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媛穿成假千金》作者：狐狸毒唯
    文案：
    叶清宁是豪门真名媛，家里穷的只剩钱。
    就在她二十岁生日当天，她穿书了。穿成了性格孤僻暴躁不讨喜，刚刚被挤出陈家大门，参加个选秀还名声扫地遭受全网黑的豪门假千金。
    叶清宁睁眼就在医院，眼前摆着一摞违约赔偿协议。
    值得庆幸的是，她把银行卡和资产带来了。
    …
    《名流100天》是一档备受瞩目的大型真人秀节目，常驻嘉宾的身份非富即贵。
    叶清宁这个刚刚被逐出家门的豪门假千金、选秀退赛选手，夹在众多嘉宾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更离谱的是，真千金陈舒怡在受邀嘉宾行列。
    网友激动地问候了叶清宁祖宗十八代。
    一个被踢出豪门的冒牌货也敢跟真千金同框？欠陈家的抚养费还了吗？欠各个品牌的违约金结清了吗？想上真人秀捞金？来错地方了吧！这是节目是烧钱的！
    叶清宁摸着自己的黑卡，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于是开播第一天，她买了条三百万的高定连衣裙。
    第二天，她喜提全球限量三辆的超跑。
    第三天，她入住唐城一品豪宅。
    第四天，叶清宁没有来。
    但听说她名下新增了一家影视公司。
    网友看傻了。
    ＃叶清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前期事业线为主，SC1V1，系统开挂别细究。）
    一句话简介：带资进组
    立意：认真感受生活，积极面对人生。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清宁 ┃ 配角：江堇年 ┃ 其它：
    第1章 开文了
    全网期待已久的大型直播真人秀节目《名流100天》终于官宣定档了，预告发出不到半小时，热搜前三被节目组轻易拿下。
    ＃名流100天定档
    ＃陈清宁也算名流？
    ＃真假千金或将同框
    紧接着，@青春训练生－陈清宁的微博最新动态底下又多了上万条评论，无一例外都是诅咒和谩骂。
    【还有脸上综艺，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抢了人家陈大小姐二十年人生，还有脸赖在陈家欺负真千金？不是服毒了吗？怎么还活着啊？】
    【欠陈家的抚养费还了吗？上一个节目还有品牌方违约金赔了吗？醒醒这是人家豪门名媛挥霍烧钱的节目，你一个被赶出门的冒牌货也配？】
    【你准备刷花呗跟嘉宾一起吃法餐？】
    【冒牌货和真千金一起录综艺，我都替你尴尬，有点脑子就该自己滚了】
    【怕是想进娱乐圈捞钱吧】
    【娱乐圈不是垃圾收容所谢谢】
    【陈清宁滚出娱乐圈快去死吧】
    叶清宁躺在病床上滑动手机屏幕，看着这些恶毒不堪的言论，心里一阵唏嘘。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死在这些无形利刃下。
    是的，以前的陈清宁已经死了。现在她身体里住着的，是叶清宁。
    叶清宁是豪门真名媛，家里穷的只剩钱，她十岁就有了名下第一栋别墅，十八岁喜提全球限量款超跑。
    穿越前她正在过二十岁生日，亲爱的爹妈相隔上千公里送上了她的生日礼物——一家影视公司。
    可惜叶大小姐还没听到漂亮的小明星们围着她喊一声叶总，就突然眼前一黑，穿成进了真假千金小说里，成了炮灰假千金陈清宁。
    原身性格孤僻还暴躁，非常不讨喜，刚被挤出陈家大门，就被爆出排挤欺负真千金，网上疯传陈家保姆采访视频——
    “虽然清宁小姐在陈家生活了二十年，可毕竟舒怡小姐才是先生和太太亲女儿啊，清宁小姐对舒怡小姐很不客气，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好几次我看舒怡小姐都快哭了……”
    “舒怡小姐才回来一个月，就知道给先生和太太买礼物，晚上看先生睡得晚还上楼送牛奶。清宁小姐这二十年别说是礼物了，对先生太太也是板着脸没什么好语气，唉，这亲生的和抱养的果然不一样。”
    “舒怡小姐刚回来那一阵，先生要带她见见亲戚朋友，特意让设计师Linna给她订制了一身礼裙。舒怡小姐裙子刚穿上身，清宁小姐竟然往上面泼了一整杯咖啡！”
    网友义愤填膺，假千金抢了别人二十年锦衣玉食的人生，还欠着陈家养育之恩，怎么有脸这样对待陈家人！这是人品问题！
    因为这种种争议，陈清宁惨遭全网黑网络暴力，被迫退出女团选秀，欠了一大笔违约金，最终绝望轻生。
    老实说，如果不是看过原文，叶清宁也要被这些谣传骗过了。但她偏偏看过原文，小说里假千金得知自己鸠占鹊巢二十年心有愧疚，主动给陈家写了欠条，然后就带了几件衣服搬出去了。
    就连她参加选秀节目，都是为了尽快赚钱还陈家抚养费。
    所谓的泼咖啡事件，发生在陈清宁搬出陈家前三天。陈舒怡穿不惯高跟鞋，下楼梯的时候踩到裙摆差点滚下去，陈清宁拿着书和咖啡准备从书房回卧室，正好遇到陈舒怡于是从后面拉了她一把，因为动作太快咖啡没拿稳，溅到了陈舒怡裙摆上。
    事发时谁都没说什么，陈舒怡也直说不怪她，父亲陈敬显然对陈清宁有些不满。这件事就是促使陈清宁搬离陈家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话不客气，对父母板着脸这些说法，小说里没有详写，或许是陈清宁的性格缺陷。
    叶清宁咂舌，她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刚穿越就捡了这么个烂摊子。
    值得庆幸的是，她身上多了个废物系统。这个废物系统给她开了个有用的挂，那就是她穿前所有的资产包括名下公司，到了这个世界依然存在。
    叶清宁感动地热泪盈眶，拿着黑卡把原身欠的钱先还清了，然后存证，销毁欠条。
    这点小钱对叶大小姐的账户来说也就是抹个零头而已。
    就当破财消灾了。
    整理完脑海中杂七杂八的信息，叶清宁的思绪回到原点。
    后天就是《名流100天》的首播日，到现在为止她微博下的谩骂评论又突破了新高度，有不少网友质疑她欠钱没还穷逼一个还要上这种装逼节目。
    叶清宁摸了摸黑卡，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青春训练生-陈清宁V：谢谢关心，还清了。[图片][图片][图片]
    她把违约金赔偿单还有给陈敬的转账记录都放了上去，微博发出几秒，她刷新了一下界面，评论暴增，差点把她卡出去。
    很显然网友根本没打算点开图片，她们就想把这个鸠占鹊巢偷人生的坏女人往死里骂，以展现她们的正义感。
    叶清宁不打算看下去了，左右退出微博。两秒后她又点回微博，目光停驻在自己的ID上。
    都退赛了，前缀就别留了吧？
    离开陈家了，姓也可以改了吧？
    再看看认证信息：青春训练生选手，富陈集团大小姐。
    叶清宁迅速找到客服，取消认证，修改昵称。
    按理说是需要一两天时间审核的，但她正处于风口浪尖，不到两个小时就成功改头换面，扔掉了以前的身份。
    叶清宁用自己刚改好的微博去转了节目组的宣传。
    @叶清宁：后天见。//@名流100天：我们定档啦！后天上午十点直播间见！[视频][链接]
    赶在评论疯涨之前，叶清宁火速下线，下床换衣服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
    陈家。
    陈舒怡也是《名流100天》的常驻嘉宾之一。
    她刚回到陈家，陈敬和陈太太担心她不适应豪门生活，听说老朋友郑安集团的千金小姐郑盈盈参加了这档综艺，于是多方协商把陈舒怡也加了进去，希望郑盈盈带带她尽快适应新生活。
    做出这个决定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陈清宁也会参加录制。
    她疯了吗？还没被骂够？不是被网络暴力到轻生了吗，这么快又恢复了？
    陈敬看着前不久收到的进账短信，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淡淡的烟圈，沉默良久。
    “你说她哪来这么多钱？”
    陈太太忙着指挥保姆给陈舒怡收拾行李，听到这话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呢，都说娱乐圈来钱快，她参加那个选秀节目前期人气不低，难说没个门路。”
    “哼。”想到娱乐圈那摊浑水，陈敬脸上表情越发阴沉，“咱们家锦衣玉食供了她二十年，这才几天便自甘堕落作践自己，果然是贱骨头，养不熟。”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她长大了翅膀硬了，那就让她飞去嘛，她要真有本事在这个节目上钓个金龟婿，那也是她的造化。”陈太太说着又从抽屉里找出一条粉钻项链，招招手让陈舒怡走近些，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瞧瞧咱们舒怡，出落得愈发精致了，就是上节目啊也不会输给那些太太小姐。只要她别再为难舒怡，咱们舒怡玩得开心多交朋友，我也就满意了。”
    陈舒怡摸摸脖子上的粉钻，脸上浮现含蓄的笑容，轻声说：“妈妈，之前是我没有好好和姐姐沟通，才让她对我这么防备。爸爸妈妈养了姐姐这么多年，肯定还是有感情的吧，我一定好好劝劝她，万一姐姐想通了愿意回家了呢。”
    陈敬刚要夸赞女儿懂事，手机上突然跳出推送微博，叶清宁三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点进去一看，陈敬勃然大怒。
    “你不用劝她！小妮子连姓都改了，这是铁了心要跟我陈家一刀两断吗！好啊，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陈太太惊讶地看他，“你这是在说什么啊，她户口还在咱们家呢，什么改姓不改姓的，她自己改得了吗？”
    陈敬把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你自己看看，叶清宁，叶清宁！她这是打算跟外边哪个好爸爸姓啊，啊？”
    陈太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拿过手机上下翻了半天，确认了这就是陈清宁，捂着心口喃喃，“她怎么可以……她这，她怎么敢！”
    陈舒怡怯生生走近前，坐在二老身边，软声安慰说：“爸爸妈妈，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一个微博名字说明不了什么，或许姐姐只是一气之下随便改改，不一定就是……嗯。”
    陈敬心里又烦又乱，屏幕上明晃晃的叶字像是给了他一巴掌，他脸颊两边火烧似的隐隐发烫。
    丢人丢到家了。
    陈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贱骨头。
    “你们是后天录制是吧？晚上回家吗？”
    陈舒怡：“前两天住温泉酒店，第三天回家。”
    陈敬：“好，那就第三天，把她一并给我带回来，我要跟她好好谈谈。”
    ‘好好’两个字咬字极其用力，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陈舒怡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好，我知道了爸爸。”
    第2章 开始之前
    S市，恒光广场。
    上午九点半，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名流100天》节目组已经架好机器做好了开机准备。
    叶清宁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陈清宁搬出陈家之后就进了选秀节目，跟练习生一起住在节目宿舍，被退赛后居无定所，搬了几家酒店，没多久就住院了。
    叶清宁出院后暂时也没个稳定住处，为了方便早上来录节目，她前一晚就在恒光广场楼上订了个酒店，早上下个电梯就是约定集合地点。
    她两手空空，拿着手机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现的方式太朴素，节目组上到导演下到后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干活。
    刚刚失去光环的假千金，遇到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叶清宁内心深处短暂的失落了一下之后很快恢复淡然，主动打了声招呼：“早上好，蔡导。”
    听到这个声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总算发现商场里多了这么一号人。
    蔡导忙放下保温杯，起身过来接应她：“清宁来的真早啊，咱们直播还没开始，你先坐会喝杯水哈。”
    “好，你们忙。”叶清宁笑了笑，转身到一旁休息区沙发上坐下，无聊地刷了一会手机。
    废物系统适时出现了。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新手指引？]
    叶清宁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分散了出来。“怎么指引？”
    下一秒她看见蔡导头顶多了一个半透明的气泡框。
    蔡一柯，31岁，国内知名综艺导演，代表作《下乡100天》、《名流100天》。
    [开启新手指引，系统将为您标注重要人物身份信息。]
    听起来还挺有用，至少可以避免不认识人还有脸盲的尴尬，叶清宁果断选了开启指引。
    “废物系统，你还有什么靠谱的功能没，一次给我介绍全了。”
    [第一，我不叫废物系统，我叫复仇系统二号。]
    [第二，系统唯一的功能就是给宿主匹配任务，希望宿主不要过度依赖系统。]
    只会派任务，这还不是废物？但是看着系统把她财产尽数搞来了的份上，她没再吐槽下去。
    “你一个复仇系统为什么会绑上我，我有什么仇可复？还有为什么是二号，一号在谁身上，也在这个世界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
    “所以你打算让你的宿主蒙在鼓里？那我不敢保证接下来的直播我会怎么表现……”
    [宿主，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请按系统指引完成任务，否则后果自负。]
    叶清宁威胁系统不成反被威胁，有点小烦躁。喝了一口温开水，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她又想起刚绑定系统那天。
    系统说只有她逐步完成任务，最终成功复仇，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五年内不能完成复仇，她将被反杀，且魂飞魄散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
    叶清宁总觉得这里面有唬人的成分在。
    但她不敢尝试叛逆的后果。
    十分钟后，第二位嘉宾到场了。叶清宁扫了一眼他头顶绿字：沈松之，24岁，恒光集团唯一继承人。
    眼前这个商场就是他家的。
    不同于叶清宁到场时无人问津的景象，沈松之一进门，导演和工作人员都为了上去，嘘寒问暖的同时还贴心讲解了今日流程。
    沈松之面无表情听着，冷漠地回了“嗯”。他目光环视周围，看见了沙发上叶清宁的身影，四目相接，稍稍有些尴尬。
    豪门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还不认识谁呢。上一次见面她还是千金大小姐在酒会上游刃有余，这次再见却是被挤出豪门的冒牌货。
    紧接着他就发现，尴尬的只有他。叶清宁不仅不尴尬，还微笑抬头朝他点头示意，丝毫没有惶恐不安或是自卑羞愧的情绪，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优雅大方的气质。
    人家自己都不尴尬，他还尴尬个屁。
    “陈小姐，好久不见。”
    叶清宁可不知道他心里拐了十八道弯，起身礼貌性地回应了握手礼节，接着说道：“小沈总，好久不见，我是叶清宁。”
    沈松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在强调后半句。她姓叶，不姓陈了。
    “你……陈总同意了？”
    “各归其位，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她是被网友骂傻了吗？虽然陈家已经找回了真千金，但当年抱错孩子她是无辜的，只要能留在陈家，哪怕是以养女的身份，将来家产她也是有份的啊！
    沈松之难以理解叶清宁的脑回路，又想起昨天在微博上看到，她违约金已经全部还清……或许，她自己还有不少积蓄，那她应该不是真蠢。
    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耗费太多精力，于是转移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商场外传来跑车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响声，两人都朝门外看去，是一辆红色玛莎拉蒂。
    “盈盈来了，我去接一下她。”沈松之说。
    他这么说，就表明以前的陈清宁和他们都认识，并且熟知他们的关系。叶清宁没多问，点了点头坐回沙发上。
    很快沈松之带着第三位嘉宾进来了，俊男靓女并肩行走，看起来十分养眼，还很般配。
    郑盈盈，22岁，郑安集团千金，毕业于伯克利音乐学院。叶清宁看着这个名字，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小说里好像提到过，她和陈清宁关系不错。
    郑盈盈看到叶清宁了，正准备过来打声招呼，这时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女声，欣喜中藏着几分胆怯。
    “盈盈姐，松之哥。”陈舒怡从后面跟上来，向两人打了招呼。她右肩上挎着当季新款的包包，左手拎着一个纸袋，从她捏着包包带子的手上发白的骨节可以看出她不是一般的紧张。
    郑盈盈还记得父母叮嘱过的事情，陈叔叔昨天特意打电话来再三请求她在节目上照顾陈舒怡。
    “舒怡来啦，你今天这个造型真好看，是Cindy老师给你做的吗？”
    “嗯嗯，我没想到做造型要这么久，早上六点就起来了，现在还有点困呢。”
    “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咱们下午到了温泉酒店可以去做个SPA。”说着郑盈盈目光落在了陈舒怡的脖子上，惊讶的感叹：“诶舒怡，你这个粉钻项链好好看啊，是新买的吗？”
    陈舒怡笑着摸了摸粉钻，柔声说：“这个是妈妈给我戴上的，我也不知道。”
    郑盈盈：“说起这个，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是一条手链，等会坐下来我给你戴上看看搭不搭。”
    两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姐妹聊上了，沈松之突然显得有多余。
    “陈小姐，这个袋子重不重，我帮你提着吧。”
    陈舒怡先是一怔，随即对他腼腆地笑了：“好，谢谢松之哥。”说着把袋子递了过去。
    距离十点只剩最后五分钟，最后两位嘉宾也来到了现场。
    知名电影导演严太奇，大满贯影后曹梦露。
    这两位是夫妻。
    人到齐了，导演按照策划安排让工作人员分别把六位带到一间小房间里，准备开机。
    房间非常狭小，两把椅子相对拜访着，其中一面墙上用黑布遮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坐哪个位置？”叶清宁问身旁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手里已经准备好了台本，指指面朝黑布墙的那把椅子，说：“陈小姐请坐。”
    此时，远在B市的最后一位嘉宾江堇年因为学校的事情耽搁了，不能赶到S市，但节目组在B市也给他准备了一个小房间，同步进行节目的第一个环节。
    这个环节的名字叫做灵魂拷问。
    第3章 自我介绍
    十点，节目开机，直播间开启，观众已经迫不及待了。
    【来了来了】
    【梦露今天好美啊】
    【前排宣传一下，下个月17号梦露新电影上映大家支持一下呀】
    【恭喜盈盈毕业，盈盈在节目里要玩的开心啊】
    【盈盈手上亮晶晶的，是订婚戒指吗】
    【什么？？美女订婚了？？】
    曹梦露和郑盈盈都是熟面孔，一个常年霸屏电影院，一个有音乐才女的名声，经常出现在音乐类节目里。所以直播一开始，就有大量观众涌入两人的直播间。
    除了这俩人以外，直播间热度最高的竟然是叶清宁。
    当然，到了她这弹幕多半没好话。
    【为真假千金瓜来的，请问打起来了吗】
    【陈清宁穿的好寒酸，是真的没钱了吧】
    【也不懂穷成这样了不找个厂上班来真人秀找什么骂】
    【人家习惯了高贵千金小姐的生活，怎么甘心跌落凡尘呢】
    事实上陈清宁参加选秀节目前几期也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她声音条件很好，唱功也不差，靠着一首高难度法语歌在初评级拿了A，她的粉丝有一部分是颜粉，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业务粉。
    看着墙头爱豆被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粉丝心里都不好受。
    【差不多行了啊，妹妹都已经搬出来了，钱也还清了，你们的还要骂到什么时候】
    【就是啊，抱错孩子又不是宁宁造成的，现在既然换回来了，让她开始新生活不好吗】
    粉丝的声音在黑子面前十分渺小，零零星星几条替叶清宁说话的弹幕很快就被更多的谩骂盖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陈清宁还有粉呢？还了钱就能掩盖她人品烂的事实吗？抢了别人人生还泼人一身咖啡，这种人怎么有脸跟真千金陈小姐出现在一个节目里？】
    【一句换回来就解决了？真千金吃了这么多苦，她替人家娇生惯养二十年，心理上的落差精神上的损失是几个臭钱能抹平的吗？】
    眼看着弹幕要打起来了，有路人观众忍不住调解一下。
    【别吵了好不好，看看这个灵魂拷问能问出什么。】
    观众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直播间，镜头对准狭小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工作人员负责提问，他们不露脸，只有一个背影。
    “做个自我介绍吧。”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演员曹梦露，很高兴和大家在《名流100天》见面。”
    “我叫严太奇，是一个电影导演，关于我的作品大家应该都了解，不了解的可以上网搜一下。”
    “我是陈舒怡，今年20岁，第一次上节目有点紧张，希望大家谅解……”
    “我是郑盈盈，一个热爱音乐的普通人，很高兴来到《名流100天》。”
    郑盈盈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就沸腾了。
    【千金大小姐自称普通人，我也想这么普通】
    【是穿一套房在身上的那种普通吗】
    【不懂就问，郑盈盈穿的这身是啥品牌啊】
    【裙子是米兰著名设计师定制款，独一无二的，估计二百万左右吧。包是ams限量款，一百来万。最贵的应该是她的钻戒，这么大的钻至少十克拉，这成色这工艺，上千万吧。】
    【我也想这么普通】
    【我也想这么普通+1】
    【+∞】
    【美女饿饿饭饭】
    【别闹小姐姐已经订婚了】
    【所以未婚夫是谁？】
    消息灵通吃过不少瓜的观众把目光投向了隔壁直播间。
    “我是沈松之。”
    房间内安静了五秒，工作人员意识到他不是在思考，而是没打算继续说话，忍不住追问一句：“还有吗？”
    沈松之：“没了。”
    【这是谁啊有人科普一下吗，怎么这么高冷？】
    【恒光太子爷，这个广场就是他们家的，全国的恒光广场都是他们家的。】
    【那确实有高冷的资本。】
    【太子爷可能是第一次录节目吧，所以不知道说什么，体谅一下。】
    【别说，看了那么多富二代的照片，沈松之的颜在豪门圈真能打】
    【那你是孤陋寡闻了】
    【？】
    【指路隔壁江堇年】
    江堇年？好耳熟，谁啊？
    观众带着疑惑的心情点进隔壁直播间，然后被眼前的男人迷住了。
    比起前面沈松之西装革履正装穿着，江堇年的穿搭可以说是非常随心所欲。也不能说他乱穿衣服，因为这种大T恤阔腿裤配篮球鞋的穿法在大学校园可谓随处可见。
    最重要的是，他的脸好看。
    是那种阳光俊朗有点甜的好看。
    他的五官单独拎出来哪一样都没有男明星那么精致，但合在一起在他脸上就格外顺眼，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干净，很纯粹。
    “大家好我是江堇年，是北大法学院大四学生。因为这几天在忙毕业论文答辩，所以会缺席前面几天的节目，在这里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我的妈学霸帅哥，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上过热搜的北大校草吗】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是大学生辩论赛期间，这个小哥哥侧脸照出圈了，还有人骂辩论靠嘴不靠脸，然后第二天小哥哥辩论视频杀疯了，疯狂打脸！】
    【有隔壁过来的吗？这个江堇年什么家庭啊？】
    【没听说过】
    【悄悄说我好像知道】
    【姐妹快讲！】
    【他爸是江望，做医疗器械的那个江望，具体情况不了解，反正挺牛的。】
    【不过他们家挺复杂的啊，百度一下你就知道，尽量不要跟小哥哥提起吧他应该不爱听这些……】
    有人这么说，自然有人忍不住去搜，搜完回来，大家都沉默了。
    江望有两个儿子，大的叫江堇年，小的叫江承业。江承业的母亲是江望现任妻子王莉，而将江堇年的母亲……据说是江望那个还没结婚就去世了的未婚妻。
    二十年前网络媒体还不发达，现在观众都搜到的也只是捕风捉影的风言风语，江家具体内情，恐怕只有江家人自己知道。
    另一边，叶清宁的直播间热度还在步步高升。
    “我是叶清宁。”叶清宁介绍完这一句就卡壳了，抛开原身那一堆没用的头衔，她似乎确实没什么能介绍的。
    工作人员带着礼貌的微笑等了五秒，接着追问：“还有吗？”
    叶清宁声音清冷，语气平静：“没了吧，我的情况，大家不是都很了解吗。”
    【你还知道自己丑闻全网皆知啊】
    【就是不要脸呗，被骂成这样还敢上节目】
    【已经不是豪门千金了还这么傲，谁给她的脸】
    【额，只有我好奇她为什么改姓叶吗】
    【好奇+1】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看到了观众的反馈，顺应民意问她：“叶小姐方便说说为什么改姓叶吗？”
    这能怎么解释，叶清宁总不能告诉她们，她本来就姓叶吧？
    “因为叶子很坚强，去年落了今年还会长。生生不息，永不言弃。改姓叶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岁枯荣，改焕新生。”
    【？？？】
    【好扯，还能再扯一点吗】
    【我看有人分析陈清宁能拿出那么多钱还违约金，是背后有金主。嗯嗯】
    【不会吧，真有人会见到跟干爹姓吗】
    【给的太多了吧】
    有人看不下去了，替叶清宁说话。
    【我觉得她说的挺好啊，她能想通离开陈家开始新生活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们自己思想肮脏就别强加给别人了吧，叶清宁才二十岁而已，被你们这些键盘侠骂到进医院，积点口德吧网络暴力真的会害死人的】
    眼看弹幕又要开始一场恶战，导演通过对讲机下达继续提问的指令，工作人员翻台本开始下一问。
    “为什么来参加《名流100天》？”
    第4章 那叫造谣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嘉宾都思考了一下。
    曹梦露：“蔡导跟我说这个节目没有强制任务，就是记录真实的生活，我心想这还挺好的当放个假了，所以就同意了。”
    严太奇：“最近创作进入瓶颈期了，想换个工作找找灵感。”
    陈舒怡：“参加这个节目主要是我爸爸妈妈担心我不适应新的生活，我自己呢也想在节目里认识新朋友。”
    郑盈盈：“嗯，我以前上节目大多数都是和其他艺人一起创作音乐，听说这个节目宗旨是向观众展现不同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想来试一试。”
    沈松之：“盈盈问我来不来，我近期正好有空，就来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俩！！！】
    【wow！我就说盈盈和太子爷一看就很般配】
    【沈松之为什么没戴戒指啊】
    【怕掉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要收好】
    再看江堇年的直播间，他纠结了好一阵了。
    “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工作人员：“你可以选择两个都说。”
    “好吧。”江堇年笑了笑说：“我刚刚毕业即将步出社会，希望通过《名流100天》这个节目结交更多朋友，向各位成功前辈学习经验。”
    “这是假话。”
    工作人员忍俊不禁，“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江承业没空，我替他来了。”
    【原来是这样吗！】
    【小哥哥好真实啊有点可爱】
    【啊这，江堇年和江承业的关系听起来有点尴尬啊】
    再看另一边，叶清宁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接下这个节目是因为，这是系统给她分配的第一个任务。系统说，她必须通过这个节目逐渐澄清谣言，从而改善自己的社会形象。
    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洗白。
    这话肯定不能当着镜头说。可要她编造什么交朋友学经验享受生活的说词，等不到观众骂她，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这时候叶清宁想起了系统惯用的反杀操作。
    她现学现卖，反问节目组：“你们为什么请我呢？”
    工作人员：“呃……”
    监视器后蔡一柯捧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杯子还没放下就收到了前线求助。
    蔡一柯惊讶了一下，这陈清宁，哦不，叶清宁还挺有意思，灵魂拷问问的是她，她怎么还反问起节目组了？
    为什么请叶清宁，当然是因为陈家真假千金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有热点可蹭。
    节目在策划阶段他已经想好了，陈舒怡身世坎坷，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非常能牵动观众的同情心，应该引导嘉宾们多照顾她，塑造一个团宠的形象。
    而叶清宁性格孤僻不讨喜，可以作为陈舒怡的对照组。真假千金见面一定会产生矛盾，两人擦出火花，那热搜就稳了。
    这些话蔡一柯只能心里琢磨，不能说出来。最主要的是，节目的节奏应该掌控在他的手里，不能开了被嘉宾反杀的先河。
    于是他用对讲机示意工作人员，“告诉她灵魂拷问环节不接受反问。”
    工作人员重新把皮球踢回给叶清宁。
    叶清宁坦诚地说：“我没工作，所以你们邀请我我就来了。”
    【她说这话就像在说失业的人不挑活】
    【她真的知道自己接了个什么活吗】
    【我想知道这节目出场费给多少，是什么让她觉得这活入能敷出】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节目名写着名流呢，她还腆着脸往里凑】
    【等大家买买买的时候她就知道尴尬了】
    基础问题结束了，各直播间的镜头从嘉宾摇向了盖着黑布的墙面。
    叶清宁顺着镜头的方向看向墙，“刚才进来我就想问了，墙上有东西这么神秘，还要盖住？”
    依她的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工作人员起身走到墙边，一只手捏住了黑布边缘：“节目组准备了每位嘉宾近期在网络上的热议词条，就贴在这面墙上。叶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叶清宁脸色微变，看来她直觉挺准。
    她近期的热议词条，百分之九十九都围绕真假千金事件。原主已经被网络暴力逼死了，可见没什么好话。
    节目组要在直播间让她直面谩骂，摆明就是刁难她。如果坐这里的人是真正的陈清宁，恐怕已经失态了。
    这可是直播！如果叶清宁表现出一丝恼羞成怒，一定会被观众抓住再次骂上热搜。
    到时候节目热度是有了，叶清宁的名声也算彻底黑了。
    现在的综艺节目，为了热度已经这么缺德了吗？
    “叶小姐，我要揭布了。”工作人员见她没反应，又提醒了一次。
    叶清宁勾唇假笑：“揭吧。”
    黑布落下，露出五个写着热议词条的牌子。
    ＃陈清宁 退赛＃
    ＃陈清宁 真假千金＃
    ＃陈清宁泼真千金咖啡＃
    ＃陈清宁自杀＃
    ＃陈清宁：谢谢关心，还清了＃
    叶清宁扫过这些话题，竟然觉得还可以，没有想象中的残酷。至少节目组不是筛选网友评论贴在这，那才是真的公开处刑。
    “这些热搜话题，叶小姐自己都看过吗？”
    “看过。”
    “叶小姐看到这些话题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呢？”
    叶清宁望着墙，目光沉了下来，接着好似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这些就是我过去这段时间经历的真实的事情，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了，我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可说。”
    “我只能说，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不会后悔我做的所有选择。”
    【？？？】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冒牌货欺负真千金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也太狂了，她是没看脑子就出院了吗？】
    【靠，我太心疼陈家了，花了二十年养出这种闭眼了，亲女儿却在外面受苦】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能不能让陈清宁滚出这个节目，看着就来气】
    弹幕上涌现越来越多骂声，这时叶清宁离开了座椅，站了起来。
    蔡一柯心里一紧，赶忙提醒工作人员：“注意嘉宾情绪。”
    叶清宁走到墙边，回头看了一眼镜头。然后狠狠撕下墙上的词条，扔在地上。
    “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在骂我，但我想问一句，事情真相你们了解多少？”
    “很多人说我是被赶出陈家的，你们不如去问问陈总，是这样吗？还有所谓的采访视频，说我泼陈舒怡咖啡。你们怎么不去问问陈舒怡，裙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敢发誓我说的话做的事问心无愧，采访视频里那位刘阿姨，你敢吗？”
    叶清宁语气强硬态度坚决，从气势上已经震住了观众。大家不自禁地开始思索她说的话。
    【什么意思，有反转？】
    【她发誓的时候好有底气啊，不会真的有隐情吧】
    【裙子重要命重要是什么意思？她泼陈舒怡咖啡难道还是为了救命吗？】
    【无语，好会演，不当演员可惜了。不会真的有人信她了吧？她如果真有隐情有底气，她直接说出来啊，爆料爆半截算怎么回事？】
    【就是啊，真就空口胡编不用讲证据呗】
    工作人员再次问出观众的心声：“叶小姐是说，网传的事情另有隐情吗？”
    “那不叫隐情，那叫造谣。”
    叶清宁直视镜头，说：“首先，离开陈家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主动提出的偿还陈家二十年抚养费。其次，泼咖啡不是有心之举，是陈舒怡下楼梯没踩稳差点滚下去，我为了拉住她，手里咖啡不慎溅到她的裙子上。”
    “这些话，你们可以再去找陈舒怡，找陈敬对质。我还是那句，问心无愧。”
    第5章 逛街吧
    观众懵了，工作人员懵了，就连蔡一柯这个导演也短暂地懵了一秒钟。
    [看看，你给人家都整不会了。]
    系统突然出现把叶清宁吓了一跳。
    “你不满意？这不是按你的要求在澄清谣言吗？”
    [万一陈家不承认呢？]
    “那就搜集证据，上法庭吧。”
    [……]
    系统哽住了，她确实在完成任务，但为什么这个过程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年轻宿主不讲武德。
    追根溯源，华国人受到儒家文化熏陶，讲究内敛含蓄、以和为贵。因此从古至今人们信奉家丑不外扬，有什么事情应该等回了家关起门再说。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叶清宁竟然用了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造谣者对线，打了一记直拳。
    叶清宁不这么想。
    陈家的破事在热搜上挂了那么多天，以陈敬的财力和能力，不会压不下去吧？
    可他偏偏就这么看着，陈清宁都进医院了，也没见陈家的公关团队出面处理。
    可见陈敬成大事不拘小节，应该不在乎这些‘家丑’。
    既然这样，她也该在公众面前说说清楚，凭什么陈舒怡有委屈天下皆知，陈清宁被冤枉就得往肚里咽？只因为别人的过失让她和陈舒怡人生错位，她就该失去应有的权利被肆意诬陷欺凌吗？
    陈清宁什么性格她不知道，但叶清宁是爹妈捧着长大的小宝贝，受不了这种委屈。
    采访叶清宁的工作人员还太年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看手机上直播间内弹幕已经失控了，他急忙求助导演：“蔡哥，要找陈小姐那边求证吗？”
    蔡一柯无语了。
    他没见过这么野的嘉宾，更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编导。
    “我们是生活观察真人秀，不是家庭伦理调解节目！你是不是还想把陈敬请来当面对质？”
    “不是不是……”
    “那求什么证，赶紧cue流程！”
    “好嘞好嘞。”
    真不让人省心。
    蔡一柯拿起保温杯想再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却发现杯子空了，扭头叫来助理：“去附近给我买瓶凉茶回来。”
    说完再看监视器，切换到了陈舒怡的直播间。
    有不少从叶清宁直播间跑来的观众已经开始发问了，而陈舒怡毫不知情。她房间墙上的词条比起隔壁没有好看到哪去，但舆论导向大多是心疼她为她打抱不平。
    #富陈集团真假千金#
    #真千金被泼咖啡#
    #真千金在孤儿院长大#
    #真千金做过tb模特#
    #真千金专科学历#
    陈舒怡一直保持的微笑僵住了。
    这可是直播节目，节目组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她不堪过去的大张旗鼓地挂出来？她好不容易回到陈家，她已经准备开始新的人生了，为什么要重新提起这些黑历史？
    “陈小姐，这是近段时间关于你的热议话题，你都看过吗？”
    陈舒怡勉强维持笑容，虽然那看起来比哭还难看。“略知一二，没仔细看过。”
    “那关于这些，陈小姐有什么话想跟大家聊聊吗？大家都很关心你。”
    关心？就不知道这些关心里有几分是好意，几分是奔着看笑话来的。
    陈舒怡深吸一口气，重新端起温柔的神情看向镜头：“关于我的过去，我没得选择，我能做的只有积极面对明天。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会带着感恩的心融入新的家庭。”
    【小姐姐看起来好难过啊，节目组过分了，怎么能让嘉宾直播看这些东西，这不是挖人家伤疤吗】
    【小姐姐好温柔，明明被说到伤心事了还要强颜欢笑，节目组太过分了】
    【不要再拿小姐姐的学历和过去说事了好不好，谁不想娇生惯养活成公主，其他千金小姐不是名牌大学就是出国镀金，还不是因为陈清宁抢了小姐姐的人生】
    【从隔壁来的，请问舒怡小姐姐泼咖啡事件真的是叶清宁为了救你不小心导致的吗】
    【带着感恩的心，你会感恩叶清宁吗】
    看过叶清宁打直拳的观众赶来现场，弹幕的风向渐渐变了。
    【？？你在说什么】
    【？？？？】
    【陈清宁这就开始洗地了？？】
    【看rs，有反转】
    …
    热搜上掀起新一轮风雨，而《名流100天》的灵魂拷问环节在导演的催促下仓促结束。
    不能再问了，上面已经接到富陈集团的电话了。
    恒光广场，一楼大厅。
    六位嘉宾从不同的房间出来，在大厅咨询台前面集合。郑盈盈远远看见叶清宁，朝她招手打了声招呼。
    “清宁！”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想找叶清宁说话，只是陈舒怡来得巧，把她拖住了。两人聊完也就到了开机的时间，直接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小房间。
    叶清宁也朝她笑了笑，“盈盈。”
    郑盈盈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握住她的右手，关切地说：“清宁，你最近还好吗，我听爸爸说你住院了，我都担心死了。”
    “我没事，只是吃错东西了而已。”
    “你没事就好。”郑盈盈叹了口气，还是有些自责，“都怪我最近忙着毕业的事情，如果当时我约你出来喝喝茶聊聊天，或许你也不会……”
    叶清宁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人，真诚的虚伪的、善良的丑陋的，一个人是否真心，她只需要看对方的眼睛，就能分辨出来。
    她看得出来，郑盈盈对她的关心不假。
    “好啦，都过去了。”叶清宁一直清冷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刚才没注意，现在看叶清宁笑起来好美啊】
    【你一定没看过青春练习生，叶清宁可是第一期就凭盛世美颜出圈的气质美女】
    【长得美有什么用，心真丑】
    【你断网了吧，宁宁刚才已经澄清了，根本没有什么因为嫉妒仇恨泼咖啡！都是造谣啊！】
    【那她也是抢别人人生的小偷，她的脸和气质还不是用陈家的钱堆出来的】
    【尬黑停一停，路人都看不下去了，有空骂美女怎么不去骂当年抱错的医院，陈家那么有钱就不会找当年的护士追责吗】
    【对啊，明明两位小姐姐都是受害者，应该找医院追责啊】
    弹幕还在争吵不休，镜头前有四位嘉宾已经来到了第一个品牌门店前，而严太奇和曹梦露单独去了对面的西装店。
    这是沈家的商场，店员柜姐都认得沈松之，也知道郑盈盈的身份，见到来人忙端起热情的笑容凑过来。“女士想看看服饰还是包包？咱们店刚上了当季新款的连衣裙，喜欢可以试一下。”
    郑盈盈刚才拉着叶清宁嘘寒问暖，这会两人站在一起，柜姐自然是跟在她们旁边。
    陈舒怡不知不觉落了单。
    郑盈盈余光看见她，对柜姐说：“我自己看吧，你去接待一下那位小姐，她是富陈集团陈总的千金，第一次来。”
    陈家真假千金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柜姐一下就明白了，“好的郑小姐，那郑小姐有需要再叫我。”说完朝陈舒怡走去，“陈小姐想看衣服还是裙子？我给您介绍一下咱们当季新款吧。”
    “嗯。”陈舒怡应了下来，目光扫过两旁各式各样的名牌衣裙，走了过去，漫不经心地挑拣两件上下打量。她不经意地看到吊牌上的价格，心跳的有些快。
    这么贵的衣服，是镶了钻吗？
    这些品牌店，她以前是路过都不敢进来看的。
    正想着，沈松之突然走了过来，对她说：“舒怡你第一次来，随便挑些喜欢的吧，我来买单。”
    陈舒怡受宠若惊，怯声说：“怎么好意思让松之哥破费，出门前爸爸给我打了钱的，我自己来吧。”
    “不用客气，我父亲经常跟陈叔叔一起打高尔夫，我们两家也算是朋友，今天我买单，就当是给你一份见面礼了。”
    “这……”陈舒怡犹豫着拿不定主意，忙用眼神求助郑盈盈。
    郑盈盈感觉到了她迫切的眼神，拍了拍叶清宁的肩膀说：“我去看看舒怡，你先挑着，有喜欢的我给你买单。”
    【我趣这就是富婆闺蜜吗】
    【wdm郑盈盈人太好了，陈清宁已经不是陈家千金了还对她那么好，果然患难见真情啊】
    【妈耶我刚截图放大看了一眼吊牌，这店衣服全是十万起步上不封顶，郑盈盈大方，叶清宁不会真心安理得收了吧？？】
    【再好的姐妹花人家几十万上百万也挺emm】
    【你们这些有够双标，沈松之要给陈舒怡买单你们怎么不说？】
    【陈舒怡吃了这么多年苦，能一样吗】
    【就是就是】
    叶清宁正好看上了一件不规则衬衫，取下衣架对镜子比划了两下，“你就放心吧，我还没穷到买不起衣服。”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裤衩子都要赔光了还逞能呢】
    【？？花闺蜜的钱你们要骂，自己买单你们也骂，横竖理都被你们说了】
    【嫉妒吗，嫉妒也没人给你买】
    “真的？”
    “真的。”
    “那我可不管你了啊。”
    郑盈盈说完就朝沈松之和陈舒怡走去，沈松之往旁边挪了一步，让两个女生走在一起。
    “舒怡你就别客气了，陈叔叔可是说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作为哥哥姐姐，给妹妹买条裙子有什么的？你放心大胆的挑吧。”
    陈舒怡挽起郑盈盈的手，腼腆地低下头，“好吧，谢谢松之哥盈盈姐。那你们也帮我看看，我自己拿不定主意。”
    第6章 支付成功
    叶清宁和陈舒怡各种在挑喜欢的衣服，陈舒怡那边众星捧月有商有量，叶清宁这边孤零零一人稍显凄凉。
    这是观众的感受，叶清宁并不这么觉得。
    她对逛街的兴趣不大，以前根本不用她来挑，品牌店会自觉把每季度新款送上门，光是看衣柜都眼花缭乱，哪里需要去商场。
    现在是应急需要，陈清宁搬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两套休闲装，她身上穿的碎花裙是一套，还有一套吊带搭配牛仔短裙，这两套都不太符合她的审美。就算是为了后面继续录节目，她也得挑出一套看的过眼的衣服。
    “这条连衣裙，我试一下。”叶清宁很快选中了顺眼的款式，对另一位导购说。
    店里一男一女两位导购，女性那位已经在陈舒怡旁边了，叶清宁喊的是剩下那位男性导购。
    “好的叶小姐。”
    年轻的小哥哥穿着正装面带微笑，一米八五大高个背直腿也长，有这样一位导购服务，看着就赏心悦目。
    正装俊男走到叶清宁身边，另一边陈舒怡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大半，郑盈盈给她推荐搭配，她左耳进右耳出了。
    倒不是女导购服务不周到，只是——
    为什么这两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尊贵大小姐和她的执事的感觉！
    陈清宁已经不是豪门千金了，人生各自归位，穷苦落魄为生计奔波、低声下气赚钱生存，这才是陈清宁应该过日子不是吗？她凭什么还能这样高高在上？
    “舒怡，舒怡？”郑盈盈拍拍她，“你看上哪件了？”
    陈舒怡回神，朝她笑了笑，“没有，我想看看姐姐选了什么款式。”
    叶清宁挑的裙子非常简洁，黑色纯色连衣裙，只有领口一圈碎钻做装饰。她看着导购小哥哥取下衣架，检查了一眼吊牌，又挂了回去。
    小哥哥一脸歉意低下头，温升解释道：“抱歉叶小姐您稍等一会，这件是大码，您穿可能不合适，我去换个码数来。”
    “好。”叶清宁有点渴了，正好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花茶。
    小哥哥说的一会是真的只有一会，叶清宁拿起花茶才喝一口，人已经拿着没拆封的裙子回来了。
    “试衣间在前面，叶小姐请。”
    叶清宁放下纸杯，把挎包递给他，然后接过了裙子。“谢谢。”
    随着窈窕背影消失在更衣室门口，门帘拉上彻底阻断视线，陈舒怡收回了目光。
    “这条裙子设计简单大方，风格清新，非常适合陈小姐的气质，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柜姐指的是一条米白色印花荷叶边连衣裙，样式确实好看。陈舒怡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扭头询问沈松之和郑盈盈的意见。
    郑盈盈：“舒怡你就试试吧，要是不合适咱们再换。”
    “好，那我去试一下。”陈舒怡拿着裙子也去试衣间了。
    【郑盈盈的审美是真不戳，这裙子一看就很适合她。】
    【好期待她们换完出来的样子，舒怡妹妹要自信一点，你可是陈家小公主啊】
    【叶清宁自己没有手吗，包还要导购拿着，自以为高人一等？看看陈舒怡都是自己拿包】
    【试衣服拿着包就是不方便啊……】
    【试衣间没有地方放？】
    【是谁这么酸啊，导购工作不就是服务客人？怎么拿了工资还要把他们供起来每日三炷香？】
    【陈舒怡还让沈松之帮她提袋子呢，怎么没人说？】
    【那是沈松之自愿的！】
    【子非导购安知导购之乐】
    约莫五分钟，叶清宁出来了。
    也不知道导购的眼睛是什么做的，不需要问尺码就给叶清宁拿了最合适的码数，这条裙子在她身上完美贴合，只留了两指余地。
    黑色裙子显瘦也显白，高腰设计还显腿长。加上叶清宁身材本来就不差，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圆润饱满，这一身穿出来，外面四双眼睛都聚焦她身上了。
    “再把我刚才看的那个衬衫拿来。”叶清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些不满意。
    小哥哥能在这个级别的品牌店里混当然不却眼力见，叶清宁自己看衣服的时候他已经在暗中观察了，现在听到顾客的需求，不需要犹豫就把叶清宁刚才停下看过的不规则衬衫取来了。
    叶清宁把衬衫随意披在肩上，又撩了下波浪卷发，再次惊艳了观众。
    【这也太好看了吧！】
    【她刚出来没穿加衬衫的时候有点小性感，加了衬衫突然就多了点慵懒贵妇的气质，我靠我心动了】
    【这颜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颜狗观众很快遭到了固执黑粉的抨击。
    【她是进圈未遂被退货了谢谢，内娱不需要这种有颜无德的垃圾】
    【什么时候长得漂亮就得进娱乐圈了？娱乐圈看起来很像花瓶回收处吗？】
    还有的观众角度格外清奇。
    【想不到叶清宁还挺保守的，这个裙子露个胳膊她都要遮起来。】
    “就这套了，刷卡。”
    观众热议的短短一分钟里，叶清宁已经做了决定。
    买。
    【她不问问价格吗？？这两件看着就不便宜她真的买得起吗？？】
    【万一刷卡余额不足就问她尴尬不尴尬】
    【由奢入俭难，她该不会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富婆千金了吧】
    郑盈盈也有这样的担忧，放在以前这么两件衣服算不了什么，但以叶清宁目前的经济能力，这账单绝对是一笔巨款。
    “清宁，我来付吧。”
    她来晚一步，叶清宁已经掏出黑卡递给收银员了。
    “女士，一共消费二十八万确定是刷这张卡吗？”收银小妹再次确认。
    【？？？】
    【多少钱？我没听错？？】
    【这衣服上镶金了还是镶钻了？？】
    【你眼瞎？那一圈不是钻是什么？】
    【我擦，败家啊】
    “嗯，刷吧。”叶清宁说完回头拉住郑盈盈，“我已经付了，你可别跟我抢啊。”
    收银员双手将POS机递过来，叶清宁快速输入了支付密码。
    郑盈盈紧张的心都悬了起来，直播间里百万观众同样屏息凝神盯着屏幕生怕错过好戏。
    想象中余额不足的尴尬没有出现。
    没有感情的机械音把大家拉回现实——
    “支付成功。”
    第7章 瓜保熟
    所以，叶清宁真的还有钱。
    看她云淡风轻眉毛都不眨一下，甚至可能还有很多钱，至少这二十八万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那问题就来了，她哪来这么多钱？
    观众不解。
    【？？？】
    【她不是赔违约金把裤衩都赔出去了吗？哪来的钱？】
    【这要说没傍上金主我不信】
    【wb出瓜了，保熟，连开房照片都流出来了。】
    【？？这么nb，我去看看】
    战场转向微博。
    一条名为＃叶清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的话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热搜底端向上爬。
    别看话题名称是个疑问句，点开来内容可太劲爆了。
    陈家假千金与某富二代先后进入五星级酒店，有照片为证。
    配图九宫格，一看就是藏在某个犄角旮旯偷拍的视角，夜色下半模糊但不影响人脸清晰的照片，叶清宁穿的就是今天来录节目这身衣服，而富二代西装革履手腕上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两人这个前后脚那真是前后脚，几乎就是一起进去的。
    看到这的网友已经断定叶清宁被富二代包养，之前还抚养费赔违约金，还有今天的消费，肯定都是富二代买单。
    【我趣，小姑娘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这么堕落，自己有手有脚不去赚钱竟然出卖□□傍大款】
    【不是说叶清宁脾气臭说话也难听吗，这种人金主也看得上？】
    【保不齐就有爱吃辣的，富二代就不能来自川渝地区吗】
    【你们懂什么，说不定她白天一套夜里一套，人前小辣椒，在金主床上就成娇软蜜罐子了】
    【太恶心了，我收回刚才夸她的话】
    网上骂的越来越难听了，直播还在继续。
    叶清宁买的新衣服已经装好了，导购小哥哥暂时替她提着购物袋，陈舒怡还没试完，她又慢慢悠悠逛到女鞋陈列区域前。
    “叶小姐要看看新款凉鞋吗？”小哥哥再次捕捉到她的消费意向，互动献上殷勤。
    叶清宁看了一眼脚下，白色短裸靴虽然好看也轻便，但不适合搭配她新买的裙子。
    “看看吧。”
    一进商场就冲动消费是大多数女人的天性，叶清宁是在花完钱以后才才想起自己本来没打算买任何东西。
    现在，一手一个购物袋……啧。
    那双鞋花了小几万，对名流豪门来说是小钱，对普通打工人来说已经是两三个月甚至半年的工资了。
    前面微博传出爆料，现在观众再看叶清宁挥金如土已经不惊讶了，反而有些好奇，金主能纵容她花多少钱。
    “叶小姐我帮您拿着吧，您再看看那边的配饰，咱们家遮阳帽和墨镜销量也挺高的……”导购小哥意犹未尽。
    观众猜测她还会继续买，刷的不是自己的钱，有什么好吝啬的。多套一点是一点，将来富二代玩腻就扔了，她把奢侈品卖了还能吃一阵子。
    但是叶清宁的理智已经回来了，她抗住了导购的诱惑。
    “不看了，给我倒杯茶。”
    刚才那三十多万的销售额提成已经不少了，导购小哥听到这句话收起了继续推销的心思，转身倒了大半杯花茶递给叶清宁。
    叶清宁回到收银台前的沙发区，看见那多了两个身影。严太奇导演和曹梦露影后夫妇刚才单独去了对面西装店，应该是看好了，来到品牌店跟大家汇合。
    “老严下个月要去威尼斯电影节，准备定做一身国风元素的西装，刚才是过去量身登记尺寸了。”曹梦露笑着跟大家说。
    严太奇玩笑说：“我现在就怕结果出来没拿奖，那这身西装不就白做了。”
    沈松之说：“怎么会，以严导的才华，肯定能折服国际评委，到时候严导穿着这身衣服带着新片拿奖，那可是为国争光了。”
    严太奇：“哈哈，借你吉言，但愿如此。”
    【严导又拍了什么片啊，提名了？】
    【《暗香》啊，主演就是梦露，下个月17号上映大家一定要去电影院看啊！】
    【严导这两年好高产啊，难怪刚才问答的时候说瓶颈期需要放松一下】
    【电影节梦露会去吗】
    【应该会吧，好期待露露红毯造型啊】
    弹幕暂时和谐，镜头里几人有说有笑。
    郑盈盈眼尖，看到叶清宁过来，笑着拉她到自己身边： “清宁，买好了？”
    “嗯，除了刚才的裙子，我又挑了双鞋。”叶清宁放下购物袋坐了下来。
    沈松之坐在对面，看到叶清宁手上的购物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他也想知道，叶清宁如今哪里来的经济来源？就算她聪明早早留了心眼存了小金库，至多也就几百万吧？违约金和抚养费就赔进去大半，现在她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剩的那点钱，真的能支撑她继续大手大脚地花钱吗？还是说真像网传的那样，在外面找了金主？
    想到昨晚看到的传闻，沈松之看她的眼神变了。这个叶清宁以前性格孤僻不好相处，看似心气极高，如果真是离了陈家就学会傍男人，那他可得重新认识这个女人了。
    沈松之隐晦地问：“叶小姐现在还是这么喜欢购物吗？”
    叶清宁有些莫名，扫了他一眼，说：“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衣服不够换了，来买一身新的而已。小沈总，怎么了？”
    “没什么……”沈松之欲言又止，停顿两秒之后又笑着说：“叶小姐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这也是担心你。”
    “你说。”叶清宁耐着性子看他。
    “我听说你和陈总闹得很僵。”沈松之说：“叶小姐，这就有些不成熟了。虽然陈家接回了舒怡，但陈总与你也有二十年的父女情分在，你凡事忍让些，陈总也不可能真绝情到把你赶出家门，你说是不是？”
    叶清宁表情冷了几分，心里啐了声晦气。
    这人吹捧严太奇的时候口才不错，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不会说话了。
    “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
    沈松之接着劝说：“你别生气，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刚才见你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鞋子，想来陈叔叔这些年对你不薄。当然，叶小姐要是真铁了心要脱离陈家，我也不能拦着你，只是叶小姐要想清楚，往后未必能有这样优渥的生活，凡事还得节俭些……”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小沈总说完了？”
    沈松之苦口婆心说完劝解的话，抬头却见叶清宁表情敷衍，心里顿时有些恼火。
    “言尽于此，叶小姐好自为之。”
    叶清宁笑了，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自信逗笑的。
    三言两语把她打成忘恩负义任性妄为不成熟的女人，说的跟陈家矛盾发生时他在现场一样。
    先不说她手头宽的很，就算她真没钱了，沈松之是她哪位亲戚朋友吗？他这是以什么身份说教她？非亲非故，为她好？
    这年头富二代都这么善心泛滥？
    “小沈总，以后知道别人不爱听的话就不必说出来了。”
    沈松之脸黑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她怎么敢这么跟小沈总说话啊】
    【好没礼貌】
    【小沈总都生气了】
    【可是沈松之那个语气也很离谱啊，浓浓的爹味差点把我隔夜饭呕出来】
    【女的没礼貌，男的太油腻，半斤八两】
    【所以叶清宁金主到底谁啊，比沈松之还牛吗？】
    【我也想知道，wb爆料那个照片给富二代打了码，根本认不出来】
    【再蹲蹲，有大佬去扒富二代衣着配饰了】
    郑盈盈在旁边听着几次想出声调解，听到这不敢再坐视不理了，就怕两人吵起来。
    这么多观众看着，丢的是恒光和富陈两大公司的脸。
    “好了好了，出来逛街别说这些不开心的。松之你也是，清宁以前根本不喜欢购物，这回难得看上两件衣服你就扫兴了，待会我要是想买个包包手表什么的，你是不是还得说我败家啊？”
    沈松之语塞，“盈盈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当然不一样，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付钱。”
    郑盈盈：“你给舒怡买去吧，我还没到花你钱的时候。
    这时，陈舒怡试好衣服出来了。
    “松之哥，盈盈姐，你们在聊什么呢？”她身上穿着价值八万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走路都不知道手往哪摆。
    叶清宁看了她一眼，这八万块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至少打了骨折，根本衬不出气质。
    郑盈盈也看出来了，但她不解，陈舒怡的身材不差，颜值也是中上水准，据说做过平面模特……做过平面模特怎么会撑不起一条裙子呢！
    曹梦露比较不地道，她笑出声了。
    平时和女明星打交道习惯了，哪个不是气质颜值俱佳，走上红毯腿长两米八？第一次见小姑娘撑不起裙子，看起来就像小朋友偷穿了姐姐的衣服，她实在没忍住。
    笑出声的一瞬间她意识到了这不合适，于是又向陈舒怡道歉：“对不起陈小姐，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条裙子看起来不太符合你的年龄。”
    陈舒怡小脸白了，怎么会呢，这个款式这个印花，明明就是二十出头该穿的裙子，怎么会不符合年龄？
    她刚才在里面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裙子明明很好看，她对自己的身材也很满意，为什么别人看了眼神都这么奇怪……
    她的脸色很快由白转红，“我也觉得不太合适，我换下来咱们去其他店看看吧。”
    不远处柜姐脸色不太好看。
    像她们这种门店，来的都是有钱人，很少有进来了试了半小时还空着手出去的。
    人家叶小姐还消费了三十几万呢，这个陈家真千金是打算分文不花？
    她看旁边那位男导购，就差没把喜悦写在脸上了，生怕被别人不知道他这一单赚了不少提成。
    越看越气，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去服务陈小姐，要是她没听郑小姐的话继续接待叶小姐，这提成应该算在她头上了啊！
    “其实你穿这个挺好看的，只是发型不太合适。”郑盈盈担心陈舒怡受到打击心生自卑，忙拉住她安慰两句。
    “真，真的吗？”陈舒怡看看她，又看看穿衣镜，准备回试衣间换回衣服的动作停顿了。
    郑盈盈真诚的说：“真的，你现在是黑长直齐刘海，显得太乖太幼龄，所以才和这个裙子的气质不合。你要是做一个跟清宁一样的卷发造型，肯定会好看的。”
    陈舒怡被说动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愈发犹豫到底要不要买下来。
    叶清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配饰区转了一圈，还拿了个墨镜回来。
    陈舒怡看见镜子里身旁多了个身影，于是下意识扭头，墨镜递到她眼前，她愣了一下。
    叶清宁面无表情：“戴上这个试试。”
    第8章 叶清宁后台有点硬啊
    叶清宁刚才就看出来了，不是衣服的问题，也不是发型的问题。
    问题出在陈舒怡的眼睛上。
    准确的说，是眼神上。
    陈舒怡受到前二十年成长环境的影响，哪怕被陈家接回豪门，那种自卑感依然挥之不去。
    她每每看向郑盈盈和沈松之他们，眼神里都夹杂着惶恐和讨好，还有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人。
    这种自卑感盖过了她本来的气质，就算再贵的裙子穿上身，也有一股小家子气。
    解决办法很简单，戴个墨镜把眼睛遮住就行了。
    陈舒怡看看墨镜，又看看她。
    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墨镜里该不会有诈吧？
    叶清宁：？
    “墨镜不贵，你放心试。”
    “啊？哦，好。”
    陈舒怡动作比脑子要快，接过墨镜撇开眼镜腿戴在了脸上。眼前景象突然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这是在干嘛？
    她为什么要听叶清宁的？
    郑盈盈惊讶地说：“呀，舒怡你戴上墨镜一下子气质都变了，这一身也太适合你了吧！”
    曹梦露闻言，心里不大相信，穷酸气质不是一两天就能洗去的，一个墨镜而已，还能改头换面不成？然而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回过了头。
    “这……确实比刚才好看多了。”
    说着她忍不住多看了叶清宁一眼，这个叶清宁，审美还行。
    陈舒怡听着这些夸赞，心里却直打鼓，暗自猜测她们背后的圣意。
    是她眼睛不好看吗？
    她突然想起去年年底，温苒要去整形医院做眼睛，邀请她一起。她当时一边做兼职一边上学，每个月剩的钱连出去下顿馆子都不够，哪有闲钱做什么医美？
    加上她本来就是双眼皮，没觉得哪里需要动刀。
    现在看来……要不然过两天找温苒问问她眼睛是哪个医生做的吧。
    “好看就买下来吧，我刷卡。”沈松之刚才被郑盈盈落了面子，现在有些不耐烦，见陈舒怡还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催她做决定。
    陈舒怡回过神，推脱道：“松之哥，还是我自己买吧，我实在不好意思收这么贵的礼物。”
    “八万而已，小钱。”沈松之拿出银行卡直接走向收银台：“陈小姐身上那件，结账吧。”
    收银员看看陈舒怡，又看看沈松之。
    决定听小沈总的。
    “好的小沈总。”
    一行人从品牌店出来，陈舒怡不好意思地对沈松之说：“第一次见面就叫松之哥破费了，真不好意思，今天晚饭就让我来请客吧。”
    郑盈盈拉住她的手说：“这可不行，今晚说好了是住我家温泉酒店，到了我家酒店哪能让你花钱？”
    “盈盈姐……”
    陈舒怡还想再说什么，曹梦露听得心烦了，她撩了下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小声说了句“真矫情”。
    几人之间距离不远，这三个字陈舒怡听得清清楚楚，巴掌大小的脸上微微泛白，薄唇轻抿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叶清宁瞥了曹梦露一眼，这位影后的脾气不太好啊。
    观众也是这么想的。
    【曹梦露怎么当着人家面说这个，这也太伤人了吧】
    【影后耍大牌呗，又不是第一次了】
    【刚才说叶清宁没礼貌，我怎么觉得曹梦露比她还没礼貌】
    【人家有这个资本】
    【什么资本，不就是找了个好老公吗】
    【其实…其实曹梦露说的也没错啊，豪门圈子八万块钱本来也算不了什么，陈舒怡一直说就是很矫情啊】
    【就算他们钱多消费得起，刚见面第一天花别人八万块钱你不内疚？】
    【觉得不好意思就买个礼物送回去啊，老挂在嘴边念什么】
    【所以舒怡不是说了请吃饭吗，是郑盈盈不同意的】
    郑盈盈也有不少路人粉，看到这里不乐意了。
    【大家都知道晚上是在郑家酒店吃饭吧？哪有让别人花钱的道理？】
    【午饭还没吃就说晚饭，我看她就是没打算请客，嘴上说说而已】
    …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微博同样热闹。
    刚才爆料的话题下又出现了了一条无奖竞猜，大家一起猜一猜，叶清宁幕后金主是谁。
    评论区提名出十几位富二代，各个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个吴少爷三年前和叶清宁一起参加过舞会，我听我一个同学的表姐说当时叶清宁对所有人都很冷淡，唯独跟吴少爷一起跳了支舞，而且叶清宁出院那天吴少爷从G市连夜飞回S市，肯定是去看叶清宁了】
    【不对啊，吴少爷那天晚上不是跟网红一起去夜店了吗，我刚才还刷到他花边新闻】
    【我知道我知道，是张家小少爷，叶清宁参加选秀的时候张少爷就在微博给她拉票，我一高中同学在张家的公司上班，有张少爷微信，他大半夜还在朋友圈发叶清宁直拍视频，我分析啊是张少爷追求叶清宁半个月，叶清宁之前爱答不理，现在一朝落魄向张少爷低头了】
    【拉倒吧，张少爷追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微博一个月换一个墙头，她叶清宁再美也没到让张少爷替她还几百万的地步】
    …
    网友争论不休，话题参与人数逐渐飙升，很快就突破了百万大关。
    这时，有人宣称破解了照片里打码的富二代身份。
    众多网友吃瓜群众火速赶来。
    【蹲蹲】
    【放个pg】
    【快说快说】
    五分钟后，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放了几张图。
    第一张是某个拍卖平台成交信息的截图，是一块手表，号称全球独一无二，被陆少商以八百八十八万的价格拍下了。
    第二张照片是狗仔照片中富二代手腕上手表的放大图，对应了第一张截图里的手表。
    第三张照片是当天下午陆少商从合作公司出来的照片，穿的衣服和狗仔拍到的富二代身上的一模一样。
    破案了，叶清宁幕后金主是陆少商。
    【不懂就问，陆少商是谁】
    【陆少商他爸李岩坤在全国富豪榜排第九，你说呢。】
    【？？】
    【陆少商他爸，为什么姓李】
    【因为他跟他妈姓】
    【他妈是谁】
    【陆元帅的孙女。】
    【草】
    【我趣，那叶清宁这后台有点硬啊】
    …
    S市，天悦娱乐总部，顶层。
    “陆总……”秘书抱着平板电脑匆忙从外面进来。
    陆少商低头操控着手机屏幕中灰突突的老鼠，给刚种下去的树浇了水，完成了这些之后才缓缓抬头看秘书一眼。
    秘书刚才进来好像没有敲门。
    他有些不悦，“怎么了？”
    “陆总，热搜……”
    陆少商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热搜，苏落微又耍大牌了？叫她经纪人滚过来。”
    不料秘书连连摇头：“不是苏小姐，是……是您啊陆总！您和叶小姐开房的照片上热搜了！”
    陆少商刚看向手机屏幕，不到三秒，他站起来了。
    “什么东西？？？”
    秘书忙把热搜界面递上去，“陆总您看，就是这个账号爆的料，虽然评论大多数是骂叶小姐的，但我觉得再这么传下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咱们是不是应该压一压热度……”
    陆少商抢过平板电脑，把热搜内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补完了一早上缺失的瓜。
    秘书看着陆总一脸震惊，其实也能理解，谁能想到这些大胆的狗仔偷拍都拍到陆总身上了。但也说不准是那位叶小姐联系人故意蹲点炒作，这种娱乐圈惯用的手段，瞒不过他这个行业精英。
    “陆总，要不要联系叶小姐那边……”
    陆少商猛地抬头，“联系她干什么？把法务部的人叫上来！”
    “好的陆总。”秘书立即给法务办公室打了通电话，人一会就上来了。“不过陆总，这次叶小姐做的有些过了，您是不是应该给予警告……”
    陆少商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眼前人脑子出了问题。
    “你有病吧！”
    秘书：？
    “你觉得我是叶清宁的金主？”
    秘书：不然呢？
    实际上他没敢之声。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去恒光酒店干什么你不知道？”
    秘书花了五秒钟翻遍记忆库，然后反应了过来。
    那天好像，好像是太太的生日，陆总下午谈完合作就赶去恒光酒店给母亲贺寿了。
    秘书一脸惊慌：“对不起陆总，我这就叫人辟谣！”
    “叫法务部的人干点正事，热搜上带头造谣的，还有偷拍的狗仔，都给他们发律师函警告！”
    陆少商很生气，这些人是疯了吧，他包养陈清宁？
    他包养条狗都不养那个女人。
    …
    恒光广场。
    《名流100天》嘉宾一行人已经逛完了一到三层的所有名牌店，眼看要到午饭时间了，沈松之主动提出请大家到楼上的恒光酒店吃饭。
    恒光酒店内有三大餐厅，一家中餐，一家西餐，一家海鲜自助。
    沈松之提议去海鲜自助。
    “你们都不过敏吧？”郑盈盈不过敏他是知道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在出发之前，沈松之先确认一遍。
    严太奇：“我和梦露都不过敏。”
    叶清宁也摇了摇头。
    陈舒怡没做声。
    “舒怡，你海鲜过敏吗？”
    “我……我不过敏。”
    陈舒怡说这话很没底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过不过敏。
    说出去谁信啊，她根本没吃过海鲜。
    第9章 海鲜自助
    恒光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内部海鲜自助的档次自然只高不低。
    从正门走进去，两旁水族箱里养着各式各样的鱼虾螺蟹。再往里走就是厨师料理台，所有海鲜现场当众烹调处理，保证卫生合格操作合规。
    郑盈盈对陈舒怡说：“一会你想吃什么直接到水族箱那边跟服务员说，叫他们现捞现做，你的喜好和忌口直接告诉厨师就好了。”
    陈舒怡小声说：“这里面好大啊，我怕出来了走不回去，盈盈姐可以陪我一起吗？”
    郑盈盈点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她又想起叶清宁眼下尴尬的处境，贴心地追问了一句：“清宁你也一起吧？”
    “嗯。”叶清宁没有拒绝。
    绕过六百多平米的大厅，几人终于来到了包厢区域，vip1号房早已经开好空调摆好餐具，就等着他们的到来。
    走进房间，沈松之愣了一下，“这红酒是……”
    一号房圆桌正中央放着两瓶包装精致打着蝴蝶结的红酒。
    服务员面面相觑表示不知情。
    领班推门进来解释道：“小沈总，这是你们节目导演拿进来的，说是其中一位嘉宾准备的礼物。”
    “嘉宾？”沈松之的目光从红酒上移开，转而在严太奇和曹梦露夫妻之间徘徊。
    严太奇：“别看我们啊，不是我们准备的。”
    沈松之一愣，随即扭头看向郑盈盈：“盈盈你……”
    “也不是我啊。”郑盈盈也是一脸惊讶。
    于是陈舒怡成了四双眼睛目光的焦点。
    “松之哥，也不是我。”
    那就只剩叶清宁了。
    叶清宁：“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江堇年。”
    她的话音刚落，导演就从外面进来了。
    “猜对了哈，这两瓶红酒是今天早上刚送到咱们节目组的，是江堇年江老师给大家准备的礼物。江老师这周忙着毕业论文答辩不能赶来节目与大家汇合，所以托付我祝大家吃得开心玩得尽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沈松之对导演说：“我没有江公子的联系方式，导演你替我谢谢他吧。”
    疑问解开，大家纷纷放下东西入座，沈松之请客，理所应当坐在最中间，郑盈盈接着她右手边坐下，严太奇和曹梦露依次坐在沈松之左手边，也无可争议。
    剩下叶清宁和陈舒怡，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叶清宁主动选择了靠门的位置。“陈小姐坐里面吧。”
    陈舒怡说：“要不还是姐姐坐里面吧，方便你和盈盈姐说话。”
    叶清宁按住椅子不动，按身份来说陈舒怡是富陈集团千金，而她啥也不是，要是她自己挨着郑盈盈坐，让陈舒怡守大门，不被网友骂死才怪。
    叶清宁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我和她说十几年了哪儿这么多话要说，你俩刚认识，还是你俩聊吧。”
    “你俩推来让去的，是都嫌弃我不肯跟我坐一块儿吗？”郑盈盈也笑了，拿过陈舒怡手里的袋子和挎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接着说道：“舒怡你快坐下吧，放松一点，别这么紧张。”
    分好座位之后大家各自去挑选喜欢吃的食物了，叶清宁对海鲜不过敏，但也没多大兴趣，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喜欢吃的，可能也就一个三文鱼。
    郑盈盈带着陈舒怡去挑龙虾了，店里的龙虾都是最新鲜的，早晨刚坐飞机空运过来，放进水族箱里还不到两个小时。
    “盈盈姐，澳洲龙虾和波士顿龙虾哪个更好啊？”陈舒怡在水族箱前犯了难。
    郑盈盈悉心讲解道：“那要看你怎么看待好坏了，价格上来说澳龙比波龙要贵，从口感来说呢，波龙肉质更嫩滑，澳龙肉质更紧致一些。”
    她看陈舒怡拿不定主意，又加了一句：“我个人比较喜欢波士顿龙虾啦，推荐你试一试。”
    陈舒怡左看澳洲龙虾，又看波士顿龙虾，犹豫不决时下意识轻咬着下唇，半晌又问：“盈盈姐，我两个都想试试，这能不能拆卖啊……”
    曹梦露刚从后面跟上来准备去挑鳗鱼，听到这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乖乖，龙虾哪有拆卖的，舒怡也太可爱了吧】
    【不是吧，她就算以前吃不起龙虾也不会这么没常识吧，龙虾怎么拆，我吃龙虾屁屁你吃虾脑壳？】
    【人家开玩笑而已，你们倒也不用上纲上线吧】
    陈舒怡听到这声嗤笑，表情僵住了，随即咳嗽一声找补道：“哈哈我开玩笑啦。盈盈姐，我两个都想试试，可以各拿一只吗？”
    叶清宁拿着厨师切好的厚切三文鱼，转手交给服务员让她先送去包厢，然后看了陈舒怡一眼，说：“那边还有帝王蟹，你应该也想试试。”
    陈舒怡果然回头看向她指的方向，“哪里？”
    叶清宁：“你确定你要试完两只大龙虾再试一个帝王蟹？”
    “这两个，不能一起吃吗？”
    “不，我只是怕你吃不完。”
    陈舒怡又咬了咬下嘴唇，沉默了两秒，扭头看向郑盈盈，怯生生地问：“吃不完可以打包吗？”
    叶清宁在某一个瞬间竟然觉得这姑娘有点可爱。
    如果她不知道一开始全网黑料是陈舒怡主使的话，这姑娘或许会更可爱。
    郑盈盈哑然失笑，“按理说是不可以的，不过你要是想的话，跟松之说一声，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都要了吧。”
    服务员微笑着说：“好的陈小姐，这边捞上来之后会直接让厨师烹饪加工，做好之后送到包厢，您回去等候即可。”
    陈舒怡暗暗窃喜，她上学的时候班上有同学家里开工厂的，逢年过节就在朋友圈晒她家海鲜盛宴，她早就听说这一只龙虾上千块钱，那时看着同学发的照片只能羡慕嫉妒。
    今天既然是海鲜自助，她非得吃回本不可。
    挑完食材后大家陆续回到了包厢，厨师速度很快，十五分钟后两头龙虾一只帝王蟹就端上桌了。随后带鱼鲍鱼电鳗鱼、海螺海参鱼子酱也陆续送来。
    直径两米的圆桌竟然被摆满了，再无一寸余地。
    沈松之看到正中央两头龙虾一只帝王蟹，周围还围着五花八门几种品种的小螃蟹，忍不住问郑盈盈：“怎么拿这么多，这哪吃得完？”
    他们才六个人，其中四个女性，还都是饭量小的女性，一头澳龙就够她们四个吃撑了吧？
    虽然说他们这种家庭条件，吃饭不会奔着吃干净去，但最近全国推广节约粮食拒绝铺张浪费，他们这六个摄像机拍着，要是真剩大半桌，不得被上面约谈？
    郑盈盈很快猜到了他的顾虑，没有往陈舒怡身上推，主动揽下来说：“我这不是看舒怡第一次来嘛，想着都拿一点让她尝尝，一不小心就拿多了。”
    这话说出来沈松之也不好责怪她，换上了轻松的语气说：“待会要是吃不完，你都打包走啊。”
    【郑盈盈好温柔啊，处处维护陈舒怡呢】
    【没想到豪门出去吃饭吃不完也会打包，小沈总接地气】
    【拒绝浪费粮食，小沈总做得对】
    【不是我说，他们晚上好像要去温泉酒店吧？又是星级餐厅吃大餐，这些东西打包回去真的有人吃吗？别是镜头前作秀出了门就扔吧】
    【不至于，就不能给节目工作人员吃吗，别把人想那么坏】
    【一条烫知识，自助餐通常不允许打包，这是沈家自己的店才有例外，大家不要模仿】
    陈舒怡听出郑盈盈是为了维护她才揽到自己身上，但在座叶清宁和曹梦露都是知道实情的，郑盈盈这样遮掩，她反而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扯着嘴角开玩笑说：“既然是自助餐，当然要吃回本，松之哥可别小看我的饭量。”
    叶清宁刚吃完最后一块厚切三文鱼，听到这话硬生生忍住没告诉她真相。
    恒光这家自助餐一个人就一万九千九，她就是撑死在这儿也吃不回本。
    沈松之也体会到了郑盈盈带陈舒怡挑海鲜时啼笑皆非的心情，他按了下服务铃叫服务员进来。
    “小沈总，需要什么服务？”
    “再上两斤鹅颈藤壶。”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得到指令之后出去下单了，陈舒怡看着门口的方向，犹豫半天该不该问一句……什么壶，是什么东西？
    没等她开口，叶清宁先问了：“鹅颈藤壶？”
    弹幕也在同步发问。
    【？那是什么东西】
    【我孤陋寡闻了，谁百度一下我懒得切屏】
    【百什么度，等小沈总解释吧】
    沈松之放下筷子，说道：“鹅颈藤壶又叫狗爪螺，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吃法跟田螺差不多。不过这东西长得很丑，被戏称为来自地狱的海鲜，一会你们可别被吓到。”
    曹梦露补充了一句：“丑是真丑，贵是真贵。”
    叶清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有多贵？”
    曹梦露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便宜的可能一斤一千五到两千？”
    沈松之：“差不多，品质好的可以卖到四五千。”
    叶清宁：“一斤？”
    沈松之：“嗯，一斤。”
    【我去，穷鬼差点心肌梗塞】
    【不懂就问，我要是吃这玩意儿吃死了算吞金自杀吗？】
    【我好奇的点有点奇怪，我想知道这么贵的东西能有多丑】
    【刚百度完回来，我后悔了，真的好丑】
    【差点看吐了，这谁吃的下去】
    【一口一百块钱，含泪咽了】
    叶清宁听完之后心里感叹了一下，那确实挺贵。
    但也不至于吃不起。
    她嘴上还是很给面子地说：“那我得多吃点。”
    果然大家都笑了。
    陈舒怡嘴角上扬，心里平衡了不只一点点。
    终于，叶清宁也开始露怯了。
    她没忘记出门之前陈敬叮嘱的话，咽下一大口龙虾肉之后，她抬头看向了叶清宁。
    “姐姐，你搬出来这两个月，还习惯吗？”
    叶清宁正在啃鳗鱼，猝不及防听她开口，差点被鱼肉噎死。她匆忙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把鱼肉咽下去，然后拿起餐巾纸擦擦嘴。
    缓过劲之后才对上那双关切的目光，回以同样的关切：“你怎么了？”
    吃海鲜过敏开始说胡话了吗？
    第10章 三百万
    “我……”陈舒怡语塞，叶清宁的反应不在她预料之内，把她节奏打乱了。“我是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外面不习惯，爸爸妈妈也很担心你。”
    “哦，那你替我谢谢陈叔叔关心。”叶清宁说完之后思考了一下，这样显得有些冷漠，又该落人口实了。于是又补上一句：“陈叔叔身体还好吗？平时工作辛不辛苦？替我向叔叔问声好。”
    陈舒怡：？？？
    这话乍一听天衣无缝，长者贤幼者敬，一位有礼貌的晚辈关切问候很久不见的长辈……离谱就离谱在，两个月前陈敬还是叶清宁她爸啊！
    饭桌的另一头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曹梦露又笑了，还笑呛住了。
    “不好意思我笑点比较低，你们继续。”
    “挺，挺好的。”陈舒怡彻底乱了，半天才想起下句：“只是常常挂念姐姐，我不止一次听到爸爸跟妈妈说起姐姐小时候的事情……”
    叶清宁有点吃不下饭了。
    这么多人看着，陈舒怡非得聊他们家这点破事吗。
    “我记得我房间里还有几个相册，陈叔叔要是实在思念，没事可以翻翻相册。”
    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很抗拒陈家了。
    但陈舒怡不死心，接着说道：“姐姐后天跟我回去吧，你毕竟时爸爸妈妈疼爱了二十年的女儿……父女哪有隔夜仇。”
    叶清宁看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姑娘脑子里装了多少头大龙虾。
    逼陈清宁离开的是她，劝陈清宁回家的又是她，怎么她读书启蒙之作叫七擒孟获吗？
    “舒怡，你才是陈敬的女儿。”
    是啊，她才是陈敬的女儿。
    可是，被挤出陈家，叶清宁真的没有丝毫不甘吗？陈舒怡不愿相信。
    叶清宁与陈家断绝关系，她理应高兴。
    但看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陈舒怡霎时间感到了一丝危机感，一种摸不透敌人的危机感。
    温苒说，陈清宁主动离开陈家这一招叫以退为进，她选择退让以换取陈敬的怜惜。她自贬身价参加选秀节目这招叫苦肉计，她要赚钱维持生活，大可以找个公司上班，以陈清宁的文凭学历，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可她偏偏要去当爱豆，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跑去娱乐圈奋斗。这每一步棋，都在算计怎么让陈敬把她重新请回陈家。
    现在看来，温苒说的没错，叶清宁的心计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即便姐姐和爸爸妈妈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爸爸妈妈疼爱了二十年的养女啊。”
    叶清宁眼中流露出几分动容，然后诚恳地说：“按照我国婚姻家庭继承法规定，养子女与亲子女享有同等继承权，舒怡，你确定吗？”
    陈舒怡的脸再次僵了。
    对着镜头呢，她怎么敢问这种问题！
    弹幕上观众们隐隐察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劲。
    【该说不说，我有点想笑】
    【好家伙直播聊继承法和陈家遗产分割了，真不拿大家当外人】
    【所以叶清宁真是主动放弃养女身份自己离开陈家的？】
    【富陈集团市值七百亿，叶清宁到底咋想的，放着个合法继承不要去给富二代当金丝雀】
    【陈敬还年轻吧，要走继承法那得先把他熬死，再说万一陈敬立个遗嘱一分钱都不给她呢？】
    【同样是跪舔，富二代至少年轻】
    【提问，陆少商长得帅吗】
    【应该挺帅吧，要不然叶清宁那么多追求者，为啥偏偏从了他】
    【从个屁，陆总律师函都发出来了！早上爆料开房的瓜是假的！】
    【？？？】
    八卦更新了，谁还关心陈舒怡确不确定，都去微博看律师函了。
    半个小时后，扒叶清宁幕后金主的无奖竞猜帖再次顶上热门广场，刚刚发完律师函的陆少商开着大号就参与了讨论。
    那都是后话了。
    陈舒怡根本不敢接叶清宁的问题，尴尬地笑了两声：“姐姐真是的，这个时候开玩笑吓唬我……什么继承权不继承权的，爸爸妈妈自然会安排好。”
    郑盈盈见气氛越来越僵，适时地插句话转移了话题。
    “别光吃啊，江堇年不是给我们送了两瓶红酒吗，咱们开一瓶尝尝别辜负江律的心意。”
    正好服务员端来了烹饪好的鹅颈藤壶，沈松之叫住她，说：“拿醒酒器来，开一瓶红酒。”
    严太奇犹豫地按住他的手说：“小沈总，待会还开车呢。”
    沈松之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了下脑门，“我给忘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可惜了江堇年这两瓶好酒，我刚看了一眼，90年的罗曼尼康帝，不便宜啊！”
    曹梦露说：“留着晚上开吧，泡完温泉在别墅露台上喝两杯，多有情调。”
    “也成。”沈松之挪了挪桌上餐盘的位置，把刚上来的鹅颈藤壶放到靠外面的位置，说：“大家先试试这个吧，这一盘子得有八千上万了。”
    说着他也不推让，自己先夹了两个。
    转盘转了一圈，才停在叶清宁面前。叶清宁夹了一个放在碗里，眉头皱成一团。
    “刚才小沈总说这东西长得丑我还没当回事，现在看着，真有点下不去嘴。”
    郑盈盈笑说：“那你闭着眼睛试试，口感一定不让你失望。”
    叶清宁深吸两口气，硬着头皮尝了一只。这东西个头挺长，实际上能吃的部分就花生米的大小，一口下去鲜美弹牙，确实对得起它的身价。
    吃完一口就会有第二口，第三口。
    叶清宁真香了。
    有了刚才的僵局，陈舒怡总算识趣了，不再提陈家那点事。导演也怕冷场，这种节奏慢的纪实综艺最怕没有话题。
    于是他暗中授意，给严太奇和曹梦露一个宣传新片的机会。
    这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桌上还剩了将近一半的菜没有吃完。导演当着镜头前百万观众的面，把剩下的菜给工作人员分了。
    离开恒光大酒店回到商场一层，曹梦露问道：“咱们接下来是直接去盈盈家的温泉酒店吗？”
    郑盈盈点点头，“嗯，大家都是开车来的吧？我来拉个群，把定位发里面，咱们就直接酒店见了。”
    叶清宁举手：“我没车。”
    郑盈盈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我还能把你丢下不成，你坐我车。”
    “早上那辆？”
    “不然我还一天换两辆车啊？”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买个耳塞。”
    陈舒怡看她俩亲昵地开玩笑，心里不是滋味。她已经很努力了，然而后来者总是融不进去。
    沈松之留意到陈舒怡神色有些失落，从身后绕到她左侧，语气温和地问：“舒怡，我记得你早上是家里人送过来的，不是自己开车吧？”
    “嗯。”陈舒怡点点头，羞怯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没考驾照，不会开车。”
    沈松之看了一眼前面姐妹俩，随后说道：“那你坐我车吧。”
    陈舒怡欣喜：“那就谢谢松之哥啦。”
    六个人三辆车，一车两人，刚刚好。
    郑盈盈回过头得知沈松之的安排，沉默了两秒，很快恢复如常。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一行人准备动身去地下停车场，陈舒怡突然顿住了脚步，低头数了数手里的东西。
    叶清宁余光扫到她，她看起来渐渐有些焦虑。
    “掉东西了？”
    陈舒怡抬头看见是她，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早上提的那个袋子，好像落在什么地方了。”
    沈松之跟着停下了脚步，三秒后拍了一下脑门，懊恼地说：“怪我怪我，早上导演安排我们去那个小黑屋，我提着进去忘记拿出来了！”
    叶清宁说：“那还好，节目组总不能把东西丢了。”
    沈松之当即联系导演回到小黑屋找遗落的袋子，郑盈盈好奇地问陈舒怡：“早上看你提着过来我就想问了，你带的什么东西？咱们的行李不是都直接送到酒店了吗？”
    陈舒怡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而是小心翼翼看了叶清宁一眼。
    叶清宁一阵莫名，又有她的事？
    沈松之一去一回花了不到三分钟，提着袋子回来了，也忍不住问她：“舒怡，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陈舒怡这才低着头闷声说道：“这是爸爸请Linna老师给我定做的礼服。”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叶清宁收获了众人的瞩目。
    她努力在记忆库里搜寻Linna老师是哪位，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儿想起了前因后果。
    陈敬为陈舒怡回归陈家办了个晚会，请知名设计师Linna给她量身定制一条小礼裙。
    然后这条小礼裙，因为泼咖啡事件，报废了。
    六位嘉宾谁也不说话，气氛冷到了极点。
    陈舒怡仿佛刚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事情，忽然拉起叶清宁的左手，柔声安慰道：“姐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听说Linna老师的工作室就在恒光广场，所以顺便把裙子带出来想让Linna老师看看能不能洗干净，或者改一改。”
    显然，她还不知道早上叶清宁在小黑屋里把泼咖啡事件的底给揭了。
    叶清宁看着她，总觉得有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怪我，都怪我。”
    她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
    【早上她不是自己说的是为了救陈舒怡不小心泼的吗？这又是在干什么？】
    【救命陈家的破事有完没完，这瓜我都吃吐了，要不你们回家慢慢打还《名流100天》一个清静吧】
    【那倒也是不是，没了他俩扯头花咱还来看什么，看一对夫妻一对准夫妻秀恩爱吗】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叶清宁叹了口气，语气逐渐变得懊恼悔恨。
    “陈叔叔为了请Linna老师给你做这条裙子，花了三百万。而我竟然为了拉住你，把它弄脏了。如果当时我没有拉你，按那个楼梯的高度来算，你很可能只是骨折，做手术最多也就十万……是我的错，竟然让陈叔叔多损失了二百九十万。”
    死一般的沉寂。
    三秒后，曹梦露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严太奇捂住她的嘴把她捞到一边，干笑两声说：“你们先聊，我开车比较慢 ，先带梦露出发了。”
    郑盈盈后悔了，她很不应该答应陈敬照顾陈舒怡。
    陈家这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破事。
    陈舒怡脸色难看极了，仿佛随时要哭出来。沈松之不动声色戳了戳郑盈盈的手心，用眼神问她怎么办。
    郑盈盈：我也想知道。
    叶清宁本来没打算跟陈舒怡当众撕破脸，刚才这一下实在是没忍住，正当防卫了。
    眼下气氛坠入冰点，能破冰的人只有她。
    她已经看到远处导演不断对她打手势了。
    “开个玩笑，滚下楼梯多危险，一不小心就没命了。三百万是小钱，舒怡平安健康最重要。”叶清宁笑着说：“Linna老师工作室在几楼？我跟你一起去，请她重新给你做一件吧，钱我出了。”
    【！！】
    【三百万，她又出了？？？】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这个节目开播第一天烧钱烧最狠的人竟然是叶清宁】
    【我靠就冲刚才这段我站了一秒叶清宁，她好飒好敢啊】
    【虽然真千金值得同情，但她刚才表现真的好茶，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我前男友找的三】
    【对呀对呀，我还觉得很奇怪，泼咖啡不是将近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吗，这裙子放这么久她为什么早不拿来晚不哪来，偏偏节目上拿过来】
    【她说是顺路，但确实很奇怪诶，陈家能请设计师定制裙子，就不能请人上门跑腿送个件吗】
    【突然想站叶清宁】
    【姐妹醒醒，叶清宁现在有多硬气，晚上给金主做狗就有多见，别被她蛊了】
    【一天刷出去三百三十万，她明早还能来得了吗】
    【yqn刷金主的卡给别的女人买裙子一刷就是三百万？她是第一天认干爹不懂规矩吗？？】
    【虽然但是，包养的消息真的可靠吗，啥金主啊能为她花这么多钱？我咋不信呢？】
    【如果不是金主给钱，那她钱哪来的，大风刮来的？？】
    【上个月穷到去选秀，这个月闭眼三百万，她这还是一夜暴富】
    【富婆教教我怎么一夜暴富吧我馋死了】
    【富婆教教我怎么一夜暴富吧我馋死了+1】
    【+2】【+3】
    【我有一夜暴富教科书。】
    【？】
    【刑法。看吧】
    弹幕跑题没过一分钟，有人带着刚搜集的消息回来了。
    【我听说叶清宁是学金融的，她会不会是炒股赚的】
    【信我，炒股只会破产，不会暴富】
    【我赌一包辣条，买彩票中的】
    弹幕越聊越偏，猜测层出不穷，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
    【既然暴富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这姐又是学金融的，她该不会……】
    【我还有个瓜，这节目最后一个嘉宾，那个学法的江堇年，是叶清宁的老姘头】
    【？？？？？】
    第11章 低调一点……？
    江堇年追过陈清宁这件事，是陆少商爆料的。
    下午一点，无奖竞猜叶清宁幕后金主的微博热度逐渐下滑，隐隐有跌出热搜榜的趋势。就在这时，陆少商开着微博大号参与讨论，亲自爆了一条大料。
    @陆少商：英中人都知道江堇年喜欢陈清宁，从初中追到高中，天天早上送早餐中午送饮料，周末还一起去图书馆。陈敬当年答应了只要江堇年考上北大就把女儿嫁给他。江堇年马上毕业了，不知道这口头定亲还做不做数。
    英中是S市一所私立中学，有钱人家子女大多在此就读，其中有百分之七十都准备送出国留学。江堇年和陈清宁属于那百分之三十。一个去了北大，一个上了财大。
    陆少商参与就参与吧，他的评论底下还配了个图片。
    网友们以为是什么石锤，点开一看是个狗子吃西瓜的表情包。
    圈内人爆料，亘古少有。这段话发出来，网友已经信了一半。
    【江堇年也是富二代啊，所以他俩现在是在一起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节目三对cp了，叫什么名流100天，叫狗粮100斤好了】
    【我觉得不对，就江堇年在江家那个地位，他能有几个钱，能让叶清宁那么逍遥？】
    【好歹是富二代，几百万应该拿的出来吧】
    众说纷纭。
    但这不是陆少商想要的。
    早上全网疯传他和叶清宁包养关系的时候，网友可是拿出了毕生所学最肮脏的词汇最污秽的字眼。
    他邪恶的想，如果江堇年看到这些词语用在他和叶清宁身上，会是什么感受？
    …
    叶清宁说话算话，自掏腰包替陈舒怡重新订了一身礼服。
    Linna设计师没有她想象中的傲慢，听说了前因后果之后什么都没问，冷静地找陈舒怡确认工期时间，然后收钱，开单。
    陈舒怡还深陷在被叶清宁戳破内情当场社死的尴尬中，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她一言不发。
    叶清宁看着她，这就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
    真千金回归豪门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开拓自己的眼界学识，提升文化素养，这些都是融入豪门的必修课。陈舒怡回到陈家两个月，光把精力耗费在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假想敌身上。
