驶里不吭声。 顾薄和刘涵两人坐在后座,一个座椅散漫,一个拘谨低头并腿。 “我可能…”刘涵微微喘气,脊背慢慢靠在了后座椅上。 “嗯?”顾薄偏头看他,发现他脸色很不对:“你怎么了?” “没关系。”他自言自语一样,从不显眼的黑色背包里窸窸窣窣的拿东西,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吸气声,像被人掐住了喉咙,缺氧一样。 “你在找什么?” “…药。”刘涵已经找到了,他已经有些神经质的哆嗦,眼睛睁开了,是浅淡的烟灰色。 顾薄看他吸氧气一样,把所谓药含进嘴里吸,好了会儿,才平复下来。 他像发怔一样,平复了呼吸,瘫软在座位上,睁开的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了。 顾薄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他觉得很漂亮,像是精灵一样,很美。 前面两个人早就被这动静惊动了,韩铎信张了张嘴:“他这是哮喘吗?…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 刘涵声音很小,顾薄听清楚了,他充当了扩音器又传达了一遍:“不用。” “那好吧。”韩铎信转过身坐正:“把我爸吓了一跳。爸,继续走吧。” 他爸瞪了他一眼:“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第3章 车转了个弯,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后座的刘涵已经缓过来了,他动了动坐直了身体:“……先生,如果您知道市区东边朝阳路,把我放在那边就好了。” 韩铎信他爸在后视镜里犹豫的打量着他。 在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刘涵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他微微扬脸,脸上带了一点笑意:“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老毛病犯了,不用麻烦了。” 顾薄每次眼神落在他身上,都觉得他背挺的很直,像是拘谨,又像是每次面对人的真城姿态。 开口闭口就是“先生”有点古板的可爱。 车开都到路边,雨已经停了。刘涵开门出去,有些雨衣被他塞进了包里,他从黑色包里笨拙的拿出纸巾,擦了擦他坐刚的位置,低声道:“不好意思。” 其实并不脏,反而是他的背椅那里带了点湿印,顾薄看见了并没有说什么,他回应刘涵的话:“没事。”他顿了顿,笑着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小先生。” 刘涵愣了愣,可能很少接收到这样的夸赞,不过从他嘴角上扬的角度来看,他很开心,应该是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您,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新印洗浴会所见过您,您说自己是顾客。我刚好是那里的按摩师,如果您是常客,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您免费。” 顾薄还真没想到,他想,没事还真可以去看看,这么漂亮纤细却又乖巧的俊俏人,看着也是养眼。 所以他应了一声:“那还真是巧了……” 韩铎信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他这大表哥人模狗样儿的,天还阴着搁这儿熟人寒暄呢。 不过,他眼神落在刘涵身上,这人长的的确好看,就是有点瘦了,手腕骨凸起,衣服都空荡荡的,就是脸好看了点。 “哎,”韩铎信咳咳两声:“一会儿又该下雨了。”他小声抱怨:“我衣服都湿透了。” 他爸瞥他一眼,他又缩回脑袋老实了。 刘涵有点不好意思,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 顾薄笑眯眯的:“你快走吧,雨估计还没完。” 刘涵点了点头,或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盲杖拿在手里却没用来探路,步子明显大了些。 车上。 韩铎信他爸:“这你朋友吗?小信又捣乱了。” 顾薄摇摇头:“萍水相逢。” …… 刘涵进了从大路走进小区,一路上冷风吹,到了门口,打了好几个喷嚏,开门的手一颤,刚对上钥匙孔的钥匙从手里脱落下来。 他弯腰,钥匙却先一步被人捡了起来。 “感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刘涵偏头,脸上带了点笑意:“阿岩,你回来了?” 肖岩应了一声,背着单反把门打开:“进去吧。” 两个人一起进门,他们也算是从小的玩伴,只不过肖岩是个健全的人,平时喜欢摄影,毕业后两个人又聚在了一起,一起在小区租了个房子。 不过肖岩很多时候因为工作出差要很久,他走,房子就刘涵一个人住了。 “今天拿伞了吗?”刘涵在门口脱鞋,帆布鞋脏污灌进了水,脱下袜子,浸泡的脚趾泛白。 肖岩瞧见了他的脚,随口应了一句:“买了一把,没淋着。”他刚才就瞧见刘涵白色短袖后背湿了一片:“你淋着了?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肖岩可不是随口说的,刘涵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从小就免疫力低容易生病,还有个哮喘病,真就是个纤细的病美人。 刘涵点头,盲杖随手立在一旁,转身朝他房间走去,不去看他闭着的眼睛估计没人能看出他是个盲人。 “哎”肖岩喊住他:“你衣服又破了,换下来别要了吧,这件衣服好久之前的?” 刘涵愣了一下,停下来:“上衣吗?” “是。”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发生了几次,因为刘涵看不见难免磕磕碰碰,现在还好一点,小时候的衣服才是经常破呢。 说起来,肖岩想,刘涵也没怎么变过,跟小时候一样单纯,还是一样俊俏漂亮。 第二天起床,刘涵果然发现自己头有点发蒙,他把常备的感冒药拿出来一会儿饭后吃。 今天周末,他要去看爷爷奶奶,他爷爷奶奶住在市区外面,有点远,但是环境很好,他从小就在那边长大,后来上完大学又回到雀城,为了工作就不得不住在市区里了。 肖岩是难得的有志青年,不喜欢熬夜偶尔还晨跑,回来的时候看见刘涵在煮粥,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你带了点。” 刘涵偏头:“小笼包?” “你不一直爱吃?” 从小到大,也不见吃腻。 吃完早饭,肖岩刚好今天也没事,带着他一起去看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好吧?” 刘涵失笑:“上个月不还一起回去看?身体都硬朗着呢。” 肖岩摸着方向盘转弯:“身体好着,应该操心你人生大事呢。”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就不拖累人了。” “怎么能算拖累?你上学不还有个叫小惠的姑娘喜欢你吗?你们两个情况一样,谁嫌弃谁?” 刘涵笑了笑,他挣开了眼睛,瞳孔颜色灰白,转头仿佛在认真“看着”肖岩:“你这辆车多少钱?” “怎么,你想要?” “不,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瞎子挣不了多少钱,一个瞎子挣了钱也没办法开车。小惠需要很好的照顾,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他自嘲的笑,眉眼郁郁然,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小时候不知道吓哭过多少人呢。” 肖岩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眼睛很漂亮,刘涵真的…” 刘涵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睛,恢复了平时淡然的模样,开玩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惜我看不见,不然我就能看到你背着良心撒谎的样子了。” 怎么会好看呢?奶奶说过,正常人的眼睛是棕色的发黑的,而他是偏白色的。 他不知道白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黑是什么样,但是他觉得黑色很好看,因为人的头发也是黑色的,眉毛也是黑色的,眼睛是黑色的一定会很搭配。 也会很好看。 第4章 二老的年纪都大了,但是身体还算硬朗。两个人过去的时候两个老人在菜园子忙活,太阳挂在半空,照在人身上痒痒的发热。 葡萄藤下阴凉一片,小狸猫窝在藤下的躺椅上,睡的四仰八叉。 “天热了,别忙活了。”肖岩被阳光刺的眯着眼瞧着忙活的两个人,刘涵在他身后站着。 刘涵笑了笑:“一会儿就好了,十点以后他们就回屋了。” 他顺着熟悉的路,走到葡萄藤架下,扬声道:“阿岩,是不是有个椅子?” 肖岩在他身后看到了椅子上的猫:“上面有个小猫。” “小猫?”刘涵反问:“你别是看错了,那是不是小花?奶奶之前不说小花吃胖了?” 刘奶奶从远处走过来:“小花没吃胖,怀孕了,那个是小小花。” “小花的女儿吗?” 刘奶奶笑呵呵的:“儿子。” …… 两个人留在这里吃了一顿饭,下午帮忙给菜园子浇了浇水,晚上回去的时候,小花儿子也给揣兜里带回去了。 家里没有猫窝,小猫咪虽然不怕生但是还小着,刘涵怕它夜里害怕,就在卧室给它用旧衣服堆了一个简易的窝,让它先委屈暂住一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小猫无师自通的跑到他枕头上了,毛绒绒的脑袋挨着人的脸,软软的叫,闹的人心里也软踏踏的。 刘涵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它放下了床。 肖岩也这个点去公司,他见刘涵从房间里出来扬了扬手里的三明治:“要来吃点吗?” “什么?”刘涵偏头,小猫从他脚后跟走出来,叫了一声。 “三明治。”肖岩说完又看着睁着大眼睛的小猫:“小猫,你吃这玩意儿吗?” “它还小,我去煮点粥吧。”刘涵做饭会简单做些饭,但最拿手的就是粥了。 “那你快点,你不是找到了工作?我一会儿开车送你。” 煮好粥,安顿好了猫。结果就是刘涵上班刚刚好,肖岩迟到了。 会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刘涵是白班早八点。 他刚进门就被经理看见叫住了。 “哎,刚好。去405吧,客人昨天晚上还问起你呢。”经理打量着他,笑的比面试那天殷勤的多,不知是试探还是打趣:“这还没来就拉到客人了?” 刘涵一头雾水,换了工作服,上了四楼。 “叩叩。” 顾薄在热气氤氲的水池里睁开眼睛,一夜没睡让他心情不太好:“谁?” 外面静了一瞬:“……先生,听说您点我按摩?” 顾薄不记得自己有点按摩师,这是他舅妈的会所,店里经理认识他,也不会没有眼力见的来打扰他。 “先生?我进来了?”门被人推开。 顾薄抬眼望去:“是你?” 昨晚他忽然想起刘涵说过自己在会所工作,就给经理随口问了一句,今早人就来了。这经理还挺会办事。 刘涵偏头:“先生?……您是不是前天…” 顾薄嗯了一声:“进来吧。” 刘涵寻着声音往前走,在浴池边停下来:“先生需要按摩吗?” 顾薄光着身体,结实的肩背靠在池边,姿态很放松:“能找到我吗?” 刘涵愣了愣,往左走了两步。他眼睛闭着,眉目干净又透着一股迷茫。 顾薄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的五官更显的俊朗,偏头看着刘涵,眼神像逗弄研究一种奇怪又有趣的生物:“你耳朵很灵敏。” 刘涵苦笑:“因为耳朵也是我的眼睛。” 倏地,刘涵胳膊一紧,被往前一扯。 手指被人拉着放在了温热的肩头,刘涵一怔,像热水烫,轻轻缩了一下,手掌心被顾薄肩头的水弄湿了,温温热热的,有种粘腻的忐忑。“给我按按?”顾薄放松的靠在浴池边,眉目间有些疲惫。 “先生头疼吗?” “嗯。顾薄,我的名字。”刘涵没再说话,顾薄被他的手按昏昏欲睡,心情变好:“我知道你叫刘涵。因为店里盲人按摩师不多,你可能是破例第一个,我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刘涵抿了抿嘴:“总经理人很好。” 顾薄勾唇:“幸好你是夸她被我听到。” 嗯?刘涵手一顿,又听见他说:“她是我舅妈。” 刘涵按到一半,见顾薄不再说话,体贴的道:“顾先生要去睡一会儿吗?” “睡不着,一躺下就很清醒。你陪我?”他说完又点评了一句:“你按的很舒服。” 客人最大,况且,刘涵心里很感谢他,所以刘涵点点头:“好。” 包间里的床很大,刘涵跪坐在床头,手指平缓的在顾薄的头上按摩。 温凉的手指在头皮上有技巧的移动,力道刚刚好,顾薄松开了眉头,被他按的骨头都松了,身体沉沉的,像从半空中轻轻放到棉花上,然后落到了实地。 睡意上涌,他很快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刘涵腿有点麻,他动了动,顾薄轻轻哼了一声,翻身枕在了他的膝头。 不知为何,刘涵心跳莫名的快起来,他想起早晨依偎在他脸上的猫,那种酸软的,涨涨酥酥的感觉和现在有点像。 顾薄这一觉睡的有点长,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拉开窗帘,外面的天都黑了。 他睡了一整天,就最近失眠不得意的境况来看,这是唯一让他觉得舒服一点的东西了。 谈好的生意,合伙人临时变卦,本来约好的签合同买房,现在加价对方都不愿意。 像是故意刁难。 是看不起他一个小小的房地产老板出身,还是有人在故意捣乱呢? 他睡的很舒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总觉得摸到了头绪。 商人,唯利是图,说的比唱的好听,还是没有一纸合同,一点利益顶事儿。 最近走背运,或许不是他运气不好,是有人在捣乱。 他洗完澡,从会所里出来,去餐厅吃了一顿饭,又恢复了精神抖擞,人模狗样的范儿。 电话响起,是顾薄的秘书兼朋友刘浩东:“你人在哪?” 顾薄: “车上。” 刘浩东: “去干什么?” 顾薄:“回家。” 刘浩东:“一点都不着急?” 顾薄哼笑:“急什么?生意成不了,这一趟你和我都白跑了。” 刘浩东:“那顾总可真是淡泊名利。” 顾薄:“别阴阳怪气了,来我家喝两杯?谈点有意思的事儿。” 一个小时以后,刘浩东提着酒上门:“吊我胃口呢,什么事?你想通了要回你家继承财产?” 顾薄冷笑:“他跪着我都不去。” 刘浩东:“这么傲娇?” 顾薄指指门:“酒留下来,人,滚蛋。” 第5章 刘浩东:“所以到底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顾薄:“顾宏嘉这个蠢蛋你知道吧?” 刘浩东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抬手给两个人倒酒:“知道啊,不就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顾薄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酒,过长的眼睫在深棕色的瞳仁上掠过暗色的阴翳,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刘浩东却品出了几分从他身上蔓延的戾气,他心里一哆嗦,嘴巴像被粘上了强力胶。 顾薄嗤笑一声,轻飘飘道:“记错了,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仿佛刚才眼里的狠厉是错觉,刘浩东感觉心上的压力一松:“他怎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没什么,他太闲了。”他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说他的呼吸都是错的:“他最近在干什么?有没有盯着?” 刘浩东盯个屁,之前他说要盯着,结果顾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老老实实遵循他妈妈的遗嘱,就算他亲爸顾玉强出于愧疚多次派人来请,他也爱答不理。 但是他能实话说吗?肯定不能。 “顾宏嘉最近进了公司,估计正在讨他爹开心。”幸好他出于职业操守耳听八方。 顾薄笑了,刘浩东心中警铃乍响,以他跟顾薄几年的交情,他这样笑,绝对要出大事了。 这代表有人要倒霉了,顾薄做事从不显山露水,但他一出手,别人绝对要“跪”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吗?”顾薄朝他招手,刘浩东倾身侧耳。 他一面听一面忍不住咧嘴笑,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跟着顾总干坏事。 顾薄轻轻踢了他一脚,撇了他一眼:“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办事手脚利落点,屁股也记得擦干净。” “知道知道,我办事,你放心。” 顾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生意可以不要,但是房子不能出意外。” “肯定不会。”刘浩东灌了一口酒,又伸手跟他碰杯:“到时候,生意和房子都能到手。” 顾薄双手插兜,倚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恹恹的表情:“别喝了,事情说完了,有意思的也意思够了,出门左转。” 刘浩东喝了好几杯,正是兴奋地时候,但是他看出顾薄心情不太好,只好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出门了。 刘浩东走了,顾薄收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已经十一点了。 他明明白天睡了一整天,竟还是觉得困,头发湿漉漉的躺在床上,眼一闭,困倦便袭卷着他,拖着他坠入了黑沉沉的悬崖底。 第二天起床就觉头昏沉沉的,刷牙的时候就开始针扎似的痛,他皱眉咬咬后牙,缓了一会儿继续慢条斯理的洗漱,但是显而易见,头疼可以忍耐,因此而造成的烦躁却让他一整天脸色都不大好看。 下午刚上班,刘浩东就敲门进了办公室,他手里没有拿文件,顾薄坐在办公椅上,手里还拿着笔,抽空看了他一眼,意思让他有事说事。 刘浩东有意想缓解他的心情:“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薄放下手里的文件,靠着身下的老板椅晃了晃:“……韩择信这两天高考,我舅舅给你打电话了?” 刘浩东摇摇头:“不是你表弟的事情,今天是计划启动的日子。” 顾薄肃着脸,缓慢的叹了口气,忍住了自己的脾气,眼神复杂问的认真:“你今年多大了?” “我跟你同岁,你忘了?” “你的中二之魂什么时候能熄灭?” 刘浩东在心里吐槽:你中二的时候才更可怕。 下午下班的时候,索性没事,顾薄去接考前放假的韩择信。 韩择信高高兴兴的上了车,从教室到校外这段路也把他热的不轻:“老表哥,去买冰棒吃吧。” 顾薄看了他一眼:“车里有空调。”意思就是一会儿就不热了。 韩择信有点不乐意:“你都来接我了,买个东西又不费时间。” “你多大了?” 韩择信不服气:“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开车的刘浩东算是看出来了,顾薄就是单纯的心情不爽,这跟年龄没什么关系。 韩择信在车里空调的吹拂下不怎么热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臭着张脸:“今天本来我爸来接我,既然你来了就算了,但是我跟我妈说要去找她。” 车开的不算慢,但是也快到家了。他妈妈这一会儿还在会所里,韩少爷这是故意折腾呢。 坏情绪就像一个皮球,如果没有一个最终承受者就会被踢来踢去。终究还是顾薄体谅他小表弟是个准高考生不能过分戏弄,妥协了。 刘浩东成为了最终承受者,他默默的调转方向盘。 会所附近有一个红路灯,等红灯的功夫,顾薄无意中抬脸,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夏日炎日,下午六七点钟,太阳的余晖仍然像金光一样铺洒在大地上。 刘涵没有带盲杖,他走的很慢但是并不卡顿,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很容易让人忽视他是一个盲人的事实。 刘涵走到一半,忽然被人轻轻扯住了衣服:“帮帮忙,你知道盲道在哪里吗?” 刘涵在那一瞬间是有无措的,他想说自己也看不见,他听得出来对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在找盲道,声音无助的让人心酸。 他张了张嘴,反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粗糙的手,小心翼翼按照心里的印象慢吞吞的配合着老人的步调把人引上了盲道。 其实他有些迟疑,他自己之所以不走盲道是因为在大多数时候盲道都会被占用,通常会停上车,不走盲道反而会快一点。 因为他每走一条路,都会注意去记住路况,盲人迷路太容易了,肖岩有时候工作忙,并不能每次都送他。 但是盲道至少比马路上安全,他刚想开口问对方的家人在哪里,耳朵里忽然传入了按快门的声音。 是谁在拍照吗?他茫然的抬眼,心里涌起怒意,极大的愤怒瞬间就让他的鼻腔充斥着酸意。 他忍住喉头的哽咽,眼前一片漆黑让他焦躁,他声线颤抖,轻声问:“谁在拍照?” 第6章 小时候刘涵很聪明,爷爷奶奶把他教的很好,注意到他因为看不见常常会做出很奇怪的姿态,拿着小棍狠着心纠正他的毛病。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因为奇怪的瞳孔颜色仍然不能和普通的小朋友一起玩耍,因为他小小年纪却常常被人夸奖活的不像一个盲人,同龄的小朋友总是对他害怕又好奇。 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说他能看的见,并试图用一些恶作剧去辅助自己的说法。 从小到大除了盲人朋友,他交到的朋友只有肖岩一个。 最初听见有人说:“这人长得真不像是盲人。”他还会在心里暗暗开心,最起码乍一看去,他和健全人没有太大区别。 可是随后,盲杖敲击地面的反射音还是会引来身边人的好奇,尽管他看不见,当别人看他的时候,他还是能感觉到全身被目光打量的焦灼,有的人甚至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来测试他到底能不能看见。 他走路,听见后面的人窃窃私语:“前面有沟他竟然知道迈过去,不会是个假盲人吧?” “也可能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小小年纪奇奇怪怪。” 后来他闭上了眼睛,坦坦荡荡的当了一个盲人,可是他总想睁开眼睛,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 从健全人窗口里透出的目光,如此不解的看着盲人。 刘涵大睁着眼睛,眼眶泛红,仿佛在看着所有人,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明明没有哭,可他眼睛里水意莹莹,神态却比哭了还要悲怆。 他一只手还扶着老人干瘦的胳膊,仰着脸干哑着嗓子道:“为什么有时间拍照不来帮忙?你们想看我们表演行为艺术吗?觉得很有意思?” 一阵风吹来,白色的上衣包裹着他清瘦的肩背,露出了他光洁漂亮的眉眼,还有他仿佛烟雨朦胧泛红的眼眶。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他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封住了口,刚刚还喧闹的街头,现在像在上演无声剧。 因为他明明是发脾气的一方,但是看起来太难过了,浓烈的悲伤好像化成了实质让人震撼又愧疚。 半响,拿着相机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女孩低声道了歉:“……不好意思。” 绿灯亮了,女孩子的家长启动了油门,街道也像解冻的河道,喧嚣着流动起来。 啧,看起来好可怜,顾薄把一切尽收眼底,头疼让他脑仁鼓涨着发痛,他想起了上次对方不错的按摩手法。 韩择信探头:“是他啊,看起来不太好,大表哥要不要去英雄救美?” 刘浩东心道:你还是不太了解你大表哥,你大表哥只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他刚想发动车子,就听见顾薄说:“先等等。”然后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利落的下车了。 刘涵正在低声和老人说话,蓦地听见脚步声在身旁停下来,他下意识抬头。 顾薄:“需要帮忙吗?” 一旁的老人听见了,颤巍巍的摆手:“不用不用,我儿子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刘涵抿嘴:“那您小心点别乱跑,路上车多,小心伤着。” 老人连连点头道谢。 刘涵这才开口问:“是顾先生吗?” 顾薄嗯了一声:“要去哪” “去洗浴会所上班,您呢?” “碰巧同路,坐车一起?” 刘涵心情有些低落,没反应过来礼貌的拒绝就已经说出口了:“谢谢,不用了。” 顾薄点头,虽然太阳西斜,但是夏季温度高,他没过多纠结,转身回车里了。 韩铎信车窗探头:“你怎么又回来了?安慰人也不该那么快吧?” 顾薄掀了掀嘴角,懒懒的语调透着漠然:“我只成人之美从不雪中送炭,不过分勉强。” 刘浩东了解他,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成人之美是人情有交换的余地,雪中送炭就不一样了。 其实他多想了,顾薄什么都没想,下车只是随手之举,问也当真随口一问。 刘涵听着顾薄的脚步声远去,愣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继续走,反正并不远快到了。 顾薄几人先到,韩铎信一进门就跟到了天宫的猴子一样,玩的如鱼得水,几个女服务员早就认识他,被他一句一个姐姐逗的嬉笑一片。 刘浩东在一旁啧啧叹息,这小子小小年纪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美女拴住他的心。 然而韩铎信他妈一进门,一群女服务员一哄而散,韩铎信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妈,你来了。” 他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马上高考了,什么样子。” 韩铎信摸了摸鼻子,在他家,他妈地位第一,他爸第二,他第三。 眼见他爸也要跟风说两句他的坏话,他赶紧试图转移话题:“妈,我感觉到自己复习挺好,高考后咱们一家一起出去玩吧?” 他爸稀奇的看着他:“小女朋友不要了?” 韩铎信内心苦哈哈,他女朋友放假要回老家,没空理他:“女朋友哪有陪你们重要,以后上大学了在一起的机会都少了,妈,你看行不行?” 他这话一说,他妈哪里有不同意的理,她看了看一旁的顾薄:“你要不也一起去?” 顾薄摇了摇头:“房子还没买过来。” 他说的房子是他妈妈过世之前和他一起居住的房子,当年为了回到顾家,她一狠心把房子给卖了,从雀城来到A市,也一样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这件事情韩铎信爸妈都知道,提起来,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韩铎信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从椅子上跳下来:“那咱们回家吧?就这样说好了,高考后一起去玩,我都快憋死了。” 顾薄没回去,他从大厅上到三楼,刚好撞见换了工作服的刘涵。 刘涵听见脚步声,在楼梯口低眸往一旁让了让。 顾薄脚步一转,跟着站在他跟前,刘涵愣了愣,又往旁边让。 顾薄没动,他看着低眉顺眼的老实人忽然开口:“你的眼睛对光线很敏感?” 刘涵听见熟悉的声音,肉眼可见的松了松僵硬的脊背,又对他的问题感觉好笑:“先生,我是个瞎子。” 看不见也就无所谓光线。 顾薄嗯了一声,声线低沉,有些慵懒放松的模样:“我头疼。” 刘涵心中一跳,他莫名其妙想起冲他讨食的猫,傲娇的哼哼唧唧,摸都不让人摸,但是又喜欢在你身上蹭来蹭去:“……需要我帮您按按吗?” 第7章 “可以。”顾薄语气像纡尊降贵,但是他接话的速度可不这样表示。 “等一下,顾先生。”刘涵叫住已经转身的男人:“稍等一下…你可以先去包厢休息,我就来。” 顾薄抬了抬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原来刘涵是去拿单子了,上一次他业务不熟练,也幸好顾薄要求少。 现在逐渐熟悉了工作的流程,自然还是按规矩来好。 包厢里点燃了香薰,顾薄一进去就皱了皱眉。 女服务员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顾薄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抿嘴笑:“先生,您来了?”她说完又往一旁退,眼神却欲低未低,透着精明的野心:“请进,我给您熏了香薰,这可是……” “出去。” 女服务员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勉强维持笑容:“…先生?” “听不懂吗?” “是、是…” 服务员羞愤而逃,出门差点撞上刘涵。 刘涵来不及问,女服务员就已经低着头跑远了。 “过来。”顾薄扯了扯领带:“傻站着干什么?” “这是我们洗浴会所的按摩项目。”刘涵递给沙发上的顾薄。 顾薄接过来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把熏香灭了。” “您觉得不好闻吗?”其实会所的熏香还挺贵,味道并不难闻。 “太浓。”一般他的习惯经理明白,不会给他点熏香,因为他鼻子对气味很敏感。 刘涵闲暇的时候会到处转转,习惯在最快的时间熟悉周边环境以免带来更大的不便,所以他摸索了一会儿,很快把熏香灭了。 刘涵又顺着路线回到沙发边:“顾先生想好了吗?可以做一个全身的spa,套餐三号挺适合……” “你身上的味道比熏香更容易接受。” 刘涵愣了下:“…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 “是吗。”顾薄把他扯坐在沙发上,低头在他耳边轻嗅,语气认真:“好像还真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头疼了一天,结果来到会所碰见刘涵竟然觉得舒服了。 果然,人在不舒服的时候,就是需要养眼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刘涵坐立难安,灼热的呼吸烫在皮肤上,让他耳根和脖颈一起泛起红。 工作服是深黑色,简单却也勾勒出了亭亭身段,衬的人肤色莹莹发白,涨红隐在血管和薄薄的肌理中,也欲发勾人。 顾薄轻笑,很想伸手去碰他的脖子,不过想起这人一板一眼的模样,也不再逗他:“我头疼,上次一样就好。” 其实刘涵很想让他试试自己的手艺,他接收过许多“舒服”“很棒”的赞美,也知道按摩是舒服的。 但是他没吭声,站在身后轻缓的揉按在他穴位上,轻声道:“先生平日里都头疼吗?” “常常,不过这次是因为没吹头发。” “那如果先生在家可以热敷一下,会舒服些。” “嗯。”声音像从鼻子里轻哼出来的,针扎的疼过去,顾薄又被他按出了困意。 刘涵微微一顿,没有再开口说话,过了良久,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顾薄平缓的呼吸,刘涵停下来,微微弯腰,声音很轻:“…先生?” 顾薄已经睡着了,刘涵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食指轻轻摩挲后又收回了手。 果然,顾薄已经把外套脱了。 放在哪里了?刘涵顺着沙发的边缘往两边探,手指碰到了外套,又把外套轻轻盖在顾薄身上,放轻脚步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沙发上的顾薄睫毛微颤。 顾薄一觉醒来不过半夜三点多,昨天晚上睡的太早,醒来就睡不着了。 刘涵从一楼被叫上来的时候正犯困,他刚被调夜班,半夜困的睁不开眼。 进门之后,他转了一圈在泳池那边找到顾薄,顾薄正在游泳,他就低着头耐心的在一旁等待。 不过一会儿,困意上涌,刘涵混混沌沌的开始意识模糊。 “睡着了?” 嗯?刘涵迷茫的抬头。 顾薄靠在泳池旁:“闭着眼睛偷懒?” 刘涵被抓包,不知所措的摇摇头。 “把眼睛睁开,嗯?” 不睁开好像就是应了他的话,明目张胆的睡觉偷懒,刘涵垂下的手指磋磨着衣角,正如他此刻蜷缩成一团的心。 睫毛颤的像羽翼翻飞,他呼吸微促,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我…” “抬头。” 刘涵脸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热,僵硬着身体耸着肩膀像小动物触发了保护机制,眼睑痉挛似的抖动。 “在紧张?”顾薄看着他,墨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放肆又恶劣。 “没。”刘涵脱口而出矢口否认。 眼睛睁开了,烟灰色的白,明明应该很怪异,但是刘涵肤色很白,茫然的眉目让他看起来像小动物一样纯。 耳边良久没有动静,但是能感知灼然的视线还在,刘涵心有戚戚,他偏过头就要闭上眼睛。 “好看。” 刘涵愣在原地。 顾薄伸手把他的脸摆正,又重复了一遍:“好看,像…小精灵。” 刘涵抿嘴,颧骨上热上了桃粉,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他抬手挡了下脸,是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害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在笑?”顾薄毫不留情的点破。 不知为何,看着刘涵这一幅模样,他就不受控制的想捉弄他。 刘涵立即欲盖弥彰的拉平嘴角,下意识的反驳:“…没有。” 顾薄忽然笑起来,口是心非。 顾薄笑的大声,刘涵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手指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动,扣弄着自己指甲边缝的软肉。 人逗的太狠了,脸上的红就没下去过,顾薄心情不错,大发慈悲的不再捉弄他。 “会游泳吗?” 刘涵摇了摇头。 他是一个旱鸭子,从小到大一直在北方生活,很少有机会去游泳馆。 “我教你?” 刘涵往后退了退,企图拒绝:“太麻烦您了。” 他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在水里漂浮的状态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不排斥去尝试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对他来讲,学游泳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或许以后找一个教练更好一点。 第8章 每年的高考几乎都会下雨,今年也不例外,顾薄站在落地扇旁往下看,路人行色匆匆,雨声令商业街变的喧嚣又安静。 手机铃声响起,顾薄看了眼备注,接了电话。 刘浩东:“喂,老大。” 顾薄:“谁是你老大,黑社会电影看多了?” 刘浩东“你当年还逼着我叫老大呢。” 顾薄:“你都说当年了,你三岁尿裤子你现在还尿裤子?” 刘浩东:“……” 顾薄:“说吧,什么事儿。” 刘浩东:“顾宏嘉上钩了。” 顾薄扯了扯嘴角:“必然的事。”不中用的蠢蛋而已。 行,您最大您料事如神。 韩铎信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雨正下的大,他顶着书袋奔进他爸的车里,明明是盛夏身上湿透的衣服被车里冷空调一吹,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爸把空调关了,扔给他一个毯子。 韩铎信一边擦头发一边道“爸,明天下午我就考完了。” 韩爸嗯了一声道:“天气预报讲过两天天气不好。” “没关系,天气预报一天一变,只要到时候不下冰雹您就得我去,说好了的。” 天气预报这次很准,考完之后的好几天天气都不大好,风大又下雨。 好不容易雨停了,韩铎信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张罗着出门。 “过两天还有雨呢,要不再等一阵子吧?” 韩爸说完,韩妈就点头,韩铎信哑口无言… 顾宏嘉的客人跑单之后,果然分身无术,房子主人见谈好的买家拖拖拉拉之后干脆不见了,又想起来之前的顾薄,厚着脸皮求合作了。 电话里,男主人说完没听见对面的动静,心里不由忐忑。 顾薄慢条斯理道:“赵先生,我是诚心,但你是城意吗?” 男主人语气讨好:“是是,当然是…之前只不过出了点意外…” “那就好。” 周一顺利的签订了购房合同,后续的过户流程刘浩东在跟进。 事情一切顺利。 晚上顾薄再来洗浴会所时,刚好碰见他舅妈也在。 韩铎信他妈:“你最近来的有点勤啊。”之前顾薄也来的勤,也不过是为了照顾她家的生意,那都是一群人。 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顾薄:“有吗?韩铎信不说高考以后去旅游吗,怎么没去?” 韩妈恨铁不成钢:“我看最近天气不好,他非要去,还要去那什么劳子的爬山,我和他爸不同意,他说都不说一声跟同学跑了。” 来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还下着雨,顾薄点点头,不置可否:“不太安全。” 韩妈叹了一口气:“管不住,我看他就是精力旺盛,都想让他去当兵了,多吃点苦。” 顾薄勾唇:“我看挺好。” “那我真得考虑考虑,先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年轻人别多熬夜。” 顾薄颔首。 上楼的时候,碰到经理,顾薄顿了顿:“刘涵人呢?” 经理习以为然:“在二楼客人那里,我帮您叫他过来。” “不用了,哪个房间?有钥匙吗?” 经理把钥匙给了他。 顾薄食指把钥匙环勾起来:“工作服来一套。” “好的。” 门被叩响的时候,刘涵正在给客人按摩,手上都是精油。 他还没顾上开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瞥见躺下的是个秃顶的男人,顾薄单手推着小推车,现场发挥:“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趴着的男人像是睡着又惊醒:“我没点啊?” 刘涵侧耳疑惑的蹙眉,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顾薄看着男人油光的背部,腰间的肉随着刘涵有条不紊的动作抖动,偶尔发出“啪啪”的响声。 像在猪皮上打拳一样,顾薄不合时宜的想。 “免费的,可以先喝,我们经理找刘师傅。” 刘涵确认身边人就是顾薄,他来不及清洗手,茫然的被领出门。 “顾先生。” “嗯?” “没什么。” 绕过走廊上了三楼,刘涵脚步不停,被拉进了包厢的卫生间。 指缝被迫撑开,几乎成了十指相扣,刘涵心膨胀鼓动,跳的太快,无法呼吸。 温凉的水冲下来,刘涵一个激灵,抽回了手:“…做、做什么?” “洗手。” 刘涵垂眼:“我自己来吧。” “顾先生来的很勤。” “嗯,很闲。” 刘涵抿了抿嘴,被他诚实的哑口无言。 “一会儿也给我做一个全身spa。” “好。” 从卫生间里出来,顾薄老老实实的躺在按摩用的单人床上:“开始吧。” 刘涵碰到他的肩膀,隔着薄薄一层衬衫,火热的体温像是烫了他一下:“…您需要脱衣服。” 顾薄愣了一下:“忘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是抽皮带的声音。 刘涵想起什么,张了张嘴:“…不用脱光…” 顾薄哼笑:“你又看不见,脱光了又怎样?” 是有点痞痞的逗弄,刘涵就当没听见。 刚想伸手,手腕被人握住了。 “用脚吧,我嫌弃你力道不够。” 刘涵从没听过这么奇葩的要求,虽然有用脚按摩的方法,但是没几个顾客会让按摩师站在自己的背上更别提还有一定风险,他一时呆住:“…我力气很大,不用担心。” “哪那么多废话,你就当我皮糙肉厚。” 刘涵又窘又想笑:“…我怕压伤您” “踩就行。” 顾薄表现的太坚决,又表现出无所谓、小事的态度。 刘涵只好脱了鞋,可是床太窄,本来设计就是为了方便按摩,顾薄人高马大的一躺,留给他的位置就不多了。 刘涵穿着白色的袜子踩在顾薄小腿中间,像是发丝一样似碰非碰,顾薄腿肚子肌肉倏而紧绷起来。 顾薄的肌肉硬邦邦的,刘涵一只腿试了几次,终于在顾薄快不耐烦的时候整个人踩了上去。 踩了一会儿,刘涵看顾薄不说话,闭着眼睛没一点不舒服,也就慢慢放下了胆子,尽量摸索着去踩中穴位,能让顾薄舒服一点。 “我从来没用脚给人踩过。” “嗯。” “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让人在你身上踩来踩去,刘涵是真的觉得奇怪,也颠覆他对顾薄的认知。 顾薄该是那种风度翩翩,温和但是疏离的人,但是越认识竟越觉得刷新认知。 “很舒服。” 顾薄在他面前不设防,刘涵也忍不住放松下来随口道:“我家猫也喜欢踩。” “踩什么?” “踩奶吧,大家都这样说。” “你,咳咳。” 顾薄咳的厉害,刘涵站在他背上维持不了平衡,又担心是不是踩坏了他,一时间手忙脚乱,混乱中把脚踩在他枕头边。 顾薄余光看见他纤细的脚踝,撑着身子坐起来,又咳嗽了两声。 第9章 早上刘涵回去的时候肖岩给他留了饭,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出门。 小猫跟在他腿边绕来绕去,肖岩低头单手把它抱起来,扔进一旁刘涵手里:“接着。” 刘涵下意识伸手,毛绒绒的触感从手掌心传来,他两只手把猫抱好:“…你别动不动就扔它。” “我小心着呢,没事。”肖岩看他忙了一晚上就没多说:“…你好好休息吧,吃了饭睡一觉,我出差。” 刘涵点了点头:“这么着急?外面还下着雨。” “风大了点,没事。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 刘涵动了动手臂,小猫在他怀里咕噜咕噜的打呼噜,带着倒刺舌***他的食指。 暖暖的肚皮在手腕处皮肤,软化了一身的疲惫却让人困倦起来了。 一觉醒来,果然不意外的在枕边感受到了热意,刘涵动了动,鼻尖顶在了软软的东西上,一起一伏,温软又毛绒绒。 明明睡了一整天,还是觉得困,刘涵坐起身,脑袋发沉,浑身没力气。 “不会是感冒了吧?”刘涵自言自语了一句,下床踩着拖鞋拉开了窗帘,外面还是阴沉的雨天,窗户打开,冷气呼啸而入,刘涵缩了缩脖子,把窗户又关上了。 他烧了水,吃了点感冒药,瘫在沙发上休息,猫咪跳上他的膝盖,爪子踩着刘涵的睡衣下摆开始软绵绵的踩来踩去。刘涵一愣,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看样子上班前不太可能好转,刘涵吸了吸堵住的鼻子,决定打电话请假。 一连几天都没去上班,刘涵吹了风,感冒又发烧差点又引发了哮喘。 再来上班后却不见顾薄了。 经理见他平时跟顾总熟悉,对他说话很客气:“小涵,生病好点了没?” “好了好了。”刘涵抿嘴笑。 “好了就行。”这年纪轻轻的,看着大风刮过就飞了似的。 “顾…顾先生最近怎么没来?” 刘涵声音很轻,经理愣了下,明白了他什么意思,笑的颇有些暧昧:“这才几天没见。” 刘涵睫毛微颤:“…就随便问问。” 经理叹了口气:“据说是老板家里出了点事情,韩小少爷差点出了车祸…具体的也不清楚。” 刘涵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上班时间却心不在焉的。 几天以后,刘涵上班后碰见了醉倒的人。 酒气太重,如果不是熟悉顾薄的声音,刘涵几乎不敢相信是他。 这一次不是经理叫的他,是他偷偷去了房间。 “顾先生?”房间里很安静,刘涵轻轻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刘涵侧耳,只能听见空调轻轻的风声。 “咚!” 刘涵吓的一个哆嗦,也听清楚了声音的方向。 他顺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床边,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摸了摸,是一只皮鞋。 他抬脸,蹭到了凉凉的布料——是顾薄的裤角。 不知道是喝了酒不舒服,还是察觉到了屋里进了人,顾薄幽幽转醒。 刘涵看不见,只以为人睡着了,伸出手小心的脱下了顾薄另一只鞋,摸索着去想给人盖上被子。 可是被子被顾薄压在了身下,不可避免的,刘涵的手碰到了顾薄的大腿,然后是滚烫的手,刘涵的心紧缩着,仿佛被男人的酒意熏染,莫名的燥热。 再一次碰到顾薄的胸膛时,刘涵腿一软,差点跪到人身上,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有意,但是总觉得像偷偷占人便宜,莫名让人心跳如兔扑。 刘涵抿抿嘴,决定放弃尝试。 “去哪?” “呃…”手腕一紧,刘涵被大力扯了会去,踉跄着趴在顾薄身上。 “顾…顾先生?” 顾薄轻笑:“怎么不继续了?”滚烫的热意就在刘涵的耳边,刘涵侧着脸,双手撑在顾薄两侧,努力躲避侵略极强的气息。 “躲什么?”灼热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刘涵的后颈,顾薄看着刘涵的慌乱不安,脸上蔓延至耳根的薄红,莫名让人升起恶劣的捉弄心思。 “怕我吃了你?” 刘涵看不见顾薄脸上的表情,但是对现在的气氛直觉危险,窒息紧张的感觉让他喘不上气来,大脑跟着宕机。 “我…”刘涵跪的腿软:“…想给先生盖被子。” “只是这样吗?盖被子需要这样…”顾薄的手摸上刘涵的脚腕:“这样…”手放在刘涵的大腿上又慢慢划到刘涵胸前:“这样吗?” 刘涵全身上下就大腿有些肉,被顾薄故意摩挲和公开“羞辱”捉弄,撑不住腿软了。 顾薄看着他红透的脸,眼眸微动,动了动腿。 刘涵被大腿上力道往前一推,趴在了顾薄身上。筱/颖 “你看。”顾薄笑着,语气故作无辜:“都扑到我身上了。” “没…没有…我没有。”刘涵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被顾薄的酒后状态吓的手足无措。 可是放在后颈的手牢牢禁锢着他,顾薄舔了舔他的耳垂,炽热的鼻意就在刘涵的耳边,逼的刘涵控制不住发抖。 “别怕…”顾薄叹息,攥住了刘涵的领结,轻声道:“我教你怎么做。” 直到领口的纽扣被解开,刘涵才意识到什么,他下意识的伸手攥住了领口,却也握住了顾薄的手:“顾…顾先生,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刘涵。”顾薄拉着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刘涵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还是动作安抚,沉默了。 顾薄看着眼前紧抿的嘴,轻笑了一声,凑上前轻啄,刘涵下意识的后退,顾薄就往前凑,直到刘涵退无可退。 刘涵没和人接过吻,但是他听别人说过,曾经觉得恶心,现在顾薄啄木鸟一样固执吻他唇却让他心脏狂跳… “发呆发够了吗?” 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经互换了位置,刘涵陷入床上,茫然无措的被顾薄按着肩膀。 “你好漂亮。”顾薄吻他的眼睛:“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刘涵抿了抿嘴,睫毛颤抖,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不安的活动。 他夸我的眼睛漂亮,真的…好看吗? 刘涵缓缓睁开眼睛,像刺猬一样,他翻出肚皮又一次把软肋露出来。 第10章 早上,刘涵翻身动了动手臂,触手是一片温热。直到手腕被人抬起,腕骨被人放在嘴里轻吻,悸动的痒意从尾骨升起,他才彻底清醒。 被子里的身体肌肤想贴,是令人喟叹的温热,顾薄紧了紧手臂,把头放在刘涵的肩窝上蹭了蹭。 刘涵喉咙发紧:“顾…顾先生。” “嗯,再睡一会儿。”他亲了亲刘涵闭着的眼睛。 他感受到眼皮上柔软的热意,顾薄嘴唇的温度烫的他心脏怦怦乱跳,张牙舞爪的热意让他耳垂发红,他撇过了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要一直这样吗?昨晚……喜欢吗?” 对方早就看出了他的遮掩, 耳垂被人恶意的揉捏着,他战栗似的躲了一下,听见对方的轻笑:“不愿意?” 对方过度的靠近让刘涵脑子一片空白,他只抓到了“喜欢”“愿意”两个字,他抿了抿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也喜欢他。 “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来,刘涵愣了愣,伸手一摸才发现不是自己的。 “接吧。” 刘涵按了接听。 “喂,顾薄,房子昨天晚上被人砸了。” 顾薄抬起眼,刘涵仰着头,神色茫然,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乖巧。 “嗯,我知道了。” 顾薄去接电话了,刘涵在床上发会儿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晚上是他的上班时间。 他从床上爬起来,努力忽略身上的酸痛,顾薄接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刘涵慌里忙张的进了洗手间。 简单的收拾之后,刘涵出了门。 他有一个盲人报时的手表,出来的急忘在了房间里。 之前虽然也经常去三楼,顾先生前一阵子还教游泳,但是从没有彻夜不出来过。 刘涵一时间心虚又羞愧。 “咦,小刘你怎么还在?下班了。” 刘涵吓了一跳,勉强笑了笑:“我…我没注意时间。” “下班了,赶紧回家吧,一会儿车多了不好走。” 经理的声音正常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刘涵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 顾薄接完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顾薄?早上好。” “顾宏嘉。” 顾宏嘉:“是我,怎么样?准备的惊喜接收到了吗?” 顾薄意味不明的哼了声:“蠢货。” 顾宏嘉怒气冲天:“你骂谁蠢货?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你以为你算计我,故意找人骗我,你就能得到爸的重任吗?永远都轮不到你,呸!” 顾薄:“骂完了?回去洗洗脑子,一会儿你爸找你的时候可别尿裤子,我可不跟你小孩子过家家。” 顾宏嘉:“你又做了什么?” 顾薄:“你猜。” 不理会对面气急败坏的谩骂,顾薄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卧室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刘涵从地上捡起刘涵的工作服领结,在床脚看到了一个用旧的手表。 刘涵打车回家了,几个月的小猫已经学会吃猫粮,平时家里没人,他就买了一个自动喂猫器。 没人在家的时候,猫咪就会蹦到上面踩一踩,踩中按钮,猫粮就会从下面出来。 肖岩一走,家里都没人陪它玩耍了。 刘涵累极,敷衍的摸摸喵喵脑袋,没吃饭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上夜班着实难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犯困。 又睡了几个小时,刘涵才醒来,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的低,他头昏脑涨的,好像又感冒了。 浑身骨头都散架了…刘涵想,他得请天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请了两次假,刘涵也很难为情。 他选择给经理发消息,没有打电话。 刘涵:“经理,我想请一天假。” 经理:“身体不舒服吗?好好休息,请几天?” 刘涵心里感激,没想到经理这么好说话。 