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看朱成碧(清宫) 作者:白菜 第一章 传说中玉镯 “泰陵是清朝入关以后第三代皇帝——雍正的陵墓。它居于陵区的中心位置,是西陵中建筑最早、规模最大、体系最完整的一座帝陵。其余各陵分布在其东西两侧。 泰陵作为典型的清式宫殿式建筑群,不但更注重以最完美的融山水环境、人文景观为一体的中国“风水”相法为选址依据,形成山形河流作为“风水”中强调的靠山、案山、照山,龙脉和水口,建筑与整体布局也最为完整与巧妙,更加注重实用性;建筑风格与规制更加精美豪华,使之更具有观赏性。 由于雍正皇帝在西陵首建泰陵,从而产生了“昭穆相问的兆葬之制”。原由是因雍正皇帝首先在西陵建陵后,其子乾隆认为如自己也随其父在西陵建陵,就会使已葬于清东陵的圣祖康熙、世祖顺治帝受到冷落;如果在东陵建陵,同样又会使其父雍正皇帝受到冷落。为解其难,乾隆皇帝定下了“父东子西,父西子东”的建陵规制,如父亲葬东陵,则儿皇帝葬西陵,父葬西陵,则儿皇帝葬东陵,此称之为“昭穆相间的兆葬之制”。也正是由于这种墓葬制度才形成了清东陵、清西陵现有的格局,造成了清东陵、清西陵两大陵墓群与中国明朝以前历代皇家陵寝建陵制度的根本不同之处。” 我津津有味的听着导游小姐的讲述,举目远眺泰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著名的石牌坊和大红门。 “石牌坊坐落在大红门前,巍峨高大,为西陵最具特色的建筑之一。它而且一改历代皇家陵寝均设1架的规制而增加至3架,在用料、工艺上更细腻、精美。其中一架面南、两架各朝东西,成品字形排列,与北面的大红门形成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每架石牌坊高12.75米,宽31.85米,五间六柱十一楼造型,虽为青白石料的仿木结构,但却未用铁活,全部采用卯榨对接形式,楼顶雕有楼脊、兽吻、瓦垄、勾滴、斗拱、额枋等。坊身高浮雕的龙、凤、狮、麒麟和浅浮雕的花草、龙凤等图案相结合,使整个广场生机盎然。三架石牌坊在中国历代帝王陵墓中尚属孤品。” 导游小姐介绍完石牌坊,便领着所有人向着大红门前进,果然,参观古建筑还是要有导游才行,自己看的话多半会“粗制滥造”,错过很多精彩部分的。 正准备跟上导游,一个半大孩子从斜后边凑了过来,一顶棒球帽遮了大半的脸,“小姐,我这里有好些真正的古董哦,要不要看看,很便宜的,而且保证是真的。” 我眯眯眼睛,又是旅游景点常出现的兜售所谓古董的小贩啊,被缠上可就不好办了,忙抬手摇了摇,“对不起哦,我身上没带多少钱。”说完急步向前走去。 “小姐别急着走啊,我这里卖的东西别家都没有哦!”小贩不死心的跟着。 “是吗?可是我真的没钱。”我随口敷衍着,脚步迈得更快,只要赶上导游,他绝对不敢跟来的。 “真的,小姐,我这里有康熙皇帝的第八个儿子爱新觉罗.胤禩送给他福晋的玉镯哦。” 我脚步一顿,脱口而出,“胡说八道,八阿哥胤禩最后是被雍正抄家的,怎么可能留下什么玉镯?”耶?我跟这种小贩解释这么多干嘛?他要推销东西当然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啊,不过这小贩还有点文化,知道康熙的皇八子叫胤禩,我失笑的摇摇头,举步欲行。 谁知那小贩神秘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玉镯,递到我眼前,“谁说没有,小姐你看,就是这个。” 我禁不住好奇的望去,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儿,玉镯呈正圆环状,色泽如同凝脂,看去没有一丝丝的杂色,小贩用手卡着镯子,日光透过去,所呈现的是纯白半透明状,而且带有粉粉的雾感,这,这,这是稀世的羊脂白玉啊。 据我所知,一般的白玉,对着日光虽也呈半透明状,但没有粉雾感。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白玉无论档次等级的高低,以肉眼看均很白,但在白色日光下必定带有深浅不一的微黄色,因此在日光下若有一丝丝微黄色,就不能祢之为羊脂玉了。符合苛刻标准的珍稀名贵的羊脂白玉,是绝对容不下丝毫杂质的。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我伸手将镯子接了过来,完全忘记了怕被人讹诈的初衷,那玉镯入手冰凉,正是我喜欢的玉的典型,越看越爱不释手,忍不住问道,“这镯子,多少钱?”暗暗下定决心,贵了绝对不买,不过问一下价应该没什么吧。 小贩眨眨眼,“十块。” 十块啊,我想也不想的按平日的规矩杀价,“五块。” “成。”小贩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我惶惶忽忽的摸出五块钱递了上去,小贩看了一眼,收下,对着我微微一笑,直到他走远了,我还捧着镯子发呆,这么爽快,不是被骗了吧,算了,无所谓的摇摇头,就五块钱,骗谁呢,看这价肯定不是什么古董,更别说是什么八阿哥送给福晋的了,不过,就算不是古董,但真的好漂亮啊。 甩开脑里的胡思乱想,我高高兴兴的戴上镯子,对着太阳晃了晃,镯子闪出一层层的光晕,傻呵呵的一笑,我急步向着导游小姐追去,当时欣喜异常的我,并没有发现导游的身影竟万分的模糊。 走过石牌坊,跨进大红门,大红门,大红门,我这是,在哪里,头一昏,接着像被人扯住什么般一用力…… 人来人往的泰陵,依然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人发现凭空少了一人,不,应该说,只除了一个人,一个靠在石牌坊的栏杆上,戴着一顶棒球帽的 少年,只见他取下头上的棒球帽,微微一笑,在日光下尤显白皙的面孔柔和得宛如最稀有的软玉…… 第二章 堇是一种兰花的名字 一阵混沌之后,我先是觉得全身一紧,接着一松,“哇——”我是从噩梦中醒来吗,焦急得想挥手,想大叫,从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一声又一声的啼哭声。 “好了好,出来了出来了。”随着声音响起,我被一把抱起,“禀主子,是个小格格。” “抱过来我看看。”柔和的女声带着丝丝产后的疲倦和无力,还有,那么一些些的欣喜。 “是。”紧接着,我被放入一个温暖到让我想哭的怀中,“宝宝不哭,额娘疼疼……”女声轻轻的哄着,抬眼望去,那是一个靠在床上,眉目如画的女子。 惊讶遏止了完全无意义的啼哭,我环顾四周,整间屋子很宽敞明亮,映入眼帘的,是昨天参观故宫博物馆时导游介绍过的硬木点翠象牙风景插屏,床头则放着紫檀有束腰梅花式凳,凳上一盆搭着毛巾的清水。向上仰望,青色的绣花床帘子已经掀起,黄花梨门围子架子床的螭相背绦条纹形成束腰清晰可见。这一切,都明白的昭示着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 心里被一惊一急一吓,终于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我没事去买个什么镯子干嘛啊,现在回不去了,还成为一个才出生的孩子,这一色的清朝家具,摆明了是到了清朝了,我要回家啊,“哇——哇——哇——”这一哭闹,惹得我这身体的额娘又是哄又是拍,直到我哭得喘不过气儿来,才抽抽搭搭的哽咽。 没法子了,即来之,则安之吧,只希望不要是康熙晚期或者雍正朝,前一个时候党争可是轻易就要人命的,后一个时期那位爷可是猜忌得紧, 又喜欢抄家,谁知道会不会抄到我这个看似富贵的家来,我可不想被发配到什么宁古塔。 “主子,王爷来了。”正胡思乱想间,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下一刻,一个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听说生了个格格啊,让郭罗玛法[1]看看我家乖孙女。” 然后,我又被转移到另一个怀抱中,皱皱眉,不舒服,还是额娘怀里比较好,软软的,暖暖的。虽说如此,我仍是睁大了眼珠子好奇的看向自称是我外祖父的人。 下一刻,一双明亮的眼眸映入我眼中,我看着外祖父眼中的自己,红通通,光溜溜,皱巴巴的一小点儿,似乎用力在挥舞的小手惹得我自己咧嘴一笑,立即引得外祖父又是一阵大笑,“好好,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冲郭罗玛法笑,叫什么想好了吗?”最后一句,转向我额娘问道。 “回阿玛,还没呢,就想着阿玛给取一个。”额娘笑答。 外祖父听了,抱着我走了两圈,“就叫堇泓吧,好不好,小堇儿?” 堇泓?兰色的一泓秋水吗,好吧,听起来还不错,我咯咯一笑,算是答应,虽然也容不得我不答应。 “哈哈,就叫堇泓了,”外祖父笑着,将我高高举起,“郭罗玛法的小堇儿,郭罗玛法手中最珍贵的美玉。以后,你就是郭络罗.堇泓。” 郭络罗吗?似乎是满清前期中比较显贵的一个姓了,就是不知道我家是什么身份。 “阿玛,皇上要让您再度领兵驻防苏尼特吗?”隐隐带着些焦虑的的声音,是我额娘。 “恩,”外祖父放我下来,蹭蹭我的额头,“你已经知道了吗?我本打算过几天圣旨下来再告诉你和尚儿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多休息吧。” “可是阿玛,我担心你的身体……”额娘似乎是那种典型的古代女子,温柔似水,平和如镜。 “你的心阿玛知道,阿玛的身体无碍的,想我岳乐一家深受先皇和当今两代皇恩,你哥哥弟弟大多在朝廷里担任要职,阿玛怎能不为朝廷尽心尽力呢?”外祖父将我交给等在一边嬷嬷,嬷嬷将我放入温水里洗净。 “女儿也知道阿玛的忠心,但阿玛大病初愈,能不能上书朝廷,让阿玛再多修养一段时间?”额娘声音岁柔和,性情却好象十分的固执。 “哎——”外祖父长叹一声,“皇上也是没办法啊,现在的将领,没几个真正能领兵的……别管那么多了,你先休息吧。”外祖父安慰额娘几 句,无非是身体健康,不用担心之类的,我也没有再细听,只顾着自己的盘算。 岳乐,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哪里听过呢?岳乐,岳乐…… 安亲王岳乐,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子,排行第四。是顺治,康熙两朝功勋卓著的亲王,为清朝入关后的稳定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顺治三年,岳乐跟随肃亲王豪格征讨盘踞四川的张献忠,他作战英勇,颇具谋略,率部击斩了大西王张献忠,被晋升为贝勒。之后由于他在工部及宗人府的政绩,被擢升为安亲王。岳乐与其先辈不同,他是清初改革派的代表,他全力支持顺治皇帝的一系列改革,大胆启用汉人,缓解与汉族地主阶级的矛盾;停止圈地,使人民能正常从事生产活动。 吴三桂叛乱时被岳乐被封为定远平寇大将军,率师讨伐吴三桂。他仔细的分析了当前的形式,认为先攻湖南,与吴三桂正面交锋,即使胜利,所得的土地也不容易保住,不如先攻江西,即稳定了后方,又切断了吴三桂与耿精忠的联系。事实证明岳乐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率师很快占领整个江西,并乘胜直捣湖南,不久,吴三桂病逝,清军胜利在望。此时岳乐奉调回京,军队暂交他人。康熙帝亲自赴卢沟桥迎接,对岳乐大加褒奖。并让他重回宗人府掌印。岳乐是清代亲王中少有的集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于一身的人物,他对大清王朝所做的巨大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一段文字跃入我的脑海中,想起来了,是非常有名的人物,幸好我修过清史。那他的外孙女呢?我猛得一瞪眼,皇八子胤禩的嫡福晋,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我,不会就是那个倒霉的八福晋吧?让我再想想,岳乐还有没有其他女儿来着?或者额娘还有没有其他女儿?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我沉沉睡去,哎,当小孩子还真是容易累啊…… 康熙二十八年,在我长出第八颗牙齿的时候,我的外祖父病逝于军中,而我,终于确定,我的额娘是安亲王岳乐之女,御封的和硕格格,我的阿玛是和硕额驸明尚。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郭络罗氏,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泼妇、妒妇、毒妇,连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贤王”都怕的河东狮…… [1]郭罗玛法:外祖父(满语) 第五章 所谓十三阿哥胤祥 三年后 康熙三十八年 冬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暖暖的,我坐在中央,接过丫头递上来的碧螺春。用盖子扒开浮在面上的茶叶,我轻轻抿了一口,果然不愧是茶中珍品。 完全没受过任何污染,和批把、桔子、杨梅等果树错杂的碧螺春,冲泡出来,似乎连空气中也浸透着淡淡果香,待细品时却又只是茶叶清香。 不但饮后亦有回甜,且色泽嫩绿明亮,讨喜至极。难怪有诗称曰:“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 将茶碗递出,身旁侍侯的太监小春子立刻机灵的接下,我这才将眼光转向下面跪着的面色苍白的女子,她的面前,各种书信一字儿摊开,她却看也不看,直直的跪在那里,似是失了魂魄。 “想好了,要说了吗?”我托着略略开始尖细的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仍然的,默默不语。 我开始不耐烦,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应该知道,和外界私通消息按府里的规矩是什么惩罚,你说了,我就作主让你去得痛快点。” 还是,不说吗?当自己是什么?革命烈士?那么我不就是反动派? 轻轻的在唇角勾出一点笑意,我挥手,“拖出去,杖毙。” 跪在地下的女子闻言,脸色一下煞白,瞪大了平日里那明若秋水的眸子,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哼,真当我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不敢做什么了吗?额娘柔弱,我从八岁上下就开始接触府里的事务,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和谁通传消息,要说堂堂和硕额驸府里没有几个眼线是不可能的,但你错就错在居然敢在府里兴风作浪,勾引我阿玛,诋毁我额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额娘的药里下藏红花,幸好额娘并没有怀孕,只是胃不舒服罢了,要不然稍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儿,所以你实在是死不足惜。 小春子答应着,和另一个太监拖了她就往外走,拖了出门,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空中,“郭络罗.堇泓,你这么小就如此心狠手辣,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吗?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历史上的郭络罗.堇泓不就是不得好死吗?被雍正挫骨扬灰的皇八子胤禩的嫡福晋,死时才三十多岁。若真如此,是该好好筹划一下了,如果注定要嫁给胤禩的话,当然,能不嫁最好。 皇八子,胤禩吗,离第一次见到他,也快三年了…… “来人,拿我的狐皮披风来,我要进宫给宜妃娘娘请安。” 长长的宫道,两边都是红墙绿瓦,每次走在其中,我都庆幸自己没有投身到哪个宫里的格格宫女身上,要不然日日对着这小小的一片儿天空,还不把人给憋疯。 “喵——”一声猫叫,从墙上猛地一窜而下的一只猫来,反射性的,我用双手去挡,手背一疼,该死,被抓到了。 “格格。”跟着我进宫来的贴身丫头思情一声惊叫,捧了我的手细看,猫爪子在细白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立刻,嬷嬷丫头的围上来 一大堆。进宫来给宜妃请安,可俭省不得,按规矩带着一大群的人。 挥挥手让所有退下,我望向随着猫儿追出来的小宫女,一见闯了祸,又听到叫我格格,她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是哪位主子宫里的?”这是在宫里,可不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额驸府,无缘无故得罪人可不是好玩的。 “回格格话,奴婢,奴婢是在十三阿哥身边当差的。”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十三阿哥?胤祥吗?那可是宫中无权无势的主儿。虽然他以后会成为雍正朝最尊贵的亲王,可到时候,我难道还想凭借着幼年放过他一个宫女的一个人情来保命吗? “拉到敬事房去。”我懒得多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无论如何,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情这种东西,可是乱作不得的。 “慢着!”少年特有的清透嗓音响起,我玩味的看去,今天这宫里,还真是热闹啊。 “十三阿哥救命啊——”没等我琢磨这谁呢,就见到那小宫女连滚带爬的过去,我想,如果真是在影视作品里面的话,她一定会爬过去抱住胤祥的大腿猛哭的,当然,这不是演戏,这是现实,所以她做的,不过是使命磕头而已,她倒是知道,去了敬事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你是十三阿哥?”我承认,我进宫的时候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康熙身上了,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个与我关系不大的阿哥,不过,能将自己如此好的隐藏在人群中,我不认为他会是好对付的人。 男孩子大约发育比较晚,我眼前这未来的怡亲王显然还没踏着花盆底的我高,带着稚气的脸上有些男女莫辨的美丽,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大约是脸上最出彩的地方了,像是结了一层透明的薄冰,仔细看,却又是冰底下炽烈的火焰,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堇格格好。”他倒是礼数周全。 “你知道我是谁?”一出口,我便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他如何在宫中存活。 果然,他但笑不语。 既然如此,我甩下帕子,“十三阿哥吉祥,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请允许堇泓告退,堇泓正赶着去给宜妃娘娘请安。” 立刻,听到身后倒抽凉气儿的声音,谁见过骄横跋扈的堇泓格格如此恭谨的给人请安,而且是对一个不得宠的阿哥。五年前,我可是一鞭成名了。 “堇格格有事,本不该拦着的,只是我这丫头一向侍侯尽心,我在这里给格格求个请儿,还望格格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胤祥暖暖的笑着,非常漂亮的笑容,眸中,却是一径儿的冰霜,这个胤祥,有意思,怪不得会和雍正凑到一处。 第六章 君子如玉 我使个眼色让跟着的人退到一边,亦笑着回道,“既然十三阿哥这么说了,堇泓敢不从命,只是……”我刻意停了下来,我不认为有如此眼睛的一个人,会为了一个宫女得罪一个受康熙宠爱的格格,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同情心泛滥的人,这个紫禁城中,容不下莫名其妙的好心。 “只是什么?堇格格有什么难处请直说。”他立刻不动声色的接道,声音诚恳亲切,果然聪明得紧,若不是他那双令人惊艳的眸子,怕连我也会被他骗了去。 “堇泓不敢麻烦十三阿哥,只是十三阿哥需告诉堇泓,为何一定要救那个丫头。”很好奇,如此冒失的一个小宫女,有何利用价值?或者,她的冒失是装出来的,但,这也不和常理啊,得不到任何好处,难道,与十三阿哥有关? “格格不认为我是可怜那个丫头吗?”十三阿哥的笑容不改。 我亦笑靥如花,一副和他相谈甚欢的样子,“如果别人这么说我信,十三阿哥嘛……” “哦?” “我是全不信的,如果我没看错,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冷酷无情,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自己利益高于一切,不是有多情愿,只是被这华丽高贵已极的红墙绿瓦磨掉了所有棱角而已。 一时间,我望着他,他望着我,相视而笑,心有灵犀惺惺相惜,更或者说,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相同气息的人,自然有些别人无法领会的灵犀。 “她,”胤祥看那个宫女一眼,很好,埋着头看不见我们干什么呢,“是别人放在我身边的眼线。” “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加重了语气。 “那今天呢?” “今天吗?谁知道哪个借了去呢!” 我点点头,豁然开朗,怪不得他要这般求情了,要借胤祥之名做什么?还是,因为其他?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胤祥,想探询些什么,他亦回直直的回视我,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十三弟,堇泓格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熟悉的嗓音,带着疑问,我错过胤祥的眼光向他身后望去,一下子,我的目光,几乎是凝固在他身上,冬日温暖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黄,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面色如半透明般,泛着模糊的粉雾感。一瞬间,竟我想起稀世的 羊脂玉,君子如玉,如玉君子。多年后,那一幕始终定格在我记忆深处,无法抹去。 “给八哥请安,八哥吉祥。”我身前的胤祥反应倒是不慢,快速的转身行礼,我也跟着甩帕子请安。八阿哥胤禩立即上前两步拉了胤祥起身, “自家兄弟,何必那么多礼?”说罢转向我,“格格请起,不必多礼。” 胤祥到是一径儿的笑嘻嘻的,“八哥不知,我一个丫头冒犯了堇泓格格,我正求情儿呢,八哥也帮着说两句好话吧。”十三的语气,就像一个和自己哥哥撒娇的小弟弟。胤禩的目光柔和,对着胤祥一笑,随即道,“堇泓格格……” 我不由得失笑,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八阿哥胤禩,我就自己提着鞭子在教训一个丫头,这三年,除了偶尔碰面的问安外没说过什么别的话,这一次又是因为要教训丫头,看来,我实在和他八字不和。而胤禩和胤祥的感情,更是让人瞠目结舌,算了,紫禁城里看得多了,就算他们两人笑得很兄弟情深的给对方一剑,我也不会惊讶的。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愉快,就我这留给八阿哥的印象,他如果还敢娶的话,呵呵…… “八阿哥,堇泓明白,堇泓赶着去向宜妃娘娘请安,这丫头的事儿,两位阿哥看着办吧。”一口打断八阿哥的话,我准备行礼告退,刚想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了下来,“不过……”我可以拖长声音。 “不过什么?”十三阿哥笑问。 “不过十三阿哥可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儿哦。”我有些倨傲的仰起头,堇泓格格应该没那么好说话吧。 “是,胤祥记住了。”十三阿哥的声音饱含笑意。 “堇泓格格要去给宜妃娘娘请安吗?”八阿哥的音色清醇悦耳。 “是的。”可惜,越是美的东西越是让人警惕,比如,罂粟。远观之即可,接近就不必了。 “我送格格过去吧。” 送我?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我挑挑眉,随即漾开一抹微笑,“那么,麻烦八阿哥了。”你出招,我接招就是了,皇八子胤禩,朝臣嘴里的“八贤王”,雍正口中的“阿其那”,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胤祥何等机敏之人,见胤禩如此说,立刻领了丫头告退,还留下一个不得不走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一点也不显得突兀。见八阿哥身后没带任何随从,我也不好意思带着丫头婆子一大堆,只好让她们先行去宫外候着。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去往宜妃永寿宫的路,八阿哥只是挂着他那一百零一副的笑脸,一句话也没多说,直到看到永寿宫的门口。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贯彻八贤王一贯贤的作风他才如此做的吗?还是,当对人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 永寿宫的宫女太监我都是极熟的,远远见了我和八阿哥,就有机灵的小太监麻利儿的跑过来,倒头变拜,“给八阿哥、堇泓格格请安,八阿哥吉祥,堇泓格格吉祥。” “起吧。”八阿哥道,“宜妃娘娘在宫里吗?” “回八阿哥话,可凑巧了去了,娘娘今个儿去良主子那里了。” “良主子?”我插话问道,“是良主子请姑姑去的吗?