    小了，格局小了。
    胡思乱想着，郑盈盈那辆红艳艳的玛莎拉蒂已经近在眼前了。
    “想什么呢，上车啊。”郑盈盈按下钥匙，开门坐进驾驶位，朝她招了招手。
    叶清宁回神，跟着坐进副驾驶。侧身系好安全带的同时不忘打趣她：“我坐里你的副驾驶，小沈总知道不会不高兴吧？”
    “我管他高不高兴，我还能让你坐后面去不成？”郑盈盈霸气回道，“话说起来，这车他还没坐过。”
    “新买的？”
    “嗯，上节目低调点。”
    二百多万的跑车，对郑盈盈这样的家庭来说确实很低调了。但是为了录一个节目，临时花二百万买车……很不低调。
    “安全带扣好了？出发了。”
    叶清宁看着郑盈盈带上墨镜，两手抓稳方向盘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她是考了驾照的，没记错的话陈清宁也有。想当初穿越以前她十八岁就开上兰博基尼，车库里好几辆超跑任凭翻牌。
    她暗戳戳把系统召唤出来。
    “废物系统，你之前说我穿越前所有财产在这个世界依然存在，包括车和房是吧。”
    系统沉默了大约五秒钟才回应她。
    [包括。]
    “我车在哪？”
    又是五秒的间隙。
    [正在加载中。]
    叶清宁心想系统这个延迟有点高，该改进改进了。
    [加载成功。]
    伴随着冷漠的机械音，她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界面，背包内座驾区存放着她心心念念的六辆爱车。
    “怎么提出来？”
    [宿主可以直接发布指令，例如：明早八点，酒店车库，兰博基尼。]
    叶清宁了然，“好，那就明早八点，酒店车库，我要看到我心爱的兰博基尼。”
    [……]
    “怎么了，不行吗？”
    [宿主，我必须委婉地提醒您，您的经济来源已经遭到怀疑了。]
    叶清宁从节目开始直播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刷微博，听到系统提醒，才解锁手机打开大眼仔图标。
    前车已经开出停车场离开了恒光广场，后面沈松之刚带着陈舒怡来到自己的跑车前面。
    沈松之今天的座驾是一辆白色宾利，论价格比郑盈盈的要贵一点，但从外观来看，红色总比黑白灰要抢眼。
    陈舒怡渐渐走出了刚才尴尬崩溃的情绪，现在还在直播，她必须尽快挽回自己的形象。
    她看了看眼前的宾利，其实猜不出大致价格，又抬头看向停车场出口方向，红车只给她留下一到残影。
    她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叶清宁一个假千金还能时时刻刻抢她的风头。
    “舒怡，上车吧。”沈松之看她心不在焉，猜想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作为一名成熟的男人，他选择主动化解尴尬。
    陈舒怡回过神来就看见沈松之亲自为她拉开车门，正面含笑意等她上车。
    她心里突然好受了。
    “谢谢松之哥哥。”陈舒怡微红这脸小声道谢，坐进了副驾驶位。
    沈松之关好车门，准备开车出发了。
    “安全带。”他提醒道。
    陈舒怡一怔，“啊，好。”
    沈松之看她笨手笨脚拉扯安全带的样子，不自觉扬起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这四人直播间内观看人数降了接近三分之二。
    一来开车时不能分心，嘉宾之间几乎没有互动，毫无看点。
    二来，太吵了。
    跑车发动机的声音也太吵了吧！
    不少戴耳机的观众在跑车发动的那一瞬间当场去世，随后火速逃离直播间。
    导演愁的掉头发，嘉宾岿然不动。
    叶清宁刚刚补完这一上午网络上的腥风血雨，美丽冷艳的五官做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网络世界真精彩。
    江堇年追陈清宁这段她倒是有印象，因为作者对江堇年的描写太像她校园时期喜欢过的一个男生，所以看书的时候她对江堇年颇有好感。
    可惜了，他是配角。
    书中男主角是江堇年的弟弟，霸道少爷江承业。江承业从小被江望捧在手心里长大，有什么有什么。成年之后就被江望安排进入公司，当起了小江总。
    他对公司业绩丝毫不上心，最大的爱好就是处处欺负江堇年，还有出去对女人们释放他无处安放的魅力。
    读者都说这叫霸总气质，叶清宁这个阅人无数的名媛看了却觉得他这叫暴发户气质。
    毫无风度。
    叶清宁思绪飘远了，郑盈盈一个急刹车把她的魂晃了回来。
    “刚才开慢了，要是再快两秒就过去了！”郑盈盈语气懊恼。
    叶清宁抬起头，看到红绿灯刚刚由黄转红。
    “不赶时间，安全第一。”她安慰郑盈盈说。
    红灯过了，郑盈盈继续开车前行。叶清宁目光回到手机屏幕，落在了她和陆少商那张照片上。
    陆少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她完全想不起来书里关于他的任何剧情。看他揭秘江堇年追陈清宁的往事，这人应该和原身是同校同学。
    但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跟陆少商一起进过酒店了？
    叶清宁用了两分钟回忆进酒店办入住的情形，好像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个男的，她不认识他是谁，那人就在她旁边喋喋不休。
    “老赵，你猜我遇见谁了？富陈集团大小姐，咱们英中的骄傲陈清宁啊。你是没看见，陈大小姐可低调了，三千块钱的包都背出门。”
    声音之大，生怕她听不见。
    叶清宁其实看见了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应该是在和人通电话。但她故意顶了一句：“这位先生，公共场合请不要自言自语。我认识一位精神专家，有需要的话可以推给你。”
    说完她也没管那人是个什么反应，拿着房卡就走了。
    原来那就是陆少商。
    过客，都是过客。
    叶清宁没把这茬放在心上，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解释经济来源。
    网友都猜测她傍上了金主，这对她完成任务非常不利。
    [往后收敛一点吧]
    叶清宁不大情愿：“可是我也想开超跑，我已经半个月没摸到方向盘了。”语气还有些委屈。
    系统恨铁不成钢：[那你准备怎么解释，钱能无中生有，是大风刮来的？]
    “就说是买彩票中的呗。”
    她查过银行流水，巨款是一夜到账的，网友再不信，大不了把流水挂出来，哪个金主打钱能一夜打这么多？
    第12章 怎着品如衣
    系统语塞，只要她敢说，网友确实没法追查。
    自己选的宿主，还得自己善后。挂已经开到这了，再造个年轻女子中巨额彩票的新闻又能有多难呢。
    叶清宁看了一眼固定在车上的导航，问：“还有多久能到？”
    郑盈盈：“二十分钟吧。”
    叶清宁点点头，把面前空调出风口扇叶往下打了一点。
    到下一个路口时，郑盈盈从倒车镜中看到白色宾利追了上来，就跟在他们后面。沈松之开的挺快啊。
    后车内，沈松之稳稳停住，出于对客人的关心看了一眼右侧副驾驶，陈舒怡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
    红灯还剩十秒，沈松之准备重新集中注意力开车，这时余光却瞥见她忽然抬起左手，在右胳膊上来回摩挲。
    “怎么了？”
    陈舒怡心里一紧，把手摁了下去。“没什么，空调吹的有点冷。”
    冷吗？
    沈松之看了看空调温度，不算低了，他甚至觉得有点热。
    或许是陈舒怡畏寒。
    他扫了一眼红绿灯倒计时，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转身伸手，从后排座位拽了件薄外套递给陈舒怡。
    “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披着吧，别感冒了。”
    陈舒怡接过衣服犹豫了一下，随即不客气地披在肩上，笑着对沈松之道了声谢。
    傍晚，两辆跑车先后进入温泉山庄度假区，在酒店停车场停稳。下车之后就有漂亮的迎宾小姐接应大家办理入住。
    随着噪音的消失，观众陆续回到直播间，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看着热度回升终于松了口气。
    郑盈盈给大家预定的是温泉区内的观景别墅，一共三层楼，每层两间房，一共六个房间正好一人一间。
    【这个别墅设计好漂亮啊，三楼是有个玻璃房吗】
    【好像是空中花园，据说玻璃顶和墙都能收起来，收起来之后就是个大露台】
    【太好看了吧，这个对外开放吗，等放假我也想去】
    【醒醒姐妹，别墅这个房型一晚上五位数！】
    【失算了，贫穷使我退缩】
    叶清宁得知严太奇和曹梦露已经选好房间，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三楼时，惊讶了一下。她拉过郑盈盈，小声问：“他们两个分房睡？”
    郑盈盈似乎见怪不怪了，“三楼都是两米的大床房，他们自己决定的要分开睡。”
    “他们俩上午看起来还挺好的……”叶清宁喃喃感叹。
    郑盈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到不远处的摄像头，选择了沉默。
    就连观众看到这都不觉得惊讶，严太奇和曹梦露的瓜已经吃烂了，现在是连狗仔都懒得拍他俩。
    这对导演和影后夫妻，只要合体出现必定恩爱有加。但在镜头背后，两人连住都不在同一个小区。早前不止一次被狗仔拍到私会网红还有小明星。
    双方都是如此。
    按严太奇的话来说，他们是开放式婚姻。
    这种婚姻关系在豪门圈子里也不少见。
    “清宁，你选哪个房间？”郑盈盈打开ipad上的房型介绍拿给她看，所有房间的内景照片、设施情况都写的清清楚楚。
    叶清宁看着房间介绍，其实每个房间的条件都差不多，没什么可挑剔的。沈松之刚才选了二楼，郑盈盈肯定也是二楼。
    剩下能选的就是一楼和三楼。
    她选择恐惧犯了，决定把这个难题推给陈舒怡。“舒怡，你想选哪个房间？”说着把房型介绍也递了过去。
    陈舒怡受宠若惊，拿着ipad翻看了两下，“那我选二楼这间房吧。”
    她声音软软的，动作倒是干净利落，勾选好房间后点了确定。
    叶清宁再拿回ipad界面上二楼的房间灰了，底下分别挂上了陈舒怡和沈松之的名牌。她惊了，眼睛比刚才睁得大了一圈，才敢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会夹在人家小情侣中间碍事吧？
    观众也被她这个操作搞得迷惑了。
    【？？？她不知道郑盈盈和沈松之订婚了吗，为什么要选二楼】
    【可能只是喜欢二楼的房间吧】
    【可是每个房间不都差不多吗，二楼有露台还是有院子？】
    【有可能就是看一楼三楼环境好想让出来啊，别把人想的那么坏】
    【你是刚来还是失忆了，她刚才拿出礼服说事那段你这么快就忘了？这女的就是茶啊！】
    【坏不坏不知道，反正情商肯定不高】
    叶清宁看了一眼郑盈盈的表情，虽说还是维持着大方的微笑，但仔细看她的目光，已经不太高兴了。
    郑盈盈：“没事，你选吧。”
    叶清宁看着ipad，又是刚才的选择题，一楼还是三楼。她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于是在心里偷偷点兵点将，最终选了三楼。
    房间确定了，郑盈盈把ipad收好。节目组把大家事先送来的行李箱搬进一楼客厅，叫大家认领自己的箱子。
    郑盈盈把自己的箱子拿回房间，再出来帮大家按电梯。她的目光落在陈舒怡身上，笑意忽然冷了下来。
    刚才没注意，陈舒怡身上穿的这个外套，长了一点。
    “舒怡，你这衣服，是男款的吧？”
    陈舒怡下意识摸了下口袋，低头避开郑盈盈的目光，怯生生地说：“啊，盈盈姐不说我差点忘了。”
    “刚才在车上空调吹着有点冷，松之哥拿他的衣服给我披了一下，我怎么给穿下来了……”
    郑盈盈扭头看沈松之，笑着问：“小沈总，是这样吗？”
    沈松之听出她称呼的变化，心里稍稍有些不悦，脸上保持面不改色，说：“嗯，我怕热，空调开的有点低了。”
    郑盈盈见他板着脸，不想激出什么矛盾来，随即笑容和气地对陈舒怡说：“洗衣房就在一楼，你脱下来正好拿过去扔洗衣机里吧。”
    叶清宁感觉她应该是生气了，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安慰一下。
    【刚太吵了没看，车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陈舒怡说的那样，她冷，沈松之拿衣服给她穿了】
    【突然想到，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啊】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来对比一下上车的时候，叶清宁坐郑盈盈的副驾都知道问一下沈松之不会介意吧。陈舒怡也坐副驾，还是沈松之给她开的门，她没有一点点要避嫌的意思，还喊“松之哥哥”】
    【谢谢松之giegie～】
    【你品，你细品。】
    【倒也不必这么上纲上线，她要是坐后排不会显得不尊重沈松之吗】
    【她为什么不和女生坐一辆车非要跟沈松之一起呢】
    【讲道理，是沈松之邀请她的好吧】
    【SOS好茶，我都要生气了，郑盈盈怎么还不翻脸，这脾气也太好了吧】
    镜头前，郑盈盈已经按捺住了心里的火气，和叶清宁手拉手挑泳衣去了。
    叶清宁没提等一等陈舒怡，郑盈盈也选择性遗忘了上节目前陈敬嘱托的事。
    “我要黑的那件吧。”叶清宁扫过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泳衣，果断拿了最简洁的一件。
    “怎么又是黑色，你现在很喜欢穿黑的啊。”郑盈盈吐槽她道：“我记得你以前明明喜欢粉色，什么都要买粉色的，养个公猫都要给人家穿粉色小裙子。”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自己算算你出国读书几年了，我还能跟当年一样幼稚吗？”
    “好吧，确实久远了一点。”
    郑盈盈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件黄色印着小黄鸭的。叶清宁想起她手机壳背面也有个小黄鸭，看来她很喜欢这个。
    刷卡付了钱，两人回到别墅。
    曹梦露从楼上下来了，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上正放着一部热播古装戏。
    严太奇坐在旁边，时不时吐槽一下演员的演技。也不管是不是在直播，点评起来一点不留面子。
    郑盈盈问：“咱们晚上先泡温泉还是先吃饭啊？”
    曹梦露先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才回过头去回应郑盈盈：“中午吃太多了，这会还不饿，要不先泡温泉吧？”
    严太奇跟着点点头：“嗯，我也是。”
    “好，那我们就先泡温泉吧。”郑盈盈拍板定案，丝毫没有征求另外两人意见的意思。
    话音刚落，不远处电梯间传来“叮，一层到了。”的声音。
    电梯门开，沈松之和陈舒怡下来了。
    第13章 过敏
    “盈盈……”沈松之喊了她一声。话刚到嘴边，郑盈盈很不给面子打断了他。
    “我先去冲个澡换泳衣了，大家也都收拾准备一下。”说完，拿着自己的泳衣回了房间。
    陈舒怡察觉到郑盈盈态度的变化，一阵恍惚。
    陈敬说过，郑家是陈家交情最深的伙伴，只有郑盈盈会做她的引路人，带她融入上流圈层，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跟郑盈盈打好关系。
    虽然不知道郑盈盈今天怎么了，她还是小心翼翼跟上去，想缓和气氛，“盈盈姐，我想了想二楼房间其实不是特别适合我，要不我们换一下房间，这样盈盈姐和松之哥能近一……”
    些字还没出口，木门无情地回了她“啪”的一声。
    郑盈盈把门锁上了。
    陈舒怡懵在门口，表情委屈，回头看向沈松之像是想寻求帮助。沈松之眉头凝起挤出一道浅浅的沟壑，随后叹了口气。
    “她情绪不好就别惹她了，舒怡你也去准备一下。”
    陈舒怡抿着唇，不死心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点点头上楼了。沈松之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转身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柠檬水。
    客厅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跟他搭话，气氛有些许焦灼。
    叶清宁直接忽略过沈松之，跟严太奇曹梦露夫妻二人打了声招呼说：“我上去啦。”
    “我和你一起。”曹梦露也住三楼，两人一起上楼了。
    十五分钟后，四人换好泳衣披着浴袍在一楼汇合。
    “小沈总和陈小姐还没下来？”曹梦露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电梯。
    叶清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喊他们吧。”还没解锁，郑盈盈按住她的手。
    “不等他们了，我们先去泡着。”
    温泉度假村内共有108个温泉池，大小温度不一，所用的药包和功效不同，还分室内和室外。
    其中牛奶汤和玫瑰汤最受女性喜爱，不论什么时间来都不冷清。叶清宁从附近走过，特意观察了一下各个汤池的水质，在这么多游客光顾的情况下，温泉水依旧清澈干净，一眼见底。
    郑盈盈看出她的想法，骄傲地说：“我们家温泉度假村刚刚评上5A，卫生和服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些温泉水在开放时间内都是不间断循环过滤再注入的，你就看每个汤池底部冒泡的位置，那就是出水口。”
    叶清宁了然，“贵有贵的道理。”
    为了避免打扰普通游客，郑盈盈带路领着大家往度假村深处走，周围路人渐渐减少，环境明显幽静不少。
    “这一片一般是情侣或者家庭包场的汤池，不会有人打扰，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说完郑盈盈把浴袍挂在一边，率先下水了。叶清宁跟着过去，先试探着伸出左脚试试水温，她怕热，不太能泡高温池。
    刚出碰到温泉水，她又反应了过来，这是陈清宁的身体。
    “知道你怕烫，这水温不高，放心下来吧。”郑盈盈笑着说。
    叶清宁微怔，这么巧陈清宁也怕烫？
    “这不就来了。”
    三位女性在玫瑰汤里泡了一会，严太奇去旁边按摩池了。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天色完全黑了，沈松之和陈舒怡两人才姗姗来迟。
    叶清宁看了一眼郑盈盈的表情，她已经扭过脸去，压根不打算看这俩人。
    “盈盈，我想吃温泉蛋。”
    郑盈盈上岸披上浴袍，说：“走，我带你去。”
    两人挽着手走远了，身后沈松之的目光滚烫带着怒意。
    “还是你懂我，我正愁着怎么躲开他俩呢。”郑盈盈说。
    叶清宁：“你放心让他俩呆一块儿？”
    “镜头录着，全国观众瞧着。他沈家要是不怕丢人，尽管搞去。”
    两人很快来到小吃区，郑盈盈刷卡点了一份温泉蛋一份烤肉拼盘。
    温泉蛋拌饭滴两滴酱油那叫一个美味，但是温泉区不卖白米饭。所以两人换了一种吃法，烤肉蘸温泉蛋，也是绝妙美味。
    叶清宁啃了一口牛肉，看向郑盈盈：“你和沈松之的婚约……”
    “再看吧。”节目是直播，郑盈盈不想说的太明白。
    “清宁，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录完节目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名流100天》说是100天，但实际上大家都有工作，不可能真的在镜头前直播三个多月。
    实际情况是每个月录一期，每期五天，从第一期第一天到最后一期最后一天，中间总共一百天。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第一期结束之后大家会各自回归自己的工作生活。
    只有叶清宁暂无归宿。
    叶清宁思索片刻，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或许，自己创业当老板？”
    观众看到这忍不住嘲讽。
    【不会有人觉得创业这么简单是人都能干吧？】
    【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回经营公司当老板呢？】
    【没剩几个钱就别学人家开公司玩儿票了，老老实实找人嫁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做回豪门太太】
    郑盈盈却是相信她的能力，“那我以后该喊你叶总了。”
    两人吃好喝好再回到温泉池，沈松之和严太奇有说有笑正聊着国内电影市场的前景，曹梦露时不时插几句话。
    而陈舒怡坐在岸上，右手时不时摩挲左臂，连浴袍都没脱，光是泡脚了。
    两人相视，半个多小时了，她不会到现在还没下水吧？
    叶清宁问道：“舒怡，你怎么不下去泡？”
    陈舒怡骤然听见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支支吾吾解释说：“我……我有点头晕。”
    “头晕？是不是白天中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郑盈盈说着自己都迟疑了一下，今天这天气不冷不热的，中暑或着凉都不可能吧？
    这时叶清宁惊讶地轻呼：“诶？舒怡你脖子怎么了？”
    陈舒怡慌了，忙捂住脖子说：“啊？什么？”
    她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曹梦露也看见了。“陈小姐脖子上好像起了好多红疙瘩，你别动我看一下。”
    “没，没事的，可能是蚊子咬的。”陈舒怡不肯松手。
    “不是蚊子，蚊子咬的不是这样的，你这个看起来像……”曹梦露走近了一点观察，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这像过敏啊。”
    叶清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盯着她身上穿的严严实实的浴袍，说：“你胳膊上是不是也有？”
    这下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郑盈盈暂且放下对她的不满，担忧地说：“你别遮掩了，把袖子挽起来看看是不是过敏了，严重过敏是有可能要命的，这可不是玩笑！”
    曹梦露离得近直接把她袖子撸了上去，果然，纤细的胳膊上布满了红疹，一圈一圈肿起看着十分恐怖。
    陈舒怡急忙挣开她的手把袖子拉回去遮住，急道：“你干什么！”
    叶清宁冷静地说：“你过敏了，赶紧送医院看看吧，遮遮掩掩害得是你自己。”
    沈松之这会也反应过来了，想起下午在车上陈舒怡突然说冷，披件衣服。或许那时候她已经有过敏的征兆了。
    郑盈盈疑惑了，皱着眉头喃喃：“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过敏，园区应该没什么致敏的东西啊……”
    “是中午的海鲜。”沈松之说。
    “什么？”郑盈盈一怔，转而看向陈舒怡：“你中午不是说不过敏吗？”
    陈舒怡已经快哭了，“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以前吃海鲜没反应吗？你要是说会过敏我们可以吃别的啊。”郑盈盈听她这哭腔心里更急了，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责备的意思。
    “好了！她已经过敏了你咄咄逼人又有什么用！”沈松之听着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心情烦躁，沉声呵斥道。
    郑盈盈被他这话气的眼角红了一圈，但又不想在镜头前情绪失控，极力压抑着愤怒。
    叶清宁握住了她的手，扭头冷冷瞥了沈松之一眼。他跟郑盈盈才订婚多久，已经开始为别的女人凶自己的未婚妻。
    这要是结了婚还了得？
    “咄咄逼人没用，咄咄逼人太没用了。还是小沈总的衣服管用，舒怡妹妹一穿，红疹也消了过敏也好了，胜过皮肤科医生的一双圣手啊。”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第14章 借你开几天
    沈松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陈舒怡更是咬着下唇摇摇欲坠。
    “叶清宁你别太过分了！”
    “原话送给你，别太过分了。”
    沈松之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女人脾气臭不知进退，相比起陈舒怡温柔娴静，高下立见。难怪在二十年情分面前陈家还是选择了舒怡。
    和这种女人逞口舌之利，只是白费时间而已。
    他扭脸无视了叶清宁，对陈舒怡说：“舒怡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我去拿车，送你上医院。”
    陈舒怡懦懦去看郑盈盈的脸色，“盈盈姐不会生气吧？”
    “治病要紧，你还管她做什么！”沈松之直接拉起她，拿上自己的浴袍，往回走了。
    【我趣，好茶】
    【太气人了吧！节目组没有车吗用得着沈松之亲自送？】
    【哥哥大晚上陪我去医院，姐姐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这还订个屁的婚，我要是郑盈盈我当场退婚给他俩送个双人骨灰盒】
    看着两人身影走远，郑盈盈气的冲温泉水面砸了几拳。然而这并不能解气，只会越砸越气。
    叶清宁抱住她安抚似的拍拍背，说：“别跟水花置气，等他回来咱们打他去。”
    “这是直播节目，打人影响不好。”
    “那咱骂他，骂他全家。”
    “我……”郑盈盈气笑了，“我不会骂人。”
    叶清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郑盈盈：“？”
    叶清宁：“咱姑娘家世才华身材脸蛋哪哪儿都不差，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他有他的养鱼场咱有咱的太平洋，世界这么大什么样的美色不好找。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来。”
    说起这个曹梦露就来兴致了，“有喜欢的小明星也给我说说，打个电话，今晚人就送上门。”
    郑盈盈被这两人逗笑了，心里气也顺了些，摆摆手说：“算了吧，我没这兴趣。”
    男人是不必了。
    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忍了。
    “咱们泡太久了，先回去吧。”
    …
    回到别墅之后几人先洗澡换了衣服，然后聚在三楼的大露台上，严太奇点了一份意面，三位女士一人要了一份沙拉，顺便把江堇年送的红酒开了。
    微醺醉意催化困意袭来，回去之后就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阳光已从窗帘缝隙钻入室内。听工作人员说，昨晚沈松之和陈舒怡半夜才回来。
    叶清宁洗漱完准备下楼吃早餐，走出房间，朝镜头打了声招呼。
    “大家早上好。”
    或昏昏欲睡或早八摸鱼的观众清醒了。
    【早起美颜暴击】
    【我的天她是素颜吧，这颜值好能打】
    【老婆早上好】
    【？这种女人你也敢要】
    【大早上的嘴巴放干净点，连锤都没有造什么谣】
    弹幕又打起来了，叶清宁已经乘电梯来到了一楼。
    “早啊盈盈，吃早餐了吗？”
    郑盈盈看见她便笑了，“我也刚醒，正等你一起吃呢。”
    叶清宁定睛一看，这哪是刚醒，她已经调好面糊在烙华夫饼了，旁边盘子里还有四个心形的煎蛋。
    “严导和梦露姐醒了吗？”
    “醒了。”曹梦露从茶水间探出头，“你喝咖啡还是纯牛奶？”
    “咖啡吧，谢谢姐。”
    叶清宁看着两位美女一个管吃一个管喝，她闲着等开饭似乎不太好。于是主动承担起了铺桌子摆放碗筷的工作，顺便洗了一盘水果放在中间。
    五分钟后，早餐上桌，曹梦露去严太奇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老严，吃饭。”
    四人坐在桌前，曹梦露看了一眼空着的两个位置，然后选择性地忽略了。
    昨晚回来那么晚，就别打扰他们了。
    郑盈盈吃了一块华夫饼，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叶清宁才发现她左手空空，订婚钻戒不知所踪。
    她有些欣慰。
    垃圾桶里的未婚夫就没必要回收了。
    平静安详的早餐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不受待见声音打断了。
    “大家早上好，不好意思昨晚回来晚起迟了……”陈舒怡身上还穿着浅粉色的长袖睡衣，头发看似随意的扎在身后，散落的几缕刘海显得自然慵懒。
    饭桌前四个人谁都没回应。
    陈舒怡有些尴尬，笑容僵在脸上。
    “早餐吃什么呀，这个是要打电话叫餐厅送餐吗？”她很快转移了话题。
    郑盈盈语气冷淡：“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前面酒店餐厅有自助餐，你可以自己去吃。”
    陈舒怡盯着桌上仅剩的一片华夫饼欲言又止。
    “这是盈盈自己做的，冰箱里有食材，你想吃也可以自己动手。”叶清宁说道。
    陈舒怡没好意思说让郑盈盈给她也做一份，又不知道餐厅往哪里走，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被排挤在外。
    于是她打开冰箱，试着挑选能应付的食材。很快她就放弃了，包装上都是英文，她根本看不懂。
    她认识的食材只有青菜西红柿还有鸡蛋。于是她看了半天，只拿了一盒牛奶一个鸡蛋。
    牛奶煮鸡蛋，就这样吧。
    四个人变成了五个人，气氛却比刚才还要冷。严太奇夹在女人堆里压力剧增，一口干了剩下的咖啡，回房间看早间新闻去了。
    陈舒怡一手握着手机，目光却在另外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用甜甜的声音说：“盈盈姐，你能帮我看看吗？”
    郑盈盈一阵恶寒，硬着头皮扫她一眼：“看什么？”
    陈舒怡凑了过去，把手机放在她面前。屏幕上是一条汽车博主的微博文章，适合年轻女士的超跑车型。
    “昨晚那么晚让松之哥送我去医院，我其实蛮不好意思的。我回来之后想了想，还是要尽快考驾照，让爸爸给我也买一辆车，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说着她又看了叶清宁一眼。
    “姐姐，我记得你考过驾照的，等我买了车可以借给姐姐开几天。”
    叶清宁：？
    我用你？
    没招她没惹她怎么还主动挑衅上来了？
    “废物系统，我车呢？”
    五秒之后，门铃声响起。
    “谁来了？”曹梦露早就想逃离这三位豪门中人的是非漩涡了，听到门铃声如释重负，抢先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酒店服务员，身材高挑，相貌英俊。
    “您好，请问叶清宁叶女士在吗？”
    曹梦露回头：“清宁，找你的。”
    叶清宁喝了一口咖啡才放下杯子，平静地走到门口，“我是叶清宁，怎么了？”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请您出示身份证。”
    “稍等。”叶清宁翻了翻口袋，还好，带下来了。“给。”
    服务员双手接过，拿机器扫了一下，“叶小姐，请您看一下摄像头完成人脸识别。”
    叶清宁照做。
    人脸识别成功，服务员把身份证还给她。
    陈舒怡在远处看到这一切，忍不住嘀咕：“什么事情这么复杂，姐姐不会惹上什么事情了吧？”
    郑盈盈瞥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舒怡脸一白，又是一副弱不禁风娇柔做作的模样。郑盈盈懒得看她，起身也朝门口走去，陈舒怡见状不甘落后也跟了过去。
    她刚到门口，就看见服务员从推车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车钥匙、一张类似快递单的东西，以及一支钢笔，双手递上。
    “叶小姐，今早八点一位自称刘管家的先生将您的兰博基尼停放在酒店停车场三层S72车位，这是车钥匙，刘管家托付我转交给您，请您签收。”
    金灿灿的大牛logo，闪得陈舒怡眼睛都瞎了。
    叶清宁拿起钢笔龙飞凤舞签了名字，然后接过车钥匙，似笑非笑地瞥了陈舒怡一眼。
    “借你开几天？”
    第15章 你才是高攀
    直播间观众有幸见证了陈舒怡表情瞬息三变的全过程。
    从眼神轻蔑一脸不屑，到不可置信张嘴能吞下一个鸡蛋，再到羞愤脸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刚才她在饭桌上挤兑嘲讽叶清宁的话，现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这是什么爽文剧情！叶清宁nb！】
    【贫穷限制了我的知识面，有没有人在线答疑这车多少钱？】
    【还不知道是什么车型，便宜的五六百万贵的九百上千万？反正全球限量那种没个两三千万是拿不下来的。】
    【比陈舒怡刚才看的贵就是了】
    陈舒怡不死心，以叶清宁现在的经济条件能买到什么好车？或许就是豪车品牌里的便宜货罢，拿出来装装逼撑面子罢了。
    她重新拾起信心，挂着单纯的笑容说：“姐姐如今自己生活，买辆车不容易的，我怎么好抢姐姐的车开。姐姐的车是什么型号啊？我自己也能买一辆。嗯……虽然不是很喜欢那种一两百万的廉价的跑车，总担心会有安全隐患，不过刚学车拿来练练手还是可以的。”
    昨天刚开过‘廉价跑车’的郑盈盈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以郑盈盈的教养，真的很少在公众场合做这种表情，实在是陈舒怡这话太让人作呕了。
    叶清宁笑容灿烂：“嗐，就是今年新出的Elohim。贵倒是不贵，四百来万吧。”
    陈舒怡听到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四百万而已，陈敬还是买得起的。
    “哎呀，我给记错了。”叶清宁一拍脑袋，改口说：“是四百来万欧元，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大概三千五百万？”
    陈舒怡自信洋溢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叶清宁又开口了，继续用最谦虚的语气说着最凡的话：“这车啊主要是产量不太高，好像全球只有三辆。听说另外两辆已经被买走了，舒怡要是实在想要，或许可以让陈叔叔找找人脉？”
    陈舒怡脸彻底垮了，笑不出来。
    都别说什么人脉不人脉限量不限量，就三千五百万这个数，以陈敬的性格，死都不可能给她。
    “姐姐现在的处境，买这么贵的车，就不考虑考虑将来吗？”
    叶清宁心里感叹这姑娘死鸭子嘴硬，三千五百万的车摆在跟前儿，这处境还用她担心？
    “贵吗？我觉得还好吧。”
    陈舒怡气得咬牙，“要是花自己的钱，贵不贵倒是无所谓。就怕是花别人的钱，再大度的人也会不高兴吧？”
    “说得对啊，所以舒怡还是要趁着年轻好好读书，将来毕业了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叶清宁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也跟陈叔叔说说，买车的事不急，将来你自己赚钱自己买车，开起来才踏实。”
    弹幕上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打脸绿茶的剧情是现实里真实存在的吗，要不是陈舒怡脸绿的太真实我都怀疑有剧本了！】
    【太绝了，叶清宁太绝了】
    也有人提出质疑。
    【叶清宁怎么有脸说别人？她花的是自己的钱？？】
    【她敢这么说，那应该是吧】
    【叶清宁才几岁啊，怎么可能靠自己赚这么多钱？她要是能赚这么多钱还选秀干什么？】
    【节目组在吗什么时候能再来个采访，叶清宁可以正面回应一下经济来源问题吗！】
    短暂的跑题之后，陈舒怡重新回到话题中心。观看节目的观众还是一女性为主，女人对绿茶有天生的警觉和厌恶。
    【我总感觉这个陈舒怡这两天越来越茶了，她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吗】
    【虽然她被抱错吃了二十年苦很可怜，但撬别人墙角跟别人未婚夫牵扯不清还茶言茶语就是她的不对了】
    【沈松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订婚了还跟别的女人暧昧】
    弹幕上正说着，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镜头内。
    沈松之头发乱糟糟衣服也没换，一脸恼火从二楼下来了。
    “郑盈盈！”
    一声怒吼将四位女士吓了一跳，从节目开始到现在，沈松之一直是以稳重随和的形象出现在镜头前，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的样子，陈舒怡退开了一步，而叶清宁握住的郑盈盈的手。
    “一大清早你吼什么？”郑盈盈冷着脸道。
    “你有脸问我？”沈松之气笑了，冲上来就要拽她衣领，叶清宁眼疾手快护着郑盈盈躲开了，沈松之扑了个空。
    叶清宁沉声说：“小沈总，再敢动手动脚我可叫保安了。”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曹梦露悄悄离开现场回房间去了。
    沈松之扫了一眼她旁边的镜头，狠狠捏了拳头，稍稍压制暴躁的情绪，语气不善地说：“郑盈盈，Y市开发区的项目，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郑盈盈轻笑了一声，冷眼看他：“小沈总想要什么解释？它现在是郑安集团的项目，跟你恒光太子爷有什么关系？”
    沈松之翻出一条视频，画面中赫然是两人订婚宴的现场记录，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盯着她说：“上个月说的清清楚楚这个项目给我们，一夜之间你们自己独吞了，这是你郑盈盈的意思，还是郑总毫无诚信出尔反尔？”
    郑盈盈的气势也提了起来，摸摸口袋掏出昨天还戴在手上的钻戒，连盒子戴戒指一起狠狠砸在他脸上。
    “小沈总似乎忘了，项目让给你们的前提条件是两家联姻你我订婚。现在婚约解除，盟约作废。”
    沈松之像是被这一下砸傻了，半天回不过神。
    “郑盈盈，我劝你慎重，这事可不能儿戏！”
    “正因为不能儿戏，所以我才慎重地考量了一下小沈总的人品。”郑盈盈冷声说。“你，实非良人。”
    说完她走上前两步，或许是她的神情太坚决，沈松之竟然被唬住了，后退了一步。
    郑盈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小沈总别忘了，这段联姻关系里，你才是高攀。”
    说完，她从旁边的衣帽架上取下手包，扭头朝叶清宁笑了笑说：“清宁，新车到手不出去溜一圈？”
    叶清宁配合地点点头：“好，我换双鞋。”
    两人离开别墅以后，陈舒怡才走近去捡起地上的戒指盒，递给沈松之，“松之哥，你没事吧？”
    沈松之连做三个深呼吸，才把气捋顺了。刚才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攥拳用了多大力气，现在掌心里多出四个深深的月牙血印，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没事。刚才没吓到你吧？”
    陈舒怡摇摇头，满脸忧色关切地说：“松之哥哥别着急，我想盈盈姐她只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误会了，我找机会跟盈盈姐说清楚，盈盈姐这么温柔的人不会真的跟松之哥分手的。”
    沈松之垂下眼帘，掩去一闪而逝的阴鸷，再抬头时面色平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陈清宁那种女人待久了，她学会乱甩脸色了。”
    “都怪我，是我失了分寸才让盈盈姐误会，盈盈姐刚才的脾气是冲着我来的，和松之哥无关。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们千万不要为此伤了感情啊。”陈舒怡懊悔道：“等盈盈姐回来，我就去找她道歉。”
    沈松之冷笑。“不，你没错道什么歉，错的是她。”
    …
    从别墅走去停车场，郑盈盈的心情渐渐变得低落。她和沈松之也算青梅竹马了，十几年相处出来的感情，却因为一个外人四分五裂。
    她不想挽留一个注定变心的男人，但她也会不甘心。
    沈松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叶清宁见她不说话，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
    “你留学出国这几年，跟他也没见过几面吧？”
    “是啊，也就放假回来那一个多月能见上吧，平时一个星期一次视频，偶尔寄点礼物……”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郑盈盈是很聪明的女孩子，仔细品品叶清宁刚才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自己就想明白了。
    她选择出国学音乐，就该猜到有这样一天。知人知面不知心，朝夕相处的情侣尚且有出轨外遇的可能，何况他们一年只见几面。
    再说了，她对沈松之的大多数印象还停留在中学时代，那时候他成绩优异，会打篮球，钢琴八级，在富二代里算很优秀了。可那时候，他还只是男生，不是男人。
    男孩成长为男人，开始有情爱这种东西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松之本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不想他了。”
    郑盈盈叹了口气，环住叶清宁的胳膊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仔细看了两眼，“我还没问你，你这是从哪儿发的横财，搬出陈家才几天都开上Elohim了。”
    叶清宁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影大哥，然后看回郑盈盈，笑着说：“谁让我运气好呢。”
    郑盈盈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抬头追问她：“怎么说？”
    叶清宁：“也就是心情不好买了几张彩票，然后一不小心中了大奖，而已。”
    第16章 喜提豪宅
    一不小心，中大奖，而已。
    叶清宁简直摸到了凡尔赛的精髓，一句话就在观众心里炸出了柠檬味的惊涛骇浪。
    虽然她没有透露具体中奖金额，但凭她目前的消费情况来看，至少是亿做单位了。
    【我不信，除非让也我中】
    【不会是编的吧，中这么大奖不早上新闻了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除非自爆，否则是要保护中奖人隐私的好吗，新闻最多写个某地某购彩票中巨额大奖】
    【那她到底中了多少钱？有新闻吗？】
    【火速爬去福彩官网】
    网友齐心聚力全网翻找彩票中奖新闻，同时间上百万人同时搜索，一个平平无奇的词条在短短几分钟里空降热搜。
    ＃彩票中奖＃
    不明所以的网友点进词条，以为会看见什么彩民中大奖的新闻，结果点开来全是综艺片段，还有闻讯跑来微博蹲新闻的观众。
    上午十点二十分，终于有一位网友不负众望从一系列中奖信息和新闻里找到了疑似叶清宁中的一条。
    【神秘女子购彩票，单挑一注200倍投，竟中大奖掏空10亿奖池】
    【S市神秘女彩民中10亿大奖，后半生无忧！】
    【神秘女子彩票中奖10亿，扣除所得税到手8亿，这波不亏！】
    石锤了，叶清宁买彩票中了十个亿。
    【？？？我买了十年彩票最多中五十块钱，姐姐有什么诀窍快教教我我也想一夜暴富】
    【这要不是跟福彩老板有关系，那她就是人间活锦鲤了吧】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酸了酸死我了姐姐你缺妹妹或者女儿或者宠物吗我不想努力了】
    【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下再看回直播间，嘲讽叶清宁傍大款的酸言酸语彻底消失不见，剩下的都是夸姐姐好美富婆饿饿的声音。
    叶清宁和郑盈盈开着车在度假区外围兜了一圈，不得不说郑安集团开发时下了功夫，周围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公路从自然景观中蜿蜒穿过，却没有破坏它原本的景致。
    这样转上一圈，一扫方才的郁闷。两人再回到别墅时，已经是下午了。
    开门进屋，只有陈舒怡一人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本时尚杂志。
    郑盈盈不想跟她搭话，叶清宁随口问了句：“其他人呢？”
    “梦露姐和严导去做spa了。”陈舒怡放下杂志起身，温声说道，却不提沈松之。
    叶清宁和郑盈盈对视一眼，谁也没追问。
    眼看着两人就要各回各屋，陈舒怡忍不住了，大声道：“对了！松之哥说公司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一下！后天回节目跟大家汇合。”
    郑盈盈推门的手停顿了一下，摁开手机点进微信，没有新信息。她嘲讽地笑了笑，回头看了陈舒怡一眼。
    “知道了。”
    …
    转天上午，大家退了房间准备回市区。按照节目策划安排，第三天是分头回家休息一天，也让观众看看有钱人在家如何打发一天时间。
    有细心的观众发现，今天点进节目直播平台，多了一个直播间。
    江堇年来了。
    S市机场，从B市飞来到CA0630航班刚刚落地，节目组跟拍摄影已经在到达大厅等候。
    十点十分，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孔出现在2号门，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拿着手机。
    江堇年看着微信上某个聊天窗口，最近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早上七点，还是自己发的信息。
    【九点五十落地，来接我吗？】
    对方没有回复。
    在意料之中，但也不免失落。
    “江老师，这里！”节目组的人看见他了，隔着栏杆冲他招手。
    江堇年朝他望去，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来了。”说着朝镜头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是江堇年，让大家久等了。”
    上了节目组的车，司机拿出节目组事先搜集的地址，打开导航给他看了一眼，“江老师，是去凯旋华府吧？”
    江堇年扫了一眼，说：“不是不是，我成年以后就搬出来住了。你稍等一下，我把新地址发给你。”
    司机挠挠头，说：“不好意思啊弄错了，这地址是导演给的。”
    “没关系。”江堇年很快把新地址给他发了过去。
    汽车发动，启程前往江堇年的住处。有熟悉S市的朋友看到这个地址已经发现了，这地方是一个短租公寓。
    【江堇年不是S市人吗，为什么住短租公寓啊】
    【他刚说了成年以后就搬出来了啊，小哥哥好独立】
    【我以为搬出来是说，家里给买房了……】
    【对啊对啊，我也以为富二代成年名下应该至少有一套房才对】
    【叶清宁都喜提唐城一品大平层了，江少竟然住短租公寓！这合理吗！】
    从汽车发动开始，江堇年就在手机上看着观众的弹幕，无意间看到这条，心头一动，切换到了叶清宁的直播间。
    正如观众所说，叶清宁今天早上拒绝了陈舒怡要带她回陈家的邀请，开着心爱的超跑回到市区，入住新房。
    房子毕竟没法一整栋搬过来，系统是按照她穿越前住的房子安排的等价住宅，从户型到装修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一进门是鞋柜和玄关，走进去是超大的会客厅和餐厅，餐厅紧挨着开放式厨房，厨房还分出了中式和西式两块区域。
    客厅和主卧连着长八米款两米的超大观景阳台，阳台用隔音玻璃完全封闭，阻绝灰尘和噪音的同时丝毫不影响采光。站在阳台上能直接看见远处江景，晚上在这儿喝杯小酒看看夜景，想想就很安逸。
    接着往里走，总共三间卧室，两间卫生间，一间衣帽间，一间书房，一间影音室，还有一间健身房。
    叶清宁住的卧室自然是面积最大的主卧，主卧连通观景阳台，玻璃门上安装了自动窗帘，百分百遮光，白天睡觉也不会被阳光刺眼。
    床宽两米，两侧放有暖光落地灯，方便睡前看看手机或者看杂志。
    梳妆台和穿衣镜都在衣帽间里，整整一面墙的衣橱，还有专门收纳首饰包包的柜子，女生看了都心动。
    叶清宁拿着GoPro带着直播间观众沉浸式参观完豪宅，才把行李安置好，回到玄关打开鞋柜想换双拖鞋。
    这一拉开柜子，才发现偌大个鞋柜空无一物，连灰尘都不见一颗。
    草率了。
    她隐隐猜到，或许家里的衣柜橱柜其他柜都会是这个情况。
    她又在各个房间巡视了一圈，果然如此。
    叶清宁看向镜头，遗憾地说：“看来咱们要先去一趟超市啦。”
    观众的关注点却不在她要什么没什么。
    【这就是唐城一品大豪宅吗！太壕了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rmb的清香】
    【呜呜呜我也想住住，我睡厕所都行】
    【别做梦了一平二十几万你连厕所都买不起】
    【我不管看过就是住过】
    【宁宁出去买东西要顺便吃午饭吗，隔壁陈家私人厨师做了满汉全席！宁宁不能输给她呀！】
    【看看盈盈中午吃螺蛳粉多接地气，陈家太装了】
    【宁宁别管别人按自己喜好来】
    叶清宁没看弹幕，但她也在考虑午饭吃什么这一大难题。家里厨房都是能使用的，或许她可以露两手自力更生。
    但是，家里好像没锅。
    她打开手机，语音搜索：“唐城一品附近的大型超市。”
    手机：“已为您搜索到附近的大型超市，新百广场距您1.7公里，是否开启导航？”
    叶清宁看了一眼时间，开个车去买完拉回来，应该差不多到饭点。
    “开导航。”说着拿上挎包下楼。
    另一边江堇年抵达了目的地，白鹿公寓。
    他把行李箱放回家，然后揣着手机又出来了，招招手拦下准备离开的司机。
    “我太久没回来，家里什么都缺，麻烦师傅你再送我去一下新百广场，我去买点生活用品。”
    司机打开导航，然后缓缓回头。
    “新百广场离这五公里，你确定？”
    第17章 好巧
    江堇年坚持要去新百广场，即使附近一公里就有个悦城广场。
    他说以前经常去新百，比较熟悉。
    司机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孩子指定有点毛病。
    十一点半，江堇年到达商场，直接去了楼下百货超市，进门前在推车和篮子中间犹豫了一下，选了篮子。
    与此同时，叶清宁刚从摆满锅碗瓢盆的货架区走出来，停在人流量不大的过道边清点购物车里的商品。
    差不多齐了，可以去食品区淘点吃的了。
    还没到生鲜区，叶清宁先被零食货架勾去了魂魄。她很喜欢吃零食，尤其是话梅果干这一类，出门坐车要吃，在家看剧要吃，心情不好要来点，心情太好也想吃。
    所以在她住的房子里，休闲零食是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
    叶清宁像进货一样把货架上不同品牌的话梅扒拉进购物车里，推着车绕到货架背面，拿了两块黑巧克力，最后到饮料区拿了一排罐装果味汽水。
    跟拍的摄影师刚刚荣升两个孩子的父亲，此刻看着叶清宁的购物车逐渐充实，充的还都是垃圾食品，本能地皱紧眉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还是没忍住。
    “叶小姐，这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有个朋友的孩子因为喝饮料得糖尿病了。”
    叶清宁：……
    刚刚伸向AD钙奶的手停顿住了，看看摄影师，又看看AD钙奶。
    道理她都懂可是，可是垃圾食品它确实能带来快乐啊。
    犹豫了两秒，她被摄影师身上萦绕的老父亲气质折服了，决定给他一个面子。
    下次自己来的时候再买。
    直播间观众看到这猝不及防被可爱到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家长带小孩去超市，小孩眼巴巴看着零食饮料，却不能买的样子。
    暂且忽略已经快填满的购物车。
    【啊宁宁好乖啊竟然真的不拿了】
    【摄影也好贴心啊竟然还会提醒这个】
    【话梅吃多了确实不好容易致癌，我刚看她拿那么多都吓住了】
    【富婆美女怎么会喜欢吃话梅啊】
    【可能是以前在豪门没吃过这种凡俗零食，现在出来了报复性吃垃圾食品】
    【我正在吃叶清宁同款话梅！四舍五入我也是坐拥八亿的富婆了！】
    叶清宁推着购物车到了生鲜区，拿了一块新鲜牛排，挑了些蔬菜水果，差不多足够今天的饭量了。
    她正准备再拿两个柠檬回去泡水喝，余光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块绿色。
    叶清宁微怔，把柠檬丢进购物车，抬手揉揉眼睛。
    昨晚没睡好眼睛出问题了？
    再睁开眼，绿色没消失，又近了一点。
    她扭过头，正正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身材高挑气质俊朗的男人拖着个购物篮朝这边走过来。
    她余光扫到的绿色，是系统新手指引标注的人物信息。
    江堇年。
    叶清宁愣了，又定睛确认了一次，这次标注真的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这么短？
    其他人的身份信息不是都有年龄家世之类的吗？
    系统冒头。
    [这些你不是已经了解了吗。]
    那倒也是。
    很快叶清宁的注意就不在新手指引上了，她才反应过来，江堇年回来了。
    “江堇年从B市回来了？！”
    摄影师：“是的，江老师今早刚到S市，就加入节目直播了。”
    叶清宁想起了原主和江堇年的绯闻，头疼了。
    “S市这么大，为什么这都能遇上，是不是你们节目组安排的？”
    摄影师全程跟着叶清宁，哪里知道江堇年那边发生了什么，含糊回应：“有可能吧。”
    正在空调房里看监视器的导演：人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该不该打招呼，这既然是节目的安排，她咋么说都应该配合一下。
    但她是个冒牌货，性格喜好言行举止和原身可能大不相同。以江堇年对原身的熟悉程度，会不会看出什么？
    没等她犹豫出个答案，江堇年已经过来了。
    “清宁，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在这遇上了，好巧”
    看到人工“偶遇”全过程的观众缓缓打出问号。
    【？？？】
    【你没想到？】
    【重新定义《好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心机男】
    【我信了陆少商，江堇年跟叶清宁绝对有事儿】
    【我怎么觉得像江堇年单方面有事】
    叶清宁：“好巧啊，你不是在忙毕业吗，今天刚回来？”
    话说出口，她听见自己心跳快了一些。
    这……这不是她的情绪吧？
    叶清宁愣了愣，抚了一下胸口，那种强烈的情感才慢慢平静下来。
    原身的意识还在吗？
    “嗯，早上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还想着你们是不是录节目太忙没时间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江堇年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叶清宁合理怀疑这是幻觉。
    早上她好像确实收到了一条微信，问她去不去接他。
    但是联系人没有备注，她点开朋友圈只看到一片空白，微信名字更过分，就一个句号。
    这鬼能认出来是谁。
    她一句【你谁啊】卡在聊天输入框里足足十分钟，最后没发出去。
    万一是原主的熟人，这多尴尬。
    “我不是故意不回的。”叶清宁摸了下鼻尖，不好意思地说：“早上开车回市区，不方便看手机。”
    这解释太苍白且无力，简直漏洞百出。消息是七点多发的，她接近九点才开车，何况现在十一点多了，她还是没回。
    江堇年却像是真的信了。
    “没事儿，节目组给我安排车了。”他笑容灿烂，看了一眼她的购物车，说：“你住这附近？”
    叶清宁：“嗯，刚搬新家出来买点日用品。”
    江堇年：“我也是，我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自己租了个公寓。”
    【你也是个屁，你离了五公里呢！】
    【为了搭讪不择手段，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堇年】
    【这俩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同病相怜了，都是被原来家里挤出来的】
    【江堇年那不算吧，只是毕业了搬出来独立生活而已】
    镜头前两人已经离开生鲜区准备去结账了。
    “对了，导演好像说明天一起去迪士尼，我还买了些零食，有你喜欢吃的果干。”江堇年说着拿起一包芒果干放她购物车里。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说：“我明天有点事情去不了，已经跟节目组请假了。”
    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明天要去一趟公司。
    她的娱乐公司，系统给她安排下来了。等明天去公司签完合同，她就要荣升叶总了。
    江堇年眼底闪过失落，“好吧，那后天你来吗？”
    “来。”
    叶清宁点点头，目光突然定格在江堇年的购物篮里，准确的说，是AD钙奶上。
    “怎么了？”江堇年发现她在看自己的购物篮，低头翻了翻，“有你想吃的吗？”
    “咳咳，没有。”叶清宁总觉得自己要给人留下一个很能吃的印象，忙解释说：“我是想看看你现在都爱吃什么。”
    江堇年笑了笑，“我吃的这些不都是你给我种草的？”话音刚落，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问：“快到饭点了，你中午吃什么？”
    叶清宁目光回到自己购物车里，看着牛排说：“我刚才买了牛排，准备回去自己煎了吃。”
    江堇年试探着问：“这都十二点了，你还自己做？”
    叶清宁隐隐猜到他的意图，“那你想吃什么？”
    江堇年道：“楼上有家石锅拌饭很好吃。”
    “那我请你，就当是早上没回你消息的补偿了。”话已经说出口，叶清宁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嘴比脑子快了。
    江堇年笑意更甚，“好。”
    反悔也来不及了。
    叶清宁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浓眉大眼，肩宽腿长。
    好吧原身眼光还不错，江堇年的颜可以说是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吃就吃吧，正好她对石锅拌饭有点兴趣。
    结了账走出超市，叶清宁手里整整三大袋的东西，购物袋看起来比她都重。
    节目组工作人员在后面跟着，丝毫没有来搭把手的意思。
    江堇年主动伸手：“我来吧。”
    “谢谢。”叶清宁没客气，分了两袋放他手里。
    江堇年双肩一沉，手掌被压出白痕，胳膊因为使劲显出几道狰狞的青筋。他嘴上没说什么，脚下却加快了脚步进了直梯。
    叶清宁看这他吃力的样子，良心痛了一下。“重不重，要不把里面饮料拿出来我提吧。”
    江堇年颠了一下，换了个姿势提购物袋。
    “不重。”
    可他额头明显冒汗了。
    叶清宁跟着进了电梯，回头看他：“几楼？我按吧。”
    “六楼。”
    石锅拌饭不贵，比起陈舒怡和沈松之各自直播间里的天价吃播，他俩这简直不要太接地气。
    叶清宁的账单上也很久没有低于三位数的支出了。
    吃完饭各回各家，节目组的车在一楼路边停着，但叶清宁的车在地下停车场。
    江堇年坚持帮她把东西先提到楼下，放上车以后才离开。
    叶清宁开车回家路程不过十分钟。回到家后她把三个购物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依次放进冰箱或储物柜。
    在整理零食那一袋时，她愣住了。
    她看到了一排AD钙奶。
    她想买来着，被摄影大叔劝住了。
    所以这是江堇年放进来的？
    叶清宁犹豫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对着奶拍了张照给他发过去。
    【你AD钙奶怎么在我这，装错了吗？】
    过了十分钟才收到回复。
    【江堇年：好像是，那就给你喝吧。】
    演得好假，一看就是故意的。
    叶清宁看破不说破。随即感觉脸上有点热，心跳频率也不对，这明显不是她应该有的反应。
    原身跟江堇年到底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机装作无事发生，实则手忙脚乱拿新买的毛巾用冷水洗了把脸。
    …
    这一天过得平平无奇，《名流100天》的收视率比起前两天有明显的下滑。
    明天叶清宁请假缺席，对节目来说少一大话题人物，导演愁的一整晚没睡好觉。
    叶清宁丝毫不知自己给导演制造了焦虑，晚上很早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但她这一晚上睡得不太安稳。
    她做梦了，梦见了江堇年。
    第18章 三合一
    叶清宁从未在梦中感受如此真切。
    她躺在浅咖色的皮沙发上, 浑身发烫，头疼欲裂，肌肉酸疼的连呼吸都困难。
    她尝试着撑起瘦削的身体, 用虚弱的嗓音喊了声“王阿姨……”，无人应答。叶清宁并不知道王阿姨是谁, 但这个称呼确确实实从她口中喊了出来。
    恍惚一下，她的额头上凭空出现了一张退烧贴。凉意吞噬热浪，痛苦渐渐消减。
    她睁着眼睛茫然间看见一个少年的身影。
    这是多么诡异的画面，江堇年穿着英中校服在厨房里煮粥, 瘦肉粥的香味远远飘来, 受饥饿折磨的脾胃叫嚣着它的不满。
    她视线模糊了，再次聚焦时看见江堇年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 正在打电话。不知道他和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少年的脸上显露怒容。
    半梦半醒间, 她听见江堇年焦急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喊她的名字。
    叶清宁努力睁开眼睛, 周围场景不知什么时候从客厅转到了卧室。她扶着墙走出去, 少年不见了，陈敬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周围不断散出呛人的烟圈。
    他听见脚步声, 掐灭了香烟回头看她。
    陈敬大声质问她：“谁让你找他的？”
    叶清宁感觉语言系统已经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冷漠地呛了回去：“他不来, 或许我已经病死饿死在这间房子里。等陈总百忙之中想起还有个家, 看到的将的一具发烂发臭的尸体。”
    啪。
    刺耳的巴掌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谁教的你满口晦气顶撞长辈？”
    回应他的是沉默与隐忍，叶清宁抹了一下眼角，蹭掉无用的眼泪。
    “你多大了，生病不会去医院吗？不会喊保姆吗？不过是发个烧就叫江大少爷亲自伺候你, 哪天咳嗽一声是不是还要整个班的人来探望？你是巴不得全市人民都知道我陈敬苛待女儿！”陈敬大声训斥，那张老脸上没有一丝温情。
    “陈清宁，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陈家要！”
    还没等她反驳，骂声戛然而止。
    陈敬不知所踪，她又看见了少年青涩稚嫩的脸。
    江堇年的面容在她眼前渐渐放大，同时一勺冒着热气香味勾人的瘦肉粥送到嘴边。
    她喉咙动了动，眼前一黑。
    …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
    叶清宁挣扎着从梦境中抽离，扭头看见主卧连通的观景阳台。她右手使劲腿上掐了一把，下一秒痛觉席卷而来表达了它的不满。
    她急忙松手，才敢确定梦醒了。
    砰、砰、砰。
    梦虽然醒了，可她的心口仍在剧烈跳动，身上仿佛还遗留有梦境中的余温。
    这做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叶清宁心头烦躁，一只手揉乱了满头乌黑长发。消停了半分钟，随后又一点一点捋顺。她的头脑彻底清醒了，梦里的人不是她，是陈清宁。
    那些断断续续的场景，或许是这具身体无法释怀的过往。
    就像她昨天遇见江堇年时不受控制的悸动。
    叶清宁突然想起身上的系统，刚刚被它绑定的时候，它说过它是复仇系统。复仇系统选中陈清宁的身体，必然是因为她生前有未解之仇恨。
    叶清宁陷入怀疑，陈清宁真的走了吗？为什么她能感觉到原身残存的意识？如果陈清宁的一时还没消散，她不肯释怀的仇恨、所恨的人或事又是什么？
    是陈敬？还是整个陈家？
    她占了这具身体，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可怜的姑娘从执念中解脱？
    叶清宁下了床，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远处皎洁明月正悄然落下，天际逐渐浮现出红晕朝霞。
    “系统。”
    这次足足等了十秒，机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了，我的宿主。]
    叶清宁盯着远处流逝的黑夜，声音闷闷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我的复仇任务是什么？”
    [等到时机成熟。]
    “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系统默了两秒，紧接着叶清宁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界面，上方标题为：个人属性。
    这个界面有点像她玩过的某个养成游戏，可以看见自己的健康、颜值、运气、名誉值，除此之外，右上角有一个高亮的进度条，下方用小字写着：社会影响力。
    [宿主玩过养成游戏吗？]
    “玩过。”
    [那我就用一众简单易懂的说法讲解一下，宿主目前正处于养成阶段，只有当您的社会影响力达到系统大神认可的标准，才会触发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也就是复仇。
    叶清宁曾经也是圈中名媛，社会影响力这个词对她来说不难理解。
    “标准是什么？”
    [这不一定。]
    叶清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十分怀疑自己绑的是个盗版野鸡系统。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目前的任务就是搞事业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
    天色完全亮了，叶清宁抬起手掌挡了一下清晨的阳光。
    “如果我最终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身体会死吗？陈清宁的魂又会去哪里？”
    [她会回到该去的地方。]
    叶清宁感觉掌心被阳光煨出了几丝暖意，缓缓放下右手，伸了个懒腰，从另一扇门走进客厅。
    她明确了自己眼下的任务：接手公司，好好经营，争取早日进入主线。
    …
    上午九点，一辆Elohim跑车停靠在WA娱乐楼下的停车场，引来上班路上众多路人驻足旁观。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叶清宁推门下车，按下车钥匙锁紧车门。
    叶清宁醒得早，考虑到第一天进公司，要拿出能镇住员工的气场，于是吃完早餐之后她就坐到了化妆台前，认真给自己化了个不浓不淡稍显威仪的妆容。
    服装上她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穿了节目第一天买的那身黑裙子。
    叶清宁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穿过写字楼前的喷泉广场，大步走进星辰大厦电梯间，乘电梯上到十楼。电梯门一开，走出去就能看见WA娱乐巨大的logo。
    然后，她被前台小妹拦了下来。
    “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妹在这儿干了半年了，对公司员工的长相都有印象，她确信没见过眼前这位。
    再者，她也确实没戴工牌。
    叶清宁取下墨镜，右手倚着前台，说：“我是叶清宁。”
    前台小妹怔住了，在娱乐公司干活，哪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从选秀初A到真假千金事件，从《名流》开播到八亿彩票，叶清宁这个名字，那叫一个如雷贯耳啊。
    有人算过一笔账，叶清宁中彩票扣完所得税之后到手八个亿，就算她什么都不干，把这八个亿存银行里，每年光是收利息就有一千多万，那是绝对的吃穿不愁富得流油。
    这么一位富婆，怎么突然空降WA娱乐了？
    难不成她还真有明星梦……
    前台小妹欲言又止，“您是要找曹哥吧？请问有预约吗？”
    叶清宁回忆了一下，系统说的前一任老板好像不姓曹。
    “不是，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前台小妹又愣了，没敢细琢磨，“您稍等，我跟Mimi姐通个电话。”
    两分钟后，一个穿着蓝衬衫白西裤的短发女人从后面的电梯里出来，匆匆走近跟叶清宁握了下手。
    “您好叶小姐，我是苏宓，让您久等了。”说完，苏宓转头对前台小妹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叶小姐已经收购了咱们公司，待会上去签完合同，就该改口叫叶总了。”
    “叶小姐，请跟我上楼吧。”
    “嗯。”
    两人走进电梯，独留前台小妹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叶小姐，请容我给您简单介绍一下WA娱乐的地理环境。”
    电梯门一关，苏宓便不卑不亢地为叶清宁讲解道：“咱们公司的范围是从星辰大厦第十层到第十六层。其中十层是前台和接待区，十一层是食堂，十二层是舞蹈室和摄影棚，十三层是员工办公室，十四层是经纪人办公室，十五层是会议室，十六层是高管办公室。咱们现在就先去十六层签合同。”
    “嗯，好。”叶清宁点头应声，话音落下的瞬间，电梯同时停稳。
    十六层到了。
    这一层面积估计得有三百多平方，却只有六间办公室，每间办公室都足够宽敞，能同时放下一张办公桌、一组会客茶几加沙发，还有一个简易衣柜。
    叶清宁跟着苏宓穿过长长的走廊，直至本层尽头最后一间办公室，单从门的材质来看，就比前面几间高了一个档次。
    这里马上就是她的办公室了。
    门虚掩着，苏宓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吧。”
    苏宓推开门，侧身给叶清宁让路，“叶小姐，请进。”
    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整面落地窗，站在窗前能够望见对面的商场，此刻灰色的窗帘掩着，遮挡了上午刺眼的阳光。左手边一整面墙打成了书柜，书柜前就是总裁办公桌。右手边是茶几和沙发，沙发底下有加长腰凳，展开来就能当床睡。
    叶清宁走进办公室，坐在当中的女人转过身，把桌上已经摊开的合同往前推了一掌距离。
    “叶小姐总算来了，这是股权转让合同，你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
    叶清宁仔细看完合同，然后逐页拍了下来发给江堇年过目。她还特意切屏看了一下节目直播，江堇年是坐在旋转木马上看的合同。
    一个一米八几的帅气小伙坐在粉色的马车里，一脸认真的捧着手机看合同，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妙。
    江堇年不愧为北大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几分钟就看完了内容，给出了回复。
    【没问题，可以签。】
    他完全不问叶清宁为什么突然买了个公司，只叮嘱她需要注意的重点。
    叶清宁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回复祝他们在迪士尼玩得开心，然后放下手机，在合同上签了字。
    走完这一套流程，已经是接近中午了。苏宓送走了前任老板，又回到办公室，正式向她的新上司做自我介绍。
    “叶总您好，我是WA娱乐运营总监苏宓，同时兼任总助。我今年二十七岁，在公司任职有五年了，平时工作主要是管理公司运营部门，同时协助总裁处理各项事务。”
    叶清宁收好合同，坐在了办公椅上，“嗯好，苏宓，你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公司都有哪些部门吧。”
    苏宓应了下来，随即流利地介绍道：“好的叶总，咱们公司有艺人管理、艺人经纪、宣发策划、运营、公关、行政这六大部门，每个部门设有一位总监，除了经纪部的曹琛办公室在十四层，其余几位都在本层。”
    “他们现在有空吗？我想认认人。”
    “曹琛陪艺人去见导演了，要下午才能回来，其他几位都是在的。”
    叶清宁算是记住曹琛这个名字了。
    “先叫其他几位过来吧。”
    “好的叶总。”
    苏宓出去挨个办公室敲门了，三分钟后，除了曹琛以外五位高管都过来了。叶清宁原以为会遇到年长些资历深厚难缠的老油条，她甚至做好了见面过招的准备。
    然而眼前这五个人，看起来都很年轻，穿着也不是她想象中的西装革履，相反都很显个性。
    最令她惊讶的是，包括苏宓在内，眼前这五位中有三位是女性。算上没来的曹琛，WA娱乐高层男女比例正好五五开。
    叶清宁对自己刚接手的公司好感度飙升了一波。
    苏宓逐个介绍了一遍，叶清宁记下人名对应的长相。
    “今后，合作愉快。”
    公司里事务还是挺繁忙的，叶清宁认清人以后就放他们各自回去干活了。苏宓看了一眼时间，问道：“叶总，您中午是在食堂吃还是点外卖？”
    叶清宁反问她：“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那要看情况了。”苏宓笑着说：“一般忙起来根本顾不上饭点，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叫个外卖，只有清闲的时候回去食堂或者下楼吃顿好的。”
    叶清宁想了想，食堂也是公司的一部分，她接受第一天，应该去试试看。
    “你今天工作量大吗？”
    “还成。”
    “那就陪我去食堂吧。”叶清宁说着还玩笑着补了一句：“我请客。”
    WA的食堂是自助餐，荤素俱全，中西皆有。
    除了正餐以外，还全天供应点心小吃和水果饮料。这回正是饭点，食堂里员工不少，叶清宁观察了一下，男女比例非常平衡，而且普遍是年轻人，她喜欢这个工作环境。
    在叶清宁和苏宓进来之前，整个餐厅的焦点是21号桌。两男一女，都是公司签的练习生，目前还没正式出道，但已经有一定粉丝基础。
    在食堂遇到他们，难免有新来的员工忍不住过去要签名要合影。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还是练习生，指不定哪届选秀之后就会飞升成顶流，买股就要买原始股啊。
    这些小心思在老员工眼里就显得十分幼稚了，WA是娱乐公司，最不缺艺人，一栋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不时就能碰上明星，合照都快把内存占满了，艺人签名更是一个抽屉都放不下。
    没必要真没必要。
    聚焦在三位练习生身上的目光很快就被另外两个身影吸引了。
    苏宓是运营总监，同时又是总助，大多数员工都认得她，刚想招手打声招呼，却发现Mimi姐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还是个陌生的女人。
    最近传闻公司换老总了，大家都有收到风声。这会看到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让总助寸步不离的，肯定是新老板呗。
    “新老板好年轻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有点眼熟。”
    “老板身上那条裙子的牌子我认得，十几万一件呢。”
    “这不是……”
    “这不是叶清宁吗！”
    有视力好的员工认出来了，一声惊呼引来众人震惊。
    叶清宁？身揣八个亿的富婆成了WA新老板？这消息可真够刺激，不少员工嘴里叼着筷子，手上就掏出手机给同事通风报信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叶总年轻，跟咱们公司气氛还有企业文化倒是挺合的，我有点期待了。”
    “我刚开始搞选秀的时候超喜欢她的，她真是神仙歌姬开口跪，当时连夜给她投票，为了投票还买了不少那个冠名的奶，我的天爱豆竟在我楼上！”
    “救命，我人没了……”
    “怎么？”
    “我上个月跟风骂过她来着，我明天不会因为先迈左脚进公司被开除吧？”
    “啧，自求多福。”
    有胆子大的吃完离开前跟两人打招呼了。
    “叶总，Mimi姐。”
    叶清宁心里暗暗雀跃，面上装作冷静从容，微笑点头回应。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见她没什么架子，还热情地给她推荐：“叶总，今天蜜汁鸡翅特别好吃，一定要试试呀！”
    叶清宁欣然答应：“好，我记下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凑过来，苏宓觉得在这样下去得影响大家工作了，于是劝道：“叶总，咱们去里面包厢吧。”
    叶清宁向来很听劝，尤其是合理的劝谏，于是她跟着苏宓走了。进包厢之前，她没忘记丸子头女生说的话，特意去盛了几个蜜汁鸡翅，加上一份炒饭、一盘油麦菜。
    苏宓只装了一碗蔬菜沙拉和半根玉米，叶清宁看着就替她饿了。
    “下午还要工作，你就吃这么点能行吗？”
    苏宓苦笑，“最近在减肥，不敢吃太多。”
    叶清宁打量她一番，“你也不胖啊。”
    苏宓摇摇头说：“哪里，肉都遮起来了。”
    吃的差不多时，苏宓的手机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部门有急事要先上去工作，让叶清宁慢慢吃。
    叶清宁点点头应下，吞了嘴里一口鸡肉，才抬头叫住她说：“你等会有空把公司艺人档案还有最近重点项目的资料送我办公室去。”
    “好的叶总。”苏宓在手机备忘录记了一下，拿着没吃完的玉米就上楼去了。
    苏宓一走，叶清宁就是一个人在包厢里吃饭，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扒拉饭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
    不过十分钟就吃干净了，把餐具拿出去丢进回收框，洗了洗手然后走向电梯口准备上楼。才到电梯间附近，前方的嘈杂声便让她停下了脚步。
    星辰大厦有五个客梯同时运行，其中有两个是WA娱乐公司专用，按照正常体重来算，一个电梯可以进十六到十八人。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拥堵的情况的。
    然而此时的电梯间却是人山人海连进出都费劲。
    叶清宁眉头微皱，仔细看了看，却发现两个电梯中只有靠右边的在进人，左边的压根没人摁。
    “怎么回事，这不两个电梯吗怎么都往右边挤？”
    这会食堂吃饭的员工已经换了一批了，好些人还不认识叶清宁，听见这个声音纷纷看过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叶清宁：“我脸上有字？”
    一个留狼尾发型的男生小声解释道：“你没看群里消息吗？今天徐可可回公司，马上到楼下了，左边电梯是要留给她的。”
    叶清宁眉头蹙的更深了，徐可可是哪位大牌明星，回公司坐个电梯还要清场？
    “徐可可，很出名吗？”
    周围员工的表情更加怪异了，狼尾男生欲言又止，踌躇了半天才说：“徐可可是最近热播网剧《王妃千岁》的女二，粉丝快破六百万了。”
    听到这个介绍，叶清宁就有数了。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左边电梯前，按下了众人不敢按的上行按钮。
    身后传来阵阵抽气声，她这一举动可是把大家吓得不轻，人群中一个女员工没忍住喊了一声：“你干什么！左边电梯是要留给徐老师的！”
    叶清宁冷笑一声，“人还没来就清场，这不是浪费公共资源吗。”
    “可是群里说徐可可已经到楼下了，要是让她等电梯，她肯定会不高兴的呀。”另一个女员工担忧地说。
    话音才落，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左边电梯的显示屏上。
    叶清宁刚才摁了电梯，但是电梯没有立刻上行，而是在一楼停了一会，现在才缓缓上升。
    也就是说，徐可可已经上电梯了。
    嘶——
    一众员工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向叶清宁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很快，显示屏上的数字停滞，十一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叶清宁正对上电梯内带着墨镜的女人，全然不顾她惊讶中蕴藏薄怒的眼神，径自走了进去。
    徐可可瞪着叶清宁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环起手臂斜眼看她，语气不善：“这是谁签的新人，怎么连规矩都不懂？”
    徐可可单凭叶清宁的穿着就把她当做了公司艺人。
    叶清宁没搭理她，顾自按了十六层，然后站在电梯一角看手机。
    她这样搭不理，徐可可更受刺激，阴阳怪气道：“哟，现在年轻人都这么没礼貌啊，这是见着前辈该有的态度吗？”
    小助理瑟瑟发抖，咽了下口水，“可可姐，她好像是……好像是叶清宁。”
    叶清宁？
    徐可可挑了下眉毛，心里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很快她就从混乱的记忆力找到了关于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
    “噢！你就是《青春训练生》那个退赛选手啊？”徐可可眼神戏谑，口吻比刚才还要轻蔑：“初评级那会儿，就是把娜娜从初A挤下去的吧？怎么，选秀出道无望，直接找到WA总部来了？”
    叶清宁终于施舍了她一点点怜悯的眼神，“徐前辈这是打哪儿回来，还没通网呢？”
    徐可可一脸傲慢：“是啊，我刚录完国内顶尖的野外综艺回来，准备下一部网剧。对了，下周还有个恋爱综艺通告。人红了就是辛苦，连休息时间都没了。”
    话音落时，十五层会议室到了。
    叶清宁嘴角带着冷冷笑意，目送徐可可和助理走出电梯，沉声说：“既然如此，徐前辈往后三个月的行程可以停了，好好休息。”
    徐可可一惊，猛然回头，叶清宁已经关门了。
    “她什么意思！她以为她是谁啊敢对我的行程指手画脚？”
    助理心里已经流泪了，扯扯徐可可的袖子，小声说：“可可姐，叶清宁买彩票中了八个亿，把咱们公司给买下来了……”
    “什、什么！”
    徐可可的脸色骤然煞白，腿一软，坐地上了。
    十六层，总裁办公室。
    叶清宁回到办公室，她要的资料苏宓已经送到她桌上了，厚厚的一摞文件夹，没个两三天是看不完了。
    她刚坐下喝口茶，外面传进敲门声。
    “进。”
    苏宓推开门，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了。叶清宁凭仅有的认知猜测，这人应该就是曹琛。
    她粗略看了一眼资料，曹琛十年前就是圈内金牌经纪人，捧红了四位影后两位影帝，洗白了不下十位一线明星，目前手里只有一个艺人，兼任公司经纪总监。
    总结就是，很强，很牛逼。
    “叶总，这位是曹琛，他刚见完导演回来，先上来跟叶总见一面。”苏宓的话语声印证了叶清宁的猜想。
    “叶总。”曹琛小幅度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打了招呼。
    叶清宁暗暗观察眼前这个人，随口一问：“嗯，和导演谈的还顺利吗？”
    曹琛微怔，他原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年轻的叶总应该会严肃训话……倒是他狭隘了。
    “还好，邵敏争气，导演很满意，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就能签合同了。”
    叶清宁点点头，也不说满不满意，只道：“行，人我是认全了，你们都先忙吧。”
    苏宓和曹琛对视一眼，准备离开。手还没摸到把手，身后叶清宁又想起一事，喊住曹琛。
    “对了，你知不知道公司有个女艺人叫徐可可？”
    曹琛脚步停滞，转回身面朝办公桌方向，回想了一下说：“知道，最近刚小火一把的那个女演员吧，叶总怎么突然问起她？”
    叶清宁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语气若无其事：“跟她经纪人说一声，我的决定，把她后面三个月的行程都停了。”
    这下曹琛和苏宓都惊了一下，四目相接，俱是疑惑不解。
    苏宓犹豫着说：“这……她犯了什么事？总不能无缘无故雪藏艺人吧？”
    曹琛也皱了眉头道：“再者徐可可正在上升期，粉丝涨得很快，突然停她通告，后援会那边怎么解释？”
    叶清宁轻嗤，说：“咱们公司有艺人回公司乘电梯提前清场的先例吗？”
    面前两人再相视，都隐约猜到了缘由。
    苏宓说：“没有。”
    通常艺人出行提前清场是害怕现场粉丝太多情绪激动造成不良后果。在自家公司里，一楼安保卡的很严，根本不可能有过激粉丝出现在公司附近。
    那既然只是坐个电梯，清场意义何在？
    能这么干的，都是为了耍大牌吧。
    叶清宁叙述了一下刚才从食堂上来的经过，曹琛和苏宓的表情都凝重了两分。
    半晌，曹琛揉揉眉心说：“我知道了，一定妥善处理的。”
    虽说徐可可最近热度不低，但是，做艺先做人，学艺先学德。仗着一时气盛失德的艺人，迟早会出事。与其留这枚不□□给对家引爆，不如自家好好处置。
    曹大经纪人说一不二，说了妥善处理当天下午就处理了。
    徐可可手头签过合同的综艺已经拍完了，剩个两个都还只是邀约，没签合同。曹琛调剂了一下，让公司其他女艺人顶上。
    再就是她的广告代言，已经签的不追究，正在谈的全砍断。
    至于影视剧，她本来也没有看得上的剧本，曹琛直接下令把邀约全推了。未来三个月，徐可可的行程全部暂停。
    公司为她请了一位思想品德老师，每天给她上课。
    这一回，徐可可可以休息个够了。
    下午，公司官博更新了艺人行程表。粉丝来回看了十几遍，才确定自己没看出，新的行程表上面没有徐可可的名字。
    粉丝来气了，在后援会的带领下，徐可可粉丝换上统一抗议的头像，在评论声讨公司，质问行程表为什么没有徐可可。
    在经历整整一下午狂轰滥炸之后，曹琛直接越过徐可可的经纪人联系到粉丝后援会，把通报声明发了过去，同时还发了今天食堂电梯外拥挤的照片，以及各个部门群里通知清场的消息截图。
    徐可可耍大牌石锤，不想正主彻底糊透就好好的等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粉丝意识到确实是徐可可理亏，集体选择了沉默应对。
    夜幕渐渐降临，叶清宁抽了两本艺人资料带上，随即离开公司办公室，开车回家了。
    另一边《名流100天》节目组众人已经玩完了所有热门项目，只等待着夜晚的烟花表演开始。
    今天这一期提前说明了叶清宁有事缺席，但还是有观众不死心看到现在。一直等到烟花表演开始，她们才不得不相信，叶清宁不会赶过来了。
    【感觉江堇年还挺失落的】
    【别往自己身上代，人家明明吃冰淇淋吃的挺开心】
    【所以叶清宁为啥今天没来啊，我还以为那谁会退出呢，没想到是叶请假……】
    【陈舒怡：你念我身份证号得了】
    【一天没见我竟然挺想念叶清宁，不知道她忙什么去了。】
    【我知道】
    【？】
    一位网友开始了她的爆料。
    【我朋友在一家娱乐公司上班，她说她今天遇到叶清宁了。】
    【她签公司了？】
    【不，她当老板了！】
    紧接着有人搜出石锤，在某网站查到，叶清宁名下确实新增了一家娱乐影视公司。
    这公司名气还不小，WA娱乐。
    …
    次日，叶清宁回到节目和其他几位嘉宾汇合，一见面就收获了新称呼。
    “小叶总，早啊。”
    “叶老师早。”
    “叶总，一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啊？”这个展开双手搂过来的女孩当然是郑盈盈。
    叶清宁瞟了一眼不远处笑而不语的某个身影，总觉得心理压力稍稍大了一点。
    比她压力更大的，是陈舒怡。
    一日不见，这个女人拥有了更加闪耀的身份，又一次翻身压了她一头，这让她怎么甘心。
    “姐姐，听说你昨天没来是去收购公司了？”她试探着问。
    “也可以这么说。”叶清宁挑眉应了，等着她再出招。
    “姐姐以前有跟爸爸学过管理公司吗？”
    “没有。”
    陈舒怡换了口气，来精神了：“虽说姐姐是中彩票得的巨款，天降横财就是挥霍了也没什么心疼的……可我还是替姐姐担心，你看你没有学过管理公司，贸然买下这么大一个公司，万一管理不当，风险多大啊。”
    叶清宁听的忍不住笑了。“我不会，但我可以学，有谁是生下来就会管理公司的？你回去问问陈总，他飞黄腾达之前什么时候去专门学过这个。”
    陈舒怡语塞，“我这也是担心你。”
    “你多担心你自己吧。”叶清宁不客气地说。
    随后沈松之到场，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到了更尴尬的境界。
    起初观众看多了娱乐圈的笑里藏刀，被名流富豪之间的正面刚惊得不轻，然而随着矛盾次数越来越多，观众都看习惯了。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僵下去，导演开始cue流程。
    今天行程安排，是去现场观看S市时装周走秀。看完秀之后一起吃顿饭，节目第一期就算画上了句号。
    现在大家准备出发去时装周场地，怎么坐车又成了一道难题。
    今天总共七个人，只有陈舒怡和江堇年没车。见状，沈松之很自然地邀请了陈舒怡坐他的车，陈舒怡毫无心里负担地接受了。
    江堇年期盼的目光望向叶清宁。
    “那你坐我车吧。”叶清宁嘴再一次快过了脑子。
    …
    场地离出发地不远，路上车程仅十五分钟。
    到达秀场，场内观众席已经有不少小明星入座了，大家按照主办方的安排，认准自己的名字找到座位。
    节目组是临时起意安排的活动，所以主办方给大家安排的位置不算优越，在第二排的中间。
    沈松之看到座位眉头微蹙，随即起身出去了。
    叶清宁小声问：“他干嘛去了？”
    曹梦露看了一眼远处背影，说：“他刚才好像是说这座位不好，想换到第一排去。”
    郑盈盈：“他想换就换？可给他能死了。”
    果然，没过多久他灰溜溜地回来了。
    第一排这几位分别是奢侈品品牌设计师、珠宝公司老板娘，以及两位当红一线明星。
    在时尚圈子里，恒光太子爷的身份并不好用。
    距离走秀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可以看见场内的明星网红也越来越多。有的是品牌方邀请来的，也有一些是从黄牛手里买的邀请函。
    要知道秀场里不止有看秀的观众，还有高奢品牌的设计师们。圈子里的明星网红，谁又不想抓紧这次机会表现自己，争取博得大佬们的眼球，给自己转个代言爽爽呢？
    叶清宁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自己公司的艺人。例如曹琛目前带的唯一一个艺人，邵敏。
    邵敏是舞蹈演员出身，在演戏上天赋极佳，被曹琛一眼看中签了下来，目前出演了三部电影，番位最差都是女二。
    她除了在影视圈吃得开，在时尚圈同样是大佬们的宠儿。叶清宁留意看了一下，这十来分钟间已经有两个品牌主动和她搭讪了。
    作为老板，叶清宁心里暗暗窃喜
    不止叶清宁看到了自家的艺人，艺人也看到了传说中新来的老板。等到走秀结束，各式美女纷纷朝叶清宁走来，热情地打招呼。
    “叶总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叶总，叶总是在录节目吗？”
    “叶总今天还回公司吗？”
    “叶总……”
    虽然这样形容不好但是，叶清宁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盘丝洞。
    不远处，陈舒怡看着她被众星捧月一般包围，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到底凭什么，明明她才是豪门千金上流名媛，该享受拥戴的人应该是她啊！
    肩上突然一沉，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抚她肩头，陈舒怡抬头，对上了沈松之幽深的眼眸。
    “你不比她差，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陈舒怡茫然地望着他，“什么？”
    沈松之道：“圈子里有不少富二代是自己开娱乐公司的，倒也不是真想做出什么成绩，就是图一个乐。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公司。”
    “可是我不会……”
    “她也不会。”
    陈舒怡被劝动了。
    是啊，叶清宁不也不会管理公司吗？叶清宁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叶清宁有的，她也要有。
    第19章 三合一
    离开秀场之后嘉宾们最后聚在一起吃了顿火锅, 宣告《名流100天》第一阶段临近尾声。
    晚上九点，桌上点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导演在另一个房间看着显示屏, 把握着时间发布了关闭摄像机的指令。
    第一期正式结束了，下一期的开播时间在一个月后。按照计划, 嘉宾阵容应该还是这些人，但签合同的时候大家都有所顾虑，是一期一期签的。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保不齐第二期会换几个新面孔。
    散场之后导演组工作人员找到叶清宁, 询问她下一期是否续约。
    叶清宁并不抗拒真人秀, 尤其是这种不存在恶意剪辑的直播真人秀，反正就目前来看节目里尴尬的人不是她, 她有什么理由退出？
    再者说她现在是WA娱乐的老板，她上节目的同时有机会可以给公司引流, 何乐不为。
    她果断回复节目组：续约。
    叶清宁拎着包包拿着车钥匙到停车场，严太奇和曹梦露也在这, 两人似乎刚说完事, 各自分头上了自己的车。
    严太奇先开车离开了。
    曹梦露刚上车关紧车门，就看见了不远处叶清宁的身影, 又推门下去喊了她一声：“清宁！”
    叶清宁探头看过来, “梦露姐, 怎么了？”
    “刚才里面人多我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事儿, 你等我微信给你发个文件。”曹梦露说着打开手机, 把文件给她发了过去。
    “我刚给你发的剧本你有空看看，这是我工作室正在筹备的新戏。你们公司好些个演员演戏都不错，欢迎他们来试镜。”
    叶清宁看了一眼手机，接收了文件, 长按转发给曹琛。
    曹琛秒回了一个【收到】。
    叶清宁朝曹梦露挥了挥手机表示收到，“好，我回到家就看，谢谢梦露姐。”
    …
    次日，叶清宁盯着浓重的黑眼圈回到公司，手里还拎着一杯冰美式。
    苏宓推门进办公室见到她这个状态愣了一下，“叶总，昨晚做贼去了？”
    “嗯，收获颇丰。”叶清宁随口回应，把怀里揣的文件摊在桌上。
    她花了一晚上看完带回去的资料，还看完了曹梦露发来的剧本，只睡了四个小时就起来化妆准备上班，现在整个人离升入金门只差一步之遥。
    苏宓看见她桌上的冰美式，犹豫了一下问：“你早餐吃了吗？别空腹喝咖啡啊。”
    “还没呢。”叶清宁开了电脑。
    苏宓无奈叹了口气，看来新老板是个工作狂。“那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打包上来。”
    “虾仁生煎，爱你。”叶清宁从显示屏后探出头来，给了她一个飞吻。
    十分钟后苏宓带着两份早餐回来了，并强制把叶清宁从办公桌前拉起来，带到茶几前。
    叶清宁啧啧感叹：“你午饭晚饭都不正经吃，没想到早餐这么有仪式感。”
    苏宓笑了笑：“我是怕叶总把汤汁溅到文件上。”
    吃完早餐后苏宓回自己办公室干活去了，顺便把餐后垃圾提了出去。叶清宁深呼吸一口气，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重新翻开昨晚看完的文件。
    叶清宁现在对公司的业务和艺人情况有了一定了解，WA娱乐最早叫WA影视，在影视剧领域小有成就，不少经典影视剧里都有WA艺人的身影，那个时期公司里挑大梁的也都是实力与人气兼备的演员。
    后来影视市场变革，个别小成本网剧爆红，观众越来越喜欢短小精悍的网络剧集，长篇幅电视剧逐渐不占优势，WA的目光也从影视转向了另一个领域。
    团体选秀，唱跳舞台。
    最近三年，选秀节目爆红，公司也签了大量的练习生，从每届选秀的成绩来看，公司这些练习生质量还是不错的。
    就拿去年来说，公司往两个平台的节目各送了四个练习生，最后成团出道的有三个。没成团的五个人大多也熬到了最后，带着粉丝和流量回来，后续发展非常不错。
    叶清宁还注意到，今年这届《青春训练生》，成团之后的运营公司，就是WA娱乐。
    好家伙，她从选手直接变成老板。
    电脑上微信闪了一下，叶清宁点进去看了看。
    【曹琛：剧本看完了，还行。】
    【叶清宁：曹梦露推的，你给其他经纪人说一声，档期空闲有兴趣的演员可以去试镜一下。】
    【曹琛：1】
    曹琛回完这句就没音儿了，叶清宁关掉聊天窗，打开某视频网站。
    除了选秀爱豆方面的资料，她也看了公司目前演员的情况。总体来说成绩还行，虽然没怎么拿奖，但作品还是有的。
    在众多演员资料里，她唯独标记了一个男演员——晏回时。
    晏回时是七年前签的WA，出道即巅峰，前两部影视作品演的都是苦情男二，赚了一大波眼泪，也收获了不少女粉丝。
    然而这两部戏并没有成为他的跳板，从第三部 开始，他的资源突然坠机，一步一步从男三号、小配角，到现在一年都只能接到一两个客串角色。 