刘涵:“一天就好了。” 经理:“干脆给你放三天假,以后上夜班吧,我瞧着你上夜班挺不适应。” 刘涵:“谢谢您。” 经理:“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只要你以后在顾总面前多说我两句好话就行,经理是混过多久的人精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忽然老板明令禁止搞颜色,但是还是有不少搞擦边的,况且顾总自家人。 他知道刘涵这样的年轻人脸皮薄又单纯,平时多照顾肯定有好处。 刘涵吃了点感冒药,下了一碗面,吃完躺在沙发上撸猫发呆。 他们算是谈恋爱了吧,只要一想起顾先生,刘涵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好像连顾先生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应该问他要的。 没办法,他只要看见顾先生,大脑就开始宕机,控制不住就想躲起来。 一连休息了三天,刘涵总是控制不住的想他,可是这期间没一点办法联系。 他有想直接去会所,可是不想给顾先生添麻烦,太不矜持了。 刘涵捂了捂发烫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是他好像早就喜欢上顾薄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涵收拾完,给喵喵倒了猫粮,又握了握喵喵的手,打算出门。 兜里的电话响了。 “刘涵小先生吗?” 刘涵忍不住笑:“顾先生。”他好像就是想喊他一声,喊完以后才想到问:“您这么早打来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涵说话总是慢吞吞又一本正经,顾薄忍不住逗他:“今天顾先生的第一要务是送刘小先生上班。” 刘涵一直在笑:“您别这么称呼我。” 刘涵以发定位为理由加了顾薄微信,加上之后又说不用接,自己做公交车也是一样的。 顾薄好像没看穿他的把戏:“我已经在路上了,刚好上班顺路。” 刘涵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身体好些了吗?” 刘涵抿嘴:“好多了。” … 刘涵上车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虽然正值热夏,此刻却是一天中最凉快的时候了。 凉风吹起刘涵额前的发,露出漂亮又单纯的眉眼,顾薄扶着他进了车里。 两个人一起做在后座,刘涵垂着言不说话,实际上他能明显感受到顾薄炽热的视线总是落在他身上,让他坐立不安。 “喜欢穿白色的上衣?” 刘涵拘谨的点点头。 “手表是你的吧?” 刘涵乖乖伸手:“我…那天忘了。” 顾薄把手表放在他手心,在刘涵合拢手指的时候又故意拿走了。 刘涵疑惑的偏头,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您想要,可以送给您。” 顾薄只是想逗逗他,刘涵长的俊秀又乖巧,他忍不住就想捉弄两下。 “嗯,刘小先生如果送我就收起来吧。” 他只要这么一喊,刘涵就情不自禁的笑:“您别这样叫我。” “什么时候把顾先生和您改掉,我什么时候不叫。” 第11章 刘涵是提前调班,身边的同事也跟着换了一波。 夜班男服务员和男性按摩师多一些,白天女性就多一些。 刘涵从顾薄的车上下来,门口的迎宾一眼就瞧见了鹤立鸡群的顾薄和他身边的刘涵。 戴眼镜的迎宾悄声问旁边人:“这不那谁吗?” “刘涵,上个月来的盲人按摩师。” 戴眼镜的瞪大了眼:“混这么好?” 刘涵,盲人按摩师。唯一的印象就是长的好看,不爱说话,白夜班交替来会的时候见过两次,白班的几个女服务员总瞅他。 可惜了,如果不是眼睛看不见,估计也是不缺女人的料,毕竟安静又漂亮的男生也是很多女生喜欢的。 顾薄,出生不明,大学创业,二十五岁,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剑眉星目,垂眼看人的时候威压大的让人打哆嗦。 这两个好不相联的人走到了一起,光颜值就够人想去非非了。 刘涵下车慢慢走近,两个人头对头说的热闹,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停下来侧了侧耳朵。 迎宾捅了捅越说越兴奋的眼镜男,压低身音低斥道:“人家是瞎又不是聋,你收敛点!” 刘涵就听到了这一句,但当没听见,神色自若的进了会所。 白天要比晚上热闹的多,刘涵忙活了一整天,下午的去洗手间的东西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哭声是从女厕所里传出来,隐隐约约传入耳朵。 谁让他的耳朵比平常人还要灵敏,刘涵没有多管闲事。 结果出来的时候,跟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差点撞到了一起。 女孩姜薇薇也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红肿的她不敢抬头看,低头垂眼的给人道歉。 “没关系。” 声音温润偏轻,几乎可以想象到主人安静的气质,姜薇薇抬头看去,却见眼前人闭着眼睛,俨然一副瞎子的模样。 她一边同情可惜,一边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哭肿的眼睛,大大方方的抬起眼观察他。 偏瘦,沉郁又安静,眉眼干净,黑色的短发利落又显白,脸很小,因为瘦下颌线明显,多了几分棱角。 俊秀偏偏不显得女气。 姜薇薇停顿的太久,刘涵安静的等了一会儿,感知到身上的视线还没有转移,他试探道:“有哪里不舒服吗?撞到了?” 天呐,他看起来好温柔。-S.a.k.u.r.a- 刚刚失恋的姜薇薇对着眼前人的颜值和气质分分钟沦陷了。 她的前任长的普通,因为信奉着长的好看女生追的也多,成为渣男的机会更大,她交男朋友的唯一标准就是对自己好。 可是标准越低越显的她可怜,事实证明人渣就是人渣,其实跟颜值没有太大关系。 姜薇薇脑子里胡思乱想,嘴上笑着回应:“没事,是我抬着头走路太不小心了。” “嗯?”刘涵不太能理解。 “啊,我是想说,是我低着头走路太不小心了。” “没关系。” 刘涵再次说了一遍,双方这样没完没了的对话让他觉得无奈,他绕过她去了洗手台。 姜薇薇也跟着去洗手台:“先生不太方便吧?需要帮忙吗?虽然我也是刚来没几天的服务员,但是对这里的布局还算熟悉。” 刘涵几不可见的笑了笑,对方的热心肠让他难得多说了几句:“你应该是不太熟悉,不然不会不知道我也是这里的员工,对这里也很熟悉。” 员工吗?姜薇薇确实没想到:“我之前没见过你。” 刘涵:“之前在你对班。” 姜薇薇:“上夜班吗?开会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你。”他们偶尔会通知全员开会。 刘涵:“因为最近请了几次假。” 洗个手的时间话不断,刘涵莫名觉得她话多的有点奇怪,应付的颇为无奈。 等刘涵一走,姜薇薇对着镜子扒拉自己的眼睛,感觉眼睛看起来不怎么肿了才离开。 晚上下班通知开会,一群人前后几排站在大堂里经理例行说一些平时的注意事项。 姜薇薇和几个女孩子站在一起,正低头悄悄话,眼睛时不时看向刘涵。 刘涵似有所觉,但是对于会所里为数不多的盲人按摩师,他早就习惯了好奇和议论。 晚上下班,天色昏黄,街上车水马龙,人群来往穿梭,刘涵从会所出来,慢腾腾的顺着下班的人流往公交车站走。 “刘先生。”一人站在刘涵的正前方叫住了他。 刘涵停在原地:“你在叫我吗?” “是。我是顾总的助理张辉,顾总让我在这里等您,我来送您回去。”男人穿着西装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今天下午顾总让他开车来接一个人,只说“盲人”“长的好看” 他接到任务还担心找不到人,没想到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 这位刘先生和顾薄一样鹤立鸡群,不过前者是因为俊美样貌和独特的气质,后者是因为身高和逼人气场。 “刘先生?” 张助理见刘涵迟疑,开口解释道:“我们顾总叫顾薄,是他吩咐我来接您,您跟我来。” 还没坐上车,电话就打来了,刘涵把手机拿出来按了接听,在他旁边的张辉看见备注是“顾先生。” 张辉心里忽然冒出想法,一个盲人设了备注又看不见,岂不是一点都用都没有? 刘涵之前在顾薄打来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摸索着把电话号码存上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顾薄是从哪里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的。 “见到张辉了吗?”顾薄的声音经过手机再传入耳朵,低声磁性又漫不经心。 刘涵偏了偏头,张助理现在在前方等他。 “见到了。” “嗯,让他送你回去吧,路上安全。” 刘涵习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上班累吗?”看不见,难免会有很多麻烦。 刘涵习惯性摇头,又开口道:“还好,习惯就还好。” 顾薄:“啧,不去上班你觉得好吗?” 刘涵诚实道:“不好。”他们这一类人本来到社会上适应就很不容易了,如果放任自己不去上班,经济先不说,自己也会越来越畏缩。 刘涵叹了一口气:“不去上班会容易害怕,可能就再不想出门了。” 顾薄低笑,不出门,养个小废物,吃饭要喂,厕所要抱,也没什么…甚至让他莫名兴奋。 可惜了,顾薄想,如果不是事情太多,他挺想试试那种感觉。 第12章 顾薄这两天应该很忙,刘涵没再见过他。 他让张辉每天负责刘涵的出行,刘涵很不适应这种待遇,说了不用,结果下次照旧。 刘涵没办法,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他,只好接受现状。 尽管在会所工作一个多月,但其实刘涵并没有熟人,在外人看来刘涵礼貌又疏离,平日里不爱说话,也没人跟他开玩笑,看起来总有些可怜。 刘涵没觉得自己可怜,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这种转态儿时觉得痛苦,后来觉得习惯,现在让他觉得平和舒服。 女服务员1:“刘涵看起来呆呆的。” 女服务员2:“我和他接触过,看起来没表面上孤僻,说话声音很温柔,很有礼貌,就是可惜了看不见。” 男服务员:“长的确实好看,就是看长相就觉得他不开心。” 姜薇薇不服气:“人家那是忧郁的气质你懂个屁。” 男服务员:“切。你们女人就是这样肤浅,合着还是样貌加分,不然就是一脸苦相。” “那你长个这样式的我也夸你,夸的你能飞上天!”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 几个人扭头一看,原来是经理,纷纷散开了。 “有这个时间多干点活,还是闲。” 几个人头也不敢回,回到了自个工作岗位上。 经理把他们的话听的差不多,自己琢磨了下,心想:确实,长的好看男女通杀,如果是个女的,啧啧啧,就是看不见也是个抢手的。 可惜了。 被多人评价“可惜”的刘涵认真的给客人按摩,包间里有空调不存在汗湿额头的情况,但是男客人时不时黏在身上的视线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你这眼睛是天生看不见吗?” 刘涵垂着眼:“嗯。” 刘涵摆明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膘壮的男客人不依不饶的追问:“遗传吗?” 刘涵面无表情,手上动作不停:“不是。” “我认识一个医生,要不要介绍给你?说不定就看好了。” “不用了,谢谢。” “你这人,我好心你还爱答不理。” 刘涵没再说话,一直到他离开,男客人靠近随手想拍他的pi股。 可惜在他靠近之后,顾薄就不着痕迹的退开了,男客人的指尖擦着他的衣摆而过。 刘涵人已经走了。 男客人气急败坏,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动,但是这家洗浴会所是正规场所,他也就只好顺手揩油,也不能多做什么。 “给你脸还不要了,哼,不过是一个臭男人。”多是有女人追着他呢。 出了房间的刘涵冷着脸去了洗手间。 姜薇薇和刘涵负责的区域有点远,她一天上八百遍厕所就是想偶遇刘涵,希望两个人能有点相处的机会。 她刚分手,要说对刘涵有意思吧,也不是。 就是刘涵这个人,莫名奇妙的吸引着她。 刘涵从厕所里出来,垂着眼净手,一旁的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打开了紧挨着的水龙头。 “哎,你是叫刘涵吗?” 刘涵没抬头“嗯”了一声,他对人音色敏感,记得这个之前在厕所有一面之缘的女生。 但他不想多寒暄。 “能给我一个你的微信吗?”话说出口姜薇薇涩然,但仗着对方看不见眼神放肆的落在刘涵的身上。 会所的服装都是统一的直筒裤和白色上衣虽然简单,穿在刘涵身上就显的窄腰细腿,比例匀称,偏瘦的身材和板正的脊背让他看起来比商场上的假人模特还要标志。 姜薇薇恍神间仿佛看到了刘涵讥讽的勾起唇角,他说:“你忘了,我是个瞎子,不会玩电子软件。” 姜薇薇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年轻男人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很抱歉,客人还在等,我先过去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姜薇薇看着对方颔首离开,目光落在刘涵精致的侧脸上,忽然觉得对方简单漂亮却又无法靠近。 但是…长的那么好看,真让人无法抵挡… 姜薇薇觉得,刚出了一个坑,她大概可能又要进一个坑了,只不过这次明知是坑还想要往下跳。 一整个下午刘涵都面无表情,心情不好,直到下班后看到顾薄。 “顾薄。” “嗯?” “没什么。”他只是大胆又单纯的想叫叫他。 顾薄就坐在他旁边,大腿上放着电脑,扭头看着他:“小刘涵。” 尽管对他这种叫法觉得抗议,但刘涵还是下意识的侧脸,静等对方开口。 “我想亲你,可以吗?” 刘涵在他面前总是容易耳朵红,大概是顾薄脸皮太厚了,爱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话。 此刻也是,刘涵红了耳根却还是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种事情,如果得到的是沉默,就默认允许可以吗? 顾薄根本就没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只是为了逗他。 他看刘涵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把腿上的电脑放到一旁,剥开刘涵纠结成团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禁锢上对方的后脑勺。 余光却在后视镜里无意中与助理张辉对视一眼,顾薄微微一顿,抚上刘涵闭上的眼睛,整了整他安全带:“想什么呢?” 明明是他先耍流氓,结果倒显得他急不可耐了。 然后刘涵侧过脸,开始后脑勺对着他。 他的脸对着车窗,但是却看不见车子去的方向不是他家。 顾薄拽了拽他的胳膊,刘涵耳根可疑的红还没落下,坚决不转头。 顾薄:“闹什么脾气,不给亲就生气?” 顾薄:“好了好了,回家再亲。” 刘涵:“…别说了。” 车一停,刘涵下车,顾薄也跟着下车了。 天色昏沉,刘涵没注意到耳边比平时更安静的环境,他看着顾薄,面无表情道:“你下来做什么吗?我家里没茶。” 顾薄勾唇:“我家有,我请你上楼喝茶。” 刘涵心里升疑,不知道他在自己家附近提及他家作什么,只好拒绝他:“太晚了,你家太远。” 顾薄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想说的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折叠的导盲棍在刘涵的包里,他并没有拿出来,实际上他包里有很多东西,常带的就是雨衣和纸巾,甚至还有药。 他住这里太久了,所以没把导盲棍拿出来,直到越走越不对劲儿,差点撞了电线杆子,才不得不停下来把盲杖拿在手里。 顾薄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提醒他:“别往前走了,前面路口了。” 刘涵停下来,开始产生怀疑。 顾薄长臂一揽,带着他转身:“这边是我家,刚才就走过了,我带你去。” 第13章 刘涵身高一米七八,算不上特别矮,但是站在顾薄面前却要低的多,他平时感觉不大,但是此刻被人揽着腰,脚尖踩着脚背,额头却才堪堪抵上顾薄的肩膀。 胸前抵着的手力道轻的像不露爪子的猫掌,顾薄手一颠,像抱小孩子一样单手把人抱了起来,刘涵全身有肉的地方就坐在他得胳膊上。 顾薄见他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往后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手里的盲杖差点落下来,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后背悬空脚尖离地的感觉让刘涵紧攥着顾薄的肩膀头,说话也结巴了:“盲杖…盲杖要掉了。” “掉了就不要了。” 刘涵恼羞,手里的盲杖脱落,他脑子一抽,手背就呼上了顾薄的脸:“你…你放我下来!” 两个人这么一折腾,天早就黑了,一旁的路灯清楚的照在刘涵的脸上,他脸上的薄红和绒绒的汗毛清晰映在顾薄的眼睛里,白的红的,即使闭着眼睛,一张脸也润玉一样,洁白无瑕,眉目清秀俊朗。 刘涵话说了人也打了,见顾薄没动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顾薄没有生气,况且刘涵打的像挠痒痒并不重。 他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对刘涵道:“盲杖掉了就不想要我了?” “那也不能丢了…我爷爷送给我的礼物,用好久了。” 顾薄叹了口气,把人放下来:“去捡吧。” 刘涵捡起来折叠好放在皮质的背包里,又把拉链拉上。 顾薄扯着书包肩带把书包抽走了,刘涵抿嘴:“其实也不重,不用帮我拿,我眼睛看不见不代表我是老弱病残。” “好啊。”顾薄把书包塞进他怀里,又整理着书包带儿,让他反背在怀里。刘涵还没来的及反应,又被人从背后抱起来了。 姿势虽然和刚才一样,不过这一次后背就是顾薄的胸膛,倒是没让刘涵觉得不舒服。 顾薄见他窝在自己怀里不说话,用鼻子顶了顶他的侧脸:“…好乖,小兔子自愿跟大灰狼回家了。” 开了荤的男人不好应付,刘涵早上的时候差点醒不来,醒来又被某人按了回去。 好不容易扭着脸双手撑着顾薄的胸膛夺回嘴巴自由权,他也喘不过气了。 “别去了,今天休息,嗯?” “不行,请假太频繁了。不能把上班当成过家家。” 顾薄抱着他,想跟刘涵一起赖床,在他看来抱抱蹭蹭也好舒服。 刘涵咬着他的脸磨牙,声音忽重忽清:“在床上的时候不可爱。” 顾薄被他逗笑了,他笑的胸腔闷闷的震动,破功的顾薄没注意支撑自己的体重,把刘涵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笑什么啊?”刘涵二杖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一起笑:“有什么笑的吗?” 从没人说过顾薄可爱,外人对他要么敬而远之要么逢场作戏。 当然不可否认,刘涵确实是他枕边的第一个人,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刘涵面前会如此放松。 可能是刘涵太简单了,想做什么浑身都是破绽,还爱紧张爱脸红。 两个人交流,一个人露出紧张,另一方就更游刃有余,甚至会满足于相处时的掌控感,尤其是刘涵还是个瞎子。 但也不仅仅如此,因为刘涵也足够漂亮单纯。 刘涵本以为这个时间吃不上饭了,结果一下楼,饭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这个有二层的小公寓并不大,刘涵听见有人在厨房里忙活什么,嘴里时不时念叨两句,听声音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蓦地,刘涵一个激灵,听见脚步声从厨房里往外走,赶紧慌不择路的想往楼上跑。 他还没想过要见家长! 上楼梯时一个不查差点绊倒,顾薄刚好下楼,正好迎面接住了他:“怎么了?” “你,你妈妈在家。” “是阿姨,请过来帮忙的。” 刘涵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刘涵要去上班了,顾薄打电话叫张助把人送过去了。 只是刘涵微微疑惑,为什么顾薄都跟着上车了还要一大早给张助打电话。 或许是顾薄没考驾照,因为他这么随性一个人,可能不喜欢考试吧,拽的二五八六的,刘涵偷笑。 顾薄侧脸看他“笑什么呢?” 刘涵抿了抿嘴:“没什么。” 顾薄:“早上搬去我哪儿?” 刘涵摇摇头:“下班天色都晚了。” 顾薄:“周末?” 刘涵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晚没回去喵喵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养了一只猫,离不开人。” 竟然没一只猫重要,可能是昨天晚上不够努力,顾薄面无表情的想。 顾薄的住所离会所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刘涵前一秒下车,后一秒又被扯了回去:“干…唔。” 深吻结束,顾薄捏了捏他的脸:“回神,去吧。”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刘涵总觉得有路人的视线放在他身上,不知道是否是看到刚才… 刘涵僵硬的迈着步子走进会所,中途几次差点同手同脚。 经理在大厅,碰见他笑眯眯的打招呼:“今天挺早啊。” 刘涵下意识的笑了笑:“您也早。” 姜薇薇从门口进来,看见两个人也一一打招呼:“经理早,小刘哥早,” 姜薇薇长的不错,也开的起玩笑,经理和她算是熟络:“你这又喊小又喊哥的,不伦不类,没哥哥好听。” 姜薇薇没接着开玩笑,她看了一眼刘涵,笑的有些羞涩:“那就刘哥哥好了。” 有早到的女服务员看她的模样,一边搓着自己的鸡皮疙瘩,一边把八卦的眼神落在刘涵和姜薇薇身上。 经理也是人精,看着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了,他哈哈一笑:“之前让你叫我一声哥难如登天呢还,这会儿嘴甜了?” 姜薇薇可疑的脸红了,瞟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刘涵:“不跟你说了,干活去了。” 要不到联系方式的姜薇薇并不气馁,她可以从经理哪里拿到,到时候就不信刘涵还能拒绝接受! 最起码她看的见,以后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她吃亏他享福,她至少是个健全的人! 第14章 中午,员工餐厅。 姜薇薇端着盘子在刘涵身边坐下。 刘涵垂着眼,木筷在他手中轻轻晃动,腕骨和骨节分明纤长的手在姜薇薇眼前一晃而过,姜薇薇的视线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筷子尖落在他艳红的嘴唇上。 刘涵吃饭几乎没有声音,慢条斯理,却又端正安静。 “你有什么事情吗?”刘涵把筷子轻轻放下,微微侧脸,姜薇薇这才注意到刘涵的的眼睛是闭合的,就在刚才她只看到刘涵垂长长的眼睫,仿佛只是个安静垂眼吃饭的青年,像一副画一样。 刘涵抿嘴,伸手用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唇,轻声重复:“有什么事情吗?” “啊,没事。”姜薇薇收回视线,她看着刘涵餐盘里剩了许多的剩菜,不由自主的说道:“你吃好了吗?吃的好清淡,我刚打了一个鸡腿给你吃吧?”说完不等刘涵回答,筷子一伸就把鸡腿放在了他的餐盘里。 刘涵无论何时都坐的端正,显斯文又老实,他没有碰筷子和餐盘,只微微一笑:“我吃饱了。” 姜薇薇有些失落:“那好吧,周末经理组织了聚会你要不要来?” 刘涵本来打算周末去看望爷爷奶奶,但是经理对他很好,拒绝不太好。 “所有人都会去吗?” “当然了,经理办的聚会肯定都会去。”姜薇薇咬着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刘涵的反应。 刘涵:“有时间吗?” 姜薇薇咧开嘴,肉眼可见的开心:“当然有,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刘涵微微蹙眉:“我是说,聚会具体时间有吗?” 姜薇薇脸红了:“我加你微信了,到时候给你发时间好吗?” 刘涵自己有经理的微信,但是他总不能什么小事都找经理,所以他点了点头,端着盘子离开了。 至于姜薇薇从哪里来的他微信,他并没有多想。 等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姜薇薇又来找刘涵。 再次听到姜薇薇声音的时候,刘涵有种怪异的不舒服,姜薇薇最近好像总是企图靠近他,看不清楚刘涵尽力画出的界限。 但这次好像真的是刘涵自作多情了。 “经理找你有事情要说。” 刘涵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刚进门的顾薄看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一楼拐口,他挥了挥手,让跟着他得服务员离开,漫不经心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走到二楼拐弯处,刘涵停了下来:“经理在二楼吗?” 经理的办公室是在三楼,去二楼做什么? 姜薇薇没想到刘涵看不见感知还如此敏锐,她笑了笑:“经理刚好在二楼办事,你怎么知道到二楼了?是听出来的吗?总觉得看不见对你好像没什么大的影响。” 刘涵并不认为这很难,他跟上去:“习惯了就能减少很多麻烦。” “感觉很厉害呢。”姜薇薇声音透着诡异的兴奋。刘涵没多想,以为她只是故意恭维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刘涵跟着她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他记得这里有一间杂物间,心里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身后忽然传来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步调熟悉。 刘涵情不自禁的转头:“顾…顾先生。” 脚步声从单个变成一串,经理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来:“顾总您最近几天都没来了。” “你想我?” 经理一噎。 姜薇薇看到经理养前迎了几步:“经理去哪里了,我们正找你呢。” “找我?” 顾薄没看两个人,他扯了扯刘涵的衣领,指尖划过刘涵的耳尖,痒痒的莫名暧昧,然后满意的看着刘涵变红的耳朵,好似随意道:“领结歪了。” 刘涵侧了侧脸,顾及着旁边人,仓促后退了一步,伸手转了转领结:“…知道了。” 顾薄知道他面子薄,暂时放开他,对着经理道:“下班了吧?人我带走了。” 残阳如血,刘涵坐在后座,开车的是刘浩东,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刘涵提前开口道:“明华路…别走错了。” 顾薄轻笑,刘涵常背的黑色皮包就随手放在了一旁,他伸手颠了颠并不太重,但是看起来鼓鼓的。 刘涵偏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常见你背着小书包,装的什么宝贝?” 顾薄心情似乎很不错,刘涵笑了笑:“都是常用的东西。” 顾薄靠近,不顾刘涵后仰的身体,亲了亲他的眼睛:“在我面前就把眼睛睁开吧?” 刘涵抿了抿嘴:“我习惯了。” “我想看。” 刘涵不知道前排司机能不能看到他们,推了推顾薄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眼睛睁开,耳根却红了:“…你别撒娇。” 顾薄轻笑:“是我撒娇还是你撒娇?”他坐直身体手指摸上刘涵的包,饶有兴趣的模样:“我能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不是什么宝贝,生活用品。” 顾薄拉开了拉链,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刘涵日常备用的东西,伸缩盲杖,哮喘药,雨衣等等。 “你有哮喘?” 刘涵嗯了一声:“好很多了,小时候身体不太好,现在还可以。” 顾薄捏了捏他突出的腕骨:“胖点好。” 刘涵笑:“天生吃不胖。” 顾薄撑开他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扣:“今晚搬去我哪里住,带着你那只猫。” 刘涵迟疑之后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刘涵住处,顾薄跟在他一起上楼,钥匙转动门打开,一只猫就喵喵叫着跳到刘涵的脚边。 刘涵摸了摸它的脑袋,换鞋进来了:“你先穿阿岩的鞋吧。” 顾薄并没有发现多余的鞋子。 肖岩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刘涵?” 顾薄和他四目相对:“你是谁?” 肖岩看向刘涵:“他是谁?” 顾薄上下打量肖岩,眯了眯眼:“你们两个住在一起?” 肖岩身上还裹着浴巾裸着上身,他把毛巾甩在肩膀上:“怎么了,有问题吗?” 肖岩知道有幸知道顾薄,他一个时尚摄影师朋友也挺多,知道顾薄是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子,大学创业白手起家,不过几年就混的风生水起。 他向来不喜欢商人,尤其是顾薄这样人模狗样,一看就八百个心眼的人。 第15章 肖岩是出差刚到家,刘涵也是没想到的,他让顾薄直接穿着鞋进门,然后对着肖岩道:“你今天回来吃饭了吗?” 属实是有点没话找话,肖岩和刘涵多年的好友了,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自在,收敛了话里对顾薄的敌意。 “吃过了。”肖岩闷声回道,有心想问问他把顾薄带回家里想做什么,但是又不想让刘涵觉得自己管太多不舒服。 对于刘涵来说肖岩就如同亲人一般,他请了顾薄进来却只字不敢提搬出去的事情了。 一时沉默,顾薄是其中最悠闲自得的人,他弯着腰,勾了勾手指,狸花猫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并不怕生。顾薄便伸出手指摸了摸猫咪的下巴。 肖岩把猫抱起来:“不要这么不矜持,谁来你都给摸吗?没良心的小东西。” 刘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着顾薄道:“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肖岩把猫送到了猫窝,然后换上衣服走了出来。 顾薄观察着房间,两室一厅,房子很小,甚至只有一个浴室,两个人虽然分开住,但是生活痕迹明显混交在一起,沙发上还有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的裤子。 顾薄坐下来,把裤子扔到一旁。 肖岩不动声色的摸到刘涵身边:“你第一次把人往家里带,什么关系?新交的朋友?” 刘涵点点头又摇头:“我和他在一起了。” 肖岩瞪大眼睛:“你!你是同性恋?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把你掰弯了?你确定他不是哄骗你玩呢?你就是长了这么张脸太单纯…有钱人最会玩,你、你…最近你却钱?” 刘涵无奈:“你先别着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事,我早已经成年了,做事有分寸的。” 肖岩点头,脑子已经又急又乱:“你是已经成年了,但是你懂个屁的分寸,你就是安生日子过的太多,太善良不知道险恶,有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肖岩说话难听了,但是刘涵却没办法对他发脾气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或者他就愿意无条件相信顾薄,相信自己的感觉:“我会注意,你刚回来好好去休息吧。” “不行,我不能放你去和他独处一室。” 刘涵笑:“可是…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答应,但是我要和他同居了。” 肖岩胸膛起伏,被这一连贯的操作气的不轻,两眼发黑:“简直鬼迷心窍了你,你爷爷奶奶知道这件事情吗?你想清楚怎么说了吗?” 刘涵摇头:“他们会理解的,我知道爷爷奶奶心胸很宽阔,我做的决定无论对错他们都愿意支持。” “对,就是太宠着你了。” 肖岩转身走了,不打算多说,刘涵的为人他这个做了十几年朋友的人知道的清清楚楚,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表面上看上去温柔守礼,实际上脾气又倔又硬。 两个人不欢而散,刘涵叹了口气,端着手里已经温凉的茶走到了客厅。 被肖岩塞回猫窝的喵喵又跑了出来,此刻正趴在沙发上享受顾薄的抚摸。刘涵坐在他对面:“阿岩估计要说它叛变了。” 顾薄听见他对肖岩的称呼动作一顿:“你和他是很熟的朋友?” “对,忘记给你介绍了,他是我发小,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一起租房子住了,他是个摄影师,其实并不缺钱。” 来这里跟他合租也是为了照顾他,刘涵心里很清楚,也感动于这样的情意,除了爷爷奶奶之外肖岩算是他第三个亲人了。 刘涵把猫抱进怀里,有些歉意:“今晚…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顾薄轻笑:“可以,送我下去。” 刘涵点了点头,把猫放下去,跟在顾薄的身后。 肖岩时刻注意着客厅里的动静,听见没声音了,打开房门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空留沙发上的猫咪冲他叫了一声。 这才认识几天,打算出去开房?夜不归宿? 不过这算什么,刘涵都决定要跟人同居了。 肖岩真是怒其不争,刘涵没有父母,因为眼睛被亲生父母抛弃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如果不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肖岩肯定想告状让刘涵好好面壁思过,空空脑子里的水。 楼下,顾薄靠在车门上,眼神落在刘涵身上:“得给我补偿。” “什么…唔。” 顾薄堵上了他的嘴,在他呼吸不过来挣扎后又放开他,顺着鼻尖往上亲上他的眼睛:“可爱宝贝,别让我久等。” 刘涵头顶冒烟了,推开他:“…别这样叫我。” 顾薄走了,刘涵在楼下吹了会儿凉风,等脸上热意下去,才上楼进了房间。 肖岩坐在沙发上撸猫看电视,手里拿着薯片嚼的“咔咔”响。 刘涵犹豫了一会儿坐在了肖岩斜对面:“你别生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肖岩“咔咔”吃着薯片,其实心思早就不在电视和薯片上了:“你跟我说什么,我又没问你。” 刘涵叹了口气:“阿岩,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人的皮肤也是有感觉的,从进门起,你应该总是在看我,我感觉的到。” “哦。”肖岩继续死鸭子嘴硬。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感性又理性,矛盾且固执,信任给了一个人就会给到百分之百,不给就百分之零。” 肖岩没说话,刘涵站起身:“别喂猫吃薯片,对它身体不好。” 猫叫了一声,刘涵转身进了房间。 第16章 肖岩回来以后,刘涵就不让顾薄接送他上下班了:“阿言会送我的。”而且顾薄每次来接送他都会带个开车的,就好像顾薄并没有考驾照一样,会很麻烦。 顾薄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眯起:“为什么叫他阿岩?” 刘涵愣了愣,其实是从小叫到大的称呼,他都快忘记了:“小时候开玩笑,后来就习惯了。” 顾薄:“我就只能指名道姓的叫吗?” 刘涵:“那我叫你阿薄?” 顾薄冷笑:“谁跟他一样。” 刘涵犹豫:“那叫薄薄?” 顾薄:“……我跟那只叫喵喵的不是同伙。” 刘涵犯难了,他不知道一个称呼有什么可计较的,但是其实顾薄这两个字,每次喊出来就好像被人轻轻扯住了心脏,仿佛已经有什么东西将两个人牵扯到了一起,只不过一个名字,丰盈的多巴胺就忍不住让人眉眼带笑了。 他只好尝试着开口描述这种感觉:“你的最特殊,只因为是你。” 顾薄被勉强安抚。 只这一通电话,两个人就没再联系了,顾薄有事情忙不会跟刘涵讲,刘涵很理解他,知道他在忙,也很少主动打扰。 至少在感情上,刘涵从来都是给多少就收多少,但是他会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出去,毫无保留。 顾薄已经几天没打来电话了,周末顾薄去看了爷爷奶奶,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还捡了一条狗。 奶奶心态好,整日笑呵呵的,知足常乐并不会过分追问他的事情,只不过偶尔会打电话说有了心仪的对象就带回来看看。 “你吃苦多,我和你爷爷小时候对你管得严,什么也不指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 刘涵握住奶奶枯树皮一般粗糙的手,安抚道:“我过的很好啊,最近还画了画,也不知道画的怎么样,您给看看。” “好啊,你小时候就习惯画来画去的,挺好。” 刘涵画的是一只猫,他不知道画怎么样,只是摸猫摸的多,相对比较熟悉点。 刘奶奶眯着眼瞧刘涵的画,嘴里不停地夸赞:“画的挺好。” 刘涵笑了笑:“您这夸的我心虚。” “不心虚不心虚,画的好,我拿给老头子看看,他嘴里不说,肯定也觉得好看。” 老爷子在厨房做饭,现如今他耳朵没有壮年的时候灵敏了,否则这个时候肯定跳出来了,故意冷着脸:“是不是我又讲我坏话了?” 时间过的太快了,老人身上日益增长的皱纹和弯驼的背部是岁月匆匆的痕迹,让人惶恐又无力。 “奶奶……我最近有了喜欢的人,您了解我,如果可以就定下来了。” 奶奶也不多问,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捡来的狗老老实实的窝在奶奶脚下,顾薄从一旁过差点没踩到它。 奶奶摸了摸他得脑袋:“没事没事。” 刘涵往后退了退:“它怎么不叫唤。” “年龄大了,有病又是条老狗,也就安静许多了。”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还是接你们两个去市里吧?可以租个大点的房子。” 刘奶奶摇摇头:“不去不去,我才多大年纪六十多岁,腿脚便利着呢,待在这儿舒服,空气也好。” 刘涵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他想,或许应该再做点什么,至少老人如果以后生了病有钱看病应对意外,好给老人养老。 吃过午饭,刘涵回到了出租屋里,顾薄仍旧没打过电话也没发过消息。 刘涵的手放在顾薄的手机号上方,过了许久还是没拨出去。 情侣之间是应该互相关心的,可是为什么顾薄不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呢?真的很忙吗?他好像总是这样,来的时候就来了,走的时候也走了。 在一起的时候柔情爱恋,分开不见面了也没有理由没有联系,好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的情侣是如何相处的,但是这般让人挂心又难过,也算是恋爱的一部分吗? 还是说,顾薄因为同居的事情生气了呢? “嗡嗡——”刘涵低头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点了接听:“喂?” “喂?是刘涵吗?我好像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我?”对方大着舌头,很明显的喝醉了。 刘涵疑惑:“你是?” “是我啊,姜薇薇,我喝醉了,你能来接我吗?” 刘涵皱眉:“和你一起喝酒的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上了个厕所,然后就不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实话说,刘涵自认为自己和姜薇薇不熟悉:“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吗?” 既然还有理智打电话,那再给熟悉的朋友打一个也无妨。 姜薇薇呜呜的哭起来:“没有朋友没有朋友,我男朋友不要我了。”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哪儿?” “我在酒吧…大门口。” 刘涵蹙眉,他没去过酒吧,向来不喜欢那些场合:“…我看你说话还挺清晰,地址给我我给你叫个车好吗?” 姜薇薇:“……” “我把你的电话给司机,他找不到会联系你。” 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下午姜薇薇的电话又打来了。 刘涵这个时候对姜薇薇这个人已经莫名的不喜了。 总觉得仿佛有种怪异的目的性,刘涵虽然不会去恶意揣测,但天生有种敏感的特质,能模糊的感知到什么。 “刘涵,今天晚上有聚会,别忘了来哦。”姜薇薇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醉酒时的媚态,自然的仿佛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刘涵都快忘记聚会这件事情了,聚会是刘涵给他说的,他没从别人嘴里听到一点消息。 他再次确认:“经理都会去吗?” “当然会呀。”姜薇薇语气惊讶,仿佛不知道为什么刘涵会问这个问题:“不然谁会没事弄什么聚会。”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刘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经理发个信息问问。 经理五分钟之后就回了信息:“是啊,来吗?” 刘涵回道:“我会去的,经理。” 经理其实还想着他不方便就算了,刘涵既然愿意他也就没多说。 第17章 聚会那天,先去吃了饭,姜薇薇又兴致勃勃的提出转战KTV,众人喝了点酒,兴致还高,嘻嘻哈哈的就同意了。 刘涵因为耳朵灵敏,从不去那些地方,因为他觉得吵闹,但是他没听见经理说话,明显是同意的,既然来了肯定不能半途就走,刘涵担心太扫兴。 既然去了KTV少不了游戏和酒,刘涵不爱喝酒的人也跟着喝了几杯,包厢里嗑瓜子唱歌嬉笑的声音嘈杂成一团,刘涵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捂了捂耳朵。 姜薇薇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得动作,噗呲一声笑了:“你好可爱。” 刘涵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被吵的头疼,脸色不太好,冲姜薇薇敷衍笑了笑,站起来出去透气。 姜薇薇倒了两杯酒,昏暗的灯光下手指一动,一只酒杯中就荡起了波纹,有什么东西落在杯子底部,慢慢消融。 刘涵并没有走远,他的交际很少,也不知道现在包厢里玩这么嗨,没人注意他,他能不能直接退场。 “嗨。”姜薇薇穿了一条白色长裙,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V领的衣服托起明显的弧度,存在感极强。 刘涵不由自主的落在上面后又极快移开,并没有看她,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喜欢这里吗?”姜薇薇说着话,随手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 刘涵接过并不喝:“我耳朵比一般人敏感。” 姜薇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来这里的时候忘记问问你了。” 刘涵并不觉得有什么:“没关系。” “为了表示歉意,我敬你一杯?” 刘涵摇摇头:“我酒量太浅,也不喜欢喝酒。” 简直滴水不进! 姜薇薇面容扭曲,随后娇笑了一声:“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刘涵点头:“我有男朋友。” 姜薇薇咯咯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说自己的男性朋友:“你真有趣。不喝我的酒,今天你就不许走,你是不是想回去了?喝了这杯,我去跟经理说一声就是了。” 刘涵犹豫了一下,端起杯子一口喝了进去,喝的太猛,呛的他咳嗽了两声。 他把酒吧递给姜薇薇:“那我先走了,一会儿我跟经理发消息说一声,不用麻烦你了。” “好啊。” 刘涵点点头:“麻烦你帮我拿下我的包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在这里等我。”刘涵的包姜薇薇见过一次,普普通通的皮质黑包,上班带就算了,就连出来玩还要背着。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姜薇薇撇嘴。 姜薇薇假装回去了,其实并没有,她躲在一旁,见药效起了,刘涵玩弄了一会儿手机,晕晕乎乎的滑坐在走廊上才出来。 她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刘涵,慢条斯理的打开手机跟经理请假:“喂,经理?” 经理已经有些醉了:“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经理应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到了刘涵发给自己的几条信息:“刚好,刘涵也走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晚上回去安全。” 姜薇薇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上,笑的开心:“我知道了,谢谢经理,玩的开心。” 经理笑了:“你突然邀请大家要玩,结果自己先走了。最近挣了钱做好事啊?” 提起这件事情,姜薇薇就心疼,索性目的达到了,现在就不说什么其他的了:“行了,您就好好玩吧,我先走了。” 挂断电话,刘涵艰难的把人扶起来,出了KTV打车去了旅馆。 姜薇薇谈过很多次恋爱,分手了无数次,但是反是她看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逃的脱。 但是她次次都是被抛弃的那个,姜薇薇只是想谈个恋爱,她并不花心且自觉专情。 只不过占有欲大了一点点而已,女生不都是这样吗,查个岗怎么了?上交个工资怎么了?手机不给看不就是心虚吗?常去公司看不是担心吗? 竟然说她是监视,她只是爱而已啊,爱的太深才会这样,没有人比她更专情了,跟她在一起,她会把所有的都给对方,毫无保留。 刘涵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翻身手臂却碰到了温热的肉体。 ?!刘涵吓了一跳,茫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姜薇薇被他吵醒,也跟着坐起来,她细长的胳膊缠在刘涵的脖子上,撒娇道:“不要起那么早嘛,再睡一会儿。” 刘涵脸色煞白,两个人赤身裸体的躺在一起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踉跄的挣脱她站起来,身体一凉,惊的他扯着被子手忙脚乱地裹在身上。 “我…我的衣服呢?” 姜薇薇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被扯走被子脸色扭曲了一瞬,但是她看着刘涵慌张的脸色和紧闭着的眼睛,又笑了:“我不知道哎,要不你去找找看?” 刘涵竟真的开始在地上找。 姜薇薇看着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也跟着下了地,委屈道:“你是穿了衣服就想走吗?我都被你睡了。 刘涵再傻也知道昨天晚上的酒不对劲儿,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和姜薇薇“睡”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刘涵算是被她上了一课。 刘涵镇静的穿上衣服,手有些不收控制的抖,脑子转的很快,甚至开始晕眩,他喉结滚动,知道自己不能露怯,沉默良久他说:“…我没睡你,我不举。” 姜薇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隐疾,她胸膛起伏,想着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心思就气的她要发疯:“瞎子又不举,你活着有什么用?恶心!你们男人都恶心!” 眼见姜薇薇歇斯底里的开始大叫,刘涵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为了炸她,没想到昨晚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也确实不明白她是什么心理,刘涵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瞎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薇薇恶狠狠道:“你管我?你个臭瞎子,我给你睡就是想给你在一起,你还不识好歹!” 刘涵不理解她的想法:“你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 姜薇薇穿上衣服,开始收拾东西:“因为你好控制,一个看不见的瞎子,随便栓条绳子就可以是条乖狗了。”她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道:“这件事情你不准说出去,我拍了照片,你说出去咱们就鱼死网破!” 一个不举的男人,她还看不上! 姜薇薇没想过刘涵会说谎话,她以为男人不会轻易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但刘涵真是吓坏了,慌乱中才用这样的方法。 第18章 回到家的刘涵给顾薄打电话。 顾薄接的很慢:“刘涵?”他声音低哑,明显是睡醒后的嗓音。 刘涵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顾薄:“怎么了?” “没什么。”因为打扰他睡觉刘涵有些愧疚:“本来想问你吃饭了没有,结果你还没睡醒,你休息吧,我去上班了。” 顾薄眯着眼困倦的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已经睡不着了。 虽然刘涵的语气很自然,但是顾薄总觉得不太多劲儿。 刘涵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问他吃饭了没有? 他想了想,打电话给刘浩东:“今天我先不去公司了。” 刘浩东:“对,我忘了您还有个小男朋友呢。” 可怜他孤家寡人一个,哎,是时候找和女朋友了,秋天到了,得找个女朋友度过寒冬了。 顾薄蹙眉:“…你想太多了。” 刘浩东惊讶:“我想太多?”确定不是您做了那么多我才想的多吗?车上动手动脚,带回家在门口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是您? 这怎么看都像热恋的情人啊? 顾薄嗯了一声,对他的反问给与肯定:“有点事情,今天先不去了。” 刘浩东:“好的。”男人啊,刘浩东摇摇头。 —— 刘涵上班的时候碰见了姜薇薇,两个人神色怪异,一个冷着脸,一个垂着眼。 索性昨天晚上大伙出去玩睡的都很晚,黑眼圈重的和无精打采的比比皆是,他们两个这样反而没人注意。 “你们不是有个盲人按摩师吗?” 肥壮的男人冲着服务员问,眯着眼睛目光猥琐:“据说长的标志手艺又好,特意来看看。” 服务员见怪不怪:“您知道是哪位师傅吗?” “姓刘?” “好的,我帮您叫来。” 