有什么要事吗?” “回堇格格话,是娘娘刚才突然兴起,想去瞧瞧良主子的。”我点头示意,八阿哥便挥手让他下去了。良主子吗?我对她的印象不深,没办法,谁叫康熙嫔妃太多,各个争奇斗艳的,这个良主子也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主儿,而且现在连嫔都不是,不过现在,我倒是突然有些好奇,能生出八阿哥这样的人的,年轻该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我望向八阿哥,扯出一个天真明媚的笑容,十一岁的小丫头,没那么沉静从容吧,“八阿哥,堇泓可不可以去良主子那里请安呢?” 第七章 丁香一般的女子 “当然可以,”八阿哥微微笑道,“正好我也要去向额娘请安,堇泓格格一起来吧。” 我眨眨眼,跟在他身后,“八阿哥,良主子长得漂亮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去之前小小的打探一下情报。 八阿哥疑惑的看我一眼,“堇泓格格没见过我额娘么?” 我摇摇头,想了一下,又点点头,参加那么多次赐宴,应该是见过的吧,或许,是没注意,忽然被这么问起,我稍微有些窘迫的低头。不过, 显然八阿哥也没期待我回答什么,只是有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额娘吗?”他望着路的尽头,唇角挂着的微笑渐渐转柔,“额娘很美,不像北方女子的那种豪爽大气,反是有些江南女子的温柔细致,琴旗书画样样精通,她的字儿,写得极好的,连皇阿玛都赞不绝口……” 我随着他的话,勾画出一个在江南细雨中,撑着十四骨的纸伞,如水似雾一般温柔婉约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欣然神往,下一刻,听到八阿哥说他额娘字儿写得极好,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八阿哥一侧眸,奇怪的看着我。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八阿哥说良主子字儿写得好,想来八阿哥这点上一点也不像额娘的。”我急忙解释,话一出口,我便开始后悔,这不是明摆着笑话他字儿丑吗?想史书上说他最是讨厌练字儿的,想也不想,我又开口道,“啊!我的意思可不是说你的字儿写得丑,啊……” 天啊,谁来挖个坑儿把我埋了吧,我在说些什么啊,怎么和今天这个八阿哥说话如此反常?从来都不知道,我竟然是如此“心直口快”的人。 八阿哥的表情可称谓精彩,从怔愣到不解,再到慢慢的展开笑容,一点一点的扩散,最后连眉梢眼角似乎都带着笑意,见我脸色渐变,忙清咳两声,敛了笑意,“格格快人快语,无防的。” 算了,我沮丧的挥挥手,偶尔作一次傻子,就当自娱娱人了。 许是因为这样打开了话题,在去良主子那里的路上,我们两人不再沉默以对,慢慢聊了起来,他告诉我他额娘和阿玛相识,相爱的过程,浪漫得像一首最美的诗,我听着,忍不住感动又心酸,这么美的故事,这么相爱的人,康熙最后怎么会忍心说出辛者库贱人的话来,难道,果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东西六宫本就不算大,每个宫殿听来是宫,其实不过是广深各五十米的方格,说来是宫,在我看来,还不如大一点的四和院,不一会儿,我和八阿哥就到了良主子的翊坤宫门口,自有八阿哥相熟的太监迎了上来,向八阿哥打个千儿,“给八阿哥请安,”说完,迟疑了一下子,八阿哥接道,“这是堇泓格格。”那太监立刻道,“给八阿哥、堇泓格格请安,八阿哥吉祥,堇泓格格吉祥。” “起吧,额娘可在?” “回八阿哥话,在的,不但主子在,皇上、宜妃娘娘也在。” 皇上也在?我和八阿哥惊诧的对望一眼。 “走吧。”顿了一下,八阿哥整整衣服,从容道,我点头答应。 没料想,一到门口,就看到康熙身边的小成子,除了李德全,他也算是有些头面的了,一见了我和八阿哥,这极为有眼色的奴才立刻上前打个千儿,“给八阿哥、堇格格请安,八阿哥吉祥,堇格格吉祥。皇上在娘娘屋子里呢,这两天还常念叨格格怎么不进宫请安了,想来是极想格格的。就是奴才,也是很想念格格的。” “行啦,一张嘴就知道说好话,想本格格?怕是想着本格格的钱袋吧。”我边笑着和他打趣儿,边掏出一块银子赏给他。八阿哥在旁,也是一脸的笑意。 他乖觉得接了银子,又是一个千儿,“谢格格赏。”掀起帘子高声道,“八阿哥,堇泓格格来给皇上,宜妃娘娘,良主子请安喽。” 八阿哥对我笑笑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我故意落了半步,果然,在我跨进门的当口,小成子不忘笑嬉嬉弯下身子道,“哪能呢,奴才对格格可是真心实意的呢。”接着放低了声音,“万岁爷今个儿心情不错。” 我笑着用手点点他,就听得内屋康熙的朗笑声,“八阿哥来啦,堇泓丫头也来啦,快进来让朕看看,这么冷的天儿,别冻着了。”我忙加快脚步随着八阿哥走进屋去。 “儿臣胤禩、臣女堇泓,恭请皇上圣安。”进了屋子,我和八阿哥跪地请安。 靠在热炕上的康熙笑吟吟的望着我们,“圣恭安!起吧。”顿了顿,又转向正在起身的我道,“还在屋外就听见你的笑声,朕就说这几天宫里怎么冷清清儿的,原来是堇丫头没来啊。” 屋内的热气暖得十分的舒服,我接了康熙的话笑着开口,“敢情儿堇泓就是一移动的锣鼓啊,走哪儿响儿。” “哈哈哈哈……”康熙指着我大笑,一旁的宜妃也捂着绢子笑个不停,我眼风一扫,另一边,一身素雅的宫装丽人正微微的笑着,一下子,我终于明白八阿哥的笑容传自哪里,而这以后的良妃,在那样的笑容中加了一分轻愁,两分柔情,七分婉转,竟是十分的清丽雅致。 不禁在心里暗暗赞道,那是一个丁香花般结着愁怨的姑娘…… “堇丫头,堇丫头?怎么?傻了?”回过神来,原来是康熙指了位置让我和八阿哥坐呢。 我笑着走过去坐下,“回皇上话,哪里是堇泓傻了,堇泓是在心疼自己的荷包呢,您身边儿的小成子老是打堇泓荷包的主意,堇泓还想呢,这人怎么会穷成这样?”我摇摇头,作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从第一次见到康熙起,大约是他看我的眼神太过慈祥,和我记忆中郭罗玛法看我的眼神儿一模一样,所以从那时起,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很少当成掌握生死之权的皇上,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我的吧,毕竟,皇上也是人,也有人的感情的。高处不胜寒的人,缺少的不是惧怕和景仰,而是亲情,能说能笑,有血有肉的亲情。 ____ 看到有回帖,高兴,晚上再更新一章^^bbb 第八章 记得当时你我年少 “你啊,”康熙哭笑不得的指着我,“又来给朕哭穷,你自己算算看,打从你三岁进宫使命抓住朕的那串和田青玉籽料佛珠起,这些年你从朕这里掏走多少好东西!” “嘿嘿。”我尴尬的笑笑,没办法,三岁的时候,还不那么知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被康熙抱在怀里,见到康熙手上戴的那串漂亮佛珠,实在喜欢,才伸手抓了来的,“皇上记性真好,这么久的事儿都记得啊,都快九年了。” “九年了啊。”康熙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堇丫头也快十二了吧。” “是啊,翻年就十二了,快成大姑娘了。”宜妃姑姑爱溺的看着我,我一向喜欢这个性格有些泼辣的姑姑,将心比心,她也喜欢我。 “十二了啊,”康熙思忖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再过两年吧,再过两年朕给你指门好亲事,现在,朕还有些舍不得,堇丫头。” “是。” “嫁人前,进宫来陪朕,怎么样?” 金口一开,还能如何,“堇泓尊旨。”虽然不喜欢这个皇宫,哎—— 不过这样也好,看康熙的样子,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这两年好好看看吧,有上心的就请个旨,没有就随便吧,反正我这个身份也是个指婚的命,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作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人生在世,不过三分人为,七分天意罢了,尽人事而听天命,除了自己,没有人会使自己不幸福。 进得宫来,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玩劣至此,在额驸府,阿玛温和而严肃,在他的面前我自然收了几分性子,再加上额娘身体不太好,府里的事这几年来我管得多,阿玛不知怎么想的,很多事都让我放手历练,有时候平等的和我讨论事情,玩闹就少了。而了进宫了,什么事儿宜妃姑姑都为我准备好了,我需要做的,就是陪陪她,陪陪康熙,然后,就是玩了。哦,应该还有一件事——读书。开始时,康熙让我跟着皇子们去书房,可是我的手玩鞭子比写字拿手,眼睛看人比看书精准,嘴巴骂人比读书厉害,最不耐烦就是老夫子迂腐得快掉渣的子乎者也,伙同十阿哥胤锇,十四阿哥胤祯,捉弄那些夫子的事儿没少做,被捉到了,我和十四一个比一个会装无辜,最后往往倒霉的就是老十,所以,我和十四都喜欢和他玩儿。 到后来,我实在不耐烦天天大清早爬起来去书房,估计那些学问和胡子一样长的夫子们也去康熙耳边吹了风,我一向康熙请旨说不想去了,他立刻爽快的答应了,皆大欢喜,最大的收获,就是裹上十四这个小魔星,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年纪的胤祯,这小魔星敬爱他的四哥,喜欢他的十三哥,常跟在十三后面一口一个十三哥的叫。 至于十三阿哥,那已经是修炼成精的了,装傻比我和十四厉害多了,实在让人想知道,敲破他裹在外面的那层冰,里面的火是什么样子,当然, 只是想想罢了,我估计,那个让薄冰碎裂的人,下场可能不太好。 三十八年就在笑笑闹闹的快乐中度过,几个阿哥,也开始熟悉起来,不过碰到四阿哥胤禛,我还是要绕着走路的,偶尔见到,他的眸子已经深得可以藏住任何情绪,绝不会出现那年显现在眼中的鄙夷,只不过,整个人还是稍显得锋利了些,我想,等到他的剑鞘完全成型之后,这把宝剑才能真正做到一但出鞘,石破天惊,锐不可当吧。虽确是绝世好剑,但打造的过程,却不是艰辛二字可以形容的。可是,这紫禁城中,谁又能为他有时显得孤寂的身影遮盖一些风雨,为他坚刚的志向添上一屡柔馨,为他清淡的生命装点一丝亮色呢? 直到有一天,调皮的雨儿忽然倾盆而落,在屋檐下躲雨的我,无意间见到一个少年,拿着雨伞在雨中奔跑,却没顾着自己已经全身湿透,只为追上前面那个在风雨中仍然毫不迟疑前进的人,为他撑起一片晴空,然后,在他拿出帕子给自己擦脸并训斥自己的时候,露出一个傻笑。 我忽然之间心情大好,也毫不在意的冲进雨幕中,跑到兆祥所,我问明了十三阿哥的住所,叫来太监,蛮横的命令道,“给去十三阿哥烧好热水,让他一回来就能用上,听到没?” 那太监被我吓得连连点头,我笑着又跑了出去,反正都湿了,才不耐烦借了伞慢慢走呢。 第二天天气放了晴,小魔头十四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逃课出来,虽然清朝的皇子教育极其严格,一年到头规定的休息日很少,但绝对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不,这位就是逃课成功后拉了我要去御花园爬树掏鸟蛋的,而我一定是前一天淋了雨脑袋进水了,竟然想也不想就跟着他去了,没想到这小鬼还挺厉害的,三两下就爬了上去,还坐在树上挑衅的看着我,我回他轻蔑的一笑,挽了袖子,甩了花盆底,旗装往腰上一别,踩着树干就想往上爬。 “不准!”我还没使劲呢,就听到身后一声呼喝。 被抓了?我小心翼翼的回头,往上看去,月白色团龙暗八仙纹实地纱里长袍,镶三色金边和石青色团龙杂宝织金缎的褂子,黄色的腰带,如玉的俊颜上少了平日里常见的微笑,正皱起眉头,一脸严肃。 “八,八阿哥。”我讪讪的将脚从树干上放了下来,进宫这半年来,和他渐渐熟了,却从来没见他变过脸,突然这么一变,好有压迫感。感觉到他视线的迫人,我低了头。 良久,都没再听到任何的训斥声,我正准备抬头看看,眼前一花,一双花盆底出现在我面前,我惊讶的仰头,正对八阿哥含笑的双眸,“穿上吧,像什么样子?” 脸微微发烫,我接过鞋子套上,就听到他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我原以为堇泓格格,”顿了顿,又道,“没想到……” “八哥你这次可想错了,我们堇泓格格嘛……”已经下树的十四在一旁暗笑着开口,我回头瞪他一眼,下一刻,身后传来低沉悦耳的轻笑声,显然是可以压低了声音的,十四也是满脸的笑意,只是不出声儿,我扫了一眼,想到刚才自己那个样子,也憋不出笑了出来。 是年,我十二岁,十四十四岁,八阿哥十九岁,那时,我们都还年少…… 第九章 那一场的风花雪月 因为第二天清晨要早起上书房的缘故,我进宫后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早,现在终于解脱了,那么晚上,就可以做些别的有趣的事儿了,比如,夜探皇宫。 皇宫,自古以为就被喻为阴气最重,最容易闹鬼的地儿,而夜晚的紫禁城,承载了多少不甘的灵魂呢? 是夜,我换上特意准备好的平底布鞋,开始了我在紫禁城中的夜游经历,既然无法改变要呆在这禁城里的事实,总要找点好玩的事情来娱乐自己吧,然而,我望着宫道两旁时明时暗的灯光,在灯光中若隐若现的宫室,不经意的打个冷战,或许,该叫上十四小魔头的,一个人,有些冷清啊。 不过,现在去找,也不算晚吧,勾了勾唇角,我拐向兆祥所。 走着走着,一阵若隐若现的笛声传入耳中?谁在吹笛?好奇心忽起,我寻着笛声摸了过去,推开一扇虚掩的院门。 月光,毫无阻拦的一泻而下,如水,给开得正好的桃花平添一段清雅的风情,和着白日里粉红的妩媚,渲染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景色。然,最让人惊艳的,怕是树下的吹笛之人了吧,可惜,被我的脚步声打扰,他正带着不可思仪的望着我。 呵呵,既然都请不自来了,我跨进院门,一个安稳稳当当的请了下去,“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 “堇泓格格不必多礼。”显然,胤祥已经恢复了他的镇定和微笑,果然不愧是修炼成精的人物。 “十三阿哥果然风雅,在这样的月夜中独自奏笛。”我笑笑,加重了独自两个字,扫一眼站着的胤祥身前古琴,他,这是在等人,还是再做什么。 胤祥无所谓的耸肩,“不过是把它搬出来晒月亮而已。” 他的话,全部进入我的耳中,却反映不出来该有的意义,他,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天皇贵胄,皇子阿哥,怎么会做这个流行于二十一世纪的动作,深呼吸两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只是个什么也不能说明的巧合而已。 “晒月亮?十三阿哥说笑了。”我勉强说笑着,喉咙有些发紧,好多年了,没体验过紧张的感觉了。 胤祥只是笑而不语。 “十三阿哥。”沉寂一会儿,我忽然开口。 “格格有何吩咐?”胤祥有礼的问道。 “吩咐不敢当,只是方才在院外听到十三阿哥的笛声,很好听呢,可不可以请十三阿哥再奏一曲?”我期待的看着他。 胤祥手中竹笛上挂着结子画出一个完美的圆,“敢不从命。” “等下。” “?”胤祥动作一顿,不解的望着我。 “十三阿哥,平日里听那些曲子都有些腻味了,不知十三阿哥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我没听过的曲子可以奏呢?” 他挑眉望望我,随即一笑,举起笛子,一串优美的旋律回旋在风中,陌生,而又熟悉。我眼睛的酸涩感越来越重,猛然一闭,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心情却奇异的一点不显苦涩,慢慢的,泪水也不流了,等他准备开始第二段的旋律时,我几步上前,往他放着的琴前一坐,手一划,琴声和笛声相和,天衣无缝。 感到背后的视线,我回头一笑,点头示意他继续,一直到曲子的最后,我开口随着曲声唱出最后两句,“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一曲终了,我回首,笑吟吟的看着一脸惊疑不定的十三阿哥胤祥,然后站起身来问道,“你平时上网吗?” 他想也不想立刻答道,“当然上。” “QQ呢?” “哦,我比较喜欢用MSN!” 两句话一说,两个人愣在当场,然后,然后,相互给了对方一个熊抱。 “同志们辛苦了。”我热泪盈眶。 “为人民服务!”他也毫不含糊。 激动一阵子后,两个终于想起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的人决定好好坐下来讨论一下人生。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一坐下就开口道。 “康熙二十五年,我这个身体出生还不满一岁的时候。”他爽快的答道,全没了往日那种温暖的微笑中带着疏离的神情,“你呢?” “康熙二十八年,一出生的时候,感觉像是转世。”我道,又紧接着问,“那如果你是借尸还魂的话,真正的胤祥不是已经……” “当然不是,”他笑着接上我的话,“我只是额娘借来灵魂让胤祥的灵魂得以休息而已,所以,他还活着。” “那你的身体里,有,有……”我有些结巴,好诡异的情景。 “对,”他倒是毫不在意,“有两个灵魂,所以,有时候出现的是我,有时候是他。” “你们,交替着出现?”我张口结舌,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现在基本上是他了,我很少出现,而在三十七年以前,则全是我。” 我眉头一皱,敏锐的捉住他话里的话,“三十七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长大了而已。”轻描淡写的,他一句话代过。 他不想说,我也不强问,只是,“那你怎么办?” 胤祥给我一个淡淡的微笑,淡得几乎融化在这月色中,看得人从心里泛出疼痛来,“再过两年,会消失吧,这是额娘招我来时就定好了的。胤祥很好,他不想让我消失,但他能做的,不过是让我多多休息,延长我存在的时间罢了!” “你……”我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我因为无权也不想背负别人的命运而不愿同情别人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呢?我也不会么?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看着这个和自己有些相象的人,决定实话实说,“我在想要不要同情你。” “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后仰,好半天才停了下来,“那么结论呢?”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 “你看,我是那种需要别人同情的人么?”胤祥冲我一扬眉。 “不是。”一句话,我豁然开朗,我果然没有看错,他,应该和我一样吧,尽人事而听天命,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令他过得不幸福。 “喂,你唱歌,我伴奏好不好?好久没听过流行音乐了,我吹笛子又没法自己唱。” “好。” 那一夜,桃树下,风花雪月。 第十章 最后被教训的是谁 第二日,我正在练字的时候,思情进来说十三阿哥来访,我挑挑眉,让他进来。 胤祥进来的时候,正笑着,几乎可以透过这样的笑容闻到阳光的味道,我却看得皱起眉头,“思情,上茶。” 思情端上泡好的茶,知趣的退了下去。 我的书桌,靠窗放着,窗门大开着,窗外,春光正好,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点点金黄,在屋内的地上,书桌上,柜子上,愉悦的跳动着,胤祥坐在我对面,静静的看我,身上脸上,也被阳光轻柔的拥吻着,缠绵得分不清谁是阳光,谁是人。 “思情,你的丫头名字蛮有趣的。”胤祥笑着开口。 “恩,”我继续埋头写字,“怜情,非情,倾情,思情。是我的贴身侍女。” “为什么取这些名字?” “我高兴。”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划,我抬起头来,“十三阿哥?胤祥?” 他笑得显然很开心,“怎么?昨晚才在一起弹琴吹笛,今天就不认识我了?” 我扫他一眼,端起杯子喝口茶润润喉咙,“昨天和我在一起的,又不是你。” 他的笑容,从愉快转为震惊,“你,怎么会看得出来,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连四哥和十四弟都没有。” 这次换我捧着杯子笑得很快乐了,舒服的将自己扔到椅子中,我指着他,“很简单,虽然你们的笑容,几乎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飞扬轻狂,不知道是他模仿你或者你模仿他,但是,你们的眼睛所透露出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他的眸子,是冰面下的火焰,而你,是温暖而肆意的阳光下的黑洞。” 胤祥默然不语,只望着我,眸中的神色深沉,下一刻,他忽然笑了起来,春光明媚。 他笑着说,“不枉他特意让我来提醒你。” “提醒什么?” 胤祥看着我,一字一顿,“我们这种人,不可妄动真心。” 我撇嘴,不以为然,“也要有动心的对象才行啊!” “没有吗?” “有吗?”我不甘的顶了回去。 “八哥。” 我砰的一声拍在桌上,“胡说八道!” “如果我是胡说八道,你又恼什么?”他笑嘻嘻的不将我的愤怒当回事。 他耀眼得有些刺目的笑容一下子惊醒了我,还真是无聊,我跟他争这个作什么啊?冷哼一声,我重重的坐回椅子,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平复了心情才开口道,“这绝对不是他要你来说的。” “为什么?”胤祥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使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慵懒。 “他该知道,我们这种人,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只是随心而已,所以,他绝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话一出口,胤祥的神色中多了一份欣赏,还有不解,“为何你们会如此了解对方,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而已。” “不知道,”我也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好象真的是心有灵犀一般。” 沉默了一阵子,忽然想起来,又是一拍桌子,倒是吓了胤祥一跳,“又怎么了?” “你小子骗我!”我的手指,直直的指到某人的鼻子前。 “你想怎么样?”他配合我作出好可怕的表情。 我微微笑着,举起手来,露出缠在手腕上的鞭子,“武力解决咯。” “你用什么?”院子里,换上平底步鞋,我手里握着鞭子,指着胤祥问道。实在很好奇,这个被称为“侠王”的十三阿哥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说别的,就现在而言,以后会和胤祥齐名的魔头小十四还打不过我,虽然他的功夫也是名师教导,可平日更注重布库的他怎比得上一开始就专一练习鞭子的我。不过那小鬼倔得不得了,就算被鞭子缠到也死不说个输字,最近功夫倒是很有进步,我估计,再过两年长大一点,我就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胤祥含笑而立,手里拿着竹笛,“这个。”看来,他以为我的鞭法不过是花俏而已。 这样,更好。 我敛了表情,脚步一错,借着腰力,“扫”字诀出手。胤祥神色一变,手中的笛子反绞,想要缠住我的鞭子,我手腕抖动,绕过他的笛子,“点”他的手腕,我的力气肯定不如他,绝不能使用“绞压”等需要大力的招数。 胤祥的功夫不错,比十四那小子强了好多,看得出来,十四的功夫有他点拨的痕迹。三四十招后,我便知道,我打不过他。体力,力量,技巧,样样都比我强,很不甘心,但是事实。 终于,他手中的竹笛缠住了我的鞭子,反手一绞一扯,手中的力道一下让我把握不住,鞭子脱手而出,在空中画出一到完美的弧线,然后,冲着院门口而去。 院门口走进一人,落雪银团龙暗八仙纹的长衫,紫色团龙杂宝织金缎里的坎肩,黄色的腰带。 “天!”我一声惊叫,“小心啊!” “八哥小心!”我身旁的胤祥也提高了声音叫道。 只见八阿哥听见我们的见声,抬头一望,立刻迅速的退后半步,右手准确的抓住鞭子一抖,那鞭子便乖乖的打着圈儿绕上了他的手臂。 哦,厉害厉害,我瞪了眼睛鼓掌,没想到呢,我一直以为略略显得有些单薄的八阿哥对功夫很不在行呢。 “这是怎么回事?”八阿哥走进院子,提着鞭子,脸色有些苍白,我讪讪的放下手来,好象,又惹到他了。 “给八哥请安,八哥吉祥。”胤祥没事儿人一样的请安,然后很不厚道的指了指八阿哥手中的鞭子,“这鞭子是堇泓格格的,所以有什么疑问八哥请尽管询问堇泓格格便是,我还有事儿,就先告退了。”说完,飞速的溜向门口。 “胤祥!!”听到我愤怒的叫声,某人跑得更快了。 感觉到背后不善的目光,我只好慢慢磨着转身,无精打采的行礼道,“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起吧。” 我站起身,却不太敢抬头,这次,祸好象闯得有点大了,刚刚如果没有被接住,那鞭子的落点,好象就是八阿哥那张脸…… 第十一章 你是我的幸福吗 “跟我来。”八阿哥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率先走了出去,不得以,我只好跟了上去,十二年,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我还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把鞭子扔到了阿哥的脸上。 走出自己住的小院,渐渐感觉到春色可爱。