    综艺资源更是少得可怜。
    娱乐圈不乏长得好看有演技但不温不火的演员，但是像他这样明明火了一把，没结婚没隐退直接冷却到透明的，那是真没见过。
    这不应该啊，他年龄又不大，才二十八而已。
    叶清宁目光回到电脑屏幕，播放器里放着晏回时七年前出道演的电视剧cut合集。
    晏回时长着一张干净灵秀宛若仙人的脸，当年的演技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在年轻演员里已经是拔尖的了。有角色人设的加持，任谁看他都会先心动再心疼。
    他当年能火，不是没有原因。
    叶清宁动动鼠标关掉当前网页，重新搜索了晏回时四年前演的一部电视剧的cut，她昨晚恶补了一下影视娱乐行业近十年的历史，印象中这部戏口碑还不错。
    半分钟后，她沉默了。
    资料上写着，晏回时在这部戏演的是男四号。但是，为什么搜出来的cut只有不到十五分钟？？？
    叶清宁怀疑是上传者没传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视频。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视频详情。
    【晏老师全部镜头已上传，粉丝看这里~】
    叶清宁揉了下眼睛，重新点回上一个网页看视频时长，00:14:52。
    一部四十集的电视剧，晏回时从第七集 开始出镜，第三十九集领盒饭，中间这么多集就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戏份，说不过去吧？ 
    她又换了其他几部剧，搜出来是同样的结果，甚至戏份越来越少。
    叶清宁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苏宓的办公室，“把演员晏回时最近一年的行程记录调出来发给我。”
    苏宓愣了一下，“好，马上。”
    两分钟，叶清宁收到了想要的资料。晏回时真的很糊，一年十二月，他只有五个行程，两条进组，两条配合剧方宣传，还有一个刮胡刀广告。
    这……
    叶清宁眉心蹙的更深了，她盯着那两条进组的行程，晏回时两次在组内拍戏的时间都有大半个月。她切换页面搜了一下这两部戏，有一部已经播了。
    她搜索晏回时cut，点开视频链接，又是只有十分钟左右。她留神看了一眼，还是刚才那个视频发布者，看来这是个老粉。
    嘶，进组拍大半个月剪出来只有不到十分钟，这合理吗？
    不是叶清宁有意阴谋论，但她真的很怀疑晏回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么多年一直受到打压。
    她重新翻开演员资料，在晏回时的档案里找到了他经纪人，王霜。这人目前带着四个艺人，晏回时最糊，两个不温不火，一个小有名气但是黑红。
    叶清宁点开工作群问了一下，【经纪人王霜在公司吗？】
    十四层。
    这一层全是经纪人的办公区，来往间充斥电话铃声和讲电话的人声，或欣喜或坚决，偶尔也有愤怒。
    王霜右肩膀夹着手机，手里捏着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左手拿着刚接的冰水，从走廊走过，周围三个办公室都能听见她谄媚的笑声。
    “是嘛？哎哟那我们家艺人就劳李导多提携了，唉！她特别认真勤奋，小姑娘很能吃苦的……对对，她很仰慕李导，李导前面几部戏她都看了好多遍哒。”
    “今天晚上八点对吧？哦好好，她一定准时到，李导放心哈！”
    听见对面先挂了电话，王霜才把手机拿下来。似是察觉到身边鄙夷的目光，她抬头瞪了过去：“看什么，我们家梓欣马上要演李导的戏了，女二号，你眼红啊？”
    旁边的女经纪人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说：“看群，叶总找你。”
    “叶总？哪个叶总？”王霜愣了一下，慌忙去看手机，她印象里最近接触的几个品牌方没有姓这个的。
    “还哪个叶总，十六楼！”女经纪人转身走了，多看她一眼都嫌弃。
    王霜这才反应过来，前儿个公司里好像在传换了老板，新老板姓叶。她这么一琢磨顿时窃喜，莫不是新来的叶总发现她业绩卓群，要给她提提待遇了？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赶忙加快脚步把东西放回办公桌，在群里回了声【收到！】
    三分钟后，叶清宁听到办公室门外传来两下轻快的敲门声。
    “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短发过耳，眉峰高挑，一身深蓝色A字裙，外搭白色披肩。
    王霜进来后轻轻把门关上，两手叠着垂在身前，笑得露出两排烤瓷牙，“叶总，您找我？”
    “忙吗，没耽误你正事吧？”叶清宁看了她一眼，复低头在资料里翻找。
    “没有没有已经忙完了，刚才跟李导谈着，现在大抵是定下来了，不出意外梓欣将出演女二。”王霜说起这个腰板更挺了。
    叶清宁眼底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很快就想起了刚才看过的资料，白梓欣，王霜手里目前最火的艺人。
    “除了梓欣，你其他几个艺人怎么样？”她语气亲和，像是随口一问。
    王霜先是一愣，笑容迟滞了一秒，随即才反应过来，“叶总问雨晴和小路啊，小路最近在剧组拍戏呢，人挺勤奋也上进。雨晴刚刚拿下一个恋爱综艺，这节目可火了！我也是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才帮她拿到名额，我相信她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叶清宁挑眉，“恋爱综艺，是叫心动十分吗？”
    “对对对，叶总也看过啊？”
    “听说过。”叶清宁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骤然犀利，“不过我怎么记得，这综艺是徐可可那儿让出来分给她的？”
    前天曹琛特意跟她报告过，是他跟节目投资方谈的，说徐可可去不了，重新推荐了廖雨晴。
    王霜哪里来的“九牛二虎之力”。
    “叶总您有所不知。”
    “此话怎讲？”
    王霜一脸痛心，说：“徐可可原先是我带的，这综艺也是前几个月就谈下来的，谁知道她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一部戏火了就嫌我拖她后腿，扭头跟了别的经纪人。这回她犯事了事儿，资源回到我的艺人手里，还得说曹哥深明大义啊！”
    叶清宁不置可否，翻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把晏回时的档案单独抽出来往前推了推。
    “晏回时，是你的艺人吧？”
    王霜脸上笑容渐渐消散，“是。”
    “我看了一下他的工作情况，一年十二个月他就上俩月班，其他时间呢？忙什么呢？”叶清宁语气一沉，“是你有意打压他，还是他自己不上进？”
    “叶总，这可真不是我的问题，我为了他没少费力气。可他自己性格不好，又没流量，我就是王婆卖瓜似的给制片人推他，人家也不肯用啊！”
    “我记得他刚出道那会儿大火了一把。”
    说起这个王霜就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怪我太纵着他了，那个时候他原是有机会上升的，他非说要进修学习，把最好的年华都浪费了。后来我还给他介绍了一回，接了个好剧本，他倒好，倔脾气硬上天了，得罪了导演……正好叶总您提起他来，我也想诉诉苦，我能力有限实在带不好他，您看公司要是有哪位前辈乐意，能不能替我收了他？”
    叶清宁仔细盯着她，想从微表情中判断她此言虚实。
    就刚才这几分钟的谈话来看，王霜这个人爱邀功，不愿担责任，还有一点点谄媚。她说的话，估计就三分真七分假吧。
    “行，我会考虑考虑。”她资料重新放回文件夹里，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你先回去忙吧，有事我再找你。”
    王霜表情凝固了，这……这还没提到给她提提待遇的事儿，叶总叫让她不是为这事儿吗？叶总找她就是为了看看几个艺人的情况？
    “叶总，我那个……”
    “怎么了，还有事吗？”叶清宁喝了一口咖啡。
    王霜话卡在嗓子眼儿了，尴尬地笑笑：“没了，那叶总我先走了。”
    女人离开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叶清宁才放下咖啡，仰着头往后靠了靠。须臾，她又弹起来看回文件，晏回时今天在……在拍戏。
    拍戏地点，嗯？
    “晏回时今天拍戏地点就在S市？”叶清宁没忍住小声喃喃。她看了一下具体地址，是一个商场的咖啡厅，这地方离公司不远。
    她萌生了下午去探班的想法。
    刚才王霜说晏回时脾气臭，她有两种理解。第一种，这人可能跟徐可可一样，有点名气尾巴就翘上天了，不自量力耍大牌，所以容易得罪人。第二种，这人还可能是性格内向，不会跟人打交道，或者说压根不爱说话，久而久之会被理解为自傲，也容易得罪人。
    光凭猜想没用，只有亲自接触了才知道他是哪种。
    这样一个长得好看演技也不错的演员，如果不真的态度或人品有问题，没道理就这么把他放弃了。
    叶清宁看了一下苏宓早上发给她的本周日程安排，确认下午没什么事儿，这计划就定下了。中午吃完饭上来，她敲了一下苏宓的办公室的门，隔着玻璃朝里面招了下手。
    苏宓应该正在忙，仰头回应了之后过了一小会才起身出来，“叶总怎么了？”
    叶清宁直入主题：“你今天是开车来的吗？”
    苏宓：“是啊。”
    “你开的什么车？”
    “宝马X5。”
    叶清宁估摸了一下这个价格，还行，放在S市已经很普通了。她现在理解了郑盈盈为了上节目买新车时的顾虑，家里没一辆便宜的车还真不方便。
    “借我开一下，下班前给你送回来。”
    “好。”苏宓二话不问就答应了，转身回办公桌抽屉里找出车钥匙拿给她，“在公司停车场负二层，尾号2288。”
    叶清宁收好车钥匙，朝她点了下头，“嗯好谢谢，你忙吧。”
    …
    工作日的商场并不冷清，从停车场停车位紧缺就能看出来。当然，这些车里还有不少是楼上写字楼上班族停在这的。
    叶清宁开着车在底下兜了一圈，才找到一个不怎么宽敞的位置。车位右边是一辆黑色奥迪，右边停着一辆保时捷。
    保时捷旁边还站着一个拿着男人，只见他拿着手持稳定器对着手机前置镜头口若悬河，一会摸车门，一会靠在车前面往后倚，表情夸张极了。叶清宁看他这架势，应该是某个主播。
    男人站的位置很尴尬，叶清宁不好倒车。
    她摇下车窗，冲男人喊了一声：“这位先生，稍微让一下好吗我停车。”
    男人没搭理她，还在跟他的粉丝宝宝们互动。“谢谢家人的火箭！对这车是我自己的，你不信啊？来再来三个火箭我掏钥匙，八个火箭我上车开给你看！”
    “让一下可以吗？”叶清宁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男人烦躁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说：“等一下！你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去啊！”
    叶清宁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停车场安保是怎么做的，这种人竟然也放进来，还没人来赶。
    男人见她没说话，暗笑了一声女人就是欺软怕硬，接着看手机屏幕上直播间里的留言。“主播没有骂人哦，是有些人没素质把停车场当自己家，来咱们鲜花火箭接着刷起来，最后一个！再来一个火箭我就亮车钥匙！”
    叶清宁见他非但没有让开，甚至更加嚣张站在空的停车位上三百六十度转圈拍摄，一时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无语。
    她又等了半分钟，这人还不让开，于是她狠狠按了两下喇叭。警告过了，这男人还站在那儿，叶清宁便不再给他面子，直接换挡打方向盘往里倒车。
    “诶三个火箭齐活儿！家人们看仔细了，这是车钥匙哈！我摁……啊！”男人没想到叶清宁直接倒车进来，反应过来时车屁股差点撞上来，吓得他急忙躲闪。
    这一慌一躲他自己是不要紧，手里的手机一甩直接砸到的车身上了。
    手机没啥事，手也没啥事。
    车身磕掉一块漆。
    男人反应过来看见车上明晃晃的‘伤疤’，掌心顿时蒙上一层冷汗，脸都白了。
    叶清宁停好车，戴好墨镜拿上手机下了车，锁好车门钥匙放包里，准备上楼。这时男人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她，手机屏幕差点怼她脸上。
    “你给我站住！”男人发了狠，掐的叶清宁胳膊白了一块，他还不忘自己开着直播，挂着一副叫冤似的表情呐喊：“家人们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人开车撞我，把我的新车整掉漆了，你们给我作证啊！”
    叶清宁皱了眉头，使了点力气挣脱他的手，“我喊过你了，你自己不让路，我倒车进来也是摁过喇叭的，你只顾直播不看路，慌了神自己砸到自己的车，这也能算到我头上？”
    “我可不管，你要停车你不会换个位置停？怎么这停车场是你家不动产呗非得我给你让路？现在这车是因为你掉了漆，你要是不给我负责到底，我可得在微博上曝光你了！”
    “好啊，你曝光我也曝光，谁还没个微博了。”叶清宁语气坚硬并不怯他：“我也让停车场的人调一下监控，群众目光如炬，让大家来分辨分辨是谁的问题。”
    “你还敢跟我横？”男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知道我多少粉丝吗？我可是一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叶清宁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鄙人不才，是你六倍。”
    男人思绪凌乱几秒，他没反应过来，但他不想输了气势，张口骂道：“我管你B人C人DE人，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嘛你！我告诉你，这事儿别想善了！我不让你赔到倾家荡产我就不叫严大伟！”
    让叶清宁倾家荡产。
    这真是本年度最嚣张的一句话。
    叶清宁被他的野蛮和无畏气笑了，拿起手机晃了晃让他看清屏幕上正在录音的界面，“严大伟是吧，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今晚之前我会联系商场调出从你进停车场到我离开这儿的监控。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闲扯，今天这事儿要么上热搜要么上派出所，我奉陪。”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不担心男人会报复，一来头顶就有监控，他还开着直播，他没这个胆子。二来，叶清宁练过。虽然打不过专业的，但自保不成问题。
    严大伟确实不敢再动手了，他死死攥着拳头，另一边关掉了直播。直播间已经刷了十几个火箭，但他已经没有心情直播开车了。
    这车是租来的。
    如果不能让这个女人赔钱，那他就得倾家荡产。
    他必须叫这个臭婆娘知道厉害。
    …
    商场三楼，某咖啡厅外。
    剧组花了大价钱报了商场三楼一天，警戒线直接从电梯口拦到了咖啡厅门前。
    今天这场戏拍的是男主因为工作需要在咖啡厅见女客户，女二号为了挑拨离间偷偷拍了男主和女客户错位的照片，女主气势汹汹杀来咖啡厅，两人大吵一架，最后女主忍无可忍往抄起刚送来的咖啡泼在男主脸上。
    叶清宁上到三楼时，警戒线外面人山人海，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现场全是双方粉丝，似乎还起了争执。
    叶清宁刷了两下手机，实则是想看看刚才那个严大伟是不是真的发了微博，目前还没有，她放下手机，踮起脚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别费劲了，团团早上五点来的才勉强占到前排，你在这儿守着倒不如去停车场外面等，指不定收工以后能见上一面。”旁边一个微胖的女粉丝说。
    叶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那你知道里面在吵什么吗？”
    女粉丝看了她一眼，“你没看微博吗？有人爆料说这一场戏苏落微要拿咖啡泼我们季哥，团团带着人找剧组维权呢。”
    “这不是剧情需要吗，怎么还维权呢？”叶清宁不解。
    女粉丝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你不会是苏落微的粉丝吧？”
    “不不不，我不是，我来找人而已。”叶清宁急忙否认。
    女粉丝还没放下戒备，斜眼打量她，提着气说：“苏落微家的狗贯会这套说辞，什么剧情需要非得泼人咖啡，这拍出来能有什么正面影响？就她那个演技，万一一条过不了她还想泼多少次？就不说季哥受罪了，这换戏服补妆重新走位得花多少时间？白白耽误剧组的进度！”
    叶清宁深谙粉圈的厉害，连连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女粉丝见说成这样了她还不反驳，才信了叶清宁真的不是苏落微的粉丝，稍稍缓了语气问：“你不是苏落微的粉丝，应该也不是咱们家的，那你是谁的粉啊？诶对了，这是室内，你怎么还带着墨镜？”
    “哦我上周刚割了双眼皮，还没恢复好怪吓人的。”叶清宁随口扯了个理由，“我不是粉丝，我来找晏回时，你知道他在哪吗？”
    “晏回时？”女粉丝一脸茫然，“没听过，是工作人员吗？”
    叶清宁心里叹了一口气，晏回时已经沦落到娱乐圈查无此人了啊。
    “算是吧，我先去找人了。”她和女粉丝打了声招呼，扭头朝另一边走去。
    想从这看到里面是不可能了，她干脆上去四楼，在咖啡厅对面的视角从上往下看，有手机照相机放大的功能，她能看见片厂里面的情况。
    男主角坐在窗边的位置，那里光线好。导演跟女主角在沟通，应该是粉丝刚才说的问题。演女客户的演员一脸不安，站在导演和女主角旁边。
    叶清宁看了半天，才越过人群在吧台后面找到穿着咖啡厅工作服的晏回时。
    所以，他演的是咖啡师是吗？
    大概等了两分钟，导演和女主角那边谈妥了，演员各自就位，导演坐回监视器后。拍摄开始，女客户走进咖啡厅，男主角起身相迎两人握手。
    这是从头开始演了，还没到女主角上场的部分。
    叶清宁不看别人，光是留意晏回时。
    他很认真在做咖啡，不是那现成的装样子，是真的从磨咖啡豆开始亲自操作。导演的镜头没有给到他，他的动作神态都没有放松。
    女主角上场了，她直奔男主而去，两人起了争执。晏回时演出了一个咖啡师在这个时候应有的反应，他试探着看了看争吵的三人，小声询问吧台另一边的收银员。
    女客户气愤离场，晏回时也完成了咖啡拉花，端着托盘准备送过去了。就在这时，导演喊了卡。
    男女主角演的有问题，要重新来过。
    晏回时默默退了回去，把做好的咖啡随手给了场外工作人员。
    导演跟两位主演讲了半天才各自归位，这段从来。没有人跟晏回时说什么，他就自己回到吧台，重新操作咖啡机开始工作。
    就这样往复循环了三四次，副导演喝咖啡都快喝撑了，这场戏才算通过。楼下乍然响起掌声，还有粉丝呼喊偶像的声音，叶清宁听到这大概猜到今天收工了。
    两位主演在警戒线前跟粉丝互动了一会，然后在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从特殊通道离开。这两位一走，粉丝也就一窝蜂散了。演员从特殊通道出去之后还要卸妆换衣服，有不少粉丝还要抓这个时间转场去停车场外蹲守。
    叶清宁仔细看了看，晏回时还没走，他换下了咖啡师的围裙，正其他几个配角演员在导演旁边排队等请教问题。于是她从四楼下到三楼，工作人员正在收拾现场。
    “你找谁？”一个工作人员拦了她一下，警惕地问。
    叶清宁拿出自己WA娱乐的工作牌，遮住名字给他看了一眼，“我找晏回时，演咖啡师那个。”
    工作人员看看牌又看看她，回头再望一眼导演身边的人群，小声嘀咕：“一个跑龙套的还有助理呢？”
    说完他也意识到当面说这个不好，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进去吧，进去不准随便拍照啊。”
    叶清宁被放进了剧组，她没急着直接找晏回时，而是在旁边等了一会。
    晏回时排了四个人才道导演跟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问：“导演，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导演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是……”
    晏回时：“咖啡师。”
    “哦，挺好的，副导演说你咖啡做的很不错啊，小伙子有前途，早点回去休息吧。”
    晏回时：“……”
    导演见他没走，又抬头扫了他一眼，“怎么了还有事儿？”
    “我是问，演的怎么样？”
    导演扶了下额头，也是他今天心情好，乐意理解这些有梦想的小演员，努力编话来敷衍他：“我不是说了吗，你演的挺好的，没有问题。你为了这个角色学了咖啡吧？这种敬业精神值得学习，坚持下去梦想会实现的。”
    晏回时还想再说什么，排他下一位的演员没耐心把他推开了。
    “导演都说你演的好了还不快走，别耽误大家，你不想休息导演还想休息呢！”
    晏回时眼中闪过失落，回到吧台从底下拿出自己的双肩包，从里面翻出一个笔记本，趴在吧台上写了几行字。落笔之后他还翻了翻前面的内容，才把东西收进包里准备离开。
    “晏回时。”叶清宁走近前，在咖啡厅门口喊住了他。
    晏回时愣了一下，抬头看她：“你是？”
    叶清宁用老办法挡住名字给他看了一眼工作牌，“我姓叶。”
    晏回时虽然除了演戏什么都不关心，但他还没忘记自己有个经纪公司。
    “有事吗？”
    “想跟你聊两句，方便吗？”
    …
    十分钟后，两人进了四楼拉面店的包间，一人点了一份拉面。
    “刚才楼下人多不方便说话，我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叶清宁摊开工作牌，同时还拿出了一张名片。“我是叶清宁，WA娱乐的新老板。”
    晏回时扫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谢谢叶总请我吃饭，但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好吧，那就说正事。”叶清宁接过他刚放下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接手公司之后看了所有艺人的资料，然后我就发现了你。出道即巅峰，再见是素人。我很疑惑，于是又去看了你的作品。”
    “叶总觉得我演技如何？”
    晏回时似乎很在意别人对他演技的评价，听到这抬头看着叶清宁，眼中隐隐闪着某种执着的光。
    叶清宁抿了口大麦茶，认真地说：“不是敷衍你，我确实认为你演技很好，而且相比起你刚出道那两部戏，后来的戏虽然镜头少时长短，但演的非常自然真实，入木三分。”
    “那叶总觉得得，我算一个好演员吗？”
    “单看演技，你是一个好演员。”
    晏回时轻笑了一声，“演员除了看演技，还应该看什么？”
    “照你目前这个情况，戏约越来越少，迟早有一天你将无戏可拍。你觉得一个无戏可拍的演员，算好演员吗？”叶清宁沉了声，“或者说，你觉得无戏可拍的演员还是演员吗？”
    “那叶总认为我该怎么办？我签经纪公司的作用又在哪里？”晏回时陡然提高音量，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缓缓放下手，喝了口茶。
    叶清宁沉默了五秒，算是给他一个缓和的时间。
    “我今天见了你的经纪人王霜，问了她你的情况。她说你刚成名的时候耽误了最好的时机，后来人气下滑，性格也不好，她已经尽力了。”
    晏回时自嘲地笑了笑，“是，我选择在事业上升期去进修学习确实对我的事业有所影响，但她真的尽力了吗？她力往哪儿使了？”
    “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我才来看你。”叶清宁重新给他的茶杯添满茶，往前推了推。“我刚才在四楼看了一下午，你演戏很认真，至少在对待工作上没有太大的态度问题。看到这些我更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接不到戏？为什么你在戏里戏份这么少？”
    “你应该去问王霜，她做了什么。”晏回时眼中压抑着寒光。
    “那你说，她做了什么？”
    晏回时沉默了。
    叶清宁正打算开口，换一个角度刺激他，这时包间的门开了，服务员端来两碗拉面。
    晏回时发泄似的抄起筷子，夹起拉面猛吹两口，然后狠狠咬了下去。这个举动看起来很幼稚，但配上他天仙般的颜值，也可以看做很可爱。
    叶清宁没忍住笑了一声。
    “如果王霜作为你的经纪人真的存在失职现象，或者因为私人恩怨刻意打压你，你可以向我检举，我会核实情况，给你更换其他经纪人。”
    晏回时冷笑，“一丘之貉。”
    叶清宁现在觉得王霜有一点说的还是挺对的，就晏回时这性格，确实很难沟通。
    “你凭什么认为我和她、或者公司其他经纪人都和王霜一样？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自我评析里写着你喜欢读书，你读过的书，你的学识，就教会了你用狭隘的眼光、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吗？”
    晏回时又沉默了，低头啃了两口拉面。叶清宁直直盯着他，眼神锐利仿佛要洞穿眼前男人。
    包间内气氛冷了好几分钟，叶清宁已经不抱希望低头吃面了，晏回时才放下筷子。
    “抱歉，我确实不了解你。”
    叶清宁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晏回时刚才的沉默是想逃避她的问题。现在看来，他似乎独自思考了一会儿。
    “至于王霜这些年做了什么，我空口无凭，想来叶总也不会相信。”晏回时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嘴，然后打开了手机。
    “如果叶总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带您去个地方。”
    第20章 二合一，晚上还有一更……
    “什么地方？”叶清宁问。
    晏回时打开手机地图, 找到目的地点，把手机屏幕转向了叶清宁。
    “WSK。”
    听名字听不出来是个什么地方，但地图上的照片为她解开了答案。环境幽暗, 灯影错综，这氛围一看就是夜店, 还是高消费的那种。
    “去做什么？”
    “王霜和李维安约了晚上八点见面，就在这里。”
    仅凭这几句爆料，已经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叶清宁不是单纯的小白兔，自然能猜到个大概。
    她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傍晚不到六点, 从这里过去WSK车程半小时，这条路不堵车, 不急。
    “吃完了吗？我结账，先回一趟公司。”
    晏回时目光微凝, “回公司干嘛？”
    “换车。”叶清宁还记得自己出来开的是苏宓的车，她得在下班之前还回去。再说了, 去夜店这种地方, 她不开上自己酷炫的超跑合适吗？
    晏回时用一种‘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天完全黑透之前，叶清宁把车停回了公司停车场。上楼等电梯太费时间她就不上去了, 在楼下给苏宓打电话说了一声, 车钥匙放保安室了。
    她转身从包里找出自己的车钥匙, 走向不远处惹眼的Elohim跑车, 按下车钥匙, 车灯闪了一下，两侧车门向上扬开。她坐进驾驶座扣好安全带，抬头却见晏回时还杵在原地没动。
    “愣着干什么，上车。”
    晏回时迟滞了足足五秒, 才缓缓拖动脚步走向后排。
    叶清宁胳膊肘靠在车门上，忍不住扶额，“副驾驶都给你开门了你跑后面去干什么？”
    “我怕我像个被老板包养的小白脸。”晏回时说。
    “我没有这么说过，你也没打算这么做，你在怕什么？”
    “人言可畏。”
    叶清宁觉得他的心理状态一定有问题，很有可能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留下了阴影。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慢慢来吧。
    “系好安全带，我开车了。”
    …
    WSK坐落于S市最负盛名的酒吧街中央，在周围环绕无数竞争者的情况下，它最低五位数的低消线可以说丝毫不占优势，但它就是能数年如一日，保持全市酒吧夜店客流最大、热度最高的奇迹战绩。
    据说幕后老板是豪门圈某个富二代，最初店里生意就是靠他的富二代兄弟们关照，后来又陆续有明星光顾，一来二去的WSK名气暴涨，逐渐垄断了夜店市场。
    来这里消费的百分之八十非富即贵，剩下百分之二十是冲着这些贵人来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是WSK最大的特点。
    七点四十五分，王霜带着一个身穿白色低胸一字肩短裙的女人来到夜店门口。
    “王姐你先上去吧，我等等雨晴。”女人推了下墨镜，接着将口罩压紧。
    王霜看了一眼金灿灿的腕表，对她说：“五分钟，她要是没来你就别等了，李导不喜欢迟到的艺人。”
    女人点点头：“嗯我晓得，王姐放心。”
    王霜意味深长地按了下她的肩膀，扭头向门口接待报了预约号，上楼去了。
    不远处叶清宁停稳了跑车，熄火之后靠在车窗处看向WSK正门。
    晏回时刷着手机，沉声说：“王霜刚上去，门口那个是白梓欣。”
    “她不上去吗？”叶清宁挑了下眉，疑惑地问。
    “她在等廖雨晴。”晏回时道。
    王霜真够可以的，手底下两个女艺人，都被她带来这种地方，用心可想而知。这样想着叶清宁思绪突然一顿，回头看向晏回时。
    “你都是从哪套来的消息？”
    晏回时把手机屏幕递了过来，屏幕页面正停留在一段微信聊天记录上。叶清宁第一反应看了下顶上的备注，平平无奇就是人名，廖雨晴。
    上午10:57
    【廖雨晴：师哥，王姐让我今晚八点去WSK】
    上午10:59
    【晏：那你想去吗】
    【廖雨晴：梓欣姐会去】
    【晏：你呢】
    下午15:04
    【廖雨晴：王姐说了我一定要去，我拒绝不了】
    晚上19:42
    【晏：你去了吗】
    晚上19:47
    【廖雨晴：快到了，有点紧张。】
    叶清宁才看完聊天记录，晏回时就把手机收了回去，指指不远处。
    “她到了。”
    正门口，廖雨晴怀着忐忑地心情走上台阶，手心里全是冷汗，包包带子被她捏的几乎变形了。
    “梓欣姐，我没迟到吧？”
    白梓欣听见声音抬头看去，眼前穿着藕荷色吊带裙脚踩米白色高跟鞋的形象让她心中压力略增，但她面上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没有，时间正好。王姐先上去了，咱们也进去吧。”
    “好。”廖雨晴答应的爽快，但眼中难以掩饰的紧张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状态。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手翻包一手拉住白梓欣，拿出一盒分装好的白色药片。“对了梓欣姐，我带了解酒药，这个在喝酒前吃效果好，你要不要来一片？”
    白梓欣目光落在药片上停留盱眙，墨镜遮挡下眉峰暗暗蹙紧。
    连个包装都没有的药片，谁敢吃？
    这一行明里暗里手段肮脏的事情多了去了，就算是姐妹闺蜜也难保背后捅刀子，何况她们是同经纪人的艺人，是竞争关系。
    “我酒量还不错，不用了。”
    廖雨晴失落了一瞬，默默收起药盒，跟着白梓欣进了WSK大厅。
    白衬衫很马甲的接待小哥迎上来：“您好有预定吗？”
    白梓欣目不斜视看向前方电梯口：“A07。”
    “好的女士这边请。”换了另一位接待小哥上前，指引两人进了电梯。
    两道倩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叶清宁收回目光，问：“我们现在上去吗？”
    “可以再等一等。”现在上去恐怕他们还在互相介绍慢慢熟悉的阶段，能抓到什么证据。
    “就不能进去等吗？”
    “叶总喜欢夜店的气氛？”
    叶清宁语塞，“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厌恶。来都来了，停车费还这么贵，总不能就在车里干坐着吧？”
    而且据她所知WSK里面也是有清吧的，她可以点盘水果吃吃，再来杯鸡尾酒尝尝。
    “行吧。”
    叶清宁锁好车，跟晏回时一起进了WSK。
    接待小哥迎上来，面带微笑问道：“您好女士请问有预定吗？”
    叶清宁看了晏回时一眼，对方已掉线。
    “没有。”
    “那女士您有高级vip吗？”
    “没有。”
    接待小哥委婉地说：“那非常不好意思，女士，今天晚上的客人不少，现在取号也不一定能排到，要不您考虑改天提前预约……”
    叶清宁拍了一下晏回时胳膊，晏回时才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
    “高级vip有什么用？”
    “是这样的先生，本店高级vip可以享受免预约优先叫号等优享服务，另外酒水消费可累积几分，积分达到一定数额可以兑换水果小吃。”
    叶清宁：“怎么成为高级vip？能现开吗？”
    接待小哥眼中明显一亮，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一些，“可以现场加入高级vip，在本店开卡一次性充值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即可。”
    叶清宁再次看向晏回时，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晏回时默默退后一步：“叶总，这是为公司办事，您不能还让我AA吧？”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叶清宁无语，扭头对接待小哥说：“开卡吧，去哪办理？”
    “女士这边请，在咨询台录入一下会员信息，扫码支付之后就可以了。电子会员卡在手机上可查，实体黑金卡会在两日内寄到您家中。”
    叶清宁很爽快地扫码填完了会员信息表，然后进入结账页面，摁指纹，付钱。
    看到扣款信息，她心里毫无波澜。说实话这个价格比她想象的要低很多，她记忆中一般富二代在夜店一晚上就能挥霍个五万十万的。高级vip，才三万，这是WSK吸纳会员的小心机吧。
    “女士您看一下想选卡座还是包房，我会尽快联系楼上的同事给您安排。”
    叶清宁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iPad，说：“清吧，坐吧台。”
    接待小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好的女士请跟我来。”
    跟着接待人员进了电梯，叶清宁没忍住问了一下：“你们这儿是不是人均高级vip啊？”
    接待当然不能回答这种问题，只好笑而不语。
    …
    叶清宁选中的位置在WSK六楼，电梯上来的时候在底下的楼层经停，每每开门听见的就是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中间还模模糊糊夹杂着喝高了或者蹦嗨了的叫喊声。
    当电梯停在六楼，门向两边打开，楼下的噪音丝毫没有传到楼上，六楼的环境清静，背景的音乐烘托出幽静典雅的氛围。
    吧台与背景酒柜呈等边梯形，这会儿客人不多，大多是独自一人或者两人结伴，喝着酒小声耳语。
    接待小哥带叶清宁和晏回时来到梯形吧台的左边，两人落座之后就有服务员递来酒单。
    年轻帅气的调酒师也朝她走来，“需要推荐吗？”
    叶清宁粗略扫了两眼酒单上晦涩难猜的酒名，果断点了点头，“需要。”
    鸡尾酒这个东西，除了经典的几款，其他新鲜创意调法每个店都不一样，单看酒单上的介绍很难完全猜到最后喝的是什么口味。
    倒不如直接告诉调酒师自己的口味，让专业的来推荐。
    “那女士您有什么口味偏好吗？”
    “果味，酸甜口，度数不要太高。”
    调酒师点点头表示明白，“女士您是喜欢有一点淡淡甜味的，还是甜度较高的？”
    “可以稍微甜一点。”
    “好的还有其他要求吗？”
    “嗯……”叶清宁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想要粉色的可以吗？”
    调酒师愣了。
    “好的女士没问题。”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他又看向了旁边的晏回时。“先生您呢？”
    “我不喝酒。”晏回时淡淡说道。
    “你真不喝？”叶清宁看他一眼，“我买单，你不用考虑钱的事儿。”
    晏回时：“单纯不会喝酒而已。”
    调酒师说：“莫吉托是可以去酒精的，先生要不要试一下？”
    晏回时很固执地摇摇头。
    叶清宁不想勉强他，于是对调酒师道：“他不喜欢就算了，给他看看软饮吧。”
    最终晏回时点了个柠檬红茶，叶清宁另外又点了几串烧烤和一盘水果。调酒师开始准备材料调酒，叶清宁打开了手机调试各个角度拍照。
    “你喜欢甜食？”晏回时突然问她。
    叶清宁先是一愣，慢慢地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点鸡尾酒的时候说了要甜口。“不咋喜欢，平时喝奶茶我都要三分糖甚至无糖的。不知道为什么喝酒就喜欢甜一点，可能是因为可以掩盖酒精味吧。”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不直接喝果汁？”
    “……”
    叶清宁不太想跟他说话了。
    …
    WSK，A07包房。
    李维安是这间包房里的主角，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两侧分别是娇滴滴的女艺人，还有剧组里两个工作人员。
    王霜坐在右侧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她和李维安中间隔着白梓欣和廖雨晴。进门到现在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众人玩了几轮游戏，都喝了不少酒，一眼望去各个儿面色潮红。
    白梓欣在这样的场合里丝毫不怯场，半边身子贴着李维安的胳膊，笑着说道：“李导，下一把可不能再喝了，再喝我今天走着回去都难。”
    李维安伸手揽住她光滑的直角肩，爽朗地说：“我能不会疼人吗？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二号，我哪能让你走着回去。”
    王霜看准时机端起酒杯，一脸堆笑地站起了来，“李导，梓欣和雨晴都是我们公司优秀的艺人，我没藏私都给您推荐来了，您可不能光偏心梓欣一个人啊。”
    李维安瞥了廖雨晴一眼，笑意倒是没变，但口吻显然不及对白梓欣那么亲昵。“小姑娘是个好苗子，就是性格吧……有点儿内向了。”
    话音落了，王霜见廖雨晴没动静，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不动声色踢了踢她。“雨晴，快再陪李导喝一杯，将来李导有好本子好角色也能提携提携你。”
    廖雨晴强打起精神挺直腰杆，端了酒杯看向李维安，“李导，我敬您一杯。”
    王霜急得眼睛就差冒火星了，机会送到跟前儿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说呢，干巴巴这么一句不知道的以为你耍性子呢。
    李维安轻笑了一声，随意拿起酒杯贴过去碰了一下杯，小拇指翘着，好似不经意地蹭了下纤细白净的手腕。“不错，后天试镜，我等你表现。”
    王霜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坐了过山车，廖雨晴那话说出来她以为这事儿黄了，谁曾想李导心胸宽广还愿意给机会！她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了。
    “雨晴还不快谢谢李导！”
    白梓欣面色冷了几分，淡淡扫了王霜一眼，又斜眼重新打量旁边的廖雨晴。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徐可可成名之后甩了王霜。
    王霜这个女人，但凡手里一个艺人出了成绩，她恨不得什么小鱼小虾都绑上来，蹭她的运途、吸她的血。
    廖雨晴的能耐也不小，看着文文静静一副清纯模样，摸她一下她脸都白了，却是正中了男人的口味。
    李维安确实动了心思，要不怎么说王霜这个经纪人懂事，办事就是这么聪明。白梓欣娇媚招人爱，廖雨晴清纯惹人怜，得亏他平时还健身锻炼，要是换了那帮人未必消受得起。
    “雨晴啊，你说你隔这么远我也看不清你，这样你坐我左边来，我看看你的面相合不合适。”
    廖雨晴手心里又渗出一层薄汗，惶恐间下意识地求助王霜。王霜推了她一下，恨不得把她直接推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啊？李导不得跟你说说戏看看剧本啊？坐近点儿方便！”
    “我……”廖雨晴双眼透出无助，迟疑着不敢过去。
    这时白梓欣挽紧了李维安的手，笑盈盈说：“李导，雨晴不擅长交际，您就别吓她了。”
    李维安点了根烟，轻叹说：“年轻人，做这行的哪能这么容易被吓到，我这是给她机会锻炼她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廖雨晴身上，她默了几秒，硬着头皮起身换了位置，坐到了李维安的左边。李维安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深入眼底。
    “挺好，敢于尝试，这是好演员的一大特质啊。”他毫不吝啬夸赞美人，吐了一口烟圈，换右手拿烟，左手扶上了廖雨晴的肩膀。
    又一轮游戏过后，时间缓缓流逝，十点将至。李维安这一轮滴酒未沾，两位女艺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瞥了王霜一眼，对方顿时会意，拿起包起身道：“李导，公司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我这两个艺人就劳您照顾了。”
    李维安摆摆手，王霜转身开门。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僵住了，脸色乍然煞白。
    “怎么了？”李维安见她站着没走，语气中添了一丝不耐烦，挑眉望去。
    王霜声音颤了颤，“叶、叶总，您怎么……”
    “王大经纪人，你这业务范围挺广啊。”叶清宁冷笑了一声，下一秒，手机的闪光灯闪了两下。
    李维安猛地松开两侧女艺人，噌地站了起来。
    “你偷拍我？”
    叶清宁为防万一，快速将照片备份了，然后才点开大图，认真检查刚拍的照片。
    画面中清晰记下了白梓欣和廖雨晴靠在李维安怀里的画面，如果放大一下，还能看见李维安粗糙的手掌放在了微妙的位置。
    “李导放心，我清理自家门户而已，不针对你，这些照片不会传到网上。”她把手机往后一递，晏回时接了放进包里。
    王霜这才注意到叶清宁身后跟着的身影，顿时怒意剧增，“是你！你这贱人敢卖我？”
    叶清宁一把挡下她举起来的手，冷冷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维安掐灭了香烟，沉着目光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落在叶清宁精致的五官上，“这不是常驻热搜的陈小姐吗，或者我该称一声叶总。”
    “叶总，你刚接手公司急于立威我可以理解，但你大可不必将我视作仇敌啊。你有艺人，我有本子，咱们可以合作嘛对不对……”
    叶清宁冷冷一笑，说：“李导，喜欢这种服务外面多得是，价格也不高。WA娱乐是正经公司，恕不奉陪了。”
    “慢着。”李维安握住她的胳膊，眼神狠厉，“照片删掉，今晚的事我可以当做误会。当然，新戏用不用贵公司的艺人，我还得考虑考虑。”
    “如果我不删呢？”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能保证。叶总，都是同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叶清宁对上他的目光，须臾笑了一声。下一秒她的右手按在了李维安的肩膀上，左膝一抬，反手使劲，中年男人并不单薄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砸在了地上。
    连同王霜在内所有人都看傻了，愣是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痛苦扭动的身体，半晌没做出反应。
    “李导！”还是跟来喝酒的两个小伙子反应快慌忙上前搀扶李维安。
    却没人敢跟叶清宁对视。
    叶清宁横眉扫向沙发上两个脸色苍白的女艺人，沉声道：“还不打算走？”
    廖雨晴终于从恐惧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走到叶清宁身后，眼眶瞬间红了。“谢谢叶总。”
    白梓欣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李维安，拎着包的右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咬着牙跟上去，“叶总。”
    叶清宁给了晏回时一个眼神，带着人离开包间。
    临走前不忘告诉王霜：“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第21章 二更
    从WSK楼上下去, 一路走到停车场，四个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冷的可怕。
    两个艺人被经纪人诱哄着走上这条路, 其实算是受害者。但她们明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还选择逆来顺受, 仔细想来难免羞愧。
    叶清宁摁了下车钥匙，扭头问晏回时：“会开车吗？”
    “会。”
    “你开，我喝酒了。”叶清宁把钥匙交给他，自己坐去了副驾驶。
    晏回时没推脱, 上车后熟悉了一下这款车的操作, 就扣上了安全带。
    “上车啊，后排。”叶清宁望了一眼站着不动的两人。“地址都给他发一下, 先送你们回去休息，别的事情明天下午回公司说。”
    “谢谢叶总。”廖雨晴先一步应了声, 开门上车，把地址给晏回时发了过去。“师哥……”
    晏回时语气不冷不热, “收到了。”
    白梓欣没说话, 但也上了车，发了地址。
    WA娱乐艺人租房的时候都会报备公司, 考虑到行程方便, 都在同一个片区, 因此白梓欣廖雨晴还有晏回时的住址离得都不远。
    一路无话, 晏回时不熟悉这辆车, 所以开得不快。他先送了白梓欣，然后才调头到对面的居民楼放下廖雨晴。
    廖雨晴下了车，却踌躇着没关车门。她原本想再道一声谢，却发现自己从夜店包间里开到现在除了谢谢什么都不会说。
    “叶总, 其实我真的不愿意，我也不想的，是王姐一直叫我去李导旁边坐，她说我现在流量严重下滑，我不能得罪李导……”
    “先回去休息，明天到公司说。”叶清宁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不用说她也知道，有几个人是天生就想自甘堕落？哪个不是被哄着骗着灌输这种思想，逐渐沦落到心甘情愿。
    叶清宁打开手机，找到加好友的二维码，伸出车窗递给她：“对了，你加一下我。今天晚上王霜和李维安要是还骚扰你，你直接找我。”
    廖雨晴眼眶一热，抿紧嘴唇重重地点了下头，扫上码给叶清宁发去好友申请。
    “叶总，我明天几点到公司？”
    “下午上班之前。”
    送走了两个女艺人，车上就剩叶清宁和晏回时。这就有点尴尬了，晏回时住处就在前面一条街，而唐城一品离这里还有四公里。
    叶清宁喝了酒，不能开车。
    “开到你家楼下，然后我叫个代驾吧。”叶清宁道。
    “代驾比打车还贵。”晏回时瞥了一眼她手机屏幕上的代驾平台，低声说，“我开到你停车位上，然后打车回来就行。”
    叶清宁不以为然，“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呢，花的是我的钱你也不用心疼。”
    晏回时：“你等代驾过来的时间都够我开过去再打车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叶清宁就刷出了预计时间的页面。代驾距离三公里，半个小时到达。
    “……”她沉默了两秒，决定积极听取正确的意见。“你说得对，那你开吧，回头打车费记得找我报销。”
    …
    这一晚上有人彻夜难眠，而叶清宁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的很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她应该庆幸自己是老板，不用考勤打卡，要不然这点起来再收拾洗漱去公司，可以直接算旷半天工了。
    昨晚睡觉之前她没忘记正事，在工作群里说明了王霜通过不正当手段给艺人拉活接资源的恶劣情节，顺便通知了今天下午两点。
    醒来之后她一边刷牙一边看消息，公关部门唠出了九十多条聊天记录，抱怨王霜的艺人这类黑料最多，先前为了压白梓欣和资方老总上同一辆车的热搜，同事们不止一次通宵加班。
    曹琛只回了个收到，别的什么都没说。
    叶清宁吐掉泡沫漱了漱口，然后开始洁面护肤化妆一套流程。等收拾完毕换上昨天刚到的新衣服，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于是她点了个外卖，在家吃饱了才去公司。
    一到公司就听说今天十五层会议室很热闹，除了昨晚的事情，还有个综艺节目的制片方和公司经纪人在谈话。
    一点四十五，苏宓给会议室开好空调，按人数放了几瓶矿泉水在桌上。五分钟后，叶清宁踩着点走近会议室，晏回时和廖雨晴已经到了。
    “昨晚王霜和李维安没找你麻烦吧？”叶清宁先看向廖雨晴，关切地问了一句。
    廖雨晴摇摇头说：“没有，我回去就把他们都删了。”
    “挺好。”叶清宁感到欣慰，随后又问：“曹琛和白梓欣呢？”
    苏宓回道：“梓欣中午到的公司，直接去曹哥办公室说事了。”
    “说事？”叶清宁挑了下眉头，她既然决定今天开会，就是要说昨晚的事情。白梓欣有什么话是大家不能听，非得跟曹琛单独说的？
    “梓欣姐好像是去说换经纪人的事情了。”廖雨晴解释道。
    叶清宁：“公司已经决定开除王霜，经纪人是肯定要换的。不止白梓欣，你们也要换。这有什么值得单独谈的？”
    廖雨晴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她好像是想申请要曹哥做她的经纪人。”
    按照WA娱乐的惯例，艺人是谁签回来的，谁就是经纪人。除非有特殊情况，公司会安排分配。
    但是想曹琛这个级别的金牌经纪人，他带的艺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如果他不点头，就是总裁出面也不可能把艺人硬塞给他。
    白梓欣对自己挺有自信啊。
    但从大家的表情来看，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对她不抱希望。
    苏宓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叶总，他们来了。”
    话音才落，门外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曹琛手里掂量着两个文件夹，表情凝重。白梓欣跟在后面，一脸的不甘心。
    看来结果不出所料，曹琛不想带她。
    想想也该知道，曹琛眼光极高，可能一两年里只专心带一个艺人，现在他已经有邵敏一个女演员了，怎么可能再添新人呢。
    如果他答应了，那么他手头的资源肯定会有一部分要分给白梓欣，这样一来邵敏也会有意见。
    “叶总。”曹琛颔首打了声招呼，就坐到了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上。
    第一个位置是留给苏宓的，三个艺人则坐在了右手边。
    叶清宁毫无疑问坐正中间。
    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随即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王霜使用不正当手段给艺人拉资源，行径非常恶劣，公司已经决定开除该经纪人。我代表公司向王霜带过的四位艺人真诚道歉，公司会重新安排经纪人接手你们的工作。”
    王霜带的四个艺人，只有路以泽在赶通告没回公司，剩下三位都在这儿了。
    白梓欣和廖雨晴面上显露受宠若惊的表情，似是没有想到叶清宁会道歉。
    “不用这么惊讶，你们是受害者，公司没有及时发现经纪人违背道德和职业操守的行为，理应道歉。”叶清宁沉了声说，随后扭头看向曹琛，“他们换经纪人的事情，你来说吧。”
    曹琛点了下头，翻开了面前的文件，“我今天上午看了公司经纪人的情况，其中这四位能力突出且目前带的艺人不多，资料我打出来了，你们可以先看一下。”
    说着他把打印好的经纪人信息发给了对面三个艺人，随后转头对叶清宁说：“路以泽那边我也发了电子版，他收工之后会给答复。”
    “行。”
    右边坐着的三位艺人都仔细看了曹琛递来的资料，事关自己的事业和前程，谁也不敢马虎。
    不得不说曹琛眼光毒辣，他挑出来的四位经纪人特点鲜明，看着一直资料可以直接猜到未来的发展方向。
    例如中间那位阮蓬州，手里资源全是热门综艺，他和《名流100天》的蔡一柯导演还是朋友。他带的艺人，大多是在综艺上饱受好评，观众缘都不错。
    另外还有一位经纪人莉姐，她带着两个爱豆转型演员的艺人，手里挺多优秀网剧资源。
    曹琛给了她们足够的思考时间，白梓欣是第一个做出选择的人。
    “我想跟阮蓬州。”
    “ok。”曹琛面无表情给阮蓬州发了条消息，“他今天在公司，等会开完会你可以直接去跟他聊聊。”
    廖雨晴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纸张。“我想跟莉姐。”
    曹琛点点头：“好，她这两天陪艺人去剧组了，你可以先加她微信，等她回来见面谈。”
    只剩晏回时还没做决定，众人的目光都朝他望去。
    晏回时是有明确志向的，他就想做一个好演员，不在意什么流量名气，也不在乎挣不挣钱，他想要的从来就是好角色和好剧本。
    眼前四个经纪人各有千秋，却没有一个能深入他的内心。他默默叹了口气，以他目前的条件，又有什么资格挑剔呢。
    正当他犹豫着准备做选择时，曹琛突然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看了过来，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温度。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晏回时面露疑惑。
    曹琛笑了一下，“我对你有点兴趣。”
    白梓欣：？！
    廖雨晴：！！
    晏回时收获了同事同时投来的嫉妒和羡慕的眼神。
    他微微有些怔愣，不太敢相信曹琛刚才说的话。
    “您说什么？”
    曹琛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我说，如果我想做你的经纪人，你愿意吗？”
    不光艺人被曹琛这话惊住了，苏宓和叶清宁同样感到不可置信。两人相视一眼，苏宓贴到叶清宁耳边小声嘀咕：“曹哥带的男演员，最次也是影帝。”
    叶清宁肃然起敬，连带着看晏回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晏回时没急着答应，他仔细判断了一下如果成为曹琛的艺人，将面临的利与弊。
    好像，除了压力比较大，百利无一害。
    “行。”晏回时答应了。
    曹琛满意地笑了，给了他一个二维码，说：“一会儿我单独跟你谈谈。”
    白梓欣死死盯着身旁这个男人，眼中嫉恨的光不加掩饰，晏回时权当不知，默默加了曹琛的好友，然后勾选【仅聊天】。
    换经纪人的事情算定下来了，之后工作和资源安排的事情自然有新经纪人跟他们接洽，叶清宁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散会了。
    曹琛正准备叫晏回时跟他走，会议室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个女助理探头进来，焦急地说：“曹哥，隔壁搞不定啊，你方便的话过来救一下场。”
    几人都看向曹琛，曹琛无奈应了声，“知道了。”等助理带上门离开，他才转头和晏回时说：“你去我办公室等一下，我马上来。”
    “好。”
    曹琛去隔壁救场了，其他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干活，叶清宁正准备拿上没喝完的水和资料上楼，回头却发现白梓欣站着没走。
    “怎么了？”
    白梓欣欲言又止，迟疑着不敢开口。
    叶清宁看了眼时间，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看着她：“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会尽量帮你解决。”
    白梓欣张了张口，问道：“李导的戏，是不是……是不是没机会了？”
    叶清宁着实愣了一下，合着她还惦记跟李维安那种人合作呢？
    “不是没机会了，是我们不稀罕这种机会。”
    白梓欣咬着牙，没忍住反驳她道：“叶总，你家财万贯养尊处优自然不稀罕，可你有没有想过像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小演员，我们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选择！”
    叶清宁皱了眉头。
    “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说罢，她自己先坐回了位置上，看着白梓欣说：“你告诉我，目前女演员排行榜上前十名有几个是家境优越的，有几个是你说的家财万贯养尊处优，难道她们的资源都是通过出卖灵魂出卖尊严得来的吗？”
    “那谁知道。”白梓欣恨恨地说：“这一行的水向来深，那些一线演员光鲜亮丽的背后，又有几个是真的干净纯洁？”
    “好就算你说得对，她们中间有人用了不干净的手段，但那是个例。”叶清宁一转话锋，沉声问她：“那你知不知道，这个行业里每天有多少女艺人在干这个？她们中间有几个能成功，又有多少是被吸干了血，扒的只剩骨头连渣都不剩？”
    白梓欣语塞，沉默片刻后嘴硬地说：“既然有人成功了，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有那个本事吗？”叶清宁轻蔑地笑了一声，“能成功的人，只有她们利用、玩弄有钱人的份儿。而不是像你这样，男人放一点蝇头小利诱骗，你就放弃尊严上赶着被作践。”
    她打开手机，找到几张照片，放在白梓欣眼前。画面中油腻的中年男人和不同的女人搂腰搭肩，站在他身边的无一不是身材与颜值俱存的美女。
    “你知道李维安捧过的女演员后来都过得怎样吗？”
    第22章 二合一
    在白梓欣的印象里, 李维安捧过的女演员不在少数。
    李导原是学影视摄影出身，半道改行做了导演，最擅长塑造女性角色, 尤其是通过摄影的艺术凸显出每个女演员最美的一面。在他的戏里，很少有不好看的女人。
    原先六七分的颜值, 经了他的手，怎么也能涨到□□分。
    不说生活作风问题，李维安怎么也是个成功的商业片导演，并且产量很高, 她隔三差五就能在热搜上刷到李导的女演员美出圈。
    听王霜说, 她们走红之后商务代言接到手软，光是代言费就有七位数。至于后续发展如何……人各有命, 要是捧到这份上了还飞不起来，那指定是没有大红大紫的命。
    叶清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大拇指和食指向两边一拉，放大了照片中某个女人。
    “这个演员你认识吧, 李维安去年年底那部戏她演女三号, 火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无戏可拍了。”
    白梓欣怔愣了一下, “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火了, 实际上她有的名气热度还有资源都是仰仗李维安。你觉得李维安对一个女演员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叶清宁轻笑了一声, 笑意中尽是嘲讽。
    “那她也是活该。”白梓欣不以为意, “已经给过机会了, 是她没把握住，自己没本事能怪得了谁。”
    “你觉得你很有本事？”叶清宁拖动照片，“再看看她呢？同样是吃着一部剧的红利火了一阵子，她有本事, 紧接着就拿到了另一部戏的女一。好景不长，新戏开播和李维安撞档。你知道李维安干了什么事吗？”
    白梓欣双目茫然，下意识摇了摇头。
    “李维安花了一点小钱，把她的私密照片挂上了热搜。这个女演员的戏直接延期了，片方多花了一个亿重新请演员AI换脸，她到现在还没还清违约金，还得忍受别人戳她脊梁骨骂她下贱。。”叶清宁道。
    白梓欣瞳孔微张，心情大为震撼。
    “当然，她不是最惨的，她好歹还有这张脸，过个几年风波过去了还能复出。”叶清宁退出相册，打开浏览器里一个娱乐新闻网页，页面上标注的日期已经是去年上半年了。
    某女明星右脸烫伤毁容，半夜送医抢治无果。照片不怎么清晰，但也足够看清她脸上那块骇人的伤疤。
    叶清宁思索了须臾，贴心地为她讲解道：“这段我了解不多，不过评论里有爆料，据说是李维安一时冲动把人带回家，碰巧李导的夫人当天在家，见到两人亲密搂抱着进门，一气之下往女演员脸上泼了整杯滚烫的开水。”
    白梓欣身形微颤，瘫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久久没有说话。
    “好言规劝和反面教材我都说完了，你要是还抱有侥幸的想法，觉得这是一条捷径，那我也无话可说。”叶清宁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凌厉了几分：“当然，WA娱乐是正经公司，我对艺人最低的容忍底线就是不违背公序良俗。只要还在WA一天，你就得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封杀两个字怎么写。”
    白梓欣小脸一白，嘴唇微微张开，半晌才发出蚊子叫一般大小的声音，“知道了。”
    叶清宁收起严肃的表情不再吓唬她，微信上给她传了份文档，淡淡地说：“我知道到手的资源跑了你不甘心，我这里有一个剧组试镜的推荐名额，你要是有兴趣，就提前做做功课。”
    …
    离开会议室，叶清宁准备上楼办公。
    走廊另一头的小会议室还亮着灯，曹琛进去得有二十分钟了，里面争吵的声音还没停止。
    “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叶清宁拍了下门口的女助理，小声问。
    女助理猝不及防被人拍肩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叶清宁，忙解释说：“叶总，之前徐可可谈了一部综艺，但是没签合同，现在制片方派了个副导演找到公司来要说法，一个劲骂咱们公司不守信用，还说要联合全行业抵制跟咱们合作……”
    叶清宁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糟心事。娱乐圈那么多艺人，什么综艺非得盯着一个徐可可不放？
    还联合全行业，他图啥呢？
    “曹琛进去那么久了，事情还没解决？”
    “没呢。”女助理无奈摇摇头说：“要是有道理可讲，曹哥处理起来不在话下。但这人一会儿指着鼻子骂街一会儿拍着桌子痛哭流涕，跟有那个大病一样，曹哥哪里搞得定。”
    叶清宁目瞪口呆，压低声音问：“他这个症状……不是这个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下午刚来的时候就这样闹吗？”
    “刚开始还是正常的，两点半左右谈崩了，他就成现在这样了。”
    叶清宁捏了捏眉心，说：“我去看看。”
    推门的一瞬间，制片方派来的张副导正好从愤怒的情绪转向悲痛，拍着桌子痛哭，声势有如山崩泄洪。
    叶清宁看傻了。
    张副导也看见了门外来人，眼泪没擦，但哭声收敛了一点。“人无信不能立足，公司无信谁还敢跟你们合作！你满口没签合同不算违约，那之前协商了那么多次，说好的事情就不需要负责了吗！”
    “为了你们公司这个徐可可，咱们节目组是钱也花了力也出了，能协调的时间都为她协调了，就差没把她供起来！现在人说不来就不来了，还是签合同当天放鸽子，你们公司是觉得咱们节目好欺负吗？”
    “叶清宁，我知道这公司你说了算，你要是不把这事儿给我负责到底，我们节目组一定跟你们公司没完！”
    叶清宁走到会议桌前，跟曹琛对视一眼。
    “张副导，先别激动，我刚进来还不了解情况，您能给我讲讲徐可可之前跟你们都协商了哪些事宜吗？”话音一顿，她又补上一句：“如果真是因为徐可可退出，对节目组造成巨大损失，我会尽量配合你们更换补救方案。”
    “照叶总您这个意思，徐可可是铁定不来了是吧？”
    “是。”
    张副总狠狠抽了五张桌上的抽纸，发泄似的擦了一把眼睛，随即气愤地说：“好，那我就得好好跟您唠唠了。你们公司这个徐可可，从答应接下咱们节目开始，先是嫌录制地点偏远，要求把场地换到市中心。再是要求节目组配车接送，还得是豪车专车只接她一个人。光是这些到也罢了，咱们是个厨艺真人秀，她要请替身，还点名要求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徐可可耍大牌的毛病，但叶清宁真没想到她能狂妄到这个程度。上综艺还要请替身，她是打算让大厨做出来然后冒称是自己的吗？
    别说是二三线小明星了，就是超一线的世界顶流也没这么刁蛮吧？
    现在厨艺黑洞人设同样吃香，她何必……
    “张副导，我打断您一下，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问道：“她这么事儿，你们干嘛不换人？”
    张副导语塞。
    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要不是上面领导认准了徐可可身上有话题可炒，非要蹭她那部热播剧的余热，节目组又怎么可能为这么个缺德艺人步步退让。
    现在倒好，车和大厨能退，但场地已经交了定金，审核都批下来了，WA娱乐一句话人突然不来了，这损失谁来承担？
    要是临时换人，想要同等热度的艺人，哪个身价不比她贵上一倍？
    WA娱乐要是真打算一分钱不赔，这笔损失就得节目组担了。
    他娘的，他错就错在没早点签合同！
    “不换人是看得起你们公司的艺人，谁曾想你们是这种不守信用厚颜无耻的流氓公司！”
    叶清宁让人给他倒了杯温水下下火，随即问道：“WA娱乐除了徐可可以外还有很多优秀的艺人，如果换我们公司其他艺人替她，另外出场费打九折呢？”
    “叶总，你当我们好糊弄呢？”张副导不依不饶地说：“你们公司的艺人便宜的没话题没热度，有流量的身价我们高攀不起，就算打个九折，我们还得多贴上一倍的预算，换做是叶总坐在我这个位置，您乐意吗？”
    “那你想怎么样？”叶清宁直白问他。
    张副导翘起腿语气坚决：“要么赔钱，要么让徐可可上节目。”
    “事先没签合同，不存在违约一说，WA凭什么赔钱？”
    “没签合同不是因为你们公司临时爽约吗！”
    叶清宁觉得有必要给他讲讲道理。
    “没有一个节目组会不签合同就顺着艺人更改方案，张副导，这是你们节目组的工作失误。”
    张副导脸憋得通红，“叶总这是打算跟我们节目组彻底撕破脸吗？”
    叶清宁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给你们推荐WA其他艺人，价格好商量，是你不愿意商量。”
    张副导正要拍桌开骂，一直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副导，也不是不行。”
    张副导话卡在嗓子眼，疑惑回头。“你说什么？”
    男人拉着他到一边，一手掩着嘴，压低声音说：“如果能把徐可可换成叶清宁，也不是不行。”
    张副导陷入思索。
    另一边曹琛突然用两指关节叩了下桌面，微微眯起眼睛，说：“如果让叶总替徐可可上节目呢？”
    张副导和他旁边的男人齐齐回头，三人目光相接，沉默了片刻。
    叶清宁随即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三双审视的眼神。
    “？？？”
    …
    夜幕沉沉，唐城一品。
    叶清宁输入密码开门回到家，把手提包往鞋柜上随手一丢，扭头看着玄关处的穿衣镜，从镜子里看到了茫然的自己。
    到现在她也没明白，一开始综艺节目制片方让人来讨说法，后来是她出面调解矛盾，为什么最后结果是她签了艺人合同成了节目飞行嘉宾？
    叶清宁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自己给自己打工倒是没什么，上节目也不是没经验。
    但是她给自己打工，演出费还得给公司抽成，这就很离谱。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曹琛发来的消息。
    【曹琛：这节目是第三季了，叶总可以先看看前两季熟悉流程和嘉宾。】
    叶清宁抱着沙发靠枕捶了一拳，然后打字回复。
    【叶：你放任他哭闹老半天，就是等我来呢吧？】
    【曹琛：误会，恰好想到方案而已。】
    这边消息刚发过来，屏幕顶端又弹出了节目组张副导的消息。
    【mr.张：叶总，节目组官博刚刚发了宣传文案，麻烦你配合转发一下。】
    叶清宁心里暗暗嘀咕，这么着急官宣，是怕她也违约跑了吗？
    【叶：知道了。28号录制是吗？】
    【mr.张：是的。】
    关掉微信，点开微博。叶清宁之前被网友谩骂搞怕了，转发点赞评论提醒全都没开，于是点到搜索框，手动输入节目名：神奇的厨房。
    节目组应该是花钱了，她点进去的时候节目宣传就在热搜上。
    @神奇的厨房V：欢迎叶总加入神奇厨房，6.2晚八点不见不散！@叶清宁
    这微博已经发出去四十多分钟了，底下评论留言不少。
    【欢迎小姐姐】
    【哇节目组竟然能请到叶清宁，她不是当老板了吗！】
    【上面的，娱乐圈当老板还到处上综艺的例子还少吗？谁会嫌钱太好赚呢？】
    【无语，就我一个人很烦叶清宁吗，打开手机那那都是她，要作品没作品，有俩臭钱到处刷存在】
    【笑死，人糊事还多】
    【？？上面两个是有什么毛病？你们很牛逼吗？节目组怎么没请你们？】
    【不要顶着你哥哥头像出来招黑了好吧】
    【统一解释：我们家没有这种伞兵粉丝，披皮黑吧。】
    …
    叶清宁看这些评论看得头疼，倒回去复制了节目组给的营业文案，转发，完事。
    退微博前一秒，她在广场上扫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于是她又点了回去，定睛一看，是陈舒怡的微博。
    @陈舒怡：新的开始，要加油呀！
    配图是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她坐在类似教室的地方认真记笔记的画面，第二章 是她桌面上厚厚的一摞书籍。
    叶清宁仔细看了一下，还挺熟悉。这不是商学院入门教材嘛。
    怎么，陈舒怡这是终于想开了，准备好好学习提升自己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还挺欣慰。陈敬家大业大又没有儿子，如果陈舒怡肯上进，富陈集团多半是会传给她的。
    叶清宁出于好奇，想看看陈舒怡微博下会有什么样的评论，于是点了进去。
    【这谁】
    【哦哦陈家真千金，还挺漂亮】
    【姐，你笔记上有俩英文单词写错了】
    【哇真千金转学了吗？这个学校看起来好贵的样子，那个多功能讲台我们学校有一个，据说十几万呢】
    【CM商学院，有钱就能进，有个明星也在这买过课来着。】
    【陈总是不是就一个女儿啊？以后舒怡是不是就是小陈总了？】
    【她能行吗，前几天她中学同学不还说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差，数学和英语连二十分都考不到】
    【那是因为没有精力专心学习啊，舒怡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很辛苦的，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
    【不是，你们看没看过名流100天？这女的好茶的，心思都在勾引男人上，这照片也够心机，拍的跟纯爱海报似的，不是摆拍我吃键盘】
    【我想看吃键盘】
    【+1】
    …
    有网友的地方就有争吵，叶清宁渐渐习惯了这个现象，看完也没往心里去，放下手机洗澡去了。
    等洗漱完回到卧室，她拿着ipad上床，开着空调钻进被窝，靠在枕头上看起了往季《神奇的厨房》的视频。
    这个节目的大概内容就是，两位常驻嘉宾加两个飞行嘉宾通过做任务拿到食材和厨具，然后再通过玩游戏获得烹饪时间，最后在规定时间内用有限的食材做出菜品。
    做菜不难，难在前面的任务和游戏。
    叶清宁了解了一下以前嘉宾的战绩，最惨的是一个男爱豆，前面做任务拿了整整一筐十几样食材，结果队友三人都是游戏黑洞，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烹饪，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半生不熟，谁也不敢吃。
    听说后来拿去喂狗，狗还拉肚子了。
    叶清宁打开备忘录，记下几个节目常玩的游戏，明天白天有空学一学，可千万别步入那位男爱豆的后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开着1.5倍速，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四期节目。
    叶清宁原本没想看这么仔细，按曹琛的说法，每种游戏看一段就行了，稍微注意一下节目惯用的套路，不用整期整期看完。
    奈何这节目做的确实不错，笑点满满，从头到尾无聊的部分不超过五分钟，她没顶住。
    眼看着右上角的时间跳到凌晨两点，叶清宁强制自己关掉了ipad，给手机充上电，定了一个早上八点的闹钟，熄灯睡觉。
    意外总是发生在凌晨。
    叶清宁这一觉没睡到天亮，就被催命似的语音铃声吵醒了。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睡太沉，天已经亮了，毕竟房间窗帘是全遮光，根本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然而拿起手机解锁一看，才不到五点。
    语音通话再一次弹出来，她看清了联系人名称：mr.张。在这一条之前，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了。
    龟龟，这姓张的副导演不会真有什么精神问题吧？合同都签了怎么还他娘的大半夜打语音电话？
    叶清宁心下烦躁，摁了拒绝，丢下手机准备继续睡觉。
    不到两分钟，铃声再次响起，吵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这孙子要是没急事我明天一定宰了他。”叶清宁恨恨地说，坐起来捡起手机点了接通。
    “叶总，出事了。”
    听到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叶清宁才意识到这一通电话不是张副导打来的。
    “苏宓？怎么了？”
    苏宓焦急地说：“叶总您那天和晏回时一起去WSK，被人拍到了，现在微博上都在说您潜规则男演员，还私生活混乱……”
    叶清宁：“？”
    苏宓：“叶总您有在听吗？”
    叶清宁大概用了五秒钟找回自己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重新回味苏宓刚才说的这句话。
    “不是，我跟晏回时连手都没牵一下，他们从哪脑补出的这种剧情？”
    “照片被人恶意改过，还有晏回时开车和您一起回家的……叶总您先上微博看一下吧，我已经让公关部门的同事起来加班了，天亮之前热搜应该能压下去。”
    叶清宁脑子懵了一下，“哦，好。”
    挂断电话，她又收到了张副导轰炸式的消息提醒。
    【mr.张：叶总你在吗】
    【mr.张：叶总你醒了没赶紧看一眼微博吧，出事了】
    【mr.张：叶总，咱们昨天才签的合同，你这就出黑料，你们WA是不是跟我们节目组八字不合？】
    【mr.张：叶总，这黑料你要是不解决，咱们可就得当违约处理了】
    【mr.张：呵，叶总您在这方面挺有经验吧】
    【mr.张：在不在，人呢】
    叶清宁血压顿时飙升。
    【叶：劝你闭嘴。】
    对面消停了一会儿。
    叶清宁也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给他一个回复。
    【叶：刚醒，在看微博了，我会处理。】
    应付完微信的消息，她才有精力去看一眼微博。WA娱乐公关部门已经开始干活了，她刷新了一下，#叶清宁潜规则男演员#和#叶清宁夜赴WSK#这两条热搜从前十掉了出去，后面标注的热度还在不断降低。
    趁着还能看见，她点进去把热门上的爆料原贴收藏了，再开始慢慢看。
    @娱乐扒点半：网友在WSK附近偶遇前富陈集团千金叶清宁，叶清宁开超跑混夜店，帅气男明星全程作陪，据悉两人于晚上十一点十三分同时进入唐城一品小区过夜。有图有真相。
    第23章 二合一
    看完文字, 再看看配图。
    前几张是她和晏回时进夜店的照片，后几张是出来以后上车的照片，白梓欣和廖雨晴被裁剪掉了, 不在画面中。最后一张，是晏回时开着车两人一起进了唐城一品小区。
    正如苏宓所说, 评论都在怀疑她潜规则男艺人，还有‘知情人士’爆料她经常出入夜店，每次带的男艺人都不一样。
    这种鬼话还真有人信了，说她私生活混乱人品堪忧, 还有人怀疑她开公司就是为了方便自己乱搞。
    叶清宁看完微博和评论, 非常费解。
    就这么几张照片，能看出‘潜规则’和‘私生活混乱’？
    去酒吧就是私生活混乱, 和异性同行就是关系龌龊，这些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初期吗？
    她切回微信, 点开张副导的头像。
    【叶：你管这叫黑料？】
    接着就找到苏宓，让她告诉公关部门的同事可以休息了。这么点小事, 犯不着兴师动众。
    叶清宁点开某网约车软件, 找了找那天帮晏回时打车回去的订单记录，在具体地址上打了码。然后又从行车记录仪里找到当天四人一起上车的画面, 截了张图, 发微博。
    @叶清宁：成年人组局聚会而已。喝酒不能开车, 四个人里只有小晏没喝酒, 所以他开车送我们回去, 送到之后他就打车走了，车费已报销。造谣的我记住了，收拾收拾等开庭吧。没瓜，早点睡。
    短短一分钟, 她刷出了几十条评论。
    其中一条问题被顶到了热评第一。
    【听说去完夜店第二天你就让WA金牌经纪人曹琛带他，这你怎么解释？】
    叶清宁点她回复。
    【原经纪人离职，曹琛自愿选择带他，别问我问曹琛。】
    渐渐的有人想起了这些年关于曹琛的传闻。
    WA金牌大经纪人，牛啊，牛死了，带出来的都是影帝影后，朋友圈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行业顶尖的大佬，公司上下谁都不能左右他的想法，就连老板都使唤不动他。
    那叶清宁确实不可能把什么新宠强塞给他。
    舆论导向悄悄发生转变，叶清宁太困了，扔下手机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她不知道，这一晚上荒唐的闹剧，帮她阻断下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报复事件。
    …
    严大伟自从那天在停车场发生了口角，回去以后就开始计划如何报复那个女人。他记下了车牌号，找朋友查到了车主的信息。
    然后通过车主实名信息，追查到了她的上班地址、家庭住址，还有她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
    他总有办法让她害怕，让她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有的时候，破财消灾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直播到深夜，严大伟点了点今天收到为数不多的礼物，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帮穷鬼连打赏钱都没有还看什么直播。
    关了摄像头退出直播间，他已经准备好睡醒之后开始实施计划了。
    严大伟看了一会网剧，直到见见有些许睡意，才把枕头放下来，关了空调换成蚊帐顶上的电扇。
    入睡之前，他随手打开微博发一张精修的自拍照营业，直到看见有人夸他手腕上的手表很壕气，才心满意足退出主页。
    关手机的前一秒，他目光突然定格在热门广场第二的微博上。
    这照片，这女人……一模一样的发型，一模一样的穿着，不一样的车。
    但她妈的就是化成灰，严大伟也能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那天让他损失惨重的泼妇！
    “艹！”
    爆出粗口的同时左边墙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大半夜的嚎什么！不睡觉别影响别人！”
    严大伟冲着墙壁一脚踹回去，破口大骂：“呸！有本事你住独栋去，老子在自己屋里喊关你屁事！”
    他现在顾不上邻里关系和不和谐，满脑子都是刚刷到的微博。
    他那天遇见的女人，是叶清宁。
    是那个最近老上热搜，买彩票中了十个亿的叶清宁！
    严大伟死死盯着照片上价值三千多万的超跑，他不甘心。
    但这个女人，他惹不起。
    【严：兄弟，明天那单撤了吧。】
    …
    上午十点，叶清宁回到公司。
    她把包包放在办公桌上，拿起保温杯和茶包出去茶水间接热水。
    咖啡喝厌了，换换口味。
    叶清宁接满水转身往回走，迎面遇上苏宓从电梯间出来。
    “早啊Mimi。”
    苏宓愣了一下，紧接着回应了一声，“叶总早上好。”
    夜间的闹剧已经揭过去了，苏宓是在叶清宁发完那条微博以后才意识到，她也想歪了。
    早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她就不用大半夜把叶总喊起来，等天亮上班了再出来澄清一下，顺手再抓几个造谣的冲冲业绩……
    不过还好，闹了这么一出，叶总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给晏回时带了一波热度。
    不少网友因为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男艺人能让曹琛这位金牌大经纪人心动，连夜搜了晏回时从艺经历和作品资料。
    这一搜，一发不可收拾。
    叶清宁口中的小晏，竟然就是当年让无数少女肝肠寸断的美男子宋临！
    宝藏男演员，怎么会一糊这么多年！
    某个坚持剪晏回时影视剧cut的老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视频上了网站热门，后台观看人数暴涨百万，她瞬间从困倦中惊醒了。
    晏老师，终于要，翻红了吗？！
    她惊喜地冲上微博找到晏回时的主页，目光移向粉丝数那一圈，心跳砰砰砰越来越快……
    366万。
    “啊啊啊！！！”
    女生突然尖叫吓了邻桌同事一跳，抬头瞪了她一眼。
    “李佳慧，你突然发什么疯！”
    李佳慧捧着手机从工位上蹦起来，贴到同事身边，把屏幕伸过去，这架势看起来是恨不得摁着她的脑袋大声喊：你给我看！
    “姐妹姐妹你给我确认一下，我家晏老师粉丝多少了？我没瞎吧？是366万吧？不是36万吧？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花出幻觉了……”
    同事在心里白了她一眼，公司追星的同事不少，就李佳慧最不争气，追的什么演员才几十万粉，跟素人差不多。
    劝她爬墙吧，她还不乐意，自称要坚持喜欢晏老师，要成为晏回时唯一的十年老粉。
    不是她说，这种演员离退圈就差一步了，别李佳慧还没出坑，人先出家了。
    心里不以为意，但还是顾及同事面子，低头扫了一眼。
    紧接着她就惊了，瞳孔猛的睁大，下意识往前凑了凑确认一下自己没看错。
    “我趣，李佳慧，你哥下血本了？买几百万粉丝他不怕血本无归吗？”
    “滚蛋，晏老师才不会买粉。”李佳慧气呼呼冲她肩膀呼了一巴掌。
    事实上，以她对晏回时的了解……他才买不起这么多粉，狗公司也不会给他出这个钱。
    现在她确定了不是她眼瞎，晏回时是真的一夜涨了三百万粉丝。
    晏老师，翻红了！
    WA娱乐，十六层。
    一上午过去，叶清宁跟策划部门的员工谈完了下个月要启动的项目。
    《长安意》是一部中长篇幅的古装言情剧，剧本为业内著名编剧原创，而该剧导演就是编剧老师的丈夫，夫妻二人早前创作过好几部成功的影视作品，业内对《长安意》期待很高。
    WA娱乐是投资方之一。
    目前这部戏正在筹备阶段，拍摄团队组建完成，制景道具和角色服装都已经开始制作，下个月就要陆续开始选角试镜，预计年底开机。
    进展挺顺利，但是有一个问题。
    这戏还有另一个联合投资方，是天悦娱乐。
    天悦娱乐这个名字或许太陌生，这么说吧，天悦的老板姓陆，名少商。
    在网上爆料江堇年中学时期追叶清宁的那位。
    冤家相遇问题其实也不大，叶清宁是一个公事公办不受私人恩怨影响的人。
    但这个天悦娱乐，私下联系了导演和编剧，没有问WA的意见，直接把女主角给定了下来。
    是他们公司目前正当红的女艺人，苏落微。
    叶清宁对这个女艺人的业务能力没多少了解，她就是单纯的觉得心里不爽。
    都是投资方，都花钱了，凭什么就他天悦娱乐夹带私货内定女一？
    他们要定内定女主角，那WA也能内定男主角。
    午饭时间，叶清宁叫上苏宓一起去了食堂。两人各自打了喜欢吃的饭菜，回到包间关好门。
    叶清宁没有直接说《长安意》的事情，而是先随意问了句：“昨晚的事情晏回时知道了吗？”
    “没跟他说，他今天在《天下无恶》剧组试镜，怕影响他心情。”苏宓如是说道。“昨天曹哥跟他聊了一会儿，他好像特别在意这种舆论。”
    《天下无恶》就是曹梦露工作室筹备的新戏，上回她还让叶清宁推荐演员去试镜。
    “确实。”叶清宁想到那天晚上邀请他上跑车时他的反应，“等他试镜回来也得注意一点，尽量别让他看到昨晚的网友评论。”
    “我明白。”苏宓点点头。
    叶清宁喝了口汤，接着问：“他试镜要是通过了，什么时候进组？”
    苏宓：“一个星期内吧。”
    叶清宁怔了一下，“这么快？”
    “主演都选完了，现在就是几个重要的配角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梦露老师工作室那边挺着急的，就算一个星期内没选完，他们也打算先开机拍其他部分了。”
    叶清宁大概能理解曹梦露工作室的心情，项目拖得久每天都在消耗资金，主演的时间也得重新安排，换了谁都得急。
    “白梓欣去试镜了吗？”
    “去了。”苏宓叹了口气，“但我估计她有点悬。”
    叶清宁不解：“怎么说？”
    苏宓悉心解释道：“白梓欣昨天下午看了剧本，研究了一晚上，结果看上了一个女律师的角色。”
    “她气场不够？还是气质不合？”
    “她台词不行。”苏宓一阵见血点出白梓欣的问题所在，“叶总您可能没怎么看过她以前演的戏，几乎全是后期配音的。她那个嘴，超过两行的台词就说不顺溜。梦露老师剧组要求高，从来不用后期配音，怎么可能用她呢。”
    叶清宁了然。
    律师角色，那台词肯定不会少，还有很多是专业术语，白梓欣估计吃不下来。
    “那晏回时试的什么角色？”
    问到这个问题，苏宓面上稍稍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他……”
    “嗯哼？”
    苏宓终于开口了：“他试了一个变态杀人犯。”
    叶清宁被一口汤汁呛住。
    “？？？”
    …
    吃完放把餐具扔进回收处，叶清宁和苏宓一起乘电梯上楼。直到这会，她才消化了晏回时准备演一个变态杀人法的消息。
    行吧，演戏这事儿晏回时是专业的，她应该相信专业的选择。
    “这戏要拍多久？九月份能杀青吗？”
    苏宓算了算时间，说：“应该没问题，电视剧不像电影那样每个镜头都要求极致，最多两个月也就拍完了。”
    这样算下来，如果晏回时能顺利拿下《天下无恶》的角色，杀青时间应该在八月份。《长安意》最快也要十月十一月份才开拍，他的档期能接上，中间还能有休息准备的时间。
    叶清宁点点头，“好，晚点让曹琛带他过来一下。”
    《天下无恶》剧组试镜一直到傍晚才结束，曹琛在工作群里说了一声，今天赶不回来了，有事明天再说。
    有个好消息是，晏回时表现很好，用演技征服了导演和制片人，剧方当场就把角色定了下来，明天签完合同之后就能准备试装定妆了。
    叶清宁开车回到家之后才拿出手机看一眼微信，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打心眼里替晏回时高兴。
    看来她的眼光不差，晏回时是个可塑之才。
    【叶：恭喜你试镜成功】
    她先向晏回时道了声贺，紧接着发了个海豹鼓掌的表情包。
    【晏回时：谢谢叶总赏识。】
    【叶：别谢我，这是你自己刻苦磨炼演技换来的成果。】
    大约过了两分钟，晏回时才有回复。
    【晏回时：如果不是叶总凌晨的微博给我涨了三百万粉丝，剧方或许还会有所顾虑。】
    叶清宁点着输入框的手停顿了一下。
    【叶：你看微博了？】
    【晏回时：嗯。】
    【叶：公司已经联系律师处理造谣的微博用户了。】
    【晏回时：我没往心里去。】
    【叶：那就行。】
    【晏回时：为什么不公开真相呢？我们去WSK明明不是为了娱乐，是为了抓王霜的证据】
    叶清宁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沉思片刻。她在想，应不应该把公司的顾虑告诉他。
    第一，王霜给艺人拉皮条，当然应该受到谴责，但是影视资源不是实质的金钱，又没有办法通过法律制裁她。
    第二，如果直接公开真相，等于承认了WA的艺人曾经通过这种手段获取过资源。网友固然会骂王霜，但公司和艺人的名誉同样会受到损害。
    【叶：如你自己所说，人言可畏。】
    晏回时虽然在某些时候固执，脑回路也让人无法理解。但他不蠢，叶清宁相信他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晏回时：明白了，谢谢叶总。】
    见他没有钻牛角尖，叶清宁心里松了口气，转了话题问回《天下无恶》试镜的事情。
    【叶：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试了这么个角色。】
    【晏回时：有意思，有挑战。】
    【叶：你不怕播出以后被角色牵连挨骂吗？】
    听苏宓的描述，她总觉得这角色应该是个大反派。以往热播剧里反派演的太好，太遭人恨，导致演员被观众网暴的先例比比皆是。
    【晏回时：不会。】
    行吧。
    处理完工作的事情，叶清宁回房间换了身舒适休闲的睡裙。
    她还没吃饭，因为昨天签了个考验厨艺的综艺，她今天没叫外卖，而是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准备练练手。为了提前适应节目里可能出现的情况，她买的几样食材看起来毫不相干。
    牛肉，鸡蛋，茄子，秋葵，火锅底料。
    叶清宁戴上围裙进了厨房，清理了一下食材，然后准备好锅碗瓢盆，最后盯着面前的食材，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救命，她这选的有点太刁钻了。
    在经历了为期十分钟的僵局之后，叶清宁决定求助一下某度。
    第一次嘛，先学习学习。
    火锅底料拿来煮牛肉，茄子可以做个蒜泥茄子，鸡蛋和秋葵可以一起炒。叶清宁快速过了一遍教程，收获理论知识后洗了洗手开始实操。
    蒜泥茄子是最简单的，把茄子切成条下锅蒸熟，出锅后用筷子划拉成丝，把蒜泥和调料拌出来的汤汁浇上去，然后放一边等它入味，这就完事了。
    叶清宁看着碗里色香俱全的第一道菜，信心倍增。
    于是她同时开了灶台上两边的火，一边下火锅底料加水烧开，另一边起锅烧油准备炒秋葵。
    叶清宁不常进厨房，在她对厨房仅有的印象里，最可怕的就是油烧热了往里下食材这一步。那油花噼里啪啦四处飞溅，躲都躲不开。
    让她害怕的场面如期而至。
    秋葵下锅的瞬间，黑漆漆的大铁锅中央瞬间溅起热油，伴随着浓烟直冲脑门，叶清宁像拿盾牌似的举着锅盖试图拦截油花，但没有成功，拦了个寂寞。
    眼看着锅里的秋葵颜色变深隐隐有发黑的趋势，她也顾不上胳膊被油崩的火辣辣的疼，忙把火调小，抄起锅铲一通乱翻。
    刚才教程里说了，秋葵熟的快，炒久了就软了，于是她数着时间匆忙又把鸡蛋倒进去，继续翻炒。
    这时香味已经炒出来了，油也不再乱溅了，叶清宁把锅盖丢一边，看着时间差不多往锅里撒了一把盐。
    一把少了点，两把吧。
    第二道菜出锅，单看卖相优秀极了。
    叶清宁把做好的菜端出去放饭桌上，接着回厨房把切成薄片的牛肉放进烧开的火锅料里。肉切得薄，熟的也快，煮久了就老了。
    她看着时间到点就关火，把肉先捞出来，然后浇了一勺麻辣汤底上去，最后撒上熟芝麻和葱花点缀。
    走出厨房后叶清宁把桌上的三道菜重新摆了下位置，颜色搭配让人很有食欲，何况这个香味也很诱人。
    绝了，完美。
    叶清宁啧啧感慨，看节目里那些嘉宾每次手忙脚乱，不是炒糊了就是没弄熟，换了自己动手倒也没这么难。
    看来厨艺这个事情也要讲天赋，明星的天赋全点在艺术细胞上了，厨艺则差一点。
    她坐下来盛了一碗米饭，把筷子平行摆在菜盘上，然后打开手机原相机找角度调整构图拍了张照片，简单加了一层滤镜之后发到了朋友圈。
    还没放下手机，她就看到有人点赞评论了。
    【mr.张：叶总是在为节目做准备吧，有心了！】
    叶清宁心里轻笑了一声，这人变脸还真快，又不是他早上气焰嚣张的时候了。
    紧接着她看见江堇年点了个赞。
    【江堇年：有剩菜dd我，我上门自提。】
    接着就是苏宓她们的赞美了。
    叶清宁心满意足放下手机，向自己的‘杰作’伸出了筷子。她先尝了一口蒜泥茄子。
    沉默良久。
    醋好像放的有点多。
    叶清宁心态乐观，发现问题之后很快记住了教训，下次注意。一次失误而已，问题不大。
    接着她尝了尝秋葵炒鸡蛋。
    刚进嘴里她就吐了出来，匆忙起身去饮水机接了杯水。
    救命，好咸。
    叶清宁乐观的心态隐隐受到了打击，刚才那种“我是厨艺小天才”的自信顿时消失了。
    她忐忑地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个碗里，火锅牛肉，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不能再出意外了吧？
    捏着筷子的手进退两难，踌躇半天才夹了一块牛肉到碗里，就着米饭闭着眼睛吞了进去。
    还不错，牛肉很嫩，很香也挺辣，就是火锅的味道。
    按理说叶清宁连续遭到两次打击的心灵应该获得些许欣慰，但她真的很难欣慰起来。火锅煮啥不好吃？有什么东西进了火锅还能不好吃？
    这是她的手艺精湛吗？不，是火锅牛逼。
    她艰难地吃完饭，看了看剩了两大盘子的剩菜，又看看朋友圈江堇年的评论。
    这菜送出去是有点过分了，但她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想在上节目之前正经练习一下厨艺，她确实需要一个试菜的。
    一来自己不敢吃。
    二来自己吃自己做的菜会有滤镜加持。
    三来她也吃不下这么多，怪浪费的。
    叶清宁叹了口气，把剩菜包好放进冰箱，考虑明天怎么补救一下。
    收拾完厨房和餐厅，她就回屋洗澡上床了。
    睡前靠在枕头上想文案，一边琢磨一边打字，在零点之前发了条朋友圈。
    【叶：个人聘请兼职试吃员，工作环境优越舒适有空调，高薪日结，附赠就医保险。联系方式：本人VX。】
    第24章 二合一
    发出去之前, 她特意屏蔽了那位脑子不大正常的张副导。
    趁着等待反馈的时间，叶清宁开了今天新到的面膜，这牌子在富婆圈里风很大, 一片面膜就要三位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神奇。
    面膜敷上脸冰冰凉凉, 膜布大小正好，和皮肤贴合也很完美，只是暂时感觉不出效果。
    一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
    叶清宁顶着大白脸看手机, 朋友圈上红点数字快速增加，全是点赞, 偶尔出现几个哈哈哈的评论。她切回消息页面扫了一眼，没人来应聘的事情, 也没有收到新朋友的申请。
    显然就医保险四个字劝退了大多数差点心动的应聘者，也可能大多数朋友压根没当回事, 以为这就是开开玩笑。
    叶清宁在评论补了一句：诚心招聘, 薪资可谈！
    十五分钟一到，她揭下面膜随手扔床边垃圾桶里。刚才开包装之前她看过使用说明, 这款面膜号称可以免洗, 于是她没起身, 放下手机熄了灯准备睡了。
    还别说, 敷完面膜以后感觉皮肤清爽不少。
    次日早晨, 唤醒睡美人的不是温柔的铃声，而是废物系统的提示音。
    [属性已结算。]
    [社会影响力：+3％]
    叶清宁撑开沉重的上眼皮，眉头狰狞着翻了个身，捞起掉到地上的手机。
    点亮屏幕之后才意识到, 声音是从脑海深处发出来的。
    “一大早你嘀咕什么玩意儿。”
    [属性已结算，请宿主查收。]
    半透明虚拟界面上高亮的进度条往前爬了一点点，底下增减记录里孤零零挂着一个+3％。
    叶清宁还有点懵，她才接管WA几天，没干啥事呢，哪儿挣来的影响力？她试着点了下增长记录的详情，就看见一个灰色的框框，写着：WA娱乐艺人晏回时粉丝+300w。
    她渐渐回过味了。
    公司艺人涨粉也是算在公司的业绩里的，她是公司老板，影响力也会跟着增加。同理可得，公司出品的剧集，她参加的节目，这些播出之后的成绩都能给她涨影响力。
    要是照这么说的话，系统任务也不难啊。
    叶清宁困意彻底散了，拉开窗帘，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
    上午回到公司，叶清宁找曹琛说了《长安意》男主角的事情。
    曹琛入行多年，和编剧导演都是老相识，剧本的质量他毫无怀疑。如果能让晏回时拿下这部戏，对他自身发展当然是百利无一害。
    问题是，公司作为整部戏的投资方，还要考虑将来宣发的问题。
    《长安意》是要冲电视台上星的，到时候平台方审核评估成片，除了会审核影片质量，还会考虑主演的流量，毕竟他们也有收视率的业绩压力。
    天悦那边已经塞了一个苏落微进来，演技怎样暂且不论，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流量只处于中上层。
    平时热搜没少上，作品成绩却一般。
    如果男主角定晏回时，《长安意》在流量基础上直接比竞争对手差了一大截。
    综合这些因素考虑，恐怕电视台不会排什么好档期。
    “没有必要跟天悦争一时之气。”曹琛说明了自己的顾虑，理性劝道：“如果让晏回时把主角的位置站了，那整部戏恐怕请不来更高咖位的演员。倒不如给他个男二或者男三，这样我们还能争取谈个影帝视帝出演男一。”
    叶清宁睡了一晚上已经平静多了，不像昨天刚了解完情况那么气愤。
    曹琛这个说法她是认同的。
    “那男主角的选角，你有想法吗？”
    曹琛沉思了一会儿，说：“去年刚拿到金羊奖那位，可以谈谈。”
    叶清宁默默点开浏览器，搜索金羊奖。
    第24届金羊奖最佳男主角，傅誉丞。
    傅誉丞是童星出道，今年二十六岁，戏龄十六年，出了名的剧抛脸，一部戏一个形象让人完全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紧接着叶清宁的目光落在了最新的一条相关新闻上。
    【傅誉丞确定加盟《神奇的厨房》第三季，粉丝大呼期待！】
    叶清宁算是明白曹琛的小心机了。
    “他是常驻还是飞行嘉宾？”
    曹琛道：“飞行。”
    “第几期？”