刘涵进了包厢以后就感觉一道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视线让人恶寒。 “啧啧,这么年轻,你多大了?” 刘涵呆在这里几个月,专门点他的人很多,一半是因为手艺,一半是因为长相。 少数人也会像这样的客人一样,妄图动手动脚嘴也不干净,只不过会所经营很正规,顾薄是商人圈里的新贵,后起之秀却令人声畏,前途不可限量,手段谋略都在,名头太响,总归会有人顾忌。 刘涵垂眼回道:“二十四。”他手里的动作猛然用力。 男人吸气:“嘶,怎么这么疼!什么手艺你这是?” 刘涵不回话,男人垂在一旁的手去摸刘涵的腿:“不会是卖屁股吸引的回头客吧?” 刘涵看不见,刚进门的顾薄却看的真切,他眼神冰冷:“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 客人仰着脸看去,门口的男人气质凛冽,嘴角弧度上扬,眼底却不带一点温度。 他慢条斯理的走近,皮鞋在大理石板上打出清脆的声响,一声声仿佛踩在客人的心头,让人瑟瑟喘不过气来。 男客人一骨碌爬起来,还没说话先被吓退三分,嚣张的话说出口变成了强撑:“你、你是谁?敢这么说话!” “我?你贵姓?”顾薄的身高高他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仿佛在唠家常。 “我姓郭,叫郭红!怎么了?” 顾薄轻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配上他黑如漆的眼眸,有种怪异的诡谲和危险。 刘涵知道顾薄不高兴了,他扯了扯顾薄的袖子。 顾薄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刘涵离开了。 “你不高兴了吗?” 顾薄看着他的手指:“如果以后不做按摩师,想去做什么?” 刘涵摇摇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可能…如果可以,会开一家公司吧?我大学时候的想法就是希望能有一家自己的盲人按摩公司,可惜一直没能实现。” 刘涵闭着眼睛,皮肤冷白,眉目清秀干净,说起大学时,让顾薄以为他好像还是个学生。 “会实现的。”顾薄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去打个电话。” 转过身的顾薄眼神肃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刘浩东。” 刘浩东接了电话,听见对方用这种语气叫自己,瞬间一个激灵:“怎、怎么了?” “办件事儿。” …… 手脚不干净那就断了吧。 下班后简单收拾了东西,刘涵搬去了顾薄的家。 “阿岩可能对你的有误解,你不要太在意。” “什么误解?” 刘涵不可能说肖岩认为顾薄为人不行,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到了住所,简单收拾之后,两个人去吃饭,上次的阿姨也在,做了晚饭之后就离开了。 刘涵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没听顾薄说过自己的父母,上次还闹了乌龙,把钟点工阿姨认成了顾薄的妈妈 或许是他父母很忙吧,刘涵想。 洗澡的时候,顾薄闯了进来,吓了刘涵一跳。 “我还在洗…你等会儿再来。” “等不了了。”顾薄脱掉衣服,抱住了他。 蓦地,顾薄动作停下来,他看见了刘涵胸前的吻痕。 “这两天都去哪里了?” 刘涵莫名:“哪里都没去。” “真的哪里都没去?”顾薄指尖划过刘涵胸前的吻痕。 刘涵心尖一跳,头顶的花洒还开着,刘涵睁开眼睛,温热的水流沁进眼睛里,酸涩难忍,他眨了眨眼睛:“…没有。” 顾薄轻笑:“周末都不和朋友一起出去吗?” “周末,我去看爷爷奶奶了。”刘涵闭了闭眼睛,水流从眼角滑下,顾薄轻吻上滚动的水珠:“嘘,别说话。” 今晚的顾薄格外让人吃不消,堵着刘涵的嘴,让他呼吸急促困难,连求饶都不被允许。 “唔…”刘涵挣扎起来,眼泪沁出眼角,指尖在顾薄背部划过,留下长长的血丝。 顾薄总算放开他,却发现刘涵的状态不对。 刘涵嘴唇发紫,胸腔剧烈起伏,胸前的肋骨震出明显的痕迹,却仍然大张着嘴,脖子青筋暴起。 “药…药——”刘涵费力的抓住他的胳膊,脸色涨红,泪从眼角划过。 顾薄想起上次他在车上吸的药,跨步下床,去翻找他的黑色皮包。 等刘涵平复下来,就感受顾薄的的吻轻轻落在额头上:“对不起…” 刘涵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伸手虚虚握住顾薄的手:“我身体不太好,哮喘有很多年了。” 顾薄握紧他的手,吻掉他眼角的眼泪,低声道:“我以后会注意。” 第19章 夏季即将过去,雀城迎来了一场持久的暴雨。 天气原因会所给他们放了假,刘涵一直呆在家里没出门,顾薄也是。 两个人早晚都腻在一起,顾薄就连钟点工也不让来了,他亲自下厨做饭,刘涵喜欢吃西红柿,乘他转身洗菜的功夫,偷偷捻了两块放嘴里。 “好啊,看我逮到了什么?一只小老鼠。”顾薄捏了捏刘涵的脸:“好吃吗?” 刘涵点头。 如果不切就更好了,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喜欢自己种菜吃,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番茄,架好的番茄藤硕果累累,坠的喜人,从里面走一圈,找到熟的通红的那个,用手擦一擦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软绵且汁水充盈。 两个人吃了早饭,顾薄去工作了,刘涵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收混在一起放,刘涵之前把自己的衣服都拿了出来,结果他放哪里顾薄的东西也会放到哪里。 刘涵总觉得苦恼,因为他看不见很可能会出现穿错衣服的事情,顾薄看了或许觉得是情趣,但是刘涵可不想穿错衣服去工作。 虽然不知道顾薄的衣服会不会被认出来,但是刘涵总觉得像被标记了一样不舒服。 而且刘涵记衣服都是凭借位置,可是刚搬来,总会很麻烦。 顾薄有时候还故意要给他穿衣服,边穿边揩油,结果刚穿上又被扒下来。 等刘涵顾宏嘉板板正正把衣服和杂物都放好,晚上顾薄从房间里出来又一件件扒出来当回了原位。 “我忙了一下午。”刘涵站在原地,听顾薄拿着东西走来走去。 “忙了一下午的成果就是把所有的都分开?” 刘涵叹息:“我看不见,找东西很麻烦。” “分开就不麻烦了?” 刘涵想了一会儿:“减少了拿错东西的概率。” “哦,拿错就拿错吧,我不嫌弃。” 刘涵一时无言。 顾薄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拉住刘涵的手就亲,从额头到眉毛,从眼睛到鼻尖,小鸡啄米一样。 刘涵一边笑一边躲:“别闹。” “好,我认真点。”顾薄的手放在他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退路。 腻在一起之后,两个人随时随地都能亲,顾薄一声不吭就上嘴,说着话也亲,吃着饭也亲,摁着刘涵的筷子非要伸手喂人… 刘涵对他粘人的程度忽然有了新的认知,他认识顾薄的第一天起就没想过顾薄能做到这个程度,从别人对顾薄的评价来看,明明是个距离感很强的人。 结果竟然是这样,刘涵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毫无疑问他对这种反差毫无抵抗能力。 晚上,刘涵进洗手间洗漱,他的牙膏刚买没多久,是他喜欢的薄荷味,洗手台的布置很简单,可能考虑到刘涵的视力问题,东西固定在原地不易碰倒,但其实和肖岩一起住的时候,刘涵已经习惯了肖岩把东西弄的凌乱,实际上,或许肖岩在心底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需要照顾的人。 刘涵发了会儿呆,吐掉了嘴里白沫,漱了漱口。 蓦地,腰上揽上一只胳膊,顾薄看着镜子里的刘涵,亲了亲他的脸:“眼睛看过医生吗?” 刘涵摇摇头,低头漱口,腮帮子鼓鼓的,顾薄跟着咬了一口,刘涵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咳嗽的厉害:“你干什么…” 顾薄拍了拍他的背,煞有其事的说:“你勾我。” 他拉着刘涵的手:“该睡觉了。” 刘涵无奈:“还早,工作不忙了吗?” 顾薄:“忙完了。” 刘涵:“那你先睡?” 顾薄:“你干什么去?” 刘涵:“借你的书房用一用。” 顾薄:“你想看书吗?不如我给你讲故事。” 刘涵被迫窝在顾薄怀里听他讲故事。 “从前…… 顾薄这个词语开头刘涵以为他想讲童话故事,头枕在顾薄的胸前,刘涵放松的闭了闭眼。 “亲姐妹在同一所高中上大学,后来姐姐高中辍学,家中长辈给她安排相看了一个在校大学生,长相英俊且颇具才华。” 明明说着夸人的话,语调却好似嘲讽,刘涵转头,手指轻轻抚上他上扬的嘴脸:“英俊被你夸出了丑陋的语气。” 顾薄吻吻他的手指,继续道:“唯一的缺点是穷,妹妹学习成绩很好,偶然间在图书馆里碰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两个人一来二往的相处,妹妹喜欢上了男人。” 刘涵听了半天也不知道顾薄到底想讲什么样的故事,顾薄的怀里太温暖,他有些困倦了,直接猜测结局:“然后两对姐妹分别和英俊男人、温文尔雅男人在一起了?” “猜错了,姐姐嫌弃男人穷,因为此刻她正和所谓贵公子交往,自然不愿意嫁给一个穷鬼。” “妹妹和男人私底下相交甚欢,慢慢有了感情,最后却发现男人是姐姐的未婚夫。” “他们是同一个人,你不好奇后面的结局吗?” 顾薄没有听见声音,低头一看,刘涵窝在他怀里,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顾薄紧了紧手臂,两个人像是交颈的鸳鸯,婴儿连体一般。 一夜好眠,早上刘涵起身,意外的发现雨已经停了。 顾薄还在睡,他自己的睡眠质量不好,最近才好了些,确切的说,自从碰到刘涵,睡眠质量就在慢慢的改善。 经理还没有打电话说复工,刘涵拉开顾薄的手臂放在身上,跟他面对面,用手指去描绘他的脸,眉毛偏浓,鼻梁也很挺,嘴巴…软软的,很薄。 长的很好看,刘涵收回手,心里评价。 生气的顾薄,开心的顾薄,就连顾薄的长相刘涵都看不到,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声音。 其实有一点难过的,刘涵虔诚的吻上顾薄的鼻尖,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自私的忘记自己身上的缺陷,即使觉得自己会连累是累赘,也不想离开。 明明因为眼睛看不见,拒绝了很多可爱的姑娘,可是却没办法拒绝这个男人。 “别勾我。”顾薄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晨起独特的哑,他捏了捏刘涵的鼻子:“算了,反正你负责灭火。” 顾薄翻身压下,刘涵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没有拒绝。 第20章 经理下午打电话提醒明天可以来上班了,顾薄积攒了几天的工作也不得不去公司了。 刘涵进了书房,他看不见,但是知道顾薄书房有很多书,顺着顾薄说的位置,刘涵找到了笔和纸,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旁,认认真真的开始写东西。 写的很慢,刘涵嘴角噙着笑,时不时停下来想想,眉目清秀温柔。 “叮咚——”门铃响了,刘涵停下来,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是刘浩东,他打量眼前的男人,即使已经见了里面他还是想感叹一句,漂亮干净,美的超越了性别。 “你是…”刘涵开了门,见对面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问。 “啊,你好,我是刘浩东顾总的秘书。” 他一开口刘涵就听出来了,刘涵让了让请他进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顾总让我过来拿文件。”他扬了扬手里的礼盒:“顺便帮顾总送个东西。” 刘涵没意识到所谓的东西是给他礼物,他让人进来之后就去厨房给人倒水去了。 刘浩东把东西放在客厅桌子上,并没有喝他端来的水:“顾总特意让我送来的,我放在桌子上了。” 刘涵愣了愣点头:“好,你要拿什么东西,顾薄放的东西我不清楚。” “没关系,顾总告诉我了。” “好。” 刘浩东进书房的时候直奔书桌而去,眼睛一撇看到了纸张和笔。 字体很陌生,刘浩东一眼就看出来不是顾薄写的。 实际上刘涵就算看不见字写的也很清秀,他不知道该感叹一句厉害,还是感叹刘涵背后为了写好字付出的努力。 半张纸已经被写满了,刘浩东并没有看别人隐私的爱好,只是瞥到了前几个字——“展信佳……”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写信,刘浩东匆匆拿起文件,走出了大门。 人走了以后,刘涵才摩挲着打开礼盒。 是一只表,上次刘涵的盲人手表被顾薄拿走了,这次顾薄又送给他一只。 刘涵越摸越喜欢,最后又带上试了试,很合适。 带上以后,刘涵没再取下来,他进书房继续那封没写完的信。 下午的时候,门铃又响了,顾薄先是以为顾薄回来了,又想顾薄公司应该堆积不少业务,应该不会回那么早。 “是刘秘吗?”刘涵轻喊了一声,打开了门。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是个年轻男声,刘涵总觉的似曾相识。 “先别墨迹了,让我进去,渴死了。”韩铎信抱怨道,他胳膊打着石膏还没完全好。说完就往里走。 他这样的语气说话,刘涵立刻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韩铎信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坐:“累死小爷了,快先给我倒杯水。” 刘涵之前听说顾薄表弟出车祸了,他轻声道:“你的手不舒服吗?” “你看不见吗?我是胳膊不…”话说一半韩铎信停了下来,刘涵还真是看不见。 刘涵已经转身去给他倒水了,韩铎信这样十八九岁刚高考完的人在他看来不过是半大个孩子。 年轻自然张扬点,也没什么不好。 韩铎信喝了水,盯着刘涵看:“我哥竟然把你接到这里来了,我之前好几次要来他的都不让。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刘涵老实摇头,不就是顾薄的房子吗? “这里是我哥和我舅妈曾经住过的房子,而且才刚买回来没多久。” 是有特殊意义吗?刘涵不明白。 “算了”韩铎信道:“没意思,我哥还没回来吗?” 刘涵道:“应该还在公司。” “你手上的表挺新挺靓,我哥给你买的。” 刘涵摸了摸手腕,没说话。 “啧啧,当初我就看你们两个不对劲儿,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涵虽然不讨厌他,但是韩铎信的话自己一句都接不上来。 “爱情,果然让人冲昏头脑。”韩铎信老成的叹了口气。 刘涵想笑,忍住了,他想说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爱情,但是不想把韩铎信惹毛,这还是个宠坏的小少爷呢。 韩铎信显然话很多且没有停下来的倾向:“你知道我这个胳膊怎么回事吗?” 刘涵附和道:“不是说出车祸了吗?” 韩铎信摇了摇头:“nonono。” 刘涵做出倾听的姿态:“那是怎么回事?” “我。”韩铎信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是爱情留下来的痕迹。” 难不成是女朋友揍的? “附近的卿台山上,有个寺庙,寺庙不高,只要虔诚的人爬上去,在最后九十九个台阶的时候跪下来叩首,一步一叩首,爱情就会美满没有意外。” “你…去了?”刘涵着实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为了一个不着调的传说能做到这个地步。 “嗨”韩铎信挠头:“我这不正准备去嘛,结果半路出车祸了。” 所以,这就是爱情的痕迹? 刘涵失笑:“你女朋友知道吗?” “她回家了不知道,不然估计要吵着闹着来见我了。” 刘涵本来还以为他是闹着玩,但是虽然想法幼稚,对感情却难得认真。 “我妈在医院天天逼我喝大骨头汤,补的我鼻血都留下来了,让我哥带我走他还不愿意,我就偷偷溜出来了,哎,你会做饭吗?” 刘涵摇头又点头:“会简单做点。” 韩铎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看不见就是麻烦,走吧一起上街吃。” “你手还没好,不能乱吃东西,一会儿做饭的阿姨就来了。” “我哥来了你得给我说两句好话,他生日快到了,我这是特地来陪他的。” 生日?刘涵偏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顾薄还真是不太了解。 他的父母,他的曾经,他的生日…等等。 “他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九月一号,这都不知道,不称职。” 韩铎信拿着手机进了客房,推开门又退出来,笑的邪恶:“哎,你和我哥发展到几垒了?” 刘涵茫然:“垒?” “哎!”韩铎信道:“真是麻烦,就是有没有一起睡觉色色。” 刘涵脸红了,他憋了半天道:“你猜。” “切。”刘涵进屋关上门,还用猜嘛,这反应肯定该做的都做了。 真快,韩铎信想,他和女朋友还停留在拉手亲嘴上呢,什么时候才能拿捏住那小丫头的心,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人呢,韩铎信忧愁的想。 第21章 “滴滴滴——吃饭时间到啦,滴滴滴——吃饭时间到啦。” 搞什么,这么糯唧唧的萝莉音是什么鬼,刘涵哭笑不得。 他右手摸到手表,刚想关掉声音,它自己就已经停止了。 顾薄晚上回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刘涵伸手就要抱。 刘涵推推他,有点不好意思:“你表弟来了。” 顾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无辜的韩铎信:“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望大表哥,顺便住两天联络联络感情。” 顾薄不吃他这一套:“没事明天就回去。” “哥~我手疼,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个伤患。” 顾薄顿了顿,神色缓和了点:“该,打电话当耳旁风,非得出去浪?” 虽然这样说,但是却不提让人走的事情了。 韩铎信吊儿郎当的进屋了:“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阿姨厨房做好饭了,吃饭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 刘涵听见他把门关上,刚想说话就被堵了回去。 “唔…”顾薄还真继续。 刘涵的双手推拒,顾薄力气大,并不把他那点力气放在心上,刘涵合不上嘴,口诞从嘴角沁出来,被吻的晕晕乎乎的带进了房间。 等韩铎信打了好几把游戏,肚子饿的咕咕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顾薄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锁骨上痕迹暧昧。 韩铎信直呼辣眼睛:“你们吃过了?”他抱怨道:“不是说好一起吃的吗?” 顾薄从他旁边走过:“你饿了就吃。”他去的是厨房的方向。 韩铎信摸了摸肚子也进了厨房。 顾薄正在盛饭,见他进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最近老实点。” 韩铎信心里不服气了,个个都说他不老实,他怎么不老实了? 复读也复了,高考也好好考了,成绩也算理想,他本来就是老实的大好青年好不好? 韩铎信撇了撇嘴,没忍住顶了句:“我怎么不老实了?” 顾薄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薄唇微掀喝了一口水,并没有看他:“好好养病,别乱跑。” 韩铎信总觉得他大表哥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什么,但是一向顾薄认真说话的时候,他不敢不听话。 “哦。”韩铎信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他本来打算过两天去找女朋友呢。 顾薄端着盛好的饭进了房间,韩铎信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 顾薄这一套房子是他母亲生前带着他住的地方,那时候生活不富裕,没有多少钱,这里是他们娘两个唯一栖身的地方,但空间也不大。 不过是两室一厅的房间,但是后来也没保住。 顾薄最近才买过来,并没有过多的改变和装修。 房子小,隔音也不好。 韩铎信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吃到一半听见了奇怪的动静,他刚开时候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关掉了手机的声音后安静听了半响。 “我艹。”韩铎信深吸了一口气,合着刚才是办事情去了,才不来吃饭? 韩铎信饭也不吃了,手机收起来,进了房间,索性两个卧室距离不近,门一关也就没什么声音了。 而此刻门内,刘涵半睁着眼睛,氤氲着水意,额前的黑发汗湿,嘴唇微张,他喘的厉害,一开口就像在求饶,他抓着男人的头发,闭着嘴,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可怜的哼腔。 “不是说吃撑了吗?多运动运动就好了。” 刘涵自讨苦吃,蹙着眉头,薄红着脸推他,语气羞恼:“…怎么这么精力旺盛,你表弟还在家里呆着,不要再…”他吃力的试图推开顾薄。 顾薄看他抗拒的厉害,只好停下来,颇有些惋惜,他看的出来刘涵因为今天的礼物格外好说话,可惜韩铎信在,以刘涵内敛的性格,不肯再多配合了:“过两天他就回去了。” 韩铎信来了,刘涵自然不好意思了,下雨天的时候两个人腻在床上一天也没事,但是有旁人在,难免不自在。 顾薄把刘涵揽在怀里:“表喜欢吗?” 刘涵点头:“喜欢。” 顾薄又把手腕递到刘涵手边:“两只手表是一对。” 刘涵似懂非懂的摸了摸,以为他说的一对就是颜色和款式一样,但其实这对手表比他想象中的功能要多的多。 刘涵想起了今天手表响起来的萝莉音:“手表的声音还可以设置吗?” 顾薄没直面回答:“怎么了?” 刘涵摇头:“没什么,这个声音太奇怪了,走到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有什么奇怪的?别人问起来你就说男朋友送的,特地挡桃花用。” 刘涵以为他在开玩笑,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什么桃花?” 顾薄叹了一口气,抱住他还不够。大掌又圈住了他腕骨突出的纤细手腕:“我知道你平时不出去玩,但会所不是有一群女服务员吗?” 刘涵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困倦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说话。 顾薄掐了掐他的脸,眸色暗了暗,脸色阴郁,语气却淡淡的:“尤其是哪个叫什么?姜薇薇?长的挺漂亮。” 刘涵都快忘记这一茬了,那件事情过后两个人见面不说话,但也算相安无事,不知为何听见顾薄提及他,刘涵不由自主就有些心虚,他抿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见,漂不漂亮的也看不出来。” 顾薄虎口掐着他的下巴,控制着力道没让他疼,刘涵脸上的软肉还是挤到了一起,嘴巴不受控制的嘟了起来,刘涵并不挣扎,就乖巧的仿佛是自己把脸放在他掌心一样。 刘涵本来脸就小,这样一看,更多了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 “你看不见别人漂亮,别人能看见你漂亮。” 顾薄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手,并没有再多说。 刘涵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刘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姜薇薇手上还有两个人同床的照片,到时候百口莫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姜薇薇没说,他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但是刘涵心里莫名不安,他不知道顾薄怎么知道姜薇薇的,但是也只能猜测或许是顾薄经常去会所,才对姜薇薇有所耳闻。 第22章 早上韩铎信还没从房间里出来,这套房子只有一个洗手间,他来了也碍眼,顾薄乐得眼不见心不烦,从床上下来进了洗手间。 往往这个时候刘涵已经刷完了牙,正在洗脸。 顾薄拿了牙刷站在一旁开始刷牙,刘涵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等他认认真真擦干净脸,顾薄已经漱口放杯子了。 在大清早顾薄最喜欢逗刘涵,因为他这个时候脑袋还不怎么清醒,特别乖,让做什么做什么,还不爱说话。 简单说就像在梦游一样。 顾薄扯住梦游洗漱完的刘涵,把刮胡刀递给他:“帮我。” 刘涵为难,他眼睛看不见,难保不会伤到顾薄。 但顾薄固执的很,见他不说话直接就当默认了,弯着腰把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刘涵无奈,仰着脸开始给顾薄刮胡子,也许是刚洗完手,他的手很凉,摸摸碰碰,痒痒的,顾薄无意识躲了好几次。 刘涵停了下来:“不舒服?” 顾薄轻哼:“痒。” 刘涵笑了,顾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痒,如果不是和顾薄住在一起,刘涵估计永远都想不到。 刘涵耐着心性给顾薄刮完了胡子,除了痒顾薄没说别的,他就以为没出什么问题,刮完洗干净又伸手摩挲了一会儿,确认干净了:“好了。” 顾薄挺直腰板,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有好几道红痕,并没有出血,但是刮的挺干净。 顾薄本来还想礼尚往来,但刘涵已经幽魂一样走开了,他毛发生长不如顾薄旺盛,两三天一次都没关系。 况且,墨迹了好一会儿,他快要迟到了。 两个人一起吃完饭,顾薄去送刘涵上班。 他先是进房间把韩铎信拉了起来,然后不顾韩铎信没刷牙洗脸没吃饭,把他送进了驾驶坐。 刘涵这才想起来顾薄好像从没碰过车,随口道:“你没有考驾照吗?” 顾薄好像不想多谈,嗯了一声。 韩铎信在后视镜里看了刘涵一眼,心道: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难不成大表哥当真只是玩玩? 玩玩有必要带回家吗?顾薄在雀城不止有这一套房子,而且还同居。 大表哥的迷惑行为,算了还是不懂,韩铎信专心开车。 时隔几天再回来,刘涵忽然发现姜薇薇不见了。 联想起昨天晚上顾薄的话,刘涵忽然心里咯噔一声。 为了确认,他还问了经理。 经理:“你说她啊?好几天前就给我说辞职,说是老家有事儿,以后估计都来不了了。” 刘涵一时迷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但很快他就顾不得多想了,顾薄的生日就这两天,他得准备生日礼物了。 虽然他自己不怎么过生日,但是总要有所表示,顾薄对他这么好,他也想做点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不缺,该送什么呢? 刘涵没什么朋友,他想了想肖岩的交际范围比较广,见识也多,应当知道该送什么。 自从上次搬家之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联系了,刘涵知道他不喜欢顾薄,打电话过去并不单刀直入,两个人先是唠了一会儿,就连喵喵都被他拉出来溜了两圈,直到肖岩在对面沉默了半响。 刘涵磕磕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肖岩很了解他:“你想说什么?”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有一个人过生日应该送什么礼物?” 肖岩道:“等对象,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所以是谁要过生日?” 对面安静了,肖岩冷哼一声:“是顾薄?” 刘涵嗯了一声。 肖岩:“你想送他礼物。” 刘涵:“…总要表示一下。” 肖岩:“送钟。” 刘涵愣住了:“……” 刘涵:“我再想想吧。” 他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个一个的找。 打火机——尤其适合给那些喜欢抽烟或者收藏打火机的男性做礼物。 皮带——如果女朋友们送皮带给男友的话,就得知道送皮带有“想要收住男友的心”的含义哦。而且皮带实用性非常强,很多男士每天都需要佩戴皮带,尤其是在穿西装时。 手表——实用。 情侣鞋——如果你烦透了烂大街的情侣衫,但是又想拥有情侣间的小物品,不妨选择一款情侣鞋,这样既能秀出甜蜜,又很低调。 说实话刘涵对皮带很心动,但是送出去又觉得太直白,最后选择买一双情侣鞋。 八月份过的很快,到月底的时候刘涵坐车去看望爷爷奶奶。 他本来有带着顾薄一起去的想法,但是顾薄说他有事情要忙,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这个时候,雀城这个北方小城市还是偏热的,只不过风里已经开始带着秋天的凉爽了。 刘涵从公交车上下来,背着以往的双肩黑色包,两只手里提了一些生活用品。 小院还是没什么变化,葡萄藤上挂了一串串的果子,有的挂低了,还会被攀爬的老猫用抓子勾几下。 刘涵左右走走,没注意到上次奶奶捡到的狗,爷爷奶奶是心善的人既然捡了不会就丢弃,那狗可能去世了。他便也没多问。 进了门,把东西放下,奶奶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刘涵直接拎着东西送进了厨房。 “爷爷呢?” 奶奶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积,显出几分老态:“在房间里呢。嫌弃天气热,不愿意出来。” 刘涵早在此之前就给二老买了空调,但是通常情况下他们不怎么舍得开,说是电费太贵了。 炎热快要过去了,这会儿怎么开始怕热了? 刘涵没多想,他把东西放下,就进了屋。 “爷爷?” 老爷子正半躺床上,在低声咳嗽,听见动静把喉咙里的痒意忍住了:“怎么了?” 刘涵一进门就注意到房间里的空调并没有开,听见爷爷沙哑的声音疑惑道:“你声音怎么了?” 爷爷一生倔强,并不会说什么软话,闻言呛声过去:“渴了,都不知道倒杯茶给我?” 刘涵习惯了他这样的性格,闻言去厨房给他倒茶。 刘爷爷见他走了,半阖上眼睛,下巴上白色的胡茬和一脸黑黄的皱纹骤然显出了惊人的老态。 他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 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只不过女儿心大嫁给了商人,对刘涵生而不养,是他们夫妇两个把刘涵抚养长大,看着这个要强又善良的孩子走过一季又一年。 而女儿却还没有刘涵来的勤快,或许是方面话说的太难听,伤了父女的情分,至今她都很少来拜访。 偶尔两个人在一起长吁短叹,但是刘爷子并不后悔,只是会说:“你说,是不是当初家里太穷,才让她嗜财如命?” 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老伴。 第23章 刘涵给爷爷倒了茶,又把空调顾薄顾薄打开了。 刘爷爷喝了一口水,把水杯随手一放,看着眼前的刘涵,心思不属,张了张嘴:“我听人说,盲人可以去领养一只导盲犬,不要钱,只要带上盲人证明到导盲犬训练基地就行。” “不用了,现在也挺好。” 刘爷爷语气沉沉:“领养一条狗又不是让你养一个人。我听你奶奶说你交女朋友了?” 刘涵犹豫了一会儿:“嗯…等有时间我带他来看看您。” “今天不能来吗?” 刘涵动了动唇:“他…他最近比较忙。以后有机会会让她来的。” “嗯,遇到合适的就别再犹豫了,我和你奶奶帮忙相看相看。” 爷爷奶奶很少会催刘涵结婚谈恋爱,也不想给他压力,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把空调关了吧。” 刘涵站起来找遥控器:“不是说热吗?” 刘爷爷没说话,刘涵就把温度调高了点。 怪异感在心中升腾,刘涵刚想开口说话,刘奶奶就在小院里叫他。 “小涵?来帮忙提水。” 刘涵站起来去帮忙。 帮忙在小院里提水浇菜,一旁的奶奶开始絮絮叨叨说以前的事情,说刘涵小时候被人欺负,说带着刘涵去上学学校不收,勉强上了几天老师也不喜欢后来不得不退学,说刘涵争气自己在家学习,十几岁的年纪自己争取上了盲人学校…… 似乎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念叨以前的事情,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刘涵安静的听她讲并不发表意见,通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发呆,他并不太想跟着奶奶的话回忆过去。 像有人不停地扣弄已经结痂的伤口,虽然伤口已经不觉得疼,只是不想一遍遍回忆疼的感觉去折磨自己。 可是奶奶年纪大了,刘涵不会打断她的话,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脑,便也无所谓。 “你也该成家立业了,马上就二十五岁的年纪了。别怪你爷爷着急,看着你结婚我们两个也就放心了。” 刘涵轻轻嗯了一声:“之前不是有买细水管吗?连在水龙头上就不用颠着水桶走来走去。” 刘奶奶道:“院子里有水井花那钱干啥。” 照例看了爷爷奶奶,刘涵坐着车回去,背包里塞了几串葡萄,临走的时候奶奶告诫他:要跟同事好好相处,自己不吃回头送给同事也好。 以前跟刘浩东聊天,刘浩东还羡慕自己不用被人催婚,其实天下长辈都一样的吧,刘涵想。 刘爷爷说要领养导盲犬的事情刘涵转头就忘了。 其实刘涵在老早之前也想过,只不过导盲犬数量不多,就算申报了也可能不会成功,刘涵觉得自己生活上已经习惯了,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比较好。 日子过的飞快,九月一号那天很快就来了。 为了给顾薄惊喜,刘涵一直假装不知情,暗地里把礼物都买好了。 这天是周日,刘涵不用去上班,他想起床又被拉了回去。 “别闹了,昨天晚上还没够吗。”刘涵被迫趴在他身上,身体的酸痛让他无奈苦笑。 马上刘涵就要被他戒欲了。 “再睡一会儿,你晚上总往我书房跑,干什么坏事去了?” 刘涵摇头:“我又看不见能干什么坏事。” 顾薄拿起床头的书:“你是不是想看书。” 刘涵仰脸看他:“你想给我念吗?” “可以。” 刘涵摇头:“可是今天有事情要做,改天吧,今天晚上也行。” 顾薄放开圈住他的手,刘涵起床开始收拾。 顾薄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刘涵怕他穿不惯普通的鞋子,给他买的是品牌的,只不过在当时店内他看重的那一款没了,今天刚好去取,不耽搁晚上送出去。 顾薄开始雇佣司机了,记得之前都是用刘浩东或者助理这些苦力的,刘涵刚出门就碰到了新上任的司机。 他本来还想着坐公交车,司机带着他坐进了后座:“先生要去哪里?” “朝凤街的六子专卖店。” 六子是个品牌,在市区里也就两家专卖店,主卖鞋子,很受当代年轻人喜欢,价格中上等,很多人都知道。 取了鞋,刘涵回家的时候顾薄并不在,问了阿姨,她说顾薄出门不久助理就送来了东西。 是衣服,刘涵打开包装盒,用手摩挲,可惜不能看见颜色。 他扭头对着阿姨:“能告诉我衣服的颜色吗?” 阿姨道:“你手里的这件是白色的。”白色的衬衫,仔细一看还能看到袖口的字母,大写的字母G 这个字母顾薄的衣服上都有,是顾薄的定制,现如今出现在刘涵的衣服上,而且还是顾薄送的,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就像标记,像赤裸裸的占有欲,隐秘的昭告天下——这是我的人。 “顾先生还这是细心呢,这么多衣服,大多都是浅色的。” 阿姨注意到刘涵的衣服都是白色偏多,他喜欢浅色系。 衣服很多,刘涵一件件拎进卧室。 好像每次送礼物顾薄本人都不在呢,不知道今天生日在忙什么。 刘涵叹了口气,前天顾薄还送了他一只新的盲杖,他就把旧的收起来了。 下午两点钟,顾薄和刘浩东在外面吃饭,他们忙了一上午,现在吃的是午饭。 手机铃声响的突兀,顾薄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丢下筷子,打开手机,是刘涵发了信息给他。 发了一张照片,顾薄点开,屏幕上一片漆黑,以为是手机没反应过来又退了出来,照片下又弹出来几条语音。 刘涵:“好看吗?” 刘涵:“你买衣服应该带着我,要不然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顾薄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点开照片,还是一片漆黑。 正欲回答他,手指在屏幕上一碰,让刘涵的声音在包厢里又突兀的询问了一遍。 刘浩东抬起头看过来:“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边说边往他手机上看,他听出来是刘涵的声音,八卦的心思出来了。 顾薄收起手机:“我送了他几件衣服。” 刘浩东:“哦。” “他问我好看不好看。” 可是发来的是黑色照片。 第24章 下午四点多钟顾薄才回来,刘涵自己不怎么过生日,他做了生日蛋糕放在了冰箱里,不知道想在要不要把礼物先送给他。 “你吃饭了吗?”刘涵接过他的外套。 顾薄嗯了一声:“吃过了。” “我今天拍给你的照片看了吗?” 顾薄顿了顿:“黑色的照片,你想拍什么给我看?” 刘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拍好,本来想拍穿上衣服的我。” “试过了吗?尺寸应该合适。” 刘涵点点头:“虽然尺寸合适,但是这样不如两个人一起逛商场,这样才有乐趣。” 顾薄轻笑:“你又看不见,最后还不是我拿主意?” 刘涵:“不一样,等…等到中秋节已经过去了…国庆放假的时候,我给你挑衣服。”刘涵笑的狡黠。 中秋节他去陪爷爷奶奶了,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时间在一起。 “好。”顾薄随口应了一句,往卧室走。 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刘涵坐在床上发呆。 顾薄:“你…” 刘涵:“我…”他笑两个人的默契开口:“你先说吧。” “我晚上不回来了,有个聚会。” 是生日聚会吗?刘涵没有多问,如果他想其实可以要求顾薄带他去,但是刘涵想让顾薄邀请他。 大概永远只会在心里渴求,伸手要来的又觉得对方并非心甘情愿,得到了也不会开心。 刘涵睫毛微颤,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让阿姨给你留饭。” “不用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刘涵:“好。” 等顾薄走了,刘涵从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做蛋糕,尽管这是失败了几次的作品,他还是担心味道不好。 桌子上的蛋糕不知模样如何,他做了好多次,总觉得这次是最成功的,刘涵双手放在膝盖上,在沙发上坐的端正,盯着桌子上蛋糕的方位发了会儿呆,显出几分呆滞的茫然。 晚上来做饭的阿姨来了,刘涵看着她拎着菜进来轻声道:“阿姨麻烦了,今天晚上顾先生回的晚,不来吃饭了,您可以直接回去,或者自己做了吃点就行。” “您不吃吗?” 刘涵摇摇头:“没什么胃口。”他小心端起蛋糕把它又放回了冰箱,想了想又问阿姨:“如果做好的蛋糕放在冰箱里,过一晚上应该没事吧。” 阿姨道:“没事的。” 阿姨还是做了饭,等端上来的时候恰巧韩铎信从外面回来了。 他在这里呆的也不老实,刘涵都快忘记有这号人了。 他手上的石膏自己洗澡嫌麻烦已经给拆了,一进门看见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左手拿着筷子就塞了一口:“饿死了。” 刘涵温声道:“先去洗手。” 等韩铎信洗手出来吃饭,他已经进了房间,韩铎信看了眼阿姨:“我哥呢?” “刘先生说顾先生今天回的晚。” “哦。”韩铎信低头开始专心吃饭。吃完饭打着隔拉开冰箱找饮料喝,却发现里面塞了一个精致的蛋糕。 韩铎信总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不是吧,丢下刘涵大表哥自己一个人出去浪了? 早知道当初不给刘涵说大表哥的生日了,这男人当的也忒没良心了。 情侣鞋被塞进了衣柜底部,晚上刘涵刚睡着,顾薄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把他压醒了。 刘涵睁开眼,推了推身上的人:“你怎么喝这么多?” 顾薄蹭了蹭他的脸,温凉的脸颊让刘涵躲了躲,听见顾薄说:“高兴。” 他以为顾薄说过生日很高兴,没多想,把人推开翻身坐起来:“先去洗澡吧。” 顾薄顺着力道躺到床尾,刘涵的脚边。 他温热的手掌从被角探进去,轻而易举的圈住了刘涵的脚踝。 刘涵穿了睡衣睡裤,但没穿袜子,猝不及防被人拉着脚踝抬高,他一头埋进了被子里,温热的气息打在脚掌心,痒到了人心里,他弓了弓脚背,忍不住往后缩,下一秒,实实在在的触感就碰到了他的脚心,他猛的后缩,另一只脚蹬在了顾薄的肩膀上。 “你,你先放开。”刘涵的脸染上薄红,实在受不了他折磨自己的脚。 顾薄无意间被他蹬到了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并不生气,耳边听着刘涵不痛不痒的骂声,薄唇微动,亲上了他的脚趾。 刘涵慌乱的躲,一脚将他送到了床下。 “咚”的一声,刘涵缩着脚愣了下,又爬起来下床扶他。 “你…你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摔清醒了,顾薄自己站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洗澡。”声音很冷静,刘涵一瞬间以为他没醉或者酒醒了。 “需要我帮忙吗?” 顾薄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直接走进了浴室。刘涵不放心,站在浴室外面守着,担心他不小心摔着。 万幸顾薄洗的很快,从浴室出来趔趄了一下又很快站好了,刘涵收回匆忙下伸出的手:“去睡吗?” 顾薄径直走向床边,床头柜上的书被他蹭掉了,刘涵捡起来放好,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只为这就完了。 结果,他才刚爬上床,顾薄又坐了起来:“不舒服,你给按按。” 刘涵心软了一瞬:“哪里不舒服?头吗?” 顾薄:“全身都不舒服。” 刘涵:“那我给你按按?” 顾薄点头。 刘涵任劳任怨的爬起来:“你先趴好。” 顾薄照做,趴好之后又伸了个懒腰,他腰间只围了白色的浴巾,精装的背部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存在感极强,刘涵看不见,他伸手摸了摸,被他身上的热意烫了手:“…要开空调吗?” 没动静,刘涵就没开,手指在他身上或轻或重的动作。 顾薄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满意:“太轻了。” 大半夜的刘涵已经困的挣不开眼睛了:“我重点。” “你上来。”顾薄的声音因为趴着显的有些闷。 刘涵没听清楚,又听见他重复了一句:“踩,踩奶…那天。” 说话颠三倒四的,从顾薄口中说出“踩奶”两个字莫名让人觉得羞耻。或许是真醉的不轻。 但刘涵好像听明白了,他试探道:“你想让我站在你背上踩吗?” 第25章 顾薄不说话了,刘涵以为他这是默认,实在是不明白顾薄这种癖好,难不成他踩的比按的舒服? 脱掉拖鞋,刘涵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用一只脚踩到顾薄的背上,站稳了之后两只脚都踩了上去。 他身高一米七八,最近吃胖了点,体重120,自认不算轻,但踩在顾薄身上只觉得连肌肉都硬邦邦的,顾薄一声不吭,似乎还觉得舒服。 踩了两遍,刘涵是不是得注意维持平衡,倒是没什么睡意了。 顾薄的手放在枕头边,一动不动且呼吸平稳,刘涵以为他睡着了,踩了两下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顾薄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动肩膀,刘涵猝不及防,一脚擦着他耳边踩下来,另一只脚刚落床,顾薄转过脸握住了他的脚踝。 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刘涵站稳脚,顾薄的手却没松开。 床头灯开车,昏暗的灯光打在顾薄英俊的脸上,眸色如漆点,落在刘涵略显脆弱的脚踝上。 刘涵想起他刚才疯狂的举动,怕他又干出什么事情来,抽了抽脚,想让他放开自己。 拇指摩挲着脚腕凸起的骨节,没有松手,倏然翻身扯住刘涵的脚踝往后拉,刘涵失去平衡一屁股跪坐在他身上,吓的呼吸颤抖。 “做什么?” 刘涵附身趴在他身上,撑着胳膊想站起来:“你…吓死我了。”他轻声抱怨。 “我看看。” 酒后的顾薄认真的让人啼笑皆非,他蹭着刘涵汗湿的额头,黑如墨点的眼睛看着他:“你好热,我给你降温。” 刘涵刚想说不知道刚才谁不让开空调。 但顾薄说完不等刘涵反应,直接翻身覆下,没给刘涵说话的机会。 …… 宿醉醒来的顾薄头疼不已,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刘涵并不在身边。 刘涵在卫生间里洗漱,他垂着眼睛,在想礼物要不要直接送,可顾薄对自己的连生日都没提。 真的,很忙吗? 冰箱里的蛋糕还一直放着,它不会说话,创造它的主人却有口难开。 刘涵从不过生日,那天对他来说就是平平无奇的日子,他在生日那天被哄骗到爷爷奶奶家,亲眼望着爸爸妈妈带着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开车离开。 美名其曰,过生日带他回来见见爷爷奶奶,切完蛋糕晚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们三个人就走了。 其实他在头一天晚上就听到了大人们要做的决定。 但是他没对这个决定做出反抗。 就如他现在,明明感知到两个人感情的不对劲儿,却还是一如待宰的羔羊一样,温顺且好安排。 只是会难过,然后若无其事的掩盖,显的呆滞且好骗,其实他并不笨。 “在想什么?” 身后的顾薄长臂一伸,刘涵宽大的上衣在腰间陷出褶皱,刘涵转头,听见顾薄道:“怎么这么瘦?” 顾薄不是第一天认识刘涵,他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刘涵没说话,擦了擦脸上的水。 刘涵穿着顾薄买的新衣服。 顾薄眼睛落在刘涵的袖口,白色的上衣,白色的字母G,而且还是在袖口内,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顾薄眸色变深,伸手帮他挽袖口。刘涵以为他在帮自己整理袖口,收回手道:“我自己来吧。” 今天是周一刘涵要去上班了,两个人一如往常吃饭,韩铎信还没睡醒,两个人都没去叫他。 刘涵手里捏着筷子,装作无意道:“一会儿要去上班吗?” “嗯,怎么了?”顾薄对他的情绪似有所觉。 刘涵夹了块他喜欢的红烧肉放在他碗里:“没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讲,刘涵抿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晚上下班,顾薄已经在家呆着了,他坐在沙发上正在跟谁打电话,刘涵刚换了鞋,抬头就见他去往书房的背影。 是有什么他不能听吗?尽管这个念头很无理取闹,但是刘涵不可避免的去想。 打开冰箱,蛋糕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刘涵看了一眼书房,伸手小心的端了出来。 一只手托着蛋糕底部,一只手小心地去关冰箱门。 “小心点。”刘涵没注意到顾薄的靠近,吓了一跳,手里的蛋糕脱手落在了地上,精心挑选的草莓滚远了,地板上红红白白一片狼藉。 冰箱门轻轻关上,刘涵“看着”地上的蛋糕,整个人安静的像一个雕像。 很难看,他放了很多白色的奶油,肯定像一个人的脑浆,刘涵的灵魂好像脱离了此刻此地,站在两个人之外冷漠的评价。 顾薄看了眼垂着头的刘涵,心中莫名一跳,伸手揽住他板正的肩膀,亲上他的额头,语气亲昵,带着哄:“你买的吗?下次赔给你一个。” 刘涵脑子变的有点迟钝,顾薄的嘴开开合合在他耳边,声音很近,但是脑子好像拒绝接受了,他胡乱的嗯了一声,不想让顾薄感觉自己的情绪,权当回应顾薄的话。 “喜欢吃甜点吗?我下次给你带…” 刘涵坐在沙发上,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 或许是自己的表情不太对刘涵想,他让自己笑了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今天回的很早,吃晚饭了吗?” “想和你一起。” 刘涵点头,想起地上的蛋糕还没收拾,站起身去拿扫把。 “不用收拾了,一会儿让阿姨来。”顾薄握住了他的手腕。 刘涵摇摇头:“阿姨不是在做饭?” 顾薄拗不过他,只好放开手。 吃过晚饭,顾薄拉着他的手进了书房:“之前不是说要给你读书?你想听什么?” 刘涵道:“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怎么看出来的?” 刘涵诚实摇头:“你忘了,我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他顿了顿:“能告诉我吗?” 顾薄抽出了一本书:“你想听?” 刘涵点头,仔细想想他对顾薄的了解很少,就连生日日期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他想听顾薄说。 好像他也很少对顾薄说自己的事情,刘涵想,总要有一个人主动。 “我好像从没给你讲过我家的事情。”刘涵道:“其实我的眼睛看过医生,也花了很多钱,天生的,治不好。我还有个弟弟,他很健康,爸妈把我送到了爷爷奶奶家,然后就一直到了现在。” “你小时候看不了不代表现在也看不了。”顾薄把书放下,他已经联系了医生,如果不出意外等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陪着刘涵一起去国外治疗了。 “我爸妈带我看了很多医生。” 顾薄轻笑:“他们舍得为你花钱吗?” 轻易把孩子丢下,看病又能花多少钱呢?更别提他们还有一个健全的儿子。 刘涵的本意其实是想更多的了解顾薄,但是话题延伸之后,他早就把当初的目的给忘了。 第26章 韩铎信被他妈妈带走了,刘涵如往常一样上下班。 在外人看来刘涵安静又疏远,虽然因为俊美的长相吸引到关注,但是他用更为清冷的沉默将意图靠近他的人隔离在安全距离之外。 所以会所的人,也就经理跟他熟悉一点。 说到经理,经理就从外面进来,远远在楼梯上看见他,冲他招了招手:“刘涵,有人找。” 刘涵应了一声,从楼梯上下来经理扶了一把:“慢点。” 刘涵抿嘴笑了笑,一只手扶着扶梯站好,抽回了自己的手:“是顾总吗?” “不是,他自称是你的朋友。” 刘涵的朋友不多,他猜是肖岩来了。 最近确实很少见面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出门的性子,跟顾薄同居后也很少出门,因为之前的事情打电话肖岩也爱答不理的,对他同居的事情还很介意。 肖岩背着单反,见他出来了先上下打量了刘涵一眼,见刘涵情绪很好很平静,神情变的怪异:“你最近…还好吗?” 肖岩很少会这么说话,两个人的交情很深,他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话就直说了,这样说话明显不符合肖岩的性格。 刘涵不明所以,他看不见,脸同样朝着肖岩,轻声问到:“怎么了?我很好。” 刘涵穿着会所的制度,窄腰腿长,皮肤白,气质干净清冷,站在大街上也会有回头看的人。 肖岩眼神落在他漂亮的眉眼上:“你不知道…还是觉得无所谓?” 刘涵偏头:“知道什么?” 看出刘涵疑惑不作伪,肖岩直言道:“顾薄生日宴上没带你吗?” 