紫禁城里,关得住千千万万的人,却关不住春光明媚,阵阵春风拂过脸庞,直让人想起“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诗句来,这样的风里,慢慢的走着,似乎连心也溶化在风中。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也不管八阿哥要我跟着他去哪里,只静静的踩着他的脚步,怡然自乐。 走出西六宫,绕过东六宫,走过兆祥所,半个紫禁城都被踏遍了,八阿哥才领着我走进御花园一个亭中,凭栏远眺。 也不知道他想如何,我寻个凳子坐了,拿了绢子擦汗,幸好今天跟胤祥比武,穿了平底布鞋,不然踏个花盆底跟着他这么逛,回去脚非痛不可。 等了半晌,也不见八阿哥说话,我看看他手上缠着的鞭子,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试探着叫道,“八阿哥?” 他转身望我,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对不起啊,八阿哥,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作出诚恳的表情来道歉,再怎么说,这事儿也是我的错。 他仍是不语。 我硬着头皮,“那个,鞭子可不可以还我?” 他笑着扬了扬手,“这个么?” 我差点被呛到,这不是废话嘛?不是为了这个,我干嘛像吃撑了一样跟着走过半个紫禁城啊。见我横眉怒目的样子,他像是心情极好般将缠在手上的鞭子解了下来,就差没耀武扬威的冲我甩一下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火大,遇到他,我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气般,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貌似失控的感觉,让人,有点想逃。 八阿哥一挑眉,惊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我,下一刻,他大笑出声,仿佛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般,倒笑得我不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只能不尴不尬的在那里立着。 “堇泓格格,你真的很有趣。”笑完,八阿格带着笑意下了结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整个紫禁城的格格中,也只有你敢这样对着阿哥大呼小叫了。”说完,又忍俊不禁道,“还揍了十四弟。” 我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八阿哥不必拐着弯子骂我骄横。” 他讶然,随即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又摇摇头,“像格格这样活着,真好。” 什么意思啊?什么像我这样活着,我有些不满的指责道,“人要怎么活着,是他自己决定的!” “是吗?如果,不能活得如意呢?”八阿哥淡淡的笑,雅致如竹,眼里却深得看不清颜色,“怕是大多数人都不能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吧。” “那就去要,用偷的,用抢的,用霸占的,如果自己不争取,那么,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尽了心,就算最后仍然得不到,至少心里无愧,无悔。”我仰着头,满脸傲气,人活着一遭,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在死的前一刻能够坦然的告诉自己,这一生,我没有因为犹豫懦弱而放弃本该是自己的机会,我想要的,都努力去尝试过,所以,无悔。 几近挑衅的看着他,他亦坦然回视,我的眸中倒影出他的影子,他的亦然,谁也不想先转开视线,仿佛,就像是一场交战,谁也不想认输。 良久,八阿哥嘴角慢慢扬起,轻笑出声,我有些狼狈的转过视线,风一吹,才发现早已汗透衣衫,跟他玩这个,可不是什么好过的。 “堇泓格格翻年就是十三岁了吧?”八阿哥含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啊。”我赌气似的答道。 “十三岁,刚好赶上三年一选的选秀,皇阿玛该给格格指婚了吧。”似乎是不经意的,他这么说。 “又如何?”我调转视线,扫一眼笑得温文尔雅的人。 “要不要嫁给我?”他问得唐突。 “可以考虑。”我答得轻易。 “怎么考虑?”他挑眉。 我无所谓的挥挥手,“既然你是第一个求婚的,那就把你当成第一候选人好了!”其实我比较想说,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我会将你当成我的男朋友。 八阿哥诧异的看我一眼,看出我眼底的狂妄,随即,他低低的笑了,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在春光中听来煞是悦耳,“听起来好象很不错的样子。” “是啊,”我赞同的点点头,想了想,又笑道,“那么,我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叫你的名字了?” “叫我的名字?”八阿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照规矩,就算我真的指婚给他当嫡福晋,大婚后,我也只能称他为爷的。不过比起这样来,我更喜欢直接叫名字。 思忖一下,我撑起下颚,朝着他嫣然唤道,“胤禩。”这一声儿,虽是叫不出吴浓软语的柔软甜糯,却是极力的叫得千回万转。 八阿哥一怔,似乎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腔调唤过他的名字一样。 “怎么?不可以吗?”佯装惋惜似的叹气。 他无奈的微微摇着头,笑睨着我说道,“可以。”语气里,是几不可闻的纵宠。停顿了一下,他亦笑着问道,“那么,是不是说我也可以唤你堇儿?” 这声堇儿一出口,立刻让我全身窜过一阵寒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神色讪讪的抚了一下手臂,“叫堇泓就好。”看他但笑不语的样子,我只好恶狠狠的威胁道,“如果你一定要叫我堇儿,我就叫你禩禩,八八。” 八阿哥一挑眉,随即笑意更盛,柔声说,“如果你叫得出口,我没意见。” 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想也知道,估计就像个调色盘似的,黑的绿的白的红色轮翻儿上阵。看一眼八阿哥脸上清风般的微笑,总觉得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拿起绢子轻咳一声儿,我转移话题,“八阿哥。”被他眼风一扫,自动重新开口,“胤禩!”刻意加重了声音叫道,“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总觉得你神色有些不对。” 听我这么问,他眸中的笑意渐渐退去,仍是笑着,却笑得让人从心底了里发冷,他说,“今天,皇阿玛告诉我有意进额娘为良嫔。” 第十二章 不过是只缘身在此山 “不好么?”沉默一会儿,我率先开口问道,“你额娘进为良嫔不好么?” 他转头,静静凝视着我,眉宇间竟有些冷峻的意味。 唇边挑起半抹讽意,我笑着说,“不管怎么说,至少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尽力些侍侯吧。” 愤怒,从胤禩的眸中一闪而没,随即,冷峻渐渐转为悲戚,不是那么浓厚,却让人觉得是一眼望不到的深。接着,又如春梦了无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余,淡淡的,冷寂。 看着他眼里的神色,心里只觉得钝钝的痛,不是尖锐的瞬间,却让人一直一直的疼下去。轻叹一声,我站起身来,也不顾什么规矩礼仪,直直走到他跟前儿,拉起他一只手,用自己的双手包住,感觉到他一动,仍是下了劲握住,与他对视,柔柔的唤了声儿,“胤禩。” “恩?” “今天有去跟你额娘请过安吗?” “什么?”他愕然,完全没料到我说出的是这句话吧。 “有吗?”我固执的问道。 “没有。”他轻轻摇头。 “那么我们一起去吧。”我放开他,转身走出亭子。 半晌,身后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儿,我回首,对着他粲然笑道,“走啊。不管好与不好,都要当事人自己说吧,没有人,能代替别人说,对吧?” 他微一怔愣,随即也展开笑容。我想,其实他并非看不透,想不到,只不过是因为是他额娘,自然不同于旁人罢了。只是,那个记忆中如丁香一般的女子,会怎么样呢? 因为现在的良妃还不是妃嫔,只有一个被称为主子却没有品级的尴尬身份,所以她住的只是翊坤宫的偏殿,不算太热闹,也不算太冷清。康熙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大约这次加封,也有母以子贵的意思吧,现在的胤禩,倒是圣眷极浓的,当父亲的,谁不喜欢有个优秀的儿子呢?皇帝也不例外吧,当然,是在没有触极他的底线的前提下。 进了院子门,正有宫女从良主子的屋子里出来,见了我和八阿哥,立刻曲膝行礼道,“给八阿哥,堇泓格格请安,八阿哥吉祥,堇泓格格吉祥。” “婉清不必多礼,额娘她今个儿怎么样?”胤禩笑问,语调是带着淡淡的关心。 那名为婉清的宫女轻轻一笑,淡雅如菊,“回八阿哥话,主子今个儿心情不错,正画画呢。” 正问着,就听得屋内传来声音,“是八阿哥吗?快进来。”声音清透,闻之悦耳。 胤禩朝婉清点头笑笑,婉清掀开帘子,“两位主子,请。” 我跟在胤禩身后,走过婉清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是这个婉清吗?”这个宫女,怎么给我的感觉如此熟悉,在哪里见到过吗? 婉清轻颦浅笑,“回格格话,奴婢的名字正是这个婉清。” 这一笑,让我更加确定,试探着,我问,“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婉清笑容越发灿烂,清新娴雅的犹如沾露的白荷花,“格格忘记了吗?康熙三十五年的除夕。” “哦!是你!”我指着她惊讶道,“你是那个宫女,撞到我的那个宫女。” “格格记性真好,奴婢正是那个宫女。”婉清抿嘴而笑,一清见底的眸中不带一丝怨恨的异色。 我挑着眉上下打量着她,面对我的目光灼灼,她仍是,笑得清雅,笑得娴淡,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赞扬,好一个如月下芙蕖的女子。 “堇泓?”许是一直不见我,胤禩转了出来,唤了一声儿。 “来了。”我对婉清点点头,扬起笑容走向胤禩。 “快进来,额娘想见见你。”胤禩柔声笑道,我跟着他进了屋,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书柜,里面,满满的全是各种各样的书。一旁的书桌前,良主子含笑而立,雅致得如一株带露的水莲,只是素白的衣服,在春日中始终清冷了些。 我笑着,稳当的行个礼道,“给良主子请安,良主子吉祥。” “堇泓格格不必多礼,快请起来。”她略略带些冷的手拉了我起来,一点也不显得冻人,非常舒服,不是细腻的舒服,有些粗糙,大约是她当年在辛者库时造成的,但却是自然的舒服。 “良主子在画画么?”看到桌上摊开的画纸,我寻找着话题,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在现代,我这算是见家长了吧,才刚确定关系,好象,发展得快了一点。 “恩。”良主子拉了我到桌前,“格格也喜欢画画么?”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叫我堇泓就好,我不太会画画,只会画半边竹子?” “半边竹子?”良主子诧异的问,一旁的胤禩也满是疑惑不解。 我呵呵一笑,略带神秘的眨眨眼,“如果您想看的话,堇泓借您的毛笔和纸张一用,啊,随便哪种笔和纸都可以。” 良主子眼中闪着好笑和好奇的光,将自己未完的画放到一边,递了一只笔给我,顺手给我铺好了纸,我接过笔,沾满了墨,横起笔在纸上使劲按下去,然后纵向一拖,一顿,接着在上面重复上一个动作,直到纸张的尽头。然后在那一节一节的中间勾一个睡着的“Z”字,这样,竹杆就完成了,竹枝也按这个画法,不过要细一点,最后竹叶子也更简单,竖直毛笔一按,便是一片竹叶,按四五下就是一团。就这样,画好一副竹子图不到十分钟。 “画好了。”我举着画洋洋自得。 “堇,堇泓,为何你画的竹子没有顶,上下一样粗?而且一直延伸到纸边上。”胤禩眼睛有点发直。 “因为我不会画竹子的枝头,所以我就一直画到纸边上,这样看着是不是很有意境啊?” 胤禩摇摇头,看我眼光不善,又点点头,扫了一眼我的画,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看着好象被人把画裁了一半,是比较,耶,有创意。” 我满意的点头,即而转向良主子,她笑得比胤禩还要温柔,“我同意禩儿的说法。” 得意的昂起头,得到表扬了,连惊才绝艳的良贵人都这么说。 看我骄傲的样子,那两母子相视一笑,双双望向我,终于,我也破了功,三人一起哄堂大笑。 ____ 回帖,回帖,某菜深情的呼唤回帖,快要没写下去的动力了>< 第十三章 叫朕一声皇阿玛 康熙三十九年七月,康熙帝巡幸塞外,这是我第一次伴驾出行,也是我第一次去塞外蒙古。 皇帝巡幸时的气派,我总算是见到了,浩浩荡荡几十里,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出了北京城,七月的风,已经开始不再凉爽,而是带着夏日特有的温热。 我毫无形象地趴在车窗上,张望着与现代截然不同的景色,风吹在脸上,有点热,但非常舒服。我的马车跟在离康熙的御辇不太远的地方,有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伴驾皇子的背影,渐渐的,皇子们不再紧随着康熙的御辇,有退下来上自己马车的,有骑马慢行的,有扎堆的。 我眼尖的看到退下来的胤禩的背影。 招手唤来这次跟我出来的贴身丫头倾情,“把我的马牵来,我要骑马。” 倾情答应一声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这样的清晨中听来分外悦耳,说起来,她应该是苏杭州人氏吧,跨上马背,时间刚刚好,胤禩正退到我前面不远处。 “胤禩。”我收好鞭子,扬声儿唤道。 胤禩闻言回头,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个微笑,如果说胤祥的黝黑双眸是刚烈的冰下之火的话,那么胤禩的眼睛就像是柔软的春水,轻轻一笑,吹皱一池潋滟。 我暗暗称赞,边紧了马缰,和他并肩而行。 “堇泓还是第一次随驾出京吧?”他笑说。 “是啊,也是第一次去塞外,”我转向胤禩,“塞外漂亮吗?” 胤禩微笑着思忖了一下说:“很漂亮,你去了就知道了,塞外草原不同于北京城的繁华,也不同于紫禁城的富丽,天苍苍,野茫茫,自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是啊,八哥说得没错,表妹去过就知道了。”正说着,胤禟表哥也骑着马遛了过来。 我撇嘴,拿马鞭敲敲马鞍,“表哥你们当然好,可以随皇上到处去玩,我就只有一天到晚呆在京城里。” “你看京城里哪个有身份的格格不是这样的。”胤禟表哥莞尔一笑,俊秀得有些过分艳丽的显得十分的动人。如果,平日里他的表情也如此柔和就好了,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相遗传宜妃姑姑比较多,表哥自己不太喜欢的关系,他平常的表情总有些若有若无的阴鸷,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表哥,你知道女子最讨厌什么吗?” 胤禟表哥脸上闪过尴尬,“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知道女人的事?” “我告诉你吧,女人很讨厌一种人!”我慎重的点头道。 “什么人?”胤祯和胤锇两人也策马凑了过来。 “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不过……”我故意拉长了声调,“女人更讨厌另一种人!” 好几双眼睛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使劲忍住笑,严肃的点点头,作了一个都注意的表情,然后说:“那就是——比自己更漂亮的男人!” 众人相互看了看,反应过来的十四小魔头忍不住瞄了一眼胤禟表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胤禩转过脸,看不清表情,只是肩膀微微有些颤抖,胤锇还有些愣的看看十四,看看胤禩,终于在十四的偷瞄中将视线转向一脸猪肝色的胤禟,随即大笑出声。 我眨眨眼,一抖马缰,蹭到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表哥身边,“表哥,生气啦?”我努努嘴,“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你家表妹长得不怎么样,还顶着这么一张脸见天儿在我眼前晃,很伤自尊心呢。” 胤禟表哥冷哼一声,并不理会我。 “表哥~堇泓在这里给你赔罪了。”我在马上作了个福身的动作,然后伸手去扯他袖子,“表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胤禟表哥哭笑不得的拉着自己的衣袖看着我,“看看你哪里像个格格的样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挽了他的手,陪着笑脸,“你表妹我哪里不像格格啦,等我再长大一点,等着娶我的人还不从紫禁城的这头排到那头去啊……”话未说完,我猛地一顿,急遽回头,眉头一皱,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一旁的胤禩柔声问道,其他三人也疑惑的看我。 我转回头,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堇格格请安,主子们吉祥。”气氛正有些尴尬时,小成子麻利儿的跑了过来,一个千儿扎了下去,高声道。 我们几人勒了马,八阿哥笑说,“起来吧,有什么事吗?” “回八阿哥的话,万岁爷下了御辇改了骑马,见这边儿热闹,便传了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堇格格过去。” 几人相互望了望,仍是八阿哥开口,“皇阿玛有说什么事儿吗?” “回八阿哥的话,万岁爷只说让各位主子过去陪着。”小成子笑道。 康熙骑着马,就在队伍的最前面,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身边正陪着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儿臣胤禩、胤禟、胤锇、胤祯,臣女堇泓,恭请皇上圣安。” “圣恭安!在外面不必那么多礼。”康熙含笑挥手,“堇丫头,你们在说什么,那么热闹。” “啊?回皇上的话,在说,在说……”我有些尴尬的支吾,难道直接对康熙说,在讨论我嫁不嫁得出去。 “皇阿玛,刚才九哥说堇泓这么野的样子会嫁不出去的。”下一刻,被宠坏的十四小魔头大声说了出来。 “堇丫头,是这样吗?”康熙哈哈一笑,点着我道。 我无奈,只能点头,暗底了恨恨的瞪了十四一眼,他回我一个鬼脸。 “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堇丫头没有人要,朕来要,堇丫头,”康熙慈祥的看着我,“来当朕的儿媳妇,叫朕一声皇阿玛可好?” 我低头,不依的嗔道,“皇上。”心里,却暗暗的叹口气,果然如此,不过也好,反正是有结论了,省得一天到晚还心心念念此事,不管如何,康熙时期精英教育下的清朝皇子们,倒是少有不成材的,几乎个个都是拔尖的,不管结果是不是八阿哥,也不用担心嫁一个烂赌鬼什么的。 第十四章 我如果爱你 巡幸的车驾行驶得并不快,但也不慢,除了第一天我还饶了兴趣的骑着马四处跑,后来的日子,我一直是在睡眠中度过。在现代时就是这样,只要出去旅游,一但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就特别兴奋,如果没有的话,我能从早睡到晚,再从晚睡到早。跟我出来的倾情丫头从一开始的惊讶演变成崇拜,“格格好厉害,能睡那么久,而且是这么颠簸的马车。” 我当即懒洋洋的撑开眼皮,“很颠簸么?我觉得一般啊。”头一歪,又和周公下棋去了。反正窗外的景色,看多也,也不过千篇一律而已,有什么新奇有趣的,倾情一定会叫醒我的。 每天,凌晨还没睡醒就被拖起来塞在马车里赶路,天黑才停下,我喜欢日出和日落的时候,总要让倾情叫我起来,特别是日落的时候,残阳如血,目不转睛的望着,当眼中只剩一片红黄色时,总会让人产生时光混乱的苍凉错觉,千万年间,夕阳依然,不知为谁妩媚,时间流逝,不过是沧海桑田罢了,让人禁不住潸然泪下。 “堇泓?堇泓?怎么了?”回过神来,朦胧中看着递到眼前的绣工精细的帕子,才发现,却原来,我已是泪流满面。 接了帕子,我擦了擦脸,对着车旁骑着马眸中有些忧色的胤禩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夕阳而已。” “夕阳?”他疑惑的瞟了一眼只余一片淡淡的霞辉,耀眼的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以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堇泓格格应该不是那种悲秋叹月之人啊。”他笑着柔声说。 “没有啊,”我趴在车窗上,睡多了,连人也懒懒的,“只是感慨而已,时间,到底是什么,曾经的帝王将相,曾经的才子佳人,曾经的英雄壮士,到头来,不过俱是一掊黄土罢了。” 沉默一阵,胤禩笑着开口,只是在这样的声音在太阳落山后,无谓的听来有些冰冷,“这可不像是那个一脸傲气的站在我面前,让我去偷去抢去霸占的堇泓格格会说的话啊。” 我递出手中握着的帕子,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否也有些冷,“现实和偶尔沉浸在其中的幻景是不同的,我那么说,不过是因为我们都生活在现实中,我说的,是现实而已。” 现实,你认为的现实,却不是我的,我无法告诉你,我曾经,看过几百年后的落日,甚至,曾经见过泰陵的落日。 犹记当日,我是傍晚到达的清西陵,下车的时候,夕阳正将余辉撒满整个的陵区,青山绿树都湮没在漫天漫地的碎金中,近处树影凝寂,远处如泼墨般的山形,还有其中隐隐透出的石牌坊,衬出落日余辉,密稠稠,粘腻腻,三分柔情,七分凄凉,一阵风过,低头看自己的手,想要抓住什么,然,只是一片空白的虚空。 当千百年的岁月已经风化,灵魂的重量要靠什么来支撑? 转向一脸柔和得几乎融化在夕阳中笑容的人,胤禩,胤禩,终有一年,我们中剩下的那一个,是否会在对方的坟前痛哭自己的余生? 胤禩低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蓦地,他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在渐渐黑下来的光线中竟出奇的醒目,几乎能将人溺毙,“嫁给我后,我来保护你可好?” 啊?我一怔,这人的思维怎么是跳跃性的?愣了一下之后,我还是收回手,笑着将碎发压回耳后,“谢谢,不过,我从不认为嫁人是寻求人保护。”要人保护的话,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找人来嫁。再说了,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真正护谁周全呢,能靠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那是什么?”他执意问道。 我瞥他一眼,怎么忘了他是那种很似温柔,其实十分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略微思忖了一下,我一字一字的开口,“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不离不弃,终生相依。”(选自舒婷〈至橡树〉,有改动。) 说完,我轻笑着摇头,正因为现实中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太少太少,所以,才分外动人吧。 看一眼胤禩,震惊,是的震惊,往日挂在嘴角的笑容没有了,深黑的眼眸里,写满的全是震惊。 暗暗叹口气,好象,吓到他了,对于他这种视三妻四妾为理所当然,视女人为附属物的皇子王孙,那里能接受这种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的女子和婚姻。被吓到也是正常的吧,怪只怪,刚才的氛围实在太过容易让人沉浸,刚才的胤禩实在太容易让人沉醉。 将嘴角的笑容渐渐拉大,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醒醒,别发呆了。” “你,真的这么想?”胤禩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得可怕。 “说说罢了,”胸口有些气闷,像是喘不过气来,深吸几口气,我尽量笑得无谓一点,“正因为太难得,所以才听来如此美好。所有的东西,不都是这样的吗?” “堇泓?”胤禩垂眸,看不清表情。 “恩?” 我在马车的摇晃中阖上了双眸,敷衍地答了一句,突然有些懒,不想多说。 “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你……愿意等吗?”我惊讶的抬头,胤禩的眼睛越发明亮,几乎让人不能正视。 只一眼,便让我迎着他的视线,怔怔地杵在原地,胸口阵阵发疼,心里五味杂陈。 对视,只是沉默而已。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吧,可是…… 良久,我终于展颜,明艳一笑,说:“不,我不会等你的,郭络罗.