    “和你同期。”
    漂亮。
    叶清宁盯着他问：“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才会想出让我替徐可可去录节目这么个损招儿？”
    曹琛道：“一能赚通告费，二能给公司引流，三能结交傅誉丞，一举三多得，何损之有。”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叶清宁话音一顿，端起桌上茶杯嘬了一口，润润嗓子才继续说：“我觉得你有点不尊重我。”
    她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什么话直接说开效率更高，生活中如此，工作上更是如此。
    “会吗？”曹琛挑眉，眼中些许疑惑。
    叶清宁不能说阅人无数吧，但也有自己看人的眼光，她一看曹琛这个反应和表情，就能确认他不是故意装傻，是真的意识不到问题所在。
    “我承认你能力很强，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我也不是傻子。我是你上司，是公司百分百控股手握实权的老板。”叶清宁沉声说。
    “或许你以前习惯了擅作主张，连老板都按你的意愿办事，但那是以前。我这个人不喜欢做别人的牵线木偶，我希望你有什么计划想法先向我报告。”
    曹琛沉默良久。
    好吧他确实习惯于先斩后奏，那是因为前一任唐总从来不管事，每个月只有月中和月末来查一下业绩情况。
    突然换了个尽职尽责天天打卡上班的老板，他还挺不习惯。
    “我知道了，叶总。”
    曹琛离开了办公室，叶清宁把座椅往下压，向后一靠。所以她上节目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认识一下傅誉丞。
    目前来看，她的社交圈子还是太窄了，想经营好一个娱乐公司，多交朋友交有用的朋友非常重要。
    叶清宁沉迷在工作中，还没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原因是昨天晚上发的那条招聘信息。
    此时微博热搜榜第十名上赫然挂着的标题，话题后面标着一个橘红的‘沸’字。
    @不愿透露姓名王先生：#叶清宁高薪招聘试吃员#网友匿名投稿，叶清宁的朋友圈，高薪招聘试吃员。
    【什么东西？？】
    【差点心动，看到就医保险当场心死】
    【我想应聘，谁给我推一下富婆wx，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混口饭吃】
    【不懂就问，她不是娱乐公司老板吗，怎么还招试吃员？是要改行开饭店了？】
    这种时候白送的热搜《神奇的厨房》节目组怎能不蹭？官博迅速前来转发，
    @神奇的厨房V：厨房三季以来最努力的嘉宾[赞]期待叶总的厨艺！
    【没想到叶总对节目这么认真，突然好感倍增】
    【一个总裁一天天不管公司搁家练厨艺，WA工作很闲？】
    【人家是老板又不是员工】
    【这可能就是zbj吧，员工007，老板家里蹲，爱了爱了】
    【楼上有病？赶快去治，我是WA员工，我们叶总每天早上都打卡上班的好吧，中午还跟大家一起吃食堂，叶总人美温柔没架子，入职不亏】
    【来了来了，WA公关上班了】
    …
    叶清宁看到热搜的时候，热度已经降下去了，但她微博私信积压了999+。
    还真有大胆的网友问能不能应聘试吃。
    叶清宁饶有兴致点进去，回了一句：【可以，简历发我。】
    对面大概也没想到真能收到叶清宁的回复，激动的语无伦次打出来的字都乱码了。
    【等等那个叶总我先问一下那个啊】
    【我不在S市，往返机票和酒店住宿能给我报销吗】
    叶清宁：？
    她神差鬼使地点进该网友主页，一看资料上的地址，W市。好家伙，S市在东南，他家在西北，斜跨整个祖国。
    【天热了，买个桃吃吃吧。】
    吃完午饭，叶清宁下楼到造型美发店做了个洗头+按摩的套餐，下午神清气爽回到办公室，登上电脑微信没两分钟就收到了一条未读信息。
    还真有人应聘她的试吃员。
    【江堇年：什么时候上班？】
    叶清宁点进去才注意到顶上的备注。
    好家伙。
    【叶：？】
    【江堇年：试吃员，还招吗？】
    叶清宁意识到他挺认真的，犹豫了一下回复了消息。
    【叶：招吧，你啥时候能上班】
    【江堇年：看你什么时候需要。】
    【叶：我白天在公司，你得晚上过来，大概六七点钟吧，隔天来就行。】
    【江堇年：行，我正好六点下班。】
    叶清宁愣了一下。
    【叶：你上班了？？】
    【江堇年：我大三就工作了，星程律所。】
    【叶：可你大学不是在B市吗？】
    【江堇年：星程总部在B市，我毕业就调来S市了】
    【叶：[不愧是你.jpg]】
    结束了短暂的聊天，叶清宁出于好奇上网搜了一下这个星程律所。
    好家伙，全国排名第二。她瞬间对江堇年肃然起敬。
    一想到这么一位大佬兼职给她做试吃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会不会被告死？
    叶清宁忽然很想再发一条招牌，招个私人医生，主攻食物中毒和肠胃方面的。
    …
    今天傍晚叶清宁提前了半个小时离开公司，回到小区后在附近超市买了点菜，还是随机挑的食材，没有一点规律。
    结账后从超市出来，还没走两步，就收到了江堇年的电话。
    “我到了小区门口了，几号楼几零几？”
    叶清宁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见一辆黑色宝马刚从外面进来，“你车什么颜色？”
    “黑色。”
    “车牌尾号2154？”
    “对。”
    叶清宁把左手拎着的环保袋往上撸了一下，才道：“我看见你了，你等我一下。”
    黑色宝马果然靠边停了下来，她加快脚步追上去，低下头敲了敲车窗。江堇年看见她过来，解开了车门的锁。
    叶清宁开门上车，把刚买的菜丢到后排。
    江堇年今天穿的很正式，西装西裤黑皮鞋，胸前还系着领带，比起前几次从镜头或者当面见他时青春阳光的造型，他今天的整体气质至少成熟了十岁。
    西装非常考验男人的身材，叶清宁余光观察左边这个男人，可以确定他身材不差。
    叶清宁把空调往下打了一点，车里有点热。
    “安全带。”江堇年话音才落，手已经伸过来了，在没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下，把安全带扣上了。
    他动作很快，像一阵清风来了即走，等叶清宁回过神，只记住了空气中留下的余味。
    “你喷香水了？”
    “嗯，雪域寒松。”
    是一款偏清冷成熟的男士香水。
    叶清宁心头莫名泛起一种怀缅过去的沧桑感，但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故事。这个香水于陈清宁和江堇年来说，应该有特别的意义。
    话说起来，每次近距离接触江堇年，她都有一种过分的亲近感，就是那种认识多年老朋友的感觉，话不想多说，格外信任对方。
    “你还没说几号楼，怎么走。”江堇年轻轻出声提醒她。
    叶清宁醒了醒神，说：“C2。”
    江堇年没说话，专心开车，十分熟稔地绕过花圃转进C幢片区。如果有人坐在后排，此时抬头看后视镜，可以看见他嘴角带着一丝好看的笑意。
    一直到进了停车场，在某个私家停车位上停稳，叶清宁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不对啊，这谁车位？你怎么对这小区这么熟悉？”
    江堇年不以为意，轻耸了下肩膀说：“我就住这儿，你楼上。”
    叶清宁：？？？
    “不对啊，我看了节目重播，你不是住白鹿公寓吗？”
    江堇年笑了笑，开后排车门帮她把食材拿了下来，说：“糊弄一下江望和江承业罢了。”
    乘电梯上了楼，叶清宁把买回来的肉和菜丢进水池里，没忍住又回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男人。
    “这年头律师行业这么挣钱吗，工作两年收入过亿？”
    江堇年哑然失笑，“想什么呢，我也有副业。”
    “什么副业？”
    “你猜。”
    “不猜，没兴趣。”叶清宁白了他一眼，转身戴上围裙洗菜去了。
    江堇年回了条邮件，然后放下手机跟进厨房。他看见叶清宁把娃娃菜撕成一片一片，丢进盆里冲洗了一下。
    “你家有小苏打吗？”
    叶清宁回头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干嘛？”
    “洗蔬菜往里撒点小苏打，能去农药残留。”
    “你生活还挺精致。”叶清宁感叹了一句，还真听了他的建议翻了一下上方的橱柜，她记得上次去大超市买的东西都放上面了。
    找了半天，没找着。
    那应该是没有了。
    “那你先弄别的吧，我下楼去买一包。”江堇年说。
    叶清宁心里暗道他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做客人的自觉。“不用了，这么点农药又不会中毒。”
    她还有后半句没好意思说出来。什么农药还能比她做出来的菜更危险？
    “说真的，我做出来不一定是什么味道，你要是吃出事了可别告我。”
    “需要我给你拟一份免责书吗？”
    叶清宁看他一眼，警惕地问：“另外收费吗？”
    “当然。”江堇年扶正了领结，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少在这儿影响我发挥。”叶清宁没好气地说。
    …
    因为节目上还有时间限制，所以叶清宁也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做饭的速度，不搞精细活，能快则快。
    半个小时后，三道菜上桌了。
    酸菜排骨，胡萝卜炒羊肉，蒜蓉娃娃菜。
    除了娃娃菜看起来能吃，另外两个都有点一言难尽。
    叶清宁拿出在办公室打印好的评价表，又找了一只笔，一起放在了饭桌上，然后扭头看向江堇年。
    “来吧试吃员，该工作了。”
    江堇年来到饭桌前，看着眼前三个菜，“评价表要真实的还是……”
    “越真实越好。”叶清宁确信地说。
    接下来的五分钟一定是江堇年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他依次尝试了三个盘子里的菜，然后放下了筷子。
    叶清宁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江堇年犹豫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下次肉用酱油腌过就别放那么多盐，吃太咸会脱发。”
    “……”叶清宁沉默了两秒，然后回厨房把调料盒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你会做饭对吧，快教我一下，大概放多少，我真控制不好。”
    江堇年无奈擦了擦手，打开调料盒。
    “你别一次放太多，一边放一边自己尝一下，想这个调料盒里的勺子，你每次先放半勺下去，尝一下再看加不加量。如果是放过酱油的菜，基本上是不需要再加盐的。”
    叶清宁算是记住了，难怪她炒出来这么咸。
    江堇年接着说：“还有，炖排骨之前焯一下，你这直接下锅做出来还又血腥味。”
    “焯一下是多久？”
    “冷水下锅，烧开后一分钟。”
    叶清宁在备忘录里记下来，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懂了，谢谢兄弟。”
    “……”江堇年呛了一下，抽了两张纸巾掩住嘴轻轻咳嗽。“咳咳咳。”
    叶清宁听见咳嗽声猛地警觉起来，放下手机凑上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才有问题？快别吃了去漱漱口，要是有胃不舒服或者腹痛的反应，赶紧跟我说上医院啊。”
    “没有。”江堇年抬手示意她没事，“呛到了而已。”
    桌上三盘菜也就一个蒜蓉娃娃菜算是正常口味可以吃下去，排骨是没法吃了。胡萝卜羊肉太咸了，江堇年拿去厨房回锅加水补救了一下，虽然味道不咋样，但至少能吃。
    第一天试吃工作不怎么顺利的结束了，江堇年填完评价表，还顺便给叶清宁提了一点小建议。
    “下次买菜分量买少一点。”
    “哦。”叶清宁失落地看着评价，随口应了声。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突然又想起厨房里还有垃圾，忙叫住即将出门的江堇年，“你等会，厨房垃圾给我带出去。”
    …
    当天晚上，叶清宁又做梦了。
    江承业月考考进了年级第三百九十九名，而年级总共五百名学生，这个成绩怎么看都不怎么理想，但是江望非常高兴，当晚在英中对面的酒楼请级组的老师吃饭。
    原因是江承业以前都在年级倒数五十几名，这次脱离倒数一百，进步显著。
    十七岁的江堇年迎着夕阳一个人回家了，江家上下没有人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
    也没有人在意他被北大提前录取。
    那天是宋晚亭的忌日。
    宋晚亭是江望原配妻子，也是江堇年的亲生母亲。江堇年三岁那年，宋晚亭永远地离开了他。
    叶清宁似乎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经过江家的别墅，在门外发现了江堇年。
    他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她问：“你怎么坐在门口？”
    他说：“屋里有点冷。”
    可那时已经是初夏，气温持续在三十度以上，不开空调都觉得热。
    梦境断断续续的，她很快发现眼前换了场景，她站在机场的出发大厅，但是手里并没有行李。
    抬头看去，江堇年拿着登机牌和身份证向她走来。
    他说：“我毕业就回来了。”
    她抱了他一下。
    周围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叶清宁躺在床上，用手机浏览着某购物网站，在众多男士香水中选择了‘雪域寒松’，下单付款。
    收货地址在B市，收件人江堇年。
    …
    手机铃声响起，叶清宁惊醒。
    她隐隐还记得昨天晚上江堇年身上淡淡的冷清的香水味。
    那不会还是陈清宁送的那瓶吧？
    很快叶清宁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
    她为什么潜意识里把梦境当成了回忆？
    闹钟铃声又响了，五分钟过去，叶清宁起身下床去洗了一把脸，将情绪和思绪都从梦中抽离出来。
    这梦做的太奇怪了。
    而且她为什么会突然知道江家的事情，江望和宋晚亭，还有江承业……
    一直到出门去公司的路上，叶清宁的脑子还是混乱的，但她至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她两次单独见江堇年，晚上都做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梦。
    第25章 二合一
    这一个多星期, 叶清宁隔天做饭练手，而江堇年的工作从试吃员变成了一对一指导，从洗菜切菜到炒菜炖菜手把手教学, 一直到录节目的前一天，叶清宁的厨艺不能说突飞猛进, 但至少是入门了。
    这一天二百块钱没白花，就医保险也没用上。
    叶清宁的猜测是准确的，这段时间她隔天就会梦见江堇年，她像是追了一步连续剧, 记忆中缺失的往事逐渐被填补,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修复完整。
    但她有些害怕。
    记忆填补完整的那一天，到底是陈清宁把一切交给她之后放心离去, 还是她彻底融入了陈清宁的身份，活成另一个人？
    人常常深陷于不着边际的烦恼和忧愁, 归根结底是因为太闲。
    叶清宁这种杞人忧天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过分充沛精力的就被工作消磨殆尽。
    …
    《神奇的厨房》录制当天。
    中午十二点, 叶清宁开着没那么抢眼的保时捷来到录制场地。
    这是曹琛给她的建议, 如果开着太好的豪车去录制普通综艺节目，容易让节目组工作人员以及嘉宾感受到压迫感, 认为她不好亲近。
    这辆保时捷是叶清宁刚从系统车库里提出来的, 上辈子日常比较常开出门的就是这辆。
    录制地点位于老城区黄金地段, 周围是一整片老洋房老别墅, 附近还有一个公园, 这一带大多是老年人在居住，还有一些出租出去做了网红咖啡厅，别有一番风韵。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S市到处是高楼大厦商业广场, 这样的独栋老洋房看似破败，实则价值极高。从上半年的成交价格来看，随便一套都能卖到大几千万上亿。
    节目组租用这个场地，那是下了血本。
    一进老洋房所在的街道，独属于上世纪的复古风迎面而来，周围的建筑街景让人不自觉地去想，不穿旗袍是不是对不起这条街。
    节目组也是怎么想的，所以今天嘉宾们的造型都是复古风，女嘉宾旗袍，男嘉宾长衫。
    叶清宁停好车下来，立刻有工作人员带她进门，化妆间在二楼，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位女嘉宾在做造型了。
    她身上穿着修身高开叉的墨绿色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很难不关注到她。
    “叶总您好，我是您今天的专属pd，您叫我小唐就好。”穿着黄色碎花裙的女孩向她打了声招呼，态度不卑不亢。
    “嗯，我现在是先换服装吗？”叶清宁语气随和地问。
    小唐说：“没错的叶总，里面就是更衣室，目前还有两件旗袍可以选。”
    叶清宁走进更衣室，果然看见了人台模特身上两件不同风格的旗袍。一件版型宽松一看就很舒适，另一件裙摆较短碎花图案一看就是改良后的淑女风。
    她果断选了第一件。
    这节目是要做任务玩游戏进厨房的，穿的紧绷绷胳膊都抬不起来还怎么玩儿？
    “我选这件，等我换上它出来给大家看吧，期待！”她把衣服从人台身上取下来，对着镜头晃了晃，笑着说。
    摄像机是从第一个嘉宾到场就开机了，正式开场前的片段虽然不会出现在节目正片里，但一般都会剪成花絮，作为加更福利。
    三分钟后，叶清宁出来了。
    版型宽松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显老气，倒是有一种贵妇太太雍容大气的韵味。
    先不管播出之后观众怎么看，反正叶清宁自己非常喜欢。
    走出更衣室，化妆师已经打开化妆箱在等她了。
    叶清宁坐在化妆镜前，旁边的女嘉宾转了过来。
    “你是今天的飞行嘉宾吧？你好呀，我是演员黄琳琳。”
    刚才她被化妆师摁着捯饬造型顾不上打招呼，这会才得了空。
    “黄老师你好，我是WA娱乐叶清宁。”叶清宁会以礼貌的微笑，跟人握了下手。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黄琳琳化好妆的正面造型，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随即不自觉地从上到下慢慢滑下去。
    有被惊艳到。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风情万种
    叶清宁忍不住由衷地夸她：“你好好看，腰好细啊。”
    腿也好白。
    就黄琳琳今天这个造型，呈现出一种妩媚多姿的美，男人往往心动不好意思说，而女人见了就会爱上。
    黄琳琳微怔，脸颊渐渐升温，“哎呀呀你这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叶总你穿旗袍也很好看呀。”
    女人之间建立好感真的非常简单，见面夸对方好看就行了。
    寒暄结束，叶清宁摆正坐姿把自己的头交给化妆兼造型老师。一会儿呈现出来的效果是惊艳还是惊恐，全看tony老师了。
    先把头发卷上，然后从水乳防晒隔离开始上妆。据节目组透露，今天的任务会涉及到室外活动，而预计出门的时间是下午三四点，那是最晒的时候，必须做好防晒。
    为了配合服装整体气质，化妆老师给叶清宁画的底妆非常淡，薄薄的铺了一层，再淡淡扫上奶杏色腮红，几乎零妆感，呈现出一种天生瓷娃娃好气色的感觉。
    眉毛画的又细又长，眼影只扫了一层淡淡的大地色，眼线轻轻将眼尾拉长向上挑，随后夹翘睫毛刷上延长液和自然色的睫毛膏。
    最后是口红，化妆师选用了复古哑光砖红色，这一点红成了整个妆面上最醒目的颜色，更加衬托叶清宁的贵气。
    造型差不多完成了，门外走廊上忽然传来喧闹声。
    “外面怎么了？”黄琳琳已经做好造型了，在一旁玩了一会儿手机，听到动静忍不住抬头望门口方向看一眼，叫来pd询问情况。
    pd面露迟疑，“好像是道具有点问题吧，不过问题不大，黄老师不用担心。”
    叶清宁听了一会儿，辨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实在是这种歇斯底里的气势太过熟悉，她一听就知道是张副导。
    黄琳琳放下了手机，不太放心地起身去打开化妆间的门，“什么道具出问题能让张副导这么生气？不会影响到等会录制吧？”
    走廊上。
    张副导急的乱揉头顶的头发，右手捏着墨镜冲着一个工作人员骂道：“我让你们打印成双面的，双面的！你睁大眼睛告诉我这个是双面？一页半的内容你印两张纸，白白浪费半张，这钱算你头上还是算我头上啊，啊？”
    工作人员无奈地说：“是我的失误，打的时候没注意点错了，可是张副导咱都打出来了难道还重新打过吗？这几百张问卷重新弄过不是更浪费……再说了这上面还有彩色图面，打双面不一定就清晰。”
    “你是副导我是副导？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活该你一辈子当助理！”张副导啐了他一口，骂骂咧咧抢过一摞打印好的纸张，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黄琳琳看得皱了眉头，但是没说什么。
    无论什么行业，像这样的场景都不会少见，当助理的被领导骂两句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个张副导脑子也没好到哪去，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也是挺神奇的。
    刚才是开着门，外面的动静叶清宁也听见了，她无奈摇了摇头，问一旁的小唐，“你们张副导脾气一直这么差吗？”
    小唐一怔，她跟张副导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说起话来没多少顾虑，于是坦诚地说：“张副导脾气时好时坏，我估摸着他心态不太好，像这样临开拍前出现失误，压力一大就容易暴怒。”
    心态不好还干这行，真是难为他了。
    现在距离开拍还有半个小时，黄琳琳拍了拍叶清宁的肩膀说：“我们差不多上去三楼吧，等会开拍咱们是现在三楼天台沙发区吃下午茶聊天，然后分好组之后才开始做任务。”
    “好。”叶清宁把手机装进包里，放进了寄存柜。“对了，我听说咱们节目还有一位女嘉宾？”
    黄琳琳道：“是的，不过Elsa她有自己的造型团队，直接在家里做好造型，过来换上服装就上楼跟我们汇合。”
    “哦哦，这样啊。”叶清宁恍然，跟着黄琳琳一起上了三楼。
    两位男嘉宾已经聊起来了，一个是主持人谭霄，还有一个是人气爱豆明嘉。谭霄穿的米白色长衫，明嘉的则是朱红色，一个气质儒雅，一个喜庆活泼。
    叶清宁一见到明嘉就想起来了，他是上一季炒菜没炒熟，最后没人敢吃，被节目组拿去喂狗，结果狗吃完拉肚子了的那一位。
    这一季他从飞行变常驻了。
    “谭哥，明嘉哥，我是叶清宁，第一次来咱们节目，大家多多关照啊。”叶清宁逐个打了招呼，谭霄和明嘉都很和善跟她握了手，嘴上说这一定一定。
    “都别站着了，坐下尝尝小傅带来的水果，这还有Elsa给我们点的奶茶。”谭霄见气氛有点冷，主动出声招呼大家活跃氛围。
    “傅誉丞吗？他人呢？”黄琳琳眼睛一亮，拿起一颗车厘子，向谭霄问道。
    谭霄笑着说：“他刚才上来了一下，说发胶没打够，又下去了。”
    叶清宁听到傅誉丞的名字，打起精神来了，吃了一块西瓜。“谭哥，这个天气你们穿这个在室外热不热啊？”
    黄琳琳听到她的话也将目光落在他俩身上的长衫上，女嘉宾旗袍还好，虽然布料有点闷，但至少是短袖，还露腿，男嘉宾穿的那真是密不透风，看着就得中暑了。
    “是啊，节目组真够损的，大夏天让穿成这样，还有室外活动，太过分了。”
    谭霄和明嘉深以为然，一脸痛苦点了点头。谭霄说：“我俩正说呢，等会得把他们导演组的小风扇全抢来，就挂脖子上。”
    几人聊着闲天儿，傅誉丞补完发胶回来了，手里提着两袋不知道什么东西。
    “傅老师，您提的什么东西，沉不沉要帮忙不？”谭霄远远望见，喊了一声。
    明嘉反应快，直接起身上去帮忙了，“来来来，我帮你分担一袋。”
    傅誉丞故作高深先不说明，来到沙发旁坐下，才把袋子打开。
    “当当当当——”
    叶清宁扫了一眼，很快认了出来，“冰贴？”
    傅誉丞给了她一个大拇指，“对咯，这是快速降温的，等会出去室外一人拿几个带上，别中暑了。”
    黄琳琳一脸感动，故意语气夸张地说：“傅哥哥你真是太细心了，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把你扣下来当常驻的。”
    傅誉丞：“那是另外的价钱。”
    众人忍俊不禁。
    叶清宁跟大家不熟，没怎么说话，但是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傅誉丞。
    傅誉丞演技太好了，一个角色一个样，只要他还没演，你永远想象不到演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她看过了傅誉丞以前的影视片段，也看了看完了《长安意》的剧本，现在就是凭朴素的眼光来判断他和角色能不能契合。
    今天的傅誉丞穿着灰色长衫，梳着大背头，帅是很帅，但他活泼的过分，跟这身造型完全不搭。
    这能看出什么，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正式开拍前十分钟，工作人员说Elsa到二楼了，正在换衣服。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挑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没来迟吧！”Elsa跟大家逐个握了手，最后目光落在黄琳琳穿的旗袍上，笑容僵了一下。
    “没有，踩点踩的真稳。”黄琳琳站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笑意不达眼底。
    两个女嘉宾都是节目的老人了，一见面气氛就活络了起来。Elsa入座沙发区，节目正式开始。
    叶清宁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跟大家都不熟的，即便谭霄的职业素养在线，有意把话题引到叶清宁身上，但也顶不住她的话题太爆炸容易播不出去。整个聊天的过程中，叶清宁显得有点尴尬。
    时间渐渐流逝，三点了，聊天环节结束，马上要开始分组。
    节目组制定的规则是，常驻嘉宾先用抽签的方式分成两组，然后飞行嘉宾通过一个小游戏比赛，赢的人拥有选择权，可以选跟喜欢的常驻嘉宾一组，输的人则是跟另一组。
    四个老油条很快就分好了组，每组一男一女非常均衡。明嘉和黄琳琳，谭霄和Elsa。
    到了游戏时刻，众人从室外露台走进室内KTV，房间里点歌台开着，正中央放着一个跑步机，跑步机前面戳着一支麦克风。
    谭霄说：“这个游戏的名字叫音准百分百，两位商量讨论选同一首歌，然后要在跑步机上一边跑一边唱完整首歌，跑步机速度会随机变化，最后谁的评分高谁就赢了。”
    了解了游戏规则之后，两位即将参赛的选手都露出了晴天霹雳的表情。
    傅誉丞第一个举手提出抗议：“这是欺负我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叶总之前参加过选秀还是初A大vocal！”
    众所周知，傅誉丞演技是千好万好，偏偏不能唱歌。
    他那个音准，何止五音不全。
    叶清宁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唱歌的是陈清宁，她没这技能啊！
    叶清宁不爱唱歌，从小时候家庭聚会父母让她给叔叔阿姨表演节目开始她就是死不张嘴，后来更没人能逼她献艺，所以她对自己的音准毫无认知。
    这要是等会一开麦跑调破音，原身人设不就塌了吗！
    “我也唱不了，我这两天辣椒吃多了嗓子不行！”
    在傅誉丞的心里，叶清宁的形象渐渐发生了转变。他以前不认识叶清宁，都是靠热搜和新闻听说有这么个人，名媛千金，十亿富婆，她这身份看着就让人敬而远之。
    他真没想到，私下里叶总竟然是这样暖心温柔人美心善的人。
    她明明有着百灵鸟一般的歌喉，她明明可以用她的歌声碾压过他，既能赢游戏，又能买通稿上一波热搜。
    可她竟然考虑到他的面子，扯了个这么假的借口。
    也是，炫技拉踩是女明星惯用的手段，叶总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价，当然不屑一顾。
    叶清宁收到了来自傅誉丞感动的目光。
    “叶总，大恩不言谢。”傅誉丞握住她的双手，激动地说。
    叶清宁：“？？？”
    傅誉丞扭头就把导演抓了过来：“听叶总的，必须换游戏！”
    …
    两个飞行嘉宾联手抗议，节目组自然是顶不住的。
    游戏从唱歌变成了捉迷藏。
    嗯，就是那个很幼稚的捉迷藏。
    四个常驻嘉宾藏，两个飞行嘉宾找，两轮计时，看谁能在更快的时间内找齐所有人。
    这么幼稚的游戏，还是傅誉丞提出来的。
    “要是找不到呢？我们要玩到天黑吗？”叶清宁举手提问。
    傅誉丞作为游戏的策划者，给出了补充说明：“八分钟内没找齐就游戏结束了，要是我们俩都没找齐，就看谁找得多。”
    “行。”叶清宁接受了这个规则。
    第一轮傅誉丞先来。
    八分钟后，他带着一个Elsa回来了。
    “我觉得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傅誉丞耷拉着脑袋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叶清宁看看他又看看Elsa，“你就找到一个？”
    傅誉丞点点头。“还是她没藏好，漏了个黑靴子在外面。”
    叶清宁自信地笑了，“成，那我稳赢了。”
    第二轮开始，四位常驻嘉宾重新找位置藏好。十五秒倒计时结束，叶清宁摘下了眼睛上蒙的黑布。
    “都藏好了吗？”
    鸦雀无声。
    看来成年人的智商是挺高的。
    叶清宁加快脚步，从一楼开始找起。
    厨房没有，储物柜没有，沙发下没有。
    花园没有，花丛没有，狗窝里也没有。
    时间过去了两分分半，她渐渐有些着急了，“啊大家藏得挺深啊。”
    步入二楼，她翻遍了两间化妆间，里面只有正在玩手机的工作人员。
    又三分钟过去了，她继续上楼，到了一开始说要唱歌的室内ktv。
    屋里空荡荡，只有一个架着摄像机的摄影大哥站在角落。
    “大哥，你看见他们去哪了吗？”
    摄像机摇了摇头。
    叶清宁走出房间在露台上抬头望天，一时悲愤。
    她不会连一个都找不到，惨败给傅誉丞吧？
    傅誉丞会不会觉得她智商有问题，认为WA娱乐不靠谱，然后不想跟她合作？
    傅誉丞正吃着车厘子悠闲地看着她：“不会吧不会吧，叶总一个都没找到？”
    “我可能是今天没戴隐形眼镜，傅哥你要相信我智力没有问题。”叶清宁试图证明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傅誉丞被她逗笑了。
    叶清宁苦着脸，扭头问小唐：“唐姐，还有多久？”
    “一分钟。”小唐回复。
    “要不我别找了，分组啥的傅哥选吧。”叶清宁刚准备改道往沙发走去，抬了一半的右脚突然顿住了。
    不对啊，她刚才在哪个房间的时候，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叶清宁扭头往KTV的房间跑。
    摄像大哥背后那个窗帘，有点东西。
    十秒钟后，房间里传来几声情绪不同的叫声。
    “找到了找到了！”
    “你真够瘦的啊，躲在窗帘后面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叶清宁抱住黄琳琳身上喜极而泣。
    黄琳琳摁着她的脑袋提醒道：“还有半分钟你抓点儿紧，再找一个你就赢了。”
    叶清宁：“我上哪找去啊，楼上楼下都翻遍了，你们真能躲。”
    黄琳琳冲露台挤了挤眼睛。
    叶清宁：？
    黄琳琳：。
    “在外面？”
    “我不能说。”
    叶清宁试探着走了出去，露台没多大，能藏人的地方也就一个沙发。
    沙发。
    醍醐灌顶啊！
    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秒，叶清宁在露台沙发后面找到了躺尸快睡着的明嘉。
    傅誉丞看见身后突然弹出一个人吓得蹦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跑这来的！”
    明嘉无辜地眨眨眼：“我一直躲在这儿啊，上一轮也是，我就没动过，都快睡着了。”
    傅誉丞和叶清宁相视一眼，四目相接，齐齐扶额。
    导演拿起小喇叭喊道：“好了游戏结束，叶清宁胜！谭霄Elsa你们出来吧！”
    一分钟后，一男一女两人才回到露台跟大家集合。
    傅誉丞扔下果核兴冲冲地问：“你们刚才躲在哪了？我和叶总把整个房子都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你们。”
    谭霄笑着说：“化妆间的更衣室你们搜了吗？”
    叶清宁：“我搜了，我还搜的特别认真！”
    “那你们有看到男更衣室左边帘子后面有个门吗？”
    Elsa接着谭霄的话说：“那里有个杂物间，我和谭哥在里面等了那么久你们都没找到！太不细心了。”
    这个幼稚的游戏画上了句号。
    叶清宁赢了游戏，获得了选择队友的权利。
    第26章 二合一
    一般来说, 人在进入陌生的交际圈时，会对第一个认识的人形成依赖。
    选择权在叶清宁手里，她当然是想选有黄琳琳的一组。但她的目光停留在这组的另一个成员身上, 明显迟疑了一下。
    明嘉，让狗窜稀的男人。
    和他在一个组, 挑战性会不会大了一点。
    明嘉也感受到了叶清宁眼神中的不信任，腰板一挺大声说：“叶总！相信我！我练了一年现在厨艺可好了！”
    隔壁的谭霄：“叶总，他运气不好，别跟他一组会变的不幸！”
    Elsa不动声色看了谭霄一眼。
    她想和傅誉丞一组。
    “叶总买彩票能中十亿, 绝对的锦鲤命啊！叶总跟明嘉一组说不定能给明嘉带点欧气。”
    谭霄：“Elsa你跟谁一边的！”
    “哎呀谭哥, 誉丞也不差的。”Elsa笑着说。
    女性最能看懂女性，叶清宁和黄琳琳对视一眼, 都看破了Elsa的想法。好吧既然人家这么喜欢傅誉丞，成全她算了, 就是录节目玩游戏而已没必要较劲。
    叶清宁道：“我和琳琳一组。”
    她做出了选择，傅誉丞自然而然和谭霄Elsa成为一组。
    分组完成, 导演的喇叭声再次响起：“请大家迅速前往一楼厨房。”
    “走吧咱下楼。”谭霄率先朝楼梯口走去。
    一楼, 加长的餐桌上摆着赞助商提供的牛奶。餐桌的镜头，导演站在厨房里, 面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材。
    “哇！”众人眼前一亮。
    谭霄：“这是今晚的食材是吗？”
    叶清宁走近看了看, 说：“导演, 这排骨买的不咋样啊。”
    黄琳琳拉着她抱怨：“节目组每次都这么干, 故意买点这种又老又肥的肉, 或者有虫牙蔫儿了吧唧的菜，食材质量参差不齐，做完任务之后看我们抢。”
    “太过分了吧！”傅誉丞睁大眼睛看向导演，发出强烈谴责。
    这个节目已经办到第三季了, 导演习惯了这种眼神，反正被嘉宾瞪一瞪被粉丝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不痛不痒的，就权当没看见。
    “来，我们说一下今天的第一个任务。”
    导演话音刚落，那位心态不好容易暴躁的张副导弯着腰入镜了，他双手伸上前把一沓打印纸递了过来，态度卑微极了。
    拜高踩低。
    叶清宁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
    “大家看这里。”导演挥挥手让张副导下去了，然后举起一沓文件晃了晃。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傅誉丞问：“导演，这是什么东西啊？”
    导演把手里的打印纸拗了两下然后分成两份，一份递给傅誉丞，一份递给叶清宁。
    “老话说，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咱们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导演朗声说：“这是咱们赞助商金主爸爸，健康有机奶提供的一份‘食品健康知多少’调查问卷。咱们今天的任务呢，就是走出室外，做问卷调查。”
    听完这话，低头再看厚厚的问卷，看起来得有二百来份，众人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明嘉出道前做过很多兼职，其中包括发传单。这么多张问卷就算当传单发出去，一下午未必能发的完，何况是要人当场填写收回来的调查问卷？
    他不可置信地问：“这么多张要全部填完吗？”
    节目组要是真的那么离谱，要比谁先完成，那今晚干脆别吃了吧，发完天都亮了。
    导演：“不用，咱们限时150分钟，到时间就停止，看哪一组完成的问卷数量更多。”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限时比数量，那还好。
    Elsa不满地说：“导演，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学生做问卷都知道做电子版扫二维码，你怎么还这么落伍打纸质的啊。”
    导演面不改色语气坚定：“越方便的东西越容易投机取巧，你也不想想，要是用二维码问卷，叶总可以直接发公司群里让员工填，你还没出这门，人家游戏已经结束了。”
    叶清宁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好了，不限地点，现在可以开始了。”导演说罢，掐下了桌上的倒计时表。
    倒计时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大家顿时紧张了起来。
    Elsa道：“走走走我们赶紧出发吧，上车再说。”
    黄琳琳看向叶清宁，叶清宁看向明嘉，明嘉又看向黄琳琳。
    黄琳琳：“咱们上哪发去？”
    明嘉：“他们都要出门了，咱们也快走吧，上车说。”
    叶清宁却说：“先等等，我有个想法。”
    明嘉眼前一亮，“什么想法？你快说你快说！”
    黄琳琳拍了他一下，眼神向后撇：对手还没走呢。
    傅誉丞那边果然听到了明嘉泄露的“天机”，回过头来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叶清宁扬扬下巴说：“我们开个战略会议，你们赶紧出发吧。”
    傅誉丞来了兴趣，转身想往回走，被Elsa一把拉住了：“傅哥快别上他们的当了，咱们也上车开战略会议去。”
    屋里三人冲他摆摆手，傅誉丞被他的队友们拉着上了车。谭霄开车，Elsa和傅誉丞坐后排。
    “先定个地方，咱们去哪？”谭霄打开导航软件，问道。
    傅誉丞：“这附近有商场吗？人流量大一点。”
    Elsa不赞同地说：“今天是工作日，现在又是下午上班时间，商场人肯定也不多。”
    谭霄放大地图看了看周边地形，说：“我看到距离这里三公里有个学校，我们去学校拉学生填问卷吧？”
    Elsa：“中学还是大学？”
    要是中学，能随便给他们进？
    谭霄道：“大学。”
    傅誉丞眼睛一亮：“这可以啊，这个时间学校里学生多吗？”
    “肯定比在路上蹲着要快。”谭霄肯定地说：“小傅啊，靠你了，展现人格魅力的时候到了。”
    三人出发启程，车刚开出花园，车内对讲机响起了导演的声音。
    “各位嘉宾请注意，禁止刷脸作弊，如被粉丝认出喊出名字则该问卷无效。”
    一个急刹车，三人都在心里狠狠地把导演骂了一番。
    “那怎么办，我们要化妆易容或者戴面具吗？”Elsa皱着眉头。
    傅誉丞扯了扯身上黑色长衫，“就我们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啊。再戴个面具，我怕把保安招来。”
    谭霄：“这样，车上有纸和笔吗？咱们写个条，前胸后背各贴一张。”
    两人看向他，“写什么？”
    谭霄：“高抬贵口莫喊名字。”
    虽然怎么看都觉得滑稽，但这一组的三个人确实这么干了。
    十分钟后，穿着奇装异服前后贴着A4纸身上还挂了一堆小风扇的三个人向学校保安打了招呼，出具了一大堆综艺录制许可证件之后走进了校园。
    傅誉丞突然转过头问pd：“另外一组他们去哪了？”
    pd看了一眼手机，说：“还没出发，在准备道具。”
    “还没出发？”傅誉丞不可置信。
    Elsa信心倍增，说：“我们赢定了。”
    …
    老洋房里，叶清宁这一组刚刚准备齐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出发前往附近的市场和生鲜超市。
    倒回十五分钟前，对手组人刚走，明嘉迫不及待地看向叶清宁。
    “他们走了，叶总你快说什么想法？”
    叶清宁道：“我问一个问题啊，咱们这是在什么区？”
    黄琳琳和明嘉对视一眼，“老城区啊。”
    “老城区什么人最多？”
    “老年人。”
    叶清宁点点头，笑着说：“那老年人最喜欢什么？”
    明嘉：“广场舞？”
    黄琳琳似乎明白了什么，“排队？”
    叶清宁打了个响指，“对了，去过超市吗？见过大爷大妈排队领鸡蛋领纸巾吗？就支个桌儿，拉个横幅，再放个小喇叭……”
    “那我们送什么？”黄琳琳提出了疑问。
    叶清宁扭头问导演：“导演，我们自己的钱是除了不能买食物其他都能买吗？”
    导演：“没错。”
    叶清宁刚想说那就去买几条纸巾，明嘉突然拍了拍她，冲饭桌挤眼。
    “什么？”
    “别纸巾啊，这不是有咱们的总冠金主健康有机奶吗。”
    三人相视一笑，又朝导演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导演：“……行。”
    节目现场布置为了给赞助商提高出镜率，在三楼露台用三十多箱牛奶摆了个金字塔的形状。
    现在是派上用场了。
    一箱里有二十四盒牛奶，可以拆开来送出去，每人几盒几盒这样。
    “每个人领几盒？”黄琳琳在画广告牌，写到免费领牛奶的数量时卡壳了。
    “每人五盒吧。”叶清宁说，再多也挺重的别累着大爷大妈。
    准备完成，三人一起把牛奶搬上车，再把折叠桌折叠椅也带上。叶清宁的车是放不下这些的，明嘉今天开的是七座的车，把最后一排椅子放下去，堪堪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辛苦你了。”黄琳琳拍拍明嘉的肩膀，坐在了副驾驶。
    叶清宁做后排，拍了拍车座，“也辛苦这车了。”
    “它承受了这个车型不该承受的重任。”明嘉感慨。
    三点半，一个适合下午买菜的时间。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菜市场和生鲜超市中间，pd小唐去跟保安交涉了，三个嘉宾停好车打开后备箱开始卸货。
    先把桌椅支上，地方选的不错头顶有棚子不会晒到太阳，接着再把三十多箱牛奶放到桌子后面。
    一个拖着菜篮子的阿婆默默路过，用一种似警惕又像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小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活动哦？”
    叶清宁把提前录好音的喇叭放在桌上，又把调查问卷从车上拿了下来，说：“阿姨，我们这里做活动免费送牛奶，超市里卖八块钱一盒的健康有机奶咱们每个人送五盒哦！只需要您花两分钟填一个调查问卷，问题很简单的，像这个，您认为每天吃几个鸡蛋对身体最好？”
    阿婆想了想说：“一个就可以了吧，我们家小孙子每天都吃一个鸡蛋，我早上起来给他煮。”
    叶清宁笑着说：“好，我帮您把提一个问题勾上。总共是十五个问题，都是类似这样的，填完问卷就可以领五盒牛奶啦。”
    阿婆眼睛一亮，兴致勃勃放下菜篮子，坐在桌子前开始认真填问卷。
    不少进出超市的老人家也被吸引了目光，都凑了过来，推推老花镜看桌子前面贴的宣传语。
    “填问卷，原价八元的健康有机奶免费领，一人限五盒……诶老姐姐快过来，这里免费领牛奶！”
    如叶清宁所料，老年人之间的也有着自己的小团体，号召力极强，短短五分钟，免费领牛奶的摊位前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个活动是领鸡蛋吗？”
    “牛奶，什么有机奶，八块钱一盒，五盒就是四十块钱，赚了赚了。”
    “怎么这么好心送这么多？不会是骗子吧？”
    “不会，老张刚才都领上了，牛奶好着呢，保质期也还长！”
    “不过他们说是要填一个什么问卷，也不难，问的就是早上吃几个鸡蛋这种问题……”
    场面渐渐有些混乱，黄琳琳按停了喇叭，大声喊道：“大家不要着急！排队填问卷领牛奶！咱们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哈不要乱！”
    这样的活动阿姨们还是有经验的，很快就调整站位排成了一条纵队。
    有领完的大爷抱着五盒牛奶放进篮子里，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盒出来打开尝尝。
    “这个牛奶好喝啊，比我儿子以前给我买的那个牌子好喝！”
    还在排队的大妈大爷都探出头来看他，“老刘，真那么好喝吗？我待会再买一箱回去给我孙女。”
    “不骗你，这奶味特别浓，我喝完这几盒也买两箱去。”
    这时平平无奇的商务小天才明嘉走了过去，温声说：“这个牛奶是这个月新推出的健康有机奶，6月15号之前在网上旗舰店下单还有九折优惠会，另外买两箱牛奶送一排酸奶。”
    “超市里面没有吗？”
    “超市里也有卖，但是没有优惠活动。”明嘉解释道。
    大爷犯了难，“我不会网购，这可麻烦了，不打折这贵了多少钱啊？”
    旁边的大妈拍了他一下，说：“老刘，叫你儿子上网买啊，他们年轻人都会这个！我已经跟我闺女说了让她弄去！”
    “对对对，我买完菜回去跟我儿子说。”
    明嘉完成任务回到座位继续协助老人填问卷了，叶清宁一边往桌上搬牛奶，一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你这么卖力气打广告，赞助商给你加钱吗？”
    明嘉骄傲地说：“我本来就是代言人啊！”
    三人合作效率挺高，两个人发问卷协助填写，一个人收问卷发牛奶。两个多小时过得很快，pd小唐看这还有十五分钟，而排队的阿婆还源源不断，急忙提醒三位嘉宾。
    黄琳琳粗略算了一下平均每个人的用时，然后走下去在队尾拉线了。
    下午五点半，叶清宁这一组收工了。
    问卷只剩下薄薄的十几张，回收回来的足足有一百六十多张，牛奶全部发完了，原本还剩两箱，节目组的意思是做宣传也当送福利了，全发完算了。
    …
    傅誉丞组先回到了老洋房，他们收回来了八十张问卷，三个人对此非常满意，信心爆棚，趁着另外一组还没回来，已经在厨房对着食材做选择了。
    “排骨太老咱们不要，肥牛还有鸡胸肉得拿下来。”
    “有烤箱，咱们弄个葱香烤鸡胸肉。”
    “有酸菜吧，做个酸汤肥牛。”
    “秋葵我也想吃，就白灼了浇上酱油芥末汁，又快又好吃。”
    讨论还没结束，叶清宁这一组回来了。
    “哟，你们挺快啊。”明嘉快步进厨房把肥牛卷从Elsa手里按下来，“诶诶诶，是你们的了吗就碰，都放下！”
    Elsa也不跟他抢，抱着手臂在一旁看他，眼中依然是胜利者的高傲。
    “行行行走流程，反正最后还得是我们的。”
    黄琳琳挑眉说：“那可不一定。”
    傅誉丞把下午回收的问卷拿出来，拍在桌上，俨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看看，我们收回了整整八十份问卷。”
    Elsa得意地看向黄琳琳，挑衅地说：“这还是有几个粉丝叫了名字被判无效了，实际上我们至少收了一百份。怎么样琳琳，你们有五十份吗？”
    三人一听这话都笑了，明嘉把问卷往桌上一放，高度上就比他们高了一倍。
    叶清宁：“承让承让，我们也就是你们得两倍而已。”
    对面三人惊了。
    “这怎么可能！”傅誉丞满眼不可置信。
    谭霄问导演：“是真的吗？他们没作弊？”
    导演确信地说：“是真的，他们没有作弊。”
    Elsa把明嘉手里的问卷抢了过来，“我不信，检查一下在里面是不是有空白的。”
    黄琳琳无语，“你当这是暑假作业呢，还夹空白的蒙混过关？”
    Elsa不信邪非得一张一张检查，大家就坐在旁边等她。谭霄和傅誉丞看她速度实在太慢，于是也加入她一起检查。
    数到第九十张，还没出现一张空白的，对面组三人的心凉了。
    “算了吧算了吧已经比我们多了。”谭霄拍拍Elsa的肩膀劝道。
    Elsa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再检查下去只会影响观众对她的观感。
    “行行行算你们赢，选食材吧。”
    总共十二样食材，四个荤八个素，每组选两荤四素。
    明嘉第一个就把肥牛拿了下来，“叶总，咱要肥牛吧！”
    “行。”叶清宁接着拿了西红柿和油麦菜，“还有一个荤的你们选啊，我不挑食。”
    黄琳琳和明嘉看着剩下的老排骨、鸡胸肉还有羊后腿，果断选了鸡胸肉。
    羊肉是未经处理的，瘦肉上还紧紧贴着厚厚的肥羊油，这要处理到虎年马月去，而且羊肉这个东西太看品质，按照节目组的秉性，肯定是膻的。
    明嘉提着菜篮跟黄琳琳一起往素菜那边走，忍不住问：“鸡胸肉能做什么？”
    叶清宁想了想说：“切片煎或者烤？”
    黄琳琳摇摇头，“我来，我会宫爆鸡丁。”
    明嘉眼前一亮，“那是不是还要胡萝卜和黄瓜？”
    “嗯，拿上。”黄琳琳说。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说：“宫爆鸡丁里面有花生吧？”
    食材里面好像没有。
    黄琳琳早就熟悉了节目规则，解释说：“花生芝麻这种，跟葱姜蒜一样，是直接供应的。”
    菜拿齐了，剩下的就是对手组的食材。
    对面三人看着面前的羊腿、排骨，素菜还有秋葵、丝瓜、大白菜和红辣椒，哭的心都有了。
    Elsa苦着脸道：“嘉嘉，商量商量能跟你们换一样食材吗？就一样！”
    黄琳琳严防死守把明嘉和菜篮都挡在身后，“不换！”
    傅誉丞小声问Elsa：“你想换什么？”
    Elsa说：“拿丝瓜或者秋葵换西红柿。咱们这菜太难拼凑了，我想换个西红柿回来炒羊肉和大白菜，很下饭的。”
    “羊肉不炖着吃吗？”
    “时间有限，要炖到什么时候去。”
    傅誉丞接下了交换食材谈判的重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叶清宁和黄琳琳：“两位美丽的女士，我相信你们都是善良的女人，一个西红柿对你们来说可有可无，对我们来说就是一道菜的灵魂啊！”
    “怎么就可有可无了，我们番茄肥牛的灵魂也是西红柿！”黄琳琳狠心拒绝了他。
    傅誉丞接着道：“节目组有酸菜，你们可以做酸汤肥牛啊！求求你们了把西红柿还给我们吧，拜托拜托。”
    明嘉在后面默默呕了一下。
    救命，傅誉丞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恐怖的表情！这么恶心的语气！
    叶清宁和黄琳琳对视一眼，两人都心软了。
    “好吧，你想拿什么跟我们换？”
    “人美心善的姐姐想要丝瓜还是秋葵？”
    “丝瓜吧。”
    交换完成，傅誉丞不辱使命走向了自己的组员，邀功似的晃晃手里的西红柿。
    这时，导演开麦了：“食材都挑好了吧？咱们准备玩个小游戏决定烹饪时长哈。”
    第27章 三合一
    游戏非常简单, 就是飞行棋。
    节目组特制了一个飞行棋地毯，地毯上有写着+2min、+5min、+10min，或者-2min、-5min、清零等等的格子。
    两队嘉宾依次扔骰子, 导演组实时计分，最后到达终点时累记的时间, 就是晚饭烹饪的限时。
    导演拿来了象征两队的飞机模型，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傅誉丞那一队选了蓝色，叶清宁接过红色小飞机放在了地毯上起点的格子里。
    加大号的骰子放在地毯中间，叶清宁回头看两位队友, 黄琳琳和明嘉不约而同退后一步, 对她做了个你上的手势。
    “叶总，你手气好。”黄琳琳用信任的眼神看着叶清宁。
    明嘉附和点头。
    “好吧, 那我试试。”叶清宁也不推脱，爽快的走到中间抱起骰子往空中一扔, 然后弯腰躲开。
    骰子落地，三个点朝上。众人立刻调转目光看向地毯, 明嘉已经拿起飞机往前挪了。
    一步, 两步，三步。
    “我宁姐牛逼！”明嘉激动的连称呼都换了, 噌地跳了起来。
    “多少？”叶清宁放好骰子走回来, 见他这狂喜的样子就知道不会太差。
    “十分钟。”黄琳琳说着抱了她一下。
    明嘉嚣张地对Elsa那边做了个大拇指摸鼻子的动作, 说：“我和琳琳今天就不动了, 我们组扔骰子的重任交给我宁姐！”
    Elsa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地说：“有你这样乱攀关系的嘛，人家叶总什么时候成你宁姐了。”
    “就今天。”明嘉说着抱住叶清宁的左胳膊，“待会我就跟宁姐拜把子。”
    黄琳琳不甘示弱缠上了叶清宁另一条胳膊，“别光你俩拜, 加上我，我们今天就厨房三结义。”
    导演很懂，悄悄点开播放器，bgm缓缓响起。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
    “掐掉掐掉！”Elsa冲导演道：“导演，咱们规则不是说好了轮流扔骰子吗，他们这样只让一个人扔就是犯规！”
    导演面露几分为难，这规则设定是想让所有嘉宾都有参与感，都能有点镜头。但显然明嘉和黄琳琳不缺镜头，他俩在场外比扔骰子本人还精彩。
    傅誉丞拉过Elsa，“你别管他们，就让他们扔，我还没见过谁手气能从头好到尾。”
    “那我宁姐必然是开天辟地第一人。”明嘉骄傲地说。
    轮到对面组扔骰子了，他们派出谭霄。
    谭霄闭着眼睛扔出一个六，放好骰子回去三个人一起挪小飞机，往前走了六步。
    “看见没！我们也是十分钟！”Elsa看到结果也挺起了腰板，冲着明嘉叫嚣回去。
    黄琳琳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地说：“Elsa，你仔细看看棋盘，总共才几格，你们一次就走了六步，三把可以结束游戏了呀。”
    对面三人低头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谭霄拍拍傅誉丞说：“下一把你来，扔个二或者三，五分钟十分钟都行，千万别扔一啊！”
    往前一步就是－5min，这太惊险了。
    叶清宁这边同样也在看棋盘。
    “我扔个几？”
    黄琳琳：“三吧，跟他们挤一个格儿。”
    明嘉：“五也行，五分钟也不差。”
    叶清宁点点头说：“反正不是二和四都行呗。”
    明嘉和黄琳琳一人摁下她一边肩膀，“去吧。”
    叶清宁抱起骰子，左右两边同时响起了着急的声音。
    “三！三！三！三！”
    “四！四！四！四！”
    “三或五！三或五！三或五！”
    “二或四！二或……”
    啪。
    骰子落地。
    “多少？”明嘉紧张得呼吸都停住了。
    叶清宁惊喜地看着骰子朝上的面，回头向队友报喜：“三！是三！再加十分钟！”
    对手看傻了。
    Elsa迅速举手抗议：“不带这么玩儿的！他们是不是作弊了！”
    黄琳琳冲她翻了个白眼：“看我们运气好就说作弊，你们蓝队就玩不起呗。”
    明嘉附和：“你们这是玩不起！”
    谭霄察觉Elsa情绪急躁，不动声色往前挪了一步替她挡挡镜头，“好了好了算你们厉害，我们小傅也不差！快小傅你上，扔个二或三。”
    傅誉丞自信地拍拍胸脯，“没问题。”
    一分钟后。
    “多少？”
    谭霄和Elsa急切地看着站在地毯中间的傅誉丞。
    傅誉丞愁眉苦脸：“我……我扔了个一。”
    Elsa脸色直接垮了。
    “你这什么臭手气！”
    早知道她不和傅誉丞一队了，挤掉黄琳琳，去给明嘉当个温柔姐姐它不香吗！
    傅誉丞委屈又自责地抓抓头发，垂头丧气回到地毯边缘。
    “我的锅我的锅，我不上了，Elsa你跟谭哥扔吧。”
    Elsa：“下一把看我的，我再扔个十分钟出来，我就不信了。”
    接下来的几局，叶清宁的手气可以直接封神了。几乎全都是十分钟，偶尔有两个五分钟，夹在中间的减时间和清零被她完美避开。
    蓝队那边Elsa扔了个五分钟，谭霄紧接着就给她来了个减三分钟，俩人手气相互交替，时间加加减减上下起伏，傅誉丞在场外看着，心情起起伏伏就像坐了过山车。
    还好，一直到游戏结束，两队谁也没碰到清零。
    导演弄这么个格子真是太损了，谁要是碰上清零，心态就直接崩了吧。
    “来大家把围裙都穿一下，我来宣布两队的时长。”导演拍拍手把大家召集过去，随即让工作人员撤掉了地上的地毯和骰子。
    两队六个人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围裙，互相帮忙系好绑带。
    导演看着副导递过来的计分板，念道：“红队，五十分钟。”
    黄琳琳激动地抱住叶清宁的腰，明嘉不方便这么亲密，只抱了一条胳膊。
    “宁姐，以后我明嘉不信佛祖不信耶稣只信你，待会宁姐给我留个照片，我挂回去床头。”
    叶清宁哭笑不得，“挂床头干什么，我长得像能辟邪的样子吗？”
    黄琳琳道：“辟邪不一定，但招财肯定行。”
    导演接着宣布：“蓝队，二十分钟。”
    对面三个人一脸沉痛，毫无生气。
    想想他们手里的东西，羊未经处理的羊肉，又老又肥的排骨。
    二十分钟，挺艰难的。
    再看叶清宁这边，一汤就熟的肥牛卷，切成丁炒熟的快的鸡胸肉。
    五十分钟，绰绰有余啊！
    导演同情地拍了拍傅誉丞和谭霄的肩膀，然后无情地按下了倒计时的电子表。
    “神奇的厨房，见证你们的奇迹。”
    倒计时开始了，傅誉丞那边再怎么消极丧气也不敢浪费时间。
    “谭哥你剥六片大白菜洗干净然后切成条，傅誉丞你把西红柿辣椒还有秋葵洗了，秋葵搓干净点。”Elsa自然而然做起了指挥，使唤两位男士干活。
    “好嘞。”傅誉丞答应了下来，把东西放进洗菜池才回头看她一眼，“Elsa那你做什么？”
    Elsa把排骨洗干净，抽出了砍骨刀：“剁排骨，剃羊肉。”
    镜头移向红队，这三个人和隔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悠哉悠哉的动作，淡定从容的表情，咚咚咚剁排骨的声音是他们的背景音乐。
    “宁姐，肥牛要洗吗？”
    “问琳琳。”
    “洗不洗都行，先把丝瓜洗了切断吧，放蒜蓉上锅蒸。”黄琳琳把换来的丝瓜丢进洗菜盆，给明嘉布置了任务。
    叶清宁：“琳琳，我做点什么？”
    黄琳琳递给她一头蒜，“弄成蒜泥，交给你了。”
    叶清宁低头看看蒜，抬头看看刀，“剁成蒜泥吗？！”
    她哪有这个刀功！
    明嘉回头：“我知道！橱柜里有那个拉蒜泥神器！”
    “好嘞。”叶清宁松了口气，找到神器，把蒜剥了丢进去，一下一下拉抽绳。
    黄琳琳把米洗了放进电饭煲，按下开关，然后去切胡萝卜和黄瓜丁了。
    他们这组的菜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二十分钟后，隔壁的倒计时结束了，厨房一片残局，排骨半生不熟，羊肉勉强出锅，就一个秋葵算是做成了，端上饭桌。
    Elsa气哭了，扔下围裙跑出去花园外面，张副导肩负起了安抚嘉宾的重任。
    明嘉把刚蒸好的丝瓜拿下来，抽空看了一眼隔壁，啧啧感慨：“上一季我做飞行那次，也是这个场面啊……”
    黄琳琳笑了笑问：“你也哭着跑出去了？”
    明嘉急忙否认：“才没有！”
    叶清宁一直做着辅助工作，她厨艺不行，不敢近灶台。像现在金汤肥牛的金汤熬好了，把肥牛丢进去煮熟关火捞出锅的任务就是她的。
    “咱们还有什么没做？”
    黄琳琳看了一眼旁边的食材，说：“油麦菜和宫爆鸡丁，下锅一炒就完事了。”
    “大概需要多久啊？”叶清宁问。
    黄琳琳：“十分钟吧。”
    叶清宁看了一眼隔壁，犹豫着说：“我们时间这么多，要不然给他们匀一点？”
    黄琳琳和明嘉相视一眼，黄琳琳沉默，明嘉耸了耸肩，说：“宁姐，这都是你赚来的时间，你决定吧。”
    叶清宁，点点头，把锅洗干净交给黄琳琳，然后亲自去找导演了。
    “导演，我想匀十五分钟给蓝队。”
    导演一愣：“为啥啊？”
    叶清宁：“我们不需要这么多时间啊。”
    “可是……可是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上一季明嘉他们时间不够，也没找对手借啊。”
    “那不一样，我看了那期节目，明嘉他们对手组时间也不富余。今天这不是我们正好时间太多嘛，是我们组内协商自愿让给他们的。”
    导演犹豫了，“你等我考虑一下。”
    “再考虑时间就过了。”叶清宁转了话锋说：“导演，你想啊，他们现在排骨都没熟，根本就不能吃，最后肯定是要倒掉的，这不是浪费食物嘛。现在提倡珍惜粮食不浪费，咱们作为一个面对公众的综艺节目，不能做反面教材啊。”
    导演沉默须臾，被这话劝动了。
    “行，十五分钟是吧。”导演调整了倒计时电子表，给两队都调成了倒数十五分钟。
    接着冲门外喊道：“老张啊！叫Elsa进来！叶清宁给她们队匀了十五分钟！赶紧回来把排骨弄完吧！”
    傅誉丞和谭霄也听到了导演这番话，那真是瞬间满血复活，感动的无以复加。
    傅誉丞做出了明嘉刚才的同款动作，抱着叶清宁的胳膊大喊：“宁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谭霄到底年长一些，反应相对沉稳一点，听完导演的话立刻把排骨端回厨房重新开火加工。
    两位男士忙了五分钟，隔壁叶清宁那边宫爆鸡丁都出锅了，还不见Elsa回来。
    谭霄忍不住问导演：“Elsa怎么了，跟她说了加时了吗？”
    导演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室外天已经黑了，镜头拍不清楚，于是拿起对讲机问工作人员：“在吗在吗，老张和Elsa怎么回事？”
    三秒后，对讲机响起：“报告导演，张副导和Elsa姐吵起来了。”
    这下屋里众人都愣住了。
    叶清宁和黄琳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讯息。
    张副导那个心态，撞上Elsa这个脾气，不出事都难。
    “你们做着，我出去看看。”导演交代了一声，拿着对讲机出去了。
    傅誉丞忧心忡忡看着室外，谭霄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
    “别看了，还有十分钟，排骨是没问题了，你看看冰箱里是不是有几袋拉面，咱把面煮了。”
    傅誉丞懵懵的，“煮面干嘛？”
    谭霄无奈，“刚才忘了煮米饭，正好羊肉大白菜那一盘能拌面，咱们就把冰箱里的面煮了吧。”
    倒计时结束，两组都结束了烹饪，清理好厨房把饭菜摆在餐桌上。
    先不说味道怎样，光看卖相，叶清宁这边比傅誉丞那边要精致太多。
    不过闻起来都挺香的。
    “Elsa还没回来吗？”傅誉丞担忧地看向门口。
    黄琳琳也担忧，她担忧导演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开饭。
    大概是屋里留下的工作人员呼叫了导演，两分钟后他顶着满头汗回来了。
    就他一个人，Elsa不知所踪。
    “大家先吃吧，Elsa那边有点事先回剧组了。”
    有导演这句话，剩下的五个人动了筷子。
    自己动手做的饭菜总是格外的香，就连明嘉这样需要严格控制饮食的爱豆都连着干了两碗米饭。
    黄琳琳忍不住提醒他：“你身材管理还要不要了，小心回去姗姐骂死你。”
    姗姐是明嘉的经纪人。
    明嘉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意犹未尽将目光投向隔壁。
    “今天吃明天减，大不了多跑十公里。”说着往隔壁挪了挪椅子，“诶谭哥，你们那个拌面好吃不，我想来点尝尝。”
    叶清宁吃饱了，放下筷子，抬头就看见明嘉端着半碗拌面从隔壁回来。
    “嚯，你还没吃饱呢？”
    “什么没吃饱，我这是尝一尝。”明嘉说着狼吞虎咽吸入一大口面条。
    几人都是一脸无奈，看着他风卷残云似的扫光了剩菜。
    叶清宁冲他竖起大拇指，“光盘行动推广大使非你莫属。”
    吃完饭后节目也接近了尾声，谭霄主持人出身的职业病犯了，看向傅誉丞问：“对了小傅，你接下来有接新戏吗？”
    听到这话，刚打算收拾碗筷的叶清宁支棱了起来。
    “上个月刚杀青一部电影，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傅誉丞笑着说，紧接着看想了镜头：“接下来的工作计划还没有确定，欢迎各位制片人导演都看看我啊！”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叶清宁立即加入了话题，对傅誉丞说：“我们公司还真有部戏在筹备中，傅老师咱私下聊聊啊。”
    傅誉丞眼睛一亮：“我宁姐的戏，那必须考虑，咱们一会加个微信。”
    这下其他人都愣了，傅誉丞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以前在其他节目有演员或者同行邀请他合作，他都是说找他经纪人商量的。
    傅誉丞接着就开玩笑似的冲叶清宁抱拳：“我今天能吃上熟的排骨，全靠宁姐接济啊。”
    叶清宁举杯，“啥也不说了，都在奶里。”
    …
    《神奇的厨房》录制结束，叶清宁加上了傅誉丞的好友，把《长安意》的剧本邀约给他发了过去。
    傅誉丞没有立刻接下，但是承诺了会认真看完慎重考虑。
    不止是一顿饭的交情，更是看中编剧的实力。对专业的演员来说，剧本质量永远排在第一位。
    一直到开车回到家，嘉宾们才从各种小道消息里听说，Elsa和张副导争吵的时候情绪激动，给了张副导一脚。
    张副导进医院了。
    节目组的小群里议论纷纷。
    【张副导不是出去劝Elsa了吗，说啥了把人气成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了室外的摄像机，张副导教育Elsa年轻人不能心浮气躁，心态要放平，收了出场费就要好好录节目，不要给工作人员找麻烦】
    【……】
    【。。。】
    【张副导在这个群里吗】
    【不在】
    【那我直说了，他活该。】
    【不过出了这种事情咱们节目还能正常播出吗】
    【后期已经在剪了应该不影响，导演说会给张副导精神损失费，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来了】
    那就是被节目组除名了呗。
    没多少本事非要去得罪艺人，估计老张以后在业内都不好混了，懂的都懂。
    【那个，我想知道Elsa……她还常驻吗？】
    【合同都签了。】
    一点小风波影响不了节目组的进度，录制结束第二天官博就发出了节目预告。
    叶清宁回到公司，配合转发宣传内容之后找来曹琛，说明了情况。
    曹琛也没想到叶清宁录个节目能这么成功，进度跟坐了火箭似的直接进入邀约阶段了。
    不过这样也好，早日定下男主角，其他工作也能更加顺利。
    连着半个月的辛苦忙碌之后，叶清宁迎来了短暂的清闲时间。
    等节目播出之后，她有半个月可以休息，之后最近的工作计划就是亲临《青春训练生》成团夜，还有《名流100天》第二期录制。
    …
    周六，晚上八点。
    《神奇的厨房》如期播出。
    叶清宁其实是不太想看的，自己看自己的节目播出，有一种莫名的羞耻。而且她会忍不住开弹幕，谁知道观众会怎么评价她。
    然而她刚下班回家，就收到了来自楼上邻居的邀请。
    江堇年做饭了，邀请她共进晚餐，顺便看《神奇的厨房》开播。
    江堇年的厨艺堪比餐厅大厨，这一点叶清宁是从之前做的梦里知道的。
    还在英中上学的时候，他经常给陈清宁带早餐，还有各种小吃点心，有时候周末一起学习，还会亲自做午饭装在保温盒里带去。
    江堇年比陈清宁大一个年级，高三那会儿自己学业繁忙还坚持每天早起做早餐，陈清宁倒是劝过他多睡一会。
    他说，家里保姆只做江承业那一份早餐，他习惯了吃自己做的，做一份做两份没差。
    “这个香煎三文鱼你以前特别喜欢，我今天下班早去超市买的，你尝尝。”
    江堇年的声音将叶清宁从思绪中拽了出来。叶清宁低头一看，一块外酥里嫩鲜香诱人的三文鱼已经夹进了她的碗里。
    她咬了一口，随即向江堇年递去赞许的眼神，“好吃。”
    江堇年嘴角微微上扬，放下筷子转身打开投屏，节目刚刚开始，正播到每个嘉宾变装出场的镜头。
    “需要开弹幕吗？”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开吧。”
    屏幕上，叶清宁和黄琳琳一起到了三楼露台，两人穿着不同款式的旗袍，气截然不同。
    【我的天黄琳琳身材竟然这么好！】
    【这腿这腰这颜值，我一个女的看了都把持不住！】
    【这节目不是美食综艺吗？！美食综变了！】
    【只有我注意到叶清宁旗袍版型很好看吗，没有那么修身但是有种慵懒的感觉！】
    【就是富婆穿的那种！好有气质！】
    【叶总富贵！】
    紧接着是傅誉丞搬着冰贴上来的画面，那天他带来的冰贴确实给男嘉宾带来了清凉，要不然穿这么一身出去跑一下午指不定热成什么样。
    【傅誉丞好帅啊啊啊啊啊】
    【神仙颜值不是吹的】
    【我印象里傅誉丞还是小孩，他怎么就二十六了！】
    【u1s1，如果傅誉丞全程闭嘴的话，他这个造型和黄琳琳好搭啊】
    【傅誉丞：你礼貌吗】
    【真的真的，就是那种民国戏里霸道少爷和妖艳交际花的感觉】
    【骂谁交际花呢】
    【没有贬义啊！！】
    最后一个到场的是Elsa，观众提前了解了她的情况，知道她是赶场去录的节目，也并没有迟到，所以弹幕很和谐没有开骂。
    叶清宁看着屏幕，心里暗道摄像机确实会把人拉宽，她现场看黄琳琳比这还要美的多。
    “旗袍是你们自己选的吗？”江堇年突然问她。
    叶清宁点点头，“是啊，我到的时候就黄琳琳已经换号了，我在我那身和Elsa那身中间选的。”
    “挺好看的。”江堇年面不改色。
    播到分组的时候，导演一说要唱歌，弹幕沸腾了。
    【救命自己人别开腔！】
    【快来人把傅誉丞的嘴给朕捂上！】
    【导演疯了吗他怎么会想不开让傅誉丞唱歌！】
    【路人不懂问问，傅誉丞唱歌很难听吗？】
    【自信一点去掉吗】
    【但我还想听听叶清宁唱歌的诶，她在选秀节目没退赛的时候是大vocal啊】
    【姐妹，想听叶总唱歌不急在这一时，傅誉丞开麦无人生还】
    节目中傅誉丞也提出了抗议，叶清宁和他一起说服了导演，更换项目。
    弹幕刷了一排的【谢谢叶总】
    幼稚的捉迷藏游戏开始了，傅誉丞急得满屋子找人，最后只抓到了一个没藏好的Elsa。
    他的粉丝真的很神奇，不但不安慰他，还在弹幕上发出无情嘲笑。
    【我合理怀疑Elsa是怕他一个都找不到太尴尬，所以故意送了一个人头】
    【谢谢Elsa】
    【谢谢美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
    轮到叶清宁找人，原以为能看到碾压式的比分，结果六分半过去了，叶清宁还一个人都没找到。
    她回到三楼，被傅誉丞嘲笑，试图说明自己智商没问题。
    正在吃饭的江堇年没憋住笑了出声。
    叶清宁恼羞成怒瞪他一眼：“你笑什么！我后来找到人了，两个！我赢了的不信你往下看！”
    【傅誉丞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那一个不也是Elsa看不下去送的人头，怎么好意思笑清宁！】
    【叶总不会真的一个都找不到吧】
    【话说他们到底藏哪了，导演好坏都不剪出来】
    【有什么是我高贵的vip不能看的】
    弹幕上观众已经认定了叶清宁要输了，有人开始猜测傅誉丞会选择跟哪一组。
    然而就在这时，叶清宁机灵的小脑瓜一动，冲进了刚才搜过的一间房间。
    【什么什么，她有发现了吗】
    【这个房间不是找过了吗】
    【！！】
    【我趣黄琳琳藏在窗帘后面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正常人藏窗帘后面应该会鼓起来很明显的啊！】
    【看这个镜头她是趴在墙上贴着墙没动过，但她也太瘦了吧！】
    【不会要打平手吧？】
    【导演她犯规！黄琳琳给叶清宁暗示！】
    【那要这么说Elsa送人头也犯规啊】
    粉丝无话可说。
    叶清宁胜利，选择组员，分组成功。
    进入做任务的环节了，剪辑很会，先切了傅誉丞那一组的镜头，一直跟拍到走进校园。
    【什么他们竟然去我学校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啊啊啊校友我也是！我在上课错过了！问就是很难受！】
    【我的天他们去学校那肯定赢了啊，学校里那么多学生】
    【但那是工作日啊，学生很多也在上课好不啦】
    【再怎么样也比在路上拉人要容易吧】
    这时，傅誉丞问起了对手的情况。剪辑才把镜头切回老洋房。
    另一组正在搬折叠桌椅，接着还搬了牛奶。
    【这是在干什么】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这是我看过赞助商存在感最强的节目。。】
    【他们要去哪也没说，后期实习生？】
    紧接着节目中就揭晓了答案。
    画面中右上角一个圈，后期把嘉宾们讨论的过程剪了进去。
    【叶清宁好聪明啊！】
    【我想起来了，我家就在S市，那天我奶奶打电话跟我说市场搞活动领牛奶跟我说那个牛奶特别好喝，不会就是节目组吧！】
    【啊啊啊我奶奶见到了嘉嘉，四舍五入就是我跟嘉嘉见家长了！】
    【你睡醒了吗，禁止嘉嘉私有化】
    【看到这个操作我怎么觉得叶清宁这一组稳赢了】
    【我也这么觉得】
    接下来的画面证实了观众的猜想，大爷大妈们对这种排队活动非常感兴趣，填问卷送牛奶的摊位前面很快排了长队。
    而另一边大学里面场面一片混乱，傅誉丞这一组只带了问卷和笔，没有桌椅，想配合的学生只能就地按在手上或着别人的背上写，而且没有人维持秩序排队，导致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只是想拍到明星的照片。
    有粉丝想填问卷帮帮正主，但因为挤在人群中心情着急喊了名字，问卷直接算无效。
    最后收回来八十多份，三个人回到了老洋房。
    傅誉丞非常自信，已经确信自己赢定了。
    上帝视角的观众不忍直视。
    【你赢个屁，清醒一点啊！】
    【等会叶清宁他们回来拿出一百六十多份他不会气哭吧】
    【太丢人了，傅誉丞我求你闭嘴】
    还有的粉丝替嘉宾感到不甘心，跑到节目组官博底下质疑。
    【叶清宁这么搞不是变相花钱买问卷吗】
    【就是啊，而且赞助商提供牛奶是赞助给节目组，他们三个人就用掉三十多箱，这算不算挪用公款】
    【明明是赞助商的奶，他们腆着大脸盘子免费送，合理吗】
    弹幕上同样有人提出这一点，说的很难听。江堇年脸色微变，关掉了弹幕。
    叶清宁看见屏幕上突然干净了，微微一愣，“怎么关了？没事这些东西我看多了，不用藏着掖着。”
    江堇年沉默了一下，“现在网络风气不好，批评和人身攻击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我现在管着娱乐公司，就应该适应这种环境。”叶清宁无奈地说。
    另一边，《神奇的厨房》导演也在看网友反馈，看到这里立刻联系了公关团队，另外联系了赞助商上官博解释。
    赞助商放出了录制当天叶清宁组搞免费送奶活动时段之后官方旗舰店的销量情况，只见折线统计图上16:45分左右开始销量直线向上一路飞涨。
    【节目当天所用牛奶由健康有机奶免费提供】
    金主爸爸来撑腰了，明嘉和叶清宁的粉丝一下有了底气。
    【什么叫我们挪用公款，我们给赞助商带了这么多销量！你们家有吗？】
    【带货直播间看看我们家崽，这能力，这战绩，不值得一个内娱带货一哥吗！】
    【主意是叶总想的，不愧是我叶总】
    节目播到做游戏环节，叶清宁和江堇年已经吃完饭了，江堇年把剩菜倒掉，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叶清宁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精致，洗碗机都用上了。”
    “没办法，我喜欢做饭，但不爱洗碗。”江堇年道。
    叶清宁瞧见地上打包好的黑色垃圾袋，主动说：“一会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带出去吧。”
    整个游戏环节下来，观众再一次认识到了叶清宁的运气和手气有多无敌。
    她怎么能做到全程加分还都是好棋的！
    【我觉得明嘉说的对，从今天开始我不信佛祖不信耶稣，就信宁姐！】
    【我宣布宁姐就是yyds】
    【下周期末，我要把宁姐照片挂宿舍里每天一拜】
    【我还没复习，宁姐保我60分擦线过吧】
    正在看节目的江堇年忽然目光一凝，扭头看向叶清宁。
    “你是不是也要期末考了？”
    叶清宁呼吸一窒。
    “？”
    “你不是大三吗，这都六月了，期末复习怎样了？”
    “！”
    叶清宁垂死病中惊坐起，想把废物系统拉出来枪毙。
    为什么没告诉她还有期末考试这回事！
    叶清宁是跳级上的大学，二十岁已经毕业了。江堇年要是不提醒，她都忘了正常上学的陈清宁现在读大三，课是几乎没了，但期末得考试啊！
    “你不会，忘了吧？”江堇年眉头微皱。
    “没忘。”叶清宁回过神，稍稍冷静了一点。陈清宁跟她同专业，学的东西和考试内容都一样。她已经考过一次了，还怕再考一次吗。
    “你工作这么忙有时间复习？”
    “这不是刚闲下来，我准备闭关复习一个星期。”叶清宁睁着眼睛说瞎话。
    此时屏幕上节目已经播到了蓝队时间不够，Elsa气哭跑出去，叶清宁找导演给他们匀了十五分钟。
    弹幕都在说Elsa玩不起。
    叶清宁这边则是清一色的夸赞和好评。
    【不是吧上一季明嘉时间不够也没这样闹啊】
    【都做好饭了她还没回来？？】
    【我趣，不是吧，节目没录完直接走了，她出场费也打八折吗？】
    【这才第一期我就看她不顺眼了，后面几期怎么办。。】
    【她这么玩不起要不就退出吧】
    【看看她再看看叶总，世界的参差】
    【叶总真的人美心善气量大，要是能留下来当常驻就好了】
    【不可能了，我听说叶总这次来还是临时顶替的】
    【替谁啊？】
    【好像是《王妃千岁》的女二】
    【啊？为啥换人啊，我还挺喜欢她的】
    【嗐，你们看她大粉微博呗，反正是自己作的】
    节目快结束了，微博热搜上＃神奇的厨房＃话题节节高升。
    叶清宁看了一眼手机，她也上热搜了，就因为她的好手气，现在网友拿她当活锦鲤。
    “快结束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先下楼啦。”叶清宁跟江堇年打了声招呼，顺道站起来进厨房拿了垃圾。
    江堇年把节目声音调小，然后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怎么？”叶清宁脚步一顿。
    她看见江堇年打开冰箱，拿了一排AD钙奶出来。
    “今天买菜的时候顺便买的。”他关好冰箱，把饮料递给叶清宁。
    “不用了……”叶清宁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脸颊微微泛粉，摆摆手推辞。
    江堇年直接塞她手里了，“拿着吧就是给你买的。”
    叶清宁只好收下，一手拿AD钙奶一手提着垃圾袋，临出门前脚步微微停顿，须臾，她回过头看向江堇年。
    “怎么了？”
    “你……你没有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堇年微怔，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人在成长中都是会变的。”
    “那你觉得我变了吗？”
    “或许？”江堇年耸了耸肩膀，“但你现在这样很好。”
    叶清宁敛去眼底的犹豫，说：“好吧。谢谢你的晚饭，我下去了。”
    “好好复习。”江堇年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
    走出走廊来到电梯口，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叶清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光有问题，她隐隐觉得……江堇年看她的眼神，并不是绯闻中那种狂热追求，或者说是喜欢的感情。
    电梯到了，她才想起垃圾还没扔，转身进楼梯间把垃圾扔进大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声控灯亮了。
    叶清宁刚要出去进电梯，却眼前情形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
    “我c……”
    只见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坐在上行的楼梯上，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他看见叶清宁毫无反应，不说话，也不跑。
    叶清宁抚了抚心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小朋友不理她，还把头别了过去。
    叶清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十点了，对小孩来说不早了，他一个人躲在这家里人不着急吗？
    她看着小男孩，眼神有些犹豫。
    “你……”话音刚出口，她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个好东西。
    AD钙奶。
    叶清宁眼睛一动，撕开了包装塑料，拿了一瓶出来，然后扯了一根吸管戳进去。
    小男孩听到这个动静，忍不住抬头看她。
    叶清宁往上走了两个台阶，离小男孩越来越近。
    小男孩下意识伸手。
    叶清宁在离他一级台阶的位置停住了，坐了下来，一口含住吸管，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第28章 三合一
    她看着小男孩的手失落地耷拉回去, 小嘴一撅，眼眶莹润，掉眼泪了。
    这样确实有点欺负小孩, 所以叶清宁很快就放下了饮料，对他说：“想喝吗？”
    小男孩点点头, 又摇了摇头。
    “你说咱俩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这么抗拒我干什么呢。”叶清宁拿了一瓶新的AD钙奶出来，诱惑他说：“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姐姐就给你喝。”
    垃圾食品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更何况小男孩晚饭没怎么吃，望着叶清宁手里的AD钙奶就像是看到了绝世佳肴。
    “我不想回家。”
    “家里人着急怎么办？”
    小男孩哼了一声, “她才不着急，她巴不得天天都见不到我。”
    看起来是家庭纠纷。
    叶清宁不太想评价别人的家事, 于是沉默须臾选择性没有接话。她把吸管戳进瓶口，将饮料递给了小男孩。“那你打算一直坐在这里吗？”
    “谢谢姐姐。”小男孩接过去急切地吸了几口, “我就要看看她多久才能找到我。”
    叶清宁听着小孩赌气的语气, 有点好笑。
    “那你到底是想被找到呢，还是不想被找到？”
    小男孩不说话了。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叶清宁改了话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清宁坦然道：“你喝了我的AD钙奶, 我陪你说话, 我们也算认识了, 你不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呐,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叶清宁，住在这栋楼601。”
    小男孩眉头一皱，似是在思考叶清宁这番话，“你住601, 为什么到八楼扔垃圾？”
    “因为姐姐的朋友住在八楼，我刚刚去找他玩了呀。”
    半晌，小男孩张口说：“我叫汪小洋，住在这栋楼302。”
    好家伙，从三楼跑到八楼来玩捉迷藏，他家长怕是把小区都找遍了也想不到孩子就在楼道里。
    “已经十点多了，你家人要是找不到你，你就打算一直躲在这里吗？”
    “哼，我没有那么笨的家人。”
    小孩真是难搞。
    叶清宁打开手机，在微信众多消息中找到小区业主群。她手指在输入框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了群成员列表，找到302业主。
    发送好友申请。
    “你在干什么？”汪小洋坐的方向看不见叶清宁的屏幕，警惕地问。
    叶清宁好友申请发出去两秒钟就通过了，她正在跟这位302业主说明情况。
    【叶：您好请问是汪小洋的家长吗？我在八楼楼梯口看见你们家孩子一个人坐楼梯上。】
    消息发出去，她立刻退出微信，随手打开了一个连连看小游戏。
    “在玩游戏啊。”
    “什么游戏？”
    “连连看。”
    此话一出，叶清宁感觉汪小洋看她的眼神变了。
    “你怎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汪小洋嫌弃地说。
    叶清宁：“？”
    小屁孩，就不该联系他家长，让他在这儿过夜，没人找得到他，让他尴尬地自己灰溜溜回家去。
    正腹诽着，楼梯间外面的电梯响了。
    “滴，八层到了。”
    叶清宁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电梯门开，里面是一个穿着小西装高跟鞋的女人，女人一脸焦急，看到楼梯上的汪小洋，顿时展颜松了口气。
    汪小洋看到这个女人扭头就想跑，被叶清宁一把按了下来。
    汪小洋气呼呼大喊：“你这个骗子！你通风报信！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出卖我！”
    叶清宁把他交给了他的家长，笑容温和，看着他说：“以后记住咯，外面人心很复杂，只有家里最安全，没事儿别学人家离家出走。”
    来捞人的是汪小洋的妈妈，她紧紧拉住儿子，才抽出空来向叶清宁道谢：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找到这小子，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急疯了把整个小区找了一遍，差点就报警了！”
    “嗐举手之劳，孩子找到了我就先回家了。”叶清宁功成身退，准备告辞。
    汪小洋妈妈却拉住了她，惊讶地打量她一番，说：“你是那个……叶清宁？”
    “嗯。”叶清宁点点头。
    “那咱们也算半个同行了！我是S市电视台的杨晴，我老公汪盛是台长，咱们都是邻居，有空常联系啊！”杨晴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
    叶清宁知道这小区里住的非富即贵，但也没想的自己吃完饭扔个垃圾随手捞个小男孩就能捞到电视台台长。
    心里窃喜的同时不得不感慨，好人有好报这话说的太对了！
    “好嘞杨姐，刚加你那个就是我私人微信，常联系啊。”
    …
    杨晴属实是个热情的人，第二天下午她就带着水果和礼物来串门了。
    叶清宁刚刚问清楚学校期末考试的考试时间，私聊老师要来了考试重点复习资料，刚吃完午饭准备开始复习，就收到了杨晴的信息。
    【杨晴：清宁，昨天的事多谢你，你现在在家吗？方便的话我想带我老公一起找你登门道谢。】
    这话给叶清宁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叶：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啦，要来串门的话随时欢迎。】
    五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叶清宁刚换了一身得体的常服，没来得及化妆，就顶着素颜去开门了。这一开门就看见杨晴和汪盛两人挽着手满面笑容，还一人提着一个袋子。
    “杨姐汪台，快快请进，我家里有点乱没来得及收拾，让你们见笑了。”叶清宁笑着说。
    实际上她屋里没多少东西，平时大多数时间在工作，只有书桌乱了些，客厅还是整洁的。
    杨晴松开汪盛的胳膊，转而拉起叶清宁的手说：“是我们突然过来打搅你了，清宁，昨晚汪盛没在，我回去之后才告诉他小洋的事情，他也说多亏有你才没出大事，这不今天下午休息特意来登门道谢。”
    汪盛把手里的水果和礼物提了过来，也笑着说：“叶总，初次见面，这里是一点水果还有一条丝巾，是我和晴子的一点心意，非常感谢你昨晚帮我们找到小洋。”
    叶清宁这回真是受宠若惊，一边收下礼物放到餐桌上，一边请两人进客厅就坐。
    “杨姐，汪台，喝茶还是咖啡？或者冰箱里还有饮料。”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喝水就行。”杨晴道。
    叶清宁接了三杯水过来，坐在了沙发侧面。
    她还没应付过这种场面，正犹豫着该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杨晴和汪盛不愧是圈内的老油条了，先一步挑起了话题。
    汪盛问道：“我听说叶总正在经营一家娱乐公司？”
    叶清宁道：“嗯，WA娱乐，前身是WA影视，汪台或许听说过。”
    汪盛笑了笑说：“那是当然啊，你们公司当年出品了太多优秀的影视剧，至今还在我们台经典剧场重播。”
    杨晴接着他的话说：“还有你们公司最近回温的那个晏回时，当年他出道第一部 戏就是咱们台首播的，他还上过我的节目呢。” 
    “是嘛，那咱们也算有缘分啊。”叶清宁道。
    “可惜了，这两年你们公司没出什么好剧，整个行业也是心浮气躁，都多久没有出一部现象级的作品了。”汪盛感叹了一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叶清宁心里某根弦一紧，汪台既然挑起这个话题，那她的机会来了。
    “汪台，不瞒您说，我们公司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虽说这两年选秀大热，但影视行业毕竟是WA起家的根本，不能就这么丢下了。您知道侯欣编剧和文导吧？我们公司和这两位老师合作，正在筹备一部古装电视剧，叫《长安意》。”
    汪盛一听，果然眼前一亮，“这个本子我知道，侯老师三年前就开始构思这个故事了，当时还挺多人惦记，只是时间太长行业也在变革，好些人都忘了……没想到又是你们WA拿了下来！”
    “除了我们，还有天悦跟我们联合出品。”
    “天悦？”汪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陆少商那个天悦？”
    “没错。”叶清宁直觉汪盛的表情不太对劲。
    然而汪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杨晴看气氛稍稍冷了一点，于是转了话锋问：“《长安意》开始选角了吗？主角准备请谁啊？”
    叶清宁挺直腰板说：“男主角我们想邀请傅誉丞出演，已经发了邀请了，傅誉丞正在读剧本，说看完考虑考虑。”
    汪盛和杨晴相视一眼，傅誉丞，是个靠谱的。
    “大概什么时候开拍？”
    “最快也要十月份了。”
    汪盛欣慰地感叹道：“不错不错，看来我退休之前还能有机会和你们WA再度合作。”
    叶清宁有些惊讶，“汪台您还这么年轻，看着才四十啊，怎么就想退休了？”
    “哪里！”汪盛哑然失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我都五十五咯！我那个大女儿估计跟你差不了几岁，她在国外读书，等她放假了让你们见一见认识一下。”
    如果说汪盛五十五还能看出一点点，那杨晴……叶清宁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女孩的妈妈。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或许比她想象的复杂。
    直觉告诉她应该跳过这个话题。
    “昨天小洋回去以后怎么样？他该恨死我了吧？”叶清宁玩笑着问。
    杨晴道：“小孩子脾气一时一时的，不用管他，今早自己就好了。”
    汪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杨晴一眼，说：“你也是的，何必把话说那么死呢，他不想去寄宿学校，咱们就在家请个保姆照顾他呗，怎么就让孩子以为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他们这么一说，叶清宁才了解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想也知道汪盛和杨晴这个工作肯定很忙，经常不着家。
    杨晴跟汪盛商量着过两年孩子上小学送他去寄宿学校，回家来问问孩子的意见。小孩心理也比较敏感，不理解父母的艰难之处，认定了爸爸妈妈不要他了要把他送走，就闹了一出离家出走。
    叶清宁也是父母工作忙从小独立生活的，如果让她来说，她更能代入汪小洋的感受，有谁不希望能和父母多一点时间相处呢。
    但是此时作为成年人，她同样理解大人的难处。
    汪盛和杨晴没再继续家庭的话题，他们晚点还要回台里上班，差不多该向叶清宁告辞了。
    “对了，清宁。”杨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信封，“我们台16号有一个星光晚会，主要就是邀请一些合作公司的艺人表演节目，然后颁发一些台里的奖项。不知道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能否赏光莅临。”
    叶清宁微怔，16号应该是没有工作安排，但是……但是她那天要考试啊！期末考最后一天！
    “晚会大概要几点到场？”
    杨晴看了汪盛一眼，说：“正式开始时间是七点半，化妆准备一个半小时应该够了，那就是傍晚六点到电视台吧？”
    汪盛点点头，“嗯。”
    叶清宁有些犹豫地说：“杨姐，我尽量赶过去，那天我要回学校考试，五点钟考完从学校赶过去。我尽量提前交卷，不堵车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考试？”杨晴和汪盛都惊讶了一下，“什么考试啊？”
    叶清宁不好意思地说：“我还在读大三，这不是六月份马上考试周了嘛，学校期末考。”
    汪盛和杨晴面面相觑，眼睛瞪得老大。
    “你大三？那，那你今年才二十一？”
    “二十，没到二十一。”
    汪盛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之前听说她买彩票中了十个亿都没有这么震惊。
    “二十岁，天啊，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年轻有为啊。”汪盛神色复杂，感叹罢，看着叶清宁说：“星光晚会叶总可一定要来啊，我得专门给你准备一个年轻有为奖。”
    “可别，汪台。”叶清宁连忙摆手拒绝：“去我是肯定会去的，奖就别了，回头我再添一个花钱买奖的黑料。”
    送两人到门口，叶清宁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星光晚会我可以带一个我们公司的艺人一起去吧？”
    “当然可以，台里本来就准备邀请你们公司的邵敏和罗彦。”
    叶清宁知道邵敏是曹琛带的女演员，正在电影圈子里打拼。罗彦这个名字则有些陌生，她依稀记得这是去年选秀节目出道的男艺人，人气好像还挺高。
    “好，那我再单独带个晏回时，他很久没有参加这种活动了。”
    送走了两位客人，叶清宁立即联系曹琛，让他把晏回时6.16下午之后的时间预留出来。
    曹琛回复收到，叶清宁才回书房继续复习准备期末。
    …
    叶清宁的期末考试从6.10开始，要到6.16才考完最后一科。
    考试第一天早上，她害怕迟到，提前了一个小时就赶到学校，为了不引起骚动，她还没敢开太贵的豪车，下车就戴上了墨镜。
    但她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频率实在太高了，前脚刚刚踏进教学楼，后脚就被同学认了出来。
    “陈清宁学姐！”
    “啊不对，叶清宁学姐！你竟然回学校了！”
    “学姐学姐，你买彩票的时候是算过号码吗？”
    “学姐，选秀好玩吗？你现在也算是大明星了吧？”
    “宁姐，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同学一场，我的实习证明就指望你了啊……”
    叶清宁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再堵在这儿马上叶清宁期末考试迟到就得上学校头条。行行好，放我上楼吧！”
    她自己的声音太过渺小，还是路过的老教授解救了她。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追星的地方！”
    学生们纷纷退散。
    “林老师。”
    “林老师好。”
    老教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叶清宁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凭她的直觉，这位老教授似乎是用不友善的眼神刮了她一眼。叶清宁心里顿时紧张，尴尬地低了下头。
    “林老师好。”
    问好总是没错的吧。
    这位林教授别开目光，不搭理她，径自上楼了。
    叶清宁扫了一眼老师手里的文件袋，赫然是密封的考试试卷。
    他不会还是监考老师吧……
    希望自己千万别撞上他。
    叶清宁心里默默祈愿，她运气一向很好，许愿应该百试百灵。
    老教授走远了，叶清宁才找了个同学询问：“同学，你知道这个教室怎么走吗……”
    “四楼左手边第二间。”那个同学向叶清宁投来自求多福的眼神。
    叶清宁：？？？
    三分钟后，她爬上了四楼，找到考场门口，把文具拿出来，手机关机放包里放进储物柜，转身进教室。
    看到讲台上坐着的老头。
    她忽然读懂了楼下那个同学的眼神。同时她终于想起了这人为什么眼熟。
    她复习公司金融的课件开头，有任课老师的照片，就是这位老教授，林志远。
    救命，她想换个星球生活。
    叶清宁强作镇定推了一下墨镜，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找到座位坐好。
    林志远坐在讲台上看了她一眼：“第三排靠过道那位同学，考试就不用带墨镜了吧。”
    前两排零零星星几个学生齐刷刷回头看向叶清宁，叶清宁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把墨镜摘了下来。
    林志远还盯着她，目不转睛。
    叶清宁心里发毛，低头转笔。
    教室里学生越来越多，前面一排坐满了，叶清宁才从焦灼的目光下解脱。
    考试开始了。
    叶清宁开始看题做试卷，心无旁骛。
    这都是她学过一遍的东西，加上这几天认真复习了提纲，面对试卷她一点都不慌乱。
    林志远在讲台上坐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站起身背着手开始在教室里散步。
    一时间，周围翻试卷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气氛中燃起一丝焦虑。
    林志远从左边过道走下去，又从右边逛回来，最后停在了第三排。