刘涵愣了一瞬,就听肖岩继续道:“他应该也不想让你去,所以你没去,也没看到他左揽右抱。” “他是顾家的私生子,就在不久,顾家家主一直试图接他回去。因为顾家大儿子不会打理公司,二儿子又惹怒了家主。”肖岩盯着沉默不语的刘涵:“那么好的事情他怎么不给你讲?”说到位这里肖岩的情绪已经有些激动了:“因为这对你无关紧要,他有钱没钱,他过生日,他变成贵公子都跟你无关,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跑到顾家家主面前说我喜欢一个男人吗?” “他已经在生日宴上被承认身份了,这意味着顾薄也要去争取当顾家的继承人,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只是个累赘。” 肖岩说了很多,他说的话难听,声音里却充斥着怒其不争的愤怒:“你在他心里到底什么地位现在还不清楚吗?” 刘涵摇头,情绪在肖岩看来很平静:“我看不见,或许也不会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 感觉到顾薄是喜欢他的,那些笑,那些亲吻和触摸,同床共枕的腻歪做不得假。 或许只是误会而已。 或许这些事情不说出来可能是觉得不重要,代表不了什么。 刘涵这个人外面看起来柔弱,身体不好又偏瘦仿佛一拳都能撂倒,但是外圆内方,固执起来没人能劝的动,他不发火,但是却很固执,想做的事情也没人能阻止。 肖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你常去看看。” 他要走了,可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出差,也可能就是定居在外了。 刘涵以为他在提醒自己不能因为和顾薄在一起去刺激两个老人,他确实心有愧疚,点了点头:“我最近还去看了他们。” “爷爷奶奶想让你伸领一只导盲犬,你有时间可以去试试,会方便很多。” 刘涵轻声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岩张了张嘴,或许是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犹犹豫豫又不是他的性格,他皱着眉,追究只说了一句:“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刘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秋天已经来了,路边有落叶乘风飘落在他肩头,他心中微微一顿,伸手扶去了身上的叶子,握在了手心。 小时候,爷爷告诉他,秋天的时候很多树都会落叶子,叶子干枯落在地面上,有时候厚厚一层,踩上去“哗哗”响,声音很好听。 他后来无意中踩到过,但是声音有时轻有时重。 失去水分的枯叶在刘涵手中发出清脆的茎叶断裂声,刘涵偏头把耳朵放上去仔细的听。 顾薄一下车就看到了刘涵的模样,虔诚的捂住手,垂着头把耳朵放在手边,安静的像一幅画,像个默默祈祷的憎人,眉眼漂亮却干净纯粹,远离了喧嚣和尘事。 “在做什么?” 听出是顾薄的声音,刘涵一怔,放下手“看”响发出声音的方向:“你怎么来了?” 顾薄前一阵子一直在忙,最近很少来会所找他了。 “来找你,手里是什么?” 刘涵伸开手指,他的肤色偏白,手也是,修长细腻,指缝里夹杂着碎裂的枯叶。 顾薄圈住他得手腕,轻轻一吹,手上的东西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刘涵却因为他得动作控制不住的手痒,他缩了缩手,却因为被刘涵桎梏着手腕而不得,只能蜷缩收了手指。 像蜗牛收回了柔软的触角,刘涵把掌心的软肉收在了五指下面。 索性顾薄没再继续吹,他直接用手撑开刘涵的指缝想把他的手弄干净:“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疙瘩,握这么紧干什么?还能飞了不成,这可不是萤火虫,萤火虫才能飞。” 刘涵道:“我知道,萤火虫还会亮,一闪一闪,亮起来像星星。” 他描述的很真实,如果顾薄不是知道他看不见还以为刘涵真的亲眼见过。 只是听别人讲过吧,萤火虫在某些地方还很多。 他亲了亲刘涵的额头,不论刘涵说的怎么真实,但其实他从没见过星星,又怎么能知道模样呢。 “再等等,我带你去治病,治好了带你去看星星捉萤火虫,确实很漂亮,你应该会喜欢。” 刘涵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习惯了。” “等你看见了,你会更习惯能看见的生活。” 刘涵没再说话,顾薄拉着他进了会所:“很久没教你游泳了。” 刘涵认真道:“你这算不算因公徇私,上班时间带着员工划水。” “以后不用在这里打工了,你要是喜欢再开一个公司或者买一个都行,不用再自己上手。” 刘涵被他拉着手臂往前走,闻言不知道如何回他。 他也这样想,但是现在还做不到。 “等过一阵带你去治疗,眼睛好了,再开一家按摩公司。”顾薄自顾自安排。 ---------------------------------------------------------------------------------- 雪夜独酌: 大家七夕快乐呀,顺便求求海星啦。 第27章 肖岩一走,家里的喵喵就要接出来,喵喵自从到了家里就没怎么出过门,刘涵把它放进猫包里,带回了他和顾薄同居的家。 或许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喵喵很不安,跳上沙发上之后又躲进了床底。 好不容易从床底探个头,顾薄开门进来又吓了它一跳。 顾薄站在原地没动,刘涵推他进了客厅。 “上次见它还不怎么认生,或许是环境太陌生了。让它自己呆一会儿。” 昨天晚上两个人睡觉,那只猫竟然遛到卧室睡在了刘涵的枕头上,爪子抱住刘涵的头发,头埋进刘涵的脖颈,如果不是顾薄伸手碰到,他还不知道这猫粘刘涵跟粘猫妈妈一样。 床头灯打开,顾薄起身,拎着猫后颈就丟了下去。 结果半夜顾薄又被它的尾巴打醒,他冷着脸,看着猫的眼神藏刀,发现卧室门没关紧,这次直接下床,亲手把它安置在它的猫窝里,按着它的小脖子:“这才是你的床,听懂没?”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吃早饭,顾薄忽然问道:“这猫公的?” 刘涵点头:“不大的猫崽子。” 过了两天后,顾薄带回了一只母猫。 喵喵比昨天好了些,低着头在吃猫粮,刘涵看它刚适应新环境,觉得再来新伙伴可能会吓到它。 但是母猫已经放进了家里,总不能再扔出去。 刘涵扶额,不知道顾薄是好心还是想干什么。 母猫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长相很漂亮,毛发偏长,耳朵尖尖很灵巧。 它蹲坐在地上人性化的偏头看着刘涵,然后慢腾腾的站起来靠近已经停止进食的喵喵。 猫咪走路是没有声响的,刘涵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 就在母猫低头嗅同伴的同时,喵喵也受惊伸爪子抓了上去。 刘涵听见一声尖声猫叫,下意识的伸手去抱喵喵。 “喵——”喵喵受惊,尖锐的指甲挥舞而下,母猫挨了一下迅速退开,刘涵的手却被误伤了。 伤口很细,有种细微的疼,刘涵没在意。 实际上已经破皮见了血丝,喵喵似乎也知道自己误伤了,伸出舌头去舔舐他手背上的伤口。 猫的舌头上有倒刺,舔的他麻痒又轻微的疼,他抽回手摸了摸喵喵的脑袋:“别怕,它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晚上,顾薄回来了,他换了鞋,看了眼蹲在沙发上一脸乖巧的猫,刚走近手伸了一半猫咪就已经转过头躲开了。 “还是没那只粘人。” 刘涵手上的伤痕太明显,他手白皮肤细腻甚至让顾薄错觉在灯光下莹莹发光。 所以顾薄一眼就看到了刺眼的伤痕:“怎么回事?”他攥住了刘涵的手腕:“刚送来的猫抓的?” 刘涵一怔,摇头想缩回手:“不是。” 顾薄拉着他去了医院,刘涵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见他坚持也随他去了。 他小的时候家里也养猫,小狸猫,他喜欢跟猫玩,有时候猫咪掌控不住力道手上也会舔两道,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被你养的那只咬的?”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喵喵怕生,它才刚来,你不应该再送来一只猫,它会害怕。” “所以手是它抓的?给它打疫苗了吗?” 刘涵摇头:“其实没事……” 刘涵的反驳被选择性无视了。 顾薄带他去了附近的市医院,不用挂号一路畅通无阻,刘涵做在椅子上,医生的视线放在他手背上,沉默了。 男医生长相英俊,眉眼锋利,眼窝深陷,是个明显的混血儿,白大褂模糊了他身上的锐意,却多了几分魅力,他瞧见刘涵紧闭的双眼,示意一旁等待的护士去拿托盘跟针筒来。 “再来晚点就不用来了。” 刘涵下意识问:“为什么?” 男医生双手插兜:“伤口就愈合看不见了。” 他并不是讽刺刘涵矫情,只是他一个外科专家级医生,顾薄竟然为了看一个小小的抓痕插队来了。 他跟顾薄曾经是大学同学,虽然很少联系但还算熟悉。 他打量刘涵漂亮的眉眼,以及精致的五官,忽然饶有兴趣的笑了。 他说怎么一副浪荡不羁,冷漠随性的顾薄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合着是个同性恋? 男医生推了推针管,把里面的空气推出来,一边跟刘涵闲聊:“今年多大了?” 刘涵对医生没有什么防备心,只以为这是看病要了解的点:“二十四。” 长袖撸起来,男医生瞥见一个字母G,怔忡了一下,刚想伸手,顾薄就挡住了。 顾薄警告的瞥了他一眼,伸手帮刘涵捋起袖子,低头问他:“怕打针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薄捏了捏刘涵的手指,眼神示意白大褂医生快一点。 打完针,顾薄去了卫生间,刘涵就坐在椅子上等他。 男医生的目光如炬,刘涵能感受到他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知道医生跟顾薄应该是熟人,被他看的坐立难安。 “我…我去上厕所。” 刘涵匆匆点了点头,然后走开了。 出了门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认识路,索性路上碰见了一个热心的护士,护士带着他去了洗手间。 两个人在洗手间没碰到,刘涵呆了一会儿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他记忆力很好,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房间门半阖着,刘涵走的很慢,门内两个人的交谈声钻进他得耳朵,越来越清晰。 男医生的声音:“你玩真的?”衣服都有了标志,像狗圈地盘一样,什么心思都能猜出来了。 顾薄:“什么真不真?” 男医生挑眉,狭促的的看着他:“你知道我问的什么,你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儿。” 顾薄皱眉:“你怎么这么多好奇心?” 男医生靠在桌前:“这不是难得见你动心?” 顾薄缓缓勾唇:“什么动心不动心?只是玩玩而已。” 什么爱不爱的,顾薄厌恶这个话题。 门外的刘涵靠在墙上,头晕目眩,他以为自己听叉了,只是错觉而已。 顾薄的语气太平淡了,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明天会下雨一样。 他好像只是在跟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寒暄,可能是之前肖岩在他耳边说的话影响了他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而此刻屋内,顾薄面上很冷,冲医生笑道:“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说的果决,医生耸肩,避开他的眼神,不想因为八卦惹毛一个惹不起的人。 第28章 刘涵这次听清楚了,他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门内安静了,他才推门进去。 胳膊上的针眼刺刺的,有点疼,刘涵安静的走进来,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抿嘴笑了笑。 “要打三针,等三天过后再来就行了。” 顾薄握住刘涵的胳膊:“…刘涵?” 刘涵抬脸,脸色像被惊雷吓醒的松鼠,仓惶中三魂失了两魄。 顾薄松开手,视线落在他发白的唇色上:“不舒服?” 刘涵摇头,声音有点哑:“没有。” 顾薄瞥向一旁的男医生:“疫苗有副作用?他身体抵抗力不怎么样。” “一般情况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男医生打量着刘涵:“…去做个检查吧。” 刘涵摇摇头,站起来:“没事,可能有点冷。” 冷?夏秋交替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热,空调一直开着,男医生挑眉:“空调…太低了吗?” 刘涵摇头,从顾薄手里抽回手:“我没事。” 他说话声音很轻,温顺又安静的模样,顾薄捏住了他抽离一半的指尖:“手这么凉,很冷?” 刘涵摇头,又想起他刚才说自己冷又点点头。 “走吧,明天还要上班。”刘涵自顾自往前走,然后一头撞上了门。 “咚”的一声,刘涵手捂住头,低着脑袋沉默良久,看不清表情。 顾薄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想扒开他的手掌:“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刘涵不说话,过了许久他抵不过顾薄的固执,松开了手。 顾薄得以看到刘涵通红的眼睛,刘涵没有睁眼,眼皮却被自己暴力揉红了,眼泪像雨水一样一颗颗从眼角滚落,没有任何声响。 顾薄蹙眉,伸手给他擦眼泪:“这么疼?” 他撩起刘涵的额前的黑发,洁白的额头展露出来,额前一片红,但是并没有撞出包来。 刘涵躲开他的手,垂着眼不说话。 顾薄以为他不好意思了,眼神瞟给男医生。 医生笑了笑:“回家冰敷一下就好了,再不济去买一瓶红花油抹抹。” 不过是撞了头而已就这么紧张,也不知道刚才谁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喜欢不会爱,啧啧啧。 两个人打车回去,刘涵仍旧沉默不语。 “还疼?” 刘涵摇头:“没事。” 他今天说自己没事的次数超过之前的一个月了。 顾薄直接撩起了他的头发,红消下去不少:“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劲儿往前冲。” 顾薄关心的声音一如往常,刘涵在此刻迫切的想看见他的表情,望进他的眼睛。 他生出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伸出手触碰的温度是肉体的温热,但他想知道顾薄的眼睛里有没有温度。 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公猫趴在喵喵的不远处,眯着眼休憩。 门一响,两只猫同时睁开眼睛,喵喵叫了一声,绕过小公猫就跳到了刘涵的脚边。 刘涵摸了摸它的脑袋:“饿了吗?” 顾薄在一旁把猫揪走:“头还疼吗?” 刘涵摇头,换了鞋进了卧室。 顾薄站在原地,看着刘涵的背影,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 等刘涵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脚踩上了软绵的拖鞋,他骇了一跳,猛的缩回脚:“怎,怎么不出声?” 顾薄不说话,刚洗过澡的刘涵模样生动,脸上带着湿气,眉黑又面白,嘴唇染上了粉红的胭脂色。 顾薄暧昧的扶上他的嘴唇,像是糜烂的桃花瓣,按压下淌出汁水。 刘涵仰脸后退,顾薄作怪的手指还是嗑上他的牙齿。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刘涵蹙眉,被故意捉弄的他无奈撇开脸。 倒像是被欺负又无力挣扎的模样。 顾薄喉结滚动,眼底隐隐的兴奋如火蔓延。 蓦地,刘涵张嘴狠咬了他一口,挣开眼,表情恼怒又无奈。 顾薄勾唇笑,视线顺着脸颊滑落在他光洁的脖颈和锁骨上,伸手去解刘涵的睡衣扣子。 刘涵按住了他的手:“很困了。” “只亲一亲。” 顾薄单手抱起他,两个人一起摔进床上。 脖子上的痒和热让刘涵呼吸也跟着发热,他推了推身上的人,推不开只得道:“把…灯关掉了吗?” 顾薄骗他,眼睛落在刘涵的脸上,眼底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发到的迷恋和炙热:“关了。” 两个人胸膛想贴,热意传染,顾薄故意压着他,想看他蹙眉难受又控制住身体怕真压坏了他。 刘涵手放在顾薄的肩膀上,鼻尖相贴摩擦,刘涵被他亲吐息沸热,唇被磨的发烫又红艳,顾薄的手从下摆钻进去,刘涵呼吸一窒,没有阻止他,只轻声在他耳边道:“你…你爱我吗?” 荷尔蒙分泌让人大脑发热,刘涵不会在清醒的时候问出这句话。 即使现在说出口也已经让他觉得羞耻,像个求爱的婊子,他哆嗦着嘴唇,却立起耳朵想听顾薄的回答。 顾薄顿了顿,抽出了手,被窝里被两个人的热意闹腾的热烘烘的,但刘涵的心却沉入了谷底,心脏被冻麻。 顾薄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亲了亲刘涵的额头,仿佛刘涵刚才说的声音真的太轻,顾薄根本没听见。 刘涵仍旧被他抱在怀里,身上染上顾薄火热的热气,就像顾薄这个人一样,明明语言动作行为都在说欢喜和迷恋,可偏偏让刘涵搞不明白了。 刘涵感知一向很敏锐,但是同时他因为敏感更容易自卑受挫和难过。 这种自卑难过掩盖过了他对顾薄感情的确认。 刘涵分不清困惑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似睡非睡的熬过了一夜。 可是,没有胆量问第二次了,刘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第二天刘涵醒来的时候顾薄已经不在了,他安排了司机来送刘涵,刘涵拒绝了,他坐了公交车。 肖岩已经走了,但是他那天说的话忽然变的清晰起来了。 他说“生日宴”“左揽右抱”那些话像按了按钮的自动播放器,循环播放。 第29章 刘涵是第一百零八次跑神了,经理喊了他几声都没反应。 顾总生日宴顾家那么大的声势,他自然也听说了,当时的照片都流出来不少,一波热量,不少营销号也没少蹭。 刘涵一个盲人,生活的太像一个健全人了,他猜测刘涵也看到了网上的内容,心情自然低落。 男人嘛,有钱男人,他再了解不过了,就是可怜了这个老实的青年。 一副身心都投入无法自拔的模样,想想就觉得感慨。 不过顾总也算是时来运转,顾家两个儿子一个不会经营公司,心眼小脑子还不聪明,一个看着老实,被捅出来暗地里却干了不少坏事,差点没坐牢。 这两个儿子的不出息,让顾老爷子还是想起来流失在外、自己混的风声水起的私生子。 虽然男人本性花心,但是怎么看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子也太单纯了。 经理走到刘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有客人找。” 穿过走廊,刘涵走进包厢,随手把门阖上,一转身就被人抱住了。 “小师弟,我回来了。” 刘涵一怔,随即笑了,眉眼带笑:“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也不怕抱错人。” 师哥董宣润也是个盲人,只不过当初他学的跟刘涵不一样,他天生对声音敏感喜爱音乐,他还教过刘涵弹钢琴,想让刘涵跟着他出国学习,刘涵拒绝了,因为太花钱了,他也不想丢下爷爷奶奶在雀城。 师哥董宣润松开手臂:“想给你一个惊喜,我给肖岩打电话,他说你在这里工作,我就来看看你。” 年轻的男人眉目疏朗,肤色偏白,笑起来阳光又和气,他捏了捏刘涵的胳膊:“你还是没变啊,这么瘦,我都胖了一圈了。” 他拉着刘涵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捏捏,够厚实了吧哈哈。” 刘涵捏了一下收回手:“我还记得师姐之前都说你是瘦猴。” “现在肯定不是了,我这次回来多呆两天,顺道过来看看你,现如今我也算是实现当初自己大学时候的目标了,你那时候还说自己想开一家公司。” 刘涵沉默,他确实有开公司的想法,那时候还大言不惭说想给更多残疾人就业的机会。 “说起话就没完没了了。”他拍了拍刘涵的肩膀又捏了捏刘涵的脸:“应该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有时间一起出去吃饭。” “好。” …… 自从顾薄高调的生日宴之后,店里就有服务员若有若无的打量他,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当初顾薄经常送他来会所,有不少人看到了,那时候的议论和打量也不少。 只不过这次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些,毕竟顾薄摇身一变成了近乎太子爷的存在,说不定以后还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继承几十亿的财产。 这样看来刘涵的“好运气”便格外让人嫉妒起来了。 “我就说顾总就是玩一玩。”女服务员扒拉着手机给旁边的人看:“瞧瞧这顾总,上午又跟女人约会去了。”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男女通吃。”男人语气酸里酸气。 另一个女服务员看着老实些:“刘涵确实张的好看嘛,如果不是看不见,给我当男朋友我也愿意。” “想什么呢你。”女服务员把手机收起来:“人家看不上你呢,你可没顾总有钱,说不定刘涵早就看上了顾总的身世,结果真让他给赌对了,这好事儿怎么没落我头上?” 几个人聊天聊的欢,一旁刘涵面无表情的从旁边走过去,仿佛没听见她们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下午司机来接,刘涵没去坐,他扬了扬手机:“我跟朋友一起去吃饭,不用麻烦了。” 餐桌上,董宣润说了自己的情况,他本身家庭情况可以,家人送他出国后潜心学习了两年,他从小就开始弹钢琴,练了许多年,也算是厚积薄发,创作了许多细节的曲子,在国外名声大噪。 董宣润点了酒,刘涵酒量不好,喝了一杯就不肯喝了,他也不劝,自顾自给自己倒上:“咱们那一届的师兄弟们虽然平时不怎么联系,可是再见面再打电话还是跟亲兄弟一样,大家都过着自己的日子,有不少的都已经成亲了,我还记得你当初的豪言壮志,不知道你自己是否还记得。”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记得。”众所周知,残疾人不好就业,那个时候青葱岁月,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上课时常常听老师在讲台上讲起盲人残疾人的艰难生活,觉得难过又激起一腔热血,不止一次念叨着想开一家公司,皮起来甚至说大话以后当了老总给大家提供岗位。 现在想来,还恍如昨日。 董宣润干了一杯,察觉到刘涵的沉默笑了笑:“师哥手里也算有些小钱,你要是想干什么,需要钱跟我讲,就算那什么入股赞助。” 刘涵毕业两年,手里没存多少钱,他知道董宣润是想帮他,但是自己却开不了口。 所有开公司的一切都不懂,就算开了公司岂不是浪费钱?他自己没事,不想也坑了朋友。 董宣润猜到他的犹豫:“敢想就敢做,没什么怕的。最近市里不是有个扶持残疾人创业的公益活动吗?你可以试着去申请,一步一个脚印来,师哥向来相信你。” 刘涵点头,心里感动却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说一句谢谢拉远了距离也太简单,只能以后努力,他点了点头:“我会的。” 饭吃一半,顾薄的电话就打开了,因为看不见所以刘涵给他单独设置了铃声。 刘涵听着铃声撒欢叫魂似的响,手指滑动,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 “去哪里了?” 刘涵微微探头,冲正前方董宣润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在吃饭。” 顾薄的声音从话筒里穿出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磁性:“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打电话说一声。” 可是顾薄从不会打电话说自己的事情,有事情就走,回来的时候又给人无限迷恋温柔的错觉。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坐等顾薄露出原本的面目吗?还是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缓冲时间?还是奢望顾薄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太优柔寡断了,正常人应该一把掌打过去,而不是像他这样龟缩,不敢问,不敢说清楚。 如此折磨人,让人心肠皆苦,顾薄是他认识二十年来最可恶的人了。 ---------------------------------------------------------------------------------- 雪夜独酌: 刘涵:好想打他。 狗作者:实现你的愿望!(一巴掌记账上了。) 第30章 刘涵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推开门喵喵从一旁跳出来,顾薄坐在沙发上逗公猫玩。 经过一阵子的相处,公猫不抢喵喵的口粮,除了没偶尔妄图亲近的举动外没什么存在感,喵喵熟悉之后也不怎么抗拒它了。 刘涵摸摸它探长的猫头,换鞋进来,喵喵只是习惯在门口迎接他,顾薄已经喂过它,它又懒洋洋的窝进了猫窝里去睡觉。 顾薄手边的公猫也跟着跳下沙发。 “今天怎么回这么晚?” 刘涵反手脱下外套,肩膀顶起薄薄的布料,凸起又降下。 顾薄目光落在他身上,眸色暗了暗,这件衣服也是他挑的。 刘涵把衣服挂好,坐在了沙发上:“我有一个师哥回来了,一起去吃了饭。” 猫窝里母猫非要跟喵喵挤,被喵喵觉得侵犯地盘以后挠了几下,它躲了开攻击范围,蹲在地上无辜却又不挪开。 “喵——”喵喵拉长了声音叫,从猫窝里跳出来,转了一圈又上了沙发。 刘涵听见动静,手一探就在身旁摸到了它,喵喵顺势趴上了他的大腿。 刘涵摸了摸猫头,状若无意问道:“今天走那么早,在忙吗?” 顾薄应了一声:“最近有些事情在忙,过两天要出差了。” 猫咪在刘涵身上舒服的打呼噜,躺在刘涵大腿上,眯着眼睛两个爪子在刘涵小腹上踩来踩去。 顾薄眯眼道:“它在踩奶?” 刘涵一怔,下一秒喵喵就被人揪着脖子扔远了。 “这种事情,我来就好。” 刘涵侧着脸,双手推拒的力气不大,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我想休息了。” 顾薄不做他想:“工作不如意可以在家歇着,想做什么做什么。” 人不工作会废的,当初刘涵上大学早,几乎是他哪一届年纪最小的,现如今不过才毕业两三年,当初的青涩虽然褪去,豪言和热血却也被打磨殆尽,虽说他出来打工目的是为了以后得创业积累经验,但是不知何时当初放言拯救别人在经历了几年社会磨打之后被自卑和胆怯磨了心志,竟整日郁郁,有了得过且过的心思。 下午师哥的话点醒了他,不能龟缩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胆怯造就胆怯,而胆量只会无限扩展。 所以他非但不会放弃工作,或许还要开始实现之前的目标了。 心思百转,刘涵始终不是个情绪外漏的人,他推开顾薄站起来,眉眼仍旧温和:“吃晚饭了吗?” “本来想等你一起,结果你吃过了,那就算了,没胃口。” 顾薄语气淡淡,有心听却能听出几分怨念。 刘涵:“阿姨没来吗?” 顾薄:“我让她回去了。” 刘涵:“嗯。” 这不符合以往刘涵得风格,他虽然话不多,但却很贴心,这个时候,他会主动站起来,会问顾薄想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甚至会自己熬粥给他喝。 刘涵不提,顾薄抱着他要:“我要粥。”顾薄捏了捏他的手指:“好久没喝了。” 上一次喝还是在下雨的那几天。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推开他道:“我有些累。” 夜晚,被搂在怀里的刘涵意识始终清醒,开始失眠。 顾薄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入睡困难,但两个人住在一起后刘涵最长见的却是他准时上床,几次起夜他都睡的很好。 但现如今失眠的反而是他自己了,他伸手描绘顾薄英俊的脸,猜不透自己的感情也猜不透顾薄的感情。 他的手掌落在顾薄温热的胸膛,耳朵听见他搏动的心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刘涵照例在周末的时候去看望两个老人,爷爷还在屋里头待着,一问就说是在睡觉。 这太反常了,刘涵知道爷爷不是个大白天还窝在床上睡懒觉的人。 “是不舒服吗?我带爷爷去医院看看。”刘涵放下包,当机立断要进屋。 “哎。”刘奶奶颤巍巍地伸手想拦他:“就是爱睡觉了些。” 刘涵进了屋,坐在床边喊老爷子:“爷爷,爷爷?” 喊了好几声刘爷爷才悠悠转醒:“喊什么啊?” “您怎么大白天躺床上了,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我年纪大了多睡一会儿你还要管。” 刘爷爷说话还是待着股儿倔驴味儿,刘涵被他呛了一句反而放下心了。 “董师哥最近回来了,爷爷,我俩商量着想开公司。” 老爷子坐直了身子讲话:“想去就去,但别过家家的乱搞。” “不会,董师哥还专门请了朋友来指导,我先学一学,慢慢来不会出错。” “嗯。我前阵子给你讲的领养一只导盲犬你去了没有?” 刘涵忘的差不多了:“有时间再去吧。” “养一条吧,你女朋友不让见,养条狗,我听说导盲犬听话又聪明,有不少导盲犬都能救主人的命。就那个什么,前几天,电视上还播了一个新闻,一个导盲犬救了差点被撞的主人,你眼睛看不见,有条狗出行方便……” 平时老爷子话不多,这一提起导盲犬来还变的絮絮叨叨起来,也不知道又看了什么新闻电视剧被安利了。 刘涵无奈点头:“别人周末也休息,等工作日我过去看看,申请了也不一定能有机会养。” “又这样,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几年的臭毛病?还没开始就开始预想后果然后给你找退缩的理由。” 刘涵猛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爷爷想说什么,又神情复杂的闭了闭眼,他脸上的皱纹实在深刻,眼皮甚至耷拉着遮住眼睛,如果刘涵看的见,就能从他脸上看出深深的忧虑和担忧。 中午吃完饭,刘涵陪着坐在奶奶身旁择菜。 他择的慢,一根一根的韭菜黄叶落在脚边,却还是有遗漏的。 刘奶奶低头择着菜,眉头紧锁一副思索的模样,半响停下手里的动作道:“要不还是给你爷爷去医院看看吧,他这两天确实有点不对劲儿,吃饭也不好好吃了。”她补充道:“以往我们两个人该吃完的饭,他都能剩下来许多。” 刘爷爷向来胃口好,刘奶奶嫁给他几十年,知道他过过苦日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爱浪费粮食,一日三餐也按时吃且吃的还不少。 不过是不好好吃饭了,刘涵停下动作,心里想着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今年好像还没体检过。不过带着老人一起去医院看看,体检一次也算安了心。 第31章 说去就去,刘涵下午就带着两个老人去了医院,一整套流程走下来,两个人的身体都没什么大毛病,对于刘奶奶说什么吃饭不香了,医生是这样解释的—— “人年纪大了,消化系统不如年轻人了,偶尔吃少点也算正常。” 刘奶奶相信医生的话,放下了心。 带着两个老人一起回去,临走前刘涵想了想道:“不如我把你们接市区里面,近些也方便照应。” 不出意料的被两个老人拒绝了。 刘涵也不强求,因为有了开公司的念头,他也开始变的忙碌起来。 “残疾人创业公益活动”虽然是为了帮助残疾人,但活动却很严谨,不仅仅需要残疾人的残疾证,还需要进行演讲得到认可,需要私底下下功夫进行调查确保项目有可行性,到时候还要给人看自己的项目策划书。 按照刘涵最开始自己的想法,他想的项目是没有什么创新性,唯一的好处是专门针对残疾人盲人的公司不多,在前期一定程度上得到关注甚至会激起社会上的同情心而得到第一波获利。 但坏处就是容易变成不赚钱的公益项目,没有长久发展的优势。 但好在一切都在萌芽阶段,他经常跟董师哥带来的专业人员进行讨论,因为他本身对开公司运营等方面一窍不通,需要补充一些知识。 忙起来,对顾薄的感情反而遗忘了许多,注意力被剥夺,烦恼也跟着不在了似的。 刘涵频繁的外出晚归顾薄当然有感知,问起来,刘涵就会说师哥好不容易回来想多聚一聚。 顾薄不知道是相信了他的说辞,还是因为自己也在忙所以没追问,至于忙什么,刘涵也不得而知。 那天刘涵回去的晚,等他关上门换上鞋,心神落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 脚边喵喵叫了一声,尾巴扫在脚踝上痒痒的。 “顾薄?”刘涵低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那只小母猫好像也不在。 他以为顾薄工作还没回来,就先去洗澡了。 出来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不对,由于顾薄的强烈要求,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放在一起的,原本挂满衣柜的衣服现在直接少了一半,刘涵下意识的用手把衣服摸了一遍,发现是顾薄常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 “走了吗?”刘涵轻声道,脸上呈现出麻木的空白,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应该是不告而别,那样好像搞的很心虚。 顾薄从不心虚。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觉得刘涵没必要知道,所以连一个通知都没有。 明明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不过那种结局太伤人心才不想去想,现在反而应验了吗? 刘涵松开握住衣服的手,抱着猫坐在了地板上,神情恍惚,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结冰的心脏把脑袋思维都冻结了。 为什么啊?刘涵揉捏着猫的耳朵,他想,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装傻后迎头一棒最痛。 脚步声渐起,刘涵扭头立起耳朵。 “刘涵?”是顾薄回来了,进门就看见他坐在地上抱着猫:“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往地上坐?” 刘涵站起来:“你衣服不见了。” 顾薄动作一顿:“明天出差。”实际上离开的时间一推再推,买的今晚的票,张助理过来收拾过了东西,但顾薄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来住一夜明天再走。 刘涵站在原地没动,也没问顾薄要出差多久,好像刚才难过够了又开始觉得被戏耍般地恼怒。 实际上顾薄早就说过自己要出差,但是对顾薄的一无所知让他觉得无望。 就像被风吹走的柳絮一样,伸手抓不住,它也不愿停留,可你就是想得到,心被牵着走了几十里地,努力也徒劳,忽然就不想追了。 也许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夜两人温存,早晨两个人从床上醒来,刘涵躺在床上,顾薄穿完衣服回来见他还在床上躺着,呼吸平稳,好像还在睡觉。 但刘涵的眼睛是睁开的,烟灰色的眼睛半睁着,像个干净的精怪一样。 自从两个人同居后,他吃胖了好几斤,脸上带了点肉,他趴在枕头上面容纯良,“看”向的却是顾薄的方向。 “醒了?”顾薄附身吻他的眼皮:“一会儿让司机送你。” 刘涵没说话,顾薄以为他还没睡醒,细细的打量刘涵的脸,半响道:“等我回来。”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顾薄的心像被风筝线扯着的风筝,一种说不出来的牵扯感从心中升起,顾薄强制按下,伸手捏了捏刘涵睡了一夜泛红的脸,暖玉般的触感让他内心稍安:“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或者跟刘浩东联系也行。” 刘涵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 “嗯?” “好。”刘涵声音泛哑,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早上八钟,顾薄西装革履出门了,刘涵起床刷牙洗脸,一切照旧,只不过出门的时候微笑拒绝了司机的接送,选择坐了公交车。 晚上回来,刘涵开始收拾东西,衣服都留下了,刘涵从卧室里出来,刚关上门忽然想起什么,又拐回去把手腕上的手表褪下来,从一边的床头柜里把旧的手表带上了。 他背着他来时背着的包,想起什么又把书包拉链拉开,把里面顾薄送的盲杖放在了桌子上。 忙完这一切,刘涵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愣,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没拿走,有什么没还回去,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了。 就觉得心被紧紧束缚着,密密麻麻的让人难受憋闷。 阿姨买了菜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刘涵拉着皮箱,手里提着透明猫包,猫咪乖巧的待在里面。 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阿姨手里还提着菜,看着他道:“先生要出远门吗?” 刘涵动作一顿,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阿姨以后不用特地来做饭,抽时间来打扫卫生就行了。” 阿姨胡乱应了两声,看着刘涵的背影发愣,房子居住的主人一前一后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但明明昨天还很正常,从没见两个人吵过架。 刘涵走的好不留恋,好像躺在床上说好的人不是他。 但他不想做那个被先赶出来的人。 与其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他宁愿自己先走,至少不难堪。 第32章 刘涵辞去了工作,在闲暇之余带着自己的残疾证递交了养导盲犬的申请。 随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毕业这几年刘涵的按摩师经验足够,甚至对一些按摩店的运营和服务都有很多的了解。 据他观察,实际上很少有顾客会介意按摩师的眼睛是看不见的,甚至在一些保守注重隐私的女性心中,盲人按摩师按摩再好不过了。 外人对盲人的质疑,不过是针对技术上的偏见。 但其实有些盲人比正常人做的还要好。 …… 几天之后,刘涵收到同学聚会的邀约。 实际上,这是他们在毕业后为数不多的聚会,彼时他正准备参加残疾人创业公益活动,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西装,来接他的师哥看着他简单的白上衣和休闲裤推着他上楼换上了新西装。 一班的都是盲人,怎么去都行,也没人会在乎穿着,一向的质朴,不存在攀比心理。 当初教他们的老师也上了年纪,尽管刘涵看不见他的模样,也知道他今年应该七十岁高龄了。 大家像一家人一样亲切,刘涵推开包厢的门热热闹闹的说笑剩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被几个人拉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刘涵耳尖听到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的声响,不由得想象他们如今的模样,衣服应该都变了,声音还是如旧,或许还有手巧的女生也艰难学了点化妆。 “哎呦,瞧瞧!”一个男生叫起来,走近刘涵细看:“我记得你上学时还是个寸头呢,现在小西装都整上了,日子过的不错吧。” 当初刘涵的模样跟现在比起来更要雌雄莫辨,总被人认成女孩子,即使头发很短,后来他就干脆剃了寸头。 剃了寸头的刘涵看起来帅气又好玩,还爱笑,笑起来干净又有感染力,可惜了他们班一众眼睛看不见的。 男生嘻嘻哈哈的,刘涵怔了一瞬,才猜到是菜小景,但是刘涵确定对方没有碰到自己,他想起什么:“你的…眼睛好了?” 菜小景不是完全的瞎子,上学那会儿说是白内障,一直在采取治疗。 “好了好了,现在看人可清晰了。”他打量着刘涵的模样:“啧啧,看起来很不错,怪不得当初一直有人说小帅哥一枚呢,在学校都人气超高,个个看了都想蹂躏你寸头脑袋瓜。” 刘涵嘴角含笑:“你也没少搞偷袭吧?有次还摔老师身上了。” 包厢里气氛很好,一惯爱拿刘涵打趣,当初在学校也是,因为年纪小一逗还容易炸毛,几乎是班级里的团宠。 聚会结束,刘涵与众人依依不舍的拥抱告别,在聚会上很少有人提及现如今的生活,大多时候都在回忆往昔,有女孩子结婚生子了,大多数还是单身状态,但无论过的如何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或许大家都不喜欢把苦水往外倾倒。 对刘涵很照顾的师姐没来,有人说她过两天才从外边回来,赶不上聚会,刘涵虽然觉得失落,但毕业后聚少离多是常态也无可奈何。 公益节目很快开始,刘涵恶补了许多专业知识,出发那天穿着西装,头发上打了发蜡,结果到地方,发现四周围的到处都是人,他甚至听见了快门的声音。 刘涵手里拿着盲杖,师哥董宣润就站在他旁边。 两个人都看不见,董宣润的出行司机还在,他看了眼简易的敞篷和和架起的摄像机嘟囔了句:“怎么搞的像选秀一样,难不成还要层层筛选?” 工作人员散漫,场地虽然宽阔但是分工并不明了,就司机那双大眼瞪大了转好几圈才看到等待区域。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对面年轻人一身蓝色一西装,翘着二郎腿,皮鞋晶亮,手里翻东西翻的“哗哗”响,嘴里念叨着什么。 司机看他瘦的跟猴儿一样一脸精明相,眼睛长的虽然有点斗鸡眼但也不算是大病,胳膊腿都好好的也不知道哪里残疾了。 董宣润搞音乐的气质不一般,刘涵长的好看,在椅子上坐的端正,一行人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 那斗鸡眼小伙,放下二郎腿,扯了扯身上那身蓝色西装瞅了三个人两眼,探着头开始套近乎,他先跟刘涵说话:“哎,你们两个都眼睛看不见?” 这话说的不客气,正常人看见盲人肯定不这样说话,没礼貌说话还戳人痛处。 这话让人怎么回?那大眼司机跟董宣润许久了,董家也是书香门第,一家子搞艺术的,最注重礼仪礼貌。 司机见刘涵没说话,他咳嗽了两声把斗鸡眼吸引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主家是书香门第,他没来主家之前就是个开出租车的,不用多顾忌,他冲年轻人扬了扬下巴,笑的和善,语气就像路上碰见熟人跟人打招呼:“你是哪里残疾啊?” 斗鸡眼斜着眼上下打量他,司机四十多岁有点啤酒肚,被他看的下意识收了肚子。 斗鸡眼撇嘴:“我耳朵听不见。” 司机瞪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刚才是跟狗在顺畅畅的5G交流。 这年头残疾人都有人弄虚作假的想当,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斗鸡眼看不起司机那副普通打工人气息,他瞧着刘涵、董宣润两个人就感觉不一般:“我看你们两个跟我一样都是干大事的,好心给你们透露点关键信息吧。” 工作人员没几个且离的远,斗鸡眼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跟你们讲,这次的评委都是几个鸡肋女人,跟有钱人有点关系,但关系就不大,所以这种时候才能讨到这种好事,女人喜欢什么,懂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刘涵蹙眉,疑惑道:“懂什么?” “嘿,认真就不好了,女人不就什么都不懂吗,好糊弄哈哈。” “所以这就是你假装残疾人的原因吗?”董宣润忽然出声,语气淡淡,却质问意味十足。 男人脸色变了,自以为自己好心没好报,冷笑了一声:“我本来想提点你们两句,没想到这么不识好歹,你说我是假冒残疾人你有证据吗?我能知道你们说什么是因为我能看懂唇语,我有残疾证证明我是残疾人,你有什么证明我不是残疾人?” 第33章 刘涵抿嘴:“你能瞒多久?” “瞒不了多久,但套到钱就足够了。” 这人明晃晃的说着自己的卑鄙目的,不知道是足够可耻还是因为真的觉得天衣无缝。 董宣润侧脸:“你叫什么名字?” “呦?问我名字打算调查我?真以为自己有这么点装b的气质就以为自己是有钱人了?振臂一呼就有人前仆后继的来调查我?” 董宣润微笑:“为什么不可以?” “切,那样的人会为了这点钱来卖丑?别搞笑了兄弟,你找人我好怕怕哦~” 司机插嘴道:“斗…兄弟,要我说,做这种事情还是低调点好…” “否给我说这些,好心没好报,无语。不跟你们计较,反正她们那些资金我会是拿多的那个,到时候你们就羡慕去吧。” 斗鸡眼又继续看他手里的东西去了,司机眼神好,偷偷瞧了一眼。 发现竟然是一些喜好,什么一号喜欢蓝色,什么爱好…… 司机再抬眼看斗鸡眼身上的衣服,不正是蓝色的西装吗? 难不成这就是他必胜的法宝? 啧啧,投机取巧倒是挺有一手的。 ———— 这次来只是交一下策划书,简单说一下自己项目方向和主题。 负责人把刘涵递来的东西收好,对刘涵的阐述和项目想法连连点头,听的很认真,目光流露出赞许。 等刘涵说完,负责人客气道:“您几位先回去等消息,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如果符合会通知您。” 三天后被通知到达现场,刘涵在得知是现场直播且会播到电视台就有些犹豫了。 但想想还是去了,毕竟是难得的机会。 这次开车的是董师哥的朋友,是美国耶鲁大学的博士生,这次回国是为了也是准备在国内发展。 他是一个混血儿,名字叫jeff跟董宣润是在一场表演会上认识,为人爽朗帅气,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睫毛弯长,看人的时候眼睛像一汪泉水,常给人深情的错觉。 刚见面的时候,他挺喜欢把眼神放在刘涵的身上,刘涵的感知很敏锐,常常警觉的抬头,意识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告诉他有人在看着他。 但jef很大方的开口夸赞他:“刘涵,你长的好看。” 外国人是这样,开放些,刘涵的内向有时候是分人的,对这个朋友间友善的夸奖不觉得有什么:“过奖了。”他顿了顿:“你应该也很英俊。” 但对方的夸奖在日益相处中变的怪异起来,刘涵偶尔发呆都会被他一句“刘涵,你好可爱。”打断。 外国人大概就有喜欢夸人的毛病吧,刘涵后来一般听了就无视。 车子开的平稳,车里放着轻柔的英文歌,Jeff从后视镜里看到刘涵紧绷的下颌线和微蹙起的眉头,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嘿,刘涵。” 刘涵疑惑抬头。 “你喜欢听什么歌?” 刘涵又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声音有些含糊:“随意就好,都可以。” 实际上焦虑不安的时候,听什么都觉得烦躁。 他紧张了,很明显。Jeff看着他端正的坐姿,这个年轻的中国男人无意是有趣的,有着孩子般的敏感又有着独特的端庄乖巧,很吸引人,至少他之前没见过这样的。 这样的刘涵让他说话都没有在美国时的肆无忌惮。 他看了一眼同样坐在后座的好友董宣润,弹了弹舌头:“我一直想说…”他顿了顿:“其实没必要勉强,需要什么我和董宣润都可以帮你,董宣润又不会拒绝…” 董宣润蹙眉叫了他一声,他闭上了嘴巴。 他在想的事情董宣润早就想过了,但是不同的是董宣润了解刘涵,相比于什么都不做就当个老板,刘涵宁愿多吃点苦,否则难以心安。 车在停车场停下来,董宣润也跟着下了车,看出董宣润的疑惑,他耸了耸肩:“反正无聊,陪你们一起。” jeff双手插兜走在两个人身后,盯着刘涵的盲杖轻起轻落,慢悠悠道:“我听说,这都是几个女人无聊的产物,一群女人搞事情的话很厉害,一个公益做的大张旗鼓,很没意思。” 刘涵停下来,微微侧脸露出一个笑来:“知道了,谢谢提醒。” Jeff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中国话说的很地道,虽然有些时候有点奇怪,但也帮了刘涵不少忙,刘涵能感觉到他的好意。 在后台等待的时间,刘涵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身旁环境嘈杂,甚至还有一个女人在大着嗓门唠家常。 但刘涵不知道的是,在普遍情况下,残疾人的生活都过的不好,更何况还有缺胳膊少腿的,在生活的磨砺下,不免面带丧气,神情萎顿。 而他在这一群人里,无疑是长相最俊秀且气质独特的。 像一头鹿,安静且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工作人员招呼了几句,四周安静下来。 随后分发牌子,刘涵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纸牌,Jeff深邃的眼睛落在纸牌和他的手指上:“十八号。” 刘涵愣了愣,他刚才完全是发呆时的无意识举动,听见Jeff说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我知道,刚才听工作人员说过。” 他还习惯性的带着他那只背包,从包里拿出那条盲杖慢慢伸展开。 董宣润和他坐的很近,感知到他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去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刘涵忍笑:“师哥,你陪的效果是什么?”他们两个不都看不见? “那让Jeff跟你一起去,毕竟地方陌生。” 刘涵摇头拒绝:“不用。” Jeff抬了一半的屁股又落下去了。 远离了喧嚣的大厅,刘涵耳边变得平静,刘涵手里的盲杖敲击着大理石地面,这声音在他耳边边的清脆,像是催眠的滴答声响,刘涵意识随着这声音飘远把他带入了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场景中。 冬天快来了,但那时碰到顾薄是夏季五月份,到现在竟然都快半年了。 刘涵这几天很忙,越忙越想忙,心里太空了就想找东西拼命的把时间塞满,可还是会在百忙中想起顾薄,想起他的声音,想起他走了多久,但更多的是那句话。 “只不过是玩玩而已。”这句话在脑海里一想起,就像闷头被人打了一棍,心脏和心理立马开始发出警告,让他混沌飘散的思绪被针扎了一样,猛然弹回到现实中去。 让他唇齿发寒,仿佛深处寒冬腊月,让他哆嗦着,控制不住的想知道顾薄的说这话时的表情。 看不见这件事情在遇见顾薄之后变的更加无法忍受,无论顾薄的冷漠还是顾薄的温情,刘涵都无法从顾薄的脸上找到踪迹,这是十几年中,头一次如此痛恨又隔靴止痒的无奈。 他脸上平静,但是他有很多次、很多次的幻想顾薄的感情是真的,冷漠是假的,玩笑是假的,他只要现在回头,打开那扇门顾薄就在家里等着他吃饭。 顾薄会逗他笑,会背他,会偶尔幼稚。刘涵无法想象这是假的,他不明白为什么。 倏忽,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撞近耳朵,越来越近,刘涵屏息,猛然回头,几欲叫出声,那人却已经擦肩而过。 “嘿?你在找什么呢?”也许是刘涵反常的反应让人注目,已经走过的人扭头问道。 刘涵怔然,年轻的声音,从第一个音节传入耳朵,就让人清醒了。 “看不见?” “嗯。”刘涵含糊的应了一声:“我找洗手间。” “跟我来吧。” 是个很热心的年轻人呢,刘涵想,当初…为了让顾薄带他去卫生间,他就差拉着人不让走了。 别想了,刘涵低头叹息,总让人心里不舒坦,却还是总想。 