堇泓绝对不会等待任何人!” 第十五章 草原之夜 古代的交通再没有现在的飞机火车发达,走了不短的时间后,还是来到了塞外草原。一到那里,所有的皇子阿哥们便随着康熙忙了起来,接见蒙古王公贵族,商讨国家大事,大约还要一些日子才能比较闲。这样一来,一天到晚无所视事的我便一个人骑了马,跑遍了附近草原的所有角落。那样的自由,那样的广阔,是再富丽华贵的紫禁城也无法给予我的。不过日子一长,也开始显得有些无聊,人毕竟是群居生物,虽然有时会碰到热情的牧民,学过几句蒙古语的我也能搭讪上几句,聊上半天,不过毕竟共同语言就少了些。 这日,一大早康熙就传了下旨意,晚上会宴请蒙古王公,也让我参加。我笑着想,该谈的正事大约差不多都谈完了,今天晚上,该是非正式的国宴了吧,虽然康熙赐宴的情况我遇到过不少,特别这两年入宫伴驾后,但这种场合我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既然到的是蒙古草原,这样热烈奔放的地方,也不合适浅色素雅的衣服,我让倾情将颜色艳丽的衣服找出来,挑了一身儿湖蓝色的旗装,袖口裙角以缠枝莲织金缎镶边,一只袖子是大朵的紫红色芙蕖渐渐盛开来,另一只则是两枝花苞,外面的褂子是与旗装配套却相反的颜色,雾紫色的底子,四层相间的锈出,湖蓝色的芙蕖似在月下开放,整件衣服绚丽又不失大方。 头发除了后面的辫子之外则是分了两边一左一右盘起来,从中间坠下几条小辫儿,倾情用些细小的珠子夹在其中,头一晃动便显得五光十色。 看着镜中犹带稚气的脸,我噗嗤一下笑了出声儿来。 “格格?”倾情手里拿着珠子,眨着眼睛看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摆手,“没事儿,你继续弄,我只是忽然想到,我今年才十二岁而已。” 十二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呢,可惜,没有任何一个紫禁城里的孩子像孩子,就连胤禩,也从未将我看成孩子吧。 “格格,要插两跟簪子吗?”倾清捧出一对儿龙凤金簪问我。 “不用,”我摇摇头上的辫子,四处乱晃,挺好玩的,“又没纨髻,插簪子看来会很奇怪的。” “不会啊,”倾情将两根簪子斜交叉着插入一边盘起的头发,“很好看。” 我笑嘻嘻的将簪子拔下,递回给倾情,她知道我的脾气,也不再劝说,只是有些幽怨的看我一眼,将簪子收了起来,嘴里还在嘀咕着,“这种场合,旁人家的格格都会打扮得如花似玉的……” 我无奈的笑横她一眼,“这是蒙古,和紫禁城里怎么一样,等下如果唱歌跳舞的,头上乱七八糟一些东西掉了的话很失礼的。” “唱歌?跳舞?”倾情瞪大了一双眼睛。 我含笑点头,听十四他们说过,这种宴会的话,一般大家都会跟蒙古人一样下场的,没有了往日紫禁城里的种种束缚规矩,才是最最真实快乐的。 “堇泓,好了没?” 刚闻得声儿,就见十四掀了帘子进来。 “喂,这里好歹是女子的房间耶,你好歹叫声儿门吧。”我转身插了腰叫道。 他甩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小丫头,再等两年再说这句话吧,”说完,便不耐烦的快步过来拽了我,“快点,有很多你肯定没吃过玩过的东西,快点,宴会都快开始了。” “叫我小丫头,你自己才多大点儿,十四小鬼。”一边嘴巴不停的和十四斗嘴,我仍是加快了脚步。 “至少比你大吧,小~丫头。” “不过两岁而已。” “至少有两岁啊!” 外面,太阳已经将他最后一丝光芒留给了人间,月亮清亮清亮的,撒落一地的银辉。 十四拉着我到场的时候,没想到康熙已经提早到了。 “看吧,都是你,磨磨蹭蹭的。”十四不满的抱怨。 我踢他一脚,“怪我吗?我怎么想到皇上来得这么早?” “现在怎么办?”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能怎么办,溜进去呗,反正我的座位在你旁边,叫你十三哥掩护一下就行了。” 十四让他的贴身太监跑去十三那里小声嘀咕了一阵,十三便笑着回头朝我们望来,点了点头,我和十四立即踮手踮脚的从后面溜了过去,十三侧了侧身子,挡住康熙的视线,十四便乘机往他身边一坐,然后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他早已经坐在那里似的,手却伸到后面冲我打了个手势。我先猫着腰到了他身后,接着小心的侧移,再移,正想跨一步坐下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然后以一个非常英勇的姿势摔了出去。 轰的一声,就算我趴在地上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全场几乎所有的视线怕是都集中在了倒霉的我身上。正在心里哀号,就听得康熙发了话,“堇丫头,这是怎么啦?快,快去扶起来。” 没办法了,我咬了咬牙,也不等人来扶,自己爬了起来,对各种各样的视线视而不见,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容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上前两步,对着康熙一个稳稳当当的礼下去,“臣女郭络罗.堇泓,恭请皇上万福金安。” “圣恭安!快起吧,过来让朕看看摔到没?” 我起身走上前去,展颜一笑,“回皇上的话,多亏皇上洪福庇佑,堇泓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见我如此,康熙才放松的吁了口气,笑着点点头,“你这丫头,就会贫,还不过去给王爷们请安。”一边儿侧了身子对蒙古王爷们笑道,“这是朕最喜欢的堇泓格格,就是岁数小了点,有时候有些毛躁。”说罢扫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笑说,丫头,失礼了吧,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我装作没看见,笑吟吟走到蒙古王公们面前,行礼道,“堇泓给各位王爷王子公主们请安。” 听康熙那么一说,又有几个敢受我全礼,纷纷站起来还礼。请完安,我转身对康熙一福,他笑着挥手,我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十六章 女人的骄傲 刚回到座位上坐稳,就见一个蒙古王公站起身来朝着康熙一礼,用蒙语说了一串儿的话,我凝神听了听,大约不外乎是些应景儿的吉利话罢了。于是便不在理会,转向身边的十四作了个手势,他疑惑的俯身过来,我凑过去轻声问道,“看见刚才是谁站在我后边儿没有?”我绝对没感觉错,肯定是有人伸脚绊了我,不然我不可能平白就摔了下去。 十四眼光淡不可闻的闪烁了一下,“我刚才不是背对着在给你掩饰吗?怎么看得清楚你身边儿有谁?” 我转回头张望,除了几个贴身太监宫女之外还有些端茶送水的陌生面孔,如果不是熟识的人,根本没办法看清谁是谁。 回过头来,我少有的对着十四一脸严肃,“我不管你想维护谁,想为谁掩饰什么,这次没出什么大事儿,我就算给你面子,就不再追究这次的事情,但是,我很讨厌这种被人暗算的感觉,所以,下不为例!“ 十四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为什么,你不是有仇必报的吗?” 我扬起嘴角笑,也端起酒来喝了一口,用绢子擦了擦,“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真的害我。” “是吗?”十四挑眉。 “是的。” “一直吗?” 我摇头,“不,直到我确定你背叛我的信任为止。” 十四眼睛闪了闪,也跟着笑了出来,“如果背叛呢,你会原谅吗?” 我重重的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永不原谅!” 十四深深的看我一眼,转回了头去去吃喝,我也将注意力放回到桌子上,没有使用任何饲料的牛羊肉烤出来真的很香啊,如果能抹上孜然就更好了,不过,这样也挺不错的,人不可以太贪心啊。 正吃得高兴,十四在一旁拽我的衣袖,我回头,“怎么了?” 认识他这么久,十四的脸色是难得的阴沉,“你应该知道吧,和蒙古通婚是大清的传统。” 我困惑的点头,满蒙通婚嘛,我当然知道。 见我不解,十四的脸色更差,“我刚刚才想到,皇阿玛把你带出来,被蒙古王公看到,他们可能会以为你是可以娶回去的格格啊。如果有人贸然开口的话,可能连皇阿玛也不好反对吧,再加上皇阿玛刚才说你是他最宠爱的格格,有心人不可能不动心的。” 我?嫁去蒙古吗? 不以为意的笑笑,“十四,你想太多了,难道你忘了路上皇上怎么说的?” 大约是想起康熙说过的话,十四的脸色回转过来,扫了我一眼,忽然灿烂一笑,“看皇阿玛的意思,可能会在明年的选秀中将你指给我们兄弟,有没有考虑嫁我啊?” “嫁你啊?”我上下打量他一下,“有什么好处?” 他侧头想了一下,“我会对你很好啊,再加上彼此这么熟悉,也不会有陌生的感觉。” 我给他鄙夷的一眼,“和我熟的又不止你,有没有可以引起我兴趣的好处啊?” “对你很好还不行吗?” 我哈哈一笑,“我看你是怕被皇上胡乱指婚一个,才找一个你认识的凑数吧,放心,放心,皇上对你们的指婚对象都会精挑细选的,肯定是血统纯正的格格。” 他嘴一撇,“就你,不行么?” “我?”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我啊,也行,不过——”故意的,我拖长了声音。 “什么?”果然,鱼儿上钩了。 “娶了我的话以后不准纳妾哦!”我笑着摇了摇手指。 十四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我敛了笑意。 十四静静的看我,看出我眼中的认真,下一刻,他沉下脸色,竟有一种威严,“我不管你这种想法从哪里来的,从现在开始,忘掉它!” 我垂眸,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衣带玩,并没有回答他。 “听到没有!”十四加重了口气。 我抬头,嫣然一笑,“听到了,但是,如果我会照你说的做的话,我还是郭络罗.堇泓吗?” “你……”十四手点着我,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看来被我气得不轻,“你知道不知道,你这种,这种……”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这样做,犯的是七出之条。”我毫不在意的将本应该是讳莫如深的话说得坦坦荡荡,倔强的昂起头,“我郭络罗.堇泓做得出来就不怕别人说。” “……你疯了……”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仿佛在看一个不可救要的人,我反是漾出一个笑容,如果,连现在十四这点压力都顶不住,我还敢以后与康熙为首的整个皇室,或者说是被程朱理学腐化了的人心作对吗?一旦我有那么一点的退却,这些反噬起来,那是会让人连一点点骨头渣渣都不剩的。 见了我的笑容,十四悚然一惊,随即拂袖转头,“今天的话,我什么也没听见。”说罢,再也不理会我。 我摇摇头,只是拎了酒杯小口抿着酒笑,十四,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我的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是多么惊世骇俗的天理不容,但是,在这个世界,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法夺走我的骄傲和坚持。 如果我真要坚持我嫁的人只能对我唯一的话,也许是胤禩,也许是他人,要靠的,绝不仅仅是他的宠、他的爱、他的保护、他的坚持,我无法忍受当一个事事都缩在男人身后只靠男人来保护的女人,男人有男人的战斗,女人有女人的武器,夫妻,分享的绝不仅仅是爱情,女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也绝不仅仅靠男人的施舍,为了我们的未来而战,如果连我自己都不能做到的话,我又凭什么去要求我的丈夫,我又和那些可以忍受丈夫三妻四妾的柔顺女子有什么区别,或许,更加的不如吧。 不过,看到十四的反应,我已经可以想象,以后的人生,会是如何的精彩了。 一扬头喝下杯中的酒,却在下一刻正迎上胤禩对过来的视线,再倒一杯酒,微笑着朝他摇摇举杯,伤脑筋啊,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呢…… 第十七章 我不该看你的眼神 夜凉如水,我踏着月光回帐。 “堇泓?”听到叫声,我回首,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胤禩?有事吗?” 胤禩的笑容,在月色下雅致至极,他一声不吭的走上来,牵了我的手就走,我一怔,给了打算跟来的倾情一个眼神,让她先回帐篷,随便帮我掩饰一下,我相信,她会做得很好的。 跟着胤禩,手与手相握的温暖,一点点的传递出来,月光就这么毫无障碍在撒落下两人身上,清清的,凉凉的,甚至有些朦胧的唯美,仿佛已经如此跟着他,穿越了云烟数千年。 时间,空间就这么失去了应有的意义,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扬头,胤禩含笑的双眸仿佛落满了星辰般明亮,又似乎是捉摸不住的缥缈如烟。 一瞬间,无端觉得,我穿越了百年时间,只不过是为了陪伴在他的身边。 “堇泓你看……”胤禩将我拉进几步,和我并肩而立。 我不解,昂头挑眉看他。 “那日你问我草原是什么样子的,我无法形容,现在,你看到了吗?”胤禩的眼睛,在月色的倒影下闪闪发光。 “是的,我看到了,这几日,我骑着马跑过了那么多的地方,草原,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苍茫,他可以是生机勃勃的,也可以是柔情万千的,甚至可以是雄心万丈的,但看你以什么心情来看待了。”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我说。 胤禩低头看我,第一次,我在月光下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出野心和抱负,还有,江山由我的豪情万丈,“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最高的地方看,”他直视我的眼睛,“到时候,你愿意在站我的身边吗?” “身边吗?”我无意识的重复,不是身后,不是他的怀中,而是,站在他的身边吗?于是,我下定了决心。 我也迎上他的视线,让他能看见我眼中的某些东西,我说,“好的,我愿意。” 不为什么,就凭身边二字,也值得我赌上被挫骨扬灰的代价。 那一夜,胤禩抱着我坐在草地上,等待日出,在特别黑暗过后,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后露出真颜,而胤禩的脸上,映着霞光万丈,是雄心勃勃的意气风发。 我握着他的手,这一生,上穷碧落下黄泉,有我陪着,不能保证别的,至少,不寂寞。 一夜没睡,我的精神仍然很好,在胤禩送我回帐自行回去后,倾情服侍我洗脸换衫,我笑着对着镜子扮鬼脸。 “格格,十三阿哥身边儿的浮华来说十三阿哥新得了一种酸奶饽饽,来请格格过去尝尝。”正闹着,就听到小春子进来通报。 酸奶饽饽?十三?在搞什么啊? 略微思索一下,我吩咐倾情道,“我去十三阿哥那里用早膳,有什么事儿直接到那里找我。” “是,格格,要谁跟着?”倾情跟久了我,极知道我的性子,见我一夜未归,也毫无异色。 “不用了,就跟前几天一样,我一个人就成。” 十三的帐篷离我的并不算远,没多久就走到了,立刻有熟悉的小太监上来请安,打起帘子,“格格吉祥。爷,堇泓格格到了。” 我笑着钻进帐篷,“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啊。” 十三像是混身没骨头似的靠坐在铺着厚厚毛毯的地上,带一股庸懒的桀骜,“怎么?非有事儿才能请到尊驾啊?” 我仔细打量他一下,“噢,我说谁呢,战友,原来是你啊。”眼前这个,并非真正的十三,是那位现代的同志。 他笑着点我,“也就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和胤祥不一样。你眼睛装什么?雷达啊?” 我在他对面坐下,横了他一眼,“你不是就剩一口气吊这儿了吗?怎么还有闲心出来晃荡?” 闻言,他坐直了身子,正视我道,“堇泓,你打算好将来了吗?” “将来?”我不解,“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嫁到蒙古?”十三正色道,“历来满蒙通婚都有先例,我看了这次来的蒙古王公,有几位世子或者王子都不错,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 我挑挑眉,“你皇阿玛不是有心把我嫁给你们阿哥么?” 他哼一声,“别给我打马虎眼儿,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历史上郭络罗氏的命运,你想吗?挫骨扬灰?还不到四十岁?” 我怔怔的看他,长叹一声,“晚了。” “什么意思?” “如果你昨晚之前来问我,我或许真会同意嫁出蒙古,今天,晚了。”我无所谓的摊手,“昨天晚上,我答应嫁给他了。” 十三一下子变了神色,“你真的决定了?” 我笑着点头,眼里全是坚定。 “值得吗?拿命去赌?” 我瞄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逼了出来,我笑着指着他,“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们这种人,动了情,就不会留余地,我最讨厌拖拖拉拉犹豫不决。” 十三拉我的手,一把把我拽起来,生疼,“可是你知道吗?八哥他……” “我知道。”我突兀的一口打断他,“你要说什么,我当然知道,不要以为我这两年在这宫里只是玩,该知道的事,我知道得一件不少,况且,胤禩和那个宫女的事情在这宫里并不算什么秘密。” “那你打算怎么办?”十三放松了手。 “不怎么办,”我撑着头,浅浅的笑,“结婚之前他怎么样我不管,结婚之后如果他还不能断得干净,别怪我出手帮他断得干净。” 十三撇嘴轻哂,“我才不是担心这件事,这种,我想你是处理得得心应手吧,对付你爹的二奶的时候。” “哎呀,”我嗔道,“什么二奶,好难听。” “难不成说小蜜?” 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他平日里温暖和洵的样子,果然是假象啊,“不说这个,你刚才说你担心的是什么?”我转移话题,帮阿玛处理这种 事情,可不怎么光荣啊。 十三深深看我一眼,“我想说,用你的生命去赌他一份并不真实的感情,你觉得值得?” 第十八章 选秀的过程 闻言,我真的震惊了一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顿了顿,我又笑道,“我真傻了,以你和胤禩一起长大对他的了解,再加上我们两人奇异的知己感,我身在局内都知道的事儿,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这才睁大眼睛看着我,良久,骇笑,“我以为,你不会知道,毕竟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屈起双腿,我抱着膝盖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就凭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留在他心中骄横跋扈的形象,就算他对人温文尔雅,但说他会接近我才奇怪呢,不过,如果我冠上郭络罗这个姓氏的话就不一样了,虽说皇子们都是皇上指婚,皇上挑的,都是万里挑一的身世和人品,但皇上的衡量标准和阿哥们自己衡量的可不一样。当然,胤禩连婚事这方面的主意都打得这么精,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了。” 十三微微摇着头笑睨着我说道,“你想说什么,反误了卿卿性命?” “呵呵,不,其实我更想说:身为下贱,心比天高。怕是就算我是他,也会心存不甘吧。”我轻轻叹谓。 “所以,你赌上自己去帮他?”十三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我骇笑,停了停,又摇了摇头,“我不会帮他,至于他能从郭络罗这个姓氏得到多少好处,就看他本事了。”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嫁他,你分明知道,他对你打得哪翻主意?” 我给他一个你很白的眼神,头放在膝盖上,嘴角微微上扬,“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只是,爱上他而已。” 然后,看着十三哑口无言,笑…… 是啊,这么简单,有什么好不明白,明明知道他野心勃勃,明明知道他心并不在自己身上,明明知道他是不得近看的毒,却仍是如同那扑火的飞蛾,忍不住想接近,女人,都是这种生物,哪怕知识自己的胜算无多,却仍是舍得放下全部,不管不顾的赌这一召。 凭你倾国倾城,任你智比天高,情之一字,却如同一张绵绵密密,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死死网住你的网,挣不脱,甩不掉。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最后,他还是,他还是……”十三的语调,难得的结结巴巴。 我笑着望他,“你放心!” 听了我的保证,他才放松的吁了口气,“那就好。”顿了顿,又道,“看来,你是不用我帮什么的了,今次一见,再见不知几时,有什么事,你又一时找不到人,你找胤祥和找我一样的。” 我点头,“我明白,”忍不住,拉了他的手,“还能再见吧?” 他扫我一眼,“这么深奥的问题不要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翻白眼。 半晌,他反手握了我的手,“我走了,保重。” “恩。”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灵魂交换的过程,只见十三将眼一闭,再睁开时,已是荧荧笑意,拉着我的手,不正经的调笑,“哦,软玉温香在握哦——” 那一刻,我笑得格外妩媚,然后,俊美无双的十三皇子的右眼上,多了一个黑轮。 哼,谁叫你上次就这么把我扔给胤禩的,小女子报仇,十万年不晚。 夏季一过,康熙圣驾返京,我也跟着回了紫禁城,等着参加第二年的选秀。 在清朝,从顺治时就规定,凡满族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选秀女,选中者,留在宫里随侍皇帝成为妃嫔,或被赐给皇室子孙做福晋未经参加选秀女者,不得嫁人。 而宫女,也是从旗人子女中选拔而来,不过并非三年一选,而是一年一选,也只限定在三旗包衣,是以,八旗秀女绝非宫女的人选,一但不能入选,是要遣返的。 选绣前一个月,康熙便下了命令让我回家待选,到了选秀那日,因当时还未发明以后所用那种井然有序的排车法,所以秀女的骡车就只能乱糟糟的等候在地安门外,入夜时进入地安门。行至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 我躺在跟着我来的倾情腿上,懒懒的打着瞌睡,哎——没想到,选秀真是一件需要辛苦等待的事啊。 “格格,格格。”倾情轻轻摇我,甜美的声音响起,“快到宫门开启的时辰了,让奴婢给你梳洗吧。” “恩。”我揉着眼睛坐起来,任倾情动作着,反正都是统一的服饰装束,也没什么好说的。 下车后,先由户部司官维持秩序,挨个的点名,核对牌子,再由太监引入宫中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今次参选的全部秀女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我不由得张大眼睛四处张望,三年前的选秀时我还没入宫,自是没见过选秀,这次有机会,当然要好好看看。 秀女是按满蒙汉的顺序站的,满蒙两族的我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熟悉面孔比较多,外地来的长得也只是一般,虽然没有在现代网上看的照片那么可怕,但也没有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女,毕竟,这选的是身世血统,而非美貌。不过,就不知道汉八旗的怎么样,我回头,好远啊。 “堇泓,你在看什么啊?”我身边儿站的,是乌雅家的格格,乌雅.婉柔,性子最是柔和温婉的,比我大两岁,和我关系一向不错。 回头望着她笑了笑,“婉柔姐姐,我在看秀女是不是都长得很漂亮。”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拿了绢子擦了擦,“说什么呢,祖宗的家法说得明白,这选的是门第品德,选的是血统的纯正呢。” 我朝她作个鬼脸儿,也怪不得康熙晚年宠汉族小妾,看多了这些看着就比较壮实的八旗千金,人家是比较娇小漂亮啊。 宫里的太监,何等的眼色,当然知道走在打头的都是我们这些所谓的贵胄千金,大多都是要选上或者赐婚给宗室的,也不敢怎么呵斥,只小心的提醒,“姑娘,这宫里可不比外面儿,禁声儿。” 婉柔在一旁忍不住捂着绢子偷笑,见那太监转过身,便趴在我耳边轻声道,“如果他知道他敢让皇上御口亲赐的锣鼓被人家禁声儿,呵呵……” 我作势拧她,“好啊,敢捉弄我。” 那太监咳嗽两声,盯我们看的眼神都有些哀怨了,婉柔和我相互看了看,只是咬了唇低笑。 第十九章 你中意谁 今次的选秀,安排的地点是在御花园,一般是四个或者五个站成一排,供皇上选阅,不过也不是太一定,身份特殊的,也有一两一排站着的。当然,初选后就算是留牌子,也是要出宫候旨,然后,留牌子的秀女再定期复选,复选而未留者,也称为撂牌子。经复选再度被选中的秀女,还有两种命运: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一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帝左右,成为后妃的候选人。