    准确的说，站在了叶清宁身后。
    叶清宁全神贯注对待试卷，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一双从锐利渐渐变得慈祥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考试时间见见接近尾声。林志远已经回到了讲台上，手里拿着一份学生名册。
    叮叮叮。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叶清宁胸有成竹收起笔，交了试卷，走出试卷在走廊上透了口气。
    一个男同学悄然靠近，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她：“当老板了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宁姐，牛。”
    叶清宁：？
    男同学走开了，林志远拿着封好的卷子走出来，拍了一下叶清宁的肩膀。
    “林老师。”叶清宁转身看去，心里那一丝紧张又回来了。
    林志远的气场很强，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大明星，选秀去了？”
    叶清宁挠挠耳朵，说：“选了一轮，后来退赛了。”
    林志远表情不变，“哦。”
    就在叶清宁以为这事儿要过去了，他老人家要走了的时候，林志远忽然又看了过来。
    “这学期谁给你答的到？”
    “？？？”
    叶清宁整个人僵住了。
    救命！谁给她答的到！她也想知道啊！！！
    林志远看着她一脸惊恐的表情，突然笑了，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我看了你的试卷，答的还行。不过，就你这个缺勤次数，如果我在你的平时成绩上画个圈，你一样得挂科补考。”
    叶清宁想哭的心都有了。
    “老师我……”
    没等她求情的话说出口，林志远的手从她肩膀上放了下来，转身准备走了。
    “下一科也好好考。”
    玩儿心态呢？？？
    叶清宁抬头望望天，真想抓着林志远的手大喊一声：是死是活你给句话，挂科大不了补考你别这么吊人胃口啊！
    她觉得自己不太冷静，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刚准备出来，一个女生惊喜地喊住她：“清宁！你回来考试了啊！”
    叶清宁差点被吓出心肌梗塞。
    “嗯呢。”
    女生拉着她的手说：“清宁，怎么样，林志远没找你麻烦吧？我就说他这人古板得很从来不看娱乐新闻，我每节课都帮你答到，他都没发现的！”
    “我谢谢你。”叶清宁重新看了看这个女生，她总算知道是是哪路神仙这么有情有义了。
    “不谢不谢，咱们事先说好的五百块钱包学期，定金二百已经给了，你放点的话把尾款结一下吧！”
    叶清宁笑不出来。
    “林老师刚才找我了。”
    “嗯，啊？”
    “他问我，谁帮我答的到。”
    “嗯嗯嗯？？”
    “他还，如果他在我平时成绩上画个圈，我就得补考。”
    “我趣，他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所以，你的尾款，没了。”
    …
    考试周这几天把叶清宁累得不轻，她已经很久没有七点之前起过床了。
    好不容易到了6.16号，最后一科考试，她提前了十五分钟交卷，然后火速离开教学楼，直接开车去电视台。
    邀请函在她手里，晏回时不能自己过去，她还得经过公司把人接上。
    晏回时穿了身订制款西装，手腕上的表不知道是曹琛从哪借来的，价值不菲，穿戴出去不会掉价。
    “刚从剧组回来？”叶清宁看着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才随口一问。
    晏回时道：“曹老师晚上也要去星光晚会，剧组今天休息。”
    叶清宁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曹梦露。
    “坏了坏了，昨天梦露姐电影首映，我还没来得及看，待会见面可尴尬了。”
    晏回时看了她一眼，“昨天剧组收工一起去看了，你需要了解剧情吗？我可以给你简述一下。”
    “算了吧，弄虚作假多没意思。”叶清宁觉得不妥，没看过总归是一知半解，万一有人追问喜欢哪个角色，或者详细聊到某个剧情点，她不就露怯了？
    解释一下这几天比较忙，过两天一定看不就完了。
    再说了，过几天《名流100天》第二期又要开始了，节目组答应了要给曹梦露做宣传，到时候肯定还得拉着大家一起再看一次。
    “叶总，你等候过去还得补补妆，我看你现在已经有点浮粉了。”晏回时突然说。
    叶清宁到红灯前停下，白了他一眼，“我这是早上化的妆当然不行了，等候从头到脚都得重新弄过。”
    前面杨晴给她发过消息，说是单独留了一间化妆给她，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到了，她去了直接弄就是。
    红毯顺序把她们排在了最后面，只要六点之前到地方，肯定来得及。
    还好这个时段不太堵车，叶清宁全程除了红绿灯停一停，几乎是畅通无阻。
    下午五点四十三分，她到达了电视台停车场。
    “下车。”
    叶清宁熄了火，拿上自己最有排面的鳄鱼皮手袋，打开夹层找出邀请函。
    晏回时跟在她右手边，微微落后半步。
    “你别走这么慢，自信点拿出点气势，有点明星样儿，等会还得走红毯呢。”
    晏回时稍稍挺起腰杆，“知道了。”
    两人凭邀请函顺利进了电视台，工作人员领路带着叶清宁进入化妆间，而晏回时则是去旁边的休息室待着。
    叶清宁的礼服是自己准备的，一早送到这里，造型师刚刚帮她熨烫整理好礼服的轮廓。
    “叶总，咱们是先化妆还是先换礼服？”
    “先穿上吧，你看着造型化妆更贴合一点。”叶清宁说。
    造型师拿着礼服裙跟她去了里面的更衣室，五分钟后叶清宁换好衣服出来了。
    高腰深蓝色拖尾裙上镶着布林布林的碎钻，流光熠熠，惹人注目。
    比碎钻更耀眼的是高挺的天鹅颈，傲人的直角肩，迷人的锁骨，胸前的v领，不盈一握的腰线，又直又白的长腿。
    造型师由衷赞美：“叶总气质真好，太美了，完全不输给今晚一二线的女明星。”
    叶清宁坐在化妆镜前，刚刚卸掉原本的日常淡妆，以素颜呈现在化妆师眼前。
    化妆师刚打开贵妇级的水乳，看到她的皮肤状态小小惊讶了一把，“叶总皮肤真好啊，我看着连保湿都不需要，可以直接上隔离了。”
    叶清宁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忍不住窃喜。
    谁不喜欢被夸漂亮呢。
    因为她底子好，化妆师省略了很多复杂的步骤，尽量保留她原本的美感，在此基础上认真画了眼妆，选了一个好看的唇色。
    化妆完成，叶清宁最后带上钻石项链和耳环，在镜子跟前转了两圈。
    很好看，今晚她就是下凡的仙女。
    “叶总现在去红毯吗？”
    叶清宁看了一眼手机，“我带来的艺人在哪？”
    工作人员说：“在休息室，我带您过去找他？”
    “嗯。”
    休息室和化妆间离得不远，出门拐个弯就到了。然而还没到门口，叶清宁就听见里面似乎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一怔，“不，不知道。”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晏回时在休息室里默默玩手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发信息问问叶清宁怎么样了。
    消息还没发出去，休息室里突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天悦娱乐的苏落微。
    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急的满头汗，拿着一份出场顺序，对苏落微道：“落薇姐，您原本的红毯顺序是在第十位，您剧组有事怎么不提前说明呢？现场主持人都叫了三遍您的名字才发现您还在路上……”
    “那不是你们的问题吗？叫名字之前为什么不先联系艺人问清楚？现在尴尬的是我！”苏落微毫不示弱驳了回去，“我参加过那么多晚会活动，还是第一次遇到临场能力这么差的，你们电视台还真是一届不如一届，随便一个网络平台晚会都比你们专业。”
    坐在角落的晏回时肃然起敬。
    这是何方神仙竟然敢跟S市电视台这么嚣张？
    虽然台里这两年么怎么产出热门综艺和影视剧，但它毕竟在业内屹立多年，地位还是在的啊。
    工作人员被苏落微训得抬不起头，唯唯诺诺道：“是我们的失误，对不起落薇姐，那您看现在我们协调给您更换到倒数第四位出场可以吗？”
    苏落微瞪眼：“呸，四这个数字这么不吉利，我才不要，你给我换成最后一个。”
    “实在不好意思落薇姐，最后一位是我们汪台的贵客，我们真的不能改。”
    “那倒数第二呢？压轴总行吧！”
    “倒二是……是曹梦露曹老师。”
    “倒三呢！”
    “是傅誉丞傅老师。”
    苏落微泄气了。“你滚吧，到点叫我。”
    工作人员离开后，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左手托着镜子，右手捻着萝卜丁，补了一下口红，抿了下嘴唇，然后满意地微笑了一下。
    收起化妆品，苏落微余光一瞟，落在角落的晏回时身上，目光一滞，像是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轻轻“呀”了一声。
    这男的长得还挺好看，五官透着仙气儿，就是没什么印象，应该不出名儿。
    是哪个公司的小鲜肉？质量不错啊。
    苏落微扭头，目光正对上晏回时，手搭在膝盖上，挺直了腰板说：“喂，我在这坐半天了，你就不知道给我倒杯水？”
    晏回时才看到她的正脸，突然就愣住了。
    “看什么看，前辈叫你你听不见吗？”苏落微见他不接话，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悦。
    晏回时回过神，左右扫了一圈，才反问道：“你在叫我？”
    “不然呢？这屋里还有别人？”苏落微扬了扬眉峰。
    晏回时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水杯。往后靠了靠，一动不动。
    “你自己没长手？”
    “？？？”
    苏落微哪里见过这么蛮横的小男明星，登时气的美瞳都歪了。纤长的食指因为愤怒微微发颤，指着他道：“你懂不懂礼貌！”
    晏回时眉头一皱，没急着反驳，先友善地提醒她：“你美瞳滑片了。”
    “啊？！”苏落微大惊失色。
    看着苏落微手忙脚乱照镜子转眼珠，晏回时才接着说，“我不是你的助理，你也没给我付工资，我为什么要给你倒水？”
    苏落微搞定了美瞳，才气呼呼站起来，趾高气昂地说：“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不懂事的艺人是走不远的。”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谁啊！进来不会敲门吗！懂不懂礼貌！”苏落微转身瞪向门口，目光触及进门的身影时，突然变得惶恐。
    “叶总。”晏回时起身喊了一声。
    叶清宁对他点了下头，然后斜眼扫量边上的苏落微。
    “哪个公司的？”
    苏落微瞪圆了眼睛，看看叶清宁，又看看她身后的工作人员，然后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叶总不认识我？”
    叶清宁反问：“你很有名？”
    晏回时站到叶清宁身边，意味深长地解释道：“她是天悦的苏落微。”
    叶清宁目光一沉，心情复杂。
    她想起苏落微这个名字了，这就是天悦要塞进《长安意》的女一号？
    演技好不好另说，素质和智商着实不高。万一剧还没播出，她先把自己作糊了怎么办？
    “哦。”
    叶清宁面上表情不变，正眼看向苏落微：“苏小姐出道几年了？”
    苏落微不明所以，“三年，怎么了？”
    叶清宁笑了一下，拍了拍晏回时的肩膀，“那他是你前辈，希望苏小姐下次见到前辈记得倒杯水。”
    苏落微脸色青了。
    叶清宁才不管她高不高兴，带着晏回时离开了是非之地，准备去红毯区候场。
    就在出门的瞬间，她听见身后的苏落微小声啐了一句。
    “还以为有多心高气傲，原来是另有靠山。”
    叶清宁下意识看了一眼晏回时的反应。
    还好，没什么变化。
    她回头横了苏落微一眼，“那你呢？陆少商知道你在外面这么给他惹是生非吗？”
    苏落微脸色一白，不敢吱声。
    …
    一直到红毯等候区，两人没有任何地交流。
    傅誉丞和曹梦露都在，叶清宁上去打了声招呼。
    曹梦露见她过来，嘴角增添几分了笑容，“清宁。”
    她这话音还没落，旁边傅誉丞欢快地冲叶清宁招手：“宁姐！”
    叶清宁瞬间收到了周围艺人的瞩目。
    “节目都录完了你怎么还叫我宁姐，我比你小好不好！”
    傅誉丞不以为意，“不提年龄的事儿，一声宁姐一生宁姐，有个身价十亿的姐我不吃亏。”
    玩笑开完，他才注意到叶清宁还跟了个人。
    “诶，这不是晏老师吗？当年拍完戏之后好久不见啊！”
    晏回时突然受到关注，还是被刚得过金羊奖的傅誉丞称为老师，他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手心冒了一层冷汗。
    “老师不敢当……”
    叶清宁一下就看出他局促不安，接过话说：“傅哥，你想他不？你要想他就把《长安意》接了，我保证你俩朝夕相见两个月。”
    “好宁姐，你得等我把剧本读完啊。”
    “半个月了还没读完？”
    “我这不是有工作嘛，连着拍了好几个广告杂志还有综艺……这个月底肯定看！”
    说笑着前方红毯进度已经到倒数第六个了，傅誉丞起身准备挪去红毯入口。
    叶清宁没忍住问了一下，“你们红毯都是第几个啊？”
    傅誉丞：“我倒三。”
    曹梦露：“我倒二。”
    叶清宁吸了口气，睁大了眼睛，问工作人员：“我倒几？”
    工作人员：“叶总，您最后一个，杨晴姐没跟您说吗？”
    她说最后，叶清宁理解的是最后几个，谁能想到真的是最后一个啊。
    “红毯全程直播吗？”
    “是啊。”
    叶清宁立刻变了脸色，这不行。
    她又没来晚，没有特殊情况，排在傅誉丞和曹梦露后面，是生怕最近风评太好没人骂她吗？
    要是她一个人还好，偏偏她还带着晏回时。
    晏回时跟傅誉丞曹梦露他们同为演员，名气咖位天差地别，这直播出去不得被骂死。
    这不行，这必须换。
    她调到倒三，傅誉丞和曹梦露依次顺延。
    工作人员听到这要求急得汗都下来了，红毯下一个就是苏落微，按叶清宁这意思她要接在苏落微后面，这来得及吗？
    “叶总，再确认一次您要调整到倒数第三个红毯，接在苏落微后面是吗？”
    “是，确定。”
    “好的马上。”
    工作人员迅速开对讲传到主持人的耳麦：“注意注意，叶清宁调整为倒三，接苏落微，后续顺延。”
    远处主持人不着痕迹恢复了一个“好的。”
    苏落微走红毯了。
    叶清宁和晏回时来到红毯入口处准备进场。
    晏回时看着前面不远处苏落微的背影，忽然轻轻碰了一下叶清宁的想臂。
    “怎么了？”叶清宁扭头看他。
    晏回时朝苏落微扬了扬下巴。
    “叶总，你有没有发现，苏落微跟你长得有点像。”
    第29章 二合一
    “是吗？”
    叶清宁扫了一眼前面白花花的后背, 苏落微妆画得浓，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原本的五官，她刚才粗略扫一眼根本没发现。
    “眉眼有几分相似吧, 内涵神韵差远了。”晏回时补了一句。
    叶清宁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一句经典的影视剧台词，“能有几分像我, 是她的福气？”
    晏回时：“……”
    叶清宁收到沉默的回应，不太满意地说：“你不幽默。”
    似乎是错觉，时间从两人站在红毯入口处开始就变得慢了一些，没有带手机, 也不知道前面的苏落微走了多久。
    叶清宁看了一眼两边的媒体, 许多记者已经放下了相机，一脸烦躁不耐, 时不时看一眼腕表。
    这样看来，不是她的错觉。
    苏落微确实走的慢了亿点。
    “几点了？”她指指晏回时的手表。
    晏回时看了一眼, “七点二十。”
    离晚会正式开始只剩十分钟，红毯还有三组没走, 到前面签名板要签字还有采访, 入场之后找座位坐下，这时间真的来得及？
    叶清宁眉心微凝, 但看见工作人员比她还急, 拿着对讲机多方联系, 她稍微舒展了神情。
    她只管她自己的部分不出差错, 其他的自然有人负责。
    果然没过五秒主持人拿起了麦克风, 催促道：“好后面的嘉宾稍微走快一点，咱们星光晚会马上开始了。”
    苏落微在红毯中间转了几个圈，却没有镜头再拍她，委屈地垮下嘴角, 听到主持人的催促表情更不好看，面前扯着微笑，加快脚步走到前面签名板。
    按照流程，主持人该问她几个问题，关于她正在拍的戏。
    主持人拿起麦克风，开口却是：“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新晋霸道女总裁，WA娱乐叶清宁，以及当年最让人意难平的男配评选top1晏回时。”
    “？？？”刚刚伸手准备接麦克风的苏落微僵在原地。
    带着墨镜的安保部门工作人员迅速从后方上前，“苏小姐请尽快入场。”
    这个时候直播镜头已经切到叶清宁和晏回时那边了，苏落微心有不甘，但也明白耗在这里丢脸的是她。
    这个主持人，她记住了。
    …
    红毯的小失误在最后三组嘉宾刻意提速赶场的情况下被挽救了回来。七点三十分，演播厅内灯光暗了下去。
    开场秀的表演嘉宾是正当红的男团，表演结束后主持人上台，准备开始颁发台里评选的奖项。
    奖项评选分网络投票和组委会评分两个通道，让流量和实力两个路线上的艺人互不干扰。
    每公布三个奖项，就请上一组嘉宾表演节目，电视台举办这类活动经验丰富，节奏把控非常稳。
    但很显然大多数人参加这种活动的目的都不仅仅是当个观众看别人拿奖，台下人群中藏匿的大佬才是值得捕猎的目标。
    汪台用心良苦，给叶清宁安排了绝妙的位置，她旁边坐的无一不是著名导演或节目制作人。
    因为距离近，叶清宁很快就融入了他们的小圈子，加上了微信。
    一位电影导演看着她旁边的晏回时，沉声对叶清宁说：“你们公司这个演员啊，当年就该火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运营的，能让他沉寂这么多年。今天我给你说句实话，现在的艺人还是要学会抓住机遇，名气跟上来了，才有选择的余地。”
    叶清宁虚心接受，向他道了谢，回头再看晏回时，还是不开窍的样子。
    她拿出手机联系曹琛。
    【叶：晏回时拍完《天下无恶》之后有什么工作安排】
    【曹琛：还没定，我准备给他再谈个高质量小篇幅的戏，方便杀青后接《长安意》】
    【叶：你有没有想过给他接个综艺呢，现在综艺捧人不比拍戏来的快多了】
    【曹琛：……】
    【叶：被我的智慧折服了？】
    聊天窗口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像卡bug了一样足足停了两分钟。
    21:37
    【曹琛：你要是能说服他，我金牌经纪人的头衔让给你】
    叶清宁放下手机，又看了一眼晏回时。
    “小晏啊，《天下无恶》是八月份杀青吧？”
    “是，怎么了？”
    “给你接个综艺怎么样？”
    晏回时看她一眼，无动于衷。“不去。”
    “你知道综艺节目录七天顶你俩月的片酬吗？”
    “我不喜欢录节目。”
    “但这是你身为艺人的分内工作之一。”
    晏回时沉默了一下，问：“合同里有这条吗？”
    叶清宁语塞，她怎么知道，合同又不是她拟定的。
    “都是对着镜头演给观众看，你为什么喜欢拍戏就不喜欢上节目呢？”
    “没学过，不会。”
    叶清宁态度强硬了几分：“你给我打工还是我给你打工？就一句话，我强行给你接了你去不去？”
    “……”晏回时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眉心添了几道沟壑。“你要是这么做那我也没办法。”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清宁回头就给曹琛发微信，【妥了，以后我是金牌经纪人。】
    【曹琛：收到。】
    【曹琛：？】
    …
    曹琛没想到，叶清宁去了一个晚会真的给晏回时把节目接了下来。
    星光晚会散场之后她和周围的导演们说说笑笑，然后遇到了半个熟人，《名流100天》的蔡一柯导演。
    蔡一柯手头上节目才准备录到第二期，后续下一个节目已经立项，准备进入邀请嘉宾的阶段了。
    那就是《下乡100天》第二季。
    这个节目的第一季开局默默无名，请了五个没什么名气的嘉宾，去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农村，连着去了五次，每次直播一个星期。
    内容就是让一群小明星下乡干活，直播带货，改造乡村，带动当地经济发展。
    这样一个听起来没什么话题的节目，因为两个女嘉宾的作妖举动上了热搜，引来无数无聊的观众围观。
    观着观着，这节目火了，蔡一柯一举成名，同时捧红了嘉宾团队。
    一开始被骂的很惨的女嘉宾后期渐渐成长进步，名声也有所改善。
    今时不同往日，蔡一柯连着做了两个热门综艺，身价翻了不止一倍，再做第二季，嘉宾的咖位也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叶清宁在旁边听了半天，倒是没急着跟蔡一柯搭话，先问了旁边的晏回时：“你会种地吗？”
    “不会。”
    “喂猪呢？”
    “不会。”
    有点可惜。
    叶清宁默默叹了口气，可惜了，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艺人要搭上蔡一柯的直升机。
    这时蔡一柯朝她看了过来，“叶总！”
    “蔡导，咱过两天还见呢，别这么激动。”
    “叶总，有没有兴趣到乡下散散心啊？”蔡一柯笑容淳朴，向叶清宁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你这节目要是录一两天还行，动辄一个星期，这我可抽不开身啊。”叶清宁笑着婉拒。
    蔡一柯：“嗐，开玩笑开玩笑，那叶总公司哪位艺人档期空着，咱们好商量啊。”
    叶清宁下意识看了一眼晏回时。
    晏回时没动。
    蔡一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晏回时。
    紧接着，叶清宁把这事谈妥了。
    后来曹琛问过晏回时，为什么之前给他看了那么多综艺他都不乐意接，偏偏接了这么个累人的活儿。
    晏回时：“你觉得我乐意吗？”
    曹琛豁然开朗。
    有时候可以不用那么民主。
    星光晚会结束之后的深夜，有两条不起眼的话题悄悄爬上热搜榜，很快又悄无声息的被压了下去。
    ＃苏落微和叶清宁长得好像＃
    ＃苏落微红毯拖延时间＃
    …
    进入六月下旬，广受关注的《青春训练生》迎来了总决赛成团夜，WA娱乐作为成团后的运营公司，眼下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给即将出道的女团起名字。
    叶清宁提前两天来到了节目训练营，这是一座临时建造的城堡，装修以粉白色为主，非常少女浪漫。
    “叶总，现在这个时间呢咱们的练习生都在排练室准备总决赛的表演，您看是要进去看看她们的训练成果呢，还是咱们先开会，等傍晚休息再召集她们过来？”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人家都在训练，她突然进去可能会影响排练进度，还是晚上训练结束再说吧。
    “开会吧，你先给我讲一下他们的情况。”
    目前阶段只剩下二十个女孩子，她们中间有七个人最终可以成团出道，而另外十三个人将遗憾离场。甚至，成团夜当晚将是她们中间大多数人职业生涯的巅峰。
    叶清宁对这二十个姑娘毫无了解，现在就得抓紧时间补课。
    走进会议室，负责人打开大屏幕，点进选手资料，同时打开了粉丝打投数据。
    “叶总您看，这是截止到今天中午十二点的数据。目前票数最高的是这位选手，楚颜。从第一次公布排名到现在，她一直稳定在前三，而且现在的票数比第二名高了六百多万，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是最终的c位。”
    叶清宁看了看她的成绩，综合能力很强，唱跳俱佳，几乎没有弱点。再看资料上的照片，每次舞台风格都不一样，但每一次都能惊艳全场。
    楚颜的五官很精致，有灵气，是很耐看的类型，可塑性也强。叶清宁心里对她有了一定的评价，翻页去看基础资料。
    所属公司WA娱乐。
    难怪，这么优秀的艺人，还得是自家的。
    叶清宁莫名有一种骄傲的感觉，嘴角弧度愈渐上扬。
    “挺好。”
    负责人切换屏幕，第二三四五名的资料是排在同一页的。
    “这四个人的票数追的很紧，排名波动频繁，但是都没有掉出过成团位。慕容，乔殊玉，蓝妮，高悠洛。”
    一眼望去，全是舞担。
    叶清宁眉头微蹙，问：“这几个唱歌怎么样？”
    负责人无奈地说：“正常水准吧，不好不差。”
    “女团里没有一个能唱的也不行吧？”
    “楚颜全开麦很能打，这个不用担心。”
    接着翻页，这一页有三个人，其中最后两位头顶标了红星。
    “这是目前第六到第八名的选手，第八名虽然不在出道位以内，但她这两天票数涨得很快，我们推算她总决赛是有可能反超第七的。”
    “她是最近逆袭的吗？”
    “算是吧，她前期一直是擦线晋级，一直到四公之后一次花絮，给最好的闺蜜打的电话，她打的是陈舒怡的电话，上了热搜，才开始受到关注。”
    负责人说完这番话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叶清宁的反应，虽然真假千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但毕竟当事人坐在这，也不知道她听到陈舒怡的名字会不会不高兴……
    叶清宁面不改色，点进第八名的详细资料。
    温苒，某职业技术学校表演系学生，做过平面模特，梦想是成为古装戏大女主。
    叶清宁没忍住笑了，“她来选秀节目，梦想是演戏相关？”
    “叶总不知道，还有人梦想写一夜暴富的。”
    “……”
    “当然这些都剪掉了，没播出去。”
    叶清宁的注意力重新转到资料上，现在的第七名又是舞担，而温苒……好像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强项。
    还好，第六名凌乐是大vocal。
    “好了我了解了，咱们这两天主要是定下团名和logo对吧？”
    “是的。”
    接下来叶清宁见了节目导演和策划，又见了美工负责人，开了一下午会，得出了两个备选。
    第一个，钻石少女，突出闪耀和坚强的特质。
    第二个，SF7，S是shine闪耀，F是forever永远，7是七个人。
    风格对比鲜明。
    美工极力认可第一个，毕竟钻石logo怎么看都比第二个摸不清头脑的要好设计。
    策划则非常喜欢第二个，一看就很高级简洁，顺便吐槽第一个太土气。
    负责人把皮球踢给叶清宁，让她做选择。
    叶清宁选择恐惧犯了。
    “为什么不能让选手匿名投票呢？”
    负责人于同事们面面相觑，“可是，成团之前团名是不能对外泄露的。”
    “我们单独找选手问她们喜欢哪个，统计的数据在我们这里，她们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啊。”
    “如果她们私下交流呢？”
    “她们这么闲？”
    负责人被说服了。
    傍晚，叶清宁来到食堂，见到了零零星星几个女孩，她们身上穿的运动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但都没有去换衣服，而是争分夺秒补充完能力准备继续训练。
    这样看来叶清宁想把她们叫出来实在有点浪费时间。
    她小声和负责人说：“算了吧，别打扰她们了，成团夜见吧。”
    “那团名？”
    “你们抽空找她们问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
    叶清宁在食堂吃完饭，一直到离开食堂的时候，才有个女生过来和她打招呼。
    “清宁你回来啦，后天成团夜你要唱歌吗？”
    叶清宁笑了笑说：“我来看你们，给你们加油。”
    “唉可惜了，你说你这么好一副嗓子，怎么就改行做了富婆呢。”女生遗憾地说。
    她话音才落，就被旁边的队友拉走了，“快去练舞！我们排不完了！”
    从食堂走出来，负责人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总。”
    “怎么了？”
    负责人张了张口，又不说话了。
    叶清宁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她，“你有事就说，犹豫什么。”
    负责人才沉声说：“成团夜，叶总要表演吗？”
    “我不。”叶清宁果断拒绝。
    有心无力。
    “可是，按照惯例，开场节目是我们节目的主题曲。”
    叶清宁还没反应过来，“嗯？”
    负责人继续说：“主题曲，是要所有选手一起跳的，包括已经淘汰的选手。”
    叶清宁表情僵了。
    “退赛，不能算在淘汰里面吧？”
    负责人看得出她不情愿，于是放过了这个问题。
    “叶总，不少观众表示很怀念您初舞台唱的那首歌，希望您在成团夜舞台能再唱一次，您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不想唱。”叶清宁拒绝的很干脆，负责人彻底歇气儿了。
    …
    成团夜当天。
    叶清宁拿到了选手们投票选出来的团名。
    负责人在她提议的基础上又补充了一层，这个匿名投票的对象除了挺进总决赛的二十个女孩之外，还有已经淘汰的七十多个选手。
    叶清宁原本以为选SF7人人会多一点，但结果总是超出她的预期。
    钻石少女以七十三票的高票胜出，美工狂喜。
    傍晚女孩们在化妆间准备今晚的演出造型，叶清宁也在自己的独立化妆间准备候场。
    她今天没有选择裙子的造型，而是挑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这样更加能凸显她今天的身份。
    她是以WA老板的身份出席成团夜，而不是退赛艺人。
    她化好妆从化妆间移步休息室，没有人能忽视她的气场。
    选手见到她都改了口，“叶总好。”
    叶清宁微笑回应：“今晚加油。”
    直播镜头切换到台前，舞台灯光就位，观众已经入场，主持人在候场区熟悉流程，已经淘汰的选手换回了制服，陆续到后台准备开场主题曲。
    叶清宁看了一眼直播画面，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屏幕上已经全都是各家的应援弹幕了。
    【楚颜断层C！！！】
    【悠洛悠洛悠洛给我冲】
    【慕容青训舞担有人不服吗】
    【？？哈喽谁给你的脸，谁还不是个舞担了】
    【看到后台了！温苒今天好美呀！】
    【听说今晚叶清宁会来，主题曲她跳吗】
    【拉倒吧我看到她在休息室服装都没换】
    【啊好遗憾，我还以为成团夜她会回归的】
    【这么想看你家的不会回看前两期？这是妹妹们的成团夜一个退赛选手刷什么刷】
    【你家住海边管的这么宽？节目请她来我们凭什么不能刷？】
    【姐妹等等，我好像在观众席看到陈舒怡了】
    【真的，第一排】
    叶清宁看到这个弹幕愣了一下，关闭弹幕认真看画面，还真是。陈舒怡就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手里拿着温苒的应援灯牌。
    她俩关系还真挺好。
    她悄悄问负责人：“她是节目邀请的吗？”
    负责人茫然，“谁？”
    “陈舒怡。”
    负责人一怔，匆忙打开微信看工作群里的嘉宾名单，再三确认之后才说：“没有，我们没邀请她。”
    正说这话，前面大屏亮了起来。
    舞台灯突然熄灭了，倒计时五秒。
    5，4，3，2，1。
    主题曲bgm响起，舞台缓缓升起，九十多个女孩子站成了七个三角形，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在这么多人里，叶清宁一眼就认出了楚颜，她在最前面的三角第二排靠左边，高马尾的发型把她整个人的元气提了起来，显得青春洋溢灵动甜美。
    这绝对是个好苗子。
    幸好是WA自家的。
    叶清宁再次在心底感到庆幸。
    主题曲不长，三分钟之后舞台灯光一打，换了主持人上台。
    《青春训练生》成团夜正式开始。
    “我就最后宣布排名和票数的时候上去对吧？”叶清宁向负责人确认。
    “嗯，还有成团之后互动环节。”负责人看着台本说。
    这个时间，女孩们应该去换服装准备下一个舞台了。
    接下来节目单上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是节目组请来的嘉宾，都是圈内热门的歌手，还有男团女团。
    叶清宁看了一下楚颜的节目，是一首有武侠元素的国风歌曲，排在第三个，大概有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楚颜在哪里？我去看看。”
    她倒也不指望自己说几句加油鼓励的话能给人多少发挥加持，但毕竟是自己公司的艺人，应该去撑撑腰。
    3号化妆间，门紧紧关着。
    叶清宁看了一下门上标注的选手名字，确定楚颜才里面才轻轻敲了下门。
    “请进。”
    选手以为是赛前采访，该补妆的补妆该复习动作的复习动作。
    直到叶清宁走进门，才有人惊讶地感叹了一声。
    “呀，叶总！”
    叶清宁看着她们身上的服装，黑红配色，非常飒，有侠女气质。
    “楚颜呢？”
    女孩一听就知道是老板给自家艺人打气来了，纷纷起哄冲里面隔间喊道：“楚颜楚颜，你们叶总来给你撑腰啦！”
    里边没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声：“稍等一下！”
    外面的三个女生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劲，看看叶清宁又看看里面。
    “怎么了楚颜姐？你和悠洛是在换衣服吗？”
    过了大概十秒，才见楚颜和高悠洛出来，一个换好了舞台服装，另一个还穿着制服。
    楚颜表情凝重地说：“去叫道具组，悠洛的衣服有点问题。”
    第30章 一更
    楚颜此话一出队友都是一惊, 忙追问详情。
    “怎么回事啊？哪里出问题了？”
    “昨天晚上不是试过一遍好好的吗？”
    “衣服呢我拿去找道具组！”
    “我去叫人。”
    其中一个女孩直接出去找道具组负责人了。楚颜抬起右手晃了晃高悠洛的服装，说：“袖子被剪烂了，现在先想想怎么解决吧, 马上要上台了。”
    看到她手里被剪成一条一条的衣服，那都不能叫衣服了, 想象的形容那就像拖把的拖布。
    这显然是被人恶意破坏了。
    叶清宁脸色骤变，眼神沉了下来。这两天她都在训练营里待着，在她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玩儿阴招。
    查是必须查的, 还得严查。但楚颜说的对, 马上要上台了，必须先解决服装问题。
    “有备用服装吗？”
    女孩们摇头, 满眼焦急。
    “有风格相似的服装吗？”
    话音刚落，刚才出去的女孩带着道具老师回来了。负责人也是个年轻的女孩, 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深色匆匆地赶来, 看到楚颜手里现状惨烈的服装, 着实惊到了。
    “这！这谁弄的！”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你那里有没有备用服装？风格类似的也行。”叶清宁转身说。
    负责人一愣, 思考片刻后说：“有, 三公的时候慕容那一组也是中国风, 配色相同, 就是领子那一块不太一样。”
    “拿过来, 快。”叶清宁果断下达指令，负责人应了声出去了，她回过头看楚颜：“你们组原本c位是谁？”
    楚颜：“我。”
    “你的衣服高悠洛能穿上吗？”
    楚颜面露难色，“可能不太行。”
    高悠洛解释说：“她太高了, 她的衣服我穿裙摆很长，跳舞很容易踩到。”
    叶清宁有点头疼了，她看了看其他几个女生的身高，很显然她们也是同样的情况，揉揉眉心再看楚颜，“如果临时换c，你同意吗？”
    叶清宁话音落下楚颜还没说什么，高悠洛先慌了神。
    “叶总，这不合适，c位是我们大家投票选出来的……”
    “你的服装跟大家不太一样，如果不当c，整个团队看起来都会不协调。”叶清宁看着她讲道理，“除非你告诉我，这破布条还能救。”
    高悠洛语塞。
    楚颜拍拍高悠洛的肩膀，眼神递去安慰，随后看向叶清宁，坦然地说：“我没问题，换吧。”
    “C位的舞蹈你ok吗？”叶清宁向高悠洛确认，她记得资料里这姑娘是舞担。
    “可以。”
    服装道具负责人一路小跑找来替换的服装，气喘吁吁推门进来，把衣服交到高悠洛手上。
    “快换上吧要来不及了。”楚颜道。
    …
    在主持人报幕报到楚颜这一组之前，她们踩着点赶到候场区。
    人群中似乎有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叶清宁回到休息室，看着大屏幕上五个女孩进入状态开始演出，才将目光转向旁边战战兢兢的负责人。
    “叶总，我真的非常抱歉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我一定会严查此事给您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交代。”叶清宁指指屏幕上散发着光芒的高悠洛，“是给她交代。”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调监控。”负责人道。
    “先别闹出太大动静，这么多人看着呢。让安保盯紧点，所有工作人员不许离开，结束之后把人全叫过来。”叶清宁沉声说。
    负责人依言照办。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楚颜这一组临时换c，高悠洛的服装还与众不同，很快就引起了弹幕上的争议。
    她们不知道后台发生了什么，单看眼前的结果，一股脑都开喷了。
    【这组c位不是楚颜吗？为什么我看见是高悠洛？我瞎了？】
    【我靠是真的c换成高悠洛了！】
    【凭什么？？？楚颜c位不是队内投出来的吗？为什么临时换c？】
    【节目组在吗出来解释一下！】
    【不是吧不是吧总决赛了还搞这一套，高皇都稳出道了图啥呢？？非要人造c才满意？？】
    【黑幕黑幕黑幕黑幕黑幕太恶心了我气死了】
    高悠洛和节目组同时受到了前八其他几家的集体围攻，粉丝很无助，她们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粉丝群里乱成一团。
    【突然换c肯定是有原因的，大家要相信悠洛】
    【不要理会那些谣言，让他们酸去吧，悠洛结束之后一定会解释的】
    【我听说是楚颜腰伤犯了不能侧空翻才临时换人，悠洛明明是被推上来救场的】
    【她自己上不了我们悠洛顶上还得挨骂，那也太过分了吧】
    【WA亲女儿懂的都懂】
    【专心打投啊姐妹们，还有一个小时截止了！】
    【对对对快投票，直播底下十分钟能领两票别忘了！】
    节目官博压力很大，评论和私信全是追问换c的，＃高悠洛楚颜＃的话题已经爬到热搜榜中间了。
    导演不得不派人跟叶清宁沟通。
    “叶总，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发个公告说明一下情况？”
    “抓到人了吗？”叶清宁反问。
    工作人员摇摇头，“还没，已经在调监控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的……”
    叶清宁沉了声，“连人搜没抓到，监控也没调完，公告你要怎么写？”
    “那，难道就不管吗？咱们微博都快被骂死了。”
    “白送的热度，你着什么急。”叶清宁看了一眼时间，说：“等结束之后查监控，带石锤发公告，比你现在发两行废话更有说服力。”
    舞台前面表演还在继续。
    实时计票的后台数据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大概是刚才的事情刺激了各家粉丝，现在前十位的票数都在疯涨。
    大家都在涨，而粉丝数量差距是固定的，这就导致排名并没有太大的逆转。
    除了温苒，她在半个小时内有三次冲到第六，现在掉回了第七，原本的第七名已经跌到第九了。
    叶清宁看了下微博，开场后五分钟陈舒怡发了一个视频，是给温苒加油拉票的，视频发完没多久又发了个抽奖，一等奖是万元红包。
    她总觉得这么操作不太合理，对其他选手不太公平。但打投规则上又没说不能让富婆闺蜜拉票。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温苒最多也就是涨到第六名，不可能冲击到高位区，可惜了原本的第七名，坚持这么久挺进总决赛，最后却很可能卡线。
    …
    晚上九点三十分，投票通道关闭了。
    叶清宁已经拿到最终的结果了。
    她拿起桌上快喝完的奶茶，吸溜一口不浪费最后的底，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被挤压出来的褶痕，推开休息室的门，前往舞台侧面。
    两位主持人看见叶清宁过来都打了声招呼。
    “叶总。”
    “叶总今天造型真飒。”
    叶清宁一一回应，“谭哥，你今天也很帅。”
    男主持人是谭霄，叶清宁上个月才和他一起录过节目，三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对双方都熟悉，那气氛就不会僵住。
    更何况他是主持人，最擅长聊天活跃气氛。
    “叶总拿到最终票数了吗？”
    “拿到了。”
    “怎么样？有特别出乎意料的吗？来给我们透露一下啊。”
    叶清宁笑了笑，拿出口袋里折叠的A4纸在两人眼前晃了一圈——
    “诶，我不说。”
    谭霄笑骂道：“不说你拿出来晃什么，叶总你这就有点烦人了啊。”
    叶清宁：“等着吧，你们那份很快就送来了。”
    半个小时后。
    舞台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工作人员把七个成团出道选手的名字和票数分别装进了粉色的信封里，拿过来交给主持人和叶清宁。
    “七个信封，咱们三个人怎么分？”女主持人迟疑地问。
    谭霄看了一眼信封然后果断说：“叶总念三个，咱俩一人两个。”
    商量之后定好了公布顺序。
    先是女主持人宣第六名和第五名，接着是谭霄宣布第四名和第三名。叶清宁接着宣布最后一名，最后是第二和第一。
    c位是留在最后的。
    何况这个c位还是自家的。
    晚上十点。
    叶清宁夹在两个主持人中间走上舞台，她能听见台下粉丝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家爱豆的名字，还能听见夹杂在人群中喊她的声音。
    主持人走完流程念完前面的台词，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第六名，安雅琴。
    第五名，乔殊玉。
    第四名，蓝妮。
    第三名，慕容。
    叶清宁结果谭霄递来的麦克风，打开了第七名的信封。
    她看了一眼人群中某个紧张的身影。
    “第七名，她就是，温苒。”
    这一刻导播把镜头切到温苒惊喜的表情上，紧接着像是无意间扫过观众席，让大家看到陈舒怡激动狂喜的模样，最后切回叶清宁，她刚刚微笑着念完温苒的得票数。
    温苒走上前，又哭又笑地说完了感言，随即踏上了通往成团位的花路。
    最后的，还剩下第一名和第二名没有公布。
    大家都能猜到，前两名会在高悠洛和楚颜中间产生。
    在总决赛之前，大家非常确信楚颜一定是c，但是想想现在热搜上挂着的东西，她们又不太确定了。
    楚颜的大粉在台下死死盯着叶清宁，“c位要是高悠洛，我一定拿灯牌砸死她。”
    “姐，冷静……”旁边的粉丝看了一眼保安，小声劝解。
    显然她有点多虑了。
    叶清宁公布了最后的结果，高悠洛第二，楚颜第一。两人的票数相差了七百多万，断层之差。
    全场欢呼之后，这一届《青春训练生》选手正式成团，背后的大屏幕上放出了她们的团名和logo，钻石少女。
    女孩们在舞台上跳最后的成团舞，叶清宁则回到了后台。
    她卸下了温和的面具，冷眼看向被召集来的众多工作人员。
    “都到齐了？”
    负责人点点头，“嗯，叶总，有权限能进入服装间的所有人都在这了。”
    “监控呢，查出来这段时间内都有谁进过储藏间没？”
    负责人语气忽然弱了下去。
    “监控……服装间内和门口走廊的监控，数据丢失了。”
    第31章 补昨天第二更
    “数据丢失？”
    负责人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话说明白。
    “监控室刚才调出了从衣服放进服装间到今天取出来这一时间段的所有视频, 监控拍到的视频里面没有人碰过那件衣服。但是，今天上午九点十三到九点三十七分这段时间，监控断了, 数据丢失。”
    “监控为什么会断？”叶清宁接着问。
    “上午舞台那边在测试灯光和音响，中间电压太高断了会电。”
    “为什么会断这么久？”
    这个解释并不合理。
    “其他地方五分钟左右就恢复了, 但是有人在断电期间把服装间和走廊的电闸单独关掉了，后来监控室发现了，才把电接回去。”
    叶清宁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负责人不解, “怎么……叶总知道怎么查了？”
    “服装间那一块的电闸就是门后面那个吧？”
    “是。”
    叶清宁轻笑一声, 说：“去报案，申请指纹采集和鉴定。”
    衣服经手的人太多不好查, 一个电闸还不好查吗，谁没事去那玩开关。
    她余光所见, 工作人员中有人表情明显变了。
    其实答案已经揭晓，只是人常常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名工作人员还咬着牙不肯承认。
    叶清宁把后续工作交给负责人, 然后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她收到了负责人发来的结果。通过指纹采比对, 剪坏高悠洛演出服装的, 就是昨晚那个心虚的工作人员。
    节目官博发了声明, 把事情原委解释的很清楚, 直接让正在互掐的楚颜和高悠洛粉丝停下了战火, 把目光对准剪衣服的工作人员。
    虽然声明中只点名工作人员，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个工作人员好端端为什么顶着这么大压力干这种事，上面肯定还有人指使。
    叶清宁不想管那么多, 后面粉丝怎么轰炸、谩骂那名工作人员，就与她无关了。
    久违的废物系统发出了聒噪的声音。
    [属性已结算。]
    [社会影响力：+10％]
    叶清宁看了看向前爬出一半格的进度条：“已阅，退下吧。”
    下午，她和刚刚成团的钻石少女一起回了S市，女孩们先是接受了采访，然后住进了限定宿舍。
    叶清宁陪她们一起到了宿舍，把水电卡交给楚颜，然后把周围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宿舍是一栋别墅，位置一般，环境还不错。一楼是大客厅和餐厅还有厨房，负一层是舞蹈室和录音房，二楼和三楼总共有四个房间，三个双人房，一个单人房。
    “房间你们自己分配，未来两年你们将住在这里，房间内的布置也可以按自己喜好和室友商量着更改。”叶清宁话音一顿，接着说：“对了，房是租的，改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不要拆墙掘地。”
    女孩们一口答应。
    “放心吧叶总！”
    大概十分钟后，她们选好房间了，出乎意料，楚颜没有选单人间，而是选择跟高悠洛住一起。温苒住了单人间，不知道是自己选的还是落单了。
    叶清宁是不会插手这些事的，安顿好她们七个，她就开车回家去了。
    明天钻石少女直播选队长，之后出第一张专辑、录团综、筹备演唱会等等的团体活动，公司会有团队专门负责。
    当天晚上，当钻石少女因为第一张合照被调侃c位是凸位时，叶清宁收到了她的期末考试成绩。
    其他几门都是高分通过，老师没在平时成绩上为难她。
    只有公司金融这一门课，60分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林志远这到底是宽容了还是太狠了？
    叶清宁对着成绩无语凝噎，默默给林志远发了个感谢短信。
    …
    月末来临，这意味着《名流100天》第二期即将开播。
    第二期的开场跟第一期大有不同，因为这一次的开始时间，是晚上八点。
    第一个场景，是拍卖会现场。
    叶清宁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行程，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位嘉宾先到了。
    “清宁！”郑盈盈回过头，看见她的身影站起来招招手，面色欣喜。
    “盈盈，好久不见。”叶清宁展开手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噢你今天真的好美。”郑盈盈真诚地感叹。
    叶清宁今天气场全开，大波浪鱼尾裙恨天高搭配非常显气质，手里黑色的手包看似平平无奇，上面的logo却让人难以忽视。
    她不是故意这么打扮的，是下午刚见完合作方没得空回家换。
    “美什么，我妆都快糊了，快你有没有粉饼借我补补妆。”
    “哪里糊了，我不仔细看还以为你天生奶油肌呢。对了你带妆多久了？”
    叶清宁粗略一算，说：“九个小时吧。”
    郑盈盈闻言微怔，惊讶地盯着她的侧脸：“天啊！清宁你今天用的是什么粉底啊，持妆这么久状态还这么好？”
    “就是我上次发你领券的那个。”叶清宁说着准备到一旁坐下。
    “你别动，我再看看。”郑盈盈拉住她凑近看了看，接着问：“这是02色号还是03色号？我肤色跟你差不多，按你这个买应该不会错了。”
    两位美丽的女士还在‘难舍难分’，第三位嘉宾到了。
    江堇年：……
    “咳。”
    郑盈盈看到来人，才松开叶清宁跟他打了声招呼。
    江堇年的穿着看起来比叶清宁还要隆重，他这像是刚上完法庭赶过来的。
    “刚下班，没来得及换。”他察觉到两人都盯着他的衣服看，于是主动解释了一下。
    随后陈舒怡和严太奇也先后到场，根据蔡一柯导演事先说明，这一期总共六位嘉宾，沈松之退出了，曹梦露进组了也不能来，那就是还剩最后一位。
    应该是新加入的。
    “这蔡导也真是的，吊着观众的胃口就算了，竟然连我们这些嘉宾都不透露。”陈舒怡抱怨道。
    大家不太搭理她，各看各的手机。
    七点五十五，参加拍卖会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仍然不见第六位嘉宾的身影。
    郑盈盈看了一眼时间说：“他会不会已经来了，就藏在人堆里？”
    严太奇说：“我刚才看了，那一块都没有摄像机，不太可能。”
    “这新嘉宾确定今晚来吗？”叶清宁忍不住问道。
    话音刚落，后方的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男性。
    他身后跟了摄影师。
    是新嘉宾没错了，但已经来了的五个人里又三个人表情都比较怪异。
    陈舒怡悄悄打量郑盈盈和江堇年的表情，小声问：“你们……认识？”
    叶清宁盯着不远处的身影说：“他是陆少商。”
    她其实没见过陆少商，能认出这人完全是因为废物系统的重要人物标记功能出现了。
    “陆少商……”陈舒怡喃喃，像是没反应过来。
    严太奇先笑了，“叶总，这不是第一期直播期间跟你传绯闻那位吗？”
    叶清宁想到的不是这个，她看着陆少商莫名其妙就想到苏落微，想到苏落微那张脸，她满脑子都是晏回时的那句话。
    ——你有没有发现，苏落微跟你长得有点像。
    她现在不太能直视陆少商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陆少商已经来到了大家的面前，摸了一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金表，说：“我是这个节目第一个中途加入的嘉宾，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陆少商，今年二十一岁，我名下的天悦娱乐公司目前稳居娱乐公司排行前三，希望有机会能跟各位合作。”
    陈舒怡弯眉笑着说：“久闻大名，我印象里陆总很早就是成功人士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严太奇不冷不热和陆少商握了下手。
    江堇年面上笑着，一开口却不留情面，“天悦娱乐发展确实不错，还得说伯父当年高瞻远瞩眼光独到。”
    天悦稳居行业前端，那是李岩坤的本事。
    陆少商要是守江山还守不好，那对得起他爹妈的优良基因吗？
    陆少商笑容一僵，转过头来看向江堇年，“话说起来，我前阵子在恒光吃饭，碰巧遇见江叔叔宴请老友，好像是为了庆祝承业考过驾照。堇年啊，不是我说，律师工作再忙，你也不该错过这种场合啊……”
    说着还拍了拍江堇年的肩膀。
    监视器后，蔡一柯看着嘉宾之间的暗潮汹涌，心里窃喜，看来他这嘉宾没请错，话题这不就来了！
    是的，嘉宾还不知道，直播已经开始了。
    此时此刻直播间里的观众感觉吃了一口大瓜，看看江堇年又看看陆少商，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把耳机塞的再深一点。
    【我看傻了这就是豪门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吗】
    【我以为上个月真假千金已经很刺激了，没想到还能更带劲！】
    【有无科普，他俩什么关系】
    【或许，可能，情敌？】
    【？？？？？】
    第32章 陆总高兴就好
    陆少商和江堇年, 这两个人都跟叶清宁传过绯闻，一个是霸道总裁版本，一个是青梅竹马剧情。
    说是情敌关系, 有那么一点点怪，但也不是不行。
    【说认真的, 这俩人还真有点关系，年龄大点的可能知道，陆少商他爸李岩坤和江堇年他爸江望是校友，年轻的时候关系特别好】
    【好像听说过, 还有个叶长河, 他们三个一开始好像是一起创业的，财大的渊明楼是他们捐的】
    【后来呢后来呢闹掰了吗？】
    【他们各自结婚之后就单干了吧, 闹没闹掰不知道，反正叶长河车祸死了以后李岩坤就跑B市去了】
    【啊叶长河已经死了啊】
    【暴露年龄的话题】
    【死好多年了, 他和他老婆，当年医学界那个大佬林姿一起出的车祸, 俩人唯一一个孩子也失踪了】
    【看个综艺没想到还能知道这么多陈年九瓜……】
    八点来临, 拍卖会正式开始。
    弹幕流速稍稍减缓，镜头前的嘉宾们也把注意力转向了拍卖台上。
    第一件拍品已经放在了台上, 一层玻璃罩外面还盖了一层红布, 拍卖师没有立即介绍这件拍品, 而是先介绍了一下本次拍卖会。
    本次拍卖会有一定的公益性质, 所有拍品的成交款项40%会用于建设乡村希望学校。
    说到是公益拍卖会, 几位嘉宾拿起了旁边桌上的拍品目录。叶清宁也拿了一份，粗略扫了一眼。
    她对最后那个水墨画还挺感兴趣，价格不会特别高，同时还实用, 可以挂在办公室当装饰。
    其他的钻石项链纯金手镯她倒也不也是买不起，只是家里的饰品已经很多了，这些东西如果没有特殊的含义，那就没有买的必要。
    “叶总，你比较中意哪件拍品啊？”陆少商先放下了目录，手搭在上面，扭头看向叶清宁，面上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叶清宁：“你猜？”
    “我猜你会喜欢那瓶上世纪A国公主的香水。”陆少商言语笃定，看起来非常自信。
    叶清宁轻笑一声，“那真是遗憾，你猜错了。”
    【谁会买一个放了一百年的香水啊，陆少商脑回路清奇】
    【香水保存得当是可以放很久的】
    【我见过有人喜欢收藏香水啊】
    【陆少商没事问人家拍什么干啥呢】
    【他不会真拿了霸道总裁剧本，要对叶清宁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吧】
    【我有画面了，好好笑】
    “女人心，海底针。”陆少商撇撇嘴斜眼扫量江堇年，“我猜不到，堇年你猜她想拍什么？”
    江堇年抬头望了叶清宁一眼，“或许，水墨画？”
    叶清宁笑了笑，“猜对了。”
    陆少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那东西又不值几个钱，来这个节目谁不是冲着炫富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还是喜欢偏帮江堇年。
    【这一局是江堇年赢了吗】
    【什么水墨画，摄像能把镜头拉进点吗我也想看看目录】
    【叶清宁真的想拍水墨画吗，我咋觉得她就是随口说的】
    【我刚截图放大看了一下，水墨画是所有拍品里面最便宜的，怎么叶清宁这一期要走勤俭低调路线了吗】
    镜头前，陈舒怡笑着问叶清宁：“姐姐为什么想拍水墨画啊？”
    “其他都不缺。”叶清宁言简意赅。
    陈舒怡语塞。
    陆少商轻嗤一声，不以为意。
    这时拍卖师揭开了第一件拍品上的红布，台子上放着一件颜色鲜丽外形精巧的花瓶。
    四百年的古董，喜欢的人不少。
    价格很快就被抬上来了。
    “堇年，我记得江叔叔挺喜欢这种老家伙啊，你不拍？”陆少商拿着竞拍的牌子扇风似笑非笑地说。
    江堇年不想搭理他。
    听到这话，倒是陈舒怡稍稍有些心动，她留意过陈家书房里也有不少瓷器，陈敬大概也喜欢这些。
    再者陈敬生日快到了，她要是拍下一件古董做贺礼，老爷子应该会高兴吧？
    “六百万。”刚有一位中年举牌叫价。
    陈舒怡听到这个价格，一咬牙也举起了牌子。
    “六百零一万。”
    那个中年男人紧接着就继续加了价：“六百一十万！”
    陈舒怡：“六百一十一万。”
    中年男人：“六百二十万！”
    “六百二十一万。”
    “……六百三十万！”
    陈舒怡咬着牙，看着手里的牌子犹豫了。
    陆少商才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女人，这就是陈敬失散多年的真千金啊。
    他眼神怪异地问：“陈小姐喜欢古董？”
    陈舒怡摇摇头，柔声说：“不是，是我爸爸生日快到了，我想拍下来送给他。”
    陆少商听罢没接话，移开了目光。
    这女人一看就是还花着家里给的零花钱，手头不宽裕。就她这个状况，拍个不值钱的字画玩玩算了，六百万都叫的这么艰难，还逞什么能呢。
    旁边的郑盈盈轻笑一声，似是无心地感叹：“羊毛出在羊身上。”
    “……”陈舒怡无言以辩，默默放弃了竞拍。
    主要是有人已经叫到八百万了，她真的拍不下来。
    【郑盈盈怎么能当面说这种话啊，我对她的好感一下清零了】
    【她也没说错啊，陈舒怡就是还花着家里的钱啊】
    【都是富二代，她敢说她们的钱跟父母没关系？】
    【但人家盈盈还有陆总都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了呀，不像陈舒怡就是靠父母给零花钱】
    【舒怡已经在学习商科课程了，肯定很快就能像她们一样啦】
    【重点不在花谁的钱好吧，上一期陈舒怡勾搭郑盈盈未婚夫的事这就没人记得了？？别说是嘲讽她，我要是郑盈盈我直接给她一大嘴巴子】
    【别污蔑人了好吧都是正常社交，你看见他俩进一个房间了还是用一个杯了？】
    【？？？这是什么扭曲三观的言论】
    【互联网太大了什么鸟都有】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成功男士的挚爱。”
    目光回到拍卖台上，礼仪小姐换上了第三件拍品 。
    红布揭下，托盘上是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放着一块锃亮有设计感的机械手表。
    表带宽度适中，铂金表壳上镶嵌着蓝宝石，奢华却不俗气，精致而且美观。
    这确实是成功男士的挚爱，肉眼可见场内不少男性蠢蠢欲动，叶清宁余光所见，陆少商坐直了身板，应该也要参与这场混战。
    “你拍吗？”她突然起意对江堇年问道。
    “不拍。”江堇年冷眼旁观，没有参与的意思。
    他今天要是拍下这块表，不用过十二点江家就该听到消息了。他从来不做这种给自己惹麻烦的事情。
    拍卖师宣布了起拍价，八十万。
    “一百万。”一位年轻男士第一个叫了价。
    话音才落，后面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举了牌子：“二百万。”
    男人接着加：“二百五十万。”
    女人一脸从容：“三百五十万。”
    另一个中年男性大声道：“四百万。”
    女人：“四百五十万。”
    【这不是男士手表吗，怎么一直是女的在跟他叫价】
    【不会是托儿吧】
    【我怎么觉得是富婆和她的男人的故事】
    【擦，突然兴奋了】
    这时陆少商加入了竞拍，开口直接加了二百万。
    “七百万。”
    【我趣，我怎么觉得这表要上千万】
    【为什么一个手表能这么贵啊……】
    【正常来说应该也不至于破千万，主要是男人的胜负欲，你懂。】
    陆少商出价之后之前的女人停住了，拍卖师数了两个数以后才有一个男人回过神继续加价。
    “七百三十万。”
    陆少商：“八百万。”
    “八百五十万！”
    “八百八十八万。”
    陆少商：“九百九十九万。”
    叶清宁忍不住跟郑盈盈小声吐槽：“男人还挺迷信，叫价还专挑吉利的数字。”
    陆少商太狠了，其他男人陆续放弃了竞拍。炫富这事儿，他们还真炫不过陆少商。
    李岩坤在全国富豪排名第九啊！
    谁让陆少商他有个好爸爸！
    众人期待有人能再加一万，让这块手表成为全场第一个破千万的拍品，但谁也不敢举牌。
    万一陆少商就是玩儿他到一千万就不要了呢？
    “九百九十九万一次。”
    “九百九十九万两次。”
    “九百九十九万三次。”
    锤子敲下，成交。
    陆少商以九百九十九万高价拍下了男士挚爱的手表。
    “怎么样！”拍卖师宣布成交之后陆少商整个人精气神都提起来来，那语气那神态，好像这表不是他拍下来的而是他造出来的。
    陈舒怡眼中流露出崇拜，赞叹道：“陆总太厉害了。”
    叶清宁听着有些好笑，这姑娘真是本性难改。
    严太奇看着陆少商得意的样子，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上个星期B市有场拍卖会，同品牌的也是一块男士手表，比今天这个还多镶了一圈钻石，整体做工也更高级……
    那块表好像才拍八百万。
    算了，陆总高兴就好。
    第33章 二合一
    拍卖会还在继续。
    后面的拍品陆续展出, 郑盈盈拍了顶级翡翠手镯，严太奇拍了一盘私人收藏的上世纪电影胶片。
    现在，嘉宾中间还有叶清宁、江堇年以及陈舒怡没有参与竞拍。
    拍卖会带有公益性性质, 大家的消费自然也算作参与公益。当着镜头，要是完全不参与, 难免落人口舌。
    叶清宁是打定主意要把水墨画拍下来了，那件拍品排在第十个，还要等上一会。
    现在拍卖师刚刚揭开第七件拍品上的红布，这是一对B国著名设计师设计的胸针, 分别融入了天使与恶魔的元素, 天使胸针上镶嵌着圆润洁白的珍珠，而恶魔胸针上坠着紫水晶, 非常彰显个性，做工也很精致。
    陈舒怡有些心动, 握紧了竞拍的牌子。
    “起拍价，三十万。”
    当拍卖师报出起拍价, 她眼中添了两份喜悦。
    看这起拍价, 应该不会很贵。
    “三十二万。”
    “三十五万。”
    “三十八万。”
    随即有三位女士先后出价，加的价格都不是很高。
    陈舒怡：“四十二万。”
    “四十八万。”
    “五十二万。”
    “五十五万。”
    陆少商见她准备张口, 口型是奔着六十万去的, 没忍住轻叩了一下她的面前的桌子, 说：“把价格拉上去, 你叫个八十万, 竞争者直接少一半。”
    陈舒怡一怔，到嘴边的数犹豫了一下。陆少商这话有道理，但是……她还盼着能尽量便宜点拿下来。
    竞拍就跟讲价一个道理，万一她叫了八十万, 其他人真的放弃了，她不得后悔一下没叫七十五万？
    “六十五万。”
    “九十万。”
    一个清亮的声音贯穿拍卖大厅，直接把价格拉了上去。这下周围安静了一会，刚才参与竞价的几个人都犹豫了。
    拍卖师：“九十万一次。”
    陈舒怡慌忙加价：“九十五万。”
    又有人跟着她加了价：“九十八万。”
    陆少商啧啧轻叹，摇了摇头说：“看见没，这要磨到猴年马月去。”
    陈舒怡心里烦闷不想搭理他。
    陆少商以为谁都跟他似的家里的钱随便花吗？李岩坤家底殷实对儿子也大方，他当然能一千万买个破表！
    “一百二十万。”刚才那个一次加到九十万的女人又出手了。
    原本想再磨一磨的竞争者打消了念头。
    除了考虑这个价格值不值得，还有人情因素在里面。参加拍卖会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总有见面甚至合作的时候，这位女士这样叫价，必然是非常喜欢势必要拿下，她们何必夺人所好呢？
    拍卖师：“一百二十万一次。”
    陈舒怡捏了把汗。
    拍卖师：“一百二十万两次。”
    陈舒怡一咬牙，加了价：“一百五十万。”
    刚才两次抬价那位女士闻声站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和陈舒怡的目光在空中无形交接。
    “一百六十万。”
    陈舒怡：“一百七十万。”
    “一百七十五万。”
    “一百八十万。”
    “一百八十二万。”
    “一百九十万。”陈舒怡感觉到这个女人差不多到底线了，嘴角微扬。
    陆少商作壁上观，还点评一下：“我猜她两百万到头了。”
    女人停顿了一会，拍卖师看着局面再次开口。
    “一百九十万一次。”
    “一百九十五万！”女人加到了最后的底线价格。
    陈舒怡胜券在握：“一百九十九万。”
    她看见唯一的竞争者已经泄气似的放下了牌子，颓废地靠在旁边男人的肩膀没事。
    拍卖师数完三次敲了锤子，第七件拍品成交。
    陈舒怡松了口气，放松下来靠着后面的软枕，端起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
    陆少商瞥她一眼，问：“你很喜欢这俩胸针？”
    陈舒怡心里想想的是，她没有很喜欢她只是不想一件都不拍，被人说成没有爱心不支持公益而已。
    “嗯，我挺喜欢这个设计。”
    陆少商却道：“我到B国旅游的时候去过这个设计师的工作室，请他订制一对胸针都要不了这么多钱，这哪值二百万，亏了亏了。”
    陈舒怡心里想的是，你以为你那块破表值一千万吗。但她不敢真的这么对陆少商说出来，面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说：“遇到喜欢的东西，多花点钱买下来，心里也是高兴的。”
    “那倒也是，千金难买爷高兴啊。”陆少商感慨。
    第八件拍品是陆少商一开始猜叶清宁喜欢的古董香水，叶清宁瞥了一眼就低头看手机了。
    陆少商不死心，扭头又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为所动。何止不为所动，叶清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香水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拍走了。
    下一件拍品，是一支著名近代诗人用过的钢笔，起拍价十万。
    叶清宁听到这个介绍抬起了头，这个价格，还有这个钢笔本身，倒是挺适合江堇年的。
    江堇年没动，看起来不是很想参与。
    【江堇年还不拍点东西吗？】
    【后面没剩多少东西了吧，我记得前面截图的目录上就十一件拍品】
    【人家没有喜欢的为什么要拍啊…】
    【公益拍卖会嘛，重在参与】
    【江堇年才刚毕业啊，他又不是那种家里给钱的富二代，哪里能这么挥几十万买一只没用的钢笔】
    【江望再怎么偏心小儿子，江堇年几十万应该还是有的吧】
    【你们有完没完啊，公益是资源参与的，你们这不是到底绑架逼捐嘛】
    【江堇年自己的钱不想花就不花，管好你自己】
    “你今天有想拍的东西吗？”叶清宁往前倾斜了一点，小声问江堇年。
    江堇年坦诚地说：“没有。”
    行吧。
    叶清宁回到原位，就等下一件水墨画上来。
    两人短暂的交流被陆少商看在眼里，看的他眼睛红了，别开目光故意看其他地方，好似漫不经心。
    【去拿了个外卖回来，陆少商眼睛怎么红了】
    【草，我才发现！】
    【刚才叶清宁和江堇年说悄悄话了吧】
    【哈哈哈哈哈他醋了他醋了】
    【这就是……红眼病吗？】
    【哈哈哈哈哈】
    很快，轮到第十件拍品了。
    一副水墨山水画。
    按理说，书画艺术作品在拍卖会的价格并不低，几百万上千万乃至上亿的拍品不胜枚举。
    但那是名人字画，古董字画。
    眼前这一幅，只是书画协会会长的作品。如果有懂艺术懂字画的人来鉴赏一下，可以看出这位画家的技法已经炉火纯青，画作也很有意境。
    可惜就可惜在作画的人名气不够，拍不起价格。
    五十万起拍。
    “五十五万。”
    “五十八万。”
    “六十万。”
    叶清宁把玩着竞价的牌子，看了一眼场内竞拍的几个人，心里有了数才把牌子举起来。
    “八十万。”
    陆少商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没那么红了。
    “八十八万。”
    “九十万。”
    叶清宁：“一百二十万。”
    弹幕数量骤然激增。
    【我靠她加价这么狠吗】
    【不愧是八亿姐！】
    【我发现叶总加价跟陆总是一个路数，wooooo】
    【别想太多，有钱人都这个路数】
    “一百八十万。”
    叶清宁还在继续加价，另外两位竞拍者已经有些动摇了。
    “二百万。”
    叶清宁：“二百八十万。”
    “三百万。”
    “三百六十万。”
    竞争者停下了。
    拍卖师：“三百六十万一次。”
    “三百六十万两次。”
    “三百六十万三次。”
    “成交。”
    什么叫速战速决，叶清宁做了个示范。
    【我趣，壕无人性啊！三百六十万叫的跟三百六十块一样爽快！我泡面还没泡开她结束了？？】
    【三百六十块我也不太爽快，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三百万对叶总应该真的不算啥，上一期陈舒怡那条裙子她不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刷卡了】
    【我好奇这个画原本值多少钱？】
    【画的挺好的，就是画家本人太年轻了名气不大】
    【这个拍卖会档次不高啊，到现在还没有破千万的拍品】
    陆少商有了同样的感想。
    “这拍卖会没意思，都到最后了还没见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
    【？？？倒也不必这么凡】
    【原来刚才八百万九百万的东西在陆少商眼里都叫不值钱吗？？】
    【陆总：瞧瞧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们看陈舒怡的表情，太好笑了，妹妹其实没必要强颜欢笑的】
    【陈·真·没见过世面·舒怡】
    【你礼貌吗】
    【我和她差不多，贫穷限制了我的眼界】
    【不，差多了，她现在有钱了，但你还是穷鬼】
    陆少商意犹未尽地看着拍品目录，此时最后一件拍品已经放上了展台。
    粉钻项链。
    一条项链上总共九颗整的粉钻，非常奢华大气。
    起拍价一百万。
    陆少商：“总算有件像样的了。”
    叶清宁瞥他一眼，“怎么，陆总打算参与竞拍？”
    “怎么可能，我又不戴这种女人的饰品。”陆少商道。
    “或许，孝敬令堂？又或许送给哪个小姑娘博取人家芳心？”
    陆少商笑了，玩笑似的递去暧昧的眼神，“送给叶总，叶总收吗？”
    “我不需要男人送我首饰。叶清宁淡淡道。”
    她喜欢的，会自己买。
    陆少商心底轻嗤了一声，这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识好歹。
    “叶总说的有道理，你不需要，多的是美丽的姑娘喜欢。”陆少商举了牌子，道：“八百万。”
    “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五十万。”
    这么加价要加到什么时候去，陆少商再次加价，直接加到了一千五百万。
    这时，刚才跟陈舒怡竞争胸针的女士又出手了，“一千八百万。”
    陆少商：“两千万。”
    “两千二百万。”
    “两千五百万。”
    “两千八百万。”
    …
    两人僵持不下，一直叫到了四千二百万。
    女人停住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拍卖师数完数，宣布了成交。
    陆少商又一次露出了那种得意的神情，看着叶清宁说：“过两天，我们公司的落微要去B国的时装周看show，哎呀，要我看她就缺这条项链啊。”
    【我趣，陆少商要把这条项链给苏落微？？？】
    【四千多万的项链戴在一个二三线艺人脖子上，他是真不怕压死苏落微】
    【他这是吃了多少本霸道总裁小说，他在等叶清宁嫉妒吗？？】
    【太好笑了，叶清宁的表情好无语】
    【哈哈哈哈哈“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叶清宁确实觉得陆少商脑子有问题。
    她又想起了那一句让她魔怔的话。
    ——你有没有发现，苏落微跟你长得有点像。
    叶清宁默默挪了挪椅子，离陆少商远了五厘米。
    陆少商：？
    江堇年心里有些好笑，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郑盈盈看了一眼时间，伸展一下肩颈然后捶了捶腰背，“结束了吧？”
    果然接下来就听见主办方宣布了拍卖会结束，请竞拍成功者到vip室刷卡验货。
    大家各自拿到了自己买下的拍品，随后来到拍卖大厅门外的展示牌前合影，主办方当着众人的面将公益基金打到专项账户上。
    本次拍卖会圆满结束。
    “导演，咱们明天什么安排啊？”郑盈盈问道。
    蔡一柯没在镜头前露面，以画外音的形式解说道：“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一期的主题是重返少年时代，少年时代也就是重拾校园记忆，明天咱们就要去到几位嘉宾的中学校园，以第一视角带给观众沉浸式的体验。”
    嘉宾面面相觑。
    六个人里有四个毕业于英中，那严太奇和陈舒怡怎么办？
    “严导的中学是在H市吧？”
    “我们难道要分三头行动吗？”
    陈舒怡听到这里脸色不太好看，众所周知，她的少年时期比起其他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在孤儿院长大，读的是乡下的中学，课余时间跑出去当平面模特。
    那时候拍某宝少女服装一天也就百十来块钱，内衣模特价格更高一点，一天能有两三百，她都拍过。
    刚刚回归陈家那会，网上到处都是她的陈年旧照。陈敬表面不说，但陈舒怡看得出来，他是介意的。
    她不想重返少年时代，一点都不想。
    蔡一柯听到大家的问题忙解释说：“咱们的重点是重回校园生活，所以咱们从就近和从众原则考虑，统一去英中拍摄。今晚，大家就要住进英中所在的别墅区了！”
    英中是S市贵族学校里办学最早、教学质量最高的。它所在的别墅区名叫锦城，年代也有一些久远。
    随着城市商业中心发生变化，很多富人已经搬离了那一片区域，但家里有小孩的还保留着那一片的房产，将来孩子上学申请英中的资格会更方便。
    很多人留着房子又不常住，因此锦城又不少空房，节目组租了其中一套，给嘉宾们模拟中学时代的日常生活。
    从拍卖会场馆开车到锦城大概四十五分钟，到达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陆少商问：“明天不会要六点起床吧？”
    蔡一柯：“当然。”
    陆少商：……
    “蔡导，其实我离开中学的时间没有那么久远，我们可以过五年十年再搞回忆过去的游戏。”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郑盈盈是高中读一半就出国了，离开英中的时间比较长，其他三个英中人都才离开中学没几年。
    江堇年四年，叶清宁和陆少商三年。
    陆少商初中和江堇年还是同一级的，初三的时候打架把胳膊整断了，回家休养大半年，留级到跟叶清宁同届。
    他还没考上大学，一开始李岩坤想让他出国，但因为夫人舍不得跟儿子分隔两国，没办法给他报了成人商学院，趁早塞进公司野蛮生长了。
    严太奇是全场年龄最大的，虽然回的不是自己的母校，但依然有一种惆怅的感觉。
    直播还没关，蔡一柯惦记着收工时间，催促道：“大家尽快挑选房间，咱们工作人员一会儿会把英中校服送道上去，明早七点之前要穿着校服到学校啊！”
    一想到要早起，大家就不再拖沓了，进了门上楼选好房间就准备洗漱休息。
    别墅里都是大床房，每个房间的装修都很奢华，还都有超大飘窗，其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十点半，工作人员来到嘉宾的门口敲门。
    叶清宁开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拿来一套全新的学校制服，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然后关起房门，撕开了包装塑料纸。
    英中校服还挺好看，是白色衬衫搭配枣红色背带百褶裙，衬衫的胸口绣着学校的校徽，还配了一个蝴蝶结领花。
    这一套是平时穿的，底下还有一套运动服。
    不是那种土气的学生校服，更像是运动品牌店里专业的运动服装，青春洋溢，同时不失美观——
    在穿着者身材好的情况下。
    …
    休息了一夜，早上六点手机闹钟响起，叶清宁从梦境中醒来。
    她又做梦了，又是那种像回忆一样的梦。
    这次梦里多了个人，陆少商。
    在她的梦境里，陆少商每一次出现都在打架，而且他战斗力还不是很强。第一次出现时，他在食堂跟另一个男生打了起来，撞翻了前面女生刚买的奶茶，泼了陈清宁一身。
    最憨批的是陆少商还没发现，他在跟那个男生叫嚣放学别走。
    陈清宁气哭了，扔下午饭跑出食堂。
    她看起来身高不高，脸型还是娃娃脸，应该还是初中时期吧。江堇年看到她一身狼狈，中午请假陪她回家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好巧不巧，平时一两个月不回一次家的陈敬当天中午回来了，看到陈清宁这一身污渍，又骂了她一通。
    陈敬摔门出去看到外面的江堇年，连正眼都没给他。
    后来画面一转，叶清宁又梦见陆少商在她教室门口打转，转了半天走了。
    后来陆少商留级到跟陈清宁同班，好巧不巧是前后桌，陈清宁往陆少商书包里倒了一整杯奶茶。
    陆少商气得要命，又不能跟女生动手。
    然后他放学之后带着一帮男生去堵江堇年了。
    睡梦中叶清宁虽然有些迷糊，但模糊的意识也难以理解，陆少商这是什么脑回路。
    “叶小姐，您洗漱好了吗？该去学校了。”
    门外传来催促声，叶清宁才从思绪中回神。
    “来了。”
    别墅门口，停着两辆豪车。
    节目组斥巨资，也就只能满足男女分两辆车，一车三个人。
    “早。”郑盈盈正在吃早餐，看到叶清宁下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早啊。”叶清宁看了一眼时间，拿了一个鸡蛋一盒牛奶放在书包里。
    “你不吃碗粉吗？”郑盈盈指了指厨房，“早餐不能随便对付啊。”
    叶清宁还记得自己做过这么多次梦，陈家从来没有人做过早饭。家里那个保姆跟个祖宗似的，有时候连晚饭都一拖再拖，□□点才吃上饭。
    那个女人好像是陈太太的堂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陈家当保姆，领着八千的工资正事儿不干。
    今天有早饭，但时间是来不及了，粉盛出来是烫的，等放凉再吃完，早读都该过去了。
    “没事，快迟到了，我先上车吧。”
    门口，陆少商搭着严太奇的肩膀，在讲述他中学时“叱咤风云”的故事。
    叶清宁白了他一眼，转身拉开白车的车门。
    陆少商才看见她，站起来道：“叶总，啊不是，中学时代我应该喊回陈清宁儿吧？”
    叶清宁冷冷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把你舌头捋直了说话。”
    “我这不是合理提问嘛，这么凶干什么。”陆少商继续嬉皮笑脸，“对了，我印象里你可没坐车到过学校，你跟那个谁，江堇年，你俩不都是肩并着肩走路上学的吗？”
    第34章 二合一
    【我怎么感觉陆少商酸溜溜的】
    【他这话就像在说：你都没有跟我肩并肩一起上学】
    【哈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觉得陆总有点可爱】
    【江家和陈家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给孩子配个车啊】
    【江家那个情况挺复杂的, 但陈家确实，应该配个车啊】
    【你们不懂！配了车她还怎么跟江堇年一起上学！青春校园的暧昧太好嗑了！】
    【陈敬也是心大，我上学那会跟隔壁班男生放学一起喝奶茶, 我爸举着棍追到男生家楼下】
    【叔叔好可爱】
    【男生觉得一点都不可爱】
    同样的观众从陆少商酸溜溜的语气里听出了可爱，叶清宁只感受到了他真的是个憨批。
    “陆总很羡慕吗？给我一万八, 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陪你走走路。”
    “一万八？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我遵纪守法。”
    “……”陆少商咬牙：“敲诈一万八，你这也叫遵纪守法？”
    这时黑色车门滑开，江堇年从车上探出头来，淡淡说道：“敲诈勒索是以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财物, 她威胁你还是要挟你了？”
    陆少商语塞, “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江堇年忽略过他, 对严太奇说：“严导，上车吧。”
    “来了。”
    严太奇这样站起来, 大家才注意到和大家一样穿着校服。英中男生夏天的校服是白色衬衫上衣加黑色短裤，可以搭配皮鞋。和女生一样, 运动服是另外一套。
    这校服好看是好看, 但也是真的挑人。
    陆少商和江堇年穿起来青春阳光的衣服，扎在严太奇的身上就有一种诡异的气息。
    一种……中年人把上衣扎在裤子里独有的气质。
    但严太奇其实不胖, 他只是单纯的离青春两个字远了一点。
    …
    从别墅区到英中校门其实没多远, 走路十来分钟, 开车五分钟就到了。蔡一柯之所以弄来两辆车, 主要还是想营造富家少爷小姐的排面。
    六点五十, 两辆锃光瓦亮的豪车先后停稳，自动门打开，镜头对准白车，最先入画的是穿着过膝袜纤细笔直的小腿, 镜头上移，郑盈盈今天穿回英中校服整个人气质都变得青涩了一些。
    “哇，校门一点都没变啊！”郑盈盈第一眼看到英中的主校门就惊喜地捂住了嘴。
    英中校门据说造价过百万，两旁石柱上雕刻着学校的校徽，中间智能开关门是刷校卡通行，车辆有单独的栅栏门通道，只有在系统内登记过的车辆才能通过。
    这样一套设备，英中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回想这一版校门建造的年代，要建成这种全智能的，造价可是非常高昂。
    陈舒怡接着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顶上校名排便，再看两旁石柱，石柱上还有初代校长的题字。
    英才出我辈，教育兴家国。
    面前大气宏伟的建筑震慑了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同样震撼到了正在看直播的观众。
    【这是中学校门？？？】
    【从这路过我绝对猜不到这是学校…】
    【校门都这么好看，学校里面得是啥样啊】
    【这是高中部还是初中部啊】
    弹幕刚有人提问，陆少商就抢占了绝大多数的镜头，背对校门看着镜头介绍道：“观众朋友们看到了吧，我身后的大门就是英中校门，进门后左边下去是高中部，右边下去是初中部，穿过中心花坛后方是大操场……”
    郑盈盈无情地掐断了他的讲解，“你好歹先进去再解说。”
    叶清宁走了上来，停在刷卡通道外，抬起手按在读卡处上，扭头问：“我们有校卡吗？怎么进去？”
    来自镜头外蔡一柯的提醒：“在你们每个人书包的最里层。”
    六个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拉开书包拉链把手伸进里面夹层。
    “找到了。”江堇年最先拽住包里的挂绳，把校卡整个抽了出来。
    英中的校卡是饭卡读书卡一卡通，如果丢失会很麻烦，所以学生一般都会用个保护套加上挂绳绑起来。
    导演组准备的道具中，男生的化身是深蓝色的，而女生是粉色的。
    “这颜色也太嫩了吧。”郑盈盈小声跟叶清宁吐槽，“我当年都喜欢买米白色或者灰色的，简洁不花哨。”
    “这颜色还好了，你出国以后我还见过很多人买动漫图案或者明星应援款的。”叶清宁说着把挂绳套到脖子上，试着把卡放到感应处。
    透明的门开了。
    “请通行。”
    “真的能刷开！导演你是找学校办的吗？”郑盈盈问。
    严太奇翻看了校卡正反两面，也有些惊讶：“上面还有学号，我的天这还真是我以前的学籍号。”
    连严太奇上学时那么久远的信息都能翻出来，更别说其他五位年轻的嘉宾了。
    大家一一比对卡上的学籍号，竟然真的一丝不差。
    【节目组有心了】
    【卡上有照片吗，我好想看看她们高中的时候都长什么样啊】
    【好像没有，但网上能搜到啊！郑盈盈和叶清宁高中的照片微博有人发过的！】
    【我想看陆少商】
    【我也想！】
    【我觉得蔡一柯不会放过这种吸流量的内容，后面一定会有的】
    【蹲蹲】
    早读的预备铃声响起，六位嘉宾也已经走进了初中部的教学楼。
    “教室在几楼啊？”陈舒怡问。
    严太奇看了看楼层指引，“蔡一柯没说，这一路进来也没个指引。”
    江堇年若有所思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一楼教室没开，二楼最右边那间，门好像开着。”
    今天是周六，这栋教学楼里没有其他学生。
    郑盈盈恍然，“那应该就是二楼了，我们上去吧。”
    二楼教室开门是江堇年最先发现的，因此他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路往上走，都开始注意到了楼梯一侧的墙壁上做成了照片墙，从下往上，分别是从英中第一届一直到最近一届的毕业照。
    严太奇被这所学校浪漫到了，抬头问江堇年：“英中办学多少年了？”
    陆少商抢答：“算到今年已经八十年了。”
    严太奇一怔：“整八十年吗？”
    江堇年点点头，“没错。”
    “那你们学校今年校庆得大办啊。”严太奇还不知道自己把后面的剧情提前暴露了。
    二楼到了，楼梯间墙壁上的照片墙暂时停在了第十届。
    陈舒怡小声问：“八十届那么多学生，这得多少层楼才挂的下？”
    陆少商再次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我记得我们当时拍毕业照的时候也有人问这个问题，校长说，什么时候楼梯间挂不下了，他就把一楼走廊空出来。”
    “好棒啊。”陈舒怡没什么感情地感叹道。
    众人来到了二楼第一间教室，教室门前的牌子上挂着“初二（4）班”的牌子。
    “这个位置怎么回事四班？”郑盈盈有些奇怪地喃喃道，她印象里这个位置不是一班就是八班，一个头一个尾。
    严太奇问：“你们有谁初中是四班的吗？”
    叶清宁、陆少商还有江堇年同时举手同时举手。
    陈舒怡有一点疑惑，“那为什么是初二呢？”
    郑盈盈举了下手说：“我初中是二班的，跟这个有关吗？”
    这时陆少商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耐人寻味，他慢吞吞地说：“我……我一开始是二班。”
    “后来留了一级，跟我同班了。”叶清宁替他补全了。
    【我听晕了，课代表在吗】
    【我听懂了，郑盈盈最大，江堇年和陆少商是她下面一届，一个四班一个二班，陆少商留了一级，后来跟叶清宁同班。】
    【陆少商为啥留级啊】
    【成绩差？】
    【我知道，我妈妈的同学在S市私立医院骨科工作，她说陆少商初三的时候打架把胳膊整断了，休息大半年回去留了一级。】
    【得断成啥样才能休养那么久】
    【陆总的年少轻狂】
    走进教室，空调已经开好了，室温控制在25度左右，非常舒适。
    多功能讲台前大屏幕上放着早读内容，讲台上没有老师。再看下面，六十平米的教室里只有十八张课桌，两桌拼一起，一排六桌，前后三排，距离非常宽敞。
    教室里每张课桌都很宽敞，下方还有储物柜和抽屉，桌面最前面是一个卸面支架，看起来刚好能撑住一个平板电脑。
    除了基础设施，最后面黑板报上是水彩画的动漫人物，有一块墙上单独挂了展示板，图钉钉着优秀作文还有手抄报之类的东西。
    看到这些，青春回忆满满。
    “姐姐，你们学校的环境真好……”陈舒怡攥着书包背带，感叹道。
    叶清宁有那么一秒钟被带出了莫名的愧疚感，确实，这样优越的成长环境原本应该属于陈舒怡。下一秒，她晃了晃脑袋摒除这种想法。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故意抱错孩子。
    陈舒怡在镜头前说这话，是希望她回答些什么？
    郑盈盈不动声色走到叶清宁旁边，替她挡了一下镜头，说：“英中的环境确实很好，这跟每一届毕业生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我记得有校友统计过，这么多年来，英中平均每一届毕业生每个人捐款数额都在十万以上。”
    郑盈盈说到这个，陆少商可就来精神了。
    “对对对，学校篮球馆是我出的钱，还有老师办公室的人体工学椅！”
    郑盈盈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
    陆少商克制了一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是想说，学校八十周年校庆，我们四个是不是该商量商量给母校留下点什么？”
    叶清宁点点头：“盈盈说得对。”
    江堇年想了想说：“刚好我这个月刚赚了第一笔律师费。”
    严太奇虽然不是英中的学生，但他既然来到这，碰巧遇到学校八十周年，便也想做点什么。
    “我有个想法。”
    四双目光转向他。
    “我给你们拍个微电影吧，跟你们学生时代有关的故事。”
    陆少商：“行，出品方挂天悦的名。”
    “凭什么，你想的倒是挺美。”郑盈盈驳回了他的要求。
    “要挂也是挂学校的名，跟你天悦有毛关系。”叶清宁冷眼看他。
    眼看着几个嘉宾重点跑偏，蔡一柯不得不出现在画外音，催促道：“初二四班，早读时间注意纪律。”
    导演成功把大家从不相干的话题里拉了回来。
    “真要早读吗？”叶清宁回头看讲台前的显示屏。
    英中有个特点，早读从来没人管，内容就放在显示屏上，想读就读，不想读就不读。
    严太奇挑了个靠近讲台正中间的座位坐下，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我上学那时候，班里早读经常吵闹，天天被教导主任训。”
    “我们英中没人管早读。”江堇年说。
    陈舒怡一怔：“那不会吵翻天吗？”
    陆少商说：“倒也不会，早上太困了，不想读书的都在睡觉。”
    所以今天早读内容是什么？
    显示屏上写着：英中学生行为规范。
    “？？？”
    陆少商不可置信地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早读材料，“这要读出来吗？”
    “要不按你们英中的传统，我们睡一会吧。”严太奇放下打印出来的材料，诚恳地建议道。
    蔡一柯的画外音再次响起：“请各位同学认真复习早读资料，第一节 课将进行随堂测验。”
    “不是吧，还有考试？”叶清宁睁大了眼睛。
    郑盈盈陷入沉思，“我到底参加了一个什么节目。”
    【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在综艺里看到早读和小测，已经在紧张了】
    【蔡一柯好会玩】
    【可是，可是，读学生行为规范能考什么试！】
    【快进，我要看第一节 课】
    六位嘉宾就是带着这样的疑惑，非常摸不清头脑地复习了英中学生行为规范，然后迎来了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还真有老师过来？”
    “导演不会把教过我们的老师找来了吧？”
    “听这脚步是男的，老李吗？”
    在好奇的眼神注视下，蔡一柯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还演的挺像模像样，右手抱着刚打印出来的试题，左手端着保温瓶。
    “……”陆少商眼里的期待一扫而空，“怎么是你。”
    叶清宁没忍住笑了。
    她看见蔡一柯戴了灰色的假发片，应该是为了营造年龄感。
    “蔡导，我们老师其实都挺年轻的。”
    蔡一柯小眼睛一横，气愤道：“你们着什么急！第一节 课我来，还没到怀旧催泪的时候！”
    “好吧好吧，你来。”郑盈盈安抚了一下他，接着问：“随堂测验考什么？”
    蔡一柯抖了抖卷子——
    其实就七张。
    “来，课代表上来发卷子。”
    叶清宁：“我们哪有课代表。”
    蔡一柯：“那就第一排同学传一下。”
    陆少商：“总共就一排。”
    六个人，正好把第一排坐满了。
    蔡一柯气的跺脚：“你们配合一下！”
    陈舒怡起身接过卷子，温声说：“我来吧，蔡老师您消消气。”
    郑盈盈轻轻点了一下叶清宁的隔壁：“她好像那种短视频里的学委。”
    “少刷视频。”叶清宁道。
    陈舒怡先给左边的陆少商和江堇年发了卷子，再给右边的郑盈盈和叶清宁发，最后才给同桌严太奇搓一张。
    “不错不错，陈舒怡同学维护课堂纪律，表现很好，班长给她加两分。”
    叶清宁欲言又止。
    陆少商：“我们哪有班长。”
    蔡一柯捡了颗粉笔丢出去。
    【蔡一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蔡导太好笑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演这场戏】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们演视而不见】
    【你们把陈舒怡至于何地！她都入戏了！】
    镜头中，江堇年沉声提醒他的同桌：“注意信念感，陆少商同学。”
    这短短的时间里，陈舒怡已经在试卷上写好了名字。另外几位才刚拿起卷子，低头看看题。
    这份卷子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个问卷调查。
    问的是，英中学生行为规范里规定中学生应该、不应该做的事情，你做了哪些。
    每一项旁边标了分数，有加分有减分，勾选完之后算总分。
    陆少商一看就是上学时喜欢大声讨论题目的学生，看完题就靠在椅子上往后仰，跨过中间两人，向另一头的叶清宁发问：“诶，叶清宁，友爱同学这一点你至少扣五分。”
    叶清宁不客气地回敬他：“打架斗殴你得扣十分。”
    “讲礼貌你还得扣五分吧？”
    “迟到早退你十分又没了。”
    江堇年瞥了一眼同桌陆少商：“你可以安静一点吗。”
    陆少商更加嚣张把腿翘了起来：“怎么，吵到你了？”
    江堇年轻笑了一声，说：“熏到我了。”
    陆少商愣了。
    “？？？”
    郑盈盈刷的速度飞快，已经翻到反面了。
    “怎么还有小作文题？！”
    她这一声惊叹引来大家的注意，“什么什么？”
    翻过反面一看，最后一题的题目赫然写着：你认为自己在英中学生守则中哪一条做的最好，请结合实际说明。
    蔡一柯：“这题是送分题啊。”
    “听见没，这题分是送的，不用写了。”陆少商坦然说。
    【企业级理解】
    【哈哈哈哈哈哈】
    【蔡一柯：我粉笔头呢】
    第35章 三合一
    一节课过去, 蔡一柯回收了大家的问卷，装模作样在讲台上整理了一下。
    等到十分钟后上课铃再次响起，他干了一件学生们非常熟悉的事情。
    他把问卷打乱, 重新发了回去。
    “来大家互相批改一下哈，刚才是大家自己评自己, 现在让你们的同学评你们。”
    蔡一柯下课这十分钟其实是干了点实事的，他手动重新分配了问卷，把江堇年的问卷给了陆少商，把陆少商的卷给了叶清宁, 把叶清宁的卷给了郑盈盈, 郑盈盈的问卷则是给了江堇年。
    陆少商知道交换情况后立即提出了抗议，“这不行！郑盈盈跟叶清宁差了两级她肯定不了解情况, 应该把叶清宁的卷子给我！”
    “你就放心吧，清宁以前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对她比你熟。”郑盈盈道。
    “那就更不行了！”陆少商一拍桌子大声质疑：“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你肯定包庇她, 这不是明摆着作弊吗！”
    郑盈盈：“我改完可以让江堇年再核对一遍，我们两个互相监督总不会作弊了吧？”
    陆少商还是不满：“江堇年和她关系也好, 不能作数。”
    叶清宁转了身看着他挑衅地问：“你们三个人, 有两个跟我关系好。陆同学，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你人缘为什么这么差？”
    陆少商向来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他直接离开座位把郑盈盈手里的问卷抢了过来, 然后把江堇年的卷子丢了过去。
    郑盈盈气不过想抢回来, 叶清宁拍拍她说：“算了让他改去吧。”
    这时陈舒怡看着刚回到自己手里的问卷, 左上角还是她自己的名字, 犹豫着举了一下手：“我和严导是自己改自己的吗？”
    蔡一柯勾唇一笑，目光转向门口，“稍等。”
    跟着他目光一起转过去的，还有摄影镜头。
    【等啥啊】
    【蔡导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猜他把严太奇和陈舒怡的同学请来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素人上综艺吗】
    【或许他们同学里也有意想不到系列？】
    蔡一柯这个稍等, 等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点。大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期待，慢慢变得怀疑和迷惑。
    严太奇：“这个环节是叫皇帝的新衣吗？”
    陆少商：“导演，整段垮掉。”
    蔡一柯急了，起身跑出教室外面，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对讲机：“人呢人呢，调度没说清楚吗？嘉宾该进来了！”
    叶清宁扒窗户听到这些，忍不住笑了，“还真是节目组失误。”
    严太奇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说做综艺啊导演最好不要随便离开岗位。”
    陆少商：“这不值一个热搜吗？”
    话音刚落蔡一柯回来了，站在教室前门口，露出半边身子，眼神里气势汹汹：“初二四班，注意纪律，我在走廊就听见你们班吵吵嚷嚷!”