Jeff的话不错,这个公益不过是供女人来玩玩的。 轮到刘涵在后台准备的时候,他明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对音色一直很敏感,一般即使是说过一句话他都能记得。 是当初那位谎称自己耳聋的人,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激情演讲,甚至还要求后台为他放了一首抒情歌曲。 竟然连最基础的残疾证都没有刚好把关吗?难道这个人真的唇语很厉害? 在这样的氛围烘托下,现场变的很安静,眼神都落在台上声称自己耳聋的男人身上,听他诉说自己的悲惨,听他讲自己的想法报复,甚至他刚几岁的儿子都被他拿出来溜了一圈。 刘涵的耳朵很灵敏,但他排斥这样温情又发泄般的故事,努力让自己想点别的。 这可跟就业创业一点关系都没有,刘涵想,如果这是一道题的话,应该判跑题零分,但是他把自己说的这么惨,音乐烘托的氛围好,演讲也感情满分,或许可以给几分辛苦分。 他听见有人擦鼻涕的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评委台上的评委。 看来这一手牌或许打的不错,刘涵想,这人很会针对女人柔软的心理。 等这人乔槽演讲结束后,评委席一阵感叹。 “天啊,太感动了,作为一位父亲,您的儿子一定为您感到骄傲。” “您这么有责任感你妻子一定很幸福。” “我觉得这一个目标明确且坚定的丈夫肯定会成功的。” 几个女人纷纷发言,一边擦拭着自己还泛红的眼睛。 审题的也跑题了,刘涵想,那天董师哥的司机告诉他乔糟手里准备的资料全都是评委席的喜好,刘涵还以不以然,现在看来确实达到了乔糟房出租想要的效果, 乔糟获得评委席的一众称赞,五票全过。 刘涵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关注点被带偏的话,其实自己的获得投资的机会不大,三名最终获得者,也不会有他。 但他没改变最开始的的策略,登上台开始讲自己的想法,讲市场残缺,讲顾客需求,讲自己为什么能赚到钱等等。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因为知道自己会紧张所以曾经私底下练过许多次,现在登台,反而不紧张了,嘴一张想说的也都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可是别人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 刘涵微微停顿之后才道:“我的讲解结束,谢谢。” “嗯…十八号你好,名字是叫刘涵?你的眼睛是天生看不见的吗?” 刘涵颔首:“是。” “那你的父母呢?” 刘涵蹙眉,静了一会儿道:“……不在了。” “啊…这么年轻,长那么好看真可惜…” 这一句不需要刘涵回答,刘涵没吭声。 “那是谁把你养大的?” 刘涵停顿了几秒,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回答,他站的笔直,盲杖撑地,黑色的西装和黑色的头发衬得他皮肤很白,有温润如玉的干净,又有气质温和端庄的气质。 他微微扬脸道:“很抱歉,恕我冒犯,我不想回答太过私人的问题。” 没有人能想到他拒绝的如此直接,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尴尬在蔓延。 刘涵好像没有感受分毫:“我不知道你们评判的依据是什么,如果是足够惨足够可怜,那就不需要加上‘创业’两个字了,直接投钱给机构就可以,如果是创业具有可实施性,就不需要问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他声音很平稳,有理有据,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刘涵并不是来找事的,他也不需要回应什么,后退鞠躬之后,迈步离开了台上。 第34章 刘涵出来之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Jeff时不时看他两眼,想问又欲言又止。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诚恳道:“我把事情搞黄了。对不起,师哥,也谢谢Jeff的帮忙。” 董宣润怎么可能怪他:“没事,那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刘涵道:“或许之前有些好高骛远,我想直接开一家店。慢慢来,做的好,自然就能越做越大。” “你有想法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来找我。别太丧气,你师姐回来了,一起接风吃个饭?” “什么时候的事情?”刘涵笑容轻松了许多。 “就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嗯。” 刘涵的电话铃声响起,这是他为某人设置的独特音乐铃声,怔了一瞬之后刘涵把手机静音了。 …… 办公楼里的秘书刘浩东接起电话。 顾薄:“刘浩东?” 刘浩东:“在!” 顾薄:“我让你看的人呢?” 刘浩东:“…”人?什么人? 顾薄:“他最近在忙什么?”打电话不接了都? 刘浩东愣了一瞬,曾经顾薄回本家闹的沸沸扬扬的,他还亲手给顾薄的相亲女准备过礼物,虽然他知道顾薄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被顾家两个恶心小子搞烦了,想回去搞事情,但是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刘涵还是难免同情。 顾薄临走前让他好好照看刘涵,所以刘涵最近在做的事情,刘浩东都知道。 刘涵参加公益活动是他没想到的,毕竟顾薄手里有的是钱,想做什么也不过张张嘴的事情,没必要这么麻烦。 刘浩东想了想,也没开口问顾薄作为别人男朋友怎么不知道对方动向,他怕把顾薄给点了,毕竟有些时候顾薄挺“傲娇”,嘴毒且硬:“刘涵最近辞职了,在忙着创业,应该很忙。” 顾薄蹙眉,刘涵有时候就是固执的让人头疼,非得分的那么清楚,之前他给刘涵的卡一分也没动,现在想要创业也不开口问他要钱,或许只是太忙了才没接,顾薄隐隐觉得心烦:“你平时多照顾点,可以去我那里看看他。” 刘浩东犹豫道:“他知道你在做的事情吗?”之前的事情解释了吗?虽然刘涵看不见,但是刘涵有耳朵,当时的事情传播范围挺大,难免不会产生误会。 顾薄蹙眉:“他不会在乎。”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顾薄排斥的厉害,想起刘涵胸前的吻痕顿觉隐怒,他道:“别操那么多心。” 刘浩东闭嘴了,他真是服了顾薄的狗脾气,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了顾薄这么多年的,竟然没被气死。 虽说对顾薄吐槽的厉害,刘浩东还是决定有时间上门瞧瞧,虽然顾薄没心没肺的,但是他这个当兄弟的有情有义,就多包容包容吧。 虽然他觉得,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才跟着顾薄给他当兄弟。 —— 师姐跟当初的模样一样,虽然看不见一见面就摸了摸刘涵的头,发现不是寸头还颇为不适应,摩挲了了刘涵的衣角,笑的很温柔:“瞧瞧,这都西装革履了,不错呀。” 在刘涵眼里,师姐就算他半个亲人了,许久未见不觉得生疏,他被师姐打趣的脸红:“刚参加活动出来,平时不这样穿。” “俊小子出息了,我听你师哥讲了,要是公司开了,当初班上的十几位按摩师都等着你给安排就业呢。” 刘涵似懂非懂:“十几位?”当初同学聚会,他能感觉到大家过的不景气,没几个谈现在的生活,大多数都在回忆过去,而一般只有现在过得不舒服,才会格外回忆过去。 但他没有能力为人排忧解难,所以也不敢多问揭人伤疤,在同学聚会上让大家徒增难过。 现在大概知道了情况,低头想了想道:“师姐,我想先开一家按摩店,如果他们现在没工作可以来试试,如果有就先别辞职,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个地步,不想坑了别人。” 陈妍点头:“选好地方了吗?” 刘涵摇头:“还没有。” 陈妍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有一个地方还不错,地段好,房租也便宜,有时间可以去看看,等会儿把地址电话用语音发给你。” 刘涵咧开嘴笑:“谢谢师姐。” 陈妍又想揉他脑袋:“给你师姐客气啥。” “师姐回来要呆多久?” “不走了,留下来,要嫁人了。” 刘涵一惊:“这么快?” “也不快,毕业就认识了,好几年了,现在想稳定下来。我一眼瞎的,找个对我好的合心意的也不容易。日子要是定下来了,给你们发婚贴,一定都得来。” 刘涵道真心为她高兴:“肯定得去。”他认识师姐的时候性格还正是跳脱的时候,所以即使现在都成熟了许多,在她面前还是以前跳脱的模样,笑的有点傻:“有时间了还得见面让我和师哥把把关。” “到时候就会见了,臭小子。” 吃完饭,几人道别,刘涵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师姐给他发了失业名字让他去联系看看,还给了店铺的地址让他自己考虑考虑。 一扫活动失败的丧气,刘涵回到家,撸了撸猫,这两天天气变冷了,猫不爱动,吃胖了不少,手感都变好了。 说起来刘涵很久没有独居了,之前都是和阿岩,后来是那个人,现在猛然回归到空荡荡的房子里,是有诸多的不适应,还好有只猫能在家逗逗。 刘涵躺在沙发上休息,猫咪就窝在他腿边,热热的挨着他的腿,暖意绒绒的,让刘涵心情很放松。 当然也不会想起白天那个电话。 但是电话的主人又打来了。 刘涵揉了揉眼睛,很是困倦的拿起手机,任由它响了一会儿才接通:“喂?”他嗓子有点哑哑的,透着刚睡着时的朦胧。 “睡着了吗?” “唔…”刘涵并不太想跟他交流,也不知道他都回去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回来。 “怎么睡那么早?” 刘涵的手掌无意识的抚摸着喵喵的头:“困。”他自以为的冷漠回答因为他偏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绵,他本人没这个自觉。 顾薄以为他是太困了才会这样,消除了内心的疑虑:“没什么事情,你先睡。” 刘涵“嗯”了一声,听见对面挂断了电话,趴在床上睡不着了。 第35章 刘涵开始选地址,跑了好几个地方去观察,最终拍板了一个在和Jeff讨论过后的都觉得合适的地方。 再之后就是装修,然后办理营业执照等的一系列事情。 在他忙的时候,刘浩东提着东西敲响了顾薄家的大门。 在敲了一阵子之后,确认人不在家也没觉得怀疑,虽然现在是傍晚五六点,也有可能是出门跟朋友一起吃饭了,他没多想,准备明天再来。 这家店之前是一家洗浴会所,改装起来很方便,就是许多设施变的老旧,需要重新更换。 刘涵晚上十一点才回去,睡到半夜被人打电话闹醒了。 “喂?” “小涵”刘奶奶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快来,你爷爷出事儿了。” 刘涵猛然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仓惶地往外走,一种令人恐慌的预感从心里升腾起来,让他心里慌的要说不出话来:“奶…奶奶,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刘奶奶念叨着,话里透着惊吓后的慌乱:“120就来了。我…我已经打了120。可…可是你爷爷怎么跟睡着了一样,我怎么都见不醒他。”她开始哭,控制不住的哭腔充斥在她发抖的语气里:“明明,明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吃饭前还躺在院子里拉着我看星星…忽然就叫不醒了。” 刘涵一边在路边打车一边安慰她:“别着急,我马上就过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坐上车,手机堵在耳朵上,只能不住的安慰情绪失控无措的老人,就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刘涵到的时候120已经开车到了,他听着耳边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下了车,匆忙把钱塞进司机手里,寻着声音和喧嚣跑了过去。 “奶奶?” “小涵”刘奶奶走了几步迎了上去,枯槁的手扶在刘涵的手臂上,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泪沾染上眼角刀刻的皱纹,刘涵搀扶着她:“没事,奶奶,会没事的,爷爷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事,别太担心。” 医护人员围绕在床上的老人身边,刘涵扶着奶奶站在一旁远远的等待,不敢靠近影响了救援,但是刘奶奶佝偻着身体,眼睛里含着一泡热泪,眼巴巴的伸长脖子瞧着。 刘涵心跳的很厉害,隐隐有种窒息的隐痛,他手抖的厉害,整个人像是酒精里泡晕了一样,恍恍惚惚的。 在他的印象里,爷爷不怎么生病,一年中或许连个感冒都没有,但是一生病就是一场大病,好像就爱积攒着,像爷爷这个人一样讨厌麻烦和啰嗦,就爱一次性爆发。上一次生病是刘涵上大学的时候,爷爷淋了雨,打女儿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铁青着脸,好劝歹劝吃了药,第二天高烧不退还是去了医院,一个小感冒引发的病情,竟然让他医院里住了好些日子,回来便很加沉默寡言。 医生和护士忙成一团,如果刘涵看的见就能看到医生在为刘爷爷检查身体后弥漫的静默气氛,随后医生和护士没有犹豫,开始做无声的进行心肺复苏工作。 二十分钟之后,医护人员停下了动作,现场沉寂着死一般的安静。 “很抱歉,请节哀。” “什…什么意思啊?”刘奶奶扯着刘涵的袖子,也许是真的慌了神,力道大的让刘涵趔趄了一下:“这,这什么意思啊!” 很久以后刘涵回忆此刻,才意识到奶奶未必不知道什么意思,她只是不想知道这样的结果,也不敢相信,不想接受几个小时前还拉着她手陪她看星星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刘涵没说话,他嗓子很干,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仍旧是深沉如墨的黑,却从来没有此刻让人觉得绝望。 刘涵听见过别人面对死亡时的惨烈哭声,但事实上他只是僵直的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直面死亡,它来的太快太突兀,根本不给人伸手挽留的机会,没有丝毫预警。 医护人员在收拾东西,刘涵忽然上前伸手,他失了分寸,没有抓住别人的胳膊,错落中什么都分不清楚,他紧紧攥住手里的布料,青筋暴起,他说:“医生,麻烦你们再看看,是不是搞错了,我爷爷他身体一向很好,要做什么治疗我们都配合,我……” “对不起…”医生握住他的手腕,刘涵攥住的是他腰间的衣服,他想让刘涵冷静一点:“老人没有呼吸了,请节哀。” 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但是医生能说的也就这些了,心肺复苏一般十分钟之后病人再无反应救活的几率相当于没有,他们坚持了近二十分钟,他们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一样无法挽救。 刘涵被迫收回手,他站在原地,奶奶低低的哭声萦绕在耳边,救护车离开了,周围看热闹的唏嘘几声也离开了。 刘涵转身扶着奶奶往家走,他脑子还是不清醒的,所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尽管他知道自己要安慰奶奶,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和身体都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只是按照形式在活动,就剩下僵硬的感知。 爷爷被人抬进屋子里,躺在他常睡的那张床上。 天还黑着,刘涵扶着奶奶到另一个房间躺下来休息,让她好好睡一觉,自己则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坐成了一尊雕像。 天一亮,刘涵就想带着奶奶走,他说:“住我那里我能照顾你。”晓萤蒸呖 刘奶奶不说话,孙子在床边坐了一夜,她在床上躺了一夜,没人说话,没人翻身,但是两个人都没睡,她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听见孙子说话,她只是无声的握了住孙子的手,想要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刘涵不放心,但是没有强迫她,过了几个小时,他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一遍遍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爷爷奶奶没有什么亲人,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她妈妈,好几年前就断了联系。 刘涵想了想,打电话联系了肖岩。 第36章 肖岩赶回来的很快,两天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十一月份天气已经转冷,肖岩得知消息后就没睡好觉,眼下一片青黑,但刘涵的状况比他好不了哪里去,他更瘦了,光是站在哪里就能被一阵风吹跑似的。 刘涵穿着一身黑,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他冲肖岩勾了勾嘴唇,脸上透着没什么表情,透着寡淡的疲倦。晓。櫻 两个人没什么交流,肖岩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而刘涵太沉默了,刘涵的状态就像底部打洞的空瓶子,怀疑就算自己说了什么也跟放屁一样,他听不进去。 董宣润带着师姐和Jeff参加了葬礼,师姐一来就伸手摸索着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没说话,给了他无声的安慰。 良久两人分开,刘涵垂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Jeff忽然上前学着他师姐弯腰抱住了他,刘涵一怔,Jeff在下一秒已经松开了他:“别难过,天哪,你不知道你的表情让人都想替你哭一哭了。” 顾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提了提嘴角。 肖岩和他一起操办丧事,亲眼看着刘爷爷下葬,他问过刘涵:“爷爷的女儿知道吗?” 刘涵淡淡道:“联系不上。” 肖岩就再也不提了。 他想,刘涵估计对他的父母彻底失望了吧。 …… 半夜,刘涵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冬天额头汗湿,出了满身的汗,他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喵喵忽然叫了一声爬上了他的枕头,这些天他回到老家,喵喵无人照看也被他接了过来,他自己整日糊糊涂涂的,让喵喵也跟着变瘦了。 晚上好像没给它喂食,没一点印象,刘涵坐起身想了半响,还是下床穿上拖鞋给喵喵倒了些猫粮。 应该先让阿岩带走照顾一阵,总是忘,最近记性太差了。 他爬上床,忽然想不起刚刚做了什么梦,只留下让人心悸的感觉,心脏酸胀的难受。 刘涵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此刻的时间是凌晨1:00,夜里太过安静,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响在刘涵看来像敲锣打鼓一般震的他心脏紧缩,喘不过气来。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在难耐如灼烧的等到中被无限拉长。 蓦地,刘涵挂断电话,又手忙脚乱的拉黑了那个熟悉的手机号。 … 丧事办的简单,刘奶奶除了最开始伤心过度晕厥过两次外,现在也变的平静了些。 刘涵再三想要带她走,刘爷爷死前不久也曾去医院检查过身体,结果还是出事了,刘涵想把她带到身边照顾。 他跟刘奶奶说:“都怪我没多来看看你们。”明明前一阵奶奶还说爷爷身体出了问题,结果他没有重视。 奶奶摇摇头:“我也想开了,你爷爷年纪大了,走的时候没啥痛苦,或许命里就这么长的寿命,别太自责。” 她态度很平和,刘涵虽然觉得她转换的有些快,但也真的认为她是放下了。 “奶奶去跟我住吧。” “让我在这里再陪你爷爷几天。” “好。” 处理了丧事以后,刘涵继续之前在做的事情,师姐在办葬礼期间帮他监督店里的装修,联系老同学,知道他爷爷刚去世,想让他多休息休息,他们都是知道刘涵身体不太好,上学头一年还经常生病。 按摩店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师姐又要忙着结婚的事情,刘涵就跟他奶奶住在一起,每日来回的跑,光花在路上的就占了几个小时,又正是换季的时候,天气骤降,吹着冷风,不过几日,刘涵就感冒了。 而另一边,再次找上门的刘浩东又扑了个空,本来刘涵的活动范围就很小,平时不乱跑,刘浩东对他的动向就是偶尔打听打听,这次他觉得有些不妙,扒拉出许久之前的电话记录,给刘涵打了过去。 电话打通却没人讲话,刘浩东试探道:“喂?” “嗯,你好。”本来一个小感冒,结果还打烧了,刘涵刚吃了退烧药,混混沉沉的,没听出来他是谁。 “刘先生最近在忙什么?” 刘涵怔忡了一瞬,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点哑:“有事情吗?” 他的语气明显不对,刘浩东很有眼力见的没多问,随口编了一个借口:“顾总让我拿东西,但是我去了几次您都不在家。” 刘涵反应过来了,他并不想听见再提顾薄,避无可避的感觉让他心头烦躁:“我不住那里。” 他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刘浩东再打没人接。 刘涵很少这样说话,刘浩东直觉不对劲儿,他立即找人去调查,两个人难不成闹矛盾了? 在得知刘涵的爷爷去世之后吓了一跳,立马道给顾薄打电话。 不管顾薄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得通知到位。 “你再说一遍。” “刘涵爷爷去世了。” “怎么不早点说?” “……”这件事情作为情侣,你不应该最先知道的吗? 刘浩东是真的不理解了,作为情侣两个人都不打电话不联系的吗?谈的哪门子恋爱? “顾薄。”刘浩东道:“你谈恋爱都谈的稀奇古怪,搞什么啊?” 合着只或者回顾家,把顾家搞的天翻地覆自己玩儿去了? 而对面早就把电话挂掉了,他这句话说给了空气。 实际上,顾薄离开之后,两个人确实没联系过,刘涵是干脆利落的想断干净,以为自己不过是被丢下放弃的那个,不想自找苦吃。 而顾薄单纯就是不喜欢联系,他逃避被束缚的感觉,心里越是牵肠挂肚,越是想念,就越不想去联系。 他想让自己一直是自由的,见识过母亲软弱依附于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惨状,他不想成为被爱束缚的人,他想展现出来告诉自己,自己一直都是自由的,他没爱上,不喜欢。 顾薄挂断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换衣服,安排了最近的航班,一分钟不停的开始打道回府。 他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是担心胆小干净的刘涵这个时候得有多痛苦,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现在是不是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 一定程度上讲,刘涵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都是柔软,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刘涵需要安慰和庇护。 顾薄在去机场的路上给刘涵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不知道自己的电话被拉黑了,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 入夜,刘涵躺在床上睡的不安稳。半夜,他被渴醒的时候人已经意识模糊了,刘奶奶知道他不舒服,晚上让他吃了药,床头柜上还放了杯水。 他伸手去拿水,手抖的厉害,玻璃杯摔碎到地上,清脆的声响让刘涵清醒了一瞬间,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倚在枕头上喘气。 幸好刘奶奶睡觉轻,又知道他不舒服,所以听见声音立马就过来了。 “怎么了?”刘奶奶边问边打开灯,一看见刘涵的脸色就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去医院吧,非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下去让你去医院你不去,等你好了,还是住回你那里去吧,我一个老太太都比你回注意身体。” 刘奶奶絮絮叨叨的,一边说一边拿了手机眯着眼睛找肖岩的电话打了过去。 刘涵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安抚她想让她别找急:“我没事…您给我倒杯水吧。” 刘奶奶绕过地上的碎杯子,去给他端水去了。 喝了水,刘涵感觉好了点,刘奶奶端了水过来湿了毛巾放在他头上:“不舒服就想躺着,奶奶给他打了电话,一会肖岩就来了。” 刘涵躺下来,他有些胸闷,张了张嘴:“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好。” 他感觉自己的哮喘,或许要犯了。 第37章 话刚没说完,刘涵忽然面露痛苦,他一只手扶上胸口,张着嘴努力想呼吸,却还是窒息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奶…奶奶,药…” 刘奶奶赶紧从他外套兜里把药拿了出来,颤巍巍的喂到刘涵嘴边。 刘涵吸了药,手一松,气雾器顺着被角滚落到地板上。 没有用,不知道药是他用的太久产生了抗体,还是太严重了无法减轻症状。 刘奶奶看着他涨红的脸,急的手足无措,眼睛瞧见一旁的手机,赶紧拿起来拨通了120。 “喂,快来…快来人啊!”奶奶喊了一句,在接线员耐心的询问下颠三倒四的说清楚了地址。 时隔十几天,她又在熟悉的地方拨通了第二通急救电话。 …… 顾薄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了,刘涵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人,他一边让刘浩东去找,一边去了刘涵和肖岩一起合租的房子。 阴沉的天气,十一月份的大早上,顾薄敲响了刘涵居住的铁门,空气冷的入骨,顾薄敲打在门上的指骨竟冻的发红。 邻居家传来咒骂,他终于在固执的敲门之后确认对方真的不在这里。 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等来了刘浩东的电话。 顾薄:“人呢?” 刘浩东:“在医院,据说是昨天晚上哮喘病犯了,救护车跑了一趟。” 顾薄瞳孔猛缩:“在哪一家医院?” 刘浩东:“雀城人民医院,你忽然回来顾家怎么说?”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电话挂掉,顾薄去了医院。 找到病房号,顾薄还未进去就碰见了刚从病房里出来的肖岩。 肖岩看见他眼睛瞬间喷火,他伸手就去揪顾薄的领子,被顾薄闪过去后又及时按住了顾薄的肩膀:“你来干什么?” 顾薄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肖岩身上,他下了飞机又一阵折腾,风尘仆仆,形象说不上好,心情也不美妙,他轻飘飘的看了肖岩一眼,因着休息不好,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皱着的双眼皮让他看起来说不出的阴翳:“让开。” 肖岩躲开他的眼神,身子还站在原地,牢牢挡在病房前面,说出的话很硬气:“你吓唬谁呢?我寻思刘涵爷爷去世你都没来,应该是过自己的大少爷日子去了吧?还来干什么?添堵?” 顾薄:“你让不让?” 肖岩看他着急反而更放松了:“我不让。” 顾薄推开他,就往里面走,却被肖岩拽住了胳膊:“刚不烧人才睡着!” 顾薄顿了顿,没进去:“去一边说话。” 肖岩懒的理他,但怕吵起来反而影响刘涵休息,跟着他来到另一边的走廊。 顾薄看着他,并没有刚才的强势,他收敛的逼人的侵略性:“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但事关刘涵,你最好还是把事情告诉我,再怎么样,我不会伤害他。”他看见肖岩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说话仍旧慢条斯理:“否则我没必要对你这么客气。” 肖岩并不是一个脑子里只有怒气的傻帽,顾薄做出这个态度他也不想阴阳怪气:“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吹了风,身体太弱哮喘病犯了而已。” 顾薄蹙眉,没多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迈着大长腿朝着病房走去,他穿着一件呢子外套,走路都让人觉得气质逼人,俊朗又矜贵。 但肖岩不是欣赏外貌的人,既然顾薄打算跟他讲道理,那他也能用道理劝退顾薄:“你不应该进去,刘涵不希望见到你。” 肖岩也是从外地回来以后才得知顾薄做的事情,葬礼又没看见他人,刘涵一副对他不想提的模样,怎么看刘涵现在都不待见他,更不会想见他。 顾薄停下来,看向他,眼神询问。 肖岩厌恶他一副无辜的模样:“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刘涵的爷爷刚去世,心情一直不好,郁结于心,看见了你恐怕一口血都能吐出来。” 顾薄看着他:“这是你自己认为的吗?” 肖岩冷笑:“是,但刘涵看见了没给你一拳是教养,别给他添堵。” 顾薄面露疑惑,最终还是没进病房,他远远的从门上的玻璃窗口看了一眼仿佛睡的安详的刘涵,发现他确实面容消瘦了许多。 肖岩的话让他在想,或许一直打不通的电话不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手机摔坏了,而是对方把他拉黑了。 “对不起,你的电话已关机”只是一个客套。 … 顾薄回家了,他没带钥匙,当初门上的钥匙就两把,给了刘涵一把,剩下那把为了方便给了做饭阿姨。 门打开那一瞬间,顾薄走进去,房间里的摆放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先生,您走了以后,我每天都过来打扫,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顾薄随口道:“不用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走后,刘涵先生临走特地吩咐我做的。” 顾薄蓦地转身:“什么意思?” 阿姨被他忽然变脸吓了一跳:“啊…”她不知道主雇问的什么意思。 顾薄盯着她:“我走后刘涵也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阿姨呐呐道:“您早上走,他晚上就走了。” “他说了什么?” 阿姨回忆了一下道:“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不用来做饭了,每日来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顾薄发愣一样,他换了鞋走进客厅,扭头看见还等他发号施令的阿姨,勾了勾嘴,似乎是想笑一笑:“你走吧。” “好…好的先生。”阿姨走了。 顾薄坐在沙发上,回忆他走的那天,跟许多和刘涵待在家的日子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刘涵的离开没有任何征兆。 似乎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做错了,就连刘浩东话里坏外都让他跟刘涵好好解释清楚。 有什么要解释的呢,没有必要,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就只是因为呆在一起很舒服,上床也很舒服,看见刘涵乖乖待在家里很舒服。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刘涵胸前的吻痕他不在乎也不会问,但是他知道刘涵是他的,他触手可及的,得到的时候轻易就得到了,他没想过放手,或者刘涵自己离开。 第38章 顾薄洗了澡,出来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发现衣柜空了许多,刘涵把自己的衣服拿走了。 或许是阿姨已经整理过,衣架挂的稀疏,顾薄取下衣服,然后在底部发现了两个盒子。 他从没有见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把盒子掀开,看到了一双鞋,或许是刘涵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但是当顾薄翻开另一个盒盖,看到一模一样的鞋子时,隐约猜到了什么。 看到鞋码的时候,顾薄愣了一瞬。 这是一双情侣鞋,其中一双刚好是他穿的鞋码。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刘涵那几天的反常,手指无意识的摸索了两下鞋子,把鞋子小心放好,再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果然发现那只从刘涵手上褪下来的旧表不在了。 顾薄心中猛然乍痛,他拿出那只他已经送出却被刘涵留下的盲杖,紧握进掌心,自语道:“有必要分这么清楚吗?” 这个房子里无论在哪个角落都沾染了两个人的生活气息,抬眼望去,平白让人烦躁,顾薄把东西放进抽屉,猛的关上,站起来走了。 他去了医院,为他开车的是他请来给刘涵的司机,他坐进车里,车门关上,老实憨厚的司机冲他嘿嘿笑了一声。 顾薄心情不好,没什么反应,司机摸了摸鼻子,也就专心开车了。 蓦地,顾薄开口道:“我走之前,他有什么反常吗?” 司机的脑子没拐弯,他刚开始以为雇主是在给人打电话,后视镜里瞅了一眼才确认是问自己的,他眨了眨眼:“…他是谁?” “猪脑子吗?刘涵。” 顾薄的脾气真不算上好,不过大多时候他会稍微掩饰,但他现在显而易见,没什么心情。 “噢噢,没什么反常,就是那几天他说朋友来了,经常坐公交车,不爱坐轿车了。”司机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车技不好,让刘涵坐着不舒服了,所以他一直没好意思主动跟顾薄讲。 顾薄没说话,司机小心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凌厉的眼神刀锋一样瞥了过来。 司机吓的一哆嗦,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惹得一向不显山露水的雇主竟然瞪了他一眼。 此刻时间已至中午,外面天气阴沉,天空被厚厚的云被遮盖,一片暗沉,像憋着怒气的似的,一点风都没有,但却冷的厉害。 顾薄下了车,进了医院。 刘涵此刻已经醒了,刘奶奶在家做了饭给他带了进来。 粥做的清淡,但却熬制的很香,不得不说刘涵煮粥的手艺应该也是受她的熏陶。 刘涵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让老人担心,喝了大半碗。 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外面玻璃窗外,顾薄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自然的推门进来了。 肖岩对于顾薄来说根本不算威胁,他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被人随便阻止,所以肖岩的话他自然也当放屁。 昨天也不过是怕打扰了刘涵休息。 他许久不见刘涵了,物理时间上算时间很短,但是加上许多次无意间的念想,便把这点时间无限拉长,丝丝线线的,缠茧一样,不得呼吸。 顾薄推门进来的时候,刘奶奶愣愣看着他,以为他进错病房了。 顾薄知道这是刘涵的奶奶,他此刻才想起来按照礼节他看望病人是需要带点东西的,但他来的急,两手空空,只面不改色对刘奶奶道:“奶奶您好,我是刘涵的朋友顾薄。” 他注意到刘涵听见自己的声音猛然一抖,脸色微变,把头转向了一边。如此明显的不待见态度傻子都能看出来。 顾薄手指微动,眯了眯眼睛 ,一种说不出感觉冲涌而来。 刘奶奶听他说是自己孙子的朋友,刚露出点笑容,从凳子上站起身,就听见这个从未谋面,但长相气质不一般的年轻男人道:“我们不是普通朋友,他是我男朋友,之前在出差他和我闹了矛盾,让我现在才知道他的状况。”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流畅利落,在场三个人除了顾薄自己,闻言皆脸色剧变。 刘涵最先反应过来,他白着脸道:“你胡说八道,别在我奶奶面前乱说话!” 刘奶奶看了一眼反应激烈的刘涵,震惊过后脸色复杂。 刘奶奶细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长相俊朗,眉眼即使带笑仍旧无法掩盖贵气和逼人的侵略性。 她年纪大了,什么没见过,没那么多怒气。 而这些时间老伴的死抽走她不多的精气神,没有人知道她在睡不着的这些日日夜夜都在想些什么,她眯着眼,眼神浑浊,脸上的表情太复杂,欲哭又笑却强忍着:“你,你说真的假的?” 顾薄垂目看向刘涵,看到刘涵一副强烈想跟自己分个楚河汉道的距离,又不想如了刘涵的意,并不说话。 刘奶奶还记得刘涵说过自己有了爱人,最近又没了消息,正好对上顾薄说的两个人闹矛盾。 她了解她孙子,刘涵的反应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你坐…坐。”刘奶奶竟站起来想给他让坐,顾薄站在佝偻的刘奶奶面前显得异常高大,他站着没动,手掌落在刘奶奶的肩头力道不重,却让刘奶奶抗拒不得:“您坐。” “奶奶…”刘涵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仓惶的张口解释:“他…他给你开玩笑呢。” 气氛一时安静,刘涵不得不惨白着脸叫了顾薄一声:“顾薄…你说话啊。” 顾薄侧脸,目光落在刘涵茫然无措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在漫长的让刘涵屏息的几秒后,他听见顾薄开口了。 “对,开玩笑。” “奶奶,他之前是我上司,所以才特地来看我,您别多想。” “是,特地来看员工。” 顾薄跟着说了一句,刘涵莫名奇妙的编不下去了。 第39章 顾薄让司机送刘奶奶回去,自己回到了病房。 刘涵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是他,躺在床上默默不语。 “你…别在我奶奶面前乱说话,她受不了。” 顾薄没继续这个话题,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为什么不接电话?” 刘涵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刘涵感觉他永远镇定,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的全都是他,他叹了口气,掌心遮盖住了脸,声音很轻:“你喜欢我吗?” 这次轮到顾薄沉默了。 刘涵道:“你听到了…很难回答吗?”他翻身背对着他:“那就别来找我了,不过是我想太多。” “你不想我吗?”顾薄看着他的后脑勺:“我总是想起你。” 刘涵深吸了一口气:“滚。” 顾薄冷脸:“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给我讲话。” 刘涵不理他。 “你在生什么气?” 刘涵:“我没生气。” 拒绝交流的意思。 “没生气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都还回来了?手表用着不好吗?” 刘涵有些烦:“我不想要你的东西了” 顾薄:“我看见你送我的礼物了。” 刘涵:“嗯,忘记扔掉了。” 顾薄:“为什么要扔?我很喜欢。” 刘涵扯了扯被子给自己盖好:“你喜欢就好。” “你想要找你妈妈吗?” 刘涵愣了一瞬,他坐起身:“什么?” “我可以帮你。” 刘涵厌恶的撇开脸:“用不着。” 顾薄点头:“那正好,看来脑子还挺正常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刘涵被他气笑了:“你走不走?” 刘涵的油盐不进让顾薄头疼,他叹息:“我以为回来你会先给我个拥抱。” “我想给你个大嘴巴子。” “行啊。”顾薄笑:“我敢打我就敢伸脸。” “咚!”肖岩踢开门从外面进来:“你给谁搁这儿打情骂俏呢?” 护士跟着他后面进来,皱着眉道:“医院呢,不要这么大动静用脚踢门。” “哎,好。”肖岩卑躬屈膝的恭送护士离开。 护士一走,他又挺直了腰杆:“喂,你怎么在这儿?刘涵要休息了。” 顾薄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站起身来道:“有时间再来看你。” 刘涵并不搭理他。 顾薄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转身道:“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再响,他颇有些不耐烦,走出了病房。 说实话顾薄这个时候就认为刘涵只是忽然生气闹了别扭,虽然不知道生气的点在什么地方,但是他还是没有觉得有多严重。 走廊安静,顾薄走远了才开始接电话。 “交接还没开始,你人去哪里了?” 打电话来的是顾薄的亲生父亲顾勇达,说话带着怒气:“你不知道这有多重要吗?” 顾薄就算不回来也没打算去。 他本以为搞顾家会费点力气,其实也不过如此,沾染了毒品的公司自己也会“死”的,而他也只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顾薄假意为难道:“我在雀城,这里的公司出了点事儿,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你那小公司能有什么事儿?就算有多大的事儿都没这重要。” 顾薄沉默了一会儿:“不去你让我弟弟去吧,他办事情谨慎,我赶不过去了。” “我是想培养你,没有成大事的气候!” 电话挂断了,顾薄懒洋洋的收起手机,什么成大事的气候?他还真不想要。 货是什么顾勇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就是想让他不知不觉中被拉入伙,然后就再也无法脱身而已。 而顾朝信他这个“哥哥”在幕后躲躲藏藏,多次在他和顾宏嘉之间挑火,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顾朝信身边他已经安排了人,监听器也到处都是,到时候知道了交易地点,送给警察一祸端就是了,人赃并获,顾家的股价也会暴跌,再加上他手里收集的丑闻和证据,也不用再多做些什么了。 刘涵的病也就发病的时候吓人,不过两天,他就出院了。 顾薄时不时在他眼前晃一晃,刘涵大多数时候都无视他。 出院那天肖岩开车来接,刘奶奶坐在后座,关于回哪里这个问题产生了分歧。 “你带着小涵先回你们那,我回我之前住那儿。” 肖岩并不赞同:“都一起来了,干脆您和我们一起住好了?” 刘涵点头:“我也能照顾你。” “我总得回去收拾收拾,还有你爷爷的东西。” 肖岩道:“明天我们过去接您过来吧。今天先送您收拾东西。” “行。” 第二天,肖岩先进了小院,一进门就见刘奶奶盖着薄毯子闭着眼睛躺在葡萄藤下。 “奶奶?今天起这么早,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在房间里睡?” 肖岩喊了她两声,见人没动静没多想以为她睡的沉,走近了想帮她拉拉毯子。 刘涵进了门,刚把门阖上,忽然听见肖岩轻声叫他。 “刘…刘涵…” 刘涵疑惑的抬头:“怎么了?” 原本弯腰给刘奶奶盖毯子的肖岩脸色苍白,他没说话,嘴唇发抖,喉结滚动,伸出手指去探老人的鼻息… 就像忽然惊了魂,他脸色巨变,猛然回头看向刘涵,张了张嘴,一点声都没发出来。 “怎么了?!”刘涵敏锐的感知到发生了什么,白着脸慌忙往前走,一时间熟悉的小院竟然差点把他绊倒。 肖岩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垂目道:“奶奶不大好…她,她…” “怎么不大好?”刘涵听见他刚才叫奶奶的声音了,他松开肖岩的手,摸索着想去碰那个昨天还好好的人。 直到手指碰到凉如冰块的手背,刘涵一瞬间僵硬,他以为这是冰凉的躺椅扶手,但实际上扶手的温度也不会这样凉,这样冷。 刘涵握住刘奶奶的手,掌心相扣,熟悉的粗糙还在,温暖的一点温度一丝也没了。 奶奶灵魂被抽走了… 刘涵跪坐在地上,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他扭头拽住肖岩的袖子,用力到指骨犯青,红着眼眶道:“我一定是…睡懵了,才会做梦,我最近总是做梦,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只要醒了,是不是立马就忘了?” 第40章 雪从半夜开始下,早晨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雪厚厚的堆积在房檐、树枝和马路上。 顾薄从车上下的时候,雪花细绒般随风飘散,他站在车旁,不远处下葬的人群站的少且散,远远看见刘涵站在最前方,清瘦的背影让顾薄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他。 路上只留下隐约的几个脚印,顾薄关上车门迈步走了过去,风呼啸而过,夹着薄而凉的雪花扑上他的脸,顾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雪花从眼睫落下,视线再次清晰。 他看见刘涵旁边金发碧眼的混血外国人忽然走到刘涵面前,两个人似乎在交流什么。 顾薄抖落呢绒大衣上的雪,眼睛落在两个人身上,脚印落在积雪上,步子迈的快,“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声接一声。 蓦地,刘涵软倒趴进那人怀里,就像投怀送抱一样,与他对面而站的那人像是早有预感,伸手迅速抱住了刘涵。 他站在原地,看见刘涵被人抱起被人围着,一群人与他擦肩而过,他看见刘涵脸的那一刻,顾薄心口一悸,此刻的刘涵好像没有生息的精致陶瓷,紧闭着眼睛,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手机从刘涵的外套口袋里脱落,落在雪地里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顾薄收回迈出的脚,捡起手机,跟了上去。 肖岩的车已经塞满,顾薄与肖岩对视了一眼,回到了自己车上,让司机跟了上去。 去医院的路上,刘涵幽幽转醒,他从Jeff的身上坐起来,扶着头,听见周围动静轻声道:“去哪儿?” Jeff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落在他身上似乎想观察他是否哪里还不舒服, 开车的肖岩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醒了,赶紧问道:“…没什么事吧?感觉怎么样?” 副驾驶的师姐也扭头关心道:“你忽然昏倒,我们本来想带你去医院看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刘涵摇了摇头,冲着她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不用送我去医院,把我送回家吧,我累了,就想歇一歇,睡一觉,没什么事儿,师姐别太担心我。” “真没事儿?小涵有什么事情别强忍着,师姐一直在呢。” 刘涵嘴角勾起弧度,脸上终于带了点生动的表情:“我能有什么事情?你问师哥和肖岩,前几天才从医院里出来,有什么问题医生也早该查出来了,没事,只是没休息好。” 他坐直身体,几人从外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他的样子比刚才确实好了不少,几个人也不再多问,虽然有些担心也没强拉着他去医院。 另一边,顾薄坐在车上,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刘涵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滑向了接通的方向。 “喂,先生您好。您递交的申请资料充足,但是因为导盲犬有限,所以很遗憾的告诉您,您这次伸领导盲犬的诉求失败……” “导盲犬?”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愣了一瞬:“啊,是,不是您在前些日子提交的材料吗?” 顾薄:“不满足条件吗?” “也不是不满足,但您要理解,本身训练一只导盲犬并不容易,而且……” “我知道了,你们是什么公司还是公益组织?地点在哪儿?” …… 刘涵回到了他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小院,关上门,脱掉鞋,行尸一样爬上床,开始睡觉。 天气很冷,刘涵忘记开空调,半夜被冻醒,找到了空调遥控器却睡不着了。 他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这里不比城市里的喧嚣,耳边寂静的让人心慌,他小的时候家里有只猫,后来长大了总往外跑,有次半夜回来在门口哀叫,声音凄惨,一家人起床查看,发现她趴在门口竟然连走都走不动了,只会叫,站不起来,更不要说从矮墙头蹦回家了。 喵咪叫的厉害,没人睡的着,天一亮,奶奶就把猫咪抱进竹篮里去看医生了,挨了一针,回来在床上躺了两三天,有天傍晚忽然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那只猫是家里最吵闹的了,但是走了,却总让人时不时响起来,奶奶总是唠叨,看见长的像的野猫就说是不是它回来了。 爷爷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又买了条狗,这狗很听话,却也是个活泼性子,爱偷吃黄瓜但不爱乱跑,奶奶很喜欢它,它也爱缠人,总趴在人脚下,出门回来它总是热情的扒拉人腿。 后来他上大学回来,发现狗已经被埋了,狗不比人,活的时间短,是老死了。 自那以后,奶奶就再也不养小猫小狗了,他毕了业,也出去住了。 这次换自己回来感受这寂寥,只觉得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刘涵打开窗户,屋里的灯光照亮窗外雪白的宁静,雪花竟还在飘,只不过悄无声息的,只有地上厚厚的积雪证明它们来过。 他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看什么,或许只是为了感受一下窗外的风雪,和他们共依度过慢慢长夜。 在床上躺了到了第二天下午,刘涵不是在睡觉,他只是不想起来,什么都不做,胡思乱想的时间更多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头昏脑涨的,身子晃了两下才站稳,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该吃饭了。 小院已经好些时间没有开火了,快过年了,附近也没什么饭店,雪下的久,估计也就超市还开着门。 刘涵穿上鞋,套上外套,刚打开门一阵风迎面吹来冻的他一哆嗦,他关上门,走了两步凉意顺着衣领钻进脖子里,带走了热气冷嗖嗖的灌进冰凉的风。 刘涵本来不想管,走了两步耳朵冻红了,脑袋晕乎乎的有点顶不住了,他想,超市近两公里了,总不能把自己冻死在半路还得肖岩他们操心,他又转身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才出门。 