如果成为后妃的候选人,手续会更为复杂,初次“引阅”之后,屡屡“复看”,有“记名”的,这是被选中留牌子的;有“上记名”的,这是皇帝亲自选中留牌子的。最后,还要经过“留宫住宿”进行考察,在留宫住宿的秀女中选定数人,其余的都撂牌子。 所有待选的秀女,都在御花园静候着康熙的大驾,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静鞭响,康熙终于到了。接着,就是小成子朗读一大篇关于选秀怎么怎么样的圣旨,我也没太注意听,然后所有人跪听谢恩。 “秀女乌雅氏婉柔,郭络罗氏堇泓。” 我随着婉柔上前,行礼道,“奴婢乌雅氏婉柔、郭络罗氏堇泓恭请皇上圣安。” 小成子高声道,“圣恭安,起——” 我垂着眼帘抬头,这样的场合,可是不能随便看人的。 “留牌——” “谢皇上恩典。” 于是初选完毕,我和婉柔过关,退到一旁,我才好整以暇的看起后面的秀女,秀女的年纪身世不一,就请安这么一会子功夫,也是各有姿态,有颤抖着嗓音说不清话的, 像这样,“奴,奴,奴婢,那……那,那,拉氏……” 有无论怎么说都不敢抬头的,小成子在一旁着急,“姑娘,姑娘,你抬头啊。” 也有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太紧张或者是太激动,一下子就摔下去的,当然也会风姿绰约的,婉柔在一旁眼观眼,鼻观鼻站得很直,我看得高潮迭起,捂着绢子一个劲的笑,这可算得有趣的清朝选美了。 好容易等选阅完毕,恭送康熙离开,所有秀女也按来的顺序出神武门归家。 复选是安排在体元殿,仍然是留牌,然后,就要看康熙想把我指给谁,或者谁去求他赐婚了。 我随着秀女们正要出宫,就看见小成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我就是一个千儿下去,“奴才给堇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我忙出声唤他起来,“怎么了?” “堇格格,万岁爷宣您呢。”小成子起身道,立刻,我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我回所有人一个冷笑,逼得一些人低下头去,才对小成子道,“走吧。” 然后,我在背后无数的视线下走得比任何时候都风姿绰约。 “奴婢郭络罗氏堇泓恭请皇上圣安。”见着康熙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我顺口就说了出来。 康熙一怔,随即笑着点我,“快起来吧,这是怎么了,一个选秀把我们堇泓的规矩都立了上去?” 我略显尴尬的站起身来,“堇泓这不是说习惯了吗?”自称奴婢啊,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康熙不信的样子。 我忙不迭的点头,“是啊,皇上您看我现在不是规矩多了?” “你?规矩多了?”康熙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那是谁在朕初选时在一旁一个人捂着绢子笑的?” “什么啊?”我撇嘴,“皇上您难道就不想笑吗?”我凑过去,小小声,“堇泓亲眼看到了的,那个秀女摔下去的时候,皇上的眼角在抽搐,皇上告诉堇泓实话,您是不是很想笑的?” 大约是想到那个秀女的样子,康熙眼中含笑,只一瞬间,又想到是在教育我,立刻板了脸色,“谁说的,选秀是国家大事,朕怎么可能会想笑?” 我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诺诺答是,“是,是,圣上英明。” 康熙哭笑不得,“你啊——” 我笑嘻嘻的行个礼,“英明的圣上不知可否示下,您传召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你都说皇上圣明了,当然是好事了。”康熙笑着拿起一旁的圣旨,打开来念道,“郭络罗氏堇泓系安亲王岳乐一脉,身份贵重,品性贤良,特赐婚于皇……” 一听开头,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么快,不知胤禩来得及作什么手脚不?下一刻,康熙念到赐婚的时候,陡然停了下来,我眨眨眼睛,难道是已经说了,我没听清?疑惑的抬头,只见康熙笑意晏晏,就是不张口。 算了,这可是终身大事,怎么说也得问清楚咯。 顿了顿,我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刚才您说把堇泓赐婚给谁来着?堇泓真的没听清!” 好吧,我承认这句话是我有生以来说过最最丢脸的一句话了,但是康熙您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子吧,感觉像是故意在逗我玩是的。 “皇上——”我努努嘴。 康熙咳嗽一声,止了笑,“朕没说。” “啊?” “朕没说把你赐婚给谁,现在适龄的皇子倒是有几个,今天朕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自各儿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让我怔立当场,一直都知道,康熙是真的将我当女儿来疼,却实实在在没想到,他竟能为我想到这一步,“皇,皇上,为什么……” 康熙慈祥的看着我,“朕知道,从小,你就和那些养在深闺里的格格不同,你比朕的女儿们还像我们满州的格格,朕也喜欢这样的你,也只有你敢将朕当成长辈而不是皇上,那作为你的长辈,朕也想看着你幸福。” “皇上……”我红着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哭,”康熙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来,告诉朕,你心里可有中意的?朕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朕知道这几个阿哥和你好,不是朕夸口,朕的阿哥,各个都是好样的。” 我噗嗤一下破涕为笑,“皇上,哪有这样夸自己儿子的。” “说吧,你中意谁,朕知道你不会不好意思的。” 我?中意谁? ____ 顺便谈谈女主的感情,最近常有人问我,这样女主就爱上八阿哥,是不是太仓促了,笑,其实某菜一直认为,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理性可言,无论时间长短,无论认识的深浅,爱情,就是一感觉,爱了,就是爱了,但爱情并非生活,现在女主会为了爱情抛弃生活,是冲动,也是勇敢,人的一生,如果没有冲动一次,勇敢一次,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曾年轻过呢,那么随着剧情发展,如果女主有一天为了生活而抛弃爱情,那么她将会更加勇敢,更加成长,就像钻石,没有经过琢磨,无法散发美丽的光彩,笑~~ 另:想看十三阿哥和四阿哥的亲都不用着急,嘿嘿,某菜BT的笑ing~~ 第二十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我半挡着眼睛看太阳,呜,有些刺目呢。 “堇泓格格。”清澈却寒冷的声音响起,我侧目,原来是四阿哥啊,有些不情愿的转身请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四阿哥总是不太待见我的样子,我也没做什么让他记恨的事啊,大约,是初次见面的时候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吧,让他认定我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仗势欺人,手段残忍什么的。 只是他今天为何要叫住我?平日不是都该绕路走的吗? “堇泓格格是这次的秀女吧?”他平静的陈诉一件事实,深邃难明的黑眼珠子看着有些让人心惊。 我愕然点头,这位,可最是不爱管闲事的主儿了啊,听十三说过,他小的时候,并非和有些书上所说的一样,他的四哥一直都照顾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对他被人欺负视而不见的多。 据十三说,他四哥现在这张冷脸,叫童年期心理阴影,亲娘不疼,后娘又死掉,他从很被捧着的主子身份一下子摔下来形成的。 好吧,说实话,越是这么想,我越是觉得眼前四阿哥这张旁人看来压力颇重的脸,很好笑。 “皇阿玛有意将格格赐婚给我们兄弟吧?” 我再点头,没错啊,康熙这么说的时候你也在场嘛,干吗来找我求证。我可不认为你会对我嫁给谁有兴趣,难道说…… 啊,对了,十三十四那两位同志不是也是适婚的阿哥么?难道他是担心我这个有康熙撑腰的骄横格格发配给他最疼的弟弟们吗? 坏心眼忽起,我故作天真的说道,“是啊,刚才皇上召见我,就是为这件事呢。” “哦?” 倒地,这声哦是什么意思啊,好吧,再加把油,“我就说啊,我平日和十四阿哥关系最好,”哦哦哦,脸黑了,脸黑了,“不过十三阿哥文武双全,”哈哈哈,脸青了,脸青了,“但是十四阿哥对我比较好啊,”不行了,我要爆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难道说是关心则乱?“可是我还是觉得十三阿哥比较好呢。”完结。 “那皇阿玛的意思?”良久,他接着开口,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现在握着拳是防止自己忍不住掐死我。 “皇上的意思堇泓不敢妄断,皇上今天只是问问我怎么想的而已。”我低头,作害羞状。 呜,低着头,正好看见四阿哥握拳的手上青经直冒,看来,修炼还不到啊,做不到完全的不动声色,要知道,其实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并非从人的脸上能够轻易看出,出卖自己的,往往是些不经意的小动作。 “四哥,堇泓?” 我寻声转头,十三阿哥挂着温暖的笑容翩翩而来,恩,看一下,原来是真正的胤祥,并非我那位同志,哎——看来真是再见无期了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十三走到跟前,看着我和四阿哥。 “我们在讨论我嫁给你的事啊。”我忍着笑开口道。 “嫁给我。”好,好厉害,一句话让两个阿哥变脸呢。 切~我不屑的撇嘴,我什么时候成了滞销货了?娶我真的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吗? 成精狐狸十三很快恢复了神色,漫不经心的笑,“是吗?那我不是要准备建府了?未来的十三福晋大人?” “十三!”四阿哥斥了一句,十三立刻一笑闭嘴。 “堇泓格格,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四阿哥肃容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我装傻。 “赐婚给胤祥的事?” “谁被赐婚给十三弟啊?”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调,我抬头,笑,这下好,连他也来了。 “四哥吉祥。” “八哥吉祥。” “八阿哥吉祥。” 又是一连串的请安声。 “适才四哥你们在讨论那家的格格被赐婚给十三弟啊?”胤禩笑问。 四阿哥还未说话,十三已经抢着笑道,“八哥,我们刚才在说堇泓格格赐婚给小弟的话,小弟就要出宫建府了。” “堇泓?”胤禩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淡,他转了头似有疑问的看着我,我冷笑,这个玩笑,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胤禩知道了,又怎么样,他的眼中并没有心爱的人被抢走的失意,有的只是算计落空后的阴霾罢了。 我就这么笑着,退了两步,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于骇人,胤禩竟难得的出现一丝淡不可见的惊惶,“堇泓?” “不要叫我!”我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转头就跑。 身后,不知胤禩匆匆和四阿哥哥和十三交代了两句什么。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虽然一直知道胤禩并不喜欢我太过于强烈的性格,但是,有什么办法,如果改变的话,我还是郭络罗.堇泓吗?虽然一直知道不该爱他,他是最可怕的毒,沾染不得,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爱他啊,如果爱情能简简单单的用理智控制的话,那还能称为爱情吗?让人生死相随,祸福不离的爱情? 一股猛烈的力量蓦地从背后过来,眼前的景色瞬间颠倒,胤禩拽着我的胳膊,不顾我使命的挣扎,比我更凶的拖我到一旁的偏僻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胤禩放开我,双手一撑,将我圈入他的空间。 我想也不想,对着他就是一脚踹去,他提脚一勾一带,我被他泄去力道,压回墙上。 “堇泓!!”第一次,我见到他行于外的怒气,“这里是皇宫,你怎么可以如此失常?”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在他黝黑的眸子里反映出来,竟亮得吓人,“皇宫,皇宫怎么啦?就算是皇上的金銮殿我……呜呜……”被胤禩捂住嘴,我只能发出一些不明意义的声音。 “不准任性!” 难道他以为,我只是在任性而已吗?情绪过后,我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冷静下来,见我不再激动,他才放松的吁了口气,放开捂着我嘴的手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他看着我的眼神,依然温润柔和。 我低头垂眸,“没什么,我已向皇上求了恩典,你可以娶到郭络罗氏的。” “什么意思?”头顶上,胤禩的声音听不出喜乐。 “没什么意思,反正你会娶郭络罗氏,这就够了,不是吗?至于是哪个郭络罗氏,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不是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虽然一直知道他并不爱我,他爱的,是他的雄心壮志,甚至他心中认定的妻子,也不是我,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还是如此的难过,心像被大锤敲过,剧痛! “堇泓。”胤禩捏着我的下颚,迫我抬头,我顺着他的意思与他对视,“你哭,是因为我吗?” 我扬起嘴角,灿烂的笑,泪水却顺着脸颊划了下来,“不是,我只是为自己哭而已。”哭我无疾而终的初恋,并后悔,却觉得悲伤。 胤禩叹口气,悲凉染上黢黑的眸子,指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倔强,堇泓,稍微依赖我一点真的那么难吗?” “说什么呢?”我略显尴尬的偏过脸,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想过要靠一个人。 他转回我的脸,不允许我有任何一点的逃避,“堇泓,在草原上,你已答应了我,要一直在我的身边,对吧。” 我反射性的点头,我是答应过的,所以,我不会反悔,两个人一起,至少,可以不寂寞。 “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夫妻,不但要共享雾霭、流岚、虹霓,还要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不离不弃,终生相依。我并非那么不在意你的话,我都有想过,你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一个姓氏,随便娶一个福晋回家吗?”他眼神,柔和得好似最温柔的春水,“还记得吗?第一次的时候,我说的是,嫁给我,第二次在草原上,我说的是,站在我的身边,我想娶的,不是别的随便一个郭络罗氏,而是你,郭络罗.堇泓,可以和我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不离不弃,终生相依的福晋。你明白吗?” 对着我的眼睛,胤禩像是要看入我内心似的说着。 __ 写到这里,忽然想到,如果这两位以后夫妻打架的话,谁会赢?>< 一步三晃的和倾情来到正厅的时候,胤禩一身皇子正装,看上去俊美得紧。 不管什么样的帅哥,拖根老鼠尾巴的后面,都抖不起来,我无不恶毒的想到,表面上还是正正经经的一个安请下去,“爷吉祥。” 胤禩没有搭话,只伸了手扶了我起来,我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抽手,抽不动,我又不可能明目张胆叫嚣,爪子,拿开! 只好忍了! 正想着,我手腕一凉,抬眼看去,蓦地,我瞪大了一双眼睛,这是…… “我送你的镯子,喜欢吗?”恍恍惚惚间,只听胤禩这样说道。 第二十一章 你相信吗 镯子戴在手上,冷冷的,更像是多了一团乱麻塞进我的脑子里,那一晚上我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其他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心不在焉。 一定是这个镯子,那种感觉,就和其他的镯子完全不一样,但是,现在镯子找到了,我要怎么才能找到触发的关键,回家之门打开的钥匙,又到底在哪里? 还记得当时,这个镯子一戴在手上,时空便发生了扭曲,等我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婴儿了,那么这一次,为何镯子戴在手上没有任何反应呢? 不要着急,要冷静,要冷静,冷静的想想,我当时戴上镯子,是什么时间,我做了什么,想了什么…… 无意识的转动着手里的镯子,我使劲想着,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一时想起来,竟有些感觉,恍然如梦。原来,到底是庄生梦蝴蝶,还是蝴蝶梦了庄生? 还记得那时,我欢欢喜喜的从小贩手里接过镯子,对着太阳晃了晃,镯子闪出一层层的光晕,对了,难道,是太阳的关系?还有时间的关系吗?日期?具体的时辰? “堇泓,堇泓……” “啊!啊?”我回过神,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马车对面坐着的胤禩。 “怎么了?看你今天一晚上精神气儿都不好,整个人看来恍恍惚惚的。”胤禩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没,”我摇摇头,忽然一个念头浮上脑子,挡都挡不住,“你想过大清有灭亡的一天吗?”想都没想的,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胤禩神色蓦地一变,一手快速的捂了我的口,黢黑的眸子在半明半暗中灼灼发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他的惊惶反倒是让我一下子镇静下来,我拉开他捂着我嘴的手,“说说罢了。”我真的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我真能找对方法,我就可以带着儿子和十三回去现代,清,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词而已,而胤禩,更是如此。 没料想,胤禩反手握了我的手腕,沉声道,“这种话,以后都不准再说,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没好气得答应着,虽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感觉有时候,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想任性一下子,凭什么,要听他的教训? “郭络罗.堇泓,你给我记劳了,这种话,不准对任何人说起,你听到没有?”说到最后,胤禩竟然是疾言厉色,握着我的手自觉不自觉的加了的力道。 手腕被握得生疼,我不禁有些懊恼,本不是什么大事,他好生说,我好生听,非得用这种口气么?难道我真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么? “记清楚了。”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道,“现在,如果你不想我手断掉,最好放开我。” 听了我的话,胤禩一惊,松开手来,我拿近细看,马车上只有一盏小灯,灯光并不分明,但也能看出,手腕被捏的部分几个分明的手指印记,又红又肿,就算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看着这样,感觉着手腕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我不禁有些恼怒,一路无话,到了府里后,我不声不响的跟着胤禩下了马车,想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却被胤禩拦了去路,“跟我来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说个屁啊,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下人,我真想这么骂上一句,我手痛得很,现在只想去找东西冷敷,哪里有心情和他说什么话。 我冲着他嘴一撇,眼睛一翻,一个白眼免费的送过去,直接越过他向里走去。 胤禩更是直接,抓了我另外一只手就往他书房的方向拖,大有摆明了你不跟我来我就硬拖的架势,被他拖得几个踉跄,弄得我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俊雅风流的八贝勒养成土匪一般的性子了。 “喂喂,你慢点,我跟你走就是,我穿着花盆底呢。”没奈何,我只好尽量争取自己的权益。 闻言,前面的人总算慢了下来,我知道,这次我说的话,让他真动了怒气,平日里,他往往喜怒不行于色,总给人温文的印象,这种人一但真正怒起来,连我都不敢直掠其锋芒。 跟他到了书房,他放开我,着贴身小厮低身吩咐了几句,便有人领命去了,一会儿就有人拿着手巾水盆和药进来。 我自顾自的找个地方坐下,向着跟着小厮伸出手去,要说这十来年我学得最多的什么,就是这被人服侍惯了的性子了,一点也不会别扭。 胤禩接过手巾,“我来就成,你下去吧。” 我挑挑眉,看看轻柔的将放在我手腕的胤禩,乖乖的顺着他的力道将手放在桌上,既然有人愿意侍侯我,我也没什么不愿意被侍侯的,是不? 先冷敷,然后倒上药酒,揉开活血,胤禩蹲在我身前,做得极是仔细认真,好象照顾我的手腕,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如果,没有发生婉清的事的话,或许,我真的会感动,可惜,今非昔比。 见他实在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我轻咳了一下,自己开口道,“你拖我过来,要跟我说什么?” 胤禩放下我的手,站起身子走了几步,转身瞟了一眼我另一只手上的镯子,“这个镯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平时不会如此失态的。” 我抬起手,看着在灯光下益发显得凝如羊脂的手镯,忽然很想笑,他连清朝灭亡都不让我说,如果,我告诉他我第一次见到这个镯子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会不会疯掉? “你信前世今生吗?”我抬头,望向他如玉般温润的双眸,挑起话题。 他一怔,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不信。” 我柔柔一笑,“其实,我也是不信的,直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你什么意思?”胤禩皱起眉头。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世我活了二十年,起码一多半,都在和他纠缠不清,哪怕算上前世,他也是介入我生命中最多的男人。 这个男人,爱新觉罗.胤禩! 第二十二章 前世今生 “大清的二十年前,大清的和硕额驸府,出生了一个小小的女婴,而三百年后,”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不行,不能完全说实话,至少,我要给十三留条退路,“而三百年后,则死了一个女子。” “什么意思?”胤禩全然的不解,脸先迷惘惊讶之色。 “就是说,三百年后死的那个女子,是我的前世,而郭络罗.堇泓,则是我的今生,而好死不死的,我完全保留了前世的记忆而已。”我冷淡的,像讲述别人一般述说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胤禩猛地站起身子,“晚了,回去歇着吧。” 我理也不理他,君不见,请神容易送神难?悠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虽然有些凉了,但这种天气喝正好。 放下杯子,我继续道,“你不信么?”笑笑举起手,“这就是证据,这个镯子,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时候么?是三百年后的时间哦,至于什么地点嘛——”我故意拉长了语调,这种语气说话,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凝听,“是在皇阿玛后一个皇帝的帝陵哦。”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唇边挑起半抹讽意,我几乎是用蛊惑的语气道,“想知道是谁的帝陵吗?” 