    “哈哈哈哈导演你别忙着演戏了嘉宾找上来了吗？”陆少商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把蔡一柯硬生生从情境里拽了出来。
    蔡一柯头都大了。
    这节目录的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偏偏这些嘉宾还不是一般的艺人，他得哄着顺着让他们配合。想想还是当初录《下乡100天》开心，那些嘉宾哪个不是乖乖听他的话配合节目流程？
    “导演导演！人来了！”工作人员在对讲机里呼叫，把蔡一柯从悲愤夹杂悔恨的情绪中拽了回来。
    教室里的六个嘉宾往走廊上看，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从楼梯方向过来。
    叶清宁很快就发现，有一个身影她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不光她认出来了，陈舒怡也认出来了，惊喜地叫出声：“苒苒！”
    【谁啊？镜头能不能动一动让我看清楚点，是他俩的同学吗？】
    【是温苒！钻石少女的温苒！】
    【什么少女？】
    【就是青春训练营出道的那个女团啊，温苒是第七名出道，她和陈舒怡是闺蜜啊！】
    【成团夜那天陈舒怡还去给他应援了】
    【看叶清宁表情挺惊讶的，这团不是她们WA运营吗，团员上节目她不知道？】
    【这才是真人秀啊，没剧本！】
    叶清宁确实惊讶了一下，据她所知，钻石少女这几天应该在准备第一张专辑的录制，经纪人怎么会刚成团就给成员安排单独行程？
    蔡一柯带着两个新加入的飞行嘉宾进来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新来的同学，分别是严太奇和陈舒怡同学的好朋友。”
    温苒先走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钻石少女温苒，也是舒怡的高中和大学同学，非常荣幸来到英中体验一天英中生活，请大家多多关照。”
    蔡一柯点点头说：“温苒同学就在舒怡旁边加张椅子吧。”
    陈舒怡帮温苒挪了张椅子到旁边，温苒笑着道了谢就坐下了，桌子很宽，两个身材瘦小的女生坐着还有空余。
    另一位刚进门的男士就显得很安静了，看着温苒走向她的好姐妹，而自己还在讲台上，尴尬地摸了下后脑勺。
    “蔡导……蔡老师，那我坐严导边上呗。”
    看得出来，这是真很多年没见的同学了。
    “别急啊，先做个自我介绍！”陆少商又来起哄了，“人家是钻石少女，你怎么也得是个钢铁少年！”
    “你这少年没有少女坚硬啊。”江堇年小声吐槽。
    “那你说什么少年，你说个比钻石硬的东西来我听听。”陆少商跟他杠上了。
    江堇年沉默了一会，说：“你的嘴。”
    陆少商：？？？
    “你骂谁鸭子呢？”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说我嘴硬！”
    “难道不是？”
    “是什么！”
    蔡一柯拿起保温杯敲了敲讲台，“安静，注意课堂纪律！班长呢给他俩扣两分。”
    经陆少商这一打岔，新来的男嘉宾更不好开口了。
    严太奇适时地站起来给他搬把椅子，替他介绍说：“我来给大家介绍吧，这是我高中同学齐向荣，现在是做文物修复工作的，特别厉害。他性格比较内向，大家多关照一下。”
    “多多关照，多多关照。”齐向荣不好意思地跟着说。
    他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严太奇已经成了大导演，竟然还记得高中同学，甚至了解他的现状。
    说不暖心是假的。
    “文物修复听起来好酷啊，我之前看过纪录片，这很考验耐心吧？”郑盈盈主动开口跟齐向荣搭话，笑容随和没有一点架子。
    “嗯，修复一件文物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没有耐心真的很难坚持下来，但是看着一件几百年前上千年前的物件从残破不堪支离破碎逐渐变得完整，恢复成它原本的模样，我心里会非常有成就感。”齐向荣点点头，说起自己的工作眼里多了些亮光。
    陆少商好奇的问：“你们修复的都是博物馆的文物是吗？有没有私人收藏古董的请你们来修复？”
    齐向荣道：“一般能被私人收藏的古董不会破损到需要修复。”
    陆少商接着问：“那你们工资高吗？”
    “……”齐向荣语塞，看看他又看看镜头，“蔡老师，这个话题可以上课时间讨论吗？”
    蔡一柯顺势把众人拉回主题。
    “无关紧要的事情下课再聊，来严太奇和陈舒怡你们把试卷给同桌，这节课我们同学们之间就来互相评一评。”
    陆少商小声嘀咕：“直接说这一期互相挖黑历史不就完了呗。”
    一语道破天机。
    互相看卷子只是走个过场重点在看完卷子后的点评。
    “我先来吧。”陆少商扶正衣领，第一个站了起来，“我评的是叶清宁同学的卷子，我必须要说一说这位同学，弄虚作假，非常不真诚。”
    江堇年：“怎么说？”
    陆少商愈发来劲了，大声控诉道：“叶清宁同学的问卷上，团结有爱互帮互助这一项加了十分，但是！她一点都不友爱！我刚和她一个班的时候，开学第一天，她往我书包里倒奶茶，至今没道歉！”
    蔡一柯挥挥手让镜头对准叶清宁，兴冲冲地问：“叶清宁同学，是这样吗？”
    叶清宁：“是。”
    弹幕激增。
    【？她竟然承认了】
    【那这有点过分了啊，就算是不小心弄洒的也应该道歉吧】
    【陆总没跟她计较也是性格挺好了】
    【哇之前传闻说叶清宁性格不好没礼貌，我以为都是谣言呢】
    【叶清宁人品差不是早就锤了吗，不会真有人信了她这俩月立的人设吧】
    【洗白真是容易哦】
    【你们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真是有什么矛盾他俩现在能坐在同一个教室？】
    叶清宁的话还有后半句。
    “但是，是陆少商同学你先在食堂泼了我一杯奶茶的。”
    “我什么时候泼你了！”
    “你初二我初一那年，四月八号。你打完篮球一身臭汗到食堂打饭，前面男生捏了一下鼻子，你跟他打起来了，撞到了旁边刚买完奶茶的女生，奶茶洒了我一身。”叶清宁撇撇嘴问：“够详细吗？”
    陆少商目瞪口呆，怎么有人能把几年前的事情连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你也太能记仇了吧！”
    “不记清楚难道等你颠倒黑白？”
    这一波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少商自己把自己的黑历史爆了出来。
    叶清宁还没说完，正好陆少商的问卷上臭不要脸写自己尊敬老师尊重课堂，她不得不说一说自己的所梦所闻了。
    “陆少商初三自习课经常逃课，跑出去买臭豆腐，买完他还回来，就在教室里吃。”
    江堇年补充道：“我当年当过值日生，好几次午休巡查在操场抓到他大中午不睡觉在草丛里挖虫子。”
    郑盈盈惊了：“这是什么爱好！”
    陆少商百口莫辩，“我没有，我不是！”
    叶清宁听到这还愣了一下，她没梦到虫子的事，下一秒她在记忆中搜寻出了一个画面。
    打开铅笔盒，里面躺着一只已经憋死发黑的大胖虫子。
    叶清宁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在其他嘉宾和观众眼里就是刚刚被勾起不美好回忆的反应。
    “他抓虫子放我笔盒里吓我！”
    【陆少商上学的时候也太皮了吧】
    【典型的用捉弄方式吸引女生注意……反面教材】
    【我的天我好怕虫子，谁要是这么吓我我一定把虫子塞他嘴里】
    蔡一柯摆摆手，镜头对向陆少商：“陆少商同学，是这样吗？”
    “不记得了！”陆少商眼神躲闪。
    蔡一柯在录节目之前也没想到陆少商还有这么离谱的事迹，满意地收好素材，接着看向其他人。
    …
    除了陆少商和叶清宁的孽缘，其他人的故事就没有那么精彩了。
    郑盈盈和江堇年互相不熟悉，只是都听说过对方超级好在年级名列前茅。
    齐向荣夸赞严太奇中学时就参加了中学生电影协会，课余生活都在拍微电影，还拿过不少省级的奖项。
    温苒的小作文更长一些，这节课最后十分钟都是她在讲述陈舒怡勤工俭学的励志故事，说的陈舒怡泪眼婆娑声音哽咽。
    “苒苒……过去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叶清宁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回去要跟钻石少女的经纪人说说，温苒情商不高，以后活动少安排她说话。
    上午已经过半，第三第四节 课节目组安排了一场篮球比赛，名流嘉宾对战英中目前的篮球队。
    嘉宾这边少了一个人，于是从校队借了个替补队员。
    陆少商信心满满，上场前放下狠话：“这篮球馆还是我出钱建的，要是输给一帮初中生，我直播倒立洗头。”
    叶清宁下一秒就扭头和郑盈盈商量去给他买洗发水。
    郑盈盈拉了个对面的初中生问：“学校小卖部还开着吗？”
    初中弟弟点点头，站起来指指远处：“开着，出了篮球馆往食堂方向走就能看见了。”
    郑盈盈和叶清宁眼睁睁看着一个五官稚嫩的弟弟在她们面前拔了起来，身高直接越过她们头顶。
    “你有一米九吧？”叶清宁忍不住问。
    “嗯嗯，学姐，我一米九二。”乖巧的声音和他的身高非常违和。
    叶清宁和郑盈盈挽着手走出篮球馆，对四位男嘉宾愈发担忧了。
    “光买洗发水是不是不太好，再买个盆吧？”
    郑盈盈哭笑不得，“你还真打算买洗发水啊。”
    “那不然我们去小卖部干什么？”
    “我给你分析分析导演的想法，他肯定是想拍那种青春校园懵懂又浪漫的画面，我们应该买几瓶冰矿泉水回来，等他们男生打完球给他们送水。”
    “多俗啊。”叶清宁感慨。
    “送水是挺俗的，咱们就买一箱放球场边上吧，学弟他们打完球肯定也渴。”
    两个人去了一趟小卖部，抬着一箱水回来了。
    箱子上还有个红色塑料袋，里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叶清宁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再抬头看场上比分。
    好家伙，这么一会儿被初中弟弟甩了十几分。
    看得出来陆少商挺着急的，越急打的越菜。陈舒怡也挺急的，站在场外大声给四个男嘉宾加油。
    【虽然这么热血的场面我应该积极一点但是，我真的想看陆少商倒立洗头】
    【众筹给陆总买洗发水】
    【叶清宁她们刚才去小卖部怎么没买啊哈哈哈哈】
    【刚从叶清宁直播间回来，她真的买了！】
    【你们给陆总一点信心啊，下半场陆总就来演个力挽狂澜扭转比分逆袭成功】
    【太燃了太燃了】
    【这不就是经典热血番套路吗】
    但陆少商他没有男主角的命啊！
    比分越拉越大，什么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现实给了他迎头一击。
    十一点四十，篮球赛结束。
    四个男嘉宾惨败，以四十八分的差距和胜利失之交臂。陆少商一脸气愤，对着篮球一通乱拍。
    陈舒怡见状拿了瓶矿泉水和一条毛巾过去，安慰他说：“陆总不要气馁，我相信陆总只是今天状态不好啦。”
    陆少商瞥了她一眼，接过矿泉水牛饮一口，“谢谢。”这时他的余光所及处出现了叶清宁的身影。
    他拍打篮球的手停顿了一下，朝那个方向看去。
    叶清宁抓着一个瓶子，瓶子外面套着红色塑料袋，看不见是一瓶什么东西。
    陆少商轻笑一声，把篮球往球框里一抛——
    球砸到篮筐飞出去了。
    “……”整段垮掉。
    但陆少商面不改色，还是那副拽拽的表情，斜眼瞥向叶清宁问：“你也是来给我送水的？”说着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半瓶水，另一只手拍拍陈舒怡的肩膀。
    “你，来晚了！”
    叶清宁表情疑惑，盯着他手里的水瓶，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解开塑料袋，拿出一瓶某品牌去屑洗发水递给他。
    紧接着，迟疑地说：“半瓶水，洗头应该不够用吧？”
    “？？？”陆少商愣了。
    叶清宁送完洗发水，不想跟脑子不正常的男人过多交流，扭头就走了。
    几秒钟后，身后传来陆少商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叶清宁你是不是有病！”
    江堇年目睹了全过程，很难不笑出声。
    陆少商回头瞪他，“你笑个屁！还不是你打的太菜！”
    江堇年从后面走上来，没有争辩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陆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正好咱们节目是直播，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平台。”
    …
    陆少商赶鸭子上架完成了他放的狠话，直播倒立洗头。
    当然，大家不会真的那么狠心给他挤洗发水。
    所谓的倒立洗头，就是陆少商贴墙倒立，严太奇把一桶水推到他脑袋地下，然后陆少商蜻蜓点水似的让头发沾了沾水面。
    “好了好了快让他下来吧，他脸都红了。”陈舒怡担忧地说。
    严太奇把水拎走了，陆少商倒挂在墙上没动。
    “陆总，下来吧，不为难你了。”叶清宁好笑地说。
    陆少商红着脸，腿动了动，但还没翻下来。
    “那个谁，扶我一把。”
    离得最近的是齐向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搭把手，把陆少商从墙上救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原来是自己下不来】
    【陆总是我见过第一个言出必行真的倒立洗头的男人，爱了爱了】
    【真男人连圈粉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陆少商从墙上下来以后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势。
    一路从篮球场走进食堂，他都没再说话。
    英中的食堂也分初中部和高中部，两栋教学楼旁边各有一个，这样可以分散人流避免拥挤。
    温苒好奇地问：“两个食堂饭菜一样吗？”
    郑盈盈：“是一样的，两个食堂每天都有各式中西餐供应，粥饭粉面样样都有，照顾所有人的口味。”
    “好棒啊！”温苒听着介绍四处参观，她看见不同的窗口挂着不同的菜单，于是又问道：“那有川菜吗？我无辣不欢的。”
    叶清宁指了指对面第三个窗口，说：“那边，窗口上写了。”
    “哇我看见了看见了！竟然还有钵钵鸡！”温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雀跃，对叶清宁道了声谢，就朝川菜的窗口跑去。
    只见三号窗口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冰箱，里面摆满了串成串的食材，而厨师阿姨刚刚烫熟了一把串串，把它们按进一盆飘着红油的蘸料里。
    “看起来好辣。”郑盈盈望而生畏。
    她能吃辣，但最多吃一点点，那红红的辣油在她看来就是致死量。
    叶清宁倒是挺爱吃辣的，看了一眼说：“其实不会很辣，只是看着颜色鲜艳了一点。”
    食堂里总共十二个窗口，八个中餐，四个西餐。
    座位是四人一桌，桌椅看起来很新，每一桌之间间隔也比较宽敞，两个人并肩可以轻松地从中间穿过，不需要侧身。
    大家很快就选好了自己爱吃的午餐，刷校卡支付。
    叶清宁打了三菜一汤，鱼香肉丝、清炒西蓝花、红烧肉，还有一碗乌鸡汤。
    郑盈盈点的是奶油蘑菇培根意面，还另外拿了一份水果拼盘，准备两人一起吃。
    两人挑了个靠近窗户的桌子面对面落座。
    温苒也拿好了爱吃的午餐，端着托盘犹豫了一下准备坐到叶清宁旁边。然而她还没到跟前，陆少商抢先一步坐了下来。
    江堇年犹豫了一下，坐在陆少商对面。这桌四个位置，就这么坐满了。
    叶清宁奇怪地看了一眼旁边这个男人，他头上还挂着水珠，这半天了也不知道擦一下。
    下一秒，一股臭汗味扑面而来，她差点当场去世。
    叶清宁抽了张纸巾，捏住鼻子。
    “旁边是没位置吗？”
    陆少商扭头看她一眼，嘴里嚼着半截菜心。直到整根菜心咽进肚子里，才从口袋里把洗发水拿出来，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还给你。”
    说完，他似乎没有换个桌的意思，低头又扒拉一大口米饭。
    叶清宁跟郑盈盈对了个眼神，转身捏着鼻子从后面出去，端起托盘跑了。
    “你跑什么！”陆少商回头，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江堇年让出位置把郑盈盈放了出去，才对他说：“下次运动完最好喷点止汗剂。”
    “我就不。”陆少商一脸不屑。
    …
    吃完午饭，八个人慢慢悠悠回到教学楼。
    剪掉吃饭四十分钟，英中的午休时间有足足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半才开始第一节 课。
    这个时间跟大多数中学相比简直不要太宽裕。
    【我酸死了！！我们学校吃饭加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
    【我们也是，中午有时候还拖堂】
    【我一直很奇怪午休时间这么短怎么可能睡得了午觉，刚睡着不就打铃了吗，原来是真的有学校午休俩小时】
    【意念艾特校长，学学，学学】
    【看看就得了，人家英中学生各个有皇位要继承，家里至少衬几千万上亿资产，没那条件就别跟着学了】
    【就是，人家混完继承公司，你混完去工地搬砖】
    【也不能这么说吧，江堇年和叶清宁都是英中教出来的，学校不都挺好的】
    【人家爹妈有钱有公司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优秀的人基因也优秀，起点就比我们高】
    【楼上你是不是又忘了叶清宁……】
    【叶清宁亲生父母啥身份啊，基因优秀吗？】
    【鬼知道，陈舒怡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吗，她上哪找亲生父母去】
    【医院报错孩子的话，去医院查同天生孩子的不就知道了？】
    【这属于患者隐私吧，医院怎么可能随便透露】
    【那不是他们医院有错在先抱错了吗】
    【我还是好奇怪，陈家为什么还没起诉医院】
    【好奇+1】
    午休的两个小时，其实没有几个人真的在休息。
    严太奇在走廊上跟编剧说剧本的事情，江堇年在教室里开了电脑写诉状，温苒借了间教室练钻石少女第一张专辑的舞蹈，陆少商也借了一间教室跟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
    郑盈盈在看项目策划案，叶清宁则是打开一个一个的工作群，跟进上午错过的工作。
    陈舒怡坐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找角度自拍发微博，连着拍了几张都不太满意。
    只有齐向荣垫了个U型颈枕，戴着眼罩和耳塞，睡得很香。
    这两个小时里，六个常驻嘉宾的直播是不会关闭的，但不会拍到大家的工作详情。严太奇和陆少商那边做了消音处理，另外四人则是只拍人不拍屏幕。
    【大家工作都还挺忙的啊】
    【陆少商上午看起来各种不正经，对工作还是挺上心的，录节目还要开视频会】
    【姐妹你看仔细点，就算没有声音我也看出来了，他明显在走神好嘛】
    【他手在摄像头底下一直在扣指甲】
    【他拿手机了】
    【他打开了游戏】
    【哈哈哈哈哈他在种菜摸鱼】
    【陈舒怡不是在学商科的课吗，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工作，她为什么不学习呢】
    【她要是有上进心也不至于高考二百多分】
    【都说了多少次了她以前教育条件不好，不要抓着过去的事不放了好不好】
    【人家自己的时间，想怎么支配怎么支配，关你屁事】
    陈舒怡看着手机，她刚自拍完发了微博，随手点开直播间，正好看到了这条评论。
    现在的网友管的真宽。
    她心里不满地骂了一句，然后无聊地摆弄了一下手机之后，打开书包拿出了ipad和耳机。
    【诶她刚打开的网站是网课平台吗】
    【她在上网课诶，这个老师的公开课我听过，讲的超级专业】
    【刚才说陈舒怡不学习不上进的出来挨打】
    【优秀的人休息时间都在工作学习，而我上班时间摸鱼看综艺，良心痛了一下】
    【在？拆摄像头】
    虽然弹幕上一直有人聊天，但蔡一柯看着数据显示这两个小时直播间观看人数明显缩水。
    毕竟看别人工作学习是挺枯燥无聊的事。
    在焦虑中，蔡一柯等来了下午两点半。教学楼响起了悠扬的铃声，嘉宾们陆续放下手头的事情，温苒和陆少商都从其他教室回来了。
    温苒进门时跟叶清宁打了声招呼，叶清宁随口问了下她练舞的情况。温苒一口保证没有耽误进度，叶清宁点点头没说什么。
    “同学们，大家都知道今年是英中八十周年校庆，下周一呢又是初中部的暑假散学典礼。我们节目组跟学校商量着，希望大家为学校策划一场盛会。”
    蔡一柯来了，同时带来了这一期的任务卡。
    任务卡人手一张，外面套着信封，看起来还挺神秘。
    叶清宁问：“每个人任务不一样吗？”
    蔡一柯解释道：“所有人的总任务是一致的，就是为英中献上八十年校庆贺礼。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个人任务，不能告诉其他人，且必须在这期节目结束之前完成。”
    “如果没完成呢”
    “如果没完成，就要接受惩罚。”
    陆少商问：“什么惩罚？”
    蔡一柯坦然地说：“还没定。”
    “……”严太奇一眼看穿了同行，“老实说这个任务是不是也是你们中午临时想出来的？”
    蔡一柯：“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节目组是一个认真严谨有规划的团队。”
    这话没多少可信度。
    大家各自拆开手里的信封，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任务卡。
    叶清宁的卡上写着：让陆少商对江堇年说出我服了三个字。
    “？？？”
    她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呢。
    当她放下任务卡扭头观察其他人，才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精彩。
    郑盈盈小声问她：“你任务是什么？”
    叶清宁四下环顾一周，确认陆少商没有千里眼不可能看到她，于是直接把任务卡展示给郑盈盈了。
    郑盈盈看完也傻了。
    “蔡一柯真的是鬼才。”
    “你的呢，有我这个离谱吗？”
    “我悄悄给你看，别说出去哈。”
    郑盈盈也把任务卡推了过来，直接让叶清宁看了。
    ——让严太奇邀请曹梦露参加英中校庆。
    叶清宁看完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怎么可能，梦露姐不是在剧组拍戏没档期吗？”
    郑盈盈也犯愁，叹了口气说：“反正咱俩说好了互相帮助，你得给我打配合啊。”
    两人俨然有结盟之势，吸引了附近嘉宾的注意。
    严太奇：“刚说个人任务不能外传，你俩怎么就互相交底了？”
    叶清宁压低声音：“嗐没事，不让任务对象知道就行了。”
    【上帝视角太爽了，我已经看到所有人的任务了】
    【蔡一柯他怎么敢啊】
    【我没切屏，谁来给我说说陆少商的任务是啥？看完叶清宁的我太好奇他的了】
    【让叶清宁和陈舒怡跟温苒一起表演钻石少女成团舞】
    【？？？？】
    【什么？？？】
    【陆少商的任务啊】
    【蔡一柯怎么敢啊】
    【我趣我说陆少商表情怎么那么像个神经病，一会笑一会愁还时不时斜眼看叶清宁】
    【温苒和齐向荣怎么没有任务啊】
    【可能因为他们是飞行嘉宾吧】
    蔡一柯干完一票大的，功成身退离开了教室，把接下来的舞台让给这些嘉宾。
    教室内，八个人大眼瞪小眼，两个一脸茫然，六个各怀鬼胎。
    严太奇作为年长的里面最有威信的人，第一个开口道：“这样吧，集体任务重要，咱们先一起准备校庆节目的事情。”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全票支持。
    叶清宁接着说道：“我觉得严导你早上说的拍微电影挺有意思，可以换一种方式，换成舞台剧呈现。”
    郑盈盈：“我也这么觉得。”
    严太奇犹豫了一下说：“剧本我倒是可以写，但是……我们这有演员吗？”
    温苒自告奋勇：“严导我想试试演戏，我从小就喜欢表演，我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成为古装戏大女主！”
    严太奇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温苒，叶清宁神情稍稍一滞，下意识和郑盈盈相视一眼。
    她想的是，这里没有能挑大梁的演员，以严太奇对戏剧的认真态度，肯定忍不了，到时候她们就能借势提议请曹梦露救场了。
    还没等叶清宁和郑盈盈开口，陆少商先跳了脚。
    “不行！”
    七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去。
    “为什么？”
    陆少商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术业有专攻，温苒现在既然是女团成员身份，就应该排个唱跳的节目。按照晚会的标准来看，节目里面最重要的两大类，一是语言节目，第二就是歌舞。温苒要是去演戏了，歌舞怎么办？”
    温苒眨眨大眼睛，提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不是还有叶总呢吗？”
    陆少商张口就道：“她哪有你专业！”
    【？？】
    【u1s1，叶清宁退赛之前业务一直挺好的，排名也很靠前】
    【对啊！导师都说她是天赋型，一点就通，跳的不比训练几年的妹妹差】
    【不懂就问，温苒专业吗？她不就是靠陈舒怡闺蜜这个标签强行挤进出道位的吗？】
    【叶清宁的粉骂陆总就骂，不要拉踩苒苒好不好，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给叶清宁打工，都是自己人】
    【冷静一点，要骂就骂陆少商】
    温苒听到陆少商这话，惶恐地看了一下叶清宁的表情，发现她没什么生气不满的反应之后才说：“陆总，其实我们叶总唱跳很棒的，如果叶总当时没退赛，可能我都进不了成团位。”
    陆少商心里着急，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轴呢。
    “那既然这样，你们就应该一起唱跳，跳个你们节目的舞，学弟学妹肯定喜欢看。”
    陈舒怡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跟着劝道：“我觉得陆总说的有道理，姐姐当时离开舞台一定也很遗憾，借着这个机会，苒苒你陪她完成一下女团梦想不好吗？”
    谁有女团梦，你才有女团梦。
    叶清宁也上火了，舞台剧能不能请到曹梦露都是次要的了，主要是她不能跳舞，她不会啊！
    “我觉得还是尊重温苒的喜好吧，她既然想演戏，那就让她演演看。至于歌舞节目，两个人跳什么团舞，盈盈精通六种乐器还会唱歌，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舞台。”
    郑盈盈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疑惑。
    “清宁……”
    叶清宁：“盈盈姐，你唱歌好好听的。”
    郑盈盈妥协了。
    陆少商又道：“两个人不够那就三个人，陈舒怡跟你们一起跳呗！”
    陈舒怡慌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少商，“陆总，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嘛，我看过那个选秀节目，你们主题曲考核不是也只给了两天时间？”
    温苒无奈地说：“所以九十多个人只有八个人通过。”
    陆少商不死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他表现的太过急切，嘉宾们后知后觉悟出了什么。
    严太奇眯着眼睛问他：“陆总，你任务不会是让叶总跳舞吧？”
    “怎么可能。”陆少商一口否认，“我是为了母校校庆考虑啊。”
    叶清宁似笑非笑问他：“别光说我，陆总怎么不自告奋勇报个节目？你表演什么？”
    陆少商语塞，“我……我弹个琴还是没问题的。”
    进度陷入僵局，半个小时过去了，节目毫无进展。
    江堇年认真分析了一番，沉声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人太少了。八个人，一个舞台剧就忙不过来了，怎么演？”
    叶清宁提议：“要不然再请点人帮忙？我在公司群里说一声安排几个艺人过来吧。”
    陆少商眉头一皱，“慢着。”
    “嗯哼？”叶清宁环着手臂等他发言。
    陆少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往门外望了一眼，问道：“助场的人，出场费是节目组报销呢，还是得我们自己出？”
    第36章 二合一，后面还有一章
    陆少商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对此, 蔡一柯回应：节目组没钱，你们自己解决。
    “节目组不给出场费，这谁愿意来啊。”陆少商不满地说。
    郑盈盈和叶清宁相视一眼, 也是同样的想法。原本还想努努力把任务做了，想办法把曹梦露请来, 现在看来这太不厚道了，没有出场费，还耽误人家剧组的进度。
    叶清宁思索了一会儿，提议说：“这样吧, 舞台剧应该算整个演出的重头戏, 最好大家都参与进来，我们有八个人, 怎么都够了。歌舞类型的节目就挑本来会的，彩排完可以直接表演的那种, 节省时间。”
    严太奇点点头表示认可。
    “今天下午到晚上我可以把剧本写出来，是拿以前学校作业改的, 应该没问题吧？”
    有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大家都没有意见。
    郑盈盈接着说道：“那严导写剧本，咱们商量一下报几个歌舞的节目, 你们没有跑调特别严重的吧？”
    叶清宁沉默。
    她在想, 嗓音条件应该是声带决定的吧？应该不会受灵魂影响吧？陈清宁唱歌好听, 那一定是这具身体的嗓音条件好, 她现在占着陈清宁的身体, 或许差不到哪去？
    郑盈盈下一句便是，“我知道清宁唱歌肯定没问题，堇年以前艺术节也唱过歌，那……陆总, 舒怡，你们ok吗？”
    陈舒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没问题，我曲目等会发群里。”
    陆少商没说话，大家就默认他没问题了。
    大体流畅商量出来以后，江堇年提议去艺术楼准备各自的节目，那里有专业音响麦克风设备，还有各种乐器。最主要的是每个音乐教室的隔音都做得很好，不会互相打扰。
    …
    下午四点左右，嘉宾的小群里已经有了初版的节目单，大家都把自己准备献唱的曲目报上去了。
    叶清宁报了一首难度不高曲风清新的歌，她找到伴奏用音乐教室的设备试着唱了一遍，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第一遍唱完她就找到了自信，再唱第二遍时感情充沛了许多，呈现效果大有提升。
    她用手机录下来，给郑盈盈发了过去。
    【叶：你帮我听听，还行吗？】
    大概过了五分钟，郑盈盈回了消息。
    【郑盈盈：太棒了！你要不再唱一首？镇场就靠你了】
    叶清宁被夸得飘飘然，刚才紧张的心弦渐渐松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叶：没跑调就行，就这一首差不多了，多了我怕忘词】
    在直播间看完练唱全过程的观众激动极了。
    【呜呜呜呜呜梦回青训，清宁唱歌太好听了啊！】
    【再来一首！再唱一次青训初舞台的歌吧！众筹给叶清宁加一首歌！】
    【是什么让清宁怀疑自己会跑调！我不允许美女对自己这么没数！】
    【被骂多了会丧失自信吧，清宁收到盈盈的夸夸之后笑的好甜啊】
    【对对对霸道女总裁变甜妹我心动了】
    另一边，陈舒怡刚刚试唱完自己报的歌曲，录下来听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
    她看了一眼镜头，然后摸出了任务卡，弯眉一笑。
    “大家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吧？”
    “你们说，我要不要去邀请姐姐加一首歌呢？”
    【刚从隔壁过来，陈舒怡任务是啥】
    【我看了前面的，是邀请叶清宁合唱】
    【怪尴尬的，蔡一柯有什么大病出这种任务，明摆着挑事呗】
    陈舒怡这会看不到弹幕，还不知道观众对她的任务不抱期待。她推门走出音乐教室，随手拉了个工作人员问到叶清宁在哪，就找了过去。
    “姐姐，没打扰你练歌吧？”
    叶清宁刚打算问问郑盈盈练得怎么样，想去串个门，就听见自己门外传来两声轻响，然后陈舒怡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
    她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稍稍敛去几分，才道：“没有，怎么了有事吗？”
    陈舒怡走了进来，态度友善温声说道：“我刚才试了一下自己的曲目，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想着时间还多，要不然……要不然我跟姐姐一起再加首歌吧？”
    前因不搭后果。
    叶清宁一听就觉出了猫腻，很快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问：“这是你的任务吧？”
    陈舒怡表情微微一滞，随即也不遮掩了，点点头承认：“嗯。”
    叶清宁不想为难她，唱首歌而已又不是难事，于是答应了下来。
    傍晚，英中的放学铃声响了，保安到艺术楼清场，大家不得不从学校回到别墅，换一个场地继续筹备校庆晚会。
    在晚饭之前，严太奇完成了剧本创作，把初稿发到了群里。
    这是一份非常完整且标准的晚会小品剧本，过程一波三折，最后升华中心，点到校庆的主题。
    大家看完之后都说好，把角色分了分，就开始背台词了。
    第二天再回到学校，大家就直接到大礼堂的舞台上排练。舞台布景和道具还没准备好，大家在光秃秃的台子上无实物排练，着实是有一定的难度。
    严太奇作为一名专业的导演，已经想尽办法帮助大家进入角色。
    一天下来，进度喜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带上布景和道具再彩排两遍，晚上演出就稳了。
    …
    夜幕降临时，英中校门要关了。
    严太奇和节目组在商量明天舞台布景，还有灯光音响等细节问题，要晚些回去。
    郑盈盈开车去市区取大家的表演服装了。
    人不齐，节目组就没安排车，让大家看着时间自己回去，反正走路回到别墅也没多远。
    叶清宁一边肩膀挎着书包，左手攥着剧本，目光放空，嘴里默默背着自己的台词，从艺术楼底下慢慢悠悠走出校门。
    余光一瞥，校门外路边坐着一个身影。
    “你不是回去了吗？”她把剧本卷一卷戳进书包放水杯的位置，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江堇年抬头看见她走来，从路边站起身，道：“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你知道我几点出来呢？”
    “以前都是一起走，习惯了。”
    江堇年的声音很平静，叶清宁却觉得心跳快了一些。
    “那就走吧。”
    锦城别墅区的人行道很宽，这个时间路灯已经亮了，暖色灯光将两个人倒映在路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江堇年盯着影子，若有所思。
    摄像大哥举着镜头跟在对面的人行道上，显示屏的画面非常唯美，夜色浪漫，郎才女貌。
    【他俩气氛好奇怪啊，说亲近又感觉话好少，说疏远吧他们又有一种暧昧的氛围】
    【想嗑不敢嗑，他们倒是说句话啊】
    【江堇年低头走路不怕撞电线杆吗】
    似乎是感应到了观众的呼声，江堇年稍稍抬起头，说：“能借我点钱吗？”
    叶清宁脑子里还在重复舞台剧的台词，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声，愣了一下没听清楚。
    “什么？”
    “借我点钱。”
    叶清宁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排问号。“借多少？”
    “三五块的，都行。”
    他要是借三五十万，叶清宁或许还会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想办法帮帮忙。
    张口来个三五块都行，耍人呢？
    “你自己不是有吗。”
    江堇年默了两秒，摸摸鼻子说：“那就算了吧。”
    【我看漏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借钱】
    【这是他的任务啊！】
    【草，我没想到】
    【那这任务算失败了吗】
    【再试一试啊！叶总能猜到是任务肯定会配合呀！】
    江堇年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随即转了话锋说：“我想回一下江家老宅，离我们住的别墅不远，你陪我过去吗？”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她到现在词还没背下来……不过确实离得不远，走路就五分钟。
    “回去干嘛？”
    “拿个相册。”
    “好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堇年眉峰微微舒展，转头对摄像说：“等会我们去一下老宅，不方便拍摄，你们就在别墅等着吧。”
    【？】
    【不要哇我也想看老宅长什么样！】
    【要拍摄江家老宅应该要江望同意吧，别为难人家了】
    摄像大哥拿出对讲机跟导演说了一声，收到回复之后默默退下了。
    江堇年和叶清宁继续往前走，一直到江家别墅门口。这别墅看起来很久没住人了，隔着栏杆看庭院里地面上都是落叶和灰尘。
    江堇年走近门口人脸识别系统，识别通过。
    “进来吧。”
    叶清宁跟了进去，一些久远的记忆似乎一瞬间被解封，从脑海深处涌上来，她怔愣着出了神。
    一阵晚风吹来，卷起一地灰尘，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才缓缓回神。
    “你家这土也太大了，多久没人打扫了？”叶清宁一边吐槽，一边加快脚步走进室内。
    江堇年的房间在一楼的角落，门上挂着一把小铁锁，他刚找出钥匙打开锁，推开房间门。
    “两年了吧，江承业出国之后这屋就空置了。”
    叶清宁站在房间门口没进去，等了大概两分钟，江堇年拿着一个破旧的本子出来了。
    “不是说找相册吗？”
    “在楼上，我上去拿。”
    江堇年把房间门拉上，没上锁，转身从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叶清宁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一个人待在一楼阴森森的，于是也跟了上去。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也上着锁，象牙白的木门因为太久没有打理，已经严重发黄。
    叶清宁刚想问这是谁的房间，突然就记了起来，这个房间好像是江堇年的妈妈，宋晚亭生前住过的。
    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江堇年翻箱倒柜找相册，余光见叶清宁一副踌躇的神情愣在门外，对她说道：“没事你进来吧。”
    叶清宁这才试探着迈了一步进来，四下扫量一圈……她整个人呆了一下。
    她看见木门背后遍布着凌乱的划痕，像是刀尖刮出来的，有的很浅，有的却入木三分。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中学时的陈清宁和江堇年坐在江家别墅的院子里，江堇年指着二楼某个灰蒙蒙的窗户说：“我妈妈就死在那个房间，江望说她产后抑郁，逐渐疯魔，最后关起门杀了自己。”
    叶清宁瞳孔微缩，又回到了现实中。
    江堇年蹲在地上，刚从床角的柜子里找到他说的相册，上面已经满是灰尘，还有一股子霉味。
    “找到了，就是这本。”
    叶清宁问：“这本相册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堇年把相册装进书包，才沉声说道：“我上大学以后，一直在翻看妈妈的遗物。有些东西小时候看不明白，现在看来大有可疑之处。”
    “你是说……”
    “江望的嘴里没有几句真话，我不信他。”
    叶清宁穿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快两个月了，每次见到江堇年，他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江堇年身上环绕着阴郁、孤独的气质。
    她心间微动，不知道能怎么安慰他。
    默了半晌轻轻抚了下他的肩膀，说：“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会尽力的。”
    …
    从江家别墅出来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江堇年指了一下斜对面另一条街道，扭头问叶清宁：“陈家是这条街第二栋吧？”
    “是，不过陈敬一直不太住这边，我上大学以后也搬出去了，这边应该也很久没住人了。”叶清宁道。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她的目光就被吸引了去，怔愣了一下。
    陈家别墅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刚刚停稳，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起来是刚从超市回来。
    “陈敬卖房了？”江堇年随口一问。
    叶清宁却凭着记忆认出了那个中年女人的背影，惊讶道：“王勤。”
    “什么？”
    “那是陈家以前的保姆，王勤！”
    江堇年皱了眉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厌恶，“就是那个对你不管不顾，连饭都不做的保姆？”
    “是。”叶清宁非常肯定，这个人她绝对不会认错。
    王勤名字里带个勤，为人却跟名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点都不勤劳，拿着陈家的工资却过得像个女主人。
    陈清宁早上要上学，六点半就起了，王勤却要睡到日上三竿，不到十点绝不起身。白天最多收拾一下客厅，把垃圾扔出去，过了中午就出门泡在麻将馆了，不到天黑不回来。
    陈清宁没少跟陈敬投诉，每回嘴上说的好好的，会警告她，却不见王勤有任何改变。
    一提辞退她，陈敬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厉声拒绝，反问她多大了自己不能独立生活吗，什么都依赖保姆。
    要不是王勤长得实在普通，陈敬也确实一年见不到她几回，叶清宁恐怕要怀疑他俩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江堇年盯着陈家别墅的方向，沉声喃喃：“陈敬已经不住锦城了，王勤为什么还留在这？还有她身边那男人是谁？”
    叶清宁回忆了一下，“那男的应该是她丈夫，我原先见过一回，不过当时他穿的可没这么周正。”
    “要过去看看吗？”
    “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叶清宁看了一眼时间，催促他道：“快回去吧，这都几点了，陪你跑这一趟我台词还没背下来，明天要是演砸了你负全责啊。”
    两人回到别墅时屋里静悄悄的，客厅等亮着，桌上摆着几盘菜，还有吃了一半的米饭，筷子随意扔在边上，人不知道去哪了。
    “人呢？怎么连个摄像都没有？”叶清宁感觉有些奇怪，上楼找了一圈。
    二楼也是安安静静没个人气儿，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有什么事又出去了。
    江堇年巧了敲严太奇房间门，“严导，在吗？”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回应。
    叶清宁又敲了敲陈舒怡的房间门，“有人吗？”
    无人回应。
    两人四目相接，眼底解释疑惑。
    叶清宁：“严导和盈盈不是还有事吗，会不会还没回来？”
    江堇年：“陈舒怡和温苒他们早就回来了吧，怎么会一个人都不在？”
    “我打个电话问问。”叶清宁说着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拨了温苒的号。
    第一遍没打通，叶清宁又打了一遍，第二遍响铃十几秒，对面终于接听了。
    “小苒，你们没在家吗？”
    电话那头背景声音很杂乱，每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着急。大概等了五秒，温苒才对着听筒回应。
    “叶总！我们没在别墅，刚才舒怡吃着饭突然心口疼，我和陆总还有向荣赶快就送她上附近医院了。”
    叶清宁开着免提，这段话江堇年也听见了，两人俱是一愣。
    “现在呢？人怎么样？”
    “不知道啊，她刚才在车上就昏迷了，现在医生在看。”
    “昏迷了？”
    这下叶清宁表情凝重了起来，昏迷的话那是挺严重的。
    “医院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温苒却急着说道：“不用不用，来了也不让这么多人进去，刚才摄制组还有导演他们都被赶出去了，叶总你们就在家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在群里说！”
    “好吧。”
    挂断电话，叶清宁长长叹了口气。节目录一半进医院，陈舒怡这也是第二回 了。
    “我下楼看看他们晚饭吃的什么。”
    她很怀疑是不是陆少商和温苒不了解情况，又买海鲜了。
    叶清宁下楼回到餐厅，放眼望去桌上四菜一汤，一个红薯叶，一个烧排骨，一个番茄炒鸡蛋，还有一个辣椒炒肉，汤是瘦肉冬瓜，没有一个海鲜。
    那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了呢。
    江堇年也从楼上下来了，看了一眼桌上的剩菜，说：“等等消息吧，看医生怎么说，我们先吃饭。”
    …
    晚上十点一刻，郑盈盈和严太奇也回来了，四个人坐在客厅，都已经听说了陈舒怡昏迷进医院的事情，大家都有些焦头烂额。
    一是担心嘉宾的健康问题，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名流100天》整个节目都要受到影响。
    二是不得不想想备用方案，如果陈舒怡明天不能演出，她的节目怎么办？
    郑盈盈又看了一眼时间，问道：“医院还没消息吗？”
    “温苒说有情况会在群里通知，到现在也没个信儿。”叶清宁道。
    话音刚落，四个人的屏幕同时亮了一下，嘉宾群里来消息了。
    【温苒：舒怡醒了，医生给开了药，回去说。】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回来了。
    陈舒怡脸色不太好，嘴唇也隐隐发白，声音有点飘，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说：“真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你现在还好吗？”严太奇问。
    温苒替她回应道：“医生说她先天心脏不好，以前做过手术已经几乎治愈了，这次是因为近期劳累加上过度焦虑导致病情发作，吃完药好好休息几天要再去复查。”
    “你心脏做过手术？这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们呢，我们以前录节目嘉宾有身体不好的都会安排医疗组，每两个小时检查一次。心脏问题可不敢开玩笑，万一耽误了治疗时间多危险啊！”郑盈盈一着急，语气又严厉了一些。
    陈舒怡低了头，怯声说：“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过手术，我真的不知道……”
    “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叶清宁皱着眉头问。
    “我是真的没有印象，孤儿院的条件怎么可能付得起心脏手术的钱，我真的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过手术了。”陈舒怡解释的也着急，声音发颤，脸色又白了一些。
    温苒急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记得就算了，你现在不能激动，赶快回房间休息，我给你烧热水把药吃了。”
    陆少商被女人的声音吵得头疼，摁着太阳穴沉沉呼了口气，说：“行了，温苒带她上楼休息。严导，明天舞台剧她应该是演不了了，我们怎么办？”
    严太奇刚才就在愁这件事，现在看来除了找人救场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问问梦露明天能不能过来。”
    叶清宁下意识扭头和郑盈盈相视一眼。
    挺突然啊。
    …
    一晚上过去，大家都睡得不太安稳。
    早上七点，曹梦露从片场赶了过来，影后不愧为影后，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词记熟了。十点钟大礼堂舞台布景完成，大家带着道具换好服装完整地彩排了一遍，中间只出了一个小失误。
    陈舒怡在台下观众席看着，表情明显有些失落。这么简单的一个舞台剧，她都没法完成。
    “好了舞台剧先这么着吧，你们歌练的怎么样？咱们每个人就唱前半段，按节目单走一遍下来看看。”严太奇拿着麦克风指挥道。
    郑盈盈是第一个，叶清宁的独唱被排在最后，倒数第二个压轴的是她和陈舒怡的合唱。
    原本以为歌舞类节目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直到陆少商慢吞吞接过话筒走上舞台。
    “……”
    第37章 三更
    听完陆少商的演唱, 众人沉默。
    怎么评价他这段演唱呢，就是，一个人能完美避开整首歌的正确音调, 也是挺厉害的。
    陆少商唱完歌放下麦克风，扭头就看见其他嘉宾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音准问题很大, 红着脸急忙解释道：“我自带调音师！人一会就到，晚上肯定没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行吧。
    主要是现在临时改节目单太麻烦了，大家都没有这个精力。大不了就是让陆少商垮在台上, 丢人也是丢他一个人。
    当天下午, 初中部在各自的教室里结束了散学典礼。
    往年散学礼结束就是暑假的开始，今年却不太一样。同学们从教室转移到了大礼堂, 舞台上幕布紧闭，将所有人的期待值提升到了顶点。
    下午五点, 英中八十周年校庆特别演出正式开始。
    歌舞节目排在前面，舞台剧在最后。
    除了陆少商的跑调严重, 百万调音师给他调出了电音, 其他人的发挥都可以说是非常稳定。
    英中校庆特别晚会圆满结束，同时也宣告了《名流100天》第二期接近尾声。
    曹梦露演完舞台剧换回私服便跟大家道了别, 火急火燎赶回剧组。
    众人回到别墅, 蔡一柯就坐在客厅, 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
    “大家辛苦了。”蔡一柯站起身道：“本期节目很快就要结束了,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 你们各自的小任务？”
    众人脸色各异。
    叶清宁不抱希望地看向陆少商，“陆总，跟江堇年说一句我服了，我给你一万八。”
    陆少商睁大了眼睛, 果断拒绝，“我不，一万八就想侮辱我？你想得美！”
    蔡一柯拍拍手重新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朗声宣布：“好了任务时间是到晚会结束时截止，现在完成也来不及了。现在我宣布，六位常驻嘉宾里面，有三个人完成了个人任务！”
    众人面面相觑。
    “哪三个？”
    蔡一柯：“陈舒怡是第一个完成的，第二是郑盈盈，第三严导。”
    陈舒怡不好意色地笑了笑说：“我的任务是跟姐姐合唱一首歌。”
    郑盈盈：“我的是让严导邀请梦露姐参加晚会演出。”
    严导挠挠头，“你们任务好像都挺复杂的，我任务卡上就只有完成舞台剧这一个，跟你们比起来简直太有人性了。”
    陆少商听完一脸悲愤，对着蔡一柯指责道：“蔡一柯！你这不公平！你给我出的这个任务怎么可能完成！”
    叶清宁：“你什么任务？”
    陆少商从包里翻出任务卡举起来，气愤地说：“我任务是让你和陈舒怡跟着温苒跳成团舞！这是人能完成的吗！”
    叶清宁扶额。
    “那江堇年呢，你任务是什么？”
    江堇年也把任务卡摊开了，无奈地说：“找你借钱。”
    叶清宁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从英中走去江家别墅的路上，他突然要借钱，还是三五块……
    “你怎么不暗示我一下，我要是知道这是你任务肯定不会拒绝啊！”
    “现在说也晚了。”陆少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叶清宁和江堇年陪他一起接受惩罚，心情突然就没那么郁闷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他一扫阴郁不悦，看向蔡一柯问道：“惩罚是什么？”
    蔡一柯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打开投影放了一个视频。
    ——你爱我，我爱你，名流家族甜蜜蜜。
    “……”众人沉默。
    弹幕沸腾。
    【我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蔡一柯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不会是要跳这个吧？我裂开了，这画面太美了我不敢看】
    【谁和谁跳？】
    【叶清宁，陆少商，还有江堇年】
    【救命我笑疯了我妈敲门问我是不是有病】
    【热搜预警】
    蔡一柯兴高采烈地说：“这个就是没完成任务的惩罚了！请三位学跳这支舞，一起录下完整的唱跳视频，发在微博上！”
    【果然是这样！】
    【他怎么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陆少商：我鲨了你】
    【他们三个表情截图下来就是我裂开了表情包哈哈哈哈哈】
    郑盈盈忍不住笑的伏在沙发上，肩膀一抖一抖。她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完成了任务，虽然这样说不太礼貌，但她确实很想感谢陈舒怡，如果不是陈舒怡临时出了状况，那她也要被迫唱跳还要录视频。
    要是真加上郑盈盈，这叫什么？英中F4原地出道吗？
    陆少商眼睛瞪得发红，如果眼神能杀人，蔡一柯应该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士可杀不可辱！”
    “陆总，愿赌服输啊。”蔡一柯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做综艺导演的，就不能怕得罪人。
    叶清宁表情也很痛苦，这个舞不难，歌也好学，但她一想到自己要和陆少商和江堇年一起唱跳的画面……
    就很恐怖。
    比世界末日还要恐怖。
    …
    《名流100天》第二期录制结束了。
    叶清宁拒绝了第三期的续约。
    这个节目会成为她永久尘封的黑历史，谁敢跟她提这节目她跟谁急。
    就在第二期结束的第二天，叶清宁和陆少商还有江堇年一起跳某魔性洗脑神曲的视频就上了热搜。
    地铁上，公交上，电梯里，到处都能听到“你爱我，我爱你，名流家族甜蜜蜜”动听歌声。
    大家看着手机上三个人跳舞的画面，笑得嘴角都抽搐了。
    叶清宁回公司上班，从走近写字楼开始就受到了比平常多十倍的瞩目。她从WA专用电梯上楼，周围员工看她的眼神炽热的发烫。
    救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社死。
    一直到十五层电梯门开，狭小的空间内终于只剩下她一个。叶清宁松了口气，默默推了推墨镜，考虑等会外卖买一包口罩戴戴。
    “十六层到了。”提示音响起的同时，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叶清宁走出电梯，迎面就遇到了苏宓。
    苏宓一手端着咖啡，另一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让她痛苦不堪的视频，还开着外放。
    ——你爱我，我爱你，名流家族甜蜜蜜。
    “……”叶清宁僵住了。
    苏宓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见面前亲爱的老板，也僵住了，“叶总，早，早啊。”
    叶清宁原本想装作无事发生，回应一声就钻回自己办公室。
    然而苏宓的手机上还在继续输出噩梦一般的声音。
    ——你爱我呀，我爱你。
    ——你爱我，我爱你，名流家族甜蜜蜜。
    苏宓被咖啡呛住咳嗽了起来，连忙按下锁屏键，声音才戛然而止。“叶总抱歉，我，我随便看看。”
    叶清宁勉强维持面无表情，冷声说：“以后在公司不要开外放。”
    苏宓连连点头：“是，我记住了。”
    相比起WA有叶清宁这么温和的老板，天悦那边的情况则更加残暴一点。
    陆少商日上三竿才开着跑车回到公司，整个人像是谁欠了他十个亿一样，脸色极差，墨镜一戴，浑身就差写着‘莫挨老子’。
    天悦前台小伙子碰巧在刷微博，手指不受控制点进了#名流家族甜蜜蜜#的热搜，点开了那个让人难以忘怀的视频。
    而且他，忘了戴耳机。
    于是陆少商踏进公司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自己和叶清宁的合唱。
    他跑调还特别明显，蔡一柯连修音都不给他修！
    “上班时间刷微博，你明天不用来了。”
    嘴角刚刚开始上扬，还没来得及笑的前台小伙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如遭雷劈，惊恐地抬起头，“陆，陆总！”
    陆少商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阵风似的从旁边擦肩而过。
    前台小伙这回笑不出来了，哭嚎着试图求情：“陆总我错了！我刚打开没两秒，我再也不看了！陆总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陆少商充耳不闻，穿过员工办公室，抓到四个戴着耳机在看这视频的。
    当场扣除奖金。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他从另一头的电梯上了顶层，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秘书一边摆放茶具，一边斜着眼看旁边的手机屏幕，没开声音，光是看画面也足够魔性了。
    他憋笑憋的很辛苦。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秘书迅速退出微博删除了应用记录，板着脸沏茶，恍若无事发生。
    陆少商把手机往桌面一丢，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抬起腿搭在电脑桌前，冷眼扫向前方的秘书。
    “你刚才在看什么？”
    秘书装愣，“陆总，我刚洗完茶具准备沏茶，您看喝红茶还是普洱？”
    “手机拿过来。”陆少商冷着脸说。
    秘书解开锁屏，把手机递了上去。陆少商上滑看了看，除了工作用的聊天工具确实没有其他东西。
    “行了，今天不喝茶。”陆少商转了下椅子，打开手机上某个游戏。“你现在去给所有人下通知，从此刻起，凡是看那条视频的，扣除当月奖金。扣完一次还看的，直接开除。”
    秘书应了声，悄悄出去了。
    陆少商在办公室一直窝到中午，玩个游戏越玩越气，气得他切屏上了微博。
    整整一上午了，热搜才往下降了两位。
    他扔下手机拿起桌上固定电话，拨通了公关部门的短号。
    “现在立刻马上，把那条热搜给我撤了！”
    公关部门主管犹豫地说：“陆总，那条热搜……热度太高了，价格恐怕不低。”
    “你在质疑我的经济实力？”
    “……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撤！废什么话！”
    陆少商撒完火挂了电话，接着不断刷新热搜界面。
    五分钟，十分钟。
    话题终于慢慢降下去了。
    他心情缓和了几分，重新登上游戏。还没玩两分钟，顶上弹窗提醒他苏落微新剧见面会采访正在直播。
    陆少商是想划掉的，手一抖，就点进去了。
    直播画面中苏落微穿着米白色的抹胸裙，锁骨上粉钻项链格外扎眼，她微笑着应对着记者的提问。
    陆少商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准确的说是盯着粉钻项链，莫名感觉到一阵烦躁。
    记者紧接着提问：“苏小姐今天看热搜了吗？”
    苏落微举止优雅地点点头，笑着说：“看了，我每天都会刷刷微博，紧跟时事。”
    “那苏小姐对你们公司陆总和WA叶总一起跳舞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
    苏落微笑容当时就僵住了，犹豫了半天才说：“嗯，我知道叶总原先参加过女团选秀节目，如果论唱跳水平，陆总自然略逊一筹。但是作为天悦的艺人，我必须要给陆总打call，我觉得陆总唱的非常好。”
    陆少商：？？？
    五分钟，他要知道这个记者的全部信息。这是什么三流记者！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少商斥巨资把#名流家族甜蜜蜜#的热搜压了下去，不到半个小时，#苏落微评陆总唱跳水平#的词条飞速登顶。
    还是叶清宁心态好，她回到公司以后就没看过热搜。
    几天没回办公室，她在拍卖会上买的水墨画已经挂上来了，整个办公室里多了一些文雅的气息。
    看看水墨画，喝喝大红袍，叶清宁感觉自己心平气和了。
    电脑屏幕上，微信消息提醒闪动了两下，她放下茶杯，点开了消息列表，傅誉丞的头像旁边亮着小红点。
    【傅誉丞：《长安意》剧本我读完了，角色我很喜欢，什么时候方便见面详谈。】
    【傅誉丞：对了，宁姐你那个新歌唱的挺好听的】
    【傅誉丞：[视频链接]就这个！刚才还在热搜上现在不知道怎么没了！】
    叶清宁刚打到一半的回复卡住了。
    我谢谢你。
    第38章 今天就一更
    傅誉丞通告排的满, 叶清宁公司里事情也不少，等到双方都空出时间，能见面谈《长安意》签约事宜, 已经是七月末了。
    这段时间里，叶清宁这个老板成了WA娱乐的顶流。
    魔性的唱跳视频在网上火了得有大半个月, 起初是原版视频在各大网站抢占热门，接着是有人给陆少商出了百万调音师版，再后来出了鬼畜版，直接冲上年度热门榜。
    如果说这个魔性的视频给叶清宁带来了什么好处, 那可能就是热度真的很高, 传播范围真的很广。
    废物系统几乎每天都会出现一次，七月末, 叶清宁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进度条，已经点亮了一半。
    “主线任务还没开始吗？”
    [经检测, 尚未达到触发主线任务条件，宿主还需努力。]
    “知道了, 退下吧。”
    今天是个阴天, 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了，下午指不定会下大雨。叶清宁看了下鞋柜上盒子里的四个车钥匙, 没舍得开好车, 捡了个最便宜的就出门了。
    和傅誉丞约定是在WA十五楼见面, 导演和编剧两口子也会到场, 苏宓刚刚发信息说合同拟好了, 只等谈妥片酬和细节之后补全。
    在S市堵车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叶清宁特意比约定时间对预留了一个小时，还是被周一上午的路况堵到踩着点进公司。
    傅誉丞看起来到了有一会了，他今天没化妆, 口罩和墨镜一起放在桌面上，手里拿着一罐冰可乐，正在看编剧新修改的剧本。
    “刚改的这一版是基于咱们拍摄条件限制做的细微调整，整体人设还有情节主旨是不会变的。”编剧姚恩非常有耐心地给他讲解着改动情况。
    傅誉丞看过剧本，对情况表示了解，“好，这些修改我觉得问题不大，这个角色我是比较喜欢的，如果姚老师信得过我，我愿意参演《长安意》。”
    双方交流还算愉快，傅誉丞的经纪人看了下合同，在傅誉丞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傅誉丞听完就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们久等了。”虽然实际时间没有迟到，但叶清宁还是抱着歉意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放下手提包坐在会议桌正前方。
    “关于剧本方面的具体情况，姚老师还有吴导都跟你说了吧？”她直入主题，看着傅誉丞问。
    傅誉丞：“嗯，了解，没什么问题。”
    叶清宁点了点头，从苏宓手里接过项目策划书翻开其中一页，说：“还有件事要提前商量一下，《长安意》故事中后期男主角郭怀川有领兵统帅的战争剧情，吴导和我的意思都是，希望可以实景拍摄。”
    她话音一顿，看傅誉丞表情没什么变化，随即接着说道：“当然，棚拍后期做特效也是能够做出高还原效果的，但高还原和纯实景还是有一定差距。影视艺术嘛，还是要追求精益求精。”
    经纪人看起来有些犹豫。
    古代战争戏，要实景拍摄就得去北方边疆城市，那些地方紫外线强气候干燥，对皮肤伤害太大，没有一年半载都恢复不回来。
    除了皮肤伤害大，实景拍摄战争打戏还容易受伤。擦伤刮伤只要不在脸上都还好说，就怕伤筋动骨，一耽误就是一两个月。
    他不动声色推了下傅誉丞的小臂。
    傅誉丞朗声说：“我没问题。”
    经纪人愁的揪了把头发。
    “叶总，吴导。”他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说道：“我们傅老师对待表演一直是非常认真勤恳，是不怕吃苦的。但这个实景拍摄的问题，我得先问问清楚，咱们拍摄周期大概是多长？剧组的饮食起居各项条件有没有保障？还有这些内容是否会写进合同里？”
    叶清宁含笑说：“《长安意》开机时间是九月底，开机之后会先拍战争部分，因为再晚一些北方就入冬了，气候条件会非常不利。拍摄周期不会特别长，正常情况下两个星期左右就能拍完战争部分，其他剧情取景都是在咱们江南影视城。”
    “还有你问的生活条件，我们甄选的拍摄地附近二十公里内就是县城，有最高四星级的酒店，剧组会保证主演吃住条件，毕竟演员状态好拍摄也更顺利。这些内容，都可以加进合同。”
    经纪人稍微松了口气，点点头表示了解。
    傅誉丞拍了拍经纪人的肩膀，有些不赞同地说：“我是去拍戏的，不是去度假的，不要总是纠结于这种细枝末节。”说着扭头看向叶清宁：“宁姐，住宿问题跟剧组大家一样就行，不用特意给我换好的酒店。拍打戏也挺累的，收工回去就是睡觉，只要干净卫生，睡哪不是睡？”
    在叶清宁的印象里，傅誉丞一直没什么架子，也不是娇气爱耍大牌的人，所以听他说的这番话，她毫不惊讶。
    吴导和姚恩则是都有些讶异，两口子在这行这么多年，合作过过的艺人不在少数。老一辈演员大多是勤恳敬业的，年轻人能有这种觉悟的却是不多见。
    傅誉丞觉悟高，这样交流进展更加顺利。很快就聊到了最后一项重点问题，片酬开多少。
    决定演员片酬的两项标准，一是名气流量，二是演技实力。傅誉丞两项都占，怎么说拍一部戏也不会低于一个五千万。
    据说他得奖前接的最后一部戏片酬是四千万，得奖后有开价一个亿的剧本找上门，最后因为剧本质量问题，傅誉丞没有接。
    私下关系是一回事，工作合作又是另一回事。
    叶清宁估摸着对方还得还价，于是没有直接报预算的最高价。
    苏宓一早得了暗示，张口报了价格。
    四千万。
    傅誉丞的经纪人脸色没怎么变，但明显是不大满意。
    “叶总，要是放在两年前，这个片酬我们也是可以考虑的……”
    苏宓：“那你们期望是多少呢？”
    经纪人：“叶总应该也听说过，五月份有个戏开了一个亿的片酬，我们傅老师都没接。当然，那还有剧本本身的因素在。《长安意》剧本非常不错，姚老师和吴导也是圈内公认的实力搭档了，我们不会乱要价，就按行业标准，七……”
    “行业新规提倡降低演员片酬提高剧作质量。”傅誉丞打断了经纪人的话音，看向叶清宁说：“这个价格我可以接受。”
    叶清宁稍稍一惊，抬头和苏宓交换了眼神。
    傅誉丞这也太……太老实了吧？
    再看他经纪人先是震惊再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傅誉丞大概是根本没和她商量。
    …
    过了中午，傅誉丞出演《长安意》男主角郭怀川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合同已经签了，就等九月底开机。
    苏落微和晏回时也已经签了合同，接下来就是试镜招募其他配角演员。
    配角试镜叶清宁和陆少商都抽空去看了两场，但两人都只是旁观，没有人比编剧和导演更熟悉剧中人物，所以选择权还得在他们手里。
    八月，钻石少女的团综开播，演唱会巡演票同时开售，开票不满一分钟就被扫空，可见人气相当之高。
    除此之外，晏回时在《天下无恶》的戏份杀青了，离开剧组休息了一个星期，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下乡100天》节目。
    蔡一柯还真是个工作狂，《下乡》第二季开机的时候前面《名流》还剩最后一期，还没收官。他就两个节目交替着录，也不嫌辛苦。
    下半年公司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多，叶清宁抽空看了几段《下乡》的片段，晏回时虽然综艺感一般，但是态度挺积极，该干活就干活，有时候还会帮帮女嘉宾。
    除了话题度不够，好感度还是有的。
    叶清宁有点发愁，让他上节目就是为了提升点流量，好为后续新戏铺路，一直平平淡淡它也不是真啊。
    这种担忧持续到九月初，晏回时这个哑炮终于炸出了一点火花。
    WA没花钱，他自己就上热搜出圈了。
    原因是飞行嘉宾穿红裙子下乡，乡下养的牛躁动了，冲出牛棚攻击女嘉宾。晏回时刚捞完泥鳅回来准备晚上做泥鳅豆腐，见此情形当机立断，把一桶淤泥泼到女嘉宾裙子上。
    上热搜不是因为反应快救场成功，是因为女嘉宾裙子价值八十万，离开节目第一件事就是找晏回时索赔。
    这个钱，晏回时是不可能出的，WA娱乐也不可能让自家艺人受这种委屈。
    当天下午WA娱乐的官方微博就发了律师声明，本公司艺人晏回时是为救人造成女嘉宾损失财物，且危险为女嘉宾个人引起，晏回时不应该负责。
    WA娱乐表示，如果女嘉宾继续无理索赔，自家艺人也不怕对簿公堂。
    叶清宁刚从B市谈商务合作回来，晚上十一点多落地S市机场，凌晨到家才有空看一眼微博。
    公司处理的还行，网友也不是不明事理的，看过节目都知道这是女嘉宾自己的问题。
    明知道节目是在乡下录制，她穿什么不好穿个八十万的红裙子？
    晏回时微博涨了不少粉，最近一条微博底下都是支持他的声音。
    叶清宁洗漱完敷了睡眠面膜，刚打算放下睡觉，突然注意到律师声明下的署名。
    星程律师事务所，江堇年。
    她愣了一下，切到微信给江堇年发了个消息。
    【叶：你不是搞公司商事还有金融领域的吗，怎么突然接起娱乐圈这些小打小闹的活了？】
    【江堇年：下午经过接待室，听说是你公司的事，顺手就接了。】
    叶清宁放在输入键盘上的手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紧接着，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江堇年：以后这种写个律师声明的事不用找别人，我不收费。】
    叶清宁看着聊天框，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回了个【好。】
    最近人都怎么了，该赚的钱不赚，超越社会主义直接奔共产了吗？
    第39章 二合一
    在《长安意》正式开机之前, WA目前最具潜力的女演员邵敏新电影上映了。叶清宁在朋友圈送了一波电影票，不少朋友帮她转发宣传。
    送票是用抽奖的方式送出，后台是能看到领取人信息的。叶清宁扫了一眼, 包场的二百张票已经全送出去了。
    今天唐城一品小区里养生馆开业周年庆，杨晴是高级会员, 卡里有个双人八折券，邀请叶清宁一起去做spa。刚才看小窗，杨晴准备出门了，于是叶清宁也准备收拾东西出门, 跟杨晴在一楼电梯口碰面。
    大拇指刚刚移向锁屏键, 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某个醒目的名字上。
    陆少商。
    叶清宁瞳孔微缩，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 不禁怀疑姓陆的点进抽奖时没看发起人。
    WA的电影宣传，他一个对家老板来凑什么热闹？？？
    心底的疑惑持续不到五秒, 就释然了。估计他也不会去，这张票就当作废了吧。
    叶清宁换了身休闲的衣服, 只带了手机就出门了。
    电梯下到一楼, 叮的一声门开了。
    “杨姐。”叶清宁打了上招呼走上前。
    杨晴穿着宽松的连衣裙，手里拎着深蓝色的手提包, 见她来了把手机放进包里, 笑着说：“来了, 走吧。”
    养生馆在小区C幢和B幢中间, 楼上是健身房, 楼下是游泳馆，旁边还有托管班和儿童兴趣班。
    进入九月，小孩都开学了，这一片就显得萧条了许多。还记得前两个月暑假时间, 这栋楼底下随时被豪车挡路，走近就能听见小孩尖锐的声音。
    “你家小洋也开学了吧？”
    “是啊，放假的时候天天闹腾，有几回我都实在没办法没办法把带着他去台里了，好不容易熬到九月。”杨晴语气无奈，叹了口气说：“现在送回学校去了，我又放不下心。”
    “他现在是在幼儿园吗？”叶清宁记得汪小洋不到五岁，这年龄总不可能上小学。
    “学前班。”杨晴说着看了下时间，“他老说别的小朋友放学都有家长来接，只有他次次都是保姆接送，我今天是好不容易休了两天假，待会出来他也差不多放学了，我得去接一下。”
    两人进了养生馆，前台呼叫了专属接待，指引她们进里面vip区域。私人汤池不大，两个人正好，旁边还有水果饮料和点心。水温不高不低正正好，能让人身心放松下来。
    泡完私汤之后是精油按摩，还可以附加其他养生项目，例如拔火罐、刮痧。
    杨晴闲聊时问起：“你平时下了班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叶清宁闭着眼睛，下巴垫在手背上，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回道：“是啊。”
    “那你平时会跟朋友出去聚会吗？”
    “很少，平时工作组局都够烦心了，休息时候哪还想出门。”
    “你年纪轻轻，日子倒是过得像个中年人啊。”杨晴笑着说，“我认识不少跟你同龄的人，那朋友圈里生活叫一个多姿多彩。”
    叶清宁没接话，只回了一声轻笑。
    她隐约记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精力也挺旺盛的，和朋友喝酒吃饭，玩密室或剧本杀，约名媛塑料姐妹逛街购物，连着玩一个星期都不会累。
    不知道是不是当老板以后有了责任感，开始向工作狂发展了，她就算是假期也提不起组局的兴致。
    “诶对了，你从上学到现在工作，有人追你吗？”
    叶清宁因为舒适放松下来的神志卡壳了一下，“什么？”
    杨晴接着问道：“我之前听说你和那什么北大校草，学法律的那个江堇年是青梅竹马，网上好些人说他追你从初中追到现在，诶他不是就住咱楼上吗？怎么也没见你俩一起散个步逛个超市什么的？”
    “……”叶清宁耳根隐隐发热，闭着眼睛说：“他工作比我还忙，动不动加班到十点十一点的，谁半夜散步呢。”
    话刚说出口，她发觉自己重点似乎偏了，这哪是散步的问题？凭她现有的记忆，陈清宁跟江堇年更像是两个亲情缺失的孩子，因为境遇相同而惺惺相惜，互相抱团取个暖罢了，哪来的从初中追到现在？
    “再说我俩也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多年老友而已。”
    杨晴有些遗憾，她对江堇年不了解，顶多是在电梯上遇见过两回。只觉得这男孩长得挺好看，跟叶清宁站一块也挺般配。
    “那陆少商呢？我怎么听说他对你也有点意思？”
    “姐，大白天的别讲这种鬼故事。”
    大概是当了妈的女人都爱操心，杨晴对叶清宁的感情生活格外关切，连着把她关系好的男性都问了一遍，问得叶清宁心累了。
    做完spa从养生馆出来，杨晴看着时间准备去接汪小洋放学。看了一眼手机，汪盛刚来消息说晚上在台里回不来。
    她稍稍有些失望，放下手机问叶清宁：“你今晚有安排吗？”
    叶清宁：“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杨晴：“汪盛今晚又要加班，家里就我和小洋两个人，你看你要是得空，要不上我家来吧，今天我做饭。”
    “行啊。”叶清宁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正好她刚才还在犹豫今晚吃什么，连着吃了天外卖了，想自己做饭吧一个人又不好弄。
    杨晴眉心舒展欣然道：“那你回家休息会？我接完孩子把菜买上，回头做好饭给你打电话你在过来。”
    “我跟你一块去吧。”叶清宁一听杨晴把自己安排的这么紧凑，便笑着说道：“你又要买菜做饭又要带孩子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再说我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开饭？”
    “那太好了呀。”杨晴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高兴，开始琢磨晚上的菜谱了。“你有什么爱吃的菜吗？我给你做。”
    叶清宁：“我不挑食，看小洋喜欢吃什么吧，你难得有空陪他，当然是顺着孩子的喜好。”
    两人往小区南门走着，到汪小洋就读的学校大概是八分钟路程。到学校门口时，正好是放学的时间，门外全是来接孩子的，但一眼望去不全是家长，挺多是老人，或者家里请的保姆。
    叶清宁感叹道：“跟你们家情况相似的挺多啊。”
    杨晴也很无奈，“可不是，学校周边都是高端小区，送这儿来上学的家里都有点底子，有钱的家庭有几个不是这样？工作起来全年无休，根本挤不出时间陪孩子。”
    等了大概五分钟，就看见学校里孩子们都出来了，一窝蜂往外拥，扑向各自的监护人。
    杨晴仔细盯着人群，寻找汪小洋的身影，叶清宁也帮忙搜寻，终于在人群末端看到个眼熟的身影。
    “杨姐，最后那个背蓝色书包的是小洋吧？”
    “对对对，是他。”杨晴看见孩子，眼神中多了些独属于母亲的温柔，拉着叶清宁往人堆里挤了挤，朝远处招手呼喊：“小洋！这里！”
    前面的孩子陆续出去了，汪小洋走到前面来，两人才看清他的脸。小孩噘着嘴皱着眉，看起来不太高兴。
    汪小洋听到妈妈的声音恍惚了一下，抬起头往声音的源头望过来，一眼看见了杨晴，原本不乐的表情顿时舒展换上了明媚的笑容，两只小手抓紧书包背带加快步伐扑过来。
    “妈妈！”
    杨晴稳稳接住他，抱起来掂了一下，“小洋怎么重了这么多啊，是不是书包沉了？”说着又把孩子放下来，把书包从他背后取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看到清宁姐姐了吗？上次在楼梯口找到你的那个姐姐，快打个招呼。”
    汪小洋抓着妈妈的手，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抬头一看，望见叶清宁的面孔，小脸垮了下来。
    “骗子！”
    “……”叶清宁也是没想到，这小孩记仇能记这么久。
    杨晴瞪了他一眼，“小洋。”
    汪小洋收到警告的眼神，委屈地撅了下嘴，改口喊了一声：“清宁姐姐。”
    杨晴神色不变，严肃地说：“上次要不是清宁姐姐通知妈妈来找你，妈妈真是要着急死了，差点就报警了。你一个人大晚上跑出去，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汪小洋小声嘀嘀咕咕。
    “你在嘀咕什么？”
    汪小洋看了叶清宁一眼，然后别过头去，转移话题问：“妈妈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了？”
    “今天休假，回家给你做饭吃。”杨晴说着，突然想起他刚才出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对，于是问道：“你刚才出来的时候，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呀？在学校里跟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呀？”
    问到这个，汪小洋一下又不高兴了。
    “我不喜欢新同学，他好烦人。”
    “怎么了？哪个新同学？跟妈妈说说。”
    “我同桌，他叫张浩英，他好烦！从开学第一天就说他爸爸是是局长，让大家都要听他的话。他还有个折叠屏的手机，一直在我面前折折折，我不想理他，他还非要我跟他一起玩游戏。”
    汪小洋一说到这个新同桌，腮帮子就气得鼓鼓的，滔滔不绝地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杨晴和叶清宁相视一眼，听到前面的部分都沉默没有说话。
    “他要和你玩什么游戏啊？”
    “吃鸡啊。”汪小洋委屈地说：“我的手机没他的好，教室里还没有wifi，我被打死了他就骂我。”
    “……”杨晴表情严肃了一些，停下脚步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小洋，你记不记得开学前妈妈给你这台手机的时候说了什么？”
    “在学校不能玩手机。”
    “那就是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玩吃鸡呢？”
    “是他一直烦我啊！”
    杨晴握住他的手讲道理：“他找你玩，你可以拒绝他，也可以告诉老师。”
    汪小洋：“可是他爸爸是局长。”
    “这个学校里每个人的爸爸妈妈都很厉害，现在没有人管他，是因为他还没有触碰到别人的底线，而不是因为害怕他。”杨晴语重心长道，“小洋，如果以后他还这样给你带来困扰，你要告诉老师还有爸爸妈妈。”
    汪小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妈妈，我爸爸是台长，他爸爸是局长，台长和局长哪个更厉害？”
    杨晴笑了，说道：“他们不是一个单位的，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而且妈妈跟你说这些不是教你跟同学比较，妈妈是想告诉你，每一个父母都很爱自己的孩子，爸爸妈妈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受欺负。”
    “好吧。”汪小洋很快就把学校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从学校回家，中间经过超市，杨晴顺路就进去买菜了。汪小洋从一排排货架中间走过，一路走一路拿，怀里很快就揣的满满当当。
    叶清宁拍了拍杨晴的肩膀，“杨姐，回头看看。”
    杨晴刚挑了新鲜的排骨让档口的阿姨斩好，闻声回头一看，就看见汪小洋抱着的零食快把他脸都挡住了。
    “汪小洋，不可以吃这么多零食。”她板起脸说道。
    汪小洋不甘心地看向叶清宁，“她也拿了好多零食，妈妈为什么不管她！”
    杨晴再扭头，发现叶清宁拖着一个购物筐，里面满是话梅瓜子薯片果冻巧克力棒棒糖可乐柠檬茶还有AD钙奶，在筐里堆出了一座山丘。
    “……这。”杨晴语塞。
    叶清宁低头看着小孩，坦然说道：“因为我是成年人，成年人经济独立想吃什么买什么。”
    杨晴于是附和说：“姐姐是大人了不用管，你还是小朋友，不能吃这么多零食。听话，把多的放回去，最多留三包啊。”
    汪小洋苦着脸就要哭。
    “可是我都想要！”
    叶清宁摸摸他的小脑瓜，“等你长大有钱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我什么时候能长大！”
    “快了，快了。”
    对一个不满五岁的小朋友来说，从一抔零食里选出三样留下简直是世纪难题。汪小洋看看虾片，这个他爱吃。看看果冻，这个他也爱吃。看看巧克力，这个他还爱吃。
    他全都爱吃，这怎么挑的出来啊！
    叶清宁被他鼓起来的小脸蛋可爱到了，没忍住笑了笑，小声和孩子说：“虾片有超大包的，一包顶三包。果冻不耐吃，两口就没了，不如巧克力。”
    汪小洋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回零食，最后决定听从建议。
    等他选好三样零食，杨晴也买好菜了。叶清宁把自己那份结了账，在通道外面跟杨晴母子俩汇合，一起回小区。
    汪小洋顶着叶清宁手里一大袋零食，越看眼睛越红，馋的要哭了。
    他扁着嘴问：“姐姐，你小时候爸爸妈妈也不让你吃零食吗？”
    叶清宁听到这个问题，短暂沉默了一下。
    无论是她还是陈清宁，都是被放养长大的。杨晴尚且能偶尔休假接孩子放学，亲手做一顿晚饭。而她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样的回忆，亲情和家庭的温暖对她而言是很遥远的词语。
    杨晴很快发现了叶清宁情绪低落，随即想到她的身世情况，忙转移话题说：“晚上我做个蒜香排骨、清蒸鲈鱼，然后炒个包菜，炖个玉米汤怎么样？”
    叶清宁感受到她的关切，笑着回了句：“成，回去我给你打下手。”
    汪小洋一怔，像是才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杨晴道：“是的，是妈妈邀请了清宁姐姐到我们家里吃饭噢。”
    “那爸爸呢？”汪小洋看向妈妈，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爸爸在家吗？”
    杨晴默了两秒，安抚似的揉了下儿子的脑袋说：“爸爸加班回不来，妈妈和姐姐陪你吃饭。”
    叶清宁能感觉出母子二人都有些失落，她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
    杨晴家里的格局和叶清宁家差不多，只是家具陈设明显多了些已婚已育家庭独有的痕迹，例如沙发上散落的玩具，玻璃柜里的奖状奖杯，还有儿童地毯。
    杨晴给叶清宁倒了杯水，就进厨房处理食材了。叶清宁坐下来喝了两口，一抬头就看见电视柜上摆着一张相框，上面是一幅全家福。
    照片中有四个人，汪盛和杨晴夫妻俩站在后面，还是幼崽的汪小洋坐在椅子上，椅子旁边还站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女孩和汪小洋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表情看起来也很冷淡，仿佛跟另外三口隔绝了。
    叶清宁想起上次汪盛提到的女儿，他说女儿跟她差不多大。杨晴今年才三十八岁，怎么也不像是有一个二十岁女儿的样子。
    这……
    厨房是开放式的，杨晴抬头看一眼客厅，就看见叶清宁盯着电视柜上的照片出神。
    “那是我们家的全家福，女孩叫汪茜。”说到这，杨晴话音顿住了。
    她倒是想解释女孩的身份，却又有些难以开口。
    “她妈妈是……是汪盛的前未婚妻。”
    叶清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前未婚妻？
    杨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他们本来准备生完孩子之后去领证，但茜茜妈妈怀孕期间查了出癌症，汪盛和医生都劝她放弃孩子，先把病治好。可是她不同意。”
    “她坚持把茜茜生了下来，结果不出半年病情恶化，去世了。”
    杨晴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茜茜性格内向，但也确实懂事。当年汪盛一直不愿再婚，还是茜茜劝着他走出来的。”
    叶清宁心里揪了一下，说不上是惋惜还是悲悯，就感觉呼吸都有些沉重了。听了这些再回头看那张全家福，看着女孩清冷的表情，良久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她起身进了厨房，主动说：“我帮着干点活吧，洗菜削皮这些的交给我。”
    杨晴没推辞，把包菜给她递了过去，“那你帮我撕包菜吧，撕成一片一片就行。”
    两个人配合着，做饭的效率大大提高，天黑之前，三菜一汤端上了饭桌。
    别看杨晴是个事业型的女人，进了厨房那厨艺也很惊人。
    叶清宁没想到她做饭这么好吃，食欲被勾上来了，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米饭，这就导致她回到家时胃里还有点撑得慌。
    她换了些走进屋里，把今天买的零食都放进柜子，再把饮料放进冰箱，随后去了家里的健身室，打开跑步机，在上面慢步走了一会儿，让胃里堆积的食物消耗下去。
    跑步机自带多功能屏幕，可以播放影视剧和综艺，也可以放焦点新闻。
    叶清宁随手点开新闻，一边走一边听。
    ——城市轨道交通二十二号线将于下月上旬通车。
    ——富陈集团所属小额贷公司将于本月上市。
    ——B市暴雨导致道路拥堵。
    ——惠安集团起诉江氏集团侵权案明日开庭，经证实，惠安集团方代理律师为江氏集团董事长长子江堇年。
    听到这，叶清宁一怔，按下了暂停。
    第40章 今天只有一更
    这条新闻在网上也引发了热议, 江堇年从业以来第一次出庭诉讼，被告是他爸。
    虽然大家一直都有听说江家父子不和的种种传闻，江望一直以来也用行动表明了对小儿子的偏心、还有对长子的冷漠。
    但表面上, 这父子俩至少是没有什么激烈矛盾。
    这一次，江堇年和江望的公司法庭相见, 是打算撕破脸了？
    在网上看到新闻的网友评论调侃，孝到了孝到了。
    叶清宁搜了一下类似案件，却发现江望的公司不是第一次被告侵权了，但江望公司法务部没白领百万年薪, 辩护水平极其之高, 能打赢官司从江望手里拿赔款的，不到百分之三十。
    她替江堇年捏了把汗。
    【叶：你明天出庭啊】
    叶清宁消息发出去就想撤回了, 这明知故问的语句怎么看都有点没话找话。江堇年现在肯定在整理资料，哪里有时间回复尬聊。
    对方出乎意料地秒回了。
    【江堇年：嗯, 案子不难，不用担心。】
    明明是想关心一下他, 反倒被他安抚了。
    【叶：那你加油, 今晚早点休息，赢了官司请你看电影啊。】
    【江堇年：好。】
    他还加了一张萨摩耶表情包, 过分了。
    叶清宁紧张担心的情绪一扫而空, 江望的律师团队又不是真的战无不胜, 那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打赢了嘛, 江堇年为什么不能是那百分之三十？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 惠安集团起诉江氏集团侵权案开庭，这两家都是全国范围内比较出名的企业了，再加上江堇年曾经靠校草的名头和辩论口才出圈，又上了热播综艺, 本身就有不少粉丝关注，从今天上午开庭前，话题就在热搜尾巴上徘徊。
    像这样的官司，江望本人是不可能出庭的。
    于是有记者查到江望的行程，得知他今天在H市分公司会见合作公司，直接到H市分公司大门外蹲点。
    上午十一点，江家司机把车停在公司门外，江望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扶正衣领，带上墨镜开门下车。
    “江总，我是财经日报的记者，方便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做个简单采访吗？”
    “江总，我是企业快报的记者……”
    “江总……”
    公司门外被媒体记者拥堵得水泄不通，江望眉头微凝，推了一下墨镜，沉声道：“五分钟，一个一个问。”
    记者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驱赶的准备，一听江望竟然打算接受采访，顿时都支楞了起来，争相把收音话筒和镜头往前怼。
    “江总，今天是惠安集团起诉贵公司侵权案开庭的日子，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江望表情冷淡，似乎对此十分不屑。“没什么看法，等法官宣判吧。”
    “那请问江总觉得胜算有几成？”
    “工作忙，没联系律师团队。”江望说着抬起手腕看一眼表盘，“还有三分钟，我马上要开会了，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一个男记者从后面挤上来，大声提问：“那请问江总是否听说了您的长子江堇年作为原告代理律师出庭，对此您有何看法？”
    “是吗？”江望挑了下眉头，仿佛刚刚听说有这回事，反应了两秒之后勾唇轻笑一声，“他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干涉他的选择，只是希望他别后悔。”
    采访结束视频传到微博上，点击率不断增长，网友看完都被江望那一丝若有深意的微笑震住了。
    好强的气场。
    还有他那一句希望他别后悔，听起来就像是警告，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却让人生出冷汗。
    叶清宁看完采访视频关闭了页面，喝了一口热茶，目光不自禁地飘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现在是中午，不知道江堇年那情况怎么样了。
    叶清宁对江家的印象全都来源于陈清宁的记忆，她这是第一次看江望提及江堇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两人的关系，单看这个视频里江望的语气，她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对父子。
    他们之间连某个矛盾事件转折点都没有，这种敌对仇视的关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很难想象江堇年人生前十七年生活在这样的家里，是怎么保持积极心态，才没被压抑出精神病。
    正常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早就逼疯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陈清宁记忆中的童年生活和江堇年也差不了多少。
    世界上怎么会有江望和陈敬夫妇这样的父母？
    江家倒也罢了，江堇年的母亲宋晚亭去世多年，江望现任妻子是续娶的，不知道是不是宋晚亭和江望有什么旧怨，才导致江望仇视江堇年这个长子。
    那陈敬夫妻呢？
    发现抱错孩子之前，陈清宁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天底下怎么会有亲生父母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冷漠，二十年间连一丝关爱都不肯施舍？
    陈清宁在陈家这么多年没感受到父母的爱，一朝认回亲生女儿，倒让陈敬和陈太太的父爱母爱泛滥成灾了。
    离谱。
    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
    苏宓一首抱着文件夹一首拿着手机进来，眉心微微皱着，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果然，她走上前语气焦急地说：“叶总，再过一个星期《长安意》就要开机了，按照剧组开会决定，先去关外拍战争戏份，拍摄时间是十天左右，其中女主角也有三场戏，要拍两天。”
    “这些我知道，说重点。”叶清宁轻轻敲了下桌面说。
    “好的。”苏宓跳过了剩下的赘述，直入主题：“女主角演员苏落微那边，不太愿意去关外拍摄。”
    叶清宁这才表情严肃了几分，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不是演员签约的时候就该谈下来的，怎么快开拍了又说不愿意去？”
    “和苏落微签约的时候，是在天悦签的。吴导肯定跟陆总说明过情况，就不知道天悦跟苏落微是怎么沟通的……”
    “《长安意》这个项目他天悦也是投资方，他陆少商也是除了钱的，对自家的项目自己的演员竟然也能这么不上心？”
    叶清宁气笑了，但现在嘲讽天悦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她很快转回话题，“苏落微不肯去关外，那她这个角色还演不演？女一号还要不要？”
    苏宓说道：“苏落微那边给的话，意思是……女主战场戏份不重，可以在影视城大棚补拍绿幕，后期处理一下。或者请身材契合的替身演员先拍，后期AI换脸。”
    “我要是后期合成还要她做什么？”叶清宁不会惯着一个别人公司的小演员。
    就算是影帝影后拍戏都得讲个敬业精神，她一个二三线女明星哪来这么大脸面，让傅誉丞跟她的替身演戏。
    叶清宁让苏宓先回去忙了，自己则是找到陆少商的微信，拨通语音通话。
    第一遍没打通，第二遍响铃四十多秒对方才接听。
    “陆总，在开会？”叶清宁先问了一句，要是陆少商真在忙着，她就晚一点再打过来。
    陆少商语气听起来很着急，“我马上通关了你这个时候打进来！这关我打了三遍好不容易有机会！”
    “……”叶清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什么游戏？”
    如果是团体作战，她也可以等等别让陆少商坑了队友。
    陆少商：“保卫萝卜。”
    单机游戏，那滚吧。
    “上班时间，陆总还挺清闲。”叶清宁嘲讽地说，随即跳过寒暄直接进入正题，“《长安意》下个星期开机，这事你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啊，天悦好歹是投资方之一，我怎么可能不关注。”陆少商说。
    “那请问陆总，贵公司女演员拒绝实景拍摄战争戏份，是您同意的吗？”
    陆少商被问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女演员？哪个实景？”
    “女主角，苏落微。”叶清宁语气加重了些，接着说道：“剧组跟苏落微协商下周拍摄的住宿情况，你们公司这位角儿可是说了，关外紫外线强，气候干燥，伤皮肤，影响她后续工作安排，要让替身上场呢。”
    电话那头陆少商睁大了眼睛，一边回应一边给旁边的秘书挤眉弄眼：“有这回事？？？”
    叶清宁：“你觉得我很无聊编故事找你麻烦？”
    陆少商：“那谁知道呢。”
    叶清宁不想跟他掰扯斗嘴，“请问陆总，如果苏落微不打算亲自拍摄关外戏份，请替身还有后期制作的费用是你们全报吗？如果成片效果不如意，谁来负责？”
    陆少商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收敛了扯皮的心思，正色道：“叶总，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件事，麻烦给我点时间，我去问问她经纪人。”
    “好，我等你回电。”叶清宁说罢按了挂断。
    陆少商放下手机，表情不悦，看向秘书：“苏落微今天什么行程？”
    秘书：“苏小姐今天应该是在拍摄杂志。”
    “她经纪人呢？在公司吗？”
    “在的，陆总。”
    “现在，立刻，马上。叫她滚过来。”
    第41章 一更
    苏落微的经纪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天悦公司里大家通常喊她小赵，人友善亲切朋友多，手里资源也不少。
    以小赵目前的业绩来看, 她在公司众多艺人经纪人里不算拔尖的，但也小有成就。
    苏落微是陆总亲自签进公司的艺人, 从出道开始就是小赵带着，因为有陆总这层关系，小赵经纪人对苏落微非常上心，工作上对她百依百顺从不强求。
    昨晚苏落微和前一个剧组的朋友喝酒, 今早起来整个人有点水肿, 偏偏今天还有杂志拍摄的工作。小赵一面哄着艺人，另一面叮嘱她的助理, 刚才接到苏落微已经开始拍摄的消息才放下心来。
    这会儿电话刚刚放下，手头另一个练习生艺人在舞蹈室受伤了没来得及处理, 陆总的秘书就亲自来召见她，还是十万火急。
    小赵哪里敢耽搁, 跟助理说了一声送艺人去医院, 自己则是上楼去总裁办公室见陆少商。
    “陆总，您找我？”
    陆少商办公室空调温度开的极低, 小赵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 有些后悔刚才忘了顺手把薄外套穿上。
    “下个星期, 《长安意》就要开机了, 是吧。”陆少商眼睛还看着手机屏幕, 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小赵不明所以，带着社畜标准微笑微微颔首说：“是的，落微这两天在积极研读剧本, 我和她的助理也在监督她保持最佳状态准备进组。”
    手机响起一小段欢快的音效，陆少商终于打通关了。
    他反扣屏幕把手机放在桌上，挑眉看向办公桌前面态度谦逊表情恭谨的女人。