这条路刘涵很熟悉,他曾经走过无数次,最开始是奶奶想锻炼他出门,后来是爷爷给了他钱他主动偷偷跑来买零食,有时候也会跑腿帮奶奶买东西。 或许人就是这样,让人难过的不是死亡,而是人死去之后留下来的回忆,越是难过越想回避,记忆就越来越清晰,像睁着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刀刀凌迟,痛彻心扉恐惧异常,却无法移开目光。 第41章 刘涵自己可以勉强做饭,但是并没有兴致,虽然这两天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却觉得很累。 看不见的话逛超市就会很麻烦,就算是不大的超市布局也跟许久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是刘涵不想开口说话,他就一直往前走,觉得应该转弯了就摸索着转弯,站在货架前,伸出手试图确认商品。 “嗨,您要买什么?”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刘涵放下伸出的手指,寻着声音侧脸,静了一会儿道:“买一些素食,泡面也行。” 超市服务员被他的脸惊艳,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快过年来买泡面的年轻盲人,心中惋惜:“那您跟我来吧,我介绍给您听,您看价格合适自己喜欢我可以帮您挑选出来。”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拒绝:“谢谢。” 本来只是想随便逛逛买点面包泡面的刘涵离开时满载而归,甚至买了热心服务员推荐的菜,但其实他做出来的味道会让服务员形容的好吃程度大打折扣。 但是刘涵买了,或许只是因为女人的热心让他不想拒绝。 回去的时候雪停了风也止住了,刘涵猜测或许还出了太阳,因为他走在路上的时候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有太阳的温度。 刘涵走后不久,女服务又收拾了一会儿货架,见没什么客人就偷溜着去唠嗑去了。 超市小,客人也不怎么多,在超市干活的也就两三个服务员,并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平时只要偷懒不被老板发现就没事。 “哎”女服务员探头:“你们在聊什么呢?” 和她熟悉的小芳道:“没聊什么,乱七八糟的聊,也没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到一个帅哥,可惜是个盲人,那长相绝了。” 小芳:“我怎么没看见啊。” 女服务员:“你就顾着偷懒了,刚又跑去上厕所了吧?” “长的帅?有多帅?长的帅都渣,瞎子也不例外。”刚来一个月的女服务员姜薇薇插话:“光看长相有什么用?该恶心人还是恶心人。” 小芳道:“害,长的好看用处就是能用眼睛欣赏,咱们也不是说见一个长的帅都要上去谈恋爱。” 姜薇薇道:“反正我是被人害惨了,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她身旁的两个女人开始安慰她“悲惨”的恋爱经历。 “……别提多倒霉了,追的人是同性恋还吊着我,那人爬上了老板的床,我就被开除了……” 小芳:“没事,别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次肯定不会碰见这种晦气男人。” 姜薇薇点头:“嗯。” 刘涵回家的速度要比出门去超市的速度快,他真实的感受到了饿意,嘴里塞了一根火腿肠,才将东西放在厨房,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他把东西放好,把手里最后半根火腿肠塞进嘴里,走进小院去查看情况。 刚打开门,顾薄的声音就传入耳朵:“手机丢了都不知道吗?” 其实刘涵早就发现了,他下午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还以为是自己稀里糊涂丢在哪个旮旯里,并没有在意。 正如他看不见的许多时日里,他也会遗忘自己东西的放置位置,但过不了多久总会找到。 他关门的手松开,伸手讨要自己的手机:“给我吧。” “不请我进去坐坐?这么冷的天,我专门跑这么一趟。” 刘涵冷着脸沉默:“大可不必。” 顾薄话说出口就没想采取刘涵的意见,他直接从一旁挤了进去,刘涵看不见反应慢,但是下意识伸手拦住了他。 顾薄顺势握住他的手:“手怎么这么凉?”边说边往里走。 刘涵被他带着后退,心里怒火上涌,一只手收不回来,另一只手闲着,刘涵没他力气大制止不了他,忍了忍没忍住,咬着牙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刘涵转过头,扯出自己的手:“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顾薄没说话,被刘涵忽如其来的硬气和冷漠气笑了:“你就仗着我纵你。”蹬鼻子上脸了属于,想当初刘涵在他面前乖的很,他哪里见过刘涵这副模样? 刘涵冷声道:“不需要。”他推着顾薄到门外,“彭”的一声,将人关到了门外。 顾薄退了一步,木门堪堪停在他鼻尖。 他还没问那个混血的事儿呢,倒是给自己甩脸子了? 顾薄刚转身准备走,就看到了肖岩的车停在他车旁边,人从车上下来又走了过来。 “喂。”肖岩叫住他:“你少来刘涵面前晃悠,说不定当初刘奶奶的忽然去世跟你也脱不了关系。” “嗯?”顾薄挑眉,难不成还自己派人杀的? “不是你在刘奶奶面前露出马脚吗?她从来都不知道刘涵喜欢男人,不,说不定刘涵一直喜欢女人,只是被你带坏了而已,你不觉得刘奶奶的死你有责任吗?” 顾薄眯了眯眼:“虽然结果很抱歉,但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原因,别乱泼脏水。” “事实而已,你前脚在刘奶奶面前露脸,后脚刘奶奶就出事了,你觉得刘涵不会像我这样想吗?” …… 刘涵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他扶着脑袋,顾薄成功的把他害的没有一点食欲了,甚至隐隐觉得头疼反胃,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胃里也没什么东西。 空腹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最终刘涵还是给自己煮了粥,煮了一个鸡蛋,吃饭后舒服许多,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顽强,他以为自己痛苦的无法继续生活,但实际上绝望的哀痛之后,就是绵长的密密麻麻的丧而已,所有的事情过去,痛苦就会变成隐痛藏在心底,是让人沉郁的哀伤,像小溪一样安静流淌,至于什么时候停止,大概是未知吧。 他得让自己振作起来,肖岩是他的亲人,师哥和师姐也是,他不能让担心他的人一直为他牵肠挂肚。 奶奶总说,人活一世,年轻的时候不能怕,年老的时候不能悔,重要的永远是眼前。 第42章 顾薄走后没多久,刘涵的电话就响了。 “喂,您好,前些时间您在我们这里申领导盲犬的诉求通过了,您如果有时间的话过来办一下手续可以吗?后续可能还需要导盲犬和您一起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 刘涵几乎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短时间自己也实在状态糟糕,自己都养不好养条狗跟着自己也受罪。 “不了吧,你们给更需要的人吧。” “先生,您既然申请了就是已经登记过的,导盲犬分配到您身上已经无法更改了,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刘涵蹙眉,想起爷爷生前总想让他养一条导盲犬,叹了口气:“好。” “那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趟。” “嗯,好。” 傍晚的时候刘涵出门闲逛,积雪化水结为冰,路不好走,刘涵好几次差点摔倒,他就漫无目的走,逛过曾经自己小时候去过的地方,吹吹凉风。 这个时间点人不多,只有零星的车辆行驶在路上,冷风渐起,刘涵搓了搓手,转身往回走。 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有个女人盯着他,目光阴狠。 姜薇薇忽然被辞退后,她才后知后觉可能是刘涵对顾薄吹了耳边风,不然经理怎么会说是顾先生亲自吩咐的? 她与刘涵约定过不说出对方的秘密就相安无事,结果刘涵却背地里耍阴招说小话,当初也是她瞎了眼看上了刘涵的品相,其实也不过一个爬床的狗男人而已。 姜薇薇冷哼一声,看着刘涵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 一个瞎子而已。 … 时间走到腊月,街坊过道逐渐热闹起来,刘涵接到园子——他洗浴店里的预备员工电话。 他问什么时候能开张,什么时候能工作。 “不着急,园子哥,不是快过年了吗,等年后,正月初几应该就能开张了。” “哎,好,也不是催你,就是看没什么动静了来问问。” “最近在装修,师姐在照看,早先打了电话说就差不多了。” 挂断电话,刘涵就继续收拾爷爷奶奶的遗物,这两天顾薄来过好几次,他站在门后听见顾薄的声音就不会开门,顾薄敲门,他就装聋子。 正想着,门又被敲响了,他又当是顾薄来了,装作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下来,刘涵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不在家吗?”是阿岩的声音。 刘涵愣了一瞬:“你现在在门外吗?” “是,在门外,你出门了?这么冷的天去哪儿了?” “…我在家,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在屋里不觉得冷,刘涵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瞬间一个哆嗦,外面刮风又飘起小雪。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之前你说非要自己待着,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自己呆够了没?大冬天的自己一个在这儿也不好,再过一阵子就过年了,你不如还回咱们租的房子那里,到时候叫上几个人一块包饺子,不也热热闹闹的。”肖岩边说边从外门进来,关门时眼睛落在路边被雪覆盖的顾某人的车。 刘涵没说话,肖岩关上门,舒舒服服的吸了口气,换上鞋:“你说你眼睛也看不见,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让人不省心,万一有什么坏人你能跑的了?” “那里会有这种严重?我没得罪过什么人,身无长物,小偷看了我空空的钱包都得摇摇头。” 肖岩笑着拍他的肩膀:“你忽略了你的美色。” “什么美色,我是男的。” “那也张的俊。” 刘涵被他逗笑了。 他以为肖岩只是开玩笑逗他,但实则不然。 肖岩只所以提到他的长相,是因为刘涵的身上的变化确实很大。 要说长相还是以前的三庭五眼,但是眉眼更加温和,冲散了一些之前的呆纯,多了几分静秀,看着就沉稳了些。 刘涵:“我在收拾一些东西,等后天的时候,你开车来接我吧,顺便把东西也带走。”虽然他一个瞎子收拾东西很麻烦,但是他还是想自己动手。 肖岩:“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反正快过年了也没什么事情。” 刘涵:“不用了。” “行。”肖岩手里还拿了拎了点菜:“你做饭不方便,正好我来了给你做点好吃的。” “给你做我拿手的红烧肉~我一年可不做几次,你可得珍惜点。” 肖岩做了饭,酒足饭饱了之后帮刘涵刷了碗才离开。 开车离开之前,他踩着积雪走到快要被雪掩埋的车前,伸手敲了敲窗户。 “喂,你饿不饿?” 顾薄抬头看着他。 肖岩摸了摸肚子,砸了咂嘴打了个嗝:“我吃饱了。” 刘浩东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轻声道:“多少有点毛病。” 顾薄点头:“确实。” 肖岩开着车走了,他看着顾薄守在刘涵附近虽然觉得不顺眼,但是一想就当拴条狗,至少还能发挥点作用,毕竟刘涵自己一个人确实也不怎么让人放心。 另一边,顾薄从车上下来,双手插兜对车上的刘浩东道:“你吃过饭了就在这里守着,我傍晚来换你。” 刘浩东点头,不知道他费这么大心思亲自过来看人是几个意思。 如果他问出口,顾薄就会回答他:只是纯粹想看看刘涵什么时候能放他进去。 刘涵一直在房间里待着收拾东西,傍晚的时候歇息了一会儿,把收拾出来的垃圾全装进袋子里出门扔垃圾。 门口的车停的并不隐蔽,如果刘涵眼睛正常能够看的见他就能知道,就在他十步之外,停着一辆车,车上的人眼神落在他身上。 人垃圾的塑料袋发出轻微的声响掩盖住了顾薄下车的声音,更别提他动作特意放轻了。 刘涵似有所觉,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却没听见什么别的动静,疑惑的蹙眉,只当是路边树上的积雪落到了地上才发出了声响。 而此刻的顾薄就站在他面前,他眼睛没有落在刘涵的脸上,他的眼神落在刘涵的拖鞋上,白色的拖鞋绒毛很厚,猛然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大版的柔软猫爪子。 傍晚的空寂就莫名让人觉得恐惧,此刻看不见的刘涵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总觉得不舒服,肖岩今天的话忽然从他脑海中浮现,他心脏急促跳动,转身就快步往回走。 第43章 “逮到你了。” 刘涵惊恐回头,脚下打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双有力的长臂轻松揽住他的腰,竟直接将他如小孩般抱起。 身后的人抱着他,一点都不吃力,直接抱着他转了一圈,头晕目眩中刘涵被塞进了车厢里。 车门关上,这轻微的声响让刘涵心警铃乍想,慌乱挣扎中“砰”的一声撞上车顶,刘涵却没感受到疼痛,似乎是这人的手臂帮他挡了一下。 愣神中一屁股坐到软绵的车座上,揽着他的人,忽然挑逗的亲了亲他的耳垂,双腿被迫分开,直到腿根酸痛,刘涵蹙了蹙眉,被禁锢的双手挣脱不得,让他在对方暧昧触碰他的腰线时下意识挺起了胸膛。 炽热的呼吸烫红他的耳垂,门户大开的状况让他绷紧了脸,就像被抓住的猎物一样被人灼热的目光打量,让人呼吸都窒息一般,刘涵颤抖的撇开脸,后背紧紧贴着车座椅,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还有染上桃红隐约泄出的胸膛细腻的如玉肌肤,在人的注视下皮肤激起小疙瘩,刘涵忽然出声:“顾薄,别太过分。” “你还是这么容易害羞。”顾薄松了松力,却没完全放开他。 刘涵耳朵很灵敏,能听见他异于平时的呼吸节奏,他动了动酸胀的腿,此刻的姿态让他很没安全感,如果不是力气不如顾薄,他早就一腿踹上去了。 “你放开我。” 回答是顾薄堵上了他的嘴。 柔软的唇肉相碰,刘涵呼吸一窒,下一秒就被人顶开了牙齿:“…呜。”刘涵承受不及,如引颈受戮后仰着脑袋,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觉,密密麻麻像被网缠住的猎物,连喘息都不得其法,仿佛被打了麻醉,从骨髓里传出酥麻的痒意。 他不是免费的床伴! 刘涵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狠狠咬了下去。 顾薄吃痛躲开,松开他的手坐在一旁,眼神落刘涵身上。 想当初刘涵多乖,像现在一样容易害羞,逗一下就又躲又闪,但是从来不会拒绝他,还会叫他“先生”纯情又好哄。 “你是属小狗的吗?” “你才是,乱发情的狗。” 刘涵狠狠擦嘴,忽然道:“我看见你就恶心。” 顾薄怒极反笑:“你看的见?” 刘涵胸膛起伏,紧抿嘴,一字一句的强调:“我碰见你就恶心。” “刘涵,你别蹬鼻子上脸,你以为我多稀罕你?” 或许是车窗没关,冷风窜进车厢,一吸一呼都带着刺刺的疼,刘涵开门下车:“没以为你多稀罕我,但你别停我家门口,也别窜出来吓人。” 妈的,顾薄冷着脸,引擎一开,车子就窜了出去。 背后声音很大,刘涵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好像没听见。 车开到半路,顾薄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路瞳孔忽然收缩,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抖,眼前的路在眼睛里变的扭曲,顾薄忍住了胃里泛出的恶心,猛的踩住了刹车,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下来的时候脚踢到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车边的雪地里,顾薄低头看去,竟是刘涵挣扎时落下来的拖鞋。 顾薄下意识捡起来拍掉上面的雪,拍完之后僵在原地,转身挥手扔出老远。 回到车上,顾薄给刘浩东打电话:“过来接我。” 刘浩东刚吃完晚饭,躺在沙发上犯困,听见这话这话坐起身:“你在哪儿?” …… 等刘浩东到的时候,就看见顾薄坐在车门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走?” 顾薄站起身,上了车,刘浩东绕到另一边侧身上了驾驶座,屁股刚碰到座椅,余光看见顾薄忽然从车上下来,直直的往前走,刘浩东探出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顾薄弯腰捡起什么,转身又回来了。 “什么?”刘浩东下意识去看,顾薄挥手随意扔到了车上,他模糊的看见好像一只鞋。 捡鞋做什么?刘浩东想问但见顾薄绷着脸,浑身低气压的模样就闭上了嘴。 什么新型爱好吗? 作为顾薄的同事兼兄弟,他知道顾薄几乎不碰车,原因不清楚,自从他见了顾薄之后他就不喜欢开车,也没碰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刘涵家门口开到这个地方。 不会是被人赶的吧?真是个痴情的渣男。 …… 刘涵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厨房里没盐了,穿上外套出门逛超市。 买了一点盐、西红柿和鸡蛋,结账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人注视自己,刘涵转身,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以为只是别人无聊时好奇的打量,并没有多想。 刘涵步行走到一半,总觉得身后有人,以为是顾薄,回头却没一点动静,心中狐疑,不禁加快了脚步。 这里不及城市里路宽人口密集,回家的路本也偏僻,刘涵总觉得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但是隐隐约约的和自己的脚步混在一起,让人胡思乱想又觉得恐惧。 他闷头往前走,努力回想附近的热闹的街道在哪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刘涵的慌乱和加快的脚步,生后的人不再伪装,加快脚步直奔而来,刘涵不敢回头手攥着东西努力往前跑。 “你往哪儿跑?” 陌生男人的声音就在身后,仿佛响在耳边,刘涵慌乱中撞上电线杆,冰凉的柱子险险擦着自己的鼻子过去,刘涵伸手下意识挡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窸窸窣窣全滚落在地,肩膀就被人按住了,双手也被人反缴在身后。 刘涵奋力挣扎:“你…唔!” 嘴巴被人暴力捂住,陌生男人的声音恶狠狠的在他耳边响起:“你再乱叫乱动我杀了你。” 刘涵急促呼吸中,能问到这男人身上混乱驳杂的味道,像烟味又夹杂着略知的香味。 尽管刘涵表面上安静下来,男人也捂住他嘴巴恶劣力道仍然没有松懈。 “过来!”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刘涵说的,他在招呼他的同伴帮忙。 又一个人出现,细碎的声响之后,绳子套上了刘涵的双手。 刘涵手腕转动,手指堪堪滑过那人的手背,却没抓住,因为这人反应很大“啊”的一声把手抽走了。 这也让刘涵听的清楚,是个女生的声音,所以有两个人,最开始追他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后来的是个女人。 “老实点!”男人恶狠狠的斥了一句,又扭头放轻了声音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声音故意压低了,是个娇滴滴的女人。 男人就不再说话,猛然拉着刘涵转身走了,女人就在侧面挡着,走走停停,拐了几个弯道 似乎是走到了安全的地方,男人才道:“我松手,你把他嘴巴粘上。” 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刘涵忽然发力,用膝盖顶上男人的腹部,张嘴呼救:“救命!有人…唔。” 冰凉细软的手掌忽然捂住了刘涵的嘴,刘涵甚至闻到了一丝很淡的香水味。 他直接张嘴欲咬,却被一旁的男人狠狠一脚踹倒在地。 “小白,你看他刚刚还想咬我!” 故意压着的强调嗲嗲的,却因为声音中夹杂的怨气暴露了几分她原本的声线,刘涵模糊的感知到有几分熟悉。 来不及多想,他爬起来想跑,就被人眼疾手快的扯住了后领子。 “跑!欺负了我女朋友还想跑?你还有力气是吧?” 话音刚落,一拳打向刘涵的肚子,刘涵狼狈倒地,他蹙眉刚想说话,男人的拳脚就落在了身上。 男人打累了才停下来,刘涵抱住头,一只手痛苦的捂住肚子:“这位大哥,我…我没欺负你女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谁是你大哥?老男人,现在开始装无辜了。” 听他这话竟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但听声音却听不出来,估计也是个成年人了。 刚成年一二十岁的时候冲动热血,刘涵理解但是他确实不认识什么女人,怎么可能欺负别人的女朋友? 没给刘涵多想的机会,一男一女合力将他绑了起来,刘涵以为他们只是泄愤认错人了,没想到打了人还绑他。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死瞎子,骚扰我女朋友,你这种人活着不就是给社会增添负担吗?连工作都找不到,还连累父母,今天就是帮忙把垃圾扔海里,别感谢我。”说完直接把胶带死死的贴在刘涵的嘴巴上,末了拍了拍:“这回老实了吧?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第44章 两个人合力将刘涵抬上车,关上车门,女人忽然看了眼手机:“小白,我老板找我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叫小白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嗯,小白真好,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mua~” 女人亲了亲男人的脸,状若依依不舍的抱了抱他,然后挥手离开了。 小白上了车,发动引擎,开上大路,他看了眼后视镜,刘涵就躺在后排。 “谁都不要怪,要怪就怪自己恶心,表面是个弱势群体瞎子,其实呢,趁别人喝醉酒偷拍别人照片威胁,呸,恶心玩意儿,早消失早好。” 刘涵直到现在都一头雾水,艰难挣扎着坐起来,但他看不见,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更不知道这车是开向哪里,他挣动着身体,用脑袋撞着车窗,妄图制造出动静让路人看到他。 叫小白的年轻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不老实的动作,哼笑一声:“别白费功夫了,你眼睛看不见耳朵也瞎了?你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他可是专门绕了路,男人打开车上的音乐,把车开的更快了。 另一边,顾薄的表弟韩铎信摁响了顾薄家的门铃。 他身边站着一个外表乖巧的女生,两个人手牵手,不难看出是什么关系。 门铃响了半天没什么动静,韩铎信趴在门上从猫眼往里面正瞅着,刘浩东手里拎着酒就上门了,他神色兴奋,像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儿。 “呦,韩铎信?” 韩铎信扭头看去:“你也来找我哥?” 刘浩东已经忽略了他,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他身旁的女生身上,他咧嘴笑了笑,眼神揶揄:“你不会是带你女朋友过来见你哥的吧?” 韩铎信听了这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身旁千辛万苦追到的女朋友:“也不是,她放寒假过来玩两天,过两天就回去了。” 啧啧啧,你表哥不见得有多高兴,最近怎么看都有点情场失意。 刘浩东可能兴奋的上了头,摁着门铃不松手,不把人叫出来开门不罢休。 顾薄不堪其扰,门打开瞥了一眼刘浩东,眼神就落在了韩铎信以及两个人手牵手的位置,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门。 沙发上坐了四个人,顾薄穿的休闲,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再加上他面目表情的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多多少少看着有些心情不美妙。 但是除了他,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有着不可言说的兴奋。 刘浩东是因为刚得到消息顾家父子已经被捕,顾薄当初可是承诺了他一堆好处,他可不高兴的像喝了二锅头一样兴奋? 韩铎信这任性小少爷吧,虽然他口头上不承认,平时无法无天,但是好不容易把女朋友追到手了,他私心里多多瞧瞧存着点见见家长把女朋友早点拐回家的心思,想他当初浪荡不羁不把女孩子的喜欢放心上,他没少交女朋友,但见家长也算是头一遭了,自然是紧张的有些略显正经。 作为韩铎信的女朋友自然也是跟着正襟危坐。 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顾薄掀起眼皮看了韩铎信,被他莫名其妙狗看骨头一样的眼神看的烦躁,脚尖踢了他一脚:“你吃饭了没有?” 刘浩东哪里顾的上,他想想他爱的车,想想他更上一层楼的薪资,自然是没心思花在吃饭上,第一时间跑来庆祝。 “还没顾上。” “那出门左拐吃了饭再来。” 刘浩东笑到耳后根的嘴角拉了下来,顾薄侧身从沙发边拿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塞进刘浩东的怀里:“正好,帮我送个东西。” 刘浩东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只拖鞋:“…送哪儿?”怎么还一只。 “哪儿来的送哪儿。” 刘浩东一时语塞,盯着这只拖鞋看了会儿,忽然想起来这只略微眼熟的拖鞋是昨天晚上顾薄捡上车的。 难不成是刘涵的?这两个人干架了还是咋的?把鞋都扔漫天路上。 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他要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儿童不宜,他总觉得顾薄干的坏事儿如果要让韩铎信这个表弟知道了也不太好。所以他看了眼桌子上自己带来的酒:“你等我下次来再开,这好酒,等我回来一起喝。” 刘浩东出了门,韩铎信咳嗽了两声,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哥…” 韩铎信这声哥叫出声,顾薄就控制不住的挑了挑眉毛,他这声哥叫的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秉性,顾薄都要真的以为他是个乖巧少年小绵羊了。 “这…这是我女朋友,这两天过来玩玩儿,碰巧路过带她来看看你。” 顾薄颔首,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打量什么新奇动物一样看着他,直把他看的脸红脖子粗,坐立难安的。 “那个…”韩铎信挠了挠头:“我们来之前吃过饭了,就来看看你。” “来看看你。”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如果不是顾薄知道自己还年轻,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孤寡老人。 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明白,虽然他不怎么管他这小表弟的事情,但是也知道他谈恋爱跟玩儿的一样,年轻爱玩在顾薄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并不理解韩铎信这般扭捏的把人带到他面前是几个意思。 “哥,借一步说话。”韩铎信站起身,拉着顾薄就到了厨房。 “想说什么?” “哥,我这次认真的,以后这就是我准媳妇了,你给我点面子。” 顾薄或许自己没注意到,但韩铎信知道自从进了门,顾薄就没怎么把他女朋友放眼里,但是他体谅他表哥单身多年,就好生好气的把人拉到一边打商量。 顾薄轻笑:“你才多大?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韩铎信点头:“我知道啊,结婚就是我两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然后再生个宝宝。” 顾薄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忽然冷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他,忽然道:“结婚就是被套上项圈的狗。” 韩铎信被他忽然变脸吓了一跳,但是他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厚着脸皮道:“哥你这思想不对劲儿,怎么就成狗了,你想想你喜欢一个人,干什么都想着她,想亲她想抱她,离开太久了见不到又心痒难耐,没结婚闹个矛盾都心惊胆战的,结了婚就是把人拐回自己的窝里了,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光明正大的吃醋,光明正大的爬她的床,你说结婚那就是把人合理化的占有,在家腻腻歪歪甜甜蜜蜜,在外亲亲热热拉拉扯扯…” 韩铎信嘴皮子顺溜,说了一大堆没过脑子,等反应过来赶紧回头看了眼她女朋友,见人低头在玩手机,悄悄松了一口气,没看到顾薄若有所思的脸,又继续道:“所以你得给我女朋友多点尊重,以后她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你也就是她哥,以后过年过节我俩还来送礼孝敬你呢。” 第45章 刘浩东开车来到刘涵家,敲了敲门等了好一阵子没反应,他想了想给顾薄打电话:“我没来错地方吧?” “嗯?” “没人在,刘涵是不是回市区了?” “应该不会,肖岩昨天来看过他,可能性不大,你在四周转一圈,他或许没走多远。” 挂断电话,顾薄抬眼与韩铎信的女朋友对视了一眼,这个扎着马尾面露羞涩,脸上带着雀斑却仍然漂亮的女孩冲他笑了笑:“…哥。” 顾薄松了松眉头,这才仔细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从进门以来就安静的女孩五官长的挺不错,未施粉黛却皮肤白净,眼珠子琉璃一样,模样漂亮文静。 他想起臭小子韩铎信刚才啰啰嗦嗦的一大堆,嗯了一声站起身:“…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在这里玩吧,晚上不想回去可以住在这里。” 顾薄去卧室换衣服,给肖岩打电话:“刘涵跟你联系过吗?” 肖岩躺在沙发上一边摸着喵喵看电视,嘴巴里还“咔咔”吃着薯片,闻言道:“我昨天才见过他,你昨天晚上不还在?问我做什么…” “刘涵手机拉黑了我,刚刚刘浩东去找他人不在。” “或许只是出门了…算了。”肖岩坐直身体:“我给他打电话,先挂了。” … 另一边,刘涵侧躺在后排,过力的挣扎让他筋疲力尽,上衣兜里的手机“咚”的一声掉在车上,刘涵一瞬间燃起了希望,但又恐慌这一点动静吸引了驾驶座男人的注意力,幸运的是此刻车上的音乐声音完美的掩盖住了这点声响。 刘涵努力蹭着身体,被绑的手指终于摸索到了硬硬的手机。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用语音操作手机,但万幸的是,他设置过紧急呼救。 但即使如此,刘涵做这些也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他按了侧边的开机键,被绑的手指酸胀发麻,他只能凭借感觉用手指骨节胡乱捣鼓,额前的发丝汗湿粘贴在皮肤上,刘涵听见嘟的一声响,他心跳的很快,隐隐有种让人窒息的眩晕,慌乱中他死死堵上手机的发音孔。 他看不见,车里的音乐可以掩盖他弄出的声响,但是也断绝他探听驾驶座男人动静的唯一途径。 刘涵太仓促慌乱,他不知道自己打了谁的电话,还是让他给拨通了110。 …… 喵喵蹭了蹭肖岩的腿,叫唤了两声,肖岩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它抱到一旁放了些猫粮给它吃,一边拨打了刘涵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在通话中,请稍后在播。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肖岩放下手机,想了想,又给顾薄打了回去,结果同样的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播。”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打电话,正在打电话的话,人应该没事吧? 肖岩把剩下的薯片倒进嘴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开车去一趟,刘涵一个人确实不方便,他去了还能帮忙收拾点东西,完了明天把刘涵直接接过来。 顾薄接的是刘涵的电话,他一接通,听见的是嘈杂的音乐声,紧接着是闷闷的撞击声。 “刘涵?” “唔——”刘涵早就忘记了他曾经将顾薄列为了第二位紧急呼叫人,听见顾薄的声音,他着急用脚踹出了动静,一方面掩盖顾薄的声音,一方面想制造出更多的声音。 说不了话?顾薄看了眼手机,随后把听筒放在了耳边。 “乱动什么!老实点。”刘涵的动静太大,男人转身吼了一声,路走的偏了,他把音乐声音关掉:“别着急呀哈哈,马上就到了。” 刘涵用身体挡住手机,没敢乱动。 “嘟——嘟——”刘涵一怔,下意识的用手指堵住了发音孔,甚至为了掩饰用头撞向了车门,剧烈的疼痛以后,驾驶座的男人暴躁的骂了一句,但是明显没有发现什么。 刘涵知道刚才是手机被挂断的声音,他好不容易播出的电话被挂断了。 顾薄把电话挂了。 刘涵瞬间的绝望,他喘了口气,失力一般躺在了车上。 车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车门打开,刘涵被暴力的从车里拉出来狼狈摔倒在地 这里的风很大,几乎是瞬间将刘涵额前的热汗吹成冰一样的凉,呼吸间都带着刺刺的疼痛感。 “叫你不老实!你怎么不撞了?”男人抓住刘涵的头发狠狠撞向车头:“我帮你,嗯?” 刘涵没有反抗,一路上的折腾也浪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忽热忽冷让他肺部一阵痒意,他咳嗽了两声,感觉额头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头发流到了他的眉毛上。 男人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和刚才的凶狠截然不同:“喂?忙完了吗?” 电话那头他女朋友的声音透着兴奋,她撒娇道:“忙完了,今天还谢谢你帮我报仇了。” “你跟我说什么谢谢,他欺负了你,我肯定饶不了他。” “你把他扔海里吗?” “就准备扔。” “你把电话给他吧,小白,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也好,给你骂两句出出气。” 男人走到刘涵身边,踢了他一脚,把手机放到刘涵的耳朵边。 “喂?”女人压低了声音,却毫不掩饰的暴露了自己的声线。 刘涵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姜薇薇,那个曾经拍了他照片后又辞职的人。 男人伸手揭掉了他嘴上的胶带,姜薇薇继续道:“你不是耳朵很灵吗?听出来我是谁了吗?” “姜薇薇,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姜薇薇委委屈屈道:“你凶我做什么,谁让你欺负我,还给我拍照片威胁我,我不得已为了自己的清白才找人教训你。你看你这样的人果然有了教训,听说你爷爷奶奶死了?怪不得没有爸妈,原来是个克星哈哈。” 刘涵怒意上涌,张嘴呛了几口海边的凉风,控制不住咳了两声道:“明明是你拍了照片,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大的恶意?” “小白,他还颠倒黑白!我不跟你说了。”姜薇薇放轻了声音,呵气一样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就不跟你计较了。” 恶心人的基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把手机收了起来,刘涵靠着车子,努力站了起来。 “走!”男人伸手拉刘涵的胳膊,就在那一刹那,刘涵猛然抬头撞上去,男人鼻子眼睛酸痛不已,捂着鼻子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而刘涵也因为这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行为瘫倒在地。 男人嘴里咒骂着,刚想上前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在地。 刘涵意识已经模糊,他迷迷糊糊的听见顾薄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轻声骂了一句“王八蛋…” 第46章 海水淹没头顶,窒息缺氧的感觉瞬间上涌,求生的欲望让刘涵奋力挣扎起来:“唔…” “醒了?” 刘涵躺在床上,茫然的喘气,窒息心悸的感觉还在,但现实是他并没有落水,也没被人扔进海里。 刘涵的脸色苍白不太好看,身旁站着的人伸手拨了拨他额前汗湿的黑发:“做噩梦了吗?还是空调温度太高?” 刘涵撑着身子靠在枕头上,伸手握住了顾薄的手指,掌心粘腻,他道:“别碰我。” 顾薄反手握住他的手:“为什么不能碰?” 刘涵欲张嘴,顾薄已经开口:“我喜欢你。” 刘涵一怔:“…你” 顾薄盯着刘涵的表情,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后面那句“你是不是想听这一句”也就没说出来。 坦白来讲,最开始顾薄绝对是喜欢刘涵的,喜欢他漂亮的身段和长相,喜欢在床上的内敛和表现,但是现在这种喜欢好像已经不受控制了。 韩铎信给他提了醒,或许把刘涵拐回家,让刘涵爱上他,完完全全属于他,那么所有的不受控制就可以解决了。 喜欢说出口,后面就一切顺理成章了,顾薄低头亲吻刘涵的手指:“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薄很少有这种低下身段哄人的时候,当然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本欲抽出手的刘涵整个手臂都僵硬的搭在床边,他喉咙里仿佛被塞了棉花,撇开脸半响道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在我奶奶面前这么讲话…”他眼圈红了:“我奶奶…很生气,她肯定是接受不了,对我很失望才…” “是你对我横眉冷对,我才说了气话。”顾薄得寸进尺的亲了亲他的手腕:“你奶奶没有对你很失望,那天送她出病房,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刘涵似信非信:“她和你说了什么?” “说你性格别扭,看着乖,其实像个小孩子,吃软不吃硬,让好好照看你。” 顾薄这句话说的真假参半,当初刘奶奶的原话是“我孙子我了解,他性格表面温顺其实内里倔强,闹脾气也不说话,像个小孩,如果你是他领导,就拜托你以后多照顾,如果你们真是…那如果没感情了,也别伤害他,如果只是年轻人玩一玩,你就趁早远离他。” “我奶奶没说其他的吗?” “她以为我是你领导,还会对我说什么?” “真的?” “嗯。” 刘涵躺在床上静默了一会儿:“我以为…其实早该发现的。” 顾薄把手机塞进他手里:“还不算笨,知道出事儿了给我打电话。” 刘涵想起他把电话挂断那一瞬间自己的绝望,说道:“我打错了。” “你打不打错都没关系,无论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今天的顾薄跟换了个人一样。 刘涵不免心生警惕:“你…为什么忽然这样?” “怎样?” “对我…对我说喜欢。” “因为…我想你,想亲你想抱你,想和你上床想把你带回家,可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顾薄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含有怨念委屈的话,他如此反常让刘涵惊了一跳:“你…” “之前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不等刘涵回答又道:“在生我气?” 刘涵沉默半响,坐直了身体,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没有,只是想清楚了。” “刘涵!你醒了?!”肖岩推来门,看到刘涵坐在床上,落在刘涵身上的眼神一亮:“我给你买了点饭…”话说到一半余光瞥见桌子上放的粥,当即把手里的饭菜放下来,那碗可怜的粥被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薄站起身离开,肖岩一屁股凳子上,伸手想摸刘涵头上的纱布:“还疼不疼?” “还好。” “虽然说顾薄这人我不太喜欢,但是他昨天确实是干了好事儿,如果不是他打电话来我都不知道你出事儿了。” 刘涵那只被顾薄亲吻过的手指微动,但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傍晚天色昏沉,天气寒凉。 顾薄出了医院,刘浩东的车停在路边,他上了车,刘浩东道:“要去哪儿?” “海边。” 刘浩东没问是哪个海边,他车开的平稳,一个小时之后,车停在海边,海风呼啸,飘起了小雪。 刘浩东下了车,打开后背箱,一男一女蜷缩着手脚被捆绑在一起。 月光皎洁,两个人绑在一起嘴上贴着胶带,顾薄和刘浩东背光站着,顾薄没说话,刘浩东把两个人从车上拖下来,扯开了两人嘴上的胶带。 “你,你们想做什么?” 刘浩东微笑:“你可以猜猜看。” 姜薇薇看向顾薄,惊恐求饶:“顾薄,顾、顾总,我求求你,这跟我没关系,都是都是郭查白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她身后的郭查白一听骂了一句婊子:“是她说别人拍了她的照片威胁她,占她便宜,我才想教训教训那瞎…男的,照片上两个人躺床上,她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鬼迷心窍了,都是她指使我干的,给我没关系啊大哥。” 顾薄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照片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姜薇薇那天拿手机给我看,应该,应该在她手机里。” 闻言,刘浩东从姜薇薇衣服里掏出手机:“密码多少?” “我说出来你们放我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郭查白叫了一声:“156!密码156!大哥你不信打开看看,我是好人,真的是被她给骗了。” 姜薇薇咬牙:“郭查白!” 刘浩东输入密码,打开手机相册果然看见了刘涵和姜薇薇的合照。 两个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女人闭着眼睛露出锁骨,刘涵闭眼侧身躺着。 而且不止一张照片,刘浩东没敢多看,递给了顾薄。 顾薄知道刘涵这样的性格做不出这样的的事情,那照片只能是姜薇薇自己拍的,他想起当初刘涵锁骨上的吻痕,他当初就应该… “说吧,怎么回事儿?”刘浩东踢了踢姜薇薇的腿。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睡了我,人就跑了!” “说实话!” 姜薇薇咬牙,她以为顾薄和刘涵上过床,知道刘涵不举的事实,索性道:“其实就是刘涵不举!我拍了照片什么也没干!” 好家伙,刘浩东偷摸看了一眼顾薄,没想到顾薄的相好还有这…这见不得人的毛病。 “不举?你碰他了?”顾薄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她,让姜薇薇哆嗦了一下:“我没有,他自己说的…” “他脖子上吻痕哪里来的?” “我掐的…我随手掐的。” 刘浩东站在一旁假装自己是聋子,没想到刘涵除了眼睛看不见,这…咳…下面还不能用啊。 刘浩东在他们身后绑上长长的绳子:“没事儿,别害怕,不要你的命,送你们两个好好洗洗澡。” 两个人被折腾的半死不活扔到了路边,小雪还在下,地上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两个人浑身湿透躺着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抽着气,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寒冬腊月,两个人被捆绑起来扔在人迹罕至的海边,如果没人发现,第二天早上就是两具干尸了。 顾薄难得干这样的事情,刘浩东开车回去,心里为他们默默哀悼。 第47章 顾薄下车进电梯,刘浩东停好车,想起有喜讯还没讲,酒还落在顾薄家里,取了钥匙又乐颠颠了跑了上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直想给你说个好事情来着,你表弟和他女朋友不在吧?” “他们两个出去玩了。” “先让我进去。”刘浩东站在门口,冻的搓搓手指:“冷死了。” 顾薄给他让了路。 “今天冬至,我都忘了。”刘浩东把他带的酒打开,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下一年冬至我可能就陪着老婆过了。” “你有老婆?”顾薄知道他可是连女朋友都没有。 “最近相亲认识一个女孩。”韩铎信跟他碰了一杯:“我还挺喜欢的,不出意外就定下来了。” 顾薄看他:“嘴巴挺紧,现在才告诉我?” 韩铎信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我爸妈老来得子,就我一个儿子,早就盼着我结婚,刚好碰到合适的我就不拖了。” “为了应付爸妈?” “也不能这样说。”喝了两口酒,不知道是微醺还是什么,刘浩东脸上可疑的染上红:“这人也是我…我之前暗恋的姑娘,她要是愿意嫁给我,我立马当场下跪求婚。” “怎么一个个都要结婚?”顾薄仰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婚就是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家,没什么不好的。”刘浩东说完犹犹豫豫的看了他一眼,酒味辛辣,在这安安静静的夜晚,他还是觉得应该说两句:“顾薄,你要是真喜欢刘涵,就多说点情话,对他好点,别事事隐瞒。你总说自己玩玩而已,但我怎么看你都像把自己玩进去了。” 刘浩东知晓顾薄的家世,知道他妈妈爱惨了顾家当初的当家人勇达,最后却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出车祸去世了,自然明白他或许对感情认知存在偏差,要他看刘涵这人挺好的,顾薄要是想玩你情我愿也就算了,但明显刘涵不是随便陪“玩”的人,顾薄也已经深陷而不自知。 顾薄笑了:“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从没人打过他巴掌,跟他大呼小叫的人都不见的有好果子吃,刘涵对他可没少甩脸。 说他事事隐瞒,刘涵才是闷葫芦憋不出一句话,什么都靠猜。 “算了,其实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今天是顾家几个人入狱的日子让你高兴高兴…就是兄弟想要的那辆车…” “知道了。” 刘浩东正高兴着,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站起身接了电话,更加眉开眼笑:“好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刘浩东整了整衣领子,看见顾薄疑惑的目光,他咳嗽了两声:“我女朋友…给我做了饺子,今晚就到这儿吧。” 顾薄抽了抱枕就砸了上去:“滚吧。” 刘浩东转身拿了外套,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哎对了,那个…现在不举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到时候也能治回来,治不了其实也不大影响你们两个的性福,毕竟咳…” “你想死是吧?” 什么狗屁话都信。 刘浩东滚了。 … 刘涵很快出院,跟肖岩一起将两位老人的遗物收拾带走,又去小店里转了一圈。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路边店面也都装饰的喜气洋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肖岩便带着刘涵入附近的餐馆里吃饭,饭馆里人多热闹,点了菜许久不见上菜,肖岩等的心急,便站起身去前面问了两句,回来时瞧见刘涵坐在原地,被一家三口人围住,脸上茫然无措。 女人伸手就拉住了刘涵的手臂,弯下腰仔细瞧他的脸,谁曾想被赶来的肖岩攥住了手腕:“您有什么事儿?” 中年女人保养的不错,气质恬淡,只有眼角的细纹展示出了她的年纪。 此刻的她却失去了一向秉持的沉稳,眼睛直直落在刘涵身上:“你…是不是我儿子,是不是叫刘涵?” 肖岩松开手,狐疑的打量着她,发现她的眉眼确实与刘涵有几分相似。 “我是你妈妈,最近刚回来怎么没见你爷爷奶奶?你们搬家了?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说你爷爷去世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刘涵的表情却变的平静甚至冷漠:“没怎么回事,你或许认错人了。” 他一旁站着的年轻人忽然出声:“哥…哥哥,你就是我哥哥吧,你不是叫刘涵吗?” 周围人纷纷探头探脑看着这一出认亲的好戏,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一时之间被挤在桌子外面,不知如何是好。 刘涵却已经没有了吃饭的胃口:“我是叫刘涵,但是我没有爸妈,也没有弟弟。” 他说完站起身,手里的盲杖敲落在桌腿上,“档”的一声狠狠重响,女人和年轻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中年男人伸手扶住了女人的胳膊。 “借过。” “哥,你什么意思?” 女人看刘涵的态度就知道他是故意的,顿时怒上心头:“刘涵!你这幅态度是不认我了吗?你爷爷过世为什么不联系我和你爸?” 刘涵停下脚步:“大概是不想,大概…联系不上您,大概爷爷不想看见您。” 刘涵说完就走,走的又稳又快,直到从饭馆里出来,拐弯的时候一个趔趄,身旁付了账刚跟上来的肖岩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这才站稳。 “没事儿吧?” “没事。” “再找一家,或者回去自己做吧。” 