胤禩怔怔的望着我,眼神里,全是骇然,半晌,他倒背着手铁青着一张脸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几乎不曾看到过他如此惊惶失措的样子,我好整以暇的端着杯子,欣赏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真真有趣,如果他是我所爱之人的话,道出自己这翻来历,免不得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情郎误会,反倒是我,用这个来吓人,是不是有趣得紧? “是谁的?”半晌,忽然开口的沙哑声音吓了我一跳,胤禩迎上我的目光,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呵呵,很紧张吧?像是在宣判一样? “是谁的呢?”我点点脸颊,忽然一正神色,“你真的想知道?你就不怕,知道后会影响事情的结果吗?如果是你赢了,那么你未必不会因为这个来个骄兵必败,如果是你输了,更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定定的看他,“你确定,真的想知道?” 颓然的,胤禩跌坐在椅子上。 我摇头叹息,我们这种局外人,又怎会知入局之后的心境呢? “不要告诉我?” 吓?啥? 我惊愕的看着已经定下神来的胤禩,他脸依然不是很好,一双眸子却已恢复了神采飞扬,“不管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局,不管是输是赢,我都要搏上一搏!”我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胤禩啊,无论其他,只这一点,却也是让人敬佩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能告诉我,三百年后,大清是什么样子吗?”抬起头来时,胤禩目光有些灼灼,其实,还是很在意祖宗的基业吧。 心头恶作剧似的念头一闪而没,我狡黠的眨眨眼,“三百年后,已没了大清。” 好大的一颗重磅炸弹炸下,这下,胤禩是真的面若死灰,好半天,才略略恢复了些颜色,挤出一句,“也是,三百多年来对中原的统治,于我满族,足矣!” “恩哼,”我清清喉咙,刻意解释道,“没有三百年啊,只有两百多年。” 又是一击,良久,“是,亡于何人之手?” 要不要,再打击一下呢?好吧,我承认,我是不太好心,看着平日姿态闲雅,笑意晏晏的“八贤王”变色,实在是——暗爽啊! 撑起头来,偏了偏,手指敲敲下颚,“是,亡于自己之手呢。” “什么意思?”果然,很是焦急呢。 “时值外夷入侵,当政者不思进取,军政腐败,不战自溃,于战时逃离京城,后又割地赔款,只求一夕安稳……” “啪——” 我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儿响,胤禩手上的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他铁青着脸,连手都在不停的发抖,“我爱新觉罗的后代,怎会如此,如此……” 我手一摊,“事实胜于雄辩。” 接着,只是沉默。 我想,他应该需要时间来消化我说的事,不管他认为我说的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不过,还是让他在这里冷静一下比较好。 站起身来,福了福,“爷,告退。” 果然,胤禩略显颓废的挥了挥手,任我去了。 等我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招来怜情,将刚写好的信递给她,“最快的速度,送到关外的十三爷手中。” “是!”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中,我紧紧皱起眉头,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这个多事之秋,历史上的十三就是栽在这一年,说实话,我很不愿意十三现在回京城,但是,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连镯子的实验也没法做,我绝对不可能留下十三一个人回去,这些年来,我一直将他当成最后的依靠,从来都认为,只要他还在,就不算走到绝路,现在有了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能和十三一起回去的机会。 就算不说京城的风雨欲来,只是康熙那边,十三他们因为带着军,是奉了严令,不得圣旨不得回京。 或者,干脆不让十三回来,我想办法再带着宝宝去一躺奉天。 叹息着摇摇头,这也不现实,莫说现在京城形势如此紧张,很有可能牵一发都动全身,就是平静的时候,我也不能瞒过所有人去的,就算去请圣旨,康熙怕是也不会放人的。 伤脑筋啊—— 敲敲脑袋,慢慢想,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了,我已经等了二十年,就算真要多等一段时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京城这混水,不知道是不是能躲过了。 __ 最后几章,有点慢,请大家再等等,就这两个星期,就结文~~鞠躬~~ 第二十三章 树欲静,风不止 那日之后,胤禩倒是消停了好久,我知道,今年的塞外之行,就是第一次废太子之时,他要做的事太多,也没什么时间来与我纠缠,我也乐得悠闲,唯一担心的,只有十三。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每年康熙北上巡塞的时间,这次,胤禩不在随扈的阿哥之列,我忐忑不安的,只等着十三那边的消息,就怕康熙一个想不通,点了十三去,直到奉天那边传来消息,康熙的圣旨到了十三那里,还是不得旨意不得妄动,我才稍稍安下心来,这一关是过了,怕就怕在巡幸途中,康熙废了太子,怕出什么事,直接调十三他们来保驾,没奈何,我只好一封又一封的信过去,十三对于这段历史只知大概,我估摸着,他在现代应该是从商的多,我们合伙的生意,他话虽不多,由着我折腾,却常常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所以知道这段历史比较清楚的我才一再的去信,无非是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他,让他小心小心再小心!除了十三那里,十四和十七那里我也去了不少信,特别是十四,他现在和十三关系比历史上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简直和媲美历史上的四阿哥和十三了,我也叮嘱他要小心着十三,不过,这也只是一些应变的法子,关键那里,还是看康熙。 没料想,十三那里还没出事,我这边倒是出了事,康熙亲自下了旨,让我随行伴驾,我皱了一会子眉,想了想,也好,如果我跟去的话,只要顺着康熙来,应该没什么事,如果康熙还要招十三的话,也好有个照应!只是,我和宝宝又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我可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宝宝抱到康熙那里去招摇,万一他一个看顺眼,赏个什么才可怕呢,我的宝宝,可不能成为众矢之的! 呵呵,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自家的宝宝,总是好的,天下父母心嘛! 打定主意,正待安下心来,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我刚站起来的身子又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次,康熙一定要带上我,莫非,又扣我为质的意思?京城风云动荡,他岂能不知?最能翻起浪来的是哪几个,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我是他棋盘里的一枚棋子,如果我是棋手,我也会抓紧这枚棋子不放。 抓着我,就可以牵制住现在除了太子势力最庞大的八爷党,只是不知,他对我和十三他们的关系知道多少,在奉天这些日子,不知道康熙看到了多少,如果,他也动了用我来牵制手握兵权的十三的念头的话。 思量半晌,我擦擦额上的冷汗,完全没想到,原来以为只是一次需要低调处理的事,会是将我推到风口浪尖的关键。不过,虽说起来是凶险万分,只要小心翼翼的保持住某种平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历史上的八福晋在这里完全不会出问题,但是,历史已经因为我的参与有些面目全非。 冷静,冷静,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冷静谨慎,千万别什么事都还没出,自己先乱了手脚。 一条一条的想,一件一件的理清楚。 十三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并不贪恋古代的权势,和我一样一心想回家,所以只要顺着康熙的思路走,就没大碍,君子无欲则刚,只要站在局外,自然看得清楚,再加上他比我聪明冷静百倍,肯定不会有问题。看这些年来他做一个手握兵权的阿哥做得这么好就知道了。 恰恰让我放心不下的,是胤禩这边,他有什么布置,我是全然不知情,我自己建的情报网相当粗糙,没有用于政治间谍这一类的,这种隐蔽的事当然查不出来,我想着,出发前,要不要去找胤禩谈一次?我还想留着命回家啊,还有镯子,静静的看着手腕的镯子半晌,我下定决心。 想是这么想着,却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拖着误着,到了出行那一天,我也没好好和胤禩谈一次。 这日清晨,门一开,胤禩已候院门口,我看得一惊,忙屈膝行礼,“爷,你怎么来了?” 一身素衣的胤禩在北京淡淡的晨雾中,金色的晨曦恍如为他染上一层霞光,翩跹欲仙。 “来送你。”他轻笑道。 “谢谢。”我有些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 他不以为意,率先前行,我亦步亦随,他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到了府外的马车旁。 靠,不是吧,这就是所谓的送行?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恰巧被回头的胤禩看在眼里,他微一怔愣,随即以几声轻咳掩去笑意,“上车吧,我扶你。” 我扫他一眼,伸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抬袖之间,露出光无一物的手腕。 胤禩见状,反手一握,“我送你的镯子呢?” “去塞外要骑马,玉镯子摔坏就不好了。”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天知道,只要我从马上摔下来,怎么会摔到镯子,那镯子,我已经交给了非情她们,如果我有个什么万一,宝宝和镯子,想尽一切办法送到十三手上,这是最后的,我给十三和宝宝留的后路。 胤禩唇边挑起半抹讽意,眉宇间有些落寞,“我亲手送你的东西,那么不在意么?” 如果我答如果不是那个镯子,确实不怎么在意,他会不会掐死我?耶,只是想想罢了。 所以我只是皱皱眉头,“说什么呢!” 他低头,略略苦笑,下一刻抬起头来,又是柔和的笑容,忽然就放开我手腕的手,一下拥我入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凑近我的耳边飞快道,“你放心的去,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啊? 短暂的拥抱,只持续了一瞬间,片刻,胤禩放开,笑吟吟的伸手将我扶上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我掀开帘子,晨曦中静立的人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相逢 我被他拥在怀中,一个劲的发抖,我的宝宝,宝宝怎么可能忽然长这么大了,可是,这张酷似胤禩的脸,和抱在怀里无限怜爱的感觉,不是我家宝宝,又会是谁,自家的额娘,怎会认错自家的宝宝? 一时间,我只觉得脑袋里面像是塞满了乱麻,茫茫然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稍稍放开我,在我怀里轻轻蹭了蹭,“你是我额娘是不是?我没有认错人对不对?小叔叔说你应该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泰陵,我一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我没认错人对不对?”他小声的,带着一点颤抖,一点迟疑,一点害怕,一点悲伤的喃喃着。 我心一酸,他是我的宝宝啊,不管他为什么长这么大,他都是我最爱的宝宝啊! “宝宝——”我唤他一声儿,抬手将他搂入怀中,“你没认错,我是你额娘啊,宝宝,宝宝……” 他身体一僵,随即重重的抱住我,像是死也不会放开一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额娘,我一直记得,你一声声唤我宝宝的声音,一直都记得……” “恩,恩,”我泪流满面,是额娘不好,额娘没能看顾好你,“宝宝,宝宝,我的宝宝……” 见到了宝宝,我没有了丝毫逛泰陵的性质,反正这写年看这些看得还少吗?拉着我家宝宝的手急急问他的情况。 “额娘,那日我们从清朝回来后,我和小叔叔竟回到了十五年前,哦,小叔叔,就是十三叔啦。”宝宝解释道。 “十五年前?”我头脑一阵发昏,“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还是十三呢?十三他怎么样?” “噗嗤——”他展颜一笑,像极了胤禩俊脸看来迷人至极,“额娘不要急,我和小叔叔都过得很好,你和小叔叔都没带身体过来,不过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小叔叔的哥哥,就是我现在的父亲收养了我。” “宝宝,你怎么可以认别人作母亲?”我抓着他的衣领,哀怨道。 他笑着拍着我的背,“额娘,你多大点儿啊,这是什么表情,况且,我想认别人小叔叔也不会准啊,我在现代的父亲早年丧妻,自己也在十年前殁了,我是爷爷带大的。” “皇阿玛?”我瞪大眼睛。 “哈哈哈哈……”他一阵大笑,“额娘,你还没反应过来,我们现在在哪里?哪有什么皇阿玛?”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脸,习惯了,习惯了,这些多年的习惯,不容易改正过来啊。 “宝宝,你现在的家里对你好不好?”我斟酌着词句,对他来说,照顾了他这许多年的,应该比我这个亲生母亲还亲吧,很想就这么留他在我身边,可是,能行吗? “额娘!”他噘嘴,“你难道不想要我回你身边?” “可以吗?”我兴奋的握了他的手。 “除非额娘不想要我。”他狡黠的眨眨眼,我家宝宝,性格即不想他阿玛的温雅,也不像我的倔强,反是有点像十三有时流露出来的狡猾。 “要,当然要!”当时已经乐昏了头的我,并没有深思其中的问题,以至于多年后我一直在想,我这,算不算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日,和我家宝宝分手后,我回到了现代的生活中,看着二十年不见的校园,恍如隔世啊,幸好,我已经是大四,课基本上已经是修完,不然以我现在的水平,恩,或许转到古代文学专业可以顺利毕业。 “女人!”我下铺的女生兴奋的过来一个拳头,“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 “什么?”我被她一下子砸醒,头脑蒙蒙的。 “楼下有个小帅哥找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偷交的小男朋友!”她神秘的挤挤眼。 “小帅哥?” “是啊!”她一脸花痴样子,“好帅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孩子……” 我疑惑的从窗户探头出去,下面的少年,冲我挥了挥手中的帽子。 “什么男朋友?”我不客气的回她一拳打断她的yy,“那是我儿子!你这头老牛,不准打我家儿子的主意!” “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已经飞奔而下,好小子,什么都不告诉就敢跑路,还装大人样说什么有事要处理,完了就来找我,今天我不把你所有的事情都敲出来就不叫你额娘! 不过,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还真的是很开心呢,她是没见到孩子他阿玛,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那天后,为了“收养”我家儿子,我不得不从学校宿舍中搬了出来,看得出来十三现代的家中非富即贵,臭小子的吃穿用度非常讲究,常常被我一个暴栗敲过去,你额娘我,在古代是有钱人,在现代,只是普通人,所以你就得给我变普通了。 这小子,不知道十三他家是怎么教育的,性格狡猾得很,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不是没出过大学校门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在斗争最激烈的宫廷生活那么多年,他还是被我敲出不少东西,只有关于十三的事,他死不松口,也不知道哪根筋忽然不对了。 虽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他宝宝,他还是告诉我在他在现代的大名,跟着十三他家姓,姓李,单名一个弘字,说是十三取自堇泓的名字。 这么多年分开的生疏,逐渐被一起生活的磕磕绊绊所填平,我开始习惯有这么大的儿子,他也开始习惯有个比他看来大不了多少的母亲,我和儿子的关系,终于开始步入正轨。 “女人!”我的背砰的一声,被我现同桌原下铺砸得生疼,“你到底做了什么?老实交代,教学楼门口,怎么又出现一个超级大帅哥找你啊?” 我别着手揉着疼痛的后背,从古代回来后,我对这种亲腻,宽容了好多,这种人与人之间平等的相处,在那里,好难! “谁啊?找我?” “我怎么知道?”她不客气的翻个白眼,“不过,真的很帅呢……” 我受不了的斜她一眼,步出教学楼。 楼外,正飘着几乎没什么感觉的细雨,台阶下,一个穿着银灰色衬衫的男子冒雨而立,领口解开的两粒纽扣让他显得有些不羁,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来,见着我,对着我微微一笑,薄冰似的眸子,里面,是埋藏得很深的火焰,这样的男子,也怪不得被前下铺称为超级大帅哥。 见我怔愣,他笑意更深,冲我张开双臂,“堇泓,我换了一副样貌,你就不认得了吗?” 我捂住自己的嘴,不知道是不想尖叫声泄露还是哭声泄露,“你,你……” 他俏皮的眨眨眼,“那要不要对对暗号呢?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十三!”我一声惊呼,再也忍不住扑入他早已准备好的怀中,“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翻外-姻缘(胤禩篇)1 我的出生,是个偶然,除了额娘,我并非被期待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大清皇子,说出去是让人无限羡慕的存在,可实际上,因为额娘的出身,我这个八阿哥在这个一切都建立在权利二字基础上的紫禁城里,连一个有头脸的奴才都不如。 人情冷暖,从很小,我就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不过,我也因此,学到许多东西。 在被底下的奴才明尊敬暗刁难之后,我学会了隐忍;在知道半夜里被冻得哭泣无用后,我学会了微笑,在被大阿哥的奴才欺辱后,我学会了拉拢;在代太子受罚之后,我学会了对所有人的温和;在皇阿玛第一次正视我的存在过后,我学会了拼命努力;在额娘因为我的努力有了好一点的日子后,我学会了争取;当第一次尝到权利的好处后,我学会了不折手段…… 这些,对于生活顶顶有用的东西,都是我在生活中学会,并在一次次的运用中更加的运用自如。 除了额娘,这世界上的大部份人在我看来,都是可以拉拢利用的,所用的,不外乎是礼、利、威、色等等,而我最喜欢用的,是示之以恩,往往,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我渐渐觉得天底下的人,不过如此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郭络罗.堇泓,人称堇格格,皇阿玛对她,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在见她之前,我对她的大名早已如雷灌耳,在这紫禁城里,得到皇阿码关注的人,又岂会默默无名?但是,显然,这位堇格格的名声并不是很好,骄横,跋扈,甚至是狠毒,我听到和得到的消息,对于这个格格,几乎没有什么正面评价,只除了一样,就算如此,人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堇格格,安亲王岳乐最宠爱的外孙女,御封的和硕格格和硕额驸明尚之女,生得十分的美丽。 直到见到她之后,我才知道,那或许,不仅仅是一种美丽,而是一种生命力,一种可以冲破这紫禁城,无拘的自由的力量。不否认,那一瞬间,涌上我心间的,是嫉妒,嫉妒她嚣张的,肆意的,自由的生命力。 还记得那日,是三十五年的除夕,我和路上巧遇的四哥一起赶往乾清宫,正见到那一幕,一个小小的,骄傲的小格格,一身红色喜庆的旗装,正握着鞭子,在惩戒一个宫女,其他的人,都带着宠爱的目光注视着她。那小格格的鞭子,确是用得极好,几是达到了圆转如意的境界,而且,完全不是只能看不能用的花架子,这样的鞭子,用在一个小宫女身上,真是可惜了。 啪的一声儿,抽得小宫女背部不算厚实的衣衫随着风声破开,在她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皱皱眉头,我从不喜欢自己动手惩戒下人,对他们,我总是显得十分宽厚,不过,我却并不打算插手,这小格格的身旁,是正得宠的宜妃娘娘,和硕格格和硕额驸明尚,我已经猜到,她就是堇格格,得罪这么一个皇阿玛跟前的红人,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我身旁的四哥似乎并不这么想,我正想着,他已出声制止。 既然宜妃娘娘已经出声解释了,我也就顺水推舟的出了声,没想到的是,这看来霸道的小格格竟相当的会察言观色,几句话就将宜妃娘娘哄得笑了出来。 不否认,我是从那时,对她动了心思的,按我的岁数,过不了几年,皇阿玛就会为我指婚,有这么一个竟能在皇阿玛面前说得上话,出身高贵,背后势力强劲且又机敏的福晋,对我,十分的有好处,我看得很清楚,比起别的阿哥来,我差的,就是出身,如果有这么一位福晋,这一点,也就不能称之为缺憾了。 不过,我还没有到要为了这赔上我的嫡福晋的位子的地步,我希望,我的福晋,是能与我相伴一生的人,那么这位堇格格,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还不能确定。 也就在这时,神差鬼使的,我往那个小宫女那边看了一眼,只一眼,我差点惊呼出声,额娘!!那个宫女那种淡定从容的样子,像极了额娘,而她受的苦,又与额娘…… 于是,我将她救了出来,送到了额娘那里,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作婉清,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的婉清。 那时,我还不知道,婉清,会在我和堇泓之间,掀起怎样的风暴。 第二次见到堇泓,是她与十三弟相谈甚欢的时候,我的这位十三弟,绝对是个人物,从来,他就不十分出众,不管是好的出众也好,不好的出众也好,如果不是刻意去寻找,只怕会觉得他已经完全湮没在人群之中。但一但你真正注意到他,就会发现,其实,他才是深不可测的潭水,一直到最后,我都没看透过他,他没有任何弱点,只除了一个人,郭络罗.堇泓,虽然有时候,连堇泓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十三的影响力,但一直注视他们的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而我会注意到十三,却也和堇泓脱不了关系。 再次出我意料之外,这位堇格格,却还保有一份难得的童心,而看过她和皇阿玛的相处,我才知道,为何皇阿玛会这么宠爱她。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皇阿玛,先是大清的皇帝,才是阿玛,而在她眼中,皇阿玛,就只是皇阿玛而已,她可以用对待普通阿玛的心去对待他,她对皇阿玛付出的,不是惧怕和景仰,而是亲情,能说能笑,有血有肉的亲情。 我真的不知道,这紫禁城,还有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感情吗?这样的堇格格,让我迷惑,不过,皇阿玛下了旨意让她进宫来伴驾,我想,我会有机会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的。 好吧,我也不知道,堇泓,我对她的称呼,终于从格格过渡到了名字,似乎,我的兄弟们,都是这么称呼的。她到底要给我多少惊讶,进了宫,她竟能用歪理气得夫子吹胡子瞪眼,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多古怪的想法,这还不算,裹了老十和十四,三个闯祸头子,不知让宫里多少人吃了亏,也不知多少人告到皇阿玛那里去,不过,他们哪里比得上堇泓自己跑去,在皇阿玛那里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说上一回自己闯祸的经历,皇阿玛到了最后,对告状的人的话,已经到了完全如微风拂面的地步,也只有这个丫头,才能让皇阿玛如此的哭笑不得又心甘情愿的为她遮着掩着挡着这些吧。不过,我想,堇泓到底是聪明,她很明白,宫里人的底线在哪里,皇阿玛的底线在哪里,她从来不碰那些可能会触底线的事,连徘徊在底线边也不会。 