    “我怎么听说，她要罢演？”
    “？？？”
    小赵的笑容僵在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掏一掏耳朵，确认一下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陆总，这是哪里来的消息？落微前几场戏台词都已经背熟了，怎么会罢演呢？”
    作为艺人经纪人，小赵对艺人的舆论风评非常敏感，当她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立即怀疑起有人造谣抹黑苏落微。
    她刚才看过微博，网上暂时一片风平浪静，而陆总突然这么问她，一定是有人跟陆总说了什么。
    公司经纪人中和她有利益冲突的，也就只有……
    “剧组说苏落微拒绝实景拍摄战场戏份，有这回事吗？”
    陆少商低沉的嗓音让小赵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原来问的是这个。
    “是这样的陆总，边关气候干燥紫外线强，落微她下个月初还有商务通告……”
    陆少商沉声打断她的辩解：“有商务通告又怎样？怕晒黑？”
    小赵到嘴边的话卡壳了，虽然没做声，但表情给了回应。
    是的。
    “拍戏知道后期合成，商务海报不能后期p图？”陆少商气笑了，“晒黑一点拍海报顶多磨皮美白加滤镜，替身代拍换脸要增加多少后期成本？什么叫因噎废食？赵湘云，你脑子坏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女艺人的美貌和身材无时无刻不被关注，苏落微不可能拍戏期间三个月不见人，她只要是出门见人面对大众，就免不了被指指点点。这要是晒黑一点点，立刻被对家通稿拉踩，黑粉可不会给她叠滤镜磨皮美白。
    这话小赵没法跟陆少商直说，她被训得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小声道：“战场戏份拍摄危险性也大，这也是在评估过风险、考虑利益最大化之后才做的决定。”
    陆少商皱了眉头。
    他想起当初签苏落微的时候，是觉得她长相耐看，看着顺眼。签进公司以后有经纪团队负责，他很少过问。最近一年，人好像是有点名气了，时不时就有人投诉她迟到。
    现在演个普普通通不用打架的战场戏还想请替身？
    她哪来这么大面子？
    陆少商心底涌上一股子烦躁的情绪，“别跟我讲什么利益最大化，一个演员连敬业都做不到，她还演什么戏？行就上，不行换人。”
    这下小赵经纪人意识到了问题严重。
    也不知道陆总这是怎么了，以前说不上多怜香惜玉，但对苏落微也算和气，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连忙答应下来，心里一阵苦涩，回头又该发愁怎么哄着苏落微。
    等人离开办公室，陆少商给叶清宁微信回了话。
    【陆少商：处理好了，开机当天人准到，叶总没意见了吧？】
    【叶：什么叫我没意见，她拍戏是为我拍的？】
    【陆少商：你这个人能不能别总是抠字眼跟我抬杠】
    正在WA娱乐食堂吃午饭的叶清宁看到这摸摸翻了个白眼，回了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友善的微笑表情，切屏到视频app看综艺去了。
    陆少商左手不安分地敲着办公桌，等了半天没等到微笑之后的回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感觉气不是那么顺畅，心里头一阵接一阵的躁动。
    “这空调跟没开似的，热死了，温度给我调低点！”
    刚洗好水果端过来的秘书脑海中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陆总，空调已经开到二十度了，这都九月底了，再调低容易感冒。”
    陆少商于是作罢，转了下椅子面朝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天色。
    不到五秒又低头打开手机。
    【陆少商：你上次送那个电影票，是后天的吧？】
    经历漫长的等待之后，他收到了敷衍的回复。
    【叶：是】
    陆少商两只手大拇指抠着手机边缘，迟疑半天接着打字。
    【陆少商：我放下工作去支持你们公司艺人的电影，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叶：？】
    叶清宁想建议他去拍个脑ct，检查一下是不是智力出了什么大问题。
    送他免费电影票，还得请他吃饭？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她把陆少商丢进免打扰的小黑屋，不打算再回复了。
    …
    傍晚，叶清宁从公司开车回家，算着时间江堇年那边应该也结束了。
    她想着回到家发微信慰问一下，却没想到两人有缘，在停车场碰了面。她准备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回头就看见江堇年的车停在车位上。
    叶清宁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江堇年也看见她了，停稳下车后锁上车门就走了上来。
    “这么巧，刚下班？”
    “嗯。”叶清宁张了张口，想问他今天法庭上的情况，江望的律师团队是不是很难对付，结果如何赢了没有……但她又想起一般人考完试后是不喜欢被问考的怎样成绩如何的。
    江堇年听她这么惜字如金也有点奇怪，扭头看她的表情，便发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
    有点可爱。
    “今天很顺利，判决书应该下个星期才能下来，不用担心我。”他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你的表情都说出来了。”
    江堇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谨慎，我心理没那么脆弱。以前我们无话不说，不是吗？”
    叶清宁心跳漏了一拍。
    她已经拥有了陈清宁绝大多数的记忆，当然知道自己跟江堇年的相处方式跟原身不大一样。
    陈清宁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性格倔强孤傲，对外人总是态度强硬，只有跟江堇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展示自己的脆弱，会哭会笑会撒娇。
    叶清宁大概知道应该怎么演，但她演不出那种状态。江堇年是陈清宁的光，可是，被温暖的那个女孩不是她。
    叶清宁心情很纠结，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可是她确实占着陈清宁的身体和身份，如何心安理得接受不属于她的温暖？
    江堇年敏锐地发现她陷入了某种情绪不能自拔，不动声色轻轻抚了下她的肩膀，温声问：“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温热的掌心与肩胛接触的瞬间，叶清宁像是触了电流一般从纠结中抽离。
    “没有。”她笑着说：“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当你已经赢了。后天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
    “好。”江堇年爽快应了下来，接着转言问道：“你今晚有工作吗？”
    “没有，怎么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庭，想庆祝一下，我请你吃饭吧。”
    叶清宁按电梯的手顿了顿。
    要是吃饭的话，多半是出去吃了。既然要出去吃，那是不是不用上楼了？
    “去哪吃？”
    “看你啊。”
    江堇年说完又像是怕她给他省钱，紧跟着补了一句：“惠安集团给的律师费挺多的，你只管说想吃的，不用考虑价格的事。”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节俭。”叶清宁有些好笑，犹豫了一下说：“A幢那边新开了一家自助烤肉，杨姐朋友圈刚推荐过，要不去试试？”
    “好。”
    于是原本准备上楼的两人该换了方向，按了电梯一楼，直接改道前往烤肉店。
    能开在唐城一品的烤肉店档次不会低，店里所有的肉类都保证绝对新鲜不过夜。其中最出名的牛肉中的奢侈品据说一小块大几千，那都是当天上午空运过来运到店里的。
    江堇年既然说了不用替他省钱，叶清宁也就没克制。上菜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桌面就摆满了各式肉菜。
    烤炉预热好了，江堇年把服务员切好的肉片铺到铁丝网上，还没收手，叶清宁喊住了他。
    “你等会，我先拍几张照片。”
    江堇年看看她手机镜头又看看已经变颜色的烤肉，“要放回盘子里给你拍吗？”
    “不用，你翻个面，我单独拍张你烤肉的照片。”
    江堇年依言照做。
    咔嚓两下快门声响，叶清宁满意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江堇年的手长得挺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看着赏心悦目。
    老摆拍人了。
    “好了，烤吧。”
    牛肉不能烤太老，江堇年刚放下去那一块已经好了，他夹起来放到叶清宁碗里。
    “我看看你拍的。”
    叶清宁于是把手机递过去。
    江堇年看了一眼，她拍了三张，一张是满桌肉菜大合照，一张是烤肉店环境。眼前这张，烤肉占三分之一，他的手占了三分之二。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把手机还给她。
    “拍挺好，发给我吧。”
    吃饭拍照发朋友圈算是当代年轻人的日常习惯了，叶清宁一听就知道他想白嫖蹭图，会心一笑，上微信找到江堇年把原图给他发了过去。
    两人发朋友圈的时间差不多，就隔了三四分钟。
    这就导致两人为数不多的共同好友刷朋友圈会看到两条连在一起配图相同的动态。
    为数不多的共同好友：陆少商。
    陆少商点赞了叶清宁的朋友圈，下一秒刷新了一下就看见江堇年发了一模一样的照片。
    他盯着正中间那张白花花的手爪子，眼神分外滚烫。
    第42章 一更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冲昏了陆少商的头脑, 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只觉得，这两个人吃烤肉有什么好晒的，谁没吃过牛肉呢。
    烦躁。
    于是他敲着键盘评论留言：【这是哪家店, 服务员烤肉都不戴手套的吗，发出来让大家避避雷】
    叶清宁刚夹起牛肉, 蘸上酱汁准备送进嘴里，就看到刚发的朋友圈底下出现了一条不怎么顺眼的评论。
    陆少商有病吧？
    她在删评论和骂人中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开陆少商的头像，设置朋友圈权限：不让他看我。
    退回动态页面, 删除评论。刷新一下, 再看剩下几条评论。
    【杨晴：这家店我有会员，清宁你需要的话报我的号, 八八折～】
    【郑盈盈：我也想吃！】
    【苏宓：看起来好香啊馋了馋了】
    舒服了。
    另一边，陆少商焦虑地刷着朋友圈, 看着右上角时间过去了五分钟，而朋友圈消息一动不动, 他下拉刷新了一下。
    随即愣住了。
    叶清宁那条动态从他朋友圈里消失了, 但上面的江堇年还在。
    她删除了？
    陆少商挠挠头，切屏到好友列表找到叶清宁的头像点开, 紧接着他就发现, 对方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陆少商：？？？
    他不可置信地截了屏, 发给自己的秘书。
    【陆少商：这是什么意思, 她朋友圈为什么清空了】
    【秘书：陆总……这个……】
    【秘书：这个应该……应该是, 她把您屏蔽了】
    【陆少商：？？？】
    叶清宁这个女人是不是玩不起，答不上他的评论就屏蔽？！陆少商怒气冲冲找到叶清宁的聊天框，愤怒地质问她。
    【陆少商：你朋友圈屏蔽我了？？？】
    【陆少商：为什么屏蔽我？】
    一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叶清宁压根没回他，急死个人。
    她不会连小窗都拉黑了吧！
    【陆少商：……在不在？】
    他看着屏幕上顺利发出去的消息，左边没有刺眼的感叹号，才确定自己没被拉黑也没被删好友。
    事实是，叶清宁中午就给他开了消息免打扰，吃饭时间又不仔细手机，根本没发现陆少商的小窗旁边有个卑微的小红点。这一个不小心，就晾了他半个钟。
    一直到吃完饭准备结账，叶清宁才看到消息。
    【叶：刚看到。】
    【叶：朋友圈内容比较琐碎，怕打扰陆总。】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陆少商感觉到一丝丝欣慰或者愉快，他更烦躁了。输入框里的文字打了删删了再打，最后放弃回复，报复性地回到朋友圈给其他好友疯狂点赞。
    于是天悦娱乐的员工和艺人们陆续受到惊吓，从来不在朋友圈路面的陆总，竟然给她们点赞了？
    陆少商侧卧在沙发上，以一目十条的速度巡幸朋友圈，一直翻到接近中午的动态时才重新回顶部刷新。
    这一刷新，刷出了苏落微刚发的动态。
    她发的是一张刚洗完澡对着镜子拍的照片，身上穿着吊带睡裙，歪着头眼神慵懒随手抓着湿漉漉的头发。
    配文：工作了一天终于回家啦～
    陆少商点赞的手停住了，心底默默燃起一丝抵触，或者说是反感。
    苏落微现在也算是个二线女演员了，怎么在社交平台发这种自拍？她朋友圈那么多同行，还有导演，看到会怎么想？
    心里想着，陆少商点开图片，两指拉开看大图。
    这p图p过了吧？镜子边框都是弯的，下巴这么尖能戳死人，眼睛比摄像头还大，还有那眼珠子放蓝光了不用去眼科医院看看吗？
    陆少商心里吐槽没完，烦躁和莫名其妙的焦虑交织在一起，闹的他隐隐有些头疼。
    他给苏落微的经纪人小赵发了条消息。
    【陆少商：让你的艺人少打玻尿酸，脸都打残了】
    正在加班的小赵看到这条消息，心里只有一连串的问号。
    …
    九月最后一个星期，邵敏的新电影上映了。先前叶清宁抽奖送出的电影票，就在点映当天兑现。
    受朋友圈范围限制，抽到电影票的大多数都是娱乐影视行业内部人士，有专业影评人，也有合作公司的员工。
    只有极少数的票被黄牛卖给了主演粉丝，能买到票的粉丝也不是普通人，多少有点人脉关系在。
    叶清宁是跟曹琛一起从公司去的电影院，邵敏和剧组主创团队在一起，已经在影院休息室等着了。
    曹琛作为邵敏的经纪人，对电影的票房和口碑格外关注，从停好车走进影城开始就在不断刷新票房数据。
    目前预售票房已经达到七千万，可见前期宣发非常成功。如果能维持住这个走势，且上映之后口碑不崩，那么邵敏冲一线是稳了。
    从特殊通道进入影城内部，叶清宁摘下了墨镜和口罩，两边广告牌上随处可见是电影的宣传海报，邵敏在海报C位，格外亮眼。
    “这片子会参加电影节评奖吗？”
    曹琛道：“大概率不会，标准的商业片在各大奖项评审里并不吃香。”
    叶清宁听完默了两秒，可惜是有点可惜，但问题不大。得奖不是评价演员成就的唯一标准，如果这部电影票房大爆，邵敏的身价同样能翻上一倍。
    “叶总，曹哥，邵敏老师和剧组主创就在前面休息室了。”影城接待微微侧身，笑着说道。
    叶清宁看了一眼休息室的大门，示意接待小哥可以离开了。两人推门进去，就看见剧组总共六个人正有说有笑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还有零食水果饮料。
    “叶总。”邵敏率先起身打了声招呼。
    其他演员还有导演才反应过来，停下交谈跟叶清宁打招呼。曹琛和这些人都挺熟了，逐个帮叶清宁介绍了一遍。
    “这个是梁导，去年春节档票房冠军就是他了。”
    “这个是林大编剧，跟咱们公司也合作过很多次。”
    “这个是男主角任行秋，新人演员，很有潜力。”
    ……
    叶清宁认了认人，挨个握了手，向导演送上了票房大卖的祝福，就准备告辞了。
    她还得出去看看观影团取票情况，另外江堇年刚才给她发信息说快到了。
    剧组主创团客气地挽留了一下，听她说确实有事之后就放她走了。
    重新回到影城入口，她一抬头就看见取票机旁边立着WA观影团牌子，支了个桌子，两个工作人员正逐一核对观众的信息，对号送票。
    叶清宁没看到江堇年的身影，于是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
    【叶：到哪了？】
    【江堇年：上电梯了，马上。】
    【叶：我在入口旁边卖爆米花的柜台，取票处人多你不用过去，直接找我就行。】
    叶清宁今天穿着碎花长裙，裙子不算亮眼，但她气质出众，墨镜遮住眼睛仍然能看出美貌超群。
    她相信江堇年上楼之后只要眼睛没瞎，就一定能看见她。
    大概等了三分钟，江堇年到了影城入口。他确实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叶清宁，但叶清宁身旁还有另一个男人。
    男人身高一米七五上下，不高不矮，左手拿着一张电影票和一杯可乐，右手握手机伸得老长，整个人几乎贴着叶清宁的胳膊在自拍合影。
    “……”江堇年微微抿唇，顿住脚步等了一会。
    男人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炽热的目光，放下手机后看了他一眼，“兄弟你也是来合影的吧？稍等哈我拿我室友照片，帮他也合一张！”
    江堇年扯着嘴角笑而不语，叶清宁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身旁男人吧电影票和可乐放在一旁柜台上，然后从口袋摸出一张手机大小的照片，食指和大拇指用比心的手势捏住照片，贴到叶清宁旁边，咔嚓拍了张照。
    这可能就是新时代的合影吧。
    叶清宁面带礼貌的微笑：“拍完了？”
    男人收起照片的手机，双手合十激动地说：“谢谢谢谢，我室友特别喜欢您！”
    说着雀跃地转身准备离开，江堇年按住他的肩膀，指了指柜台：“你东西别忘了。”
    男人一愣，紧接着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对对对，谢谢兄弟！差点把电影票给忘了，这我好不容易抽的……”
    男人走开了，江堇年才往叶清宁身边走去，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又听见不远处激动兴奋的声音。
    “兄弟！你值了！我帮你要到了你女神的合影！”男人一边给室友打电话，一边在原地激动地跺脚。
    叶清宁听到这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气还没叹完，她听见了男人的后半句，笑容一滞。
    “兄弟，邵敏人真是太好了！这么大个女明星竟然会跟男粉丝合影！”
    叶清宁：……
    江堇年：……
    “要提醒他吗？”江堇年小声问。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推了推墨镜：“算了吧。”
    说着她把电影票拿出来递给他，“喏，最好的位置留给你了，够意思吧？”
    江堇年看看孤零零的一张票，又抬头看看她：“你呢？”
    叶清宁轻笑一声，拿出另一张票。两张是连号。
    “你旁边。”
    江堇年这才露了笑意。
    叶清宁看看时间，道：“进去吧。”
    “不买点吃的？”江堇年问。
    叶清宁不明所以：“你中午没吃饭？”
    江堇年：“……我是说爆米花。”
    叶清宁爱吃零食，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对爆米花没什么兴趣，回头瞥了一眼柜台，“你什么时候爱吃这个了？”
    “这是看电影的仪式感。”江堇年道。
    “好吧。”叶清宁没怎么犹豫，爆米花才几个钱。她请客请到底，扫码付了小份爆米花的钱，回头对他笑了笑说：“尊重仪式感。”
    第43章 二合一，后面还有一章
    电影两点开始, 一般来说影厅规定是提前十分钟开放进场。
    但叶清宁不是一般的观众，不需要遵守这个规定，她一点四十五就带江堇年进影厅, 找到票根对应的座位坐下了。
    椅子还没坐热，手机震动了。
    为了避免铃声打扰观众看电影, 叶清宁提前把手机设置成了震动模式，这会不知道是什么电话打了进来。
    低头一看，来电提醒备注上赫然是陆少商的名字。
    “……”叶清宁不知怎么下意识瞟了江堇年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接个电话。”
    她没打算避开, 直接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陆少商的声音：“我到电影院了, 怎么进去啊？”
    叶清宁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道炙热的视线。
    她还记得陆少商抽到电影票这件事，但她没想到陆少商真的会来。
    “你……你看中奖信息, 按指引取票吧。”叶清宁敷衍地说。外面那么大个WA观影团的广告牌，陆少商总不会找不到吧。
    陆少商视力还不错, 确实看到了广告牌。
    “你是让我，排队？”
    他的口吻听起来很震惊, 叶清宁不以为意, 淡定地说：“不然呢？”
    挂断电话之后，陆少商死死盯着前面取票桌前排的长队, 下了好大的决心, 才走上前去, 站在人群中, 焦躁地刷着手机。
    他就是脑子有病, 他疯了才会绕大半个S市跑来看她的破电影。陆少商这样想着有瞟了一眼电影宣传海报，心里确信地想：女一号这么普通，还没叶清宁长得有记忆点，她不糊谁糊。
    距离电影开始时间越来越近, 工作人员加快了核对身份信息发电影票的速度，一点五十七分，陆少商拿到票进了影厅。
    他一眼认出了坐在最佳观影位置的叶清宁和江堇年两人，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堇年从纸筒里拿起一颗爆米花，塞进了叶清宁嘴里！
    怎么，叶清宁自己没有手吗！
    陆少商要被气死了。
    他座位在叶清宁前面两排，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奔着叶清宁那排去了。
    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叶清宁看见他挤进来之后也疑惑地问：“你座位不在这吧？”
    陆少商没搭理她，而是对坐在叶清宁旁边的女生说：“可以换个位置吗？我出一万八。”
    天降横财，女生听完都傻了。
    现在年轻人都上网，她很快就认出了身旁和面前的这三位，好像是两个月前火爆全网的名流家族。
    “vx还是zfb！”女生反应过来后激动地问。
    “随你。”陆少商表情冷淡，好似很酷地捋了下头发。
    发胶有点硬，戳到他指缝了，冷淡的表情添了一道裂纹。
    女生爽快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她还没忘记提前把声音关了，陆少商扫码转完钱之后，坦坦荡荡交换了电影票，坐在了叶清宁的左手边。
    叶清宁：……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荧幕上开始播放龙标，电影开始了。
    这是一部武侠喜剧电影，融汇了导演以及主创团队对侠字的理解，同时又有着导演独特诙谐的幽默感，因为导演以往的战绩，大家对电影期待值很高。
    喜剧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题材，多少标着喜剧的影片最终因为强行搞笑或者梗太低俗而口碑崩塌，扑的妈都不认。
    同时武侠又是一道难题。
    光有武打没有侠义不叫武侠，正气太过又有强行抬升立意的嫌疑。
    如果不是梁导以往的电影质量过硬深受信赖，预售票房不可能有这么高。
    正片开始，观众就被导演的运镜手法带入了电影中，期待着后面的发展。
    这时，陆少商非常自然地把手从叶清宁身上跨过去，伸向右边——
    抓了两颗爆米花。
    嘎吱，咔吱。
    电影音响声音很大，他咀嚼进食的声音其实并不明显，但叶清宁就坐在旁边，听的格外清晰。
    叶清宁眉头拧了起来，瞥了一眼旁边这人，只见陆少商目不斜视认真盯着电影荧幕，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她忍了，收回目光继续看电影。
    过了五分钟，一只手爪子再一次缓缓从她眼皮子底下飘过去。
    叶清宁刚打算给他一巴掌，江堇年反应快一步，把爆米花桶移到了自己那边。陆少商抓了把空气。
    “……”他小声嘀咕：“真小气，吃两口怎么了。”
    叶清宁目不斜小声视嘲讽道：“一万八都花了，买不起一桶爆米花？”
    陆少商被堵的答不上话，憋着气继续看电影。也就是影厅里黑灯瞎火没人看见，他眼神凶狠的不像是来看电影的，像是跟主演有仇。
    他表情快比那反派还狰狞了。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十分钟，结束的时候爆米花还剩了小半桶。
    随着荧幕上字幕滚动，左上角的还放着拍摄花絮，正片结束了，这就意味着主创见面环节即将开始。灯光渐渐亮起，影厅角落传出调试话筒的声音，观众躁动了。
    “邵敏！”
    “啊啊啊啊！”
    “任行秋！”
    “呜呜我值了我见到女神了！”
    电影结束了，主演的粉丝开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掏出自家的应援手幅朝着前面挥舞。
    主创团队已经全部走进影厅站在荧幕前，邵敏处于绝对的c位，男演员的粉丝却没有太大意见。毕竟这部戏女主戏份重，任行秋又还只是新人，自然不可能跟邵敏这样的当红小花撕番位。
    看着自家艺人受追捧，叶清宁挺欣慰的，靠在座椅上，扭头问江堇年：“好看吗？”
    江堇年笑着说：“很棒，有笑点，也很感动。”
    感受相同，说明自己眼光没问题。叶清宁松了口气，随即指指他手边的爆米花桶：“还吃吗？”
    “你吃吧。”江堇年把爆米花放回两人中间。
    叶清宁没什么胃口，低头看了一眼就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吃，扔了吧。”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陆少商盯着爆米花桶没有说话。
    “陆总想吃？”
    陆少商：“我看起来很像个垃圾桶吗？”
    “有病。”叶清宁白了他一眼，爱吃不吃，语气哪来这么一股子气。
    另一边，江堇年的嘴角微微扬起。
    好一出修罗场大三角啊！
    后排观众认出了这三人，激动又不敢说话，于是默默拍视频传到了朋友圈里。
    【我看电影遇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豪门三角恋竟在我身边！】
    这边见面会还没结束，那边＃豪门三角恋＃就上了热搜。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看到他们三个我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
    【你爱我我爱你，原来歌词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我看起来很像个垃圾桶？】
    【不行了陆少商好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江堇年好有正宫气势哈哈哈】
    【贤惠端庄江皇后，傲娇作精陆贵妃，叶清宁忙完工作还要应付这些男人，好辛苦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影厅出来刷到微博的陆少商拳头硬了，凭什么江堇年是皇后他才是贵妃！
    旁边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还在讨论小区物业费涨价的事情。
    “叶总，还没恭喜你们公司艺人电影大卖……”陆少商目光紧紧跟着叶清宁的身影，朗声说道：“我请你吃饭吧。”
    叶清宁眼神疑惑：“啊？”
    这才五点多，没到饭点啊。就算到了饭点，陆少商这是哪根筋抽错了邀请她吃饭？
    堂堂天悦总裁为WA娱乐开庆功宴？
    说起庆功宴，曹琛刚还给她发了消息，说主创团队今晚一起吃火锅，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没回复。
    陆少商接着说：“叶总请我看电影，我请叶总吃饭，礼尚往来。”
    江堇年轻笑道：“陆总，清宁她也不是特意请你一个人看电影，你不用这么客气。”
    陆少商瞪他一眼，目露凶光。
    不知道为什么，叶清宁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内涵了，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海王拥有一片汪洋。
    “我最近减肥，晚上只吃素食，陆总不必破费了。”她委婉地拒绝了陆少商的盛情。
    陆少商倔强地说：“那我请你吃全素宴，你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
    叶清宁有点心累，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哄了个熊孩子。
    “陆总请客是只请我一人，还是包括堇年啊？”
    “……”陆少商带着敌意看江堇年，很想让她滚。但叶清宁这个语气吧，已经明摆着告诉他，只请一个她就不去了。
    于是陆总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妥协道：“我看起来会吝啬一个人的饭钱？”
    …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来到了比较出名的一家全素餐厅。
    这家店所有的菜都是用素食做成，卖相精致，口味非常丰富，大厨手艺极高，能把素食做出肉香。
    因为目前减肥瘦身的狂潮，这家店生意非常火爆，遇上周末节假日还得提前三天预约。
    今天是周末，按理说没有预约是订不到座的。但陆少商他有钞能力啊，现场办卡直接成为黑金VIP，服务生领路带着三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饭店一楼是散台，二楼是大包间，三楼是小雅间。雅间和包间的区别就在于，雅间适合二到五个人小聚，环境清雅别致，另有一番情调。
    进入雅间之后，叶清宁坐了正中间的位置，江堇年和陆少商一左一右，气氛隐隐有些焦灼。
    “陆总，你请客，那就你点菜。”叶清宁把菜单推了过去。
    陆少商没有礼让的意思，接过菜单就招手叫了服务员。三个人八道菜一道汤还有餐后甜品，这个菜量听起来是有些恐怖了。
    陆少商解释道：“这家店一道菜分量特别小，鸟肚子都喂不饱。一会要是不够吃再加啊。”
    作为最近风很大的网红店，这家饭店的服务还算不错，上菜速度很快，十分钟左右就有菜品陆续送上餐桌。
    “陆先生，甜品是稍后再上还是现在端上来？”
    “晚点上吧。”
    很快菜上齐了，叶清宁看着桌上精致的菜品，终于理解了陆少商刚才说的话。
    鸟都吃不饱。
    但这个菜量在一些高档星级餐厅里并不少见，菜量少是为了多点几道菜，每一样都能尝一尝。
    这时江堇年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律所的电话。
    “我出去接一下。”
    “好。”叶清宁点点头。
    陆少商心里突然有一丝丝喜悦，看着江堇年出去，他把椅子往叶清宁的方向挪了一下。
    “江律师还真是大忙人啊。”
    叶清宁瞥他，“陆总怎么就怎么清闲呢？”
    “……”陆少商有被堵到。“我怎么闲了？《长安意》快开机了，我也做了很多工作的好不好。”
    “是嘛。”
    陆少商还在等她继续问，例如都忙了什么。然而叶清宁很敷衍，回了一句之后就没了下文。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目光微微有些失落，夹了一棵菜心进碗里，默默啃干净。
    “你为什么跟江堇年说话时和和气气，对着我就这么冷漠。”
    叶清宁刚喝了一口汤，闻言微微一怔。这是她认识陆少商以来，听他语气最正经的一次。
    “有吗……？”
    “嗯。”
    是错觉吧，她从陆少商的眉宇间看到了几分受挫。
    叶清宁心里一紧，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思绪慢慢往回倒，她对陆少商好像确实挺敷衍的。
    但那不是因为，第一印象就不大好嘛。
    刚刚涌上心头的一丝丝愧疚感迅速消退，她冷笑了一声道：“陆总忘了？恒光大酒店前台，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还怕陆少商忘了，故意学着他当时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老赵，你猜我遇见谁了，我们英中的骄傲~陈大小姐可低调了，三千块钱的包都背出门~”
    “我说话是这样吗！”陆少商脸颊迅速涨红，很想一把捂住她的嘴手动禁言。羞愤之余，也着实有些后悔。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嘴欠非得刺她几句呢。
    当时她离开了陈家，还被全网抨击，面临那么多债务……一个人扛着挺不容易的。
    轮到陆少商愧疚了，一句对不起在嘴里含了半天，说出口却变了味。
    “你这什么狗屎运，竟然在那种时候中十个亿。”
    说完他就后悔了。
    叶清宁嗤笑一声：“怎么，陆总没等到我彻底落魄，心情很遗憾？”
    陆少商默了一会儿，啃了两口菜，“等你彻底落魄的时候，求求我，指不定我人帅心善还肯接济接济你。”
    “那真是太遗憾了。”叶清宁笑了笑说：“以前没机会，以后也不会有了。”
    两人气氛逐渐尴尬时，江堇年接完电话回来了，看他表情放松不像着急的样子，叶清宁也跟着安了心。
    “怎么，是工作的事吗？”
    “没什么，江望的律师要见我，我没答应。”江堇年说着轻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话说我刚才在走廊上遇见熟人了，你猜猜是谁？”
    叶清宁：“谁啊？你同事？”
    江堇年摇了摇头，没再卖关子，直说道：“沈松之和陈舒怡。”
    叶清宁和陆少商都有点惊讶，反应了两秒之后好像又没有那么意外。他们录节目的时候就有些越界了，私下还有联系并不奇怪。
    “她们就两个人吗？”陆少商还有些迟疑地追问了一句。
    “嗯。”
    陆少商回味了半天，感叹出一句：“郑盈盈遇人不淑啊。”
    提起郑盈盈之前和沈松之的婚约，叶清宁也觉得气闷得慌。“盈盈哪点也不比陈舒怡差，他沈松之怎么就见异思迁那么快？男人本性都这样吗？”
    在场两位男性：……
    陆少商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说：“沈松之个人行为，不要上升全体男性。再说他这不仅仅是见异思迁，他还有别的心机考量……”
    “什么考量？”
    陆少商目光微沉，瞟向门口，“郑盈盈二十岁就开始管理郑安集团，老郑总想退休了，大权几乎全部放给了女儿，郑盈盈握的是实权。沈松之和她联姻，公司利益牵扯非常之大，郑盈盈人不傻，不会事事让着他……”
    他话音一顿，接着眼底闪过嘲讽的心意，“陈舒怡就不一样了，单纯无知，目光短浅。陈敬夫妇又没有儿子，富陈集团将来多半是要靠女婿。沈松之和陈舒怡在一起，拿到的是整个富陈集团。”
    叶清宁之前没往这想，陆少商一说她倒也听明白了。
    豪门哪有那么多用情至深的男人，沈松之的虚情假意也就哄得住陈舒怡这样无知的女人。
    沈松之现在盯着陈家的利益，对陈舒怡无微不至嘘寒问暖，那将来呢？等他得到了想要的，是会感恩陈家，还是弃之如敝履、翻脸不认人？
    想的太远了，这些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完饭后，陆少商手一挥卡一刷拿出一掷千金的气势结了账。三人走出雅间，迎面就撞上了沈松之和陈舒怡两人。
    那交缠着一起的手臂，真是如胶似漆。
    “……”
    双方都怔住了陈舒怡尴尬地想抽出手，却被沈松之牢牢握住。
    沈松温柔的眼神对上陈舒怡慌忙无措的目光，无声地说着，我们光明正大，为什么要怕。
    温暖有力的手掌紧握着陈舒怡的五指，她心头甜丝丝的，不仅娇羞一笑。
    沈松之底气十足抬头看向叶清宁，朗声打了招呼：“叶总，好兴致啊。”
    说着，他用一种戏谑的目光，在江堇年和陆少商面上徘徊了一圈。
    陈舒怡也留意到了叶清宁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俊朗，尤其陆少商穿的那双鞋，据说几十万一双。
    叶清宁好本事啊，到了哪里都能让男人围着她团团转。
    一双明眸种渗透出嫉妒的光，很快又被遮掩了下去。
    叶清宁不想跟这两人多纠缠，打了招呼之后就先转身下楼了。江堇年和陆少商跟着下了楼，到了停车场就准备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
    陆少商没忍住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陈舒怡看你那个眼神那么不舒服。”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叶清宁说着扭头看向江堇年，“走吧，坐你车。”
    她今天是坐曹琛的车出来的，江堇年跟她住楼上楼下，她自然是打算蹭他的车回去。
    江堇年拿车钥匙按了一下，“上车吧。”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陆少商咬碎了一口银牙。
    …
    回家以后，陆少商失眠了。
    失眠还不是一天两天，他连着一个星期都睡不安生，一夜能醒十几次，闭上眼睛就是叶清宁那天学他说话的样子。
    他那些话，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
    这么多年，他似乎真的远远不如江堇年。
    失眠一个星期的陆少商顶着黑黢黢的眼圈回公司，身上却有一股恨不得一统天下的激昂斗志。
    秘书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不太正常的老板，忍不住问道：“陆总，您这是怎么了？”
    陆少商：“我很好，我决定向WA娱乐的叶总学习，我要燃起事业心做个工作狂。”
    秘书欲言又止。
    “陆总，热爱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啊，您看看您这气色……您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陆少商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说：“不是熬夜，是失眠。”
    …
    《长安意》正式开机了，主演不远万里飞到北边，就为了拍出最真实的塞外边关。
    叶清宁在S市的办公室里看晏回时发回来的照片，塞外风景壮阔震撼人心，她没选错地方。
    【叶：开始拍戏了吗？状态怎么样？】
    【晏回时：没轮到我，女主角赶着回S市，这两天集中把她的戏份先拍了。】
    光发文字消息还不够，他打了视频电话，举着手机在片场里转了一圈，让叶清宁看到片场的情况，算是远程探班了。
    叶清宁隔着屏幕也能看出剧组准备做的不错，服装道具精良，就连群演都很有干劲，没有消极怠工浑水摸鱼的。
    但……她依稀听见导演的声音，一场四镜十六次。
    “怎么ng这么多次？”
    晏回时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方向，小声说：“女主角状态不太好，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行吧。
    叶清宁看苏落微身材瘦小娇娇弱弱的，刚到北方不适应也可以理解。但她还记得六月份的星光晚会，苏落微和晏回时之间，可不是那么愉快啊。
    “她没为难你吧？”
    晏回时摇摇头，“就见过一次，她可能都不记得我是谁。”
    叶清宁又问了一下剧组生活条件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挂断视频。
    退回消息列表，她就看到一条新闻推送。
    上回江堇年代理的告江望公司侵权的案子，胜诉了。法院宣判令江-氏集团停止侵权行为，并赔偿惠安集团九百六十万元。
    第44章 三更
    虽然江堇年一直表现得很从容, 有种胜券在握的笃定。但他的对手毕竟是江望啊！
    江望的律师团队出了名的难对付，真正得知他赢了官司，还让江望赔了九百六十万, 叶清宁替江堇年激动了一把。
    傍晚从公司开车回家，手机各个软件都在推送新闻。
    ＃江堇年江望＃这个话题高高挂在热搜榜上, 一时间全国人民都听说了这对关系不正常的父子刚结束一轮较量。
    还有些不关注豪门八卦的网友，看到热搜不明所以，被其他网友科普了江家的背景故事，又挖掘了江望跟江堇年亲妈早年的各种八卦……
    这都扯远了。
    江堇年打赢这一场官司, 可以说是一战成名。至少在他们法律行业内, 他的头衔不仅仅是靠脸出圈的校草了。
    也是凑巧了，叶清宁停好车进电梯间, 又一次跟江堇年来了个偶遇。
    “恭喜你啊，江大律师。”进了电梯以后, 叶清宁笑着对他说。
    “谢谢。”江堇年心情不错，说着从电脑包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今天客户送我的, 珠宝代金券。我用不上，给你吧。”
    叶清宁打开看了一眼, 确实是珠宝首饰代金券, 面额还挺大, 代三千元, 满一万可使用, 这相当于打了七折。
    这江堇年确实用不着，她没推辞就收下了。
    电梯到一层停了一下，电梯门开，两人一抬头就看见杨晴迎面走来, 手里还提着两袋水果。
    “杨姐，这么巧啊。”叶清宁打了声招呼，心里暗叹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帮大忙人这么巧在电梯里遇上。
    杨晴看他俩在一起也有点惊讶，紧接着就笑了，“今天台里难得清闲，我就提前下班回来了。诶对了，你俩今晚有什么安排吗？要是没什么事上我这儿来啊，我听说江律师之前打到那个官司胜诉了是吗？”
    江堇年：“对，判决书今天刚下来。”
    “那太好了呀，江律师提一次出庭就大获成功，这可是职业生涯的开门红，该庆祝庆祝。”杨晴一直是待人热情的性格，听了这事很替江堇年高兴。
    “对了，我这有两瓶果酒，是前些天录节目的嘉宾家里酿的，一个人喝也没意思，趁着今天高兴开一瓶尝尝啊。”
    叶清宁想着晚上回去一个人也是待着，扭头和江堇年相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间汪小洋已经放学了，在家里被保姆阿姨盯着写作业。因为杨晴今天不加班，保姆等到她回来，打了个照面就提前下班了。
    饭菜是现成的，保姆下午就开始备菜，坐了四道菜，两荤两素，放在了保温锅，杨晴进厨房洗了手，一揭锅盖飘香四溢。
    “妈妈，这个姐姐怎么又来蹭饭了！”汪小洋跳上椅子，指着叶叶清宁说。
    “什么叫又来蹭饭，这才第二次好不好。”叶清宁仗着身高优势拍拍他的小脑瓜。
    汪小洋低头躲开，气呼呼鼓起腮帮子。看得杨晴和江堇年都忍俊不禁。
    杨晴盛了饭之后就把冰箱里的果酒拿出来了，她一说送酒的嘉宾，这也算半个熟人，是跟叶清宁一起路过《神奇的厨房》的明嘉。
    “对了清宁，有个事儿我悄悄给你透个底，你得有个数。”杨晴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表情严肃了一点，一转话锋说道：“你们公司和天悦合作的那部戏不是刚开拍嘛？”
    叶清宁点点头，“是啊。”
    “你知道李维安吧？”
    这名字有点耳熟。
    叶清宁过了大概三秒从记忆里搜寻到这么一号人，那个喜欢潜规则女演员的导演。
    “知道，怎么了？”
    “昨天汪盛跟我说，李维安有部新戏送审，预计下个月开拍，跟你们《长安意》题材相似，但他们目标是网络平台播放，篇幅略短。”杨晴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下叶清宁的肩膀，“你上点心。”
    听完杨晴透露的这个消息，叶清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故事梗概呢？重合率高吗？”
    “我看着有点那个意思，整个像是翻拍了一个轻松低配版。”
    真不要脸。
    叶清宁在心里唾弃这个姓李的，面上还是保持一贯的冷静镇定，说：“好，我知道了，谢谢杨姐给我通气。”
    “谢什么，这不都是应该的。”杨晴笑了笑说：“你这戏到时候得在我们台播，我们可是盟友关系。”
    说完李维安的事情，她的目光转向了江堇年。
    “江律师，说起来我这还有个事儿。”
    江堇年放下了筷子，“你说。”
    杨晴道：“是这样，我最近在策划开一档法治节目，内容大概就是为需要帮助的民众提供法律咨询和援助。”
    江堇年认真听着，点点头道：“这个节目挺有意义的。”
    杨晴面上稍稍露了几分难色，接着说道：“这节目吧，想法是有了，就是还需要请到专业的律师，不知道江律近期工作忙不忙？”
    话说到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杨晴这是有意邀请江堇年上节目做嘉宾。
    她刚开始策划节目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律师就是江堇年。当时不是因为他在律师行业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他录过节目，有一定经验，而且自带关注度。
    今天可好，江堇年打赢江望律师团队的消息一传出来，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江堇年稍稍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正在剃鱼刺的叶清宁。
    杨晴对叶清宁是真的关照有加，在她工作上也没少帮忙。
    “不算太忙，杨姐需要的话我去录两期没问题。”说着他又补了一句：“我还有其他同事，还有同行朋友，都可以介绍给你。”
    杨晴闻言，自是欣喜：“那太好了！那江律师我先加上你好友，回头细说说。”
    …
    叶清宁既然收到了杨晴的提醒，就会提前开始做准备。
    李维安碰瓷似的行为，无非几种目的，一是蹭热度，二是对比拉踩。
    叶清宁回公司以后就跟苏宓说明了这件事，苏宓同样提起警惕，立即跟宣发部门还有公关部门通知了一声，尽早商量对策。
    “无论他想怎么搅和，我们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清宁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揉揉眉心，其实还有点不爽。
    如果什么都等对方出招再接招拆招，未免有些被动了。
    苏宓也有同样的想法，她在娱乐圈干了这么多年，比叶清宁多了些经验，于是颔首说道：“如果能找到对方的突破口，主动出招也不是不行。”
    李维安这个人，抛开艺术水平不谈，单看为人处事可以说是劣迹斑斑。想找他的突破口，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问题就在，他朋友挺多的。要是真的出招，得罪的人也不少。
    这件事先放一边，苏宓拿来了公司上一季的各项报告，放在叶清宁桌面上。
    叶清宁粗略翻看了一下，整体来说WA娱乐目前是在平稳地走上坡路，艺人各自有自己的发展。
    之前被垃圾经纪人耽误的那个廖雨晴，最近两个月也涨了不少粉丝，刚刚接了一个口碑不错的国货美妆品牌代言。
    看完公司的艺人，叶清宁又查看了一下钻石少女最近的情况。
    钻石少女第二场演唱会刚刚结束，全场座无虚席，女孩们的服装造型还有表演曲目评价都还不错。
    除了……温苒的业务实在是太多人吐槽了。
    说她跳的不好吧，她其实动作都会节奏都对，就是在七个人中间总是格外突出，美观度看起来比别人差一截。
    说她唱的不好吧，她咬字清晰音准还行，就是怎么听都太白了，没有技术含量，就是普通人也能唱出来的水平。
    队友上热搜是因为绝美舞姿天籁之音，温苒永远是盛世神颜妹妹好美。
    倒也不是说花瓶不好，作为老板，能带来收益的艺人就是好艺人，温苒靠一张盛世美颜能吸粉还能挣商务，叶清宁应该满意才对。
    但她总归是抱有一点希望，希望钻石少女在WA娱乐运营期间能做出点业务上的成绩。
    不说第一女团吧，至少得是业务被肯定的女团。
    “温苒这些唱跳上的问题，给她请老师了吗？”
    苏宓道：“请了，但是近前团体活动太紧凑，另外温苒自己还有个人通告，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加练。”
    叶清宁翻到温苒近期的行程安排，确实是满满当当没多少空闲。
    “还是要让她努努力，下次演唱会之前，无论如何得让她挤出一个星期，最少五天时间，单独上课。”
    “好，我回头跟她们经纪人说一声。”苏宓应了下来。
    …
    十月中旬来临，《长安意》战场戏份已经全部拍完，剧组从北边迁了回来，明天正式入住江南影视城。
    剧组在影视城开拍第一天，叶清宁准备去现场探探班。
    影视城不在S市，但也离得不远。正好公司还有别的商务合作要到影视城附近洽谈，叶清宁前一天就坐高铁过去了。
    剧组早上九点开拍，演员通常七点钟就开始做造型化妆，还有复杂的特效妆甚至更早。
    叶清宁十点钟才从酒店下去，戴上工作牌和墨镜，带了把遮阳伞去了片场。
    苏宓这次跟她一起来了，这会联系上晏回时的助理，两人准备去买两箱奶茶回来请剧组的工作人员喝。
    演员的团队在剧组送饮料水果零食，这都是人情往来的常规操作了。
    “叶总。”有工作人员认出了叶清宁，见她亲自来探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叶清宁点点头示意她不必声张，免得打扰剧组拍戏。工作人员回岗位上干活去了，她就坐在棚子底下看前方拍摄进度。
    现在拍的是男主和女主的戏份，傅誉丞穿着藏蓝色和黑色相间的古装戏服，还挺帅的。
    苏落微的造型服装里层是白色，外面一层浅蓝色的轻纱，好看还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容易脏了，裙摆拖在地上走两步就得发黑发黄，不在拍戏的时候随时得有人替她拎着裙摆。
    晏回时在旁边候场，下一场戏才拍到他。看眼前这个进度，估计还有得等呢。
    导演满头大汗在演员跟前讲戏，讲完回到监视器后面拿起对讲机说：“十三场二镜八次，action。”
    叶清宁眼睛稍微睁得大了一点，目光从周围乱七八糟的环境移到傅誉丞和苏落微身上。
    “这条拍的什么这么难吗？八次了还没过？”
    旁边的群演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这一场是女主角偷偷溜出家门，回去的时候在前院偶遇来做客的男主。现在拍的这一条是女主在拐角撞到男主惊慌失措转身逃跑。”
    听起来不是什么很难的场景，怎么能拍八遍还过不了？
    叶清宁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离得近一点看得清楚。
    演员入戏了，苏落微从角门跑进回廊下，说完了抱怨的台词，转身想往后院跑，一转角，跟傅誉丞撞了个满怀。
    只见她贴着傅誉丞的胸膛娇嗔一声，“哎呀——”往后踉跄了两步，湿漉漉的眼睛惊慌地看了傅誉丞一眼，才转身想要落跑。
    导演拳头都硬了。
    他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让苏落微别往矫揉做作的方向演，他还亲自做了师示范，好家伙苏落微这是把他演的反面教材学了个十成像！正面教材她是一点没get到！
    “咔！”
    “女演员怎么回事！刚才跟你说的怎么就忘了！你那是第一次见到男主该有的表情吗？我看你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的表情！”
    第45章 一更，后面还有两更
    任何一个女演员在片场当这么多人的面被导演训斥都会觉得羞耻, 更何况导演骂的还挺狠，苏落微眼圈一红，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导演看着她头都大了, 好声好气教她听不进去，稍微严厉一点训两句她就哭, 演哭戏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哭的这么快。
    “你别哭了！”导演沉声说，“就这么一场戏，傅老师陪着你ng九遍了，他还没哭你哭什么！”
    傅誉丞刚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保温杯, 才喝一口金银花茶, 听到导演这话呛到了，助理急忙给他拍背缓过劲来。
    “导演, 我没那么脆弱，你让小苏休息一下缓缓找找感觉, 现在着急也没用。”虽然他也很怀疑苏落微这个演技，但对着女演员实在不好说重话, 只能劝劝导演再给她点时间。
    导演被傅誉丞一劝, 火气更旺了。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傅誉丞和晏回时都是从开机第一天拍到现在，拍战场戏份的时候, 每天穿着十公斤的盔甲顶着烈日拍打戏, 就苏落微到现在为止合计拍了四天每天都是ng不断, 浪费大家的时间和耐心。
    “全体休息十分钟, 等会先拍男二的戏份。”他先对剧组工作人员说道, 随后才回过头看向苏落微。
    “你回休息室把剧本再读一遍，中午我会找你谈谈角色理解，下午重新拍这场，要是还演成这样, 我会找你们陆总好好谈谈。我不管你在天悦娱乐是什么公主娘娘，在我的剧组你就是个普通演员，没有人会给你开绿灯。”
    苏落微拍过的戏不算少了，大多是网络偶像剧，导演对质量要求不高，只要不忘词，演的不是太离谱，几本不会为难她。
    一是因为她长相确实好看，其实还是楚楚惹人怜的款，很难狠得下心骂她。二是她在天悦娱乐深受重视，传闻是陆总亲自签进公司，地位非凡……
    然而《长安意》的吴导不吃这套。他和妻子姚恩，也就是本片编剧合作成名那会儿，傅誉丞都还只是个童星，他背后没有什么资本势力可以依仗，但这么多年交好的朋友也不算少，真要跟陆少商对峙，他也不害怕。
    再者说了，刚才苏落微表现有多差大家眼见为实，今天叶总亲自来探班，肯定也明白这样一个女演员拖累剧组要多话多少资金。
    陆少商如果还给苏落微撑腰，陷入两难之地的只会是他们天悦。
    苏落微第一次被导演毫不留情地呵斥，又气又委屈拿袖子挡着脸跑了，助理无奈替她向导演道歉赔不是，好话说了一箩筐。
    旁边看到全过程的叶清宁原本以为导演对着带资进组的女演员会有顾忌，还想着他要是应付不过来，自己可以帮着撑撑场，没想到吴导够刚，丑话直接说绝了。
    她很欣赏吴导，不畏权势对演员一视同仁，这是一个负责任的导演对待拍戏该有的态度。
    这个时候苏宓和晏回时的助理买奶茶回来了，叶清宁于是朝导演走去，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大家都辛苦了，我代表WA娱乐请大家喝奶茶，人人有份都过来拿吧！”
    说着她从苏宓搬过来的泡沫箱里拿了一杯先递给吴导，“吴导你也消消火，喝杯奶茶歇一歇。”
    “谢谢叶总。”吴导接过奶茶没急着喝，抽了两张纸巾擦擦汗，对叶清宁说：“刚才这场戏女演员发挥不太好，进度稍微慢了一点，不过前些天傅老师和晏老师演技都很稳定，好几场打戏都是一次过。”
    “嗯，看出来了。”叶清宁没表现出过多的不悦，安抚道：“我这两天在附近谈事情，离得近顺道来探探班，你们该怎么拍怎么拍别有压力哈。”
    导演笑了，“那是当然。”
    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听到呼唤都来领了奶茶，刚才对苏落微的不满一扫而空。
    “谢谢叶总！”
    “叶总阔气呀！”
    “谢谢叶总，叶总我是你事业粉！”
    剧组里还真有叶清宁的粉，从青训开始入坑的那种。小姑娘在后勤岗，负责清点道具还有给群演分派服装这些工作，她没想到自己找个短期工作挣饭钱还能挣到爱豆送的奶茶，激动地跟叶清宁要了合影。
    叶清宁玩笑说：“看准了，没认错人吧？”
    “没有！我喜欢的就是叶总你啊！”小姑娘验收了自拍照，高兴地原地跳了两下。另一边同事急着召唤她，她打了声招呼之后拿着奶茶赶过去了。
    有工作人员拿到奶茶之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了照片发微博，夸叶清宁的同时把晏回时也夸了一遍。
    【叶总亲自来剧组探班，还给大家买了奶茶！呜呜叶总人美心善，WA的演员也厉害，晏回时演技超震撼我好几次陷进去都忘了工作！】
    同事激情转发。
    【对！不止晏回时啦除了某带资进组的女演员大家都很棒！尤其晏回时和傅誉丞对手戏太绝了，希望早点杀青开播我要让网友都看到这个神仙剧组！】
    《长安意》开机不是什么秘密，主演阵容也是对外公布的，于是很快就有苏落微的粉丝听出了工作人员阴阳怪气，一传十十传百冲到评论底下开骂。
    天悦的公关部门发现之后迅速联系工作人员删微博了。
    陆少商打了几天鸡血，但后续后劲不足。这会人在公司心却在冲浪，一边开着Excel表格，一边刷新微博广场，好巧不巧看到了《长安意》剧组工作人员的微博。
    他的目光在带资进组上只停留了短短几秒，接着就定格在了原博主配图的合影上。
    叶清宁去剧组探班了？
    他当即给叶清宁发了条微信。
    【陆少商：你在剧组探班？】
    【陆少商：待多久？】
    他学聪明了，一条一条等叶清宁回复指不定要等多久，干脆一次都发出去，这样交流效率更高。
    果然，叶清宁想起看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午饭时间了。
    【叶：嗯。后天上午回S市吧。有事？】
    【陆少商：探班为什么不叫我】
    【叶：？】
    【陆少商：我也要去，等着】
    叶清宁看得莫名其妙，你探你的我探我的我干嘛要跟你打报告？
    但转念一想，陆少商来探班也是好的，是该让他看看苏落微的表现，看他这个老板见证自家演员的演技害不害臊。
    剧组的午饭是统一的盒饭，三个菜，两荤一素，主演配角还有群演都是一样的，伙食餐标没有差异。
    叶清宁拒绝了出去开小灶的邀请，选择留在片场跟大家一起吃盒饭。这会吴导就在旁边，她顺道说了一声陆少商要来探班的事情。
    吴导稍稍有些惊讶，陆少商自从投完钱把女主角送进来之后可是从来没过问剧组的事情，前期筹备阶段最多是天悦的运营负责人跟着开过几次会，这位少爷怎么突发奇想要来探班了？
    副导演嘴角微微上扬，看破了真相，若有深意地瞟了叶清宁一眼，随后低头继续啃鸡腿。
    吴导瞥他：“你这什么表情？”
    “今天盒饭不错，挺好吃的。”副导演把笑意咽了回去。
    吴导眉头一皱，心里犯嘀咕，一边琢磨一边吃饭，随后突然悟了。
    “陆总对苏落微还真是上心啊。”
    “……”
    副导演很想叹气，吴导还在用2G上网吗！
    …
    陆少商说是要来探班，S市和江南影视城隔着近三百公里，叶清宁和吴导都默认他最快要明天上午才来。
    谁能想到呢，陆少商发完微信之后就让秘书订了下午的高铁票，傍晚收工之前赶到了片场。
    因为晏回时和傅誉丞的发挥稳定，两人的对手戏上午就拍完了，晏回时提前收工休息，一整个下午都是男女主角的戏份。
    苏落微中午被吴导单独叫去谈话，硬着头皮剖析人物行动线还有心理变化，下午再重新拍，发挥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不会像早上那么离谱。
    陆少商来的时候，男女主角今天最后一场戏已经拍完了，导演在给女二补拍镜头。
    “大家都辛苦了，待会儿收工我们陆总请大家吃火锅！”陆少商的秘书跟着一块来了，上前去跟副导演说话。
    一旁工作人员跟陆少商打了招呼，心如止水。
    请吃饭和请喝奶茶又不同，奶茶是人人有份，请吃饭大多是只请主创团队，这跟他们没有一根鸭肠的关系。
    秘书：“咱们后勤场务待会也也急着走哈，陆总刚才包了整个火锅城，请咱们剧组所有人吃火锅！”
    工作人员惊了。
    “谢谢陆总！”
    “陆总阔气！”
    有人小声嘀咕：“现在剧组请客都这么卷了吗？”
    “卷的好！”
    “叶总和陆总多探几天班吧，我的下午茶晚饭又着落了。”
    秘书在片场里宣传陆总请客吃火锅，陆少商本人则是目标明确，进了片场以后就找了个工作人员询问。
    “叶清宁人呢？”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才发现是陆少商，连忙说道：“陆总，叶总回酒店了。”
    陆少商：“这才几点？她回去干啥，睡了？”
    “……”工作人员语塞，“WA的晏回时老师中午就拍完了今天的戏份，叶总下午只看了一会儿就回酒店了，应该是还有工作。”
    陆少商有点郁闷，WA娱乐员工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叶清宁一天天这么多事要忙。
    酒店套房内。
    叶清宁今天其实不太忙，她刚泡了个澡准备订个晚餐然后看一会儿钻石少女的团综。
    团综开播以来播放量不算太高，在平台搜索热度前十的尾巴上徘徊，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团综的受众群体通常就是成员的粉丝或者选秀节目的粉丝，不关注女团选秀的人一般不会点开。
    看目前的口碑，团综做的还是不错的，有笑点也有意义。
    刚点开第一期，弹窗出现了吴导的微信消息。
    【吴导：叶总，晚上一起吃饭吗？陆总刚到剧组，要请大家吃火锅。】
    叶清宁愣了一下，陆少商不是明天来吗？她退回消息列表看了一眼，才发现陆少商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她还没看。
    【陆少商：忙完没，我到片场了。】
    【陆少商：出来吃火锅，我请客】
    【陆少商：剧组一起】
    既然是剧组一起，叶清宁就答应了下来。
    入秋了，夜晚温度低。她换了身衣服，披上外套下楼前往陆少商包场的火锅店，离酒店不远，也就二百米左右。
    她下到酒店一楼，电梯门一开，就看见晏回时从另一个电梯里出来，也是被导演通知一起去吃火锅的，两人就一道过去了。
    五分钟后，陆少商盯着跟叶清宁并肩进门的男演员，心里一紧。
    然后往调料碟里多加了一勺醋。
    第46章 二更，后面还有一更
    “叶总, 晏老师。”吴导看见两人进来，主动打了声招呼。“叶总坐里边吧，位置都给你留着呢。”
    叶清宁没推辞, 坐在了陆少商右手边的空位。
    陆少商眉心稍稍舒展开，放下了调料瓶。他环顾一圈, 这一桌坐的是主创团队，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除了女主角没来。
    女主角，好像是他天悦的艺人来着。
    “苏落微怎么没来？”
    收工之后吴导就没见到她, 于是扭头看向女二的演员, “刚才收工之后卸妆，在化妆间你看没看见她？”
    这个女演员还是个新人, 众人的目光突然聚焦到她身上，她心底一紧, 神色也略显拘束。
    “我卸妆的时候落微姐也在，助理跟她说过陆总请客了, 但落微姐近期身材管理比较严格, 晚上只吃水果，所以应该不会来了……”
    吴导没说什么, 陆少商听罢有些不悦。
    “不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听他这句话里有些不满的意思, 其他人都沉默了。
    吴导心里一阵奇怪, 陆少商对苏落微这么上心, 怎么还因为这点小事在众人面前落她面子？看来霸道总裁的偏爱也不是这么容易消受的啊。
    鉴于陆少商没看到苏落微的离谱演技, 况且这又是他第一天来探班，吴导暂且不提片场的事情。
    陆少商从刚才问过苏落微之后，就再也没提起她在剧组的事情，话锋一转问叶清宁探班情况。
    “叶总今天在剧组呆了一天, 感觉如何啊？”
    叶清宁：“陆总明天还在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建议陆总明天亲自看看，毕竟你们天悦也是投了钱的。”
    陆少商渐渐习惯了叶清宁这么不给面子，或者说上学的时候他就该习惯陈清宁不给他面子了。于是很快重振旗鼓转了话锋问：“听说钻石少女演唱会一票难求，我还挺喜欢这个团的，当时节目我断断续续也追了一段时间。叶总，以咱俩这关系，下回开票的时候你通个水呗，给我留一张。”
    叶清宁：“好说，好说。一场演唱会而已，肯定用不到一万八。”
    内场票黄牛价好像是一万二左右。
    “……”陆少商语塞，“叶总最近很忙？”
    “嗯。”叶清宁有点纳闷，这一桌十来个人，陆少商怎么就逮着她搭话，没看见导演他们都尴尬了吗？
    “那钻石少女的演唱会，叶总自己去看过吗？”
    “视频看过，现场没有。”
    “好歹是你们WA运营的团，叶总怎么能不去现场看看？”陆少商来劲了，兴致勃勃地说：“这样，我出钱，下回咱俩一起去看！”
    “再说吧。”叶清宁看看桌上其他人的表情，没直接拒绝他，但婉拒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副导演埋头苦吃，硬是压抑着嘴角才把姨母笑憋回去。
    吴导皱着眉头，好像看出了什么，又有点没看懂。
    “陆总，别光顾着说话，今天您买单，您自己也吃点儿。”
    陆少商回过神，才察觉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轻咳两声拿起筷子，“吃着呢，吃着呢。”
    …
    这一晚上陆少商又失眠了，脑子里全都是叶清宁跟晏回时一起进门的样子。
    这女人身边哪儿来这么多小白脸似的男人？
    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起床拉开窗帘，磨磨蹭蹭挪到卫生间，一边洗漱一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倒也没多差，就是眼圈黑了点，鼻翼上还爆了个红肿的痘痘。
    陆少商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原本能打满分的颜值因为睡眠不足已经掉到九点八。一分扣在黑眼圈，一分扣在痘痘。
    他给一位心理医生朋友发了个微信。
    【陆少商：兄弟，我最近一个月老是失眠，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我一高中同学，你说我这是抑郁了还是焦虑了啊？】
    【孙无策：？】
    【孙无策：你哪个高中同学，男的女的？】
    【陆少商：叶清宁，以前姓陈，就往我书包倒奶茶那个疯婆娘】
    【孙无策：……】
    这一沉默就是五分钟，时间久到陆少商都怀疑他在写诊断报告了，结果就等来短短一行字。
    【孙无策：兄弟，你这是相思病啊】
    陆少商：？？？
    他眼睛睁大了一圈，手机都差点掉马桶里。随即怒从心生，骂骂咧咧把人拉黑了。
    【陆少商：你放屁】
    【陆少商：庸医，滚吧】
    孙无策再给他发消息时，只能看见绿框框左边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红色感叹号。
    呸，谁是庸医，感情迟钝的傻逼。
    陆少商关掉微信之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凝望良久。然后扭头打开某度，搜索：相思病的病症。
    …
    上午十点半，天空阴沉沉的。今天天气不好，天气预报说午后会下一场雨。
    好在今天的戏份大多是在室内拍摄，演员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就是辛苦了跑进跑出的工作人员。
    叶清宁今天买了一车水果，准备中午发给工作人员，这会在拉线范围外看演员拍戏，傅誉丞和晏回时的发挥都挺稳定，不需要她操心。
    苏落微的戏份在后面，这会人还在化妆弄造型，估计十一点过来，也正好轮到拍她。
    身后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陆总来探班了。”
    红线外工作人员都纷纷回头伸长脖子往外看，果不其然看见陆少商带着秘书正往这边走来。
    室内不比室外，一点动静都有可能被现场收音录进去，影响收音质量，所以在发现工作人员骚动之后叶清宁第一时间用眼神警告了旁边的剧务负责人，让他维持片场秩序。
    她自己则是起身离开古朴的厢房，看向刚准备进门的陆少商。
    “清宁，你这么早就来了？”
    叶清宁发现他换了称呼，心里感觉到一丝诡异，但还是正常地回应了一句：“刚到不久，里边傅誉丞正在拍戏，现场收音，你注意别大声说话。”
    “好。”陆少商说完就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再出声了。
    叶清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进去看看。陆少商于是轻手轻脚迈过门槛，看向正在拍戏的现场。
    奇了怪了，这人一向爱拧着来，今天这么这么听话让闭嘴就闭嘴？
    叶清宁眼神中不自觉透出一分疑惑，但没说什么，走到另一边回廊下，苏宓刚替她接了热水泡了一杯玫瑰蜂蜜，她拿过保温杯喝了一口。
    “这部戏开拍有半个月了，预算有超吗？”她喝完拧好瓶盖，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用手机查看文件的苏宓，沉声一问。
    苏宓拖动文档仔细查看了一下，回道：“超了一点点，苏落微拖了进度，后续场地可能还要多租几天。”
    说完她面露迟疑，有些担忧地说：“叶总，看目前这个情况，苏落微的演技比起其他演员真是差了一大截，先不提进度的问题，就她这个情况，将来播出肯定会影响口碑啊。”
    “她是天悦塞进来的，这话得跟陆少商说去。”叶清宁没好气地说。
    选角之前陆少商硬生生把这人塞进来，她就知道苏落微会拖后腿。但好在这是大男主戏，女主角戏份占比不重，影响也不会太大。
    有预料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苏落微勉强的演技又是另一回事。
    她现在很怀疑苏落微能不能撑到杀青，毕竟后面还有感情更激烈的戏份，只怕到时候苏落微和吴导之间至少逼疯一个。
    苏宓叹了口气，“待会陆总亲眼看到苏落微的演技，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苏落微的戏份已经拍了有七八场了吧？”
    “是。”
    叶清宁若有所思，“要是陆少商也看不下去，换角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不好说。”苏宓思索着说，“之前圈内一直传闻苏落微是陆少商亲自签进天悦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我看陆总昨晚……倒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偏爱她。”
    叶清宁脑海中又响起了晏回时那句惊人之语。
    ——苏落微跟你长得有点像。
    紧接着她又想起陆少商这段时间不正常的态度，还有在素食餐厅那天，他像是受伤的表情。
    虽然这样想有那么一点点自恋，但她现在真的有点怀疑，陆少商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个发展，有点恐怖了吧！
    叶清宁神情略有些复杂，再抬头陆少商正好从拍戏现场房间出来了，正大步朝她走来。
    陆少商：“你怎么不进去？”
    叶清宁收敛神色，平静地说：“他们演的挺好，没什么可盯的。再说里面人多空气不流通，我出来透透气。”
    这时苏宓看见了不远处一抹浅粉色的身影，提醒道：“陆总，你们家女主角来了。”
    “什么叫我们家女主角，她没名字吗？”陆少商不悦地说，随后才回头看一眼来人。
    苏落微今天换了一身戏服，是浅粉色的交领古装，比昨天的形象更添几分闺中少女的娇憨，单看她这一身形象，美是美的。
    “她这桃花妆挺好看。”叶清宁客观地评价。
    “哪里好看？脸红的跟中暑了一样，还有修容是打了没打，怎么身材管理不包括脸吗，连双下巴都出来了。”陆少商像是来抬杠的。
    叶清宁无语地瞥他一眼，“陆总，这是你们公司的演员。”
    “我这人从不徇私。”
    “……”
    苏宓心底暗道：这什么老板啊，跟个黑粉似的。
    陆少商看起来不打算过去跟苏落微打招呼，但苏落微显然看见他了，提着裙摆望这边走来。
    “陆总！”苏落微越走近越加快了步伐，三步小跑上台阶到回廊下，“哎呀陆总，昨晚陆总请客我没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小赵姐我要减肥的，不让我吃火锅。对了，陆总是来探班的吗？”
    陆少商疑惑，他跟苏落微有很熟吗？
    “嗯。”他照搬了叶清宁惜字如金那一套。
    叶清宁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一阵，大抵猜到了一些。
    通常来说，老板对自家的艺人会格外给面子。
    苏落微对陆少商热情，陆少商总不好意思对她冷漠。回头人探完班走了，剧组里还流传着陆总对苏落微的‘格外关切’，就凭投资方偏爱这一点，苏落微就能得到不少优待。
    “苏小姐，下一场该拍你的戏份了，今天你们陆总看着，别让他失望啊。”叶清宁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指了指她手里的剧本说。
    苏落微今天的状态似乎很好，听到叶清宁的提醒之后，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叶总放心，我没问题，争取一条过！”
    第47章 三更
    苏落微表现得太过自信, 那一瞬间叶清宁都恍惚了，难道前些天只是她没进入状态，导演约谈之后她一夜开窍了？
    她将信将疑跟着回到拍戏现场, 站在红线以外，等着看下一场戏。
    陆少商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还是跟了过去，紧挨着站在叶清宁旁边。
    两位投资方老板在外边看着，这种情况在剧组还是比较少见的。吴导只要开始拍摄就全身心投入工作，压根不会分神。傅誉丞拍戏经验足, 也不会因为有人围观而紧张失误。
    倒是旁边的副导演,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背后不断冒汗, 手里扇子扇得哗哗作响。
    “action。”吴导盯着监视器，示意开始。
    不过十几秒, 他放下耳机喊了“咔！”
    傅誉丞和苏落微都愣了，这一场是傅誉丞被人暗箭刺伤, 昏迷三日刚刚苏醒, 女主角偷偷来探望。
    刚才十几秒苏落微还没入镜呢，光拍了个傅誉丞躺尸的镜头, 怎么就咔了？
    镜头在傅誉丞身上, 他自然而然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导演我刚状态……”
    话音未落就看吴导站起来瞪了副导演一眼, 中气十足地训道：“你那破扇子忽闪忽闪有完没完？收音收的全是风声, 光听声儿不堪画面我以为这拍的野外呢！”
    副导演连忙收起扇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问题。”
    发现不关自己的事，傅誉丞和苏落微都松了口气, 重新归位准备重拍。
    “再来，三二一action！”
    镜头和演员都回到原点，从头开始拍摄。
    镜头先是对准傅誉丞，他因为中了暗箭元气大伤，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这样狼狈的模样，还隐约有种病弱的美感。不知道该夸他长得好，还是夸妆造老师手艺妙。
    陆少商一扭头，就看见叶清宁面带欣赏对着榻上男子看得津津有味。
    不爽，非常不爽。
    苏落微来到床边，进入镜头内。傅誉丞看见女主进来，狠狠咳嗽了两声，慌忙扯下床帘。封建社会男女有别，他衣冠不整不能相见，于是用一层纱帘相隔。
    但他虚弱的模样没有躲过女主敏锐的视线，苏落微神色着急，匆匆上前两步。
    “怀川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啊！”说着红了眼眶，眸中渗出莹莹泪光。
    “咔！女演员哭太早了！”
    “这演的什么玩意儿。”
    吴导和陆少商几乎是同时出声，前者声音更大，陆少商一句吐槽被盖了下去，只有叶清宁在旁边听得清晰。
    她似笑非笑看了陆少商一眼，“陆总，这可是你们公司的演员。”
    陆少商也是后知后觉，他这话有点打自己脸的意思，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哭早了，可能是节奏被把控好。苏落微的演技还是……还是有的。”
    这语气不怎么坚定，因为他压根也没看过苏落微的戏啊！
    但她粉丝不少，这两年成绩也还行，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苏落微一步一步破灭了陆总对她的那么一丁点期望。叶清宁看得有些好笑，以为苏落微改头换面演技提升真是她最大的幻觉。
    苏落微的自信，或许是来源于她错误的自我认知。
    在ng了十次之后，吴导在发飙的边沿，陆少商也看不下去了。
    “停下，都休息会吧。”他沉着脸色走上前，不带温度的目光只在苏落微身上短暂停留了两秒，随即看向导演，“吴导，给你添麻烦了，我跟她谈谈。”
    吴导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凉茶降降火，见陆少商没有强行给女演员挽尊的意思，才缓了口气，“这儿人多口杂，去隔壁休息室吧。”
    剧组人多，大家都有一颗八卦的心。看着陆少商表情不妙，苏落微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各个儿都忍不住往休息室门口‘路过’一下，看看能不能听见什么。
    叶清宁见状给苏宓递了个眼色，趁着现在休息时间，买的水果可以分一分了。
    水果都是切好的，分成一盒一盒，每盒里面都有四五种水果果切，光是看着就能看出非常新鲜。
    一听说有水果吃，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原本想去休息室附近转悠一圈的工作人员都涌了过来。
    苏宓两只手呈三角状放在嘴边，冲拥挤的人群喊道：“都别挤一个一个来，人人有份都能领到的！”
    “谢谢叶总，谢谢Mimi姐！”
    “Mimi姐辛苦了。”
    大家领了水果不忘道谢，还有嘴甜的跟着夸夸苏宓。
    “Mimi姐今天真漂亮。”
    说话的是个男性，声音还挺好听，苏宓脸颊微热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刚刚勾起的嘴角耷拉了回去。
    “怎么是你？”
    面前的男人正是陆少商的秘书，据说天悦娱乐给了他百分之五的股份，名字不详，人称二哥，外号由来是天悦陆总老大他老二。
    这人一米八大高个，夸人的时候表情还一本正经。
    “怎么了，不是人人有份吗？”
    “天悦娱乐连总裁秘书的水果钱都出不起？”苏宓没好气地说，把他手里的水果抢了回来，“这是给剧组的，你放下。”
    “多我一份不多，少我一份不少，你们叶总不能这么小气吧？”
    要不是顾及形象，苏宓很想翻白眼。
    叶清宁看见两人的小纠纷，上前拍了拍苏宓的肩膀，安抚道：“给他吧，数量是够的，不差这一盒。”
    苏宓不怎么情愿地把水果给回他，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一盒二十五，原价转卖哈，别说我坑你。”
    这位二哥愣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哎呀，扫码失败呀。要不Mimi姐你加我好友，我一会儿转给你？”
    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二十五块钱买我微信号，你想的挺美啊。”
    “这话是怎么说的，二十五块钱是水果，Mimi姐的微信号，无价啊。”
    叶清宁听得牙根都酸了，小声对苏宓说，“算了算了水果送他吧，不差这么点钱。”
    苏宓瞪着眼前这人，约莫五秒钟之后才退出收款码，“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这位天悦二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口大白牙，“Mimi姐扫我吧，我信号不佳扫不出来。”
    叶清宁瞳孔微张，缓缓扭头看向苏宓：？？？
    …
    陆少商再出来的时候，剧组已经放饭了。
    叶清宁跟导演他们坐在一起，正在吃剧组的盒饭。他放眼望去，秘书不知所踪。
    “还有饭吗？”他走过去，对叶清宁问。
    叶清宁一脸莫名，“不知道。”
    吴导指了指院子另一边的角门说：“陆总要吃盒饭吗？放饭点在那个门外面，咱们订餐订的多就怕有人吃不饱，这会儿肯定还有呢。”
    “谢谢。”陆少商转身往放饭点去了。
    “也不知道他跟苏落微谈的怎么样。”副导演感叹。
    一提起这个，吴导的表情就沉重了几分。“演员一直找不到状态也不是个事儿，女主角戏份再少她也是女主角，得拍上一个月呢。要是天天都这么慢，咱什么时候能杀青？”
    他现在说这话都不避讳叶清宁了，可见确实忍无可忍。但他也是给足了天悦娱乐面子，没说演技不好，只说找不到状态。
    叶清宁恍若未闻，往米饭里加了一勺辣酱。
    没多久陆少商拿着盒饭回来了，简陋的塑料饭盒和一次性筷子在他这么个豪门少爷、娱乐公司总裁手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从旁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了吴导和叶清宁中间。
    “你不觉得有点挤吗？”叶清宁瞥他一眼。
    陆少商：“那你往边上挪挪。”
    叶清宁默了一下，然后往边上挪了大概二十厘米。吴导见状看了一眼自己和陆少商的距离，还行，不用挪。
    “陆总刚才跟苏落微谈的怎么样？这两天我说话重了点，女演员面子薄，怕是也委屈了。”吴导率先开口问起情况。
    陆少商沉声道：“话都说明白了，看她下午有没有长进。”
    副导演见吴导沉默了，紧接着赔笑说道：“其实苏落微的形象还是不错的，跟咱们女主角的人设比较贴合，或许是演员的风格不同，她比较慢热一些，需要时间适应……”
    陆少商轻笑了一声，抬抬头看过去，“剧组每天租用场地提供道具还有住宿伙食，多一天就是几十万。她慢热，烧的是剧组的资金，也是我天悦的投资。”
    说着话音一顿，扭头将目光移向吴导，“导演不用担心我偏私。《长安意》开机已经有半个月了，苏落微要是还进不了状态，那就是明摆着不适合这个角色，大不了换个人演。”
    吴导跟副导演面面相觑。
    副导演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做出迟疑之色说：“这，前面毕竟已经拍了几场了，主演阵容也都传出去了，中途换角，这不好吧？”
    陆少商意外的态度坚定。
    “及时止损，没什么不好的。”
    叶清宁放下筷子，“那前面已经拍完的戏份？”
    “补拍，钱我出。”
    第48章 换人
    众人都惊了。
    陆少商这算大义灭亲？
    具体还要看苏落微下午的情况, 吴导和副导演默契地没再追问，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
    演技这个东西是很难突然提升的，所谓的开窍, 前提是在大量演戏过程获得感悟，而且需要一定天赋。
    苏落微天赋一般, 又毫无专业技巧，就算再休息十个中午，也很难有质的飞跃。
    她演的很吃力，导演导的很闹心, 陆少商看着也觉得丢人。全组人都知道苏落微是天悦娱乐塞进来的内定女一, 现在耽误剧组进度还拖累傅誉丞陪她加班。
    第四次ng之后，陆少商没脸看下去了。
    “好了, 这场戏就到这吧。”
    苏落微掌心冒着汗，紧紧咬着薄唇, 眼中闪过慌乱之色。“陆总，我……”
    “你回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和吴导商谈。”
    中午陆少商已经把话说死了, 能演就演，演不了换人, 娱乐圈最不缺艺人, 尤其不缺长得好看的艺人。
    所以苏落微对他此时叫停的意思已经心知肚明。
    “陆总,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刚才已经找到感觉了, 我可以演好的！”
    “已经四次了，没有这么多机会停着等你准备好。”陆少商心如铁石，丝毫不因为女艺人央求时软和的语气心软。他招手示意秘书和艺人助理带她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苏落微为了最后一丝体面, 没有当众哭求，扔下道具后带着助理出去了。
    …
    涉及更换女主角的事情，剧组主创需要开会商议新人选。
    已经开拍半个月了，再公开选角难免引起争议，虽然陆少商明事知道是自家女演员拉胯，但也不愿意公开宣布天悦的演员因演技太差被替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天悦或者WA公司内部再挑个新人演员顶上，对外解释称是苏落微身体原因中途退出。有傅誉丞顶着，流量和话题度倒是不必太担心。
    叶清宁不是贪得无厌的人，WA娱乐已经有一个晏回时参演了，如果陆少商还打算从天悦挑新人顶替苏落微的位置，只要演技过关，她不会反对。
    陆少商却出乎意料的不按常理出牌。
    “天悦没有合适的人选。清宁，你看看你们WA娱乐有没有可用的新人吧。”
    “陆总，你确定？”叶清宁着实吃了一惊。天悦在《长安意》这个项目投的钱不少，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这部戏捧自己公司的演员，一举两得实现三方共赢。陆少商现在这个意思，是要放弃捧新人的机会。
    陆少商没有犹豫，“确定。”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他这么坚定要把机会让回来，叶清宁也懒得在谦让了。
    她快速从脑海中筛选公司科班出身的女演员，大概想到了两三个人选，回头对苏宓说：“你查一下廖雨晴最近的工作安排。”
    廖雨晴是晏回时的师妹，是同校校友，也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她以前也演过不少配角角色，演技是没什么争议。
    苏宓很快看完演员行程，对叶清宁和众人说道：“雨晴今天在H市录综艺，后续档期比较空闲，暂时没安排。”
    叶清宁点点头，然后打开手机找到廖雨晴的资料以及以往作品，递给吴导过目。
    吴导看见照片时便眼前一亮，“这气质不错，五官自然耐看。”
    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廖雨晴的形象给足了好感，吴导紧接着就点开了她参演的影视片段。
    《长安意》是古装戏，所以叶清宁特意选了廖雨晴拍过的唯一一部古装戏的片段。这场戏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情绪激烈的场面，就是普普通通的对话片段，不能小看普通的对话台词，吴导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越是平常的片段越能看出演员的差距。
    廖雨晴的演技和晏回时同一个路数，非常自然，演员和角色融为一体，让人一秒钟就被带入情境。
    吴导看完古装片段之后还没完全满意，接着问叶清宁：“有没有情绪激烈的片段资料？”
    “有的，我找一下。”叶清宁换了个链接点开，把屏幕递过去。
    短短三分钟，吴导已经从演员身上看出了优缺点。
    “瑕不掩瑜，是可塑之才。”吴导赞叹道，“没想到WA娱乐转型这两三年，演员苗子也没落下。”
    叶清宁欣然接受赞美，“那明天先让她来剧组试镜一段？”
    “可以。”吴导说罢看向副导演，“你去改改日程，这两天先把其他人戏份拍了，女主角的戏份全部推到下个星期。”
    叶清宁心里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于是也对苏宓叮嘱道：“你跟廖雨晴的经纪人打声招呼，让她今晚收工直接来影视城。”
    …
    离开片场之后，叶清宁准备回酒店处理工作了，陆少商从后面匆匆跟上，直到和她并肩。
    “清宁，你这是准备回酒店吗？”
    “嗯。”叶清宁一见他这诡异的态度就头皮发麻，态度不冷不淡应了一声。
    “你别这么冷淡啊，怎么说我刚才还把女主角的名额让给你们WA了。”陆少商不满地说。
    叶清宁扭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不客气。”陆少商感受到了一丝敷衍。
    叶清宁看了一眼时间，礼貌地说：“我十五分钟后要开视频会议，赶时间。陆总别忘了跟苏落微讲清楚，我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还不甘心呢。”
    眼睁睁看着她加快脚步从视线中远去，陆少商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这嘴怎么跟打了麻药似的，想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酒店，顶层豪华套房。
    陆少商推开门，抬头却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女人。
    苏落微背对着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已经换下戏服穿了自己的一字肩抹胸短裙，长发披散着落在白皙的锁骨上，眼角不断落下温热的泪珠，手里攥着一团纸巾。
    陆少商眼神中温度骤然直降，“你怎么在这？”话是问苏落微的，但下一秒他就扭头瞥向秘书，目光锐利裹挟着强烈的压迫感。
    秘书面露难色解释道：“苏小姐从剧组回来以后就说要见您，怎么劝都全部走，我看她坐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就……就让她进来等了。”
    “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陆少商说罢推开他走上前，苏落微刚听到他的声音就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委屈，又隐隐藏着几分期望。
    “找我什么事？”
    “陆总，我知道我今天演的很差劲，是我对不起公司的栽培，但我真的只是状态不好，我真实能力远不仅于此，您要相信我啊！”苏落微醒了下鼻子却没擦眼泪，急着为自己辩解道。
    陆少商目光刚落在她的脸上，就发现这张脸与脑海中的模样高度相似，慌忙移开眼，“行了，我中午已经说过了，剧组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适应角色进入状态。你突发重病需要修养半个月，剧组物色了新人顶替你的角色，我和叶总都同意了。”
    苏落微又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用泪光盈盈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少商，“我不要，我没有生病，我明明可以演下去！陆总，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工作，我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一年休息不到十天，我给公司带来这么多利益……”
    说着她的右手附上陆少商的手臂，轻轻向上摩挲。陆少商鸡皮疙瘩都渗出来了，毫不留情抽手甩开她。
    “苏落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自己算算每个月因为耍大牌迟到上多少次热搜？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在片场的表现，真以为我完全不知情吗？”陆少商笑了，笑容很冷，重新低头看她，突然转了话锋。
    “你这妆画的也挺费心思，卸掉吧，没用的。演不好就换人，我说到做到。”
    苏落微心里一紧。
    她这妆容确实藏了心机。
    近来常常有流言说陆少商签她是因为叶清宁，她的眉眼和叶清宁有八分像。她今天特意画了叶清宁的仿妆，寄希望于陆少商因此心软……他怎么就看出来了。
    “所以，陆总当初签我进公司，对我格外关照，真的是因为叶清宁？”
    “别自作多情了，你比她差的可不止是半副皮囊。”
    陆少商敏锐察觉到女人眼底渐渐涌出的恨意，面色骤然阴冷，沉声说：“你跟天悦的合约还有七年，我劝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合约还有七年，这意味着苏落微三十岁之前的职业生涯被陆少商牢牢掌控，如果他想，他可以让苏落微七年没工作，也就是俗称的雪藏。
    当然苏落微也可以选择解约，但解约的违约金高达五千万，那根本不是解约，分明是净身出户。
    更可怕的是天悦拿捏着她太多把柄，一旦公开出去，足以让她糊穿地心。
    苏落微眼中的恨意渐渐转变成绝望，除了哭，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送她出去。”陆少商不耐烦地说。
    …
    次日，陆少商回S市了，苏落微也默然离开剧组。
    因为廖雨晴要来试镜，叶清宁上午回去的计划被打乱了，留下来等到试镜结束尘埃落定才启程返回。
    试镜挺顺利，吴导和姚恩编剧都对廖雨晴挺满意的。
    傅誉丞亲自跟她搭戏，演出效果可以直接当正片用了，只可惜廖雨晴没扮上造型。
    听说新女主定了廖雨晴，晏回时比谁都高兴，还特意替她跟叶清宁道了谢。
    叶清宁感觉这俩人有戏。
    “公司不禁止演员谈恋爱，但是必须提前报备啊。”
    “我没有那个意思！”晏回时急得脸红了。
    鬼才信。
    叶清宁随口安抚道：“行行行，我没说你有，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
    第49章 回来了，明天日万。
    话音才落下没多久, 廖雨晴的身影就从远处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袋。
    叶清宁止住话题，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合同签完了？”
    “嗯嗯！”廖雨晴在两人面前站定, 先向叶清宁浅鞠一躬，语气难掩激动：“谢谢叶总给我这个机会, 我一定会珍惜机会认真对待工作！”
    “好好演。”叶清宁拍了下她的胳膊以示鼓励，随后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袋子里，扬扬下巴问：“手里拿的什么？”
    “啊，这个。”话题突然转变, 廖雨晴拨了一缕刘海到耳后,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酱香饼，我来的路上看见街边有卖, 想起师哥爱吃就买了一点，叶总要不要尝点？”
    “咳咳。”感受到叶清宁调侃的眼神, 晏回时左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一声。
    叶清宁没揪着不放，很快表情恢复如常, “不用了, 我不太饿。小晏拍戏消耗大，还是给他吃吧。”
    廖雨晴打开纸袋, 里面还有个塑料袋, 装着色香俱全的酱香饼, 看着就很诱人。她摸了摸防晒衣口袋, 又掏出两个独立包装的一次性手套, 一起递给晏回时。
    “全是碳水，我就吃一块，你也别多吃。”晏回时语气一本正经。
    叶清宁听了都替他着急，活该单到快三十。
    一旁苏宓当了半天背景板, 这会小声感叹了句：“晏老师真敬业啊。”
    多少男艺人学不来的自律。
    …
    从影视城回到S市，网上已经有《长安意》换女主的种种传闻了，陆少商准备充分，及时发出声明表示苏落微是身体原因，突发病情需要修养，所以不得已更换主演。
    这样的解释，路人看了表示谅解，苏落微的粉丝却不能接受。
    【落微生病了？是什么病？要休息多久啊？】
    【落微自己为什么不发微博，病的很重吗？连手机都看不了？】
    【声明写的含糊不清模棱两可，是不是剧组失误导致落微受伤了！粉丝需要一个解释！】
    【你说生病就生病了？前两天还有人拍到落微上班路透，哪里像生病的样子？别是zb运作欺负我们落微孤立无援！】
    【天悦娱乐给个解释，落微到底什么病，多久不能工作，替换的是什么人】
    天悦娱乐公司内。
    苏落微从影视城回来以后就找经纪人哭了一宿，说自己被换了，换的好冤。
    小赵越听越糊涂，又不敢去找陆总，只能找陆总的秘书问问情况。
    对方回应很简洁：“她演技太差，陆总看不下去了。”
    打听到新换的女演员的WA的艺人，小赵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就算落微的演技不是那么精湛，那她也是天悦的艺人，陆总怎么能帮着对家打压自家艺人呢！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老板！
    苏落微还在哭哭啼啼，小赵愁的直掉头发，看看她又看看手机屏幕，“要不然，这一个月你去报个演技进修班？”
    这一建议并没有得到采纳，苏落微怎么都想不明白，以前拍过不少网剧，导演都说她演得不错，怎么到了《长安意》剧组就这么不堪入目？
    导演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贬低她，要把她换掉。
    为什么？
    就是为了报复她一开始不愿意去北边拍实景吗？
    她恨恨地握紧拳头，咬牙说：“我不会就此放弃的。”
    …
    十一月渐渐来临，随之而来的除了初冬的冷空气，还有毕业论文开始选题。
    叶清宁又一次差点忘记自己还没毕业，是林志远亲自发来微信，通知她周一必须回学校。
    当天除了要讲论文格式注意事项，还有选题和分配导师，导师是根据选题分配的。
    叶清宁很愁，以她目前的生活和工作经验，最好写的应该就是公司企业市场分析之类的题目。但是，写这一类题目，很有可能会分配到林志远做导师。
    倒也不是林志远不好，实在是上学期期末一次照面太尴尬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老师。
    但是仔细想想，她都没回去上过几次课，除了林志远以外，其他老师似乎更陌生。
    带着犹豫停下车走进校园，身后一辆自行车擦肩而过，风吹乱了叶清宁的刘海，她停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抬头一看，刚擦过去自行车也刹车了，骑车的老头回头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接，认出了彼此。
    “林老师，早上好。”叶清宁先打了声招呼。
    这老头身体真硬朗，一把年纪了还骑这么高的自行车，速度快赶上旁边骑电动车的女生了。
    林志远推了下眼镜，看她的眼神不像第一次那么严肃，“今天不藏着掖着了？”
    叶清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今天没戴墨镜也没戴口罩。她笑了笑说：“过气了，不用戴了。”
    林志远不置可否，“还有十分钟打铃，你认得教室怎么走吧？”
    “……”叶清宁笑容一僵，好像不认得。
    “那栋楼，二楼左边第一间。”林志远提醒了一句，随即重新踩上脚踏骑着车走了。
    “谢谢老师！”叶清宁冲他背影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次林志远的气场不像上次那么强势，眼神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按照林志远的提醒找到教室，进门时前排已经坐满了。叶清宁悄悄找了个后排角落，没有吸引太多注意。
    就像她自己说的，这几个月没怎么上节目，天天就是上班开会见客户，曝光度降了，存在感也小了。
    上课铃声响起，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老师。
    仅叶清宁觉得陌生。
    今天主要说的就是论文的事情，她记了一下重点，就开始思索选题的事情。
    “同学，同学。”
    半节课过去了，旁边突然伸过来一支中性笔，戳戳她的胳膊肘。叶清宁疑惑地看过去，隔壁是个瘦小机灵的男生。
    “怎么了？”
    “同学，你是叶清宁吧？”
    “是。”
    男生眯起眼睛笑了：“叶总，自己当老板，平时工作挺忙吧？”
    “还行。”叶清宁仍然不明所以。
    “叶总日理万机还有费时费神写论文，恐怕忙不过来吧……”
    “有话直说。”
    男生笑意更甚，坦言用意：“叶总，专业代笔了解一下，质量过硬查重率低价格合理公道，无限次精修直到老板满意为止。”
    叶清宁听到前半句就移开了目光，果断拒绝：“不需要，谢谢。”
    男生不死心，又翻出一张传单出来：“叶总您再考虑一下，这上面有我们以往的优秀范例还有客户好评留言，您可以慢慢儿看，有兴趣的话随时联系这个手机号，微信同号。”
    “不考虑，你找别人吧。”叶清宁拒绝的毫不委婉，把传单塞回给他。
    男生笑意渐渐褪去，转而换上可怜兮兮乞求的表情，双手合十小声道：“叶总您再考虑考虑吧，我们价格真的不贵，每个字挣得都是辛苦钱，孩子家里条件不好吃饭都不敢吃肉，您人美心善光顾一下生意您就是我女神……”
    “条件不好可以申请补助，实在不行出去找个公司上班，论文写这么好你不会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吧？”叶清宁无动于衷，“WA娱乐也招实习生，你要是实在困难，就上我公司面试吧。”
    “……”
    男生终于默默缩回手，把目光放在其他潜在客户身上。
    下课铃声响起，叶清宁把笔记本和笔塞回包里，侧身走出座位，离开了教室。
    她差不多可以走了，回头微信上问问林志远乐不乐意带她。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两天把题目定下来，争取过年期间写完初稿。