刘涵没什么胃口,但是肖岩下午要送他去导盲犬培训基地,打来电话的人声称需要领养导盲犬的人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培训结束测试通过才能把导盲犬带回家,他不想肖岩陪着他不吃饭,也就随便进家饭店吃两了口应付了事。 第48章 两个人进了培训基地,前来迎接的年轻男人迎了上去,经过另一到大门的时候,带眼镜的男人伸手拦住一旁跟随的肖岩,态度良好的解释道:“不好意思,这里领养人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这个是规定,您理解一下。” 肖岩纳闷,这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还不能有陪同,他刚想问两句,刘涵就已经开口让他先回去。 “好吧,我先回去,培训结束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男人领着刘涵一直往前走,停下来时他的手里被塞了条狗绳。 眼镜男默默后退,辅助员沉默上前,忽然伸手拉住了刘涵的手指,刘涵一怔下意识想缩回手。 “您需要摸一下狗狗,先跟它培养好感情。”眼睛男在一旁开口解释。 辅助员一直没说话,刘涵心中察觉到一丝怪异,还没来的及开口直接被握住了手腕,柔软的毛发从指缝间滑过,刘涵顺利被转移的注意力。 白色的拉布拉多温顺的趴在地上,侧身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指,刘涵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轻声感叹:“它好乖…” 伸手抚摸狗狗的手指几次与辅助员相碰,刘涵动作微顿,干脆收回了手。 培训时,牵着导盲犬的刘涵在经过路障时几次踢到脚下的东西,明明没有任何危险,他却觉得这个古怪的辅助员总喜欢伸手扶他。 忍了许久,刘涵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哑巴吗?” 辅助员没有出声,刘涵以为自己太直白冒犯到他,低声道歉:“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 “你!”刘涵一听声音就立马知道这是顾薄:“好玩吗?” “没玩,你觉得好玩儿我也可以继续装哑巴。” 刘涵竖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做什么,失业了找个兼职。” 刘涵可记得他是个开公司的老板,走到哪里都有人叫他顾总,对他说的话是一句都不信。 刘涵静了会儿道:“那把你管事儿的找来,我想换个辅助员。” 顾薄嘴唇微翘:“这个换不了。” “为什么?” “是为你准备的专属vip待遇。” “换不了就算了,我不会再来了。”刘涵转身欲走,忘记了脚下的拉布拉多,被绊了一脚差点摔倒,顾薄及时伸手扶住了他:“你看,换了别人可反应不过来。” “你松手。”刘涵把绳子塞给顾薄,他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伸请了就不能反悔,不过是顾薄在捣鬼。 刘涵给肖岩打电话来接他,而此刻的肖岩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刘涵的父母竟然找上了他,也不知道哪里知道了他的住处。 “哥哥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我们才知道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他竟然一直没联系我们,我们回去就发现大门锁着,就算他不认我们,爷爷奶奶的墓在哪里我们总该知道吧?” 肖岩对这一家子也没什么好感,他跟刘涵一起长大,刘涵吃过的苦受过的欺负他比谁都清楚,当初走的时候干净利落,把刘涵扔给了两个老人,这期间刘涵不是没有尝试联系过他们,刚开始还会有几个电话打回来敷衍,后来更是直接消失,一家老小全都断了联系。 刘涵长大了,两个老人过世了才想起回来尽孝,早干嘛去了? 所以他被堵在门口,听这三个人说了半天,怨怪刘涵不主动联系,为自己开脱说他们一直没收到任何信息,等他们说完,肖岩就让他们往后退退,什么也没说无视几个人的脸色锁上门,拿着钥匙开车去接刘涵了。 这一家子人也没他想象中脸皮那么厚,肖岩开车回来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本以为这家人会再来骚扰,结果也没见再来。不过肖岩在元旦前两天陪刘涵去墓地看望爷爷奶奶时,在墓前发现了焚烧了一半的纸灰和鲜花。 看样子是找到地方了,肖岩想。 回去的时候,雪又开始下,纷纷扬扬的,像被疾风吹走的棉花,在风中凌乱的飞舞。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积雪很快堆积,肖岩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揉了揉鼻子,回头看见刘涵的鼻尖冻的通红,宽大的围巾将他的脸衬的更加的小,肖岩给他开了车门让他进去,自己刚坐上车,电话就打开了。 他拉紧了车门打开暖气,一边接起了电话:“喂?哎,刘涵也在我旁边…什么?”肖岩脸色陡然变了:“怎么回事?……好,知道了。” 刘涵听出他声音不对,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师姐…出事儿了。” 陈妍今天早上突发脑溢血被送去了医院,现在人还在医院里,刚才是他丈夫打来的电话。 陈妍已经做了手术在病房里休息,两个人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天色已晚,站在门口没敢进去打扰她休息,陈妍的丈夫看到他们从病房里出来,关上门跟他们在走廊里讲话。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突然…脑溢血,这个病不是只有老人才会有?” 陈妍的丈夫是个老实的年轻男人,从早上到晚上都没顾上吃口饭,眉眼间尽显疲惫和忧虑:“医生说不是只有老人才会得这种病。” “医生还怎么说?”刘涵追问:“会有什么后遗症吗?能恢复正常吗?” “医生说或许会有后遗症,但也有可能完全恢复正常,没有给准话。” 肖岩隔着病房门看了一眼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女人,内心复杂。 刘涵伸手扶上门框,抿嘴道:“师姐手术后没什么不好吧?” “还好。” 刘涵嗯了一声,站在原地良久才离开:“那先让她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她。” 回去的路上肖岩明显感知到了刘涵心情的失落,他试图开口劝他:“人没事就好,以后说不定可以完全恢复。” 刘涵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仿佛在低头沉思,半响道:“今年是不是我的本命年?” 肖岩没反应过来:“嗯?好像是吧,怎么了?” “为什么最近…总是在出事儿。”刘涵轻声呢喃。 ---------------------------------------------------------------------------------- 雪夜独酌: 应该不久就要完结啦,或许有太多不足,还是感谢大家的陪伴。 第49章 元旦当天,天气阴沉寒凉,顾薄的舅舅韩国伟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他穿着大衣从外面回来,家里的阿姨接过他的围巾和外套,顾薄一抬头就见韩铎信的女朋友拘谨的坐在沙发上,韩铎信的妈妈一脸慈祥的看着她。 看这样子是对这个扎马尾的文静女孩很喜欢,长辈就喜欢乖巧有礼貌的女生。 韩铎信给女朋友倒水回来,看见他显得很殷勤:“哥你回来了啊?坐坐,今天我爸下厨可有口福了。” 前些天还说是带女朋友来玩玩才几天就把人带回家了,韩铎信的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最近也总是装乖卖笑,肉眼可见的开心嘚瑟。 顾薄在沙发上落座没理他,他也不在意,挤到她女朋友刘哲瑞身边咬耳朵似的说了一句什么,他女朋友慌忙抬头看了顾薄一眼,有些想笑又有些震惊的样子,垂下眼睛时耳朵有点红,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屁股想离韩泽信远一点。 韩铎信的妈妈赵雪玲看不得他这样不守规矩的样子,警告瞥了他一眼低声咳嗽了两下,正好韩国伟端了菜到饭桌上,她开口让韩铎信过去帮忙。 饭桌上韩铎信话多的聒噪,韩国伟忍了又忍,他女朋友在这儿也没忍住开口说了他两句:“食不言寝不语,你怎么跟一个乌鸦一样呱呱乱叫。” 韩泽信委屈的反驳:“呱呱叫是青蛙。” 吃到中途他爸爸又让拿酒来,赵雪玲见坐在她对面的小姑娘拘谨,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以后想来可以多来家里玩。” “谢谢阿姨。” “韩铎信写小子没个正行,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讲。”赵雪灵虽然很喜欢眼前的姑娘,据说还是个学霸。但是不免担心这么老实娇小的人镇不住韩铎信这个皮猴子,当妈的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之前可是花花肠子一大堆,当初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还要往家里带她根本没心上,他换女朋友就像一天吃三顿饭一样稀疏平常。 “阿姨,他挺好的。”刘哲瑞笑了笑,露出颗小虎牙看起来乖巧可人。 “妈,哪像你说的这样,我最近多老实。” 赵雪玲仔细想了想,自从他有了女朋友整个人是变得知道向上了,高考考的还不错,据说是他小女朋友经常帮忙补习。这样一想,她是越看刘哲瑞越喜欢。 饭桌上开了酒,两个女人一个不喝一个不爱喝,韩国伟心情不错的给他儿子和外甥不停续杯,几个人很快喝了一身酒气。 顾薄酒量好些,等到结束脸上都没带点红。今晚刘哲瑞不回去住在他们家,赵雪玲眼见外面飘了雪,就让顾薄在家里住一夜喝了酒,赶着风雪回去也不安全。 顾薄回到房间,喝了酒后困意上涌,刚躺到床上就朦胧的睡着了。 晚上九点多,房门被轻轻敲响,顾薄睁开眼睛站起身去开了门。 是赵雪玲,她看了顾薄一眼:“你睡了?” “眯了一会儿。” “也没什么事儿,早知道不过来打扰你睡觉了。” 顾薄没说话,让了让身子,意思不言而喻。 赵雪玲明显感觉最近的他有些沉默寡言,前些时间她知道他跟店里的按摩师走的近,她一向不怎么管顾薄感情上的事,即使这么些年来没见他谈过女朋友也没催过他。当初她知道他与店里的盲人年轻人关系不一般,虽然惊讶,但是也并没有过多干预,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 可能最近韩泽信的事情让她也意识到或许顾薄身边缺个知暖知热的人。 顾薄为什么不喜欢开车不能碰车,她是知情者之一,当年顾薄的母亲爱惨了顾薄的父亲却苦于不能在一起,自己又成为了姐姐婚姻的第三者,痛不欲生之下几次想拉着顾薄自杀,方式就是半夜带着顾薄出门,逼着几岁的顾薄去握方向盘…… “有什么事情吗?” “我前阵子听韩泽信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之前也没顾上问你,现在韩泽信都领着人回家了,我想着你要是有中意的人,也给领回家看看。” “爱上一个人会万劫不复吧。” “你觉得呢?” 顾薄没说话,赵雪玲微笑道:“顾薄,无论过去怎么样,也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我知道了。”顾薄忽然站起来。 “你去哪儿?” “我出门随便走走。” 顾薄下了楼,送他来的刘浩东现在应该在跟自己女朋友待在一起,车库里放着几辆车,顾薄稍一犹豫,转身上楼拿了车钥匙。 …… 刘涵和肖岩吃过饭在附近的公园玩儿,今天元旦,公园里进行了一些活动肖岩就拉着刘涵一起出来逛一逛。 走在路边,公园未到,刘涵看不见但是也被耳边热闹喧嚣的声音感染,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肖岩忽然想起什么:“你不说我之前都忘记了,本命年是不是应该买点什么,买红裤衩?” 肖岩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曾想刘涵低头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有时间去买。” “真要去买啊?”肖岩忍笑:“其实也就是一个说法,没必要在意。” “可是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才让周围的人有了噩运…” 开车来的顾薄远远看见他们两个人,停下车趴在垃圾桶上吐完,刚走近就听见刘涵说的这句话,心中莫名一痛。 他忽然回忆起之前刘涵给他拍照片问他衣服合不合适,那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心中涩然。 他总是会不经意间让人觉得心软,让人忍不住想心疼。 “哎,我瞧见卖糖葫芦的了!你小时候还挺喜欢吃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我去买两串来。” 刘涵听见了卖糖葫芦大爷的吆喝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肖岩就已经跑去买了。 他不乱跑添乱,现在原地等待。恍惚间似乎从风中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转身却又疑心自己听错了。 顾薄看着刘涵转身,他安静的站在离刘涵几十米外的地方,目光贪婪的落在刘涵的脸上,刘涵穿着棉衣把自己裹成了球,下巴藏在围巾里,显得脸小小一张,眼睛有些肿。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在左右扭头听动静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呆。 第50章 顾薄打来电话的时候,刘浩东正在和女朋友一起在家看电影。 电话铃声响的时候, 他女朋友睁着眼睛专心致志的看电影,光影打在她的眼睛和侧脸上,刘浩东一看就入了迷,鬼迷心窍似的想亲她,铃声乍响,吓的他差点心梗。 忍住了骂脏话的行为,刘浩东走去一边接电话。 “怎么了?” “过来接我。” 莫名奇妙的,他没听出来顾薄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又跑哪去了?” 不会开车还乱跑:“你之前雇的司机呢?” “元旦给他放假了。” 刘浩东:“……”合着他的用处就是免费的劳动力了。 他今晚好不容易有了留宿的机会! 穿上外套,刘浩东依依不舍的看了在认真看电影的女朋友想着自己一会儿就回来,踌躇了一会儿没去打扰。 他关上门走后,他女朋友看着门口的方向隐隐有些落寞,抬手关掉了正在放映的电影。 刘浩东到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忽略的问题。 刘浩东:“你怎么来的?” 顾薄:“开车。” 所以呢? 刘浩东脸无表情:“那为什么不开车回去?” 顾薄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没说话。 “你或许可以找个代驾。”对上顾薄没什么情绪的脸,刘浩东补充:“下次的话。” 顾薄打开车门坐在后座:“去酒吧喝两杯?” 刘浩东搓了搓冻僵的手,决定舍命陪君子。 这个地方离刘涵的住处没多远,刘浩东大概能猜到顾薄开车来的原因,啧,没想到刘涵还有这种治疗人不能开车的功效,就是功效有点间歇性。 两个人来到常去的酒馆喝的一塌糊涂,回去的时候不得不找代驾。 两个人坐在车上。 “刘浩东?” 刘浩东眯着眼睛不甚清醒的嗯了一声。 顾薄:“本命年都怎么过的?” 刘浩东:“不知道,没过过。大概穿个红裤衩吧。”他想起来韩铎信女朋友脖子上的小符又补充道:“还有符。” 顾薄:“什么符?” 刘浩东:“求符” 顾薄:“求什么符?” 刘浩东:“平安符。” 两个醉鬼说话绕来绕去,前排的司机看了要后视镜都要忍不住说两句。 顾薄把歪倒在他身上的刘浩东推开:“哪里求符?” “寺庙。” 司机在此刻随口问道:“你们要去哪儿?附近的寺庙,卿台上?” “去。” 顾薄如此果决,司机反而迟疑的反问了一句:“这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啊?” 两个醉鬼不理智不会想半夜爬山去求符吧? … 第二天下午,刘涵出门恰巧碰到人搬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新来了个邻居。 “之前的租客搬家了吗?”刘涵没多想,等到晚上的时候发现喵喵不见了。 喵喵很聪明,最近长大了不少还会自己开门出去玩儿,之前肖岩说他在外面见到它跟别的帅猫玩儿。 但是每次都能傍晚都会回来,日子过的悠哉悠哉的。 这个时间点,按说也该回来了吧? “玩野了都不着家了。”肖岩出门去找:“回来把它关房间里闭门思过!” 肖岩出门了,刘涵想了想在他之后也出了门,决定在附近找找。 结果出门就听见了猫叫,刘涵弯腰把猫抱起来:“咦?阿岩不是出门找你了,跑哪里去玩儿了。” 刚想转身把它抱回家,抬脚却被什么毛茸茸的重物绊住了小腿。 刘涵疑惑,下意识的弯腰去摸,一声哼唧似的狗叫传入耳朵。 刘涵哭笑不得:“喵喵,你怎么出门去玩还带了这么个块头回来。”光用手去摸都知道这是个体积不小的狗,跟前几日那天导盲犬应该相差不多。 刘涵身旁的拉布拉多温顺的舔了舔刘涵的手指,他笑了笑,感觉这条狗的性格挺好,把猫放下来,蹲下身子伸手摸到了狗狗脖子里的项圈,顺手把狗绳拿进了手里:“你的主人呢。” 话音刚落,刚才还温顺的拉布拉多忽然窜起来,拿着狗绳的刘涵猝不及防的被带着往前跑:“哎?!” 一声猫叫还落在身后,刘涵跌跌撞撞、晕头转向的被这个忽然发疯的傻狗带着拐了个弯,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耳边一声关门声。 “谁?”刘涵下意识后退,却被一直待在他腿边的大狗绊倒。 来人伸手一揽,刘涵脚下悬空,瞬间就被男人有力的臂膀圈箍在了门边。 “你是…唔——”张嘴欲叫的刘涵忽然被人堵上了嘴,趁他开口的空挡,湿滑的舌头趁虚而入,男人吻的凶狠,直到刘涵舌根泛酸,还不肯放过。 窒息的恐惧袭来,刘涵惊恐晃动脑袋,脊背紧紧贴着冰凉的铁门,他挣扎的厉害,顾薄就顺势咬他的耳朵,牙齿叼着耳肉厮磨。 “啊。”刘涵像被踩住了敏感的尾巴,挺着腰惊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高挺的鼻梁蹭过他潮红的脸颊,嘴巴又被狠狠的堵上了……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激烈的吻过,好像整个口腔都在燃烧,手臂抵在顾薄的胸膛上,明明是抵抗却被他刚硬的肌肉硌的胳膊酸痛,像被轻而易举圈禁缠绕的猎物。 终于被放开,刘涵腿软脱力的往下滑去,顾薄搂着他,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转身推开卧室的门。 顾薄把他压在床上,边吻边脱他的外套,干燥的吻沿着脖颈、喉结再到锁骨。 刘涵肩膀瑟缩,本能的意识到危险,蛮力挣扎中膝盖将顾薄顶开了些:“顾薄,你发什么神经!” 顾薄的呼吸打在他的侧脸,静了一会儿,松开他:“你喜欢我。”是疑问更像是想从他嘴里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样好像才会不会有渐渐失去他的恐慌感。 刘涵抿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每次只要是我你就能认出来。” 刘涵想要推开他:“因为只有你才会忽然发疯。” “我疯了肯定是你逼的。”顾薄忽然攥住他的手,展开他的手掌将一个小小的东西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又合上他的掌心:“随身带着。” “什么?” “平安符。”昨天晚上为了这么个东西,凌晨两点差点被人报警抓起来:“带上他,本命年的霉运就会走开了,身边人更不会被波及。” 顾薄想让他心理好过些,不论说法真假,至少能让刘涵安心,别这么自责。 第51章 刘涵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但是他并不想收,动了动手腕想把手抽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顾薄昨天晚上一夜未睡,酒意上头,他从不高的寺庙上下来,回去的时候又跑到刘涵租房这边。 凌晨四五点租房人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差点以为是喝了酒来闹事儿的人,结果竟然是想让他搬走。 刚想问候这神经病祖宗,就被塞到手里的钱堵住了嘴。 索性租房人搬来也没多久,东西不多,收拾了东西直接拎包走人,拿着钱去住了旅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这个怪异的有钱人:“你今天白天别忘了找房东,不然直接住不符合规矩。” 当然他也清楚就算再不符合规矩,有钱使鬼推磨,房东说不定喜闻乐见呢。 顾薄进了房间洗完澡,休息了一会儿,昨晚在雪地里闹腾的后遗症就出来了,头昏脑胀的,打电话叫人搬了东西过来,顺便把那天给刘涵准备的导盲犬拉布拉多也带来了。 顾薄知道他喜欢动物,刘涵很喜欢那只猫,对狗应该也没什么抵抗力。 结果才到下午,这条聪明的狗就把他的未来主人引来了。 卧室的门开着,聪明的拉不拉多蹲在门口张望,却不知此刻他的两位主人正气氛冷凝。 求来的所谓平安符落到地上,刘涵收回自己的手,不带什么情绪道:“我不理解你想要做什么。”他语气疑惑:“你好像总是给我你喜欢我的错觉。” 顾薄在发低烧,脸色红的不正常,蹲在床边的膝盖隐隐作痛,昨天晚上作死去寺庙竟跟韩铎信这小子一样信了这数不清摸不着的宗教,果然人喝醉了就是容易脑子发抽。 昨夜的风雪很大,台阶也足够冰凉却没刘涵说的话让人心中发凉。 顾薄苦笑:“不是错觉,对不起,就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但我总觉得我是不是喜欢你,你应该知道,或许应该多告诉你几遍。” “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 刘涵心中一颤,手指蜷缩起来。 顾薄不是个轻易剖析自己的人,也许是一天一夜没睡的脑子不受控制,也许是发烧脑子发坏了,才如此迫切要把心剖出来,捧到他面前。 刘涵从床上下来,鞋底无意间踩上那个昨晚顾薄求来的符有些硌,意识到什么东西退开道:“哦…那是你的事情,不用特地讲给我听。” 多么讽刺啊,曾经想听的话一次次从顾薄嘴里吐出来,刘涵却只觉得疲惫,他转身欲走。 刘涵的话锋利如刀,捅进心肺不见血,顾薄头疼的更厉害了,他垂下头,身材高挺的他弯下脊背,伸手攥住了刘涵的手腕。 刘涵蹙眉:“你是想继续吗,如果是炮友我大概还可以奉陪。” 顾薄抬眼:“你一直都这么以为吗?我从没碰过别人。” “我说了你不用跟我讲,我不想再说难听话了,顾薄。” 刘涵甩开他的手,这次,轻飘飘的就被他甩开了。 一直走到门口,那只蠢拉布拉犬还试图卖萌亦步亦趋的缠在刘涵的脚边。 刘涵没理他,这只狗便叼着自己的狗绳,扔下自己独自呆在房间的主人追赶上刘涵的脚步。 一直跟到刘涵家门口,刘涵不得不停下来,低声恐吓它:“再跟着就炖狗肉。” 从家里探出头的喵喵给了它一爪子,它眯着眼睛往后躲,下一秒就被关在了门外。 它转了几圈,终于想起他的主人来,只好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但它还是有良心的,回去看到它还在发烧的主人,叫了两声,转了几圈,最后选择趴在顾薄身边,而那张它主人辛辛苦苦求来的符,被它的尾巴和蹄子搞到了犄角旮旯里。 刘涵本来还想跟新来的邻居打声招呼,知道是顾薄后就没了这打算。 但是刘涵却经常被顾薄养的那条狗骚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行走的肉骨头一样,能飘香十里让狗欲罢不能。 安静了两日,刘涵索幸没碰到顾薄,隐隐松了一口气。 估计就正如他想的那样吧,或许觉得不甘心才这样,反正有许多或许,但却不会是“喜欢”。 顾薄差点在房间里烧的不省人事,还是韩铎信在他原本的住处找不到他,赶来的时候碰到在他印象中一向身体倍棒儿的躺在床上,给他吓的不轻。 刘浩东那晚回去也小感冒了一场,但他没顾薄疯的很。女朋友给他送了药,很快就活蹦乱跳了起来,临近过年事情变多,他想起来找顾薄的时候,就感觉在过年大家都喜气洋洋人人吃胖的时间段,顾薄竟然消瘦不少。 窝在房间里孤苦伶仃养病的样子,看着也太凄惨。 顾薄瞥了他一眼:“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看你变的弱小了。” “好像好久没打架了。” 刘浩东秒怂:“我就随口说说。” 顾薄从床上下来,他没去医院,今早退烧算是好了七七八八。 韩铎信看着他进浴室,一边嘴碎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对他不一般,刚把你妈妈留给你的房子买回来你就把他带了回来。你舅妈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不见,出去应酬不喜欢叫女人,现在看来兄弟你弯的其实挺早。” 顾薄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你谈恋爱把脑子谈废了?废话这么多。” 韩铎信闭嘴不说话了,抬眼却从床边柜头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个桃木平安符安安静静的夹在柜头和床的缝隙中,吊坠在下面的红穗条凌乱,隐隐能看到灰色的鞋印。 刘浩东伸手捡起来,不明白那天晚上顾薄喝醉酒跑到山上求来的符怎么就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顾薄从浴室里出来,刘浩东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没送出去吗?” 顾薄眼神一暗“嗯”了一声。 “他没收还是你没送?” 不等顾薄说他就猜到了:“他亲人离世你次次都不在身边,之前又有些误会确实也正常。他现在变化还挺大,毕竟亲人离世总会成长些,也不像刚认识那会儿单纯,对感情或许也没这么高的信任度。” 顾薄伸手把符拿下放进了床头柜。 “你别丧气,要我说你虽然不对,但也罪不至死,还是有希望的,多在他面前晃悠晃悠,对他好点,日积月累的,也就好了。他无非也就是不相信你,做给他看不就得了。” “他现在还把我放在他黑名单里。” “怎么说你上次也算救了他,没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刘浩东想,刘涵看起来性格软待人温和,但某些方面也挺坚持。 第52章 临近过年快递就要停运,肖岩在最后几天买了几个快递,在外面聚会时接到快递电话自己不太方便就让刘涵帮忙去拿。 快递小哥跟刘涵很熟悉,来了之后说了两句还问要不要帮忙送回家。 “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就行了。”快递并不重,就是小箱子大箱子的不太好拿,但是距离不远也没什么。 刚转身出了快递站又被不远处专门看望他的Jeff叫住了。 “我来帮你拿。”Jeff热情的抱走了刘涵怀里最上面的箱子,刘涵来不及阻止也就随他去了。 “碰巧过来,我就来看看你。” 两个人慢腾腾地走,Jeff有意放慢脚步迁就他:“其实……今天来也是想来说来说件事情。” 刘涵停下脚步:“是有什么事情吗?” “涵,你很可爱……” 刘涵从这静默的气氛和Jeff难得拘束的语气中察觉什么,他笑了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谢谢,实际上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说完转过身继续往回走。 “不一样。”Jeff急急的反驳,快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我不是想说这个……” “Jeff。”刘涵不得不停下,他态度仍旧温和:“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不要夸一个男人可爱,因为不太合适,我想它更适合夸赞女孩子子。” Jeff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似懂非懂,他隐约知道自己这是被委婉的拒绝了。 几秒种后,Jeff拿着手里的快递包裹跟了上去,他调整的很快:“好吧,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想试一试。我要出国了,我在哪里都无所谓,本来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成为我留下来的理由了。” 刘涵抿嘴:“抱歉,我没这方面的心思。” “听刘浩东讲的,我知道你有一个前男友,我见过他,确实很优秀,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刘涵摇头,不想多说,Jeff便不再多问。 两个人站在一起等电梯,等电梯到之后,门打开,Jeff抬头,电梯里站着个男人,可不就是他口中提起的刘涵前男友? Jeff一时惊讶,刘涵听到电梯轻微的声响,感觉到Jeff站在原地没动,他迟疑的问了一句:“电梯没来吗?” |“来了。”Jeff走了进去,刘涵并不知道电梯里有人,他走进去却被乖乖站在顾薄腿边的拉布拉多绊了一下,怀里的快递瞬间倾斜,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什么绊倒的,被人伸手扶住肩膀,他下意识的道歉,快递哗哗落在地上,砸的狗子哼唧了一声。 刘涵听见狗叫,几乎是立刻站直了身体:“顾薄?” 顾薄收回放在她肩头的手低声嗯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能碰见刘涵,许久没去遛这条狗他见它没精打采的就带它下来走走。 碰见刘涵的一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他没有走出电梯而是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直落在刘涵的身上。 或许是这两日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虽然他还像之前一样清瘦,但是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眉眼多了些寡淡的清冷,他好像许久没见刘涵笑过了。 其实刘涵之前也不爱笑,但是在他面前笑的很多,最开始是抿嘴笑,一种腼腆的羞涩的笑,后来是露出牙齿的笑,眼尾的弧度弯弯的,甚至总爱在他面前脸红。 顾薄看着刘涵知道他身份后下意识的远离心中一痛,他弯下腰捡起地上脚边的盒子,递到刘涵的胸前。 刘涵面无表情摸索着,手指擦过顾薄的手背,肌肤相蹭,顾薄心中一动,抬眼却只见刘涵漂亮不带情绪的侧脸。 明明人就在眼前,顾薄却觉得很想他,以前明明是枕边人却没有珍惜,他弱势的让人忽略了他的重要性。明明当初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他打电话,却非要忍着,让自己忽略那种总想联系的牵挂,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却也更痛苦了。 Jeff捡起快递拿在自己的手里,站在一旁仿佛就像空气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 顾薄被他无视的彻底,蹲在他身边:“我帮你……” 听见他这话,刘涵干脆的站起:“不用,我自己可以。” 顾薄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面对他疏离他显而易见的觉得无措,静了一会儿道:“肖岩不在?他怎么让你下来?” 刘涵没有说话,顾薄张了张嘴,看了一眼Jeff,没说话,对着脚边不老实的拉不拉多轻踢了一脚。 Jeff早在那天刘奶奶的葬礼上对这个男人有一面之缘,当时顾薄穿着大衣,身材高大挺拔,长相冷峻气质不凡,他当时想这人肯定是个强势的男人。 没想到再次见面,却只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疲惫状态,比那个时候变化很大。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对待刘涵是肉眼可见的小心翼翼,让人不可置信。 出了电梯门,Jeff跟在刘涵的身后,临进门前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对上顾薄的眼睛,一个激灵,耸了耸肩,进了房间。 不止是Jeff对顾薄印象深刻,顾薄对Jeff也有印象,所以亲眼见到他在刘涵的默认下进了房门,顾薄的心情可想而知。 …… 快递刚放在桌子上,肖岩的电话就打来了。 肖岩:“快递拿了吗?” 刘涵:“拿了拿了,你这大大小小的都买什么了?” 肖岩:“我买了一瓶香水,特地去找的,你也可以拆开闻闻,我觉得挺好闻的。” 刘涵:“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香水了?” 肖岩支支吾吾的:“偶然闻到的这款香水,觉得好闻就买了,也没怎么关注。” 奇怪,刘涵没多想,挂断电话后给Jeff倒了杯水,Jeff没多待喝了水坐了坐就走了。 等他出门走进电梯,一直蹲在角落里等待的拉不拉多安安静静的眨眨眼,慢悠悠的转身用爪子扒开房门,一路走进顾薄的卧室。 “人走了?” “汪。”拉不拉多甩甩尾巴,本应该得到嘉奖的狗子却得到了他主子的嫌弃。 “你这么聪明有什么用?没一点本事让他对你心生喜欢。” “汪汪!”狗子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对他的话心生不满。 第53章 除夕夜这天很热闹,刘涵和肖岩一起买了肉和菜回来打算自己在家包饺子, 回来的路上肖岩远远看见顾薄,又抬头看了看刘涵,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提醒刘涵了。 他们两个人吃了饺子,刘涵听了会儿音乐就回房睡觉了。 半夜听见有人敲门,肖岩睡的熟,刘涵下床到门外查看。 刚打开门,就被攥住了手腕,迎面被扯进浑身酒气的怀抱。 “刘涵…” 是顾薄,喝醉酒的顾薄。 “你放开我。” “头疼……”顾薄拥着他靠倒在墙上,刘涵的手肘顶在他的腹部,透过薄薄的布料感知到他的体温,这才知道他大冬天在外面竟然连外套都没穿。 “喝酒了头疼回去睡一觉。”刘涵挣开他,回到房间内就要关门。 顾薄跟在他身后踉跄的倒在他身上。 “你!”刘涵后退一步被迫扶住他的肩膀:“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顾薄竟果真听话的又出了门,晃晃悠悠却很老实的现在门外看着他,目光执着也带着酒后的茫然。 刘涵关上门,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脚步声离开的动静,大冬天的,也有喝酒冻死人的现象,顾薄喝醉酒整个人看起来清醒,其实整个人脑子都不怎么好使。 刘涵穿着睡衣在原地发呆,深夜也没了困意,站的腿发麻,他犹豫了半响还是把门打开了。 “顾薄?”刘涵小声叫了一声。 “我在。”顾薄几乎是立刻应了一声,声线沙哑。 大半夜的,刘涵不想吵醒肖岩,扶着他想把他送回他租的房子。 索幸顾薄喝醉酒虽然理智不清醒但是还算老实,问房门在哪钥匙在哪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直到把人带到卧室的床上,顾薄才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声音太小,刘涵没有听清楚,随口又问了一遍:“什么?” “头疼。” “睡觉吧,明天就好了。”刘涵给他拉上被子胡乱的盖在身上,却被拉住了手腕。 顾薄的手掌很热,他牵着刘涵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胃疼…” “有胃药吗?” 没有回答,顾薄就这样拉着他的手,鼻息平稳,好像睡着了一样。 刘涵试着抽回手,结果抽不动:“顾薄?”喊了两声,顾薄嗯了一声,忽然坐起将他拉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睡吧,晚上冷。” 刘涵无奈,踢了踢他的腿,手还是抽不回来。 半夜四周宁静,刘涵躺在柔软的被子上困意上涌,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刘涵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被顾薄落在在怀里,他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个除夕夜喝醉的醉鬼他不一般见识,但他不想等他清醒了再纠缠不休。 年后初二刘涵去看望爷爷奶奶的老朋友,买了一些水果和礼品,爷爷奶奶未过世之前和他他们关系很好,小的时候还经常给他拿压岁钱。 肖岩开着车带他去,后备箱里放着要送的东西,走的时候跟开车前来找顾薄的刘浩东擦肩而过。 刘浩东敲开顾薄的门,无视顾薄蹙眉揉太阳穴的困倦模样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意思是有事儿吗?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吗?顺便帮你追人,出谋划策。” “哦…你有何见解?”顾薄去厨房烧水喝,模糊忆起昨晚似乎看到了刘涵,但又疑心是自己睡着了记忆混乱或许是做了梦。 “我的见解就是…”刘浩东沉吟:“和他诚恳的道歉,在生活中处处帮助他,多刷存在感…” 顾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你女朋友呢?” “……分手了。” 顾薄眼刀隔着玻璃杯飞过来,刘浩东弱弱的解释:“她说我们不合适,也不说原因,都不给我解释和挽救的机会,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 刘涵和肖岩到地方后,站在大门外敲了敲门,一分钟后有人开了门,刘涵还没开口,就听见几天前听到的声音。 “哥?你怎么也来了?真巧。” 刘涵站在原地蹙眉:“真不巧,我明天再来…” “谁啊?”未见其面先闻其声,乔老爷子拄着拐杖来到门前,眯着眼睛一看到刘涵就笑出了声:“是刘涵,有些时间没见了,进来进来,别在门口站着。” 肖岩拉了拉他的胳膊,意思大过年的先忍忍不要跟上了年纪的大爷添堵。 刘涵知道他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盲杖敲在地上,跟在老人身后进了大门。 一进门才知道一家三口人都来了,气氛一时尴尬,没人讲话。 肖岩手里拎着礼品放到桌子上,乔奶奶笑了:“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也没什么缺的,不用这么客气。” 乔老爷子招呼几个人坐,刘涵血缘上的妈妈陈静张嘴喊了刘涵一声:“…你这如今见了我都不给我打招呼吗?” 刘涵抿嘴,无视了她,直接向乔老爷子道:“有些时间没来看您和奶奶了,身体还好吧?” 两个老人对他们家的事情早有耳闻,虽然尴尬也应和了两声:“都挺好,都挺好,身体也没生什么病。” 乔老爷子拉住他的手:“怎么看着又瘦了些?我听你妈妈说老刘和他老婆过世了,太突然了,这人…唉不说了不说了,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我打电话给了您儿子,一致认为您身体不太好,不易来回折腾,您儿子特地来了一趟,或许是照顾您的心情没告诉您。”XIAOYING “前些时间你爷爷还给我打电话说想让你找女朋友呢…没想到。”乔老爷子叹息:“还让我帮忙介绍呢,虽然现在说有点不合时宜,但你爷爷奶奶生前最担心的就是你的人生大事,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刘涵知道老人是好意,认为他一个瞎子再不早点找个老婆以后上了年纪更不好成家立业,但他现在确实没这方面的想法,不如直接先断了他的念想:“谢谢爷爷,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静插嘴道:“是哪家的姑娘?” 刘涵不想让她干涉自己的生活更不想碰到她,沉默了一会儿选择承认自己的性取向,让她离自己远些,互不打扰最好,他嘴角弯弯,对着陈静坐着的方向道:“你好像理解错了,我没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 第54章 师姐陈妍原订的婚礼被迫推迟到年后,那天刘涵为数不多的穿上了西装,那条熟悉的拉布拉多跟在脚边,刘涵早就习以为常。 这条狗也忒亲人了些,刘涵摸了摸它的脑袋,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喜爱这些猫猫狗狗,刘涵之前还担心它乱跑吓着人,后来注意它还挺乖,没人牵着并不会走远。 和肖岩一起参加完婚礼,他就去了小店里,如今这家按摩店也算是正常营业了,好几个老同学也都跟着来了。 肖岩这两天很神秘,没事总跑神,刘涵总能听见他频繁的接电话,偶尔还会听见从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年轻女人声音。 果然没过几天,肖岩又打算溜了。 “你谈恋爱了?” 肖岩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开口解释道:“我还不确定,但我想见她。” 肖岩一离开,刘涵出行就有诸多不便,但他本也不是矫情的人,路走熟悉了也就好了。 只不过没了肖岩,他吃饭也就应付了事了,某天,自家的门被送餐员敲开,他打开门,还没开口手里就被塞了饭。 “先生您好,有位肖先生给您点的餐,并嘱托您好好吃饭。” 刘涵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肖岩,毕竟他认识的姓肖人只有他了。 第二天的一日三餐都被人送来的时候,刘涵觉得太花钱没必要,晚上抽时间打电话给肖岩。 “你最近怎么总给我买饭?虽然我厨艺有点差,但喂饱自己还是足够的。” “什么?我没买啊?是不是别人买的?” 刘涵一时语塞:“人说肖先生…你知道我就认识一个肖先生。”可不就是你嘛。 “听错了吧?或许是你师哥师姐给你送的?” “我知道了。” 刘涵有可能听错一次,那怎么可能听错这么多次。 这人定然是熟悉他的手机号和家庭住址的人,不知道为何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薄。 没办法,最近他在刘涵面前出的频率太高了。 本以为只是没玩够的罢了,刘涵叹息,很快把这件事情丢在了脑后,送餐的再来就拒不接受了。 “先生,您这不收我没办法交代啊。” “不用交代,你送错人了。”刘涵站在门口淡定的指了指旁边:“你应该送到那里去,他家有条狗很温顺聪明,实在不行你挂它脖子上也行。” 说完就关上了门。 “哎——” 送餐员着急的声音被阻隔在门外。 最近小店已经开始正式营业,刘涵一个当经理的,自然也忙了起来。 虽然最开始顾客不多,但是刘涵很注意店内的卫生和按摩师服务员的着装、服务态度。 为此新制定了服务规范,工作时让大家着装整齐,佩戴胸卡,微笑服务等等。 由于刚刚营业,客人不多,但刘涵作为刚上任的经理也就是店长,许多事情不熟练,做起来也就有许多要适应的地方。 忙起来难免回来会晚些,没有公交车打车也有些麻烦,幸好有位女员工她丈夫经常开车接她,有时候顺路就将他送了回去。 虽然已经是年后,但夜晚空气中都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刘涵手指冰凉,他大学时代就背着的黑色小书包还在背上,走过沉沉夜色,坐上电梯回了家。 刘涵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个时候其实方便了顾薄,他经常开车跟在刘涵身后,继那次冲动开车找了人以后,他没再动过方向盘,年后刘涵经常出门,刘浩东这个笨蛋因为追女朋友时间上也诸多不便,顾薄勉强学着上了几天路,现在已经可以开车了,只不过通常速度要慢一些。 刘涵最近回来的晚,他有几次想让刘涵坐他的车回去,但又怕自己手抖把两个人都带进沟里去。 刘涵没有好好吃饭,顾薄是知道的,当初送出的桃符现在还在他的床头柜里。这次本以为以肖岩的名义能隐藏两天,结果送过去的饭被退回,他只好自己在家做好了饭亲自上门。 刘涵自然对他是避而不见的,听见他的声音半句话没说完就将门关上了。 他现在对自己都抗拒到了如此地步吗?顾薄垂眼,手里的饭盒还温温热热的,刘涵对他的态度比北极圈的温度还要冷。 刘涵并没有顾薄看到的一样不吃饭,晚上他熬了些粥吃完听了会儿音乐就爬上床睡觉了。 等到再次醒来是被拉布拉多在门外的叫声惊醒的,声音很大且不同于平时的小打小闹,刘涵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出门查看情况。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更加清晰的声响,男人的低声怒骂,还有拉布拉多发出的低沉“呜呜”声。 刘涵呆了几秒之后,想到什么,立马想去开门,可任他再心急,他一个瞎子又能看到什么,只能寄希望自己发出的声响和突然出现吓跑歹人。 本以为会碰到什么危险的状况,但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只隐约听见一声重响。 房门大开,走廊是死一般的沉寂。 刘涵站在原地,心脏缩成一团,轻唤了一声:“狗狗?” “他没事。” 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边,刘涵过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顾薄站在他面前,眼神落在他脚上,刘涵没有穿鞋就出来了,看样子很紧张:“…别怕,我在。” “怎么回事儿啊?” “想要入室盗窃的人。” 刘涵深觉自己睡的太沉,出门人都已经跑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言,刘涵被冰凉的地板冻的缩了缩脚趾,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了。” “不用和我客气。” 顾薄不希望和他如陌生人一样客套,但现如今的局面却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回想起来刘涵或许真的很好懂,喜欢的时候很喜欢,不喜欢了好像就只能当陌生人了。 刘涵…当初是喜欢他,现在呢,顾薄早已经不确定了。 能得到刘涵一句“谢谢”他几乎都有些雀跃了。 “你先回去吧,下次记得穿鞋。”顾薄补充道:“天气有些凉。” 刘涵胡乱点头,转身回了房间,不知道何时,顾薄也变得这么啰嗦了,好像和当初不太一样了。 第55章 刘涵在店里贴了招人的告示,上午贴,下午就有人找来询问。 “你们是盲人按摩店?” 刘涵点头:“您来应聘什么职位?” “我没什么特长,之前是个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您看我适合什么岗位,我都行。”老实的男人体型有些胖,个子不高,脸庞胖,眼睛却圆圆的,看起来颇有喜感。 “哎?”小刘——刘涵的助手,他眼睛一亮:“那干脆就让他当你的司机嘛,反正店里也不是特别缺人,你出行也不方便。” 刘涵摇头想拒绝:“不用这么麻烦,这条路我也走了这么久,差不多熟悉了。” “你可别嫌麻烦,情况特殊,本来店里有时候忙,琐事儿多,大早上你一个人回去也不方便。” 那男人听两个人说来说去有留下自己的意思,顿时坐直了身体开始积极争取:“我之前一直在外面跑出租,现在儿子大了在附近上学,就想陪陪孩子,钱什么倒是可以少给点,就是平时可能会去接孩子上学放学的有些麻烦,您要是缺司机,一个月给个一千多意思意思就行,就这也比呆家里什么不干强。” 圆脸的男人这番话说到刘涵的心坎上了,开店花了不少钱,生意还不火热,现如今营业额并不高,资金确实有点困难。 但一千五一个月,太便宜了点,他便觉得有些难开口。 男人见他迟迟不说话,眼睛一转又补充道:“我孩子上下学有点早,找工作不好找,您看如果给您当了司机,如果您不出门,我把您准时送到店里,我这个时间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分配了?” 虽说如此,花钱雇人给他当司机,刘涵还是有些做不到的,他摇了摇头:“你要是来应聘服务员什么的倒是还行。” “那也行,我都行。” …… 顾薄晚上回去的时候,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拉布拉多,他扶额想了一会儿,早上走的时候似乎没在房间里看到它,或许是走之前它偷偷溜出去玩了,他出门上了锁,那只狗子在外面呆了一天,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去缠刘涵了,当初把它找来也是为了陪刘涵,现在看来它还很喜欢这位将来的主人。 顾薄拉上门,走了几步果然发现那条狗子蹲坐在刘涵家门口。 “小星?”顾薄喊了他一声,拉布拉多竖起耳朵看了他一眼,站起来用屁股对着他,爪子对着门缝扒拉了两下,竟是直接进了刘涵家的门。 “小星!”顾薄快步走过去,回应他的只有猛然关上的房门。 他伸出手臂卡了一下,开门进了刘涵的房子。 刘涵竟然不锁门,顾薄进了门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冲动了。 刘涵现如今对他的讨厌的态度,应该不喜欢看到他,更别说私自进了他的门。 后悔的顾薄当即就想开门出去,临走前想快速把这个害他冲动的狗子也拉出去,刚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房间里的过分安静。 人…好像不在,顾薄屏息站定,他不是第一次来刘涵的住处,但却和之前的每一次感觉都不一样。 四周的装扮很简单,虽然空间不算大却也收拾的很干净,肖岩不在家他是知道的,所以房间里全是刘涵生活的气息。 出门了怎么不锁门? 那天小偷想开门盗窃的事情给忘了吗? 顾薄拧眉,伸手欲拉狗子的项圈,那条狗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秒已经摇着尾巴遛进了刘涵的卧室。 顾薄不得不跟了上去。 路过餐厅,顾薄瞥见干干净净的厨房,干净的一口锅都没有。 刘涵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爱敷衍,胃口不好也不爱吃饭。 而事实上,厨房并不是没有锅碗,肖岩在时经常做饭,只是上次做饭分心刘涵把锅烧坏了而已。 刘涵扔完垃圾上了楼,推门进房,站在原地的顾薄一时不知所措。 反倒是进了卧室的拉布拉多乐颠颠的跑出来,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走到了刘涵的腿边。 “你又饿了?” 俨然一副很熟的样子,看来这狗应该今天一天都呆在刘涵这里。 刘涵摸了摸它的脑袋,对于顾薄的存在毫不知情。 毕竟他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听声音,顾薄知道他敏感,特意避开了眼睛,下意识不想让刘涵知道他的存在,再疏远讨厌他。 刘涵俨然不同于在顾薄面前的冷漠,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眉眼间温和又放松,伸手抚摸着拉布拉多的脑袋,又故意挠了挠他的下巴,得到狗子仰起脑袋讨好又舒服的表现,很是愉快,两只手在他脑袋背上招呼了一几下,轻声喟叹:“真可爱。” 顾薄眼睛里的他同样可爱,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刘涵细腻如玉的后脖颈,从衣服的罅隙中显现出惊人的美感来。 顾薄知道这手感,甚至在之前的相处中轻轻含在嘴里咬过,吸吮过,那个时候刘涵很乖…很喜欢他,他看的出来,做什么从来都配合,只是受不了别人咬他的喉结吸吮他的耳朵…… 但尽管如此,刘涵会尽量顺从他,即使他忍不住像咬猎物一样凶狠的舔上,尖牙隐隐在薄薄的肌理上试探,他受不了的挺腰蹙眉,落在肩头的手也不会狠厉的推开他。 只是会欲情故纵般放纵他。 顾薄不敢再想,很快移开目光。如今他的地位在刘涵眼睛里估计还不如一条狗。 