只是,我没想到,连看着她的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态度有了宠溺,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 __ 应各位大人的要求,推出八的翻外,对关于八的疑问进行解答,并虐八= =+(这一点我不知道哈.)至于答应过的结局,推迟到翻外之后.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堇泓,已不是一个孩子。 月光,毫无阻拦的一泻而下,如水,给开得正好的桃花平添一段清雅的风情,和着白日里粉红的妩媚,渲染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景色。然,最让人惊艳的,怕是树下的吹笛之人和他身旁的弹琴之人,两人,间或相对一笑,带着别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她笑着,对他轻唱,“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然后,两人相拥,桃花飘落,那一幕,如此绝美,而我,却是仓皇的返回自己的住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如何如此的失态,甚至,没有发现婉清的跟随。 第二日,皇阿玛下旨进为良嫔。周遭,都是恭喜的声音,我心里却隐隐有些什么欲喷薄而出,这是我的努力我的希望,不是吗?为什么,到头来却如此?这算什么,迟到的补偿?可是,有用吗?当幸与不幸都已逝去的时候…… 下意识的,我往堇泓住的地方,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不尽快的话,就会从我手指缝中溜走。 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头上鞭子的影子一闪,我一怔,多亏了平日里皇子良好的训练,我反射性的退了一步,右手准确的抓住鞭子一抖,那鞭子便乖乖的打着圈儿绕上了我的手臂。 “这是怎么会事?”我提着鞭子走进院子,里面,堇泓与十三似乎在比试。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为何她见了我,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我不喜欢她那样的表情,她比较适合肆意的微笑。我也不喜欢她和十三那样的亲密,心里,像是某样东西消逝得更快似的不舒服。 毫不犹豫的抓了她跟我走,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就这么让她陪着我一路走来,我的心,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直到多年以后,我都一直保持这个习惯,遇到烦心的事,就拖着她陪着我走,因为,她说,我们风雨同舟。 从不知道,她会对着我,露出那样的表情,似怜惜,似心疼,似轻叹,她对我,会是有情吗?那十三,又是怎么会事,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十三,已经成为我们之间的一根刺,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来刺那么一下,疼得钻心。 堇泓是个很特立独行的格格,她会告诉我,想要的东西,去偷,去抢,她也会说将我当成第一候选人,她喜欢凡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来,她说,这样,才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她也会说些话儿,逗得额娘开心的笑,额娘很喜欢她,也和我几次明示暗示过,如果是我的福晋,她会很适合。 对堇泓越是了解,越是让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绕着她打转,我知道,一旦她认定的人,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站在他那一边,不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虽说知道她的倔强,但看着她偶尔脆弱的泪水,我仍是会心疼,平生第一次,我想紧紧的抱住一个女子,想要保护她,不受一点的伤害,只让她能尽情的欢笑。 看皇阿玛的意思,是一定将她留给我们兄弟,但却把最终的选择权给了她,她会选我吗?亦或是十三弟?我产生了不确定的念头,那么,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因为,郭络罗.堇泓绝对不会等待任何人! 塞外那一天,她穿着一身儿湖蓝色的旗装,袖口裙角以缠枝莲织金缎镶边,一只袖子是大朵的紫红色芙蕖渐渐盛开来,另一只则是两枝花苞,外面的褂子是与旗装配套却相反的颜色,雾紫色的底子,四层相间的锈出,湖蓝色的芙蕖似在月下开放。头发上的珠子在月色下闪着五光十色的光,美得惊人。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上。这样下去,注意到她的人会越来越多,看那些蒙古王爷的样子,似是也对她有意,再加上皇阿玛亲口所言自己最宠爱格格的身份,我怕,会有蒙古王公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我决定,今天就将她定下,如果,她也对我有意的话。她要的,是能相互护持,分享人生的男子,那么,我给她。 我带她开月亮,看日出,我毫不犹豫的将心底最隐讳的愿望和盘托出,果然,她答应了,我没有看错她看我时的眼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喷涌而出的喜悦。 指点江山,美人相伴,此生,似是再无遗憾。 然而,我却不知道,她竟会以为我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份才会想娶的她,她难道不知道,听到她要嫁给十三的那一刻,我真愤怒得…… 看着怀中的她挣扎着落泪,我真想狠狠的骂她,小小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真真出口的时候,哪里又舍得?又想狠狠的吻出那张可恶的,说出伤人伤己话的小嘴,可是,这里,是皇宫。 堇泓,你可明白,我想娶的,不是随便一个郭络罗氏,而是你,郭络罗.堇泓而已。 人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其他的我是不知道,而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堇泓娇羞的脸,难得的撒娇,还有,她即将成为我的人的喜悦,让我笑的,格外明亮,心里的阴霾,似是一扫而空。 堇泓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她不用对着我演戏。 我们,是一家人吗? 我的家,我自己的家吗? 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成亲后,我看到堇泓更多的面,她雷厉风行的整顿府第,动作干脆利落,她也会窝在我怀里撒娇,唱古怪的小曲儿,她会给我和九弟、十弟做好吃而奇怪的小点心,她会陪着我,伴着我,在任何我需要的时候握住我的手,对我说,我们风雨同舟。 堇儿,堇儿,你可知,娶你为福晋,胤禩何其有幸!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四十三年的夏天。我和堇儿成亲已有三年,我知道,外面开始有些风言风语,说堇儿无所出,我心底也开始有些焦急,说实话,我并太介意堇儿无所出,但是我的身份介意,我要做的事介意,我也开始考虑,婉清的事,是不是该和堇儿提提了。 婉清,我生命里除了堇泓的另一个女子,她不似堇泓的高傲倔强,她就像月下的悄悄开放的芙蕖,惹人怜。每次见到她,就像是见到年轻时当宫女的额娘,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呵护她,怜惜她,给她多一些的幸福,不知觉间,这已成为一种习惯。 所以当堇儿问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道了出来,我说:婉清的笑容,让人看着心里平静,婉清的字儿写得极好的,婉清能弹一手好琴,歌儿也唱得好……就和,额娘一样。所以,我想她能得到额娘没有得到的幸福。 但是,堇泓打断了我的话,她很生气,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不管如何,她仍是我认定的唯一的福晋,唯一死后,会和我分享同一间墓室的女子,甚至,她愿意的话,会是同一具棺木。 那天后,堇泓就不再理会我,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所以,这次,我不想先道歉,整个府里的气氛,让人压抑。她不想见我,但是,总有些事是躲不掉的,比如,四十四年的新春赐宴。 马车上,我几次想开口,都见她恶狠狠的瞪着我,脾气上来,你瞪,我不会瞪你啊,下车的时候,她一直在揉眼睛,好象很痛的样子,我跟着心疼,我们这样,是何苦?难道,其实,我并不真正懂她吗?一时间,风雪依然,人无言。 又一次,堇泓让我吃惊了,不,这次不是吃惊,而是惊吓,她竟敢在大殿之上当中顶撞皇阿玛,我吓得魂飞魄散,这辈子没这么慌乱过,我使劲的磕着头,拉她的袖子,算我的错好不好,堇泓,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和皇帝的尊严开玩笑啊,就算皇阿玛宠爱,但你,玩不起的。 皇阿玛一怒之下将她打进宗人府,她竟镇静的拍拍衣角,露出我见过的最娇艳的笑容,摘下帕子一甩,甜甜软软的声音回荡在这一刻寂静异常的乾清宫,“臣媳,郭络罗氏堇泓,谢皇阿玛赏。”在那样的一刻,竟没有人会不认为,郭络罗氏堇泓,艳绝天下。 宗人府里,有我的人,我知道,有安王爷的旧人照看着她,她应该不会受什么苦,可堇泓生来就是千人疼,万人宠,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格格,哪里受过这种苦?我站在书房里一夜没睡,清晨就听到人有回我,她病了,很重。急忙赶到东暖阁,皇阿玛,不见我。 我掀起衣摆,跪在雪地当中,皇阿玛,堇泓是你最疼爱的格格,同时也是我最重要的福晋,她在宗人府里一刻,我就跪在这里陪她一刻。 终于,我要回了堇泓,请来太医号脉的时候,太医告诉我,堇泓,有孕了。 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等到她醒来,我迫不及待连人带被子拥她入怀,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堇泓,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知道她不爱听婉清的事儿,也不高兴让婉清进门,弄了这么一回,我也真的被她宁死不从的态度吓到了,我开始考虑,我是否该安排婉清其他的出路,那时候,我甚至没想到,我对堇泓说过,我和婉清是倾心相许,为何,又有将她配给别人的想法,而且,竟然一点也不像我想到十三和堇泓时那样的感受。 但是,她说,我自己都不能分清什么时候你是真心,什么时候是假意。 她说,谎话说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的,连说谎的人自己都不能例外。我总说她对于我是特别的,她是我的妻子,怕是连我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无穷的悲伤,还有,丝丝的愤怒,她怎能,怎能如此不相信我,她一直,都不曾相信过我对她的感情吗?难道,我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那么值得她信任的是谁?十三吗? 极力将心中关于十三的想法挤出去,堇泓不是这种人,她绝对不会心里有另一个人而嫁给我。 原来,她只是不相信我的感情,我有些啼笑皆非,这么多年,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清楚了,我怎么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嫡福晋?又对她万般宠溺? 但是,她说,我分不清,亲情和爱情。 分不清吗?我有一瞬间的迷茫,并非对她,而是,婉清。 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神色有些奇怪,我想问,她却制止,她说,什么都不想谈,只想安胎,我没有异议,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一辈子,够吗?如果不够,地下,我们仍会相伴。 可是,我从没想到,堇泓竟会怂恿着额娘对婉清下杀手,怒火,燃烧了我的理智,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子,她什么,都争不过你啊!额娘当年,是不是也是如此?欲哭无泪?求助无门? 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 我只知道,我要保护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当年,我没能护住额娘,但现在,胤禩长大了,他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赶着到宫里救下婉清,并到皇阿码那里求下上次他准我纳妾的旨意时,皇阿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却莫名的有些心虚,好象,被看透了什么似的,带着婉清回府后,我看到焦急的等在门口的管家。 出了什么事?他从来不会如此惊惶的啊? 然后,我听到他说,福晋难产,生下来的阿哥,殁了!! 一句话,天崩地裂! 心里有什么东西,好象碎了,然后被掏空了。 堇泓,是那么盼望着这个孩子啊,我总是记得,她躺在软塌上,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表情柔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美丽的光,常会让人看呆了去。 而孩子,竟然殁了。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会如此? 忽然间,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跄踉着退了好几步,我记得,我好象,抓着堇泓的手,放开她的时候,她似是没站稳,然后,撞到什么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我?! 所以,堇泓离开去奉天的时候,我没有阻止,让她,散散心也好,好好养好身体。然后,她总是会回到我的身边,这一生,她是我的福晋,总会回到我身边,最后,和我葬在一起。 只是,对着婉清,我更加愧疚起来,再怎么说,也是堇泓想害死她,堇泓是我的福晋,承担她的过错,是我的责任。然而,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心,已经很清楚的分出了,谁是家人,谁,是外人。 我纳了婉清,堇泓送来了“贺礼”,弄得我哭笑不得,她大概,气儿还没消吧,也好,让她多在奉天玩一段时间,抛下我一个人玩得这么快乐的帐,我们,回来再算,还有,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孩子,我心涌上一阵阵的疼痛,早殇的那个孩子,甚至,连名儿都没来得及让皇阿玛赐呢,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取好了,叫弘安好不好,愿我们的孩子,一直平安,哪怕,只能是在天上。 所以,堇儿,快回来好不好,我不催你,我不强迫你干你不愿意干的事儿,可是,我很想你,我的堇儿。 然,几个月后,我才知道,堇泓,并非是想出门散心,而是,真正想要离开! ____ 那个,戳手指头,不是我不想写完啊,可是字数太多了,只好一篇一篇的发,我就很奇怪了,我明明写的是1,为何就米人看出来翻外米完了,除了紫妍大人.诡异~~偏头~~本篇翻外将一直写到堇泓回到现代那个时候,呵呵~~ 另,大吼一声,本文正文米完结~~真是的,人家明明就米写类似全文完的字样啊! 四十六年,正是动荡的一年,太子的位置,已经开始动摇,这时候,江南出事,但是,那里却是十分重要之所,万万乱不得,我瞒了所有人,装病在家,带着几个心腹,偷偷的下了江南。 被其他的画舫至着火的船上救出,我正低着头沉思,猛然间,竟听到堇泓的声音,我蓦地站起身子,怎么会?她怎么会到江南来,而且,还是在这烟花女子的画舫之上? 随着纱幔的掀开,我见到纱幔后,手持团扇,巧笑倩兮的女子。她一身寻常江南女子的水色长裙,长发用簪子随意的绾起,云鬓花钿步摇,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意,温文有礼,谈吐优雅。 与旗装二把头的大气而艳丽的女子,有着天壤之别,仅仅眉宇间时隐时现的柔媚,都显得与我所认识的堇泓的张扬,那么的不同。 她似是知道自己的样子,对我全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暗暗摇头苦笑,堇泓啊堇泓,你变得再多,这么些年的夫妻,我又怎会认不出你来? 果然,我立刻查到了与她同行的几个人,不是她贴身侍女,又是谁。 第二日,我便故意请了她到江南的别院,我实在很好奇,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故意画上兰花,堇,堇,不正是一种兰花的名字,她竟然似是打算一装到底,无论如何都不漏一个字,江南的事又太过繁忙,我实在没时间和她过多的周旋,一切的事,都只好留到回京后再说。 四十七年正月,婉清临产,又是难产,孩子,到底是顺利生了下来,太医却对着婉清,摇了摇头,婉清拉了我的手,告诉我,她想要见福晋最后一面。 我真不知道,堇泓这么不喜婉清,会不会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可当一身风尘仆仆,手上,甚至带着血迹的堇泓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真的想错了什么,这样的堇泓,会狠下心要杀婉清吗?如果,这只是额娘猜测的堇泓的意思…… 心,一下子似是沉到冰底,如果我真是错怪了堇泓,以她的性子,还有那个早逝的孩子,她绝对不会,再原谅我,难道,其实,弄砸这一切的人,是我吗?是我没有信任堇泓,我甚至,为了避免想到孩子的心殇,都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 我猜的一点没错,事到如今,我宁愿,我从来不曾猜对过,堇泓,似是真的死了心,不再对我有任何留念。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当我真正开始认识到一直以来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我做错过的事情,我错过的情,还有,我对她,那种不愿失去,不愿离弃的感情的时候,我又怎能放弃? 堇泓,她是唯一的,我想要一生相伴相随的女子啊! 我没有变,也不想变,但堇泓,似是已经变了,她不再咄咄逼人,不再轻狂张扬,她更多的学会了包容,学会了理解,学会了柔和的、明媚的微笑。 她抱着那个收养的孩子,静静的坐在柳树下,哼着歌儿,沉静,幸福,温馨,美丽的一副画。 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还是别的什么关系,见到那个孩子,我只觉得从心底涌上一股疼爱之情,忍不住的,想让他入宗人府,给他正式的地位。堇泓却说,自由,是她能给他最美好的东西。 堇泓,是有些东西变了,如同被磨平了棱角,更美丽圆润的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但是,也有一些,固执到骨头里的东西没有变,譬如,那种自由、肆意的味道。 本以为,日子这样下去,我和堇泓,总有回去的一天,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如果不够,可以加上地下的时间。 但这一切,都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镯子打破了,羊脂白玉的镯子,是上品,我亲手套上她的手腕,她却举着镯子告诉我,她第一次见到这个镯子,是三百年后。 她说,她有前世的记忆,她说,她的前世来自三百年后,她说,她知道所有的结局。 如此荒诞的语言,我该相信吗? 是的,我相信,所以,才会有如此特别的堇泓格格。 最初的震惊过后,我冷静下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了,是镯子,那个镯子,总觉得堇泓隐瞒了什么,并非她说的见过那个镯子那么简单。 这事儿,还没解决的时候,堇泓,又被卷入了京城的波涛汹涌,我知道,皇阿玛是打算借她牵制我们,或者,还有十三,在奉天她和十三的过往甚密,她似乎觉得,没有瞒着别人的必要。有时候,她真是意外的天真,风言风语,我不知为她担了多少,压了多少。 送走堇泓的时候,她手腕上,并没有戴那个从不离身的镯子,我的心,没来由的开始狂跳,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而那件事,是我绝不愿意见到的。 将保护堇泓的动作斟酌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以她的聪明会万无一失后,我想到了那个镯子。 从堇泓的贴身侍女那里抢过镯子的时候,我的心中,疯狂的闪着一个念头,毁了它毁了它,不管它是什么,只要毁了它,堇泓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毫不犹豫的,我摔了镯子,然后,从那时开始到很多年以后,午夜梦回,我惊醒,总是一遍遍的后悔,如果,那时,我没有摔那个镯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接着,我又会想,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与婉清有纠缠,是不是,一切又会不一样? 日日,夜夜,时时,反反复复的问,没有答案,没有答案…… 堇泓,就这么眼睁睁的消失的在我眼前,我告诉自己,只是梦,只是梦,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忽然的消失? 梦醒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的福晋,好好的在府邸里,她的名字,是郭络罗,却不是郭络罗.堇泓;十三,从未去过什么关外练兵,他一直,都在塞外跟随着皇阿玛;我的弘安,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小妾,姓张,名婉清,是皇阿玛赐给我的,现在还好好的呆在府中…… 所有的一切,堇泓存在过的一切,都被完美的抹杀,除了我,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没人知道她的美丽,她的坚持,她如此热烈的活过。 只除了我,总会想起,曾经,有人无论如何都伴着我一起走在风中,这样的感觉,如同独自在春日里踏着繁花落尽,似花非花,踩上去无声无味,只是一点点细致温柔的感觉。想着,不禁低头看了看满手的空白,那么的空,那样的白,如同自己的心一样的空白,仿佛那是一个不能修补的洞,阵阵风吹过都会响起重重的回响,从那个人不在了以后,那空荡荡的心总想着要点什么东西来弥补,于是就一遍遍的回忆着,将那些共有的记忆一点点的溢满血液中,一点点的融入骨髓中,成为身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扬起头来,天空是一片蓝色的随片——虚空。 如果,给你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风雨雨,只剩下永恒的阳光,是否,你不会离开? 如果,给你最美满的爱情,为你擦干泪水,只留下永恒的希望,是否,你不会离开? 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二字,腐骨蚀心,误尽苍生。 不过,我总也记得,她笑着,对我说,来生,如果我还记得她的话,那么,我会有一个机会。 来生,来生,多么遥远的词,但是,总是一个希望,不是吗? 雍正四年,九月初八日,我看着窗外,一点点的天空,轻轻漾出一个笑容,眼睛,慢慢的阖上,然后,我看见了。 初见的时候,那个红衣鲜艳的小格格。 宫中,胡乱爬树的祸头子。 逗额娘笑的可爱孩子。 掀开盖头,新娘娇羞的脸。 无怨无悔,一直陪着我走的福晋,她说,我们风雨同舟。 乾清宫中,骄傲的扬起头的绝色佳人。 江南画舫上,巧笑倩兮的柔媚女子。 然后,是温润的,包容的笑脸,掩盖着,磨不掉的傲气和自由。 最后,汇成一朵清浅的笑,她说,来生,来生,来生…… 眼波流转 嬉笑颜开 竹马相伴 他昔相依 褪色成烟 蓦然回首从前 繁华已经遥远 喃喃呢哝 可忆当年 一转眼 沧海桑田 何苦念 曾否相恋 难再现 一切已逝去 转身变 多情是苦 岁月似梦魇 可奈何 便是姻缘 看世人 蹉跎容颜 忆往昔苦 却是相依无间 你我只剩 来世缘 匆匆行 漫漫路 悠悠山涧 他昔相依 恰似昨天 蓦然回首从前 何尝不忆当年 呐呐难言 你我之间 拥有你 便是姻缘 何苦却 难遂心愿 难再现 一切已逝去 转身变 多情苦 岁月似梦魇 可奈何 便是姻缘 看世人 蹉跎容颜 梦里相见 回到过去岁月 定下来世的契约 一瞬间 便成姻缘 一世缘 天上人间 梦里相约 说好来世再见 无论你我多遥远 姻缘(完) ____ 负面评论如潮啊,使劲擦汗水,差点淹死某人,呵呵呵呵,某菜讪笑着爬走,挥抹布,只剩正文需要完结了~~另外,我有说要原谅谁,不原谅谁,要接受谁,不接受谁吗?哦呵呵呵呵~~ 呵呵,微笑着将某人踢飞,两个番(翻)字都可以,我专门查了的!!!! 第二十六章 晚安,好梦 “你都不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我有多担心?”恨恨的擦干泪水,我暴力的拎起某人的衣领道。 他笑扳开我的手,“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我要留下来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啊。” “小鸿?”我家宝贝怎么了? “别紧张。”他拍拍我的手,“你家宝贝没事,有事的是你。” “我?” “恩,我父亲想见你。” “你父亲?干嘛要见我?”我怎么忽然觉得,我有些跟不上时代潮流?哎——实在是变化快啊。 “我父亲,你宝贝儿子名义上的爷爷,他对这个孙子,可不是普通的满意,不过这个孙子,却要离开家和自己所谓的亲生母亲一起生活,他能不想见见你吗?”他笑得嚣张,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无奈的揉揉额头,这算什么?我忽然从清朝古装剧跳到了家庭伦理剧了吗? “这位同志,不要告诉我,火上浇油的那个人不是你,”我横他一眼,“你不会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和你父亲抢孙子的打算,毕竟养了小鸿这么多年,多出一个娘并不是说要抛弃爷爷和小叔吧,我想小鸿也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他笑着搂过我的肩,“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只要两家人变一家人就行了。” “什么意思?”我警惕的看着他,这只狐狸,正对上你,绝对不是好应付的。 他执起我的手,印下一吻,“嫁给我!” 我整整被他这句话炸昏三十秒,使劲抽回自己的手,“你老实交代,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绝对没有。”他无辜的摊了摊手,“你想想看,在这世上,会有比你更了解我,比我更了解你,更适合生活在一起的人存在吗?” 恩,就共同的经历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可是,并非只要了解和适合,就一定要结婚吧。”我皱起眉头。 “难道,理智潇洒的堇泓会真的相信,现今这个世界上有那种至死不渝,永不变心的爱情存在?并对这种爱情存有期待吗?”他摇摇头,“我一直相信,了解,包容,责任,相知相许和喜欢的感情,甚至是相似的看问题的起点,才是构成成功婚姻的关键。” “要这么说,也没有错。”我轻轻笑着顺顺头发,“不过,总会觉得有些不甘心啊,不甘心的人生,会有缺憾吧,我不想我的人生有缺憾!” “不是有歌词说,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常流。难道,有了八哥那一次,你的风景还没看透,或者说,”他眼中精光一闪,“你还在等着,你的那一个承诺,你离开之前对八哥的那个承诺。” 承诺吗? 那时, 我笑着,“如果,来世,你还记得我的话,找到我,我给你机会。” 我真的,还对胤禩有一丝的期待吗? 呵呵,或许吧,女人啊,再干脆再理智也无法摆脱心底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对前尘的留恋吧。 不过,“喂。”我看向眼前的人,眼前这个,我认识了两辈子的人。 “恩?” “如果我嫁给你的话,你……”你怎样了?该怎么问?又该怎么答。 见到我的迟疑,他唇角缓缓拉出一条曲线,“不会比八哥待你差的?” 这个比喻,真是…… 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的意思,是也要去找个婉清来吗?” 他没有笑,“如果我真有爱上别人的那一天,我不会瞒你的,我的婚姻,只会有两个人的存在。” 这,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承诺了,不是么? “那,我们就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试试看吧,”我竖起一根指头,“试试我们是否合适以恋人身份相处,是否合适以夫妻身份生活,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朋友,是同伴,说不定,换一个身份对待,或许有意外的惊喜呢。” “正合我意。”他绅士十足的半鞠躬,握着我的手,“那么,美丽的小姐,介意跟我一起去美国见见我的父亲吗?” “那是我的荣幸。”我优雅的点头回道,然后,“不过,护照,往返的飞机票,还有吃住的钱,你要负责到底,你是有钱人吧,我是平民,平民啊!” “……” 小鸿因为他爷爷要见我的事,已经提前飞回去给我吹风去了,我和现男友等到我的护照办下来才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连护照什么的都办的飞快,最令我吃惊的是,他们家,竟然是使用私人飞机! “这么看来,我不是傍上个大款了?”我挑眉看着飞机上豪华的布置,就差没吹口哨了,“现代版的麻雀变凤凰?” 现男友搂过我的腰坐下,“你是麻雀吗?我亲爱的尊贵的堇格格?” 大约,都不是未经历过世事的小男生小女孩,才开始定下关系的时候,还会有一点点的尴尬,不久之后,就相处得非常自然了,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舒适,很自然,细心而周到,无时无刻不让你觉得自己被重视,被宠爱,恩,我想我是动心了,嫁给这么一个人,也不错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还没告诉我关于你家的一切,”我窝进他怀中,“你总不会要我去打无准备的仗吧?” 他挑高眉,一副很怀疑的样子,“不是丑媳妇见公婆吗?怎么变成了打仗?” “不,亲爱的。”我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是见我儿子的爷爷,不是你的父亲。” “好吧,我的女皇陛下,”他握了我的手,“有什么可以让我效劳的吗?” “有的,”我点点头,点点自己的下颚,“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呢,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我扫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和十三,竟然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呢。”如果,不是偶尔看到的话,我都没想起该怎么称呼现男友呢。 “恩,”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坐得更舒服,“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相同的名字和血统,才是额娘将我的灵魂唤回古代救助十三的关键。” “血统?”我惊了下。 “是的,我们家,是辛亥年流落到海外的怡亲王一脉。” “啊!” “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回来后,我查阅了历史典籍,根本没有任何我们到过清朝的痕迹,不管是到关外也好,还是历史上的八福晋也好,没有我们存在过的痕迹,历史,还是照着它固有的规律在行进。” 我点点头,回来后我就觉得了,历史,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那又如何?”我笑,“不是还有你证明我的存在,我证明你的存在吗?” 不是不失落的,所有的一切,都被人抹杀的悲哀,可是,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呵呵,这样不会被人当成疯子了吧。 十三,不对,现在应该叫他现在的名字了,祥,李祥莞尔一笑,“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在怎样的逆境,也不会绝望的坚强。” “呵呵,那多谢你的喜欢啊。”我打个呵欠。 “睡一会儿吧,要坐十几个钟头的飞机呢。” 我点点头,靠着他闭上眼睛,他俯下身子,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晚安,好梦。” ———— 电脑修好,开始更新~ 一次幸福的机会(大结局)上 “你的父亲,是怎样一个人?”下了飞机又换直升飞机,好吧,我承认,他家不是普通的有钱。 “不用担心,见到你就知道了。”李祥笑着道。 好吧,好吧,总会见到的。 我趴上窗子欣赏底下的景色,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呢,感觉相当不错。古代的生活在奢华,也是不可能在天上飞的。 虽然有了私人飞机的前奏,但走近李家的时候,我还是怔愣当场,并非因为庭院布置的豪华,而是,似曾相识…… 不,不是似曾相识,而是,太熟悉了,我生活了近四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熟悉。 “这里……”我瞪了李祥一眼,毫不客气的拽下他的衣领,“怎么回事?” “别激动,别激动,感觉,很熟悉吧。”李祥笑着拉着我向里走。 “欢迎回来,小少爷。”主屋门口,一位年过半百,一见之下就知道是管家的男子领着一众仆从恭谨的鞠躬道。 “陈叔。”李祥的阴霾,都隐藏在阳光灿烂的笑容中,“这位是小姐是我的,”他笑着,扫我一眼,“未婚妻。” 未婚妻?我什么时候顶上某某人未婚妻这样的称呼了?忘记了脚下好几寸的高跟鞋,我状似自然的向前一步,正好从某人的脚上踩过,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这位是陈叔吗,常听李祥提起你。” “少夫人。”陈叔朝我鞠躬道,完美的仪态,不过,如果没有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就更好了。看来,作为一个资深管家,他相当清楚我的身份,平民吗?呵呵…… 有趣了,让我想起我才进八贝勒府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我有的是人和手段整治府里的人,现在,似乎除了一个笑得很天真的李祥和一个到现在也不知所踪的儿子外就没有别人了,如果,嫁一个人要附带赠送这么多麻烦的话,似乎,我要开始考虑拒绝了。 “呵呵,不过陈叔如果能以小姐相称,我想会更好的。”稍微打击一下这位优秀管家,会让我心情好上许多。 总觉得,我从遇上李祥开始,不,说不定,是从遇上我家宝贝儿子开始,就被卷入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了呢。 “好了,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李祥笑着揽住我的腰向里走,他倒是对我说的反驳他言论的话毫不在意,唯一在意的,似乎就是那位脸色有些铁青的管家大人了,“父亲呢?” “老爷正有要事,他说,小少爷和这位……小姐一路辛苦,他明天再见这位小姐为好。” 越来越有趣了,下马威,是吗? “知道了,陈叔你去忙吧,我带小姐去客房。” “是!”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解释为什么。”我双手抱胸站着,从我房间的落地窗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庭院的景色,相当好的房间,不是吗?“或者,等我自己去找出真相。” “亲爱的堇,你不觉得,有些事情自己去寻找真相比较有趣吗?或者,你怀疑我?”李祥完全没有形象的半躺在沙发里,庸懒里带着桀骜,让我想起,在塞外的帐篷里,他也曾用这个姿势和我说过话,那时候,他也是顶着压力想要保护我的吧。 缓和了神色,“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站在这里了,只是被人全部蒙在鼓里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李祥正了正神色,走过来轻拥我一下,“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不过有些事,你一定会认为自己去发现比较好。” “好吧。”知道从他口中掏不出什么,我叹口气道。 “那么,好好休息吧。”他吻吻我的额头,“明天,还要去见父亲呢。” 一觉醒来,已是明月当空,拉开窗帘向外望去,熟悉的景色竟让我有一丝恍惚,这里,到底是哪里?三百年前的八贝勒府?还是三百年后的李家? 像是被蛊惑般,我打开房门向庭院走去,厚厚的地毯,踏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进入庭院,奇怪的感觉更甚,好熟悉,好熟悉,这里,拐一个弯会有一个假山,哈,果然在这里,钻过假山,离水榭就不远了。 月色明朗,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又模模糊糊,玩心忽起,我绕过假山,寻找水榭的方向。 视线蓦然开朗,下一刻,我欢快的脚步猛地停滞,水榭边,月色下坐着的人是…… 似是听见有人声,他回首,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如竹似露,“谁在那里?是小弟吗?” “胤,胤,胤……禩。”我捂着嘴,喉咙里,似是喃喃出了那两个字。 “不是小弟,你是谁?”他收敛了笑容问道。 天啊,我有些颤抖的,望望天上明亮的月亮,再看看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中的自己,难道…… 脚步,有些踉跄,我跪在他面前,他的轮廓印入我的眼中,不,不是胤禩,虽然给人感觉很像,但是长像完全不一样,而且,我仰着头看他,我的身影,竟无法倒印在他黝黑的眸中。 他的眼睛,是瞎的。 “你是谁,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他伸出手来摸索着,不由自主的,我将手放入他的手中,他轻轻握住,半晌,再次露出那种柔和的笑靥,“不过,感觉很熟悉,像是,”他微微偏过头,似在害羞,“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 “堇泓,我的名字。”轻声开口,报出的,不是今生的姓名。 “兰色的兰花吗?”他微笑,“听起来,很漂亮的名字呢。” “你呢?你又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在这样的庭院里,带着这样的微笑的男子,你又是谁? “呵呵,这里是我家啊,我当然应该在这里,连这个院子,都是我设计的。” “你设计的?”我惊了一下,“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呢?” 他的笑容,带着困惑,“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我家的院子,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该是这个样子的吗?你到底,是谁? “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我抽出手来,在他眼前挥了挥,这么漂亮的眼睛,却没有焦距。 “看不见东西。”他不以为意的笑,“十五岁那年生了一次病,然后就这样了。” “治不好吗?” 他摇头,“治不好的。” 不是天生的吗?那为何,还能笑得如此无谓? 尽管知道他看不见,我还是略微仓皇的露出一个笑容,转移话题,“半夜为什么坐在这里?”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等人。”静静的,他答道,仿佛,已经等候了千万年,仍然,甘之如饴。 “等谁?”我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他握着我一只手的力道缓缓加重,笑容,渐渐加入名为幸福的味道,“我想,我已经等到了。” ____ 进入结局倒计时^^bbb大家怎么想,告诉菜菜哦^^bbb 另,没想到的发展吧,哈哈哈哈,白菜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另外: 抱抱红颜白骨亲,菜的地方没关系的,现在有没有心情好点? 娃娃大人,狂擦汗,我也不知道的说. 还有: №8 网友:01 评论:《看朱成碧(清宫)》 打分:2 发表时间:2007-04-10 11:04:52 所评章节:67 8的来世是不是13? __ 这么脱离现实的想法,从哪里出来的,擦汗~ №35 网友:娃娃 评论:《看朱成碧(清宫)》 打分:2 发表时间:2007-04-16 22:04:11 所评章节:68 不会这一趟美国之行就碰到那个什么八?别告诉我儿子的爷爷…… ____ 这种想法,汗,抖,大人,你强! 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却忘记自己半跪在地上,一个不稳,摔在冰冷的石地上,开口,声音在发抖,“胤,胤……禩!你是胤禩!” “胤禩?”他偏着头,很不解的样子,下一刻,笑容依旧,“我不是胤禩,我是李寂。” 李寂?我思维飞速运转,“李祥是你什么人?” “堂弟。”他答得爽快。 冷风一吹,我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他面前,“为什么,等人?” 他又露出我问庭院的时候那种困惑的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等人,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等到了。” 原来,如此。 你已经,都忘记了,却还记得,我那句话吗? 眼睛闭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无法想象,我走之后,你是如何度过那段时光的。一生争的,想的,盼的,全部落空之后? 谁为你添烛, 谁提醒你加衣, 谁会握着你的手,陪你一起走, 谁会告诉你,我们风雨同舟。 够了,够了,一切都够了,不管,当日是谁先放的手,先离开的人,是我。 泪眼模糊中,我挤出一个模糊的笑容,“现在,你等到了。那么,再见吧。”放开彼此的手,会都幸福吧。 站起身,我转身离开。 “不要走!” 急切的声音,打断我离开的脚步,只顿了一刻,我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不要走!”身后的声音,仓皇中有悲凉,还有,隐隐的恨。异常的响声打破夜半的寂静。 我回头,许是起身得太急了,他被什么绊倒在地。 静静的抬起头,那张脸,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却看得我连心都疼起来,他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平静无波,和他同样古井无波的眼睛如此相似,“你要,再次丢下我一个人吗?堇泓?” 我几步跑过去,想拉他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那里?” 他死死的握住我拉着他手臂的手,一使劲,将我拽开,神情中,浮现出一股傲气,“如果你决定要离开的话,我绝不强留,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特别是你!” 那么,你手握那么紧做什么? 笑意,一点一点从心底深处浮现出来,“我不会走的。” 我说过的,找到我,我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幸福的机会,这次,你能抓住吗?这次,我又能抓住吗? 三年后 “不得不说,八哥的苦肉计用得真好!”水榭上,李祥拍着手,连连赞叹,略带戏谑的看我一眼,“没想到,这么聪明的堇泓也会中计!怎么样?准备嫁给他了?” “哼——”我将风追乱的头发压到耳后,“你以为你还是十三,什么八哥堇泓的。三年前的帐我还没找你算,你还来笑我?” “什么帐?”他的笑容,仍是灿烂的无辜。 “真要我说出来,未婚夫?”我挑挑眉。 他打个响指,“不如这样,我用我知道的事来换好了,如果觉得我的情报有价值,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哦?什么情报?”我笑得很感兴趣,别以为,我会就此算了,三年前自己偷跑的仇,咱们慢慢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家堂哥背后的交易。我值一半的继承权?恩? “我家堂哥的眼睛,”他伸出一跟手指头来晃了晃,“到底能不能治好呢?” 我不爽的翻个白眼,“这个情报早过时了。” “你知道?”他有些惊讶和不解,“那你为何还要……” “如果一个女子肯为了你安然的黑暗中度过这么多年,甚至为的不是原谅,而是一个也许有也许没有的机会,你还会追究那么多吗?”我笑着反问。 他低头思索一会儿,良久,抬头,“我不会!” “说完了情报,是不是该算帐了?”我笑的邪恶。 “别忙,别忙,”他手摇得什么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我还有情报。” “哦,还有什么?” 他笑的奸诈,“我家堂哥,到底有没有身为八哥的记忆呢?有,还是没有?” 我捏着手指,“你是在提醒我,要找你算帐吗?和你家堂哥、还有我家宝贝合伙来算计我拐带我的帐,还有,什么狗屁未婚妻?” “哈哈……”他讪笑着,向后退,“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 我拎起某人的衣领,“李祥!” 下一刻,他神色一敛,“堇,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没有选择堂哥的话,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你……” “所以,”他手抚上我的脸,“这次,一定要幸福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松开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会的,谢谢!” 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承载了那么多的祝福,怎么可以,不幸福?堇泓不会原谅胤禩,堇泓和胤禩,不会有再一次幸福的机会,但是,李寂却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不过,”我一把推开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你为了那一半继承权就把我卖了的事实!” “哈哈,”他忽然一抬手,“堂哥来了!” “别转移话题!”我拽住他,“我的卖身钱,你难道想独吞?给我吐出至少70%来!” “什么卖身钱?”身后,清爽雅致的声音响起。 我有些僵硬的回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hai,你怎么来了?” “笑那么献媚做什么,反正他又看不见!”李祥凑到我耳边道。 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回头再和你算帐!他回我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溜得飞快。 “你小心些,别摔了。”扶住来人的胳膊,让他坐下。 “没关系的,这么多年,在家里早已经熟悉得不得了。你刚刚和小弟在说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我翻白眼,讨债哪有开心的? 见我不答,他也不再问,只是拉我的手一使劲,我没站稳,一下跌到他怀中,他开心的笑,我横他一眼,又想到他看不见,眼睛瞪到抽筋也没用,恨恨的使劲坐下,压死你! 他笑意不减,带着一点点俏皮的笑容,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那个人,不会作出如此孩子气的动作,也没有,这么干净的笑容。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像眼前人一样,只爱我一个人,只宠我一个人,只想和我一个人结婚。 可是,手拂上他的脸,眼前这个人却又真的是那个人,不然,他不会建这个庭院,不然,他不会记得那个约定,不然,他不会把一半的继承权给了李祥,不然,他不会记得不让别的女子近身,不然,他不会明知道眼睛可以治却不去治,后果可能是永远也不能再治,只为了骗我留下…… “怎么了?”温暖的手覆上我的。 “没有,我在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你答应了?!”一瞬间,他的表情,竟让我觉得幸福得想哭。 “我答应了!” 我想,一次幸福的机会,我们,都抓住了。 轻风拂过,风间,花间,水间,林间,都是幸福,幸福,幸福…… THE END —— 完结了,撒花,跳大腿舞庆祝~~呵呵~~ 这一路走来,多谢大家的支持和关注,不然,不良某人早就弃坑了,笑,知道有大人会对结局不满意,不过,本文从头到尾实行一个男主制,从没想过换人,呵呵~~好赖就是他了~ 鞠躬感谢大家忍受菜三不五时的任性不更,一直等到现在,所以,羞,新坑也请继续支持哦~~ 另,脸红,菜的新书五月份上市,请大家多多捧场,呵呵~~也算作个广告,市场经济嘛,现在^^bbb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