刘涵在他面前是不会这样表露情绪的。他和狗站在一起,他估计才是被嫌弃多余的那个。 明明想用狗狗讨好他,可现在却对狗的待遇羡慕起来了,顾薄心中叹息。 只是他现在自讨苦吃,进退两难,一时间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动作,等刘涵进了房间再偷偷的出去。 刘涵进了厨房,他在给狗找吃的。 顾薄动了动脚正想出去,睡够的喵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看到顾薄,冲他拉长了声音叫了一声。 刘涵听出它声音不对劲儿,忽然扭头安抚它:“怎么了?” 顾薄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心惊肉跳了一番,快走几步从房里顺利溜了出来。 刘涵忽然蹙眉,侧了侧脸,慢腾腾的走到了顾薄之前站立的位置,又去摸了摸关上的门。 第56章 姓蔡的新员工住址和他的住处很近,在第一次偶遇后,刘涵就顶不住他的热情坐上了顺风车。 第三天,刘涵刚坐上车就闻到熟悉的味道。 “今天的早餐买多了,小笼包您要不吃两口,反正扔了也就扔了,怪可惜的。” 肖岩之前在的时候偶尔会帮他买小笼包,主要是距离有些远,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便懒的跑这么远。 想来也有段时间没吃了。 他随口道:“你应该起的很早吧。”接过蔡员工递过来的小笼包,他低头闻了闻,是那家店没错。 “也不早,主要是喜欢吃,开车挺方便,味道挺正宗。” 刘涵拿起来小心的咬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他舔了舔嘴唇:“蔡…蔡先生,你这买的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忘记了,不用给钱。您还是别叫我蔡先生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虽然有礼貌却让人觉得太正式疏离,听了都人觉得拘谨。 刘涵朋友很少,其实不太与人交流说话,相处起来因为过度在意,说话都透着客气和小心。 听着他爽朗的笑声,刘涵对他也觉得亲切了些,想了想道:“那我叫你什么?听你声音应该比我大些,要不就叫你蔡大哥吧。” … 家里的猫跟那天拉布拉多相处融洽,不过拉布拉多要在喵喵面前总要显得温顺一些,喵喵总爱扒拉他耳朵,面对拉布拉多对它家庭地位的肯定和顺从,它显得很得意,就是不太喜欢刘涵总摸它。 拉布拉多总蹲在刘涵门前,刘涵怀疑是顾薄工作太忙总是忽略它,便也纵容它往家里跑。 眼见这条狗子已经比自己先一步打入爱人内部,就连刘浩东这个狗屁不通的军师凭借他那个乱七八糟的追人技巧也快抱得美人归了。 顾薄却只敢在暗处偷偷的看刘涵,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他总是想起之前的事情,也意识到当初自己对刘涵的态度和想法有多么不是人,逃避自己也将刘涵的感情否定,现如今也不过是自讨苦吃。 可是又忍不住心存念想,刘涵现在不喜欢他,但至少之前是喜欢过的,那可不可以再喜欢他一次? 晚上顾薄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响,想起那天晚上刘涵声音轻软的“谢谢”心中酸软,刘涵总是这样心软又可爱。 顾薄敲响门,半响没动静,他等了一会儿,没忍住弓着背趴在门上听动静。 门倏然打开,顾薄反应很快,立即站直了身体。 “是谁?” 顾薄喉结滑动,眼睛从他湿润的脸庞落到滴水的黑色发梢上 拉布拉多跟在刘涵身后摇尾巴,顾薄出声道:“是我。” “有事儿吗?”刘涵一只手拿着雪白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头发。 顾薄垂目,刘涵的拖鞋是绿色的,很趁肤色的颜色,显得脚趾都圆润可爱。 刘涵对他的态度很平淡,就像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早就放下当初的一切,好像就只有顾薄还在纠缠在乎。 只有顾薄还像幡然醒悟却身处沙漠的饥渴旅人,丟掉了救命的水,徒劳的在干燥炙热的黄沙中疯狂扒找。 可对于刘涵来讲,他早就成为了打扰平静生活的过路人。 刘涵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对他也不会有当初的喜欢和爱恋,不会乖巧的叫他先生,再不会放纵自己捏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掌完全放进手里。 刘涵爱一个人是沉默的,他会羞怯但是更会甘之若饴敞开自己,他爱闭着眼睛,但是他的嘴角和眉眼都在诉说着愉悦和渴望。 他希望得到自己的爱和关注,那些欲言又止,那些哀伤的难过,虽然从没说出来但顾薄是能察觉到的,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他逃避着自己,逃避着感情。也将刘涵视为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因为刘涵太温顺了,温顺的让顾薄忽略了他的想法和感受。 此刻站在刘涵面前,顾薄忽然卡壳成为了哑巴,他贪恋的看着刘涵,薄唇微动:“我…我来找狗。” 刘涵安安静静站着,对顾薄良久的沉默并没有什么反应,拉布拉多离他很近,小腿上痒痒的,能感受到绒毛一般的瘙痒。 听见顾薄明显的借口也并没有拆穿,他往后退了退让出空间:“你进来吧。” 刘涵今晚的好说话让顾薄竟然有些忐忑,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刘涵身后,跟随着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眼神落在刘涵滴水的发梢上,忍住想伸手替他擦头发的欲望。 刘涵落坐在顾薄的对面,拉布拉多还蹲坐在他身边,他的毛发很舒服,让刘涵边说话一边无意识的蹭了蹭它的脊背:“店里的蔡大哥是你的人吗?” 顾薄呼吸一窒,他以为自己做的够隐蔽了,但其实因为这让他乱了手脚的感情而破绽百出,哪怕他只是想让刘涵多吃点饭,能让刘涵出行方便些。 刘涵神色很平静,没等顾薄开口继续道:“其实很明显,哪里有人上来就要当人司机的,我们那个小店,很明显我不是什么大老板,没人会专门花钱雇个司机。” 顾薄苦笑。 “小笼包很好吃,就是吃多了有些腻。”刘涵的手指抚摸着乱动的拉布拉多,手指插进它浓密的毛发中,对顾薄的态度就像在闲聊:“其实早就该聊一聊,是之前的我太不成熟了。” “没有。” 刘涵微笑:“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对你好些。” 这实在不像顾薄会直白说出来的话,刘涵心中一悸,抚摸拉布拉多的动作停下来:“那就忍住这种想法吧,没什么关系的话,做这种事情其实是种困扰。” “好。” 刘涵抿嘴。 “那就让小星陪着你吧,它本来也是找来陪你的,这条狗是当时培训基地的那条,它很喜欢你。” 刘涵张嘴,顾薄却没给他开口的时间:“如果你不想收留它,那就让它当一条流浪狗吧。” 刘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那谢谢你,我会好好对它。” “我能最后摸摸它吗。” 刘涵当然不可能拒绝。 顾薄仗着他看不见,堂而皇之的将那桃木符系在了狗脖子上。 让他远离刘涵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想过度靠近让刘涵不舒服。 他想徐徐图之,他守着刘涵,终有一天,他会站到刘涵身后把他圈进怀里好好保护。 第57章 肖岩这两天打电话有些频繁,话语中透露出愉悦。 “我们这两天打算去爬山,到时候给你拍照片。” 刘涵敏锐的注意到“我们”两个字,其实肖岩虽然没说,但也没掩盖,刘涵猜测他应该是抱得美人归了。 “行啊,拍完照发过来,我给你洗出来挂你房间。” 刘涵看不见,照片什么样对于他家来讲没什么用,但他猜测肯定会有不少两个人的合照,到时候保存下来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很有纪念意义。 肖岩一时高兴忘记了朋友的眼睛,有些愧疚:“算了,小时候我还拉着你爬山呢,现如今你和我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刘涵,找个能和你签手的人吧,遇到了就别放手了。” 刘涵苦笑:“我现在这是没一点想法,现在也挺好的。” 亲情和爱情都一塌糊涂,他对感情持悲观态度,爷爷奶奶的离世极近封闭了他的感情,他像干枯的水井,榨不出一点水来。 甚至有些厌恶,他讨厌自己的父母,也知道自己这样软的性格和残缺的身体找到另一半几乎是不可能了。 所以也就毫无兴致。 不过肖岩提起他的年龄倒是让他心中警醒,他还记得今年明年的事情,开口提醒道:“爬山的时候注意点,天气不好就再等等。” “好,我知道了。等再过一阵子我就回来了。” 再回来估计两个人就要从同一起个房子里搬出来了吧,有了女朋友再一起租房子多少有些不合适,以肖岩的工资买个房子的存款还是有的。 刘涵忽然生出荒凉感,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时间如白驹过隙,过不了多久他三十岁,一事无成,年纪轻轻做什么都有些疲惫。 刘涵并没有将蔡大哥辞退,两个人保持着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店内的生意在刘涵的慢慢好起来,市里有残疾人协会给他打电话,说是作为一个先进事迹做一个报道和采访,到时候会有电视台来拜访。 当初,刘涵认为搞砸的演讲在网上播放之后受到了一些人的关注,也是这次市残联找上他的原因。 这绝对是对店内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市残联对他们的有意扶持。 刘涵很重视这次采访,早早做了准备,听了一些相关采访,背了几句官方客套话又结合自己的真实情况做了稿子,防止出意外。 这次采访在电视台栏目上也有预告,生意肉眼可见变好了。 虽然很多人慕名而来,但店里的师傅手艺都挺好,刘涵并不担心留不住人,而且在刘涵看来,在这项工作上,他们比一些人更有优势。 记者来的那天是周一,刘涵看天气预报是有雨的,本来担心采访中途会下雨,担心视频的拍摄,结果老天爷赏脸,没落下雨。 新上位的市长低调前来,刘涵并不知情,只以为是电视台的地位高的领导人,声音很沉稳,刘涵只没大概分辨出是个中年男人,只是官方话太多态度又太亲昵,让刘涵也跟着变拘谨起来。 如果刘涵还是大学生,如果他才二十出头,会为心中贴心的问候和关心感激涕零,为别人真挚的感情而感动,现如今经历了这许多,爷爷奶奶的去世…以及顾薄的事情,现如今他也变的警惕和世俗了些,自然知道人心隔肚皮,而不能任性的自以为。 就像当初刘涵深信顾薄是爱他的,两个人在一起的亲昵怎么会作假呢?他坚信自己感受到了,以为顾薄工作忙,或许性格如此才会忽冷忽热,结果最后也是顾薄那句“玩玩”将他打入冰窟。 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虚假和表面的应酬,镜头下的微笑谁能说的清楚呢。 人心总太复杂,从表面看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笑起来或许都一样真诚,掏心掏肺的话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换了种说法可诚恳是他们最会使用的工具。 隔着薄薄的面皮,血液里肌肤里,眼神深处是上帝般的俯瞰,嘲笑别人如蝼蚁一样如此简单蠢笨,只需动动手指和嘴巴便可以将别人变成免费的傀儡。 于是笨拙的人被误解,真诚被打假,是是非非再难分清,只不过吃亏永远是在生活中艰难打拼的人。 微笑着送走一群人,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刘涵疲倦的揉了揉额头,今天说的话太多,嗓子干哑犯疼。 但总归是顺利结束了,如果反响好,店里的生意会爆火的。 终究还是感谢这些记者和市残联,虽然一定程度上有各取所需的成分,但刘涵还是很感激这些工作者的,有了他们给更多人提供了帮助和成功的机会 刘涵并没有干等着,营业额最近有了盈余,他对店面的装修布置要求更加严苛,尤其是卫生和服务态度等等。 节目播出后引起了世面上很多关注,客人来来往往,周六周日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刘涵感受到店里的拥挤,有了扩大店面发展分店的想法。 也许是已经被发现了,刘涵又没有将蔡大哥辞退,顾薄干脆就光明正大的让他给刘涵送自己做的饭。 但其实刘涵虽然没有辞退蔡大哥,却也说的很清楚,让他只需要做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如果做不到可以自行离职。 而最近他又太忙,许多事情顾不上来,大多数时候都在店里点外卖,蔡大哥想偷偷挣顾薄给的那份钱,将他的外卖换成了顾薄做的。 刘涵其实没吃过几次顾薄做的饭菜,最开始食不知味没吃出来,后面又慢慢吃习惯了,便一直以为外卖是这味道,毕竟他们外卖都是小刘统一订的,小刘也说好吃,刘涵还提了几次这家外卖不像别家这么油腻,家常又好吃。 日子过的飞快,刘涵因为工作的事情行事越发沉稳,夏季来临,本是胃口不好的时候,刘涵却吃胖了几斤,整个人看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肖岩在刘涵打算开分店的时候带着女朋友回来了,事情不出刘涵所料,有了女朋友两个人还是要分开住了,毕竟多有不便。 第58章 肖岩的女朋友是个温婉的性子,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刘涵便猜想是个很软绵的性格,谁知肖岩一听他这么说,立即拍着大腿反驳:“你是看她表面,说话声音倒是细细小小的,性格倔着呢,我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女人。” “你怎么能说你女朋友奇葩。”刘涵失笑。 “你…” “肖岩。你们在说什么?”她女朋友坐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没什么,夸你呢。”肖岩打哈哈。 两个人刚回来,心情都很不错,尤其是肖岩话是越发的多了,反倒是显得次次噙着微笑安静听他讲话人多了几分安静。 肖岩知道刘涵最近的事业蒸蒸日上,一阵唏嘘感叹,再看刘涵多了几分肉感的脸,叹息道:“你这些时日变化倒是比前几年的变化都大,见你好我也挺放心。” 几个人在一起吃了几次饭,肖岩告诉刘涵他打算市区买房子,其实许久之前都看上了一直在犹豫。 刘涵哪能不知道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让他放心说自己一个人也挺好,能照顾好自己。 搬家公司分两次来,第一天下午来了一次,第二天中午还会再来。 肖岩本来想让几个人一起再吃顿晚饭聚一聚,给刘涵打了电话,刘涵说自己在忙饭什么时候吃都一样,肖岩不想打扰他,就在电话里多说了两句。 “以后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有时间我多来看你。” “嗯,好,回聊。” 放下手机,刘涵叹了口气,松懈之下靠到沙发背上,哪里有半分忙碌的模样。 等到晚上刘涵回来,刚洗完澡就听见敲门声响了,他知道是谁,从敲门的频率都能猜出来,只是这次好像比平时多了几分急促。 顾薄经常借口看小星敲他家的门,看就看吧,反正又不缺块肉。 其实顾薄的心思刘涵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打算重新开始,或许做个朋友做个陌生人就挺好了,刘涵总觉得自己少了爱人的能力,两个人再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不如不开始。 当初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刘涵知道他不是装的,没必要,当初自己也有很多问题,太自卑太敏感,世界也太小,于是就将爱情当了全部,当发现自己是爱情里摇尾乞怜的人时,就应该及时止损,将分出去的爱收回来放在自己身上。 他并不觉得顾薄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或许是幡然醒悟,但也不尽然有多深。 爱情的保质期这么短,还不如就这样停下来,对每个人都好。 顾薄这样的身份和才智,他配不上,多的有人愿意上赶着。 门打开,两个人迎面而站,距离有些近,刘涵能听见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心生奇怪:“怎么了?” “你要搬走了吗?” 刘涵愣然:“没有。” “我以为…你因为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所以终于忍耐不住想要搬走了。” 刘涵摇头:“不要这样讲话,顾薄你挺好,我没讨厌你,只是觉得不合适。” “今天搬家公司…” “是肖岩要搬走了。” 顾薄点头,眼神落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想说的太多了,他想说他真的不可以原谅吗,他真的无法被宽恕吗?想说能不能再给个机会,他会好好待他,会好好保护他,再也不会做滚蛋事儿了。 他想说,他真的很喜欢他,他爱他,当初矢口否认可他的心早就在他身上了。 明明刘涵这么温柔一个人,狠话都不会说两句,怎么就这么狠心待他,被告上法庭的恶人还有辩解的机会。 可他直接被判了死刑。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顾薄摇头,这次自己主动离开了。 至少刘涵现在对他没这么排斥了,还会吃他亲手做的饭,脸上也长了一些肉,他相信刘涵会接受他的。 拉布拉多从房间里跑出来,站在刘涵身后摇尾巴,刘涵这才回过神,沉默的将房门关上。 第二天肖岩将东西全都搬走,坐在沙发上与刘涵打电话,刘涵说在忙,有时间再聚也一样,他跟着女朋友离开,现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他们从毕业后就住到一起,但现在也五六年了,如今猛然分开,总觉得空落落的,心里不舒服。 彼时刘涵的店内,他的弟弟找上了门。刘涵正在分店里忙碌,接了小刘的电话赶了回来。 “哥哥,你来了。” 或许是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没被人叫过“哥哥”,刘涵对他叫自己哥哥有种莫名的不适。但他叫的这么自然,刘涵也不想去纠结称呼。 今天来这里肯定是有事情要说,刘涵沉默等待他开口,当初他亲口在几人面前说自己喜欢男人,从忽然沉默的气氛中隐约察觉到了血缘上父母的不喜和不满,但他并不怎么在乎,也不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单从外表看刘乔然是个很阳光帅气的年轻人,与人说话都眼带笑意,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哥哥最近好像挺忙,本来也不想太打扰,但是妈妈生病了,所以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不管怎么样,你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她吧,妈妈性格强硬了些,但其实经常提起你。” 刘涵从外边回来,身上黑色的西装,笔挺的裤腿不带一丝褶皱,换了新的定制盲杖,他站的笔直,自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盲杖拄地多了几分矜贵。 由于最近经常应酬和别人打交道,他越加不避讳自己的眼睛,微卷的睫毛和烟灰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面容更加精致,他安静听完以后道:“严重吗?” “说严重也不严重,但说不严重如果恢复不好的话应该也会很严重。” 说了一堆屁话,刘涵心想。他点了点头:“她让你找我?” “我知道妈妈很想见你。” “见了我对病情有什么好处吗?” 刘乔然一噎,但刘涵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回应道:“她见了哥哥,心情好一些恢复的会更好。” “嗯”刘涵说:“我知道了。” 第59章 周一的时候刘涵买了些水果去看望白雪雨,vip病房,环境很好很安静,刘涵站在病房前,一时无言。 “妈妈,哥哥来看你了。” 其实从一开始白雪雨就醒着,只是闭着眼睛不想先说话而已。 刘涵来的时候在超市买了一些水果,被刘乔然接过放在床头柜上。 刘涵耳边很安静,他以为白雪雨睡着了,便轻轻摇了摇头,对刘乔然轻声道:“既然她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涵涵…” 刘涵后退的脚步一顿,就听见病床上一向高傲的女人又喊了他一句,随后手腕就被温凉的手指攥住了。 刘涵被她扯住手腕,被迫微弓背,为了让两个人都不那么难受,他向前走了一步:“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在怨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怨恨您呢?” “那为什么不叫我。” 刘涵沉默又觉得讽刺,小的时候他叫过很多次,他喊她妈妈,喊的声音很大,但是应该没有轿车的引擎声音大,所以他们一家三口走的毫不留恋。 “您需要吗?”不是有了一个儿子吗,还需要他这个残废的,随手可丢弃的让她丢人的儿子吗? “为什么不需要,涵涵,我是你妈妈,没有人不会爱自己的孩子,当初将你留在这里妈妈是有苦衷的,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儿子,你不认我了吗?” 说的好可怜,刘涵想,可是他的心神全都放在了“涵涵”两个字上,好像有虫在心上爬,刘涵没忍住,抽走了自己的手,蹙起眉头,他从没觉得这两个字这么让人膈应,也许这两个字里面沁满了太多虚情假意,恶心感让他抑制不住的有些反胃。 “哥哥,妈妈很在意你,难道就因为你现在成了半个名人所以不想认妈妈了吗?” 刘涵忽然勾唇,颇有些皮笑肉不笑,如果刘浩东在这里,他肯定会惊叹刘涵此刻的表情和气质像极了顾薄。 “您得了什么绝症吗?需要留遗言吗?” 这个时候的刘涵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刻薄,偏偏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里,说出的话淡淡的,却也足够让人心梗。滢桦争里 “哥哥,妈妈只是小手术,不要这样讲话。”刘乔然话里带着无奈的纵容。 可刘涵没有心思和他们再虚与委蛇:“哦,那就好了,儿子先走了。” 刘涵的轻易妥协让两个人惊喜,所以刘涵的态度问题也让白雪雨勉强忍耐了下来。 自从那天以后,刘乔然经常去店里溜达,和店里的按摩师傅和服务员很快熟络起来。 刘涵在时并不会怎么搭理他,有时候会让服务员随便把他扔在包厢里,从第一面开始,刘涵就对这个所谓弟弟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有太多牵扯。 也许是他的态度冷淡,店里的人也很有脸色,后面就不在刘涵面前跟刘乔然讲话。 但刘乔然俨然一副开朗温润弟弟的形象,有时候店里忙时还会打下手帮忙,不过几日,和店内的许多服务员按摩师都熟络了起来。 刘涵中午在店里吃饭,刘乔然见门没关走了进来,看见摆了一桌子的菜,光是卖相就不错,不由得想,果然人有钱了就样样都得是好的。 “哥哥,我见你门没关,没打扰到你吧。” 刘涵喝了一口汤,没理他。 “哥哥在事业上升起,常常见你忙的脚不沾地,人还是身体比较重要,哥哥看起来太瘦了,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也能帮忙。” “不用麻烦。” 刘乔然坐到刘涵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吸了吸鼻子:“哥哥的饭菜看起来就很好吃。” 那你就多看看吧,刘涵这句话没说出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只有顾薄才会偶尔这么毒舌,失神以后,刘涵放下手里的勺子擦了擦嘴。 “哥哥有什么创业的经验吗?例如最开始创业开店需要注意点什么,需要多少启动资金,能从哪里得到启动资金?我刚回来不久,准备在国内发展,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做了就会有头绪了。” “哥哥逃避我问的问题,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爷爷奶奶给你留了多少钱?” 拐来拐去,终于露出了端倪,刘涵并不想给他留面子,相比于不久前,他会喝酒会说场面话,更重要的是他也会说狠话了。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可以亲自去底下问问。” 刘乔然一噎:“哥哥,我没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虽然刘涵对他态度不好,但刘乔然并不在乎,第二天仍旧早早的来,好似将这里当成了家。 刘涵从走廊过去,听见他和员工说笑。 “你是我们老板的亲弟弟吗?”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们长的不像吗?” 女员工笑了笑:“有些像。” “哥哥和我只是小时候分开了,其实我们还算亲热,只是他不怎么爱说话而已。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工作呢。” “老板的最近在开分店呢,据说还打算把隔壁也租下来,到时候你会当店长吗?” “说不清楚,看我弟弟的意思。” 刘涵神情自若的从旁边走过去,对刘乔然和白雪雨有些捉摸不透,自诩高傲的人忽然回到当初毅然决然离开的地方,是…破产了吗? 刘涵隐约的猜想很快应验,赵雪灵出院,刘乔然叫上他,几个人坐上车,刘涵被刘乔然拉着胳膊“热情”的带回了家。 白雪雨的丈夫在家待着,他听着耳边几人虚情假意的问候和打探,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白雪雨:“涵涵,最近很忙吗?” “是的妈妈,哥哥店里生意很好。” 白雪雨点了点头,感叹道:“有出息了,你哥哥有出息了,没事儿多去帮帮你哥哥。” “不用,我忙的过来。”刘涵说完就要走。 “涵涵!家里最近有些困难,你让你弟弟去店里学点东西就好,毕竟你就开店,也都是你爷爷奶奶的积蓄……” “…”刘涵忽然想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眼睛看不见,乔然去了店里你就能多歇一歇。” “意思是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刘乔然,自己当个闲人吗?我还以为以您的眼光看不上这点钱。” 如果在白雪语年轻时肯定是看不上的,可是现在不如以前,再说市长刚上位,对刘涵这种情况是大力扶持以宣扬自己的“美德”,而刘涵对服务以及对师傅的技术的严苛要求充分留住了慕名而来的顾客,甚至有部分人已经成为老顾客。 刘乔然本来也是看不上的,只是他勉强听着白雪语的催促赶去看了看,呆了几天看着店内的装修和井井有条的服务,隐约意识到或许这真的能成事儿。 第60章 “哥哥,你不要把我们想这么恶毒。但不管怎么说你开店开公司咱们爷爷奶奶最开始肯定投入了不少积蓄吧。我从国外回来或许能帮你做的更好呢?” 刘涵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好心的弟弟刘乔然拿了车钥匙追出去要送他:“哥哥,外面变天了,你等等,我送送你。” 可等他出门,刘涵已经不见了身影。 刘涵对这一片地域不熟悉,他下了楼,径直右转,在路人的帮助下勉强找到了公交车站台。 刘乔然没有说谎,刘涵刚下楼就感受到了夹杂着凉意的狂风,在站台上站了一会儿,狂风夹杂着密集细雨吹到脸上,刘涵听见耳边的惊呼,下一秒“呼啦啦”的声响忽然响起。刘涵想,应该是雨伞被刮翻了。 其实站在公交车站台下也是没什么用处,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坐几路公交车,周围有人他知道,但是他并不想开口讲话,所以只能站在站台下吹风淋雨。 他仔细又缓慢的想,现在的时间还早,店里事情少了他一天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儿,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无所谓在哪里,无所谓是否要回去,家里没有人为他担忧,肖岩已经搬了出去,所以他并不需要着急。 他就站在站台下,站了一会儿觉得来,又摸索着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身边有人走开搭上自己想要乘坐的车,有人急匆匆的从雨中冲过来,不停拍打着衣服。 所有的声音都被雨声稀释了,刘涵安安静静坐着,身边的所有喧嚣仿佛都失了真,他却觉得得到了片刻安宁,只是这种安宁掺杂着很深的迷惘和空洞,刘涵松垮着肩膀,忽然陷入了这种如沼泽般的情绪里。 上衣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刘涵动了动手指,并不想接,甚至有些厌烦。 还好铃声只响了一会儿,没有给刘涵太多纠结的时间,他心里隐隐知道应该是店里助理给他打的电话,或许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因为手机没有响第二次。 他从上午坐到中午,雨没有停,但变小了,他并没有折磨自己的想法,感知到饿意忽然想念起平日里吃的家常菜,他揉了揉肚子,刚想站起来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恍神,他听见顾薄还带着微喘的声音:“你怎么坐在这里,冷不冷?” 刘涵仰起头,暖烘烘的外套兜头套到的身上,很奇怪,明明之前不觉得冷,可他被带着顾薄独特气息的散发着热意的外套严严实实的一裹,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战。 顾薄动作顿了顿,伸手拉紧的衣领,动手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别难过,我在。” 刘涵没有说话,他并不觉得自己很难过,他只是坐在这里静静心,刘乔然和白雪语对他的影响应该没有这么大,他只是假意逢迎派和,并不想因为他们的折腾让不明真相的人对店里的名誉和生意造成影响,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瓜的人很少在乎事后的澄清。澄清永远没有爆料的热度大,尤其是面对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事情。 可顾薄并不这样想,他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刘涵垂着头孤零零的坐在公交车站牌边的长椅上,自从认识他就从未见他如此沮丧难过的样子,一直挺直的背部也弓着,像个蜷缩起来的小动物,露出的半边脸苍白没有血色,让顾薄一看过去,瞬间就觉得心疼的难受。 顾薄没有忍住将沉默不语的刘涵揽进怀里,又弓背疼惜的亲了亲刘涵带着凉意的脸颊。 刘涵没有推开他,他甚至贪恋这种温度,好像从灰败的世界中被投入的带有温度的世界,刘涵无法抗拒,他鼻息中全是顾薄的气息,甚至让他的眼睛有些发热,他好久没有过这么放松,这样舒服的时刻了 。 顾薄将刘涵的冰凉的手放进腰间,刚一动,刘涵就蹙眉不舒服的动了动,顾薄就不敢动了,他双手护着刘涵,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凛冽的风吹着他的后背,可他怀里却很热,像冬日里煨着火,一直热到了心坎里。 原本他的怀里就应该是他,他回来了,他的怀抱就圆满了。 风停雨止了,刘涵睡着了,顾薄小心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放轻动作将他抱上了车。 顾薄熬了姜汤,端来的时候哄着刘涵喝了两口,怕他晚上再发热,握着他的手掌在床边趴了一整夜。 所幸这些日子在顾薄换着花样儿做饭刘涵的身子骨也被他养的多了几斤肉,底子也好了些。 顾薄几次不放心探他的额头,最开始发了点低烧,蹙着眉尖在床上辗转反侧,顾薄站在一旁,几次犹豫着想送他去医院,可是刘涵蜷缩着身体,抗拒移动,明明盖着厚厚的被褥还是瑟瑟发抖的模样,他便上床拥着他,心想再不退烧他去把医生叫过来就是了。 刘涵早晨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身上粘腻,他动了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圈进怀里,背后的胸膛温暖滚烫,微微起伏的胸膛像个沉睡的大猫。 他一时怔仲,仰脸转身,恰巧肌肤相贴,他呆了一瞬,才意识到温热的肌肤貌似是对方的脸,唇边是顾薄的挺立的鼻尖。 刘涵屏息,他许久不曾与顾薄如此近距离的相拥过,心跳急促起来,刘涵仓促转过脸,几秒钟后模糊想起昨天的事情,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他虽然有时情绪敏感,心情时不时低落,但也并非常常像昨日那样昏头失智,或许只是肖岩搬走了,工作太忙一时之间少了说话的人才会如此。 可要说特别后悔也是没有的,他知道昨天的举动以后,他想两个人做陌生人或者朋友的想法,大概不可能实现了。 还没来的及想太多,背后的顾薄动了动胳膊,好像醒了过来。 刘涵下意识的屏息装睡,顾薄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探刘涵的额头,意识到人已经完全不烧也没有反复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然后窸窸窣窣的坐起身下床了。 刘涵不自觉放松了身体,下一秒温热的触感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刘涵僵直着身体,任由顾薄温热的唇细密的落在额头鼻尖和脸颊上。 顾薄看见他颤抖的睫毛,知道他醒了,于是他只好从他身边离开,去了厨房。 半个小时以后,顾薄从厨房中出来却见人已经离开了。 第61章 刘涵出门转弯回到自己家,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 刚打开门,就听见拉多不拉多欢快的爪子踩到地毯上的声音,刘涵摸了摸它的脑袋。 昨天早上喂了他一顿,估计现在又饿了,刘涵喂了猫和狗,想着下午的时候带着狗去转一转,他平时有些忙,难免忽视它,幸好它脾气很好,在家也很呆的住。 他在家躺了一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一觉睡到下午,睡意朦胧中被敲门声叫醒。 睡的太久太沉,浑身没有力气,刘涵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敲门声执着的响起,他踉跄着从床上下来。 敲门声忽然停了,刘涵喘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稳了,心慌气短的,又渴又饿,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天没吃饭了。 敲门声停止了,他也就放弃去门口查看,转身去了厨房,倒了杯水就开始往嘴里送。 “别喝凉水。” 刘涵一惊,刚喝进去的水卡在嗓子眼,他弯腰咳的惊天动地。 “没事吧?”顾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我见你一天都没出门,中午敲门你也没应,我担心你。” “你怎么有钥匙的?” “房东有钥匙。” 刘涵不说话了。顾薄看着他,本以为会迎来对方不喜的质问,可是刘涵好像并不在意这个,喉结滚动,伸手拿起杯子想再喝水。他睡的太久,脸颊上沾染着桃色的红,仰着头,喉结和细细的脖颈清晰的展露在顾薄面前。 可经过刚才的折腾,杯子里的水所剩无几,刘涵舔了舔嘴唇。顾薄情不自禁的落在他水润的嘴唇上,随即仓促垂下目光。 如果是之前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被这样的人攫取了心神,就像染上毒品的瘾君子,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顾薄已经做好饭,他烧上热水。瞧见刘涵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就像睡足的猫咪慵懒的晒太阳,他出门,将早就煮好的汤和菜端上桌子。 他回来的时候,喵喵缩在刘涵的怀里打哈欠,饭菜的香气赶走了困顿,刘涵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 顾薄不由自主的从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拉不拉多在腿边晃悠,顾薄低声叫他:“先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刘涵太饿了或者说他有些破罐子破摔放弃去保持距离。 饭吃到一半,刘涵的理智回笼了,他尝着和平日晌午的饭毫无差别的味道,虽然肚子里的饥饿感还在叫嚣,但他还是将汤勺放进碗里,碗底落在桌面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这样不行,他忽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的生活中就全是顾薄的影子了。 顾薄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从进门开始,刘涵的态度太模糊了,他愉悦又心怀侥幸,如今挂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来了。 “我店里有几个你的人?你手伸的挺长。”一直以为的外卖竟然是顾薄做的。 “我没有在你身边插人,只是让他们多看顾你。” 也许是顾薄的态度太坦诚也许是已经把饭吃进了肚子,温热的鲜汤暖了他的肠胃让他的心肠也软了下来,但他断不会开口退让的,顾薄实际上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最近的变化如此大,他知道如果自己松了口,那在顾薄面前就相当于退后了一丈远,他会更加得寸进尺,他不愿意在感情中再陷入被动。 不可否认,在两个人的关系中,顾薄在他面前的紧张和忐忑让他觉得安全和放松,顾薄流露出的在意喂养着他,在他在顾薄面前拥有着上帝般脱离的冷静,甚至有些享受,这是一种不太好的心理,但刘涵的本意并想如此。 他最开始,真的想要当陌生人而已。 他后怕以后的关系自己再陷入被动,现在对顾薄已经没有多少怨怪,当初的自己将自己看的太轻,他怕当他再同顾薄在一起,还会恢复以前模样,什么都不爱说出来也说不出来,他秉性如此,即使他现在已经在注意改变,但又怎么会如此容易呢? 刘涵坐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一旁的顾薄却误以为他讨厌自己插手他的生活,对他频繁的出现感到厌烦和苦恼,一时之间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起身,转身仓促离开,他不想听从刘涵口中表现出来的抗拒和对他的拒绝。 刘涵听见了关门的动静,伸手碰到还温热的碗边,半响站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起来,神情也慢慢坚定下来。 第二天,小刘听他家老板说让他换一家外卖,神色一变还想再劝劝,结果刘涵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移了话题。 等到晚上的时候,刘涵敲响顾薄的家门,手里端着顾薄昨天遗留在他家中的碗筷,打算把话说清楚。 顾薄打开门见到他,眉眼顿时带了笑,刚将门打开,眼神就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扬起的嘴角蓦地垂下,顾薄想将时间倒退到一个小时前,他应该留在公司陪着敬业的员工一起加班。 “你的东西落在我家里了。” “进来说话。” 刘涵站在原地踌躇了一阵:“不用了吧,不是也没什么要紧事吗?” 顾薄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看着刘涵温和的眉眼,有一瞬间他想说要怎么你才愿意进来?我知道你最近遇见了麻烦,你讨厌你那个哥哥,你知道他们回来不安好心,我可以帮你处理,这样你可以在我面前呆一会儿吗,你可以进房间陪着我吃顿饭吗? 可终究他还是只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生日。” 刘涵一怔,他把这一天忘记了。 顾薄怎么才能挽回这个一心想与他撇清关系的人呢?所能依仗的也就刘涵的心软罢了。他看着刘涵脸庞,半响道:“所以可以请你进来陪我吃顿饭吗?” 明明不过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刘涵却从中品出了他语气中透出的几分可怜意味。 但他低头仔细想了想,两个人分开或者没有正式在一起过的人能一起吃饭吗?按说是可以的,但是他们情况要特殊一些,如果以后要成为陌路人的话,那就没必要了吧? 想明白以后刘涵开口拒绝:“我还有事情,你如果不忙的话,可以将拉布拉多带走,平时你可以带它出门走走。” 在他看来拉布拉多始终是当初顾薄执意留下的,他还默认顾薄拿它当借口出入自己的家,现在顾薄可以轻轻松松拿到他家里的钥匙,距离在不受控制的拉近,他知道如果再发展下去,事情会越来越无法控制。 所以如果可以,还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清楚,不再留退路,婉拒一切的理由。 第62章 最终刘涵还是同意了,在顾薄说这是最后一次并同意会将拉布拉多带走后,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顾薄说要出门去超市买菜,静了一会儿又问他有时间吗。 刘涵隐约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又游神的想买菜这种事情实在不像顾薄经常做的事情,他状若随意道:“我一会儿要带小星下楼走走。” 顾薄有些失落,他点头:“好。” 小星每次出门都很安静,并不像其他精力旺盛的大狗每次出门都兴奋的扯着人往前蹿,最开始刘涵以为它只是对陌生环境有些警惕,后来便慢慢意识到它相比于其他狗狗温顺过头,甚至说的上体贴,还会带着他避开障碍物,他去厕所时它就乖乖等着,并不会吵闹乱跑。 有次他带着它去逛公园,一个小女孩跑到他们面前好奇的问他:“哥哥,它是导盲犬吗?” 刘涵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声音觉得她很可爱,回道:“不是,它只是条可爱的拉布拉多。” “它好乖哦,我能摸摸吗?” 刘涵弯腰摸了摸小星的脑门:“可以,它很乖。” … 这条拉布拉多真的过于乖巧温顺,简直是为刘涵这样不方便的盲人量身定做,它温顺有灵性,刘涵甚至觉得它能听懂人讲话。 可惜它最开始的主人不是他,霸占它这么久,终归是要还给顾薄的。 刘涵这次带它逛的有点久,在公园里安静坐了许久,天气有些凉,他打了个喷嚏,意识到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他还答应顾薄要陪他吃饭,现在他也应该从外面回来了吧? 他从公园的长椅上站起来,脚边趴着的拉布拉多也跟着站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往回走。 今天自从和顾薄见了面之后他就有些心思不属,路过小区附近的红绿灯路口时竟直直往前走,手里的狗绳蓦地绷紧,刘涵不得不停在原地,回过神来他后退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似的。 他夸奖的摸了摸小星,随口道:“你爸爸妈妈不会是条导盲犬吧?” 等红灯的人变多,刘涵听着耳边比日常嘈杂的路口,迟疑的想:今天是什么节假日吗?下班时间到了?怎么这么多人?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前面怎么回事啊?出车祸了?” “看样子撞的挺厉害的,手里拎的菜都飞出去这么远。” “我靠,这么多血,看样子挺年轻一男的,人没事儿吧?” 刘涵偏头听着耳边的议论,脸色发白,那种糟糕的想法不受控制的钻进自己的脑子,他呼吸急促起来,他想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个世界这么多人,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他身上。 他看不见,他没办法确认,他恨自己看不见! 恐慌和害怕在短暂的耳鸣之后袭卷了他。 于是,在别人视线中安静等红灯的青年忽然转身迫切的向一旁的人道:“被撞的人是谁?他……”话说到一半卡住,刘涵不知道他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一旁的年轻女孩被这个一惊一乍的男人吓的缩了缩肩膀,听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头雾水的看着忽然惊慌到不知所措的男人:“……我不知道,你没事儿吧?” 可一脸苍白的瘦弱男人已经没有耐心听她说话了,他大概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在慌不择路的问完以后忽然直冲冲的往马路中间跑去。 阻挡他的小星被他丢在路边,慌的冲他叫了两声。随即也跟着冲过去了。 买完菜回来以后的顾薄见刘涵不在家,知道他可能就在附近,就拿了钥匙出门想碰碰运气,他没有跟刘涵联系,想着如果路上遇见两个人可以在路边走一走,他私心里想从刘涵身边再偷点时间。 可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刘涵疯了一样跌跌撞撞的横穿马路,明明红灯亮着,明明那条拉布拉多在他身后慌乱的想用嘴扯他的裤腿。 顾薄看的心惊肉跳,他顾不上其他,眼神牢牢盯着他,飞奔而去,那一声声鸣笛声像惊雷一样炸的他心神都要碎裂。 …… 跑的太快了,刘涵撞进人群中,他双手狠狠抓着一旁看热闹的年轻人,勉强稳住了身体,张了张嘴,却像一个哑巴上一样,只发出了气音。 那人骇了一跳,以为他有什么隐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 “被撞的是谁?他怎么样?” 那人这才意识到,这人虽然眼睛睁的目眦尽裂,但是颜色却很诡异,应该是个盲人。他被刘涵的模样吓到,一时没多想,只将他看到的告诉了刘涵:“不知道谁,挺严重的,这救护车都在路上了。” 刘涵松开他,在混乱的人群中扒拉着,惨白着脸,慌乱又心存侥幸。 “不是我。”身体忽然被人在身后牢牢抱住,喘息声很大,力道大的让刘涵狼狈的踉跄了两步,却让他犹如被人从水中捞起,终于得以狠狠的松口气。 顾薄的让他转过身,狠狠的抱住他,心悸的感觉犹在,让他现在还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恶狠狠在刘涵耳边道:“你不要命了!?” 刘涵没有回答他,累极般闭了闭眼睛,软倒在他身上。 顾薄带着他回家,拉布拉多吐着舌头喘着气懂事的衔着自己的狗绳跟了上去。 顾薄抱着他,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你非要推开我,让我离开你的世界,如果我离开了,就像现在死去一样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能接受吗? 你还是太心软了,我知道……因为你心里一直有我。” 劫后重生般,顾薄亲了亲他的脸,忍住了咬他的愤怒想法:“我就知道,你才离不开我,看看你这样子,离了我路都走不好。” 刘涵在乎他,很在乎他,顾薄以前不敢确定,现在他知道了,他亲眼看着刘涵的慌乱还有差点落泪的痛苦。 但是如果让顾薄选择,他不愿意冒这样的危险,如果刘涵刚才在马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办才好? 第63章 一场乌龙惊了三个人,哦不,两个人外加一条狗。 顾薄将他带回家,好好的安置在躺椅上,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想说他两句:“你是怎么想的?红绿灯看不见鸣笛声都听不见?” 刘涵怔怔的,像是魂还没回来,顾薄看他脸色不好也不忍心说重话:“你以后别这么莽撞,那条狗嗓子都叫哑了你听不见?”他见刘涵不说话,想起自己好像也没管人的权利只好又软了话:“出了事情你是要心疼死我?” “你歇一歇,我去做饭。”顾薄给他盖上薄毯子,转身要去厨房。 “听不见,我听不见。” 顾薄听见他说话转身,看见刘涵的脸朝着他的方向,眼睛水润仿佛看的见,一眼就看进了他心里似的。 “什么听不见?哪里不舒服?” 刘涵又不说话了,他扭过头,顾薄给了掖了掖毛毯:“先休息会儿?一会儿饭好了一起来吃?” 见他不说话,顾薄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了厨房。 买了刘涵喜欢吃的西红柿,顾薄垂目用刀将西红柿切成块,往常用顺手的刀忽然不听使唤了,切着切着手一颤,刀从手里脱落,“咣当”一声响,吓的钻进来的拉布拉多差点炸毛。 “怎么不吓死你?老子都被吓死了。”顾薄踢它的屁股:“要你有什么用?你不是导盲犬里的No.1吗?” 本应该休息的刘涵忽然从外面进来,顾薄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想吃西红柿了。” 顾薄递给他一个:“洗过的。” 刘涵接过去,垂目看着一眼委屈的拉布拉多,他当初以为顾薄去导盲犬训练基地只是为了轻薄开他玩笑,可仔细想一想,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人打电话说导盲犬紧张已经没有了,后来忽然有了,或许不是糊弄他,而是顾薄为他又找了一只。 而脚边这只拉布拉多,或许就是当初在基地的那条,顾薄弄来这条狗或许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 饭做好,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刘涵很安静,他没吃什么只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汤勺,即使现在顾薄知道刘涵在乎他,知道以后还有机会,但他还是想时间过的慢一些。 他站起身,过了一会儿在刘涵面前放了一个小蛋糕:“外面卖的不健康,我想做给你尝尝。” 刘涵没动,过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把蛋糕不小心摔地上了,你会生气吗?” 顾薄一僵,他摇头:“没关系,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只是想让你多吃些,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也不会逼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这么可怕,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只是,如果你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了,不要忘记我还在这里,在等你回头。” “不用了。”刘涵摸到蛋糕上贴心插上的小勺子,小心挖了一点放进嘴里,有点甜却不腻,味道很好吃,他想,味道好吃,卖相应该也挺好看的。 “我知道了。” 刘涵听见他语气中带的失落,抿嘴笑了笑,像极了最初相遇时,他在厕所摸到被小心放到一旁的盲杖时的微笑一样,他开口道:“你才不知道,笨。” 刘涵不知道他对顾薄的感情能不能回到当初,但是他知道在他这里两个人的感情没办法成为过去式,那就索性再来一次,他宁愿后悔不愿意遗憾。 还和从前一样,相信就能走下去,他知道顾薄爱他,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