    正想着，包里手机震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郑盈盈的电话。
    “盈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欣喜激动的声音，“清宁，在忙吗？”
    叶清宁：“不忙，我刚回了趟学校，这会没安排了。”
    “那咱去逛逛啊，我过两天有个晚宴，正缺一身战袍。”
    “好，地址发我，我过去。”叶清宁一口答应下来，正好她今天休息，也很久没逛街购物了。
    走出校门回到停车场，上了车再看一眼手机消息，定位已经发过来了。她点开导航，正准备出发，又想起正事没干呢。
    赶紧先给林志远发个消息，免得等会逛街购物一开心给忘了。
    这短短一句话的消息，她删删改改琢磨了五分钟才发出去。紧张搓手两分钟没见对方有回应的苗条，于是切回导航先出发了。
    郑盈盈选的商场离学校不算太远，大概二十分钟车程。现在这个时间路况也不算拥挤，叶清宁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商场。
    停车之后，她看着副驾上放着的背包犹豫了一下，这是她早上背进学校的背包，款式朴素价格不高，是怕太贵的包包进学校影响不好。
    但现在既然要去逛街，就不能这么随意了。
    她把副驾上的包丢到后座，换了玫瑰金色的鳄鱼皮手包，价格七位数，进了商场一定会被导购柜姐争相关注。
    叶清宁刚锁上车，就看到郑盈盈发来消息。
    【郑盈盈：我到啦，商场东门等你。】
    【叶：马上。】
    叶清宁从最近的电梯上楼，过个安检门就是商场东门。郑盈盈穿着米色风衣，气质出众，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不就巧了，叶清宁今天穿的也是米色风衣。
    姐妹撞衫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反而有些欣喜。
    “清宁！”郑盈盈看见她过来，招了招手也向她走去，拉着姐妹的手打量她今天的穿搭，笑着说：“我俩这是什么默契？这么巧穿了闺蜜装。”
    “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叶清宁也笑着说，“我还没问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第50章 一更，后面还有俩
    听到叶清宁问起这个, 郑盈盈脸上喜悦之色更加明艳。
    “咱们边走边说。”她挽起叶清宁的胳膊，两人往商场中心慢慢悠悠走着。“我是上个月听到消息，沈松之那个眼瞎的跟陈舒怡在一起了, 他们恒光跟富陈搞了个什么战略合作，想联手打压我们家。”
    叶清宁听得眉头一蹙, “他俩还没订婚呢吧？两家这就穿一条裤子了？”
    “现在还没，但也快了。”郑盈盈跑了个题，有些气愤地说：“你是不知道沈松之有多恶心，这一周给我发三次消息了, 跟我逼逼叨叨他和陈舒怡订婚的进度, 还想邀请我去……我去，我当然去, 我是他妈我不去谁去！”
    能把一个性格温婉一向和气的女孩气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叶清宁挽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下以示安抚, “你不但要去，还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去, 拿出女王气势, 让他忏悔，让他们自卑, 对吧？”
    “对对对, 还是你懂我, 把我想的都说出来了。”郑盈盈一吐心事, 心情瞬间畅快不少。可过了没多久, 又有些迟疑，“可是，这会不会显得我还在乎他？”
    “为什么不能在乎？”叶清宁语气坚定开解她道：“你又不是在乎他这个人，你是在乎被他欺骗的感情和时间, 怎么被渣了还得要求受害者不往心里去？”
    郑盈盈连连点头，感动地环抱住她说：“清宁你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他要是敢请我，我就拉着你一起去。”
    话题扯远了，她险些忘记最开始要说的喜讯，走到中庭扶梯旁才想起来。
    “对了，我刚要说他们两家合作的事来着。”
    “嗯哼。”
    “他们合作开发了N市新城区的一个楼盘，主打什么高端住宅配备优质教育，就是照抄咱们S市以前锦城那一块的作业，你猜怎么着？”
    “客户不多吧？”叶清宁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郑盈盈点点头说：“没错，我们公司有个员工去N市出差，顺道去看了一眼，也算打探敌情，就看见他们售房部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新城区是商业区，哪有在商业中心打优质教育的。他们是准备现开学校同步办学吗？”
    “是啊，沈松之还回英中谈过一次，想直接办个分校过去，校长没同意。”
    “那他上哪办的学校？”
    “他又去联系了H市的新侨国际学校，谈下来了。”
    叶清宁轻笑了一下，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那现在这个情况，这个项目他们还要坚持吗？”
    “前期资金都投进去了，他们哪里舍得收手。”
    “及时止损，总好过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人家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还在等峰回路转呢。”郑盈盈也笑了，沈陈两家现在是她的头号对手，他们乐意犯傻，她自然乐得看笑话。
    叶清宁现在理解郑盈盈为什么这么开心了。
    换做是她，她也开心，她不但要约姐妹逛商场，还要开瓶香槟，还要买无人机在天上拉条幅广而告之。
    从扶梯上了二楼，一抬头就看见一家适合年轻女性的品牌店，门口模特身上的新品展示设计感不错，非常显气质。叶清宁于是脚步一顿，拉住郑盈盈的手指了指店内。
    “你说过两天有个晚宴，要买衣服是吗？”
    郑盈盈点点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嗯对，但这个风格跟我想要的不太一样。”
    “你喜欢什么风格？”
    “带点国风元素吧。”
    叶清宁道：“这在商场里可不好找啊。”
    倒不是国风元素的服装不好找，是国风元素的高端礼服成品不多见。
    郑盈盈无奈地说：“我也知道，这种风格多半要定制，但定制工期太长，邀请函送来的太迟了。”
    那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风格的礼服，又乘电梯上了三楼。
    叶清宁看见东侧的店面，对郑盈盈说道：“你要不考虑一下旗袍吧。”
    郑盈盈看了过去，目光微微停滞，心动了一下。
    “走，过去看看。”
    现在的旗袍做的是真漂亮啊，袖长裙长选择多样，版型也分宽阔或修身，还有古典纯朴和现代改良以及融合其他元素等多种款式。
    足以让人挑花眼。
    “我记得你之前录节目穿过一回旗袍是吗？”郑盈盈目光在万花丛中过，还不忘跟叶清宁搭话。
    “对，当时节目在老城区录的，旗袍应景。”她不提起，叶清宁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六月份录《神奇的厨房》的时候。
    “当时你穿的是宽松款的吧？”郑盈盈此刻手里刚拿上一件旗袍，也是宽松朴素的款式，典雅大方显气质，和叶清宁当时穿的那件非常像。
    叶清宁点点头道：“是，不过我觉得你不太适合。”
    “是吗？”郑盈盈找了面镜子，往自己身上比划两下。
    这时导购小姐姐适时地走上前，面带微笑地说：“叶小姐眼光不错，郑小姐身材苗条又高挑，穿宽松款会显得过分宽松。这种改良袖形的修身中长款或许更适合您。”
    她手里拿的是一件薄荷色的旗袍，版型上有很多现代改良设计，确实清新靓丽。
    叶清宁：“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郑盈盈也是眼前一亮，把手里刚拿的那件挂回货架上，接过导购推荐款，对着镜子粗略看看效果。
    “除了这个还有吗其他的吗？我试多几个对比一下。”
    就凭两人手里拎的包包，导购不会拒绝这个要去，立即从最贵的区域挑选出适合她的的新款拿过来。
    “郑小姐，这两件也非常适合您。咱们的迟秋A系列都是限量款，卖一款少一款，绝对没有撞衫的烦恼。”
    导购小姐姐眼光很好，也很擅长发掘顾客的审美。她光是参照郑盈盈今天的穿搭配饰，就能选出完美符合郑盈盈喜好的旗袍。
    郑盈盈对眼前三件旗袍都非常满意，接下后把包递给她，说：“我去试一下。”
    看着她进了试衣间关上门，叶清宁则坐在收银台前面的沙发上喝了口花茶。
    “叶小姐没有喜欢的款式吗？”导购小姐姐紧跟上来，面含微笑温声问。
    叶清宁刚拿出手机，闻言道：“哦我主要是陪她逛，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导购没有就此死心，转身去新款货架上翻找了一下，不一会拿来两件颜色面料都跟郑盈盈试的极为相似的旗袍。
    “叶小姐，这两件和郑小姐刚才试的是闺蜜款，采用同款面料，但版型截然不同，非常适合您的气质。我看您今天和郑小姐穿的就是闺蜜装，想来感情很好吧？要不要考虑试一下……”
    叶清宁刚打算拒绝，可余光往那一瞟，就定住了。
    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好看。
    “这什么码？”
    “咱们每个款式只有一个码数，是为了完美符合客户身材气质。这两件我看过了，叶小姐您穿肯定完美合身。”
    叶清宁心痒痒，下个月公司该开年会了，或许她有机会能穿穿。
    “那我，试一下？”
    导购笑颜更甚：“里面那个试衣间空着，包我帮您看住吧。”
    …
    三分钟后，叶清宁和郑盈盈几乎是同时出来。
    郑盈盈试了三件，最后选了最开始薄荷绿那一件。叶清宁试了两件，选的也爱薄荷绿那一件。
    两人四目相对，侧面镜子中倒映出风格不同又都美丽动人的一对闺蜜。
    导购小姐姐刚才推荐的时候是带了推销话术的，但真正看到旗袍穿在两位身上，着实惊艳了一把。
    叶清宁身上穿的那款改良更加大胆，裙摆是斜的，左短右长。领口处剪切出一个水滴形镂空，能衬出一丝性感，夹带着妩媚气质。
    而郑盈盈身上穿的则偏向清新秀气，袖口用雪纺材质飘逸灵动，腰线依旧修身尽显身材，裙长稍稍过膝，衬托出纤长笔直的腿型。
    “太美了，这款旗袍简直是为两位小姐量身定做的！”
    郑盈盈笑着问：“我们俩穿的这是闺蜜装吗？”
    “是的，我看两位小姐闺蜜情深，就给叶小姐推荐了这一款，看来两位是真的非常适合呢。”
    叶清宁看向郑盈盈问：“怎么样？”
    “挺好的，我就买这件吧，你呢？”
    “成，那我也要了。”
    两人都是爽快的性子，喜欢就买不啰嗦。郑盈盈走到沙发旁打开自己的包包，把黑金卡递给导购示意她结账。
    “是两位一起还是？”
    “一起，我付。”郑盈盈道。
    叶清宁忙按下她的手，嗔怪道：“什么就你付了，你这样我就不要了哈。”
    “一条裙子几个钱，一起付方便嘛。”
    “那你付，我转给你，你必须收啊。”
    “行行行。”
    说是这么说的，付完钱换回常服离开旗袍店之后，郑盈盈就不认账了。
    “哎呀又没多少钱你不用算这么清楚啦，就当我补你今年生日礼物了！”
    “我生日二月，这都十一月了，哪有这么个补法！”
    “明年，提前送明年的好吧？”
    “……”
    叶清宁拿她没办法，转眼看见不远处珠宝店，“走，你生日也快到了，我送你个项链吧。”
    郑盈盈睁大眼睛：“什么就快到了，我生日四月！”
    叶清宁才不讲道理，拉着她就过去了。
    第51章 二更，后面还有一章
    大概是因为今天周一的缘故, 偌大个偌大个珠宝店里七八个导购都在玩手机，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各个柜台间游走。
    资历较长的柜姐玩着手机还分出精力留意门口，叶清宁和郑盈盈这一身穿戴, 无疑吸引了她的注意。
    来活了。
    “欢迎光临九金珠宝！两位想看什么首饰？这边是冬季新款今天刚刚上架。”
    叶清宁和郑盈盈还没反应，不远处孤零零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的老太太惊讶地抬起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原来你们没瞎。
    “姑娘，你先帮我看看，这个石头它跟我这戒指能替换不？”
    导购刚咧到耳根的笑容退却几分, 敷衍地说：“阿姨, 这款不适合您。”说着冲旁边的实习小妹说：“那个谁，你过来帮着看看！”
    “哦。”实习小妹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拖了半天才放下手机出来。
    今天来了三个老太太了，各个儿都是挑半天又不买, 拿出来摸也摸了试也试了，一问价格, 当白菜似的对半砍价。
    说了不接受砍价吧, 人扭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 楼下店便宜多了。
    真当她不知道, 商场里真有谁家敢便宜多了, 早被同行制裁了。
    眼前这老太太比前两位穿的还磕碜, 估摸着更难伺候。
    “阿姨, 您确定是要这款吗？”
    “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这个灯光晃的我看不清楚。”
    “您确定要吗？”
    “我还没看呢怎么确定，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老太太眉头一皱，不太高兴地说。
    “您要是拿出来看半天又不买, 我不是白忙活了？”实习小妹小声嘀咕。
    她声音太小，老太太没听清楚，但也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您拿。”
    另一边，看到这一幕的叶清宁和郑盈盈相视一眼。虽说她们身边这位导购热情如火，但同一家店里另一位客人备受冷待，这个对比总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当着她们俩的面，其他导购也不好对老太太过分冷漠。
    叶清宁见实习小妹把老太太看上的金戒指拿了出来，才收回目光，跟着眼前这位导购的推荐扫量右手边的柜台。
    导购认出两人的身份了，比刚才更加热情地说：“叶小姐，郑小姐，这是我们新推出的雪中寒梅系列首饰，全套包括项链手镯戒指还有耳钉，耳钉还可以改耳环和坠。该系列主体采用铂金打造，以珐琅工艺上色，镶嵌了钻石点缀。”
    好看是好看，但跟刚才买的旗袍明显不搭。
    红配绿，魔鬼配色。
    郑盈盈轻轻拽了下叶清宁的胳膊，指指旁边柜台上的铂金耳坠，简约无华却高端素雅。“那个怎么样？”
    “好看，拿出来看看。”叶清宁对导购说。
    导购一口答应，走进里面连托盘带首饰把整一排都拿出来了，“两位小姐喜欢的是这款耳坠吗？这边还有配对的项链哦，也可以改成手链，另外咱们昨天刚上了一款极其稀有的心形浅绿钻坠饰，两位要不要看看？”
    “绿钻？”郑盈盈被勾起了兴趣，“拿来看看。”
    “好嘞。”
    导购立刻冲另一边的同事招手，示意她去仓库拿货。这种稀有款式一般是不会放在外面的，一来怕有人见财起意，二来也怕客人都想试，试了又不买。只有遇到贵客，她们才会主动推荐。
    “刘姐，拿来了。”
    两个玻璃盒里摆着绿钻坠饰，钻石颜色极浅，不是翡翠那种深色的绿，跟她们刚买的旗袍颜色很像。
    郑盈盈不急着拿出来，而是先问导购：“只有一个吗？”
    导购语气迟疑，也意识到两个客人只有一枚绿钻有点尴尬，“是的……不过我们还有天然粉钻，非常纯净无瑕疵是粉钻中的极品！”
    对两位家财亿贯的女性来说，粉钻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名媛标配，拍卖会常驻拍品，谁手上还没几个极品了。
    两人相视一眼定了定主意，郑盈盈扭头对导购说：“只有一个那就算了，收回去吧。”
    导购有些着急道：“二位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个颜色的天然绿钻非常难得整个S市只有我们门店有货……”
    “不用了，还是看刚才那个耳坠吧。”
    真正独一无二的东西都在拍卖会上，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商场的门店呢？这绿钻或许难得，但还没有到稀有的程度，叶清宁和郑盈盈自然没有势在必得的欲望。
    两人一人买了一对耳坠，款式略有不同但整体相似，又是闺蜜款。
    叶清宁刷卡付钱，在导购遗憾的目光中接过礼品袋，准备转身离开。
    另一边老太太还在挑选，似乎和实习导购起了争执。
    “阿姨，您要是不买就别都拿出来试一遍，咱们清理起来很麻烦的，这可不是菜市场买菜。”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不挑个最喜欢的怎么决定要买呢？这好歹也是个大商场，你们也是品牌门店，这什么态度！”
    “不是我态度不好，您说您也一把年纪了，那么多金戒指金项链您不看，非要我们把这些个红钻石红宝石都拿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您是不是诚心要呢？”
    “我年纪大怎么了？老人就只能戴金的银的不让有装饰？”老太太气得不轻，“今年是我和我先生结婚四十周年，四十周年就是红宝石婚，我就非要红的怎么了？”
    实习小妹愣了一下，似乎是听明白了，“那您不早说，我们这儿有婚姻纪念系列的，都是设计师设计好的成品……”
    “我就要红宝石，把我这戒指上的钻石换下来，我不要成品。”
    “您这戒指跟红宝石它也不搭啊。”
    光卖个石头能赚多少，还得白搭上替换的手工费，实习小妹心里不情不愿，坚持要给老太太推销成品。
    叶清宁走了过去，“阿姨，这戒指是您的婚戒吧？”
    “是啊，这是我和先生结婚那年他送给我的，那个年代钻戒可不多见。”老太太话音未落，回头看她一眼，突然怔住了。“你……”
    叶清宁没发觉她表情变化，扭头对实习小妹说：“听见没，这戒指是有特殊意义的，你就算不理解，好歹也尊重一下客户的意愿吧？”
    “叶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尽我职责为客人推荐……”
    叶清宁沉声道：“推荐不是强迫，阿姨说话不好使，那我说话管用吗？把阿姨要的红宝石拿出来。”
    实习小妹郁闷极了，现在的有钱人怎么还这么多管闲事。
    “行。”
    她不情不愿地把老太太刚看过的几款珠宝连托盘一起拿出来，一面偷偷摸摸给旁边资历深的导购使眼色求助。
    刚接待完叶清宁的那位导购硬着头皮过来了，解释道：“真不好意思让叶小姐见笑了，这是我们实习生，人比较轴，她只是希望阿姨选出更合适的首饰，没有坏心思的。”
    “不用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们老板。”叶清宁道。
    看着导购对老太太提起重视，她和郑盈盈也算帮过忙了，不再掺和这糟心事，转身离开了珠宝店。
    …
    约莫是午饭时间，叶清宁和郑盈盈逛完了这一层，到电梯口时碰巧又遇到了刚才在珠宝店看见的老太太。
    老太太眼神不差，先瞧见了叶清宁，眼中一亮朝她走来，“姑娘！刚才谢谢你啊，你走得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话。”
    两人停下脚步，叶清宁对她笑了笑说：“举手之劳，阿姨您客气了。下回再遇到这种事，您可以找商场投诉的。”
    “嗐，我平时也不到这地方来。”老太太说完没再纠结刚才珠宝店的事情，而是将目光定在了叶清宁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姑娘，我刚才听她们喊你叶小姐，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叶清宁自觉自己名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坦言道：“我叫叶清宁，怎么了阿姨？”
    “叶清宁……”老太太若有所思，喃喃道，“我刚才瞧见你，就觉得十分面善，你和我外甥女长得真像啊。”
    叶清宁微怔，“您外甥女也姓叶？”
    “她姓林。”老太太这话说出口，倒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
    叶清宁猜不太出她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又不好追问人家家事。就老太太这个语气，估摸着她外甥女多半已经不在人世。
    果然，老太太又一次抬头看她，眼中复杂的情绪让叶清宁局促不安，很快就垂下了眼眸，“我那外甥女命不好，去得早，这么多年了突然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这么像她，我险些恍惚了。”
    说着话音微微一停顿，紧接着沉沉叹了口气，“她还有个闺女，也失踪好些年了。若是还活着，想来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第52章 三更
    这一句话砸在了叶清宁心尖上, 砸的她思绪混乱，狠狠一惊，半晌没回过神。
    “姑娘, 打扰你了，刚才的事还是得谢谢你。”老太太转了话锋, 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臂，“我先生快到楼下了，我先走了。”
    郑盈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晃一晃叶清宁的肩膀把她晃醒。
    她们两个都知道, 叶清宁和陈舒怡小时候被抱错, 无奈调换了人生。现在陈舒怡回归陈家人生复位，但因为她是在孤儿院长大, 叶清宁无从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一, 遇到了这样一桩机缘。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老太太去世的外甥女和叶清宁长得很像，她外甥女的女儿还失踪多年, 年龄和叶清宁相仿。
    虽然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但两人难免怀疑，有没有这种可能, 叶清宁就是老太太外甥女失踪的女儿？
    只可惜叶清宁回过神时老太太已经进了直升电梯, 电梯门关了。
    “哎呀！”郑盈盈也是一脸懊悔, “刚才应该跟阿姨要个联系方式的, 说不定你们真有什么关系呢！”
    叶清宁恍惚了一下,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似乎有过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了。
    就算真的是，又如何呢？阿姨也说了，她的外甥女早就去世了。就算阿姨还念着外甥女, 这么多年了肯定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很难跟突然多出的亲人产生什么亲切感。
    就算认回来，关系也怪尴尬的。
    “走吧走吧，吃饭去，别想了。”她叹了口气，拉着郑盈盈的手说道。
    …
    商场一层，东门外十字路口。
    黑色红旗停在街边，车上的老头推开车门，下来扶他的老伴上车。
    “买什么了？”
    老太太笑了笑，“不告诉你。”
    “你还有秘密了。”老头没生气，眼神中隐隐透着宠溺。让老伴先上车之后，自己才上去，关上了车门。
    路过的年轻情侣看到这一幕有些动容，年轻的女孩靠在男生肩上，小声问他：“你老了以后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一定一定。”男生心不在焉地说。
    车内，开车的男生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二老，问道：“老师，师母，安全带系好了吧？”
    如果叶清宁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惊讶。
    因为这老头就是林志远。
    林志远扭头看了一眼老伴，见她笨手笨脚扯动安全带的样子有些好笑，主动侧过身去帮她扣好了。“好了，开车吧。”
    “谢谢。”老太太对他道。
    夫妻四十年还说谢谢听起来是有一点奇怪，似乎是太疏远了，但在林志远和他的夫人之间就显得非常和谐。
    林志远的夫人名叫钱诗茵，以前也是大学老师，只不过林志远是金融学院，而她是文学院的。
    两人都是一身书卷气，将温文尔雅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志远，我刚才在商场里遇见个小姑娘，她长得和姿姿真像啊，我差点以为是姿姿回来了。”钱诗茵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感慨地说。
    林志远眉头微动，“哦？是嘛，那你跟她搭话了？”
    钱诗茵说：“是她先帮了我，我跟她道谢，顺便聊了几句。小姑娘人善良，和姿姿一样。”
    “没问她叫什么名字？”
    “问了，说来也巧，她姓叶。”钱诗茵回忆着刚才的场景，有些感慨道：“你说怎么这么巧，她也姓叶。当年叶长河那小子把咱家姿姿拐跑了，我还说过好多回，咱们家的传统就是随母姓，叶长河也答应了，结果上户口的时候愣是瞒着咱们，让孩子随他姓了叶。”
    林志远恍惚了。
    他想一个人。
    钱诗茵接着说道：“我刚差点就问她父母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这不礼貌，哪有萍水相逢查人户口的。再说了，就算姿姿和长河的孩子还活着，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姓叶啊，那时候她才多大……”
    “夫人，有个事情我没告诉你。”林志远突然开口，让钱诗茵愣了一下。
    “什么事情？”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不是在学校监考吗，班上有个学生，和姿姿长得很像。”
    钱诗茵一下子挺直了腰板，看着他问：“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你那学生叫什么名字？”
    “陈清宁。”林志远说道，接着又补了一句：“现在叫叶清宁。”
    “就是她啊！我刚才遇见那个小姑娘，她说她叫叶清宁……”钱诗茵激动地说，随即又有些不解，“为什么是现在叫叶清宁，以前怎么姓陈呢？”
    看来二老都不怎么上网啊。
    “小崔，你说。”林志远目光转向正在开车的学生。
    这是他前两年带的研究生崔南星，已经毕业了，但还喜欢赖着他不放。
    要说起这个，崔南星确实懂，今年上半年热搜可没少看见他们家的事情。
    “这事说来话长，上半年富陈集团那个陈家，真假千金的事情老师您听说过吧？”他也没等二老接茬，往下说道：“这个陈清宁啊，在陈敬家里长大，生活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陈太太在杂志上看见一个女装模特和她年轻时候长得非常像，于是就联系了杂志社，要到了那个女孩，也就是陈舒怡方式，约出来见了一面。”
    “也不知道见面的时候是不是聊到了什么，反正陈太太就发现了陈舒怡好像是她的女儿。您说这不就有趣了？家里养着一个女儿，怎么外边还有一个。所以啊她就让真假千金两人都做了亲子鉴定，然后就发现，陈舒怡是她的女儿，陈清宁和她毫无关系。”
    钱诗茵听得有些着急：“这怎么回事，是抱错了吗？”
    “目前来看应该是医院抱错了，但是不知道陈敬真么想的，到现在也没找当初那医院说理。”崔南星说，“这个真千金回家了，假千金在陈家就很尴尬，这事还闹过不少纠纷，一开始说是假千金鸠占鹊巢不肯让位，经常欺负、排挤真千金，但后来上了节目又翻转了，那真千金是个绿茶，因为人生被抢走二十年心里气不过，所以故意买水军在网上抹黑这个假千金……”
    说着说着，崔南星的语句里冒出了一些老人家听不懂的词汇。
    林志远皱着眉头问：“绿茶是什么，水军又是什么？”
    崔南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拍脑门，说道：“哦对，绿茶的意思吧，就是形容一些女生外表清纯美好，喜欢装出出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样子，暗地里却功于心计，伤害别人。水军的意思……就是网上花钱买的评论，做出舆论一边倒的样子。”
    这解释不能算完全准确，至少能让老人听懂了。
    钱诗茵也蹙了眉，有些不悦，“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干这种事情。”
    “说回真假千金的事情。”林志远道。
    “好。”崔南星接着讲道：“刚才说这个舆论反转了，陈清宁很有魄力和骨气，就此跟陈家一刀两断，给自己改姓改成了叶清宁。当时很多人问她为什么姓叶，她说是因为绿叶象征着新生，有人说扯，但我觉得挺有诗意的。然后叶清宁运气挺好，买彩票中了十个亿，现在有自己的公司，经营的挺好。”
    前面听他说叶清宁处境艰难被舆论攻击，钱诗茵的心都是揪着的，这会听他讲到柳暗花明，现在过得很好，才渐渐松了口气。
    “所以说善有善报啊。”
    感叹罢，她才回过味来。
    “那叶清宁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吗？”
    崔南星道：“没有。陈舒怡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根本没有亲生父母的线索，所以叶清宁也无从寻找。”
    “也就是说……”钱诗茵睁大了眼睛朝林志远看去，“也就是说她有可能就是姿姿的孩子！”
    林志远垂下目光，“我有过这种猜想。”
    钱诗茵：“她是你学生，你就没找她旁敲侧击问一下？这孩子吃了这么多的苦，要真是姿姿的女儿，那咱们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她两个学期回校次数才两次，今天早晨上课，中午就跑商场来了，我还没下课她就跑了，你让我怎么找她聊？”说起这个林志远还有些不满。
    钱诗茵也是当老师的，听到这愣了一下，“她很少回去上课？”
    崔南星觉得有必要为这位学妹解释一下，“叶清宁大一大二的时候从来不逃课，我和她辅导员认识，说的她成绩也很好。应该是大三之后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刚才我还忘了说，她离开陈家的时候还了陈敬五百万的抚养费。然后把现在有公司的事拖着，加上大四确实没什么课，所以才不怎么回校。”
    “那她上学期期末考怎么样啊？”钱诗茵扭头问林志远。
    林志远：“卷面分很高。”
    一个学期不上课还能考高分，这孩子真是聪明有灵气，和姿姿太像了。
    “那平时分还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为难她了？”钱诗茵已经不自觉站到了叶清宁那一边。
    “没有，给她及格了。”林志远听到老伴向着叶清宁，更不高兴了，“你怎么就向着她了？你俩才见过一面。”
    “一见如故不行吗？”钱诗茵懒得哄他，把话题重新拧回来，“她今年大四，改准备毕业论文了吧？你不争取一下做她指导老师？”
    林志远越听越郁闷，“我是学校顶尖的教授，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本科生，应该是她争取我，凭什么我去争取她？”
    “你做她指导老师不就有机会跟她多说说话了？咱们循序渐进，有机会提一提身世的事情，她要真是姿姿的女儿，咱们这么多年的心事也算有个了结啊。”钱诗茵话音刚落，鼻尖忽然一酸，抬手擦一下眼角的莹润。
    她一掉眼泪，林志远就慌了神，赶忙抽了两张纸巾给她，“你，你别哭啊，好了好了我的夫人，人家叶清宁下了课就给我发消息了，希望我做她指导老师，我答应下来不就完了？”
    钱诗茵接过纸巾轻轻擦了下眼睛，望着他问：“真的？”
    “真的，我打开微信给你检查。”林志远说着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划开屏幕点开叶清宁的聊天窗口，上一条消息就是叶清宁发来的，加大的黑体字看得清清楚楚。
    钱诗茵破涕为笑，欣慰地说：“太好了，咱们和她果然有缘分。你快回复她，现在就答应下来。”
    林志远无奈点开手写键盘，依着钱诗茵的意思给叶清宁回复。
    “好了，答应下来了，夫人可以放心了吧？”
    …
    叶清宁是下午回到家才留意到林志远给了回复，没有过多的激动，就很平静地把自己构思的论文题目发了过去。
    【林志远：有点宽泛，可以再具体一点。】
    【叶：好的，谢谢老师，我再想想。】
    回完消息她就把手机扔下了，进浴室给浴缸里放满热水，准备泡个澡放松放松。
    论文选题这个月内选出来就行了，还不着急。
    她自然是想不到，她这一不着急，倒是把林志远和钱诗茵急死了。
    拖拖拉拉到十一月下旬，叶清宁才把修改后的选题发给林志远过目。林志远没回复，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故意的。
    年底了，公司事务繁忙，叶清宁没办法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上面，发完选题之后她就忙着开各种大会小会，这一个星期的工作量都是如此。
    今年WA娱乐发展还是不错的，钻石少女的专辑和演唱会销量都很好，比去年出道的女团要高出一倍。
    另外邵敏的电影票房高达二十亿，可以说是非常好的成绩了，现在找她拍戏的邀约已经排到后年，还有导演开出1.5亿的价格要请她参演电视剧，但曹琛眼光极高，肯定不会同意邵敏从大荧幕‘沦落’到小荧屏。
    晏回时夏季参演的《天下无恶》马上要开播了，前期宣传反响还行，不少观众都抱有期待，有曹梦露挑梁，成绩肯定差不到哪去。
    叶清宁想起还有个廖雨晴也是未来可期，于是调出了她的资料，细细翻看。
    看到十月份时，目光突然定住了。
    第53章 律师函警告
    她看见, 廖雨晴十月份录的节目，出场费到现在还没结清。
    《美妆达人》，这节目名字倒是浅显易懂点名主题, 就是不太出名，叶清宁闻所未闻。于是她叫来了苏宓, 询问具体情况。
    “这什么情况，单期节目嘉宾出场费怎么会拖这么久？”
    公司艺人重多，苏宓身兼数职每天工作量非常大，所以像廖雨晴这样还没冒尖的艺人, 她也没有怎么关注。
    “叶总稍等我给她经纪人打个电话。”
    这一联系, 又是一环追一环，过了二十分钟才有答复。
    “这节目组资金不太充裕, 录完节目之后先打了一万块钱过来，并承诺当期播出之前结清剩下七万。”
    叶清宁听着苏宓的解释, 忍不住问：“播出时间呢？这节目不是边录边播吗？怎么会拖沓这么久，快两个月了。”
    苏宓说道：“这个月初, 节目主持人出事被抓了, 后续节目很有可能要被禁播……”
    叶清宁眉头皱起，沉声道：“节目禁播这个风险应该是制片方承担吧？我们的艺人已经录完了, 凭什么拖欠通告费？”
    “经纪人那边跟节目组已经周旋半个月了, 刚才听说, 制片方把她电话拉黑了。”苏宓无奈地说：“后续有可能要走法律程序。”
    她说出了叶清宁心里的想法。
    对方拉黑艺人经纪人, 这是明摆着想赖账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
    叶清宁看了一眼日历，说：“这个月还剩三天。这样吧，如果30号之前还没结清，可以联系律师了。”
    …
    十二月的第一天, WA娱乐官博没发艺人行程表，也没法年终总结，而是发了一封律师函。
    WA旗下艺人的粉丝一大早刷到公司微博更新的推送，兴冲冲点进去就看到一封律师函，心提了起来。接着点开大图，看清和自家爱豆没关系后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敏敏出什么事了】
    【拖欠通告费啊，不是我们楚颜就好】
    【帮忙dd】
    转发评论寥寥无几，看到这条微博上网友很快刷了过去，视而不见。
    直到接近中午，刚拍完上午戏份的晏回时登上大号，转发了这条微博。
    @演员晏回时：支持师妹维权。//@WA娱乐：律师函[图片.JPG]
    自从半年前被拍到上叶清宁的车，晏回时这个名字逐渐回到大众的视野中，后来下乡节目开播，更是频繁出现在热门视频和热搜上。
    晏回时目前微博粉丝数已经接近八百万，有粉颜值的，也有粉性格的，还有粉演技的，反正流量是不容小觑。转发出去十分钟左右，就有了大几百条评论。
    【帮晏老师支持一下师妹~】
    【师妹也是有颜有演技的宝藏妹妹啊】
    【拖欠通告费太可恶了吧，小演员收入本来就不高了，支持维权】
    【想到晏老师以前可能也遇到过这种困境，心疼晏老师也心疼廖雨晴，帮忙转转谴责无论节目组】
    浏览量渐渐增长，点赞数也在不断攀升，这条微博就这么慢吞吞地挤上了热门。随后不久，＃WA娱乐起诉美妆达人拖欠劳务费#的话题出现在了热搜中排。
    网友一脸懵逼地点进来，许久之后震惊的转出去。
    【我还以为美妆达人是某个网红？？】
    【这什么节目怎么听都没听过】
    【别说节目了，这个女明星我都没听过】
    【就，支持维权吧】
    【录一起节目才八万吗？我以为要请到明星都得几十万几百万呢】
    【雀食，年初苏落微不就被爆料录综艺一天一百万吗】
    【我靠一天一百万夸张了吧？？？】
    【真不是夸张，有节目组副导演小号确认了】
    【唏嘘，二线和十八线的差距】
    【苏落微她凭啥这么贵，我怎么记得她演技不咋地唱歌跑调跳舞还僵硬，典型花瓶】
    【真是张口就来，苏落微不行你行？】
    【你这样目不识丁难怪只能在网上乱敲键盘，人家有眼光的当了投资方大老板】
    ……
    一不小心话题就跑偏了，网友们开始讨论关于明星通告费合不合理的话题。
    一说到这种问题，争议声就没断过。
    眼看着苏落微莫名其妙突然被卷进话题，粉丝们坐不住了。
    凭什么骂苏落微啊？这不是廖雨晴的事吗？
    更有消息灵通的粉丝认出了廖雨晴这个名字。
    他娘的，这不是代替落微出演《长安意》女一号那个女演员吗！这得骂，必须骂她！
    【苏落微至少有流量，我更想知道这个廖雨晴是谁啊，十八线明星一天八万，就这样WA的狗还好意思说心疼哦，你们年薪够她日薪了吗？】
    【看律师函这个意思，制片方不是没给钱啊，不是已经打了一万块钱了吗？节目还没播呢光是工作一天就转一万块钱，不少了吧。。】
    【人家医生护士警察累死累活一个月可能也就一万，十八线明星还要什么自行车】
    一套颠倒黑白让路人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节目组买的水军上线了。什么时候拖欠劳务费都这么嚣张了？
    【不是吧，尤其买水军没钱结劳务费】
    【觉得不值这个钱一开始就别请啊。。签了合同的，白纸黑字都有法律效力，现在跑这来带什么节奏】
    【十八线的话不是天天都能有工作吧，这点劳务费还要给公司抽成，还有养团队，自己剩下能有多少？要吃多久？】
    微博辩论会愈演愈烈，暂时失业的苏落微刷到这些东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若有所思。
    廖雨晴抢了她的角色，这个仇她迟早要报。
    这倒是个好时机。
    她换了个号，联系到一个业绩还不错的营销号。
    【接单吗，连写带发爆料文章】
    对方很快回复了。
    【带价来】
    苏落微捏紧手机微微抿紧红唇，算了算自己目前的经济条件，才回复。
    【50w】
    【能接，但不包热搜哦】
    苏落微眼睛也不眨就把大致内容发过去了。热搜不是现成的嘛，会蹭就行。
    很快，廖雨晴的名字又上了热搜。
    这一次的词条不再是维权，而是抢角、带资进组。
    某大V号爆料，苏落微根本不是因为身体原因退出《长安意》剧组，而是被WA娱乐施压，不得已给廖雨晴让位。苏落微目前被限制发言，已经在家等了一个月没工作了。
    配图是苏落微哭着从片场出来坐上车，还有叶清宁和廖雨晴两人在剧组有说有笑的照片。
    似乎是巧合，这条微博发出之前不就，有个不知名的网友自称是苏落微的高中同学，发了一张苏落微朋友圈的截图。
    截图中苏落微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紧致有型的身材让人羡慕不已。配文：没有工作也要保持自律呀，坚持不放弃！
    看起来哪里像正在病中或者生过大病的样子？
    【我靠这太过分了吧，苏落微这个咖位竟然还会被抢角色？WA哪来这么大势力？】
    【开拍半个月换人真的过分了，这不仅仅是对苏落微的欺压，还影响整个剧组正常拍摄啊！其他演员还有工作人员为什么要陪着她们重来？】
    【叶清宁果然是有钱哈，见识到了zb的力量】
    【心疼苏落微】
    【天悦不出来维护自家艺人吗？？陆少商没必要怕叶清宁吧？？】
    【别是叶清宁给陆少商下了蛊，陆少商也打压苏落微吧。。谁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天悦的声明】
    发言的大多数是苏落微的粉丝以及水军，路过吃瓜的网友嗅到了疑点，所以不予置评。
    傅誉丞作为《长安意》的男主角，粉丝对此还挺关心，看到热搜就跑去傅誉丞微博底下询问了。
    【傅老师，听说《长安意》开拍半个月突然换女主，前面的是要重拍吗】
    【哥哥辛苦了，希望能后期抠图解决吧，前半个月可是战场戏诶】
    此时傅誉丞正在拍戏，没有及时回复。
    WA娱乐，十六层。
    苏宓敲门进来告知上热搜的事情时，叶清宁正和江堇年坐在茶几两端，面对面商量维权讨薪的事情。
    “怎么了？”叶清宁放下茶杯，抬头望了苏宓一眼。
    “热搜，有人拿《长安意》换角的事情做文章了。”苏宓说着把iPad屏幕递过来，营销号的文章已经被一转再转添油加了不少醋。
    叶清宁看完了，转手又把屏幕递给江堇年。然后对苏宓说：“跟天悦那边联系了吗？”
    怎么说WA和天悦现在还算是合作关系，苏落微又是天悦的艺人，她要是跑微博上直言苏落微是因为演技太差被换……未免太不给天悦面子了。
    苏宓说：“刚打过电话，陆总去B市相亲了，晚上才能回话。”
    叶清宁刚想接话，大脑突然停滞了一秒钟，随即浮现出一个小问号。
    “陆少商去相亲还昭告公司？”
    “哦不是，我是直接打给他秘书问的。”
    “哦……”
    叶清宁隐隐读懂了什么。
    她余光一瞥，发现江堇年已经看完微博了，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键盘。“你在写什么？”
    “律师函。”
    来都来了，写都写了。一片是写，两篇也是写。既然赶上了，那就年底冲冲业绩吧。江堇年心里如是想道。
    第54章 风波
    “先不急着发律师函吧, 现在还不知道陆少商是什么态度。”叶清宁摁住他的手说。
    江堇年打字的动作停住了，目光紧盯着还未息屏的iPad，“娱乐公关的事情我不懂, 但这个营销号底下那几个恶评，字里行间是对你人格的侮辱, 点赞数量高达六千之多，至少能告他侵犯名誉权。”
    他没有夸张，网络上的陌生人常常抱有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恶意。因为廖雨晴知名度太低，所以大多数喷子把枪口对准了叶清宁, 热评前两条骂的又脏又毒, 不堪入目。
    江堇年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再次翻出叶清宁的身世, 七分辱骂三分戏谑地称她为“真孤儿”。
    他很少为网络舆论复出真情实感，为数不多的几次, 都是因为叶清宁。
    叶清宁和江堇年相处这么久，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微怔了一下。
    “你……你眼睛有点红, 需不需要滴一下眼药水？”她指了指江堇年的眼睛，小声问。
    “不用。”江堇年别开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闭上眼睛缓了一下, “这些骂人的, 告不告？”
    其实事情真相这两天内就能够澄清, 到时候舆论自然会反转, 这些骂人的会被骂回去, 大多数还会心虚删评，告不告的，没有太大影响。
    但她看江堇年的反应，比她还要气愤。有人这么把她放在心上, 叶清宁心底蔓延起丝丝暖意，嘴角不自禁的向上提起弧度。
    “能告赢吧？”
    “当然。”
    “那就告他。”
    …
    傍晚下班时间，叶清宁和江堇年一起乘电梯离开公司，准备开车回家。
    刚才江堇年没有继续写完他开了个头的律师函，而是直接着手起草起诉材料，晚上回去再整理一下，明天就能递交到法院申请立案了。
    叶清宁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江堇年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没开车来？”
    “没有，车被同事借走了。”
    “那你怎么过来的？挤地铁？”
    “网约专车。”
    “好吧。”叶清宁了然，转了话锋问道：“晚上吃什么？”
    江堇年想了想说：“我昨天买了三文鱼，做个意面吧。”
    “我不会。”叶清宁想的是请他吃饭，哪曾想他张口就要她下厨，还是这么高难度的东西。
    “我做给你吃。”江堇年道。
    车是敞篷的，十二月的S市气温只有十度左右，叶清宁的脸上却隐隐发热。她嘴角上扬而不自知，目视前方装作冷静，“坐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沿路的灯火亮起，周围的高楼大厦也开启了霓虹彩灯，深蓝的天空被灯光照的隐隐发红。
    某条知名的酒吧夜店一条街上，WSK保持着它的霸主地位，华丽的正门进出的外豪车如流水一般，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不少网红打卡自拍。
    下午冲上热搜的时候，苏落微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对方自称是李导的工作人员，说李导看到热搜对她很感兴趣，想要请她见一面。
    苏落微一开始也不太相信，直到对方发来了见面的地址。
    WSK顶级包房，这地方不是一般身份能进去的。李维安常年绯闻不断，选在这种地方见面，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苏落微不是孤身一人前来，她还带着自己的助理。
    眼看着马上要到大厅门口，小助理掌心里出了一层冷汗，拉住苏落微羊皮风衣的袖子，小声道：“落微姐，真的要去吗？李导的风评……”
    可不怎么好。
    话虽然没说完，但苏落微能够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陆总已经变心了，如果不尽快找到新的靠山，等着她的结果恐怕就是无戏可拍，被迫退圈。
    过去一个月里她没有任何工作安排，就连经纪人都开始对她爱答不理，可见陆少商已经有了雪藏她的意思。
    今天花五十万冲热搜，不仅仅是报廖雨晴抢角的仇，也是尽力为自己争取机会。
    李维安人是丑了点，但信誉不错。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何必那么矫情扮清高。
    “跟着我就行了，哪儿这么多话。”
    话音落，她抬腿迈进了WSK的大门。穿着黑色风衣的男性服务生迎了上来，四十五度角鞠躬，含笑问：“您好女士，欢迎光临WSK，请问有预定吗？”
    苏落微出示李维安工作人员发给她的预约码，服务生看了一眼便招来了下一环的接待。
    “S01，你来带两位女士上楼。”
    S开头的房号即是顶级包房，在最顶层，只有出示预定的证明，或者持有邀请函才能跟服务生上去，其他楼层的客人是没有权限按下电梯顶层按钮的。
    李维安犹记半年前被叶清宁搅局，从那以后再也没订过S级以下的包房。
    两分钟后，苏落微和助理来到S01门口。服务生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李维安的声音。
    “进来。”
    服务生这才推开房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桌上已经有两瓶空瓶的洋酒，散布在桌子每一处的shot杯，吃完丢弃的烧烤签子，还有……造型怪异的壶。
    苏落微面无异色，身后助理的脸却白了两分，四肢僵硬迈不开腿。
    “苏小姐，还带了助理啊？”李维安放下酒杯，眯着眼睛打量门口两个女人。
    苏落微和叶清宁长得真像啊，尤其是那双眼睛，他化成灰都记得。难怪了，陆少商连两千万的粉钻都舍得给她。
    苏落微面上撑起无可挑剔的微笑，目光从怪异的壶上移开，走进包房内径直坐在李维安的身边，“拖了李导的福能来这种地方，带她见见世面。”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助理还呆呆的在原地没动，她稍稍有些不满，“阿乐，看傻了？”
    李维安顺势握住她白皙的手，笑着说：“小姑娘害怕，就别为难她了。楼下有清净地方，让她自己玩儿去吧，我请了。”
    服务生反应机敏，对小助理问道：“女士，您是继续留在这里，还去楼下呢？”
    助理毫不犹豫选择后者，落荒而逃。
    服务生离开时把门带上了，包厢内重归宁静。李维安从酒杯架子上端过一杯酒，递到苏落微面前。
    “谢谢李导。”苏落微笑着接过，没有犹豫地喝了下去。
    室内是开了暖风的，她很快就感觉到有些热了，于是脱下外面的风衣，将精心挑选的裙子显露出来。
    李维安嘴角笑意更深，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落微应该听说过，我有部戏快开拍了，题材跟你们公司那个《长安意》挺像的……”
    “当然，我非常喜欢李导的作品，一直有关注您新戏的消息。”
    “我今天看热搜了，你最近没工作是吗？”李维安语气暧昧，右手向下滑了几厘米。
    苏落微目光垂下，带着几分委屈说道：“不瞒李导，我已经一个月没接到通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
    李维安道：“这就是陆少商的不对了，像落微小姐这么好的底子，怎么能这样冷落？你要是我的艺人，我一定让你每部戏都演大女主，公司的剧本优先让你挑选。”
    苏落微没有接话。
    她和天悦的合约还有七年，如果要解约，费用数目可不小。
    李维安既然请她来，当然是做过功课的，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肯定不仅仅是指责一下陆少商这么简单。
    “谢谢李导厚爱，我敬您一杯。”她主动拿了一杯酒，眼波流转，小口饮下。
    …
    苏落微深陷灯红酒绿之中时，江南影视城内，傅誉丞刚刚结束一场夜戏，今天可以收工了。
    回到酒店吃了晚饭，他才看见微博上激烈的辩论，还有自己评论下的各种问题。
    说实话，他第一次对一个女演员这么反感。
    傅誉丞到现在还记得，和苏落微拍戏那几天，平均每天要浪费四五个小时。看着对手这么离谱的演技，这比无实物表演还艰难，简直是对他业务能力的极限挑战。
    剧组和制片方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没有爆料她因为演技差被解约的真相，她竟然还不消停，在微博上惹是生非。
    傅誉丞虽然心有不满，但天悦毕竟是投资方质疑，他不好袒露苏落微演技差的事情，只能回复一下自己评论底下的问题。
    问：傅老师，听说《长安意》开拍半个月突然换女主，前面的是要重拍吗？
    答：前半个月女主角戏份不多，实际拍摄只有几场戏，剧组会合理安排的，无须担心。
    这下粉丝放心了，骂叶清宁和廖雨晴拖累全组进度的网友也有点骂不下去了。
    转天一早，热搜迎来了新一轮的风波。
    李维安官宣苏落微出演新戏《洛阳夜雨》女主角。
    叶清宁起诉昨天yxh热评网友。
    还没来得及处理这档子糟心事的陆少商震惊了，苏落微是真不想干了，竟然跟李维安沾上关系？
    当天下午，陆少商坐私家飞机从B市回到S市，刚进公司就收到了苏落微解约的申请。
    还有李维安替她打过来的赔偿金。
    第55章 一更
    这是挑衅, 明晃晃的挑衅。
    陆少商震怒，既然苏落微铁了心解约，那天悦也就不再需要顾虑她的面子。
    苏落微恐怕还不知道, 公司掌握的可不仅仅是她演技差耍大牌爱迟到这么一点点小料。
    秘书默默给陆总递了杯下火的凉茶，“陆总, 视频要放出去吗？”
    陆少商咬牙切齿：“放。”
    傍晚，一段不怎么清晰的视频悄然出现在了各大视频网站，标题为【流量小花不为人知的一面：校园暴力离我们有多近】
    视频的角度看起来像是学校操场角落的摄像头，右下角标有日期, 是五年前的四月底。
    镜头斜下方, 围墙的角落里，一个数着高马尾的女生带着另外三个同伴, 把一个齐刘海短发的学生堵在墙角。
    高马尾女生身上虽然也穿着校服，但一看就是改过版型的, 收了腰线，还改了小腿。
    人挺漂亮的, 干的事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和另外三个女生朝着墙角的学生一巴掌糊上去, 女学生低着头紧咬嘴唇不敢反抗。
    她唯唯诺诺软弱的模样似乎更加激怒了眼前这群施暴者，渐渐地暴力行为从拉扯推搡变成拳打脚踢, 高马尾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侮辱性言语, 作为旁观者的网友听了都感到不适, 可想而知视频中被欺负的女生是什么感受。
    【多大仇啊这么欺负别人！！这是什么学校, 没有人管吗？？】
    【这是哪个流量小花, 座机画质实在认不出来】
    【叶，叶清宁……？】
    【你瞎？？这个校服明显就不是英中的好吧，而且叶总是老板又不是艺人算什么流量小花】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苏落微呢】
    【好像确实是……】
    【真看不出来啊，平时在镜头前柔柔弱弱小娇花, 背地里是这种恶毒食人花】
    【？？？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造谣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抱走我们落微】
    苏落微的粉丝极力否认视频上高马尾是自家正主，迅速在各个视频评论下方控评，但还是拦不住话题升温的速度。
    月明人静时，#苏落微校园暴力#这个话题挂在了热搜榜一，引发热议。
    从视频中学生穿的校服，还有背景环境来看，有网友一眼认出了这事他们镇上的中学。
    过了没多久，有同校同届的学生出来现身说法，视频中的女生叫林夏，是他们那一届出了名的女校霸。
    视频中的事件起因是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赛，篮球队有一个姓齐的男生长得特别帅，有许多女生追着他加油助威递毛巾送水，被霸凌的短发女生就是其中之一。
    问题就出在，齐同学打完球随手接了一瓶水，正好就是短发女生递给他的，这个女生就被林夏为首的小团体盯上了。
    【我就说不是苏落微吧，yxh发视频之前能不能做做功课，林夏是哪门子流量小花】
    【这个林夏太过分了，她霸凌同学，害得我们落微被骂一晚上】
    【有人知道林夏现在混的咋样吗，这种人我希望她去死】
    ……
    这一轮腥风血雨，属实超出了叶清宁的预料。她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就从漩涡中心被摘了出来，网友似乎已经能把她和廖雨晴抛诸脑后了。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江堇年的家里，白蹭他做的晚饭，右手拿筷子吃菜，左手刷微博吃瓜。
    “我猜，还会有反转。”
    这视频一看就是天悦放出来的，要只是在苏落微身上扫了一下就被揭过去，他陆少商未免有点太废物了。
    江堇年没接话，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翅。叶清宁渐渐习惯了这种蹭饭被投喂的日常，连谢谢都懒得说了，顺势啃了一口。
    她眼睛一亮。
    “好吃吗？”江堇年问。
    “嗯嗯。”叶清宁口齿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还在手机屏幕上。
    她等的反转出现了。
    有人扒出来，苏落微曾用名林夏，现在这个名字是四年前改的。她爸姓林，她妈姓夏，三代以内就没有姓苏的亲戚。
    好家伙，她改这名字就是为了抹去黑历史，好改头换面进娱乐圈啊。
    【？？？？？】
    【这瓜我吃傻了】
    【林夏就是苏落微，所以那个校园暴力的小太妹真的是她？】
    【李维安怎么敢用这种演员，避雷了避雷了】
    【刚才苏落微的粉丝不是还说希望林夏去死吗？我希望你坚持己见】
    有天悦娱乐在背后推波助澜，苏落微校园暴力事件舆论发酵极快。苏落微慌了，刚刚为美人一掷千金的李维安很不愉快。
    他打通了陆少商的私人电话。
    “陆总，得不到就毁掉可不是什么君子行为。”
    陆少商正坐在自己价值两个亿的豪宅里，仰靠真皮沙发，腿搭紫檀茶几，旁边还放着半杯加冰的威士忌。
    听着李维安饱藏怨气的话语，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李导，你跟我谈君子行为，不觉得可笑吗？”
    李维安咬牙切齿道：“也是，跟你这种小人，应该直接谈条件。”
    “没什么可谈的。”陆少商喝了一口威士忌，声音尽显懒散：“人还在你房间吧？小叔叔，看在你姓李的面子上，我劝你一句，及时止损。黑成炭的艺人，是洗不白的。”
    “……奸诈小人！”
    “我是小人，难道你是君子？”陆少商轻嗤，话锋骤然一冷，“对了，你是君子。我手里可还有料呢，李导您是瘾君子吧？”
    这一回，李维安遍体生寒，败得太惨。
    “陆少商，你别太过分了。”
    有些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大家心知肚明，真挑开了，他陆少商就是与半个圈子为敌。
    “原话奉还。”
    挂断电话之后，李维安回到套间。苏落微长发披肩穿着肉粉色的真丝睡衣，皮肤白皙细腻引人遐想。
    他却很难再提起兴致。
    看看眼前娇滴滴的美人，又想起全网疯传的那段视频。谁能把这样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和满口粗鄙之语的不良少女联系在一起？
    李维安点了根烟，冷眼看着落地窗边的女人。
    “要说你演技差，我可真是不信。”
    苏落微轻轻抿唇：“李导……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处理好。”
    “黑成炭了，怎么洗白？”李维安用了陆少商的原话。
    “我可以联系那个女生，我让她出面，就说我们早就和解了。”
    “有用吗？”李维安嘲讽的勾了下嘴角，掐灭了烟头。长着和叶清宁差不多的脸，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沉默良久之后，他冷眼看向苏落微，说：“你走吧，趁我还没打算追回损失。”
    苏落微用了五秒钟理解李维安这句话的一声，小脸发白，攥紧了拳头。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末路。
    …
    转过天，李维安删除了《洛阳夜雨》女主角官宣微博，侧面宣告了苏落微这位流量小花的凋零。
    这下大家都猜到了，苏落微糊透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月中旬刚刚来临，叶清宁起诉喷子的案子正式立案，信息已经在网上公示。
    现在的网络环境其实是提倡公众人物依法维权的，像明星起诉黑粉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不算稀奇。
    叶清宁这个案子，它引人瞩目就瞩目在，其中一个被告的信息——
    陈某怡（网名：姐妹不是BB机）
    陈某怡，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引人遐想呢？
    【陈舒怡……？】
    【又来玩解码游戏了是吗】
    【这个真的一看就知道啊，就差报身份证号了】
    【也不一定吧，姓陈名字带怡的人这么多】
    【说不定人家叫陈心怡，陈乐怡呢[狗头]】
    第56章 一更
    世界之大, 人口之多，撞姓撞名的人确实不在少数。
    但是，这次真不是撞名, 这位网名为【姐妹不是bb机】的网友确实就是叶清宁的‘好’姐妹，陈舒怡。
    多方爆料、求证之后, 网友把陈舒怡的小马甲扒的干干净净。
    陈舒怡的小号发言可真是多姿多彩啊，不仅骂过陈清宁，还跟风黑过某男团爱豆，最近一年内好几条暗指陈家抠门, 还有内涵过闺蜜引导她往绿茶发展导致她被网暴……
    【吃瓜没吃全, 她闺蜜是谁】
    【这题我会，青训卡位出道那个温苒】
    【做陈舒怡的姐妹真是惨到家了, 不是被骂孤儿就是被撬墙角，自己绿茶还要甩锅闺蜜教坏她。姐姐, 都是成年人了，温苒又不是你妈】
    【u1s1温苒确实也茶啊, 看团综就知道了, 一期六十分钟她能炒三对cp好性向不忌，有够无语】
    【她只是段位高一点】
    【队友粉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抬杠吗, 明明在说陈舒怡的事情, 为什么见缝插针拉踩苒苒】
    【陈舒怡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不应该对孤儿有点同情心吗, 竟然用孤儿做辱骂性词语骂别人。。】
    【看她内涵陈家吐槽闺蜜就知道啦, 这女人跟本不知道感恩, 又茶又贱】
    【她小号好像删帖了，我没搜到内涵陈家抠门那条】
    【已经截图了，删了就能遮羞吗】
    【就问陈敬要是看到他宝贝女儿的发言尴不尴尬】
    网上骂声不断，陈舒怡终于也体验到了叶清宁被全网谩骂时的滋味儿。
    她却没有出门面对媒体的勇气和能力。
    号确实是她的, 现在的账号都有实名认证，她没得狡辩。
    陈舒怡根本没想到小号会掉马这种可能，谁没事关注一个粉丝个位数的小号呢？
    陈家别墅外面有不少媒体扛着长枪短炮探头探脑，物业保安已经在赶人了，但还是做不到全部驱逐。
    陈敬黑着脸，看着两个哭作一团的女人，心里越来越烦躁。
    “哭！就会哭！那微博谁发的？不都是你自己发的吗？落人口舌让人抓着话柄追到家门口，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陈舒怡埋着头狠流眼泪，抽泣着说不出话。陈太太见状，一面心疼女儿，一面也是着急。
    “你骂她做什么，那社交平台发发牢骚排解情绪不都是人之常情吗，谁知道真有人顺着网线咬过来呢……”
    陈敬表情纠结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还替她说话，她刚回来的时候那么懂事，现在竟然能在网上骂出那么多恶毒的话，都是你惯坏的！”
    这一通指责把陈太太说懵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反驳。
    陈敬今早被各种同行朋友问候，一张张截图背后仿佛就印着幸灾乐祸的脸，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在微博上嫌我抠门是吗？”
    他眼神一冷直视陈舒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零花钱已经是从前陈清宁的三倍了？她要想买什么包包首饰，都是自己赚奖学金，考学从来不用我操心。你呢？到现在上个学还得靠我打通关系倒出塞钱，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赔钱货！”
    陈舒怡哭的更凶了，有点肝肠寸断的意思。
    陈太太见状忙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后背，紧接着抬头白了陈敬一眼：“人家什么基因，你什么基因？这先天的差距你不能光责怪孩子啊！”
    陈舒怡擤了两下鼻子，语气哽咽地问：“她，她是什么，什么基因？”
    夫妻两人同时沉默了。
    须臾，陈敬扯了扯领带瞥了一眼阳台外面，“我没时间处理你们这些事情。这几天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么去谈和解，要么赢下官司。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公司股票。”
    他没接着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冷意已经显而易见。
    直到陈敬摔门离去，陈舒怡才放声大哭起来。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生活，这不是她想要的父母！
    陈敬的眼神冷的吓人，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被赶回孤儿院了，世界上怎么会有父亲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陈清宁在陈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吗？
    陈太太看出女儿此刻的伤心，心里不是滋味。直到安抚好陈舒怡之后，她才回到房间给陈敬发消息。
    【陈敬，舒怡是我们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她吃了这么多苦才回到家，你这样对她，她有多伤心啊！】
    【陈清宁从来不会给我惹是生非。】
    【她现在姓叶！】
    【你是想告诉我叶长河基因好吗？那你呢？你比得上林姿吗？】
    争执到这突然停住了，身处两地的两人同时对着手机屏幕一愣，随后从心底涌上一丝不安。
    她为什么偏偏改姓叶？
    …
    夜晚，唐城一品。
    极尽奢华的豪宅内，女人靠在沙发上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男人在离她五米远外的岛台，目光时不时向她瞟去。
    叶清宁又来江堇年家里蹭饭了，这会刚吃完，歇一会再吃点水果。
    江堇年手头正削着一只大红苹果，忽而挑眉看她，问：“告知书已经送到陈家了，如果对方要谈和解，我们同意吗？”
    叶清宁稍稍抬头，注意力短暂地从屏幕上移开，没好气地说：“我没招她没惹她，她小动作一套又一套，开小号骂我，我凭什么跟她和解？”
    “好，那就不和解。”
    江堇年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装进玻璃盘里，插上牙签端到她面前：“告到她公开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
    叶清宁正在打字回复消息，腾不出手来，“等会吃，你也歇会吧，忙一天了回家还不消停。”
    江堇年没搭话，顺势就坐在她身边，两人贴的很近，他叉起一块苹果送到她嘴边。
    叶清宁瞟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苹果，张嘴咬下。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跟江堇年关系尤为亲切，早就习惯了这样体贴的照顾，她自然而然的吃着送到嘴边的水果，没有感到别扭不适。
    打完大段的文字发出去，她才放下手机，也给江堇年递了一块苹果。看着江堇年咬下果肉，嘴角浮现出喜悦的笑意，她却有些出神。
    “你对我这么好，将来有了女朋友可怎么办？”
    这话实在不像是叶清宁嘴里问出来的。江堇年思索片刻，还没给出答案，就听见叶清宁又补了一句。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矫情？”
    “不会。”江堇年道。
    说完他就沉默了，叶清宁看着他温柔的侧颜，等了半晌，发觉他似乎没有再答话的意思。
    她有些蛮横地碰了下江堇年的肩膀，“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答。”
    “什么？”
    “将来有了女朋友怎么办？”
    叶清宁自己全然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听起来有多暧昧，更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在江堇年眼中有多娇纵可爱。
    江堇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我不会有女朋友。”
    他话音末端似乎迟疑了一下，将未尽之言咽了回去。
    叶清宁闻言微微怔了一下，“为什么？”
    江堇年：“直觉。”
    叶清宁笑了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不会有女朋友，难道会有男朋友？”
    话音未落，一块苹果直接怼到她嘴里给她堵了个严严实实。
    江堇年表情骤变，脸色不太好看，原先温柔温和的气质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发憷的严肃冷意。
    “……开玩笑。”
    叶清宁低了头，抠着他衬衫一角揉来拧去，心里暗道这人气场说变就变怪唬人的。“我错了，呸呸呸。”
    这个呸呸呸太过可爱，江堇年没绷住，刚提起来的气场退散了，面色缓和了不少。
    “以后少开这种玩笑。”
    叶清宁小心翼翼捉摸他表情冷暖，试探着再次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不找女朋友？”
    江堇年似是认真思考了问题，才答到：“我习惯独处，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生活。”
    叶清宁眼神放空了一瞬，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他。
    她也有这个倾向。
    她深度剖析自己，小时候就是独居独处，一年到头跟父母见不上几面，对所有人都保持安全距离……简称做半封闭状态吧。
    像他们这样半封闭的状态，真的很难接受生活里多出一个人，朝夕相处，同在屋檐下。
    叶清宁印象里，她跟陈敬夫妻俩相处最长就是今年年初那一阵，有长达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刚刚找到陈舒怡，处于愧疚的心态想多陪陪亲生女儿，顺带陪了她。
    二十年亲子关系，没有带来亲近和温情，只有无处安放的尴尬和局促不安。
    那种感觉就是跟难受。
    她撇下牙签，语气不自觉有些低落：“那咱俩还挺像的。”
    江堇年眉心出现浅浅的褶痕，温声说：“这样不好。”
    叶清宁用无奈的表情作答。谁都知道这样不好，又有谁天生就向往孤独呢。
    夜晚容易激起人的伤感，叶清宁用湿巾擦掉手上苹果的糖分，就拿上东西回自己家去了。
    年关将至，艺人活动排的满，公司的工作量成倍增加，下个星期还要举办公司年会……她是真没时间伤感。
    江堇年拉住她的手，抬头对上一双疑惑的目光，问：“月底开庭，你去吗？”
    “你希望我去吗？”叶清宁反问。
    江堇年自信地笑了笑：“都行，反正是稳赢。”
    “看被告吧。”如果陈舒怡会出现在法庭上，那她还真有一点兴致，想看看她马甲被扒之后是什么模样。
    叶清宁遗憾地叹了口气，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啊。
    第57章 一更
    被江堇年说中了, 叶清宁很快就收到了陈家要求和解的意愿，还有一笔打发叫花子似的诚意金。
    但这钱还没打过来，陈家的意思是, 要叶清宁同意和解撤诉成功之后才给她。
    叶清宁听完在心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谁缺他这俩臭钱似的。
    来谈条件的是陈敬秘书的助理, 人现在就坐在她对面，喝着她的正山小种，等她答复。
    这人喝茶也够豪迈，一口一杯, 喝完自己还添。
    “你是昨晚熬夜今早没买咖啡上我这儿蹭茶来了吗？”叶清宁似笑非笑地问。
    女助理动作停顿了一下, 到也知道不好意思，把茶杯放下了。
    “叶总考虑的怎么样？”
    “我不同意。”
    女助理嘴边笑容之中多了几分凝重, 随即追问：“那么您是对我们陈总允诺的哪一点不满意呢？”
    陈敬开出的价格和正常名誉侵权案的赔款差不多，小几万, 无论是对叶清宁来说，还是对陈家而言, 都是微不足道的小钱。
    陈敬在意的是, 案子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果加价能抚平风波，他愿意再付出一点金钱。
    “我不接受和解, 无论是什么条件。”叶清宁淡淡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女助理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次谈判结束的这么快, 一下子懵住了。
    “为什么？你还没有问到陈总的底线价格啊。”
    “我不缺钱, 我要的是陈舒怡用大号在所有社交平台公开向我道歉, 且道歉声明必须深刻清晰不得模糊事实。”叶清宁态度坚决, 没有给对方商量的余地。
    她知道陈敬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所以不存在和解一说。只有法院的判决能替她实现。
    …
    在新年来临之前，叶清宁实现了愿望。
    全网都知道今天她胜诉了，陈舒怡需要向她公开道歉, 还要赔她二十万。
    这二十万当然是江堇年努力的结果，正常情况下精神抚慰金五万块钱就顶天了，而他发挥出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全部功力，在舆论影响经济损失上作了一番文章。
    叶清宁看着自己卡上刚转进来的钱，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挑虾线准备晚餐的江大律师。
    “你律师费怎么算啊？”
    “不用。”江堇年答得很干脆。
    “不合适吧？”叶清宁犹豫道。
    江堇年笑了笑说：“我们俩再谈钱就没意思了。”
    叶清宁一时摸不清他这没意思指的是什么，是钱太多了不缺，还是指谈钱伤感情？
    江堇年不想收钱，以他俩的关系，她要是硬塞过去就显得疏远了。打钱行不通，倒是可以换成别的东西聊表心意。
    叶清宁斜倚沙发扶手望着他忙碌的身影：“我看你最近几次出庭，好像打的是同一条领带？”
    “不同，只是颜色相近。”江堇年说着指了一下衣帽间的方向，“在衣柜抽屉里，你可以去看看。我31号有个演讲，正好你在这，帮我挑一套衣服吧。”
    叶清宁从来没有进过男人的衣帽间，这也是第一次有男性让她替他挑选穿搭，心里还挺……还挺好奇？
    正好，她可以去他衣帽间转一圈，然后偷偷看一眼他的衣柜里缺什么。
    “什么演讲？需要正装吗？”
    “普法而已，不一定要正装。你随意挑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吧。”叶清宁欣然接下这一任务，起身移步衣帽间。
    江堇年的衣帽间非常整洁，不同类型的衣服依次悬挂在不同的分区，颜色由浅到深，长度从短到长，整齐有序，强迫症看了应该会很治愈。
    他有很多套西服，也有很多件风衣，一整个抽屉里整齐摆放着各式领带，另外还有几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手表。
    所以江堇年是确实不缺钱，也不缺衣饰这一类的礼物。
    叶清宁太愁了，生活上的东西江堇年不缺，日常外他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爱好，这让她送点什么好？
    心里发愁桂发愁，她没忘记江堇年让她进来的要求，最后选了一件简约的卫衣，能衬出他积极阳光英俊帅气的形象，迅速拉近跟观众的距离。
    她提着两个衣架走出客厅，对着厨房晃了晃：“这件怎么样？”
    江堇年抬头看过来，仔细看了她挑的这一身搭配，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笑着点了头：“好看，我喜欢。”
    叶清宁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成就感，乐呵道：“那我给你单独挂衣架上，你别弄混了。”
    “好。”
    …
    十二月三十号，上午。叶清宁把郑盈盈约了出来，一起逛商场，她准备给江堇年挑件礼物，抵他不肯收的律师费。
    她直觉自己朋友之中最有品味的要数郑盈盈，请她做参谋应该会是明智的选择。
    “你今天是要给男性买礼物是吗？”
    “对，你帮我想想能买什么，我快愁死了。”
    郑盈盈想了想说：“送男性无非那么几样，手表西装钢笔皮包……或者你了解他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吗？例如打游戏、钓鱼，这种明显可以投其所好。”
    叶清宁无奈地说：“你说的那些他都不缺，至于爱好，我感觉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领带或者腰带呢？”
    “他自己有挺多的。”
    “那……他喜欢买鞋吗？”
    “没这爱好，但他柜子里鞋不少，也不缺。”
    郑盈盈看她的眼神变了，挽紧她的手问道：“老实说，你到底是买给谁的？你怎么连人家衣柜鞋柜有多少东西都这么清楚，搞对象了？”
    “没有！”叶清宁慌忙解释：“我这个月不是跟陈舒怡打了场官司吗，江堇年他不肯收我律师费，所以我想给他买件礼物。”
    “哦——”郑盈盈拖长声音，好似恍然大悟，眼神却依然夹杂几分暧昧。
    叶清宁略微羞恼地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老往歪了想！我跟他认识这么久要有什么早就有了。”
    “好好好，说回礼物。”郑盈盈收敛表情言归正传，“你觉得袖扣怎么样？”
    叶清宁眼睛一亮，她看江堇年的衣柜好像还真没看见有袖扣，这东西是平时能用到的，同时又精致适合当礼物，价格也正正好不会太贵重也不便宜。
    “可以可以，还是你机智，我今天约你出来是对的。”她高兴地给了郑盈盈一个贴贴。
    大多数一线品牌都会设计推出男士袖扣，而商场一层正是这些品牌的专卖门店。叶清宁有偏好的品牌，于是直接走进了该品牌的门店。
    导购起初以为两位女士结伴而来应该是要看女士服饰或包包，热情地推荐了当季新品围巾。她话很密，叶清宁没急着打断她，目光往男士区域瞟了一圈，那边的衣服风格还是挺符合她的审美的。
    她看过江堇年的衣帽间，他的喜好应该也相差不多。
    直到导购说完大段产品介绍歇一口气，叶清宁才问：“我想看一下男士袖扣。”
    导购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好的女士，男士饰品在二楼，我带您过去。”
    二楼几乎都是一些小饰品，如男士袖扣、女士胸针，还有太阳帽墨镜，以及项链吊坠耳环之类的。
    “女士，这边就是男士袖扣了，咱们目前在售的有六个系列不同的款式，适合不同年龄段不同工作的男士，请问您是要送给同辈还是长辈呢？”
    “同辈。”叶清宁道，“他是律师。”
    导购心里豁然明了，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多异样。“好的女士，您看看这一款怎么样？这一款是18k黄金镶嵌钻石，可以定制刻字的。”
    “太闪了。”叶清宁不太满意。
    “那您再看这一款呢？纯银质地镶嵌青金石，相较刚才那款稍微低调轻奢一些，也是非常衬托男士沉稳气质的。”
    简约确实简约，好看也挺好看，但似乎又有点太普通了，作为礼物显得仪式感不足。
    叶清宁目光扫向旁边的款式，“我自己看看吧。”
    “好的女士。”导购没有纠缠，退开一步给足了自主选购的空间。
    来回看了一圈，叶清宁最喜欢的是一款玫瑰金镶黑玛瑙的袖扣，黑玛瑙简约大气，玫瑰金精致亮眼，八边形的轮廓很有设计感，刚刚好附和她的审美。
    “这个挺好看的，有没有实穿效果的照片给我看看？”
    导购微笑着说：“我叫一位男同事过来，女士您直接看现场效果吧。”
    叶清宁点点头，“也行。”
    导购招招手呼叫了一位男导购同事，这人身高都得有一米八五，他身上西装挺贴身的，能看出他身材也挺好。
    女导购把男同事的右手拉了过来，把叶清宁刚才选的袖扣放在他衬衫袖口上，对叶清宁说：“女士您看一下，这个袖口实穿就是这个效果了。”
    叶清宁看了还挺喜欢的，扭头又问郑盈盈：“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郑盈盈看了一眼男导购的脸，“挺帅的。”
    叶清宁：？
    为什么她觉得郑盈盈眼神对焦的方向不太对？
    “就这个吧，给我包起来。”
    “好的女士。”导购笑意更甚，拍拍男导购的胳膊让他去拿礼盒和礼品袋了。
    叶清宁左右看看，问道：“结账要下一楼吗？”
    “二楼也有收银台，您跟我过来吧。”导购说着上前引路，前方L字形转角一过去就是收银台。
    刷卡结账，收银员双手递上小票和她买下的袖扣，“欢迎下次光临。”
    从二楼的店门出去，郑盈盈才揽住叶清宁的左臂，语气间略有些兴奋地说：“你看没看刚才那个男的导购，他长得好帅啊。”
    叶清宁瞥她：“合着我让你看袖扣，你看脸去了？”
    “袖扣也看了！”郑盈盈急忙辩解，“是因为他太帅了，我才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那你没要个他的联系方式？”
    “人家上班呢，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指不定人家很乐意跟隐藏大客户保持联系呢？”
    “出都出来了，下次再说吧。”
    两人绕到二楼中庭，郑盈盈转了话题问道：“礼物买上了，你是急着回去呢还是咱俩再逛逛？”
    叶清宁笑了，“你逛街能空手而归？”
    郑盈盈：“当然不能！”
    “那不就是了。”叶清宁朝楼层指引的牌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看，“郑大小姐今天想逛哪家，买点什么？”
    “上个月刚买了裙子和珠宝，今天换换吧。”郑盈盈若有所思，目光从众多品牌列表上扫过，随后有了主意：“去看看包？明天就跨年了，应该有活动吧？”
    “没问题。”叶清宁欣然同意。
    两人扭身往二楼另一家品牌店走去，这是郑盈盈比较偏好的品牌，她家里的包包十个里可能有六个都是这个牌子。
    两人前脚刚进门，就听到了两个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
    第58章 二更
    “松之哥哥, 我背这个好看吗？”
    “好看，舒怡这么漂亮有气质，背什么都好看。”
    “哎呀你好讨厌, 能不能走点心啦，你看一眼我到底适不适合这个包包！”
    “我说的是实话呀, 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可是……好像有点贵啊。”
    “我买单，你只管挑。”
    两位目前还是单身的女士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不是冤家不聚头, S市这么大, 怎么这都能遇上。
    正忙着秀恩爱的两位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人了，还在各式各样的女士包包中间徘徊。
    “还进去吗？”叶清宁小声问。
    “进, 凭什么他们在我们就不能进去，反正咱俩不尴尬。”郑盈盈轻嗤一声道。
    有句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 尴尬的的就是别人。这话说的很对，至少叶清宁跟陈舒怡碰面, 尴尬的肯定是对方。
    两人大步走进店内, 导购看到她们穿着配饰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两位女士需要推荐讲解吗？”
    郑盈盈挺直了腰板，朗声道：“不用, 我们自己看看。”
    声音一出, 刚才甜蜜恩爱的两人皆是一惊, 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过来。
    “你怎么在这！”沈松之惊道。
    郑盈盈轻瞥过去, 只见沈松之面色惊诧, 右手下意识地松开了陈舒怡。果然出轨的人心里有鬼，沈松之跟陈舒怡在一起这么久了，看见她还会心虚。
    “呀，小沈总也在啊, 陪女朋友逛街呢？怎么没去自家商场啊？”她面带笑意若无其事地问，像是全然不记得自己跟沈松之从前的关系。
    相比之下，沈松之的反应简直失态。
    沈松之暗暗咬牙，为什么没去自家商场，郑盈盈她不是最清楚吗？
    年底是购物消费的高峰期，恒光广场各大分店却在这个时候接连被查，举报的人用心何其阴毒！除了郑盈盈，还有谁对他这么仇恨！
    他面上发烫，总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舒怡离这儿比较近，过来方便。”
    该配合他演出的陈舒怡此时自顾不暇，她看见叶清宁也在，脸色很不好看。众所周知，几天前她刚刚因为开小号骂叶清宁被起诉，被迫公开道歉还赔了二十万。
    这哪是公开道歉，这明明是公开处刑！她已经两天不敢看微博了，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帮网络暴民正如何羞辱、谩骂她。
    还有那二十万，陈敬铁石心肠真的对她不管不顾，请辩护律师的钱还有赔款全是她自己出的，二十万啊！她回到陈家这么久，零花钱才几个二十万？
    叶清宁看见陈舒怡花容失色的模样心里简直太解气了，开庭当天她没去，陈舒怡也没去，她还挺可惜没看见陈舒怡的反应……这不是巧了？
    狭路相逢，心虚的两人自然更加不适。
    沈松之沉声对导购说：“把我女朋友刚才看的那个包装起来，结账。”
    这个是非之地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郑盈盈眼底漫出嘲讽的冷笑，也从一旁挑了个半月形手包，对着叶清宁娇声问道：“清宁妹妹，我背这个好看吗？”
    叶清宁瞬间领悟她的意图，面含微笑配合说：“好看，盈盈这么漂亮有气质，背什么都好看。”
    郑盈盈用了这辈子最做作的语气：“哎呀你好讨厌，能不能走点心啦，你看一眼我到底适不适合这个包包！”
    叶清宁无辜眨眨眼睛：“我说的是实话呀，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可是……”郑盈盈拖长尾音，朝沈松之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道：“好像有点贵啊。”
    叶清宁豪爽极了，大手一挥道：“我买单，你只管挑。”
    两旁导购憋不住笑意，埋头轻轻抽搐，肩膀一抖一抖的。
    远处沈松之脸都绿了，刷卡输密码的手微微颤抖。
    郑盈盈，欺人太甚了。
    陈舒怡虚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别生气，不值当。”
    收银员是吃过瓜的，打心里看不上陈舒怡这副绿茶样，面上没什么异色，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您的小票，欢迎下次光临。”
    陈舒怡接过新买的包包，沈松之拉住她转身就走，不做停留。
    陈舒怡忍不住小声问道：“松之哥哥，我们订婚宴的邀请函……”
    先前沈松之多次提起要请郑盈盈参加她们的订婚宴，他恨不得踩在郑盈盈的脸上羞辱她，让她难堪。
    今天碰巧在商场里遇见了，不正是送上邀请函的好时机？
    “还邀请个屁。”沈松之紧攥拳头，咬牙切齿道。
    郑盈盈太会装了，她根本不会表现出自己的痛苦脆弱，还有叶清宁，这俩人狼狈为奸没安好心，真把她们请来，订婚宴上指不定要被她们搅成什么样。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郑盈盈撇了撇嘴角，“无趣，恩爱秀的那么狠，还以为他有多硬气。”
    “缺什么秀什么。”叶清宁轻笑道。
    没有了冤家碍眼，两人在逛街逛得很舒心，郑盈盈新买了一个手包，又跟叶清宁一起买了同款的墨镜，最后逛到彩妆区新买了两支新年限定口红，满载而归。
    …
    礼物买好了，叶清宁准备明晚送给江堇年，跨年夜新年来临之际，总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过节归过节，她白天还是要回公司一趟，交代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公司不少艺人都要参加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公司很多部门是不能放假的。
    叶清宁早几天就跟苏宓提过，跨年晚上她请客，给加班的同事点夜宵和奶茶，犒劳犒劳大家。
    上午十点，她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发现了一抹亮色。
    办公桌上放着一束巨大的红玫瑰，目测是九十九支一束的那种。
    叶清宁疑惑地揉了揉眼睛，退出去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没错啊这就是她的办公室。
    正好身后传来高跟鞋特有的脚步声，她扭头看去，叫住了从会议室回来的苏宓，“Mimi，我桌上的花是哪来的？”
    苏宓走上前说：“这花是昨天下午送来的，送花的人说是外卖下单订的花，收件人写的是您，他也看不到下单人的信息。前台签收了，我就放您桌上了。”
    “送花的除了送达就没带别的话？”
    “没有。”
    叶清宁有点摸不着头脑，哪个男的这么蠢，送花连句话都不留？做好事不留名？这是表白呢还是做慈善呢？
    “不过花里面好像夹了一封信，我们都没拆，想着你回来自己看吧。”
    这还合情合理一点。
    “知道了，你去忙吧。”
    叶清宁回到办公室把门关好，放下手包之后才把那巨大的一捧花扶起来，找到了里面的那封信。
    说是信，这个大小应该算字条吧。
    她拆开看了一眼，字条上就四个字：恭喜胜诉。
    连个署名都没有。
    叶清宁眉头纠结了起来，谁道贺用九十九朵玫瑰啊！
    她看看花又看看字条，脑海中迅速筛过自己社交圈里的所有人，握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打开微信找到了陆少商的小窗。
    【叶：你给我送的玫瑰？】
    【陆少商：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他。
    【叶：因为我聪明。】
    天知道陆少商等这条消息等了多久，他下单订花的时候忘了让店家备注署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花已经送到WA了。
    他等了一天，还以为这波要打水漂了。
    【叶：你道贺就道贺送这么多花干什么，又不能吃，放两天就坏了】
    陆少商气结。
    【陆少商：你怎么这么没情调】
    【叶：要不你给我折现吧，我把花退给你】
    太气人了，气死人了。
    【陆少商：不退。】
    叶清宁看着刚收到的回复，又看了一眼九十九朵玫瑰……这咋处理呢。须臾，她灵光一现有了想法，又发了条信息叫苏宓过来。
    苏宓推门进来的时候，叶清宁已经把花束的包装拆开了，一大摊玫瑰花就这样铺在地上。她愣愣地问：“叶总，这是干什么？”
    叶清宁抬头看她一眼，说：“这么多花放我这也是浪费，过两天都蔫儿了。你去统计一下今天要加班的有多少人，晚上一人送一支发了算了。”
    苏宓了然，“我知道了，叶总您先看一下工作群的文件吧，这个花我让后勤的同事来处理。”
    十分中后，一大摊玫瑰花被分成数批，从叶清宁的办公室里挪了出去。
    叶清宁到电脑前坐下，才看见陆少商又给她发信息了。
    【陆少商：今晚有空吗？】
    不知道是不是见她太久没回复，陆少商接着还发了个红包。
    叶清宁没点开，思索了一下他这个问题的意图，才回复他。
    【叶：你先说说找我什么事】
    第59章 三更
    正在躺在家里两米大床上的陆少商纠结地啃着嘴唇, 心里的实话呼之欲出，又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陆少商：《长安意》马上杀青了，找你谈谈女主角戏份补拍的事情。】
    叶清宁颇为意外地卡着这个答复, 什么时候陆少商也开始干起正事了？
    【叶：去哪谈？】
    【陆少商：你定吧，我想吃烤肉。】
    【叶：？】
    就差直接发定位了, 还装什么装。
    【叶：选好定位发我，不发我就不去了。】
    陆少商从床上弹起来坐直了，迅速打开某软件搜索叶清宁附近评分高的烤肉店。十分钟后，一个定位链接发了过去。
    【叶：订座了吗？今天可是跨年夜】
    陆少商被点醒了, 于是接着给烤肉店打电话。像这种高评分的餐馆, 在跨年夜这样的聚餐约会高峰时间，怎么可能还有位置呢？
    于是, 陆少商展现了氪金玩家的优势。
    【陆少商：定了，雅间, 绝对安静适合谈事。】
    也挺适合谈情。
    【叶：几点】
    【陆少商：看你】
    【叶：那就五点半吧】
    陆少商挠挠头，【为什么这么早】
    【叶：晚点有事。】
    【陆少商：。。】
    她还有下一场派对？？？
    陆少商硬气了起来, 【早点我也有事, 七点。】
    【叶：六点，不能再晚了。】
    【陆少商：六点半】
    叶清宁烦了。
    【叶：你当砍价呢？六点行就行不行拉倒, 有什么事元旦回来再说】
    【陆少商：那就六点, 我去接你】
    【叶：我自己有车】
    陆少商抱着手机抿着唇, 满脸写着不甘心。随即他又安慰自己, 至少是约到了, 挺好了。
    …
    冬季天黑得早，叶清宁五点半从公司出来，天色已经有垂暮黄昏的倾向了。
    她离开公司之前把晚上给加班员工准备的爱心宵夜和礼物都订好了，到时候苏宓会把玫瑰花加进去, 送到大家的办公桌。
    下楼到停车场坐上车，叶清宁又在各个工作群里发了足量的红包，才切换到导航朝烤肉店出发。
    路上有一点点堵车，她踩着点到了目的地。烤肉店外面熙熙攘攘人山人海，都是排队等号的人。
    “女士您好，今天客人实在太多，我们这边不再放号了，非常抱歉。”服务员看见她过来便要去劝退。
    叶清宁：“有订位，联系人陆先生，手机尾号6888。”
    服务员先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忙叫同事过来接待：“这九号雅间的客人，过来接待一下！”
    在众多排队的客人羡慕的目光中，叶清宁跟着服务员进了餐厅，到了陆少商订的房间。
    陆少商已经到了，看起来等的时间还不断，桌上三盘小菜都快被他吃空了。
    叶清宁径自进门，问道：“点菜了吗？”
    听见心心念念的声音，陆少商顿时支棱了，“点了，豪华套餐，叫他们上菜吧！”
    叶清宁不置可否，进门口坐在了陆少商正对面，把包和外套放进桶里盖上，是为了防止烤肉气味沾到衣服上。
    “你不是说早点有事？怎么还提前来了？”
    陆少商面不改色：“我也刚到。”
    叶清宁懒得为这个跟他争辩，随他去吧。
    坐下来缓了口气，服务员便把肉菜都上齐了，陆少商挽起袖子兴冲冲开始烤肉，用牛肉片铺满了整个烤炉。
    叶清宁盯着肉片，非常担心他烤焦了。
    不过陆少商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靠谱，烤十几秒就知道要翻面，最后考出来不生也不焦，鲜嫩多汁刚刚好。
    陆少商的注意力不全在烤肉上，时不时抬眼瞟一下叶清宁的表情。
    “你不拍照吗？”
    “拍什么？”
    陆少商又把袖子往上拽了拽，“我手也挺白的，不适合摆拍吗？”
    叶清宁终于想起了自己数月之前跟江堇年吃烤肉的事情，当时她似乎是拍了一张江堇年烤肉的照片。
    “……”
    真的很无语，陆少商到底为什么这么幼稚。
    面对叶清宁明显不想搭理他的表现，陆少商还不死心，“还有这么多肉和菜，你不拍照发朋友圈吗？”
    叶清宁：“两个人点这么多，发出去等着被骂浪费吧。”
    陆少商眼中添了几分失落，消停了。他把烤好的肉夹出来放到一旁的盘子里，然后又看了一眼叶清宁面前的碗碟。
    “你不调蘸料吗？”
    叶清宁瞥了一眼调料，在她的斜对角，根本够不着。
    “给我递一下，我吃干碟谢谢。”
    “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陆少商如梦初醒，手忙脚乱把调料托盘往她那边推了推。
    叶清宁闻声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陆少商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
    “你说今天找我是要谈补拍女主角戏份的事情，那就长话短说吧。几个问题，什么时候拍？全部重新实拍还是补拍近景和特写，其他后期处理？”
    陆少商那是随口扯的缘由，哪里真的细想过这些，拍摄进程都是秘书在跟进。
    “额……一月份吧，杀青了就补。补近景特写就行了，重新请那么多群演怪麻烦的，跟之前拍的对不上还容易穿帮。”
    “一月份北边很冷，拍摄条件也比之前艰难很多，这些你做过考察吧？”
    陆少商被问的焦虑了，抓了抓头发，“就两天的戏份，演员坚持一下吧。”
    “行。”叶清宁相信自家演员不是娇生惯养的没这么多毛病，坚持两天没什么大问题。
    她印象里之前拍戏那个地方不爱下雪，四季都一个景，漫天黄沙尘土飞扬，不至于出现场景穿帮。
    “两句话就谈完了，你没有其他要商量的事情吗？”
    陆少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我过两天把资金上的预算发给你看一下。”
    叶清宁：“不用了，补拍是你出钱，不需要我点头。你跟导演组那边说清楚，安排妥当，我自然会通知我的艺人。”
    陆少商忍不住提出意见：“这又不是公司开会，大过节的你能不能别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叶清宁怔了一下，“谈正事不公事公办还能怎么谈？”
    “那现在正事谈完了，你跟我聊聊闲天行吗？”
    “聊什么？”
    陆少商愁的直搓后脖子，“我昨天送你的玫瑰，你摆哪儿了？”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说出自己把花束拆开发给员工了，到底是人家一番心意，这有点伤人了。
    于是她随口扯道：“办公室。”
    陆少商追问：“你平时不是挺喜欢拍照记录生活发朋友圈嘛，怎么没发？”
    “我……”叶清宁语塞，“工作忙没顾上。”
    “那你办公室元旦放假有人打理吗？这花就这么摆着放三天不都丑了？”
    “知道花容易蔫儿你还送，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叶清宁没好气地吐槽他。
    陆少商被噎住了，心底那股子冲动又涌了上来，一口牛肉嚼了半天还是没咽下去。
    “你们女生不是喜欢浪漫吗，九十九朵玫瑰花不浪漫吗？”
    “你这个浪漫有点突然。”
    陆少商默了片刻，放下了烤肉夹，双眼正视叶清宁，“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气氛骤然转变，叶清宁已经隐隐猜到后续将要发生的事情了。她此刻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陆总，我这人比较专注事业。”
    “……”陆少商憋红了脸，“你先让我说完！”
    叶清宁无奈，把垂落下来的刘海拨回耳后，“你说。”
    陆少商深吸两口气，张嘴前一秒忽然又感觉喉咙里痒痒的，于是倒了杯茶灌下去。半分钟过去了，他再一次鼓起勇气，看向叶清宁。
    “叶清宁，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第60章 四更
    “对不起, 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
    叶清宁心还是挺硬的，她没有犹豫，也不怎么委婉, 直接地拒绝了陆少商的表白。
    陆少商看着她绝情地离开，击碎了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可怜的期望, 呆呆地愣在原地。
    直到落地窗外天色彻底暗下来，霓虹彩灯照亮这座城市，外面的电视屏幕上也开始放起S市电视台的跨年晚会直播，服务员忍不住进来催促了。
    “陆总, 请问您要加菜吗？”
    陆少商眼神还是直愣愣的, 看了她一眼，“不用了, 买单吧。”
    服务员：“刚才叶总已经买过单了。”
    陆少商默了，“哦。”
    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他还是要了一份账单, 把自己的那一半给叶清宁转了过去。叶清宁不接受他请客，他也没道理让喜欢的女人买单, aa是最好的选择。
    …
    夜深了, 一亮惹眼的跑车缓缓停在江边。再往前那段路游客太多，都是等跨年倒计时的, 下午就已经封路了。
    叶清宁就在这下了车, 掖紧大衣迎着风口往江边走近了些。江对岸亦是璀璨灯火, 处处弥漫着节日的喜气。
    刚才拒绝陆少商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平静, 但其实她的内心并没有那么云淡风轻。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人的表白。
    手机震了一下, 她点亮屏幕，就看见陆少商的转账信息，是直接转到卡里的，没有给她拒收的余地, 除非再转回去。
    叶清宁扫了一眼就切屏了，aa挺好，谁也不欠谁人情。
    其实陆少商比她想象的要成熟了，至少他没有在拒绝之后撒泼耍赖死缠烂打，甚至没有再说有多喜欢她的事情。
    他只说了声抱歉，就没了下文。
    叶清宁轻笑了一声，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刚准备息屏放下手机自己静一静，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江堇年发来的消息。
    【江堇年：你还没回家？】
    【叶：嗯。】
    【江堇年：我刚回来，去你门口按门铃没反应。你今晚加班？】
    【叶：没有，顺路到江边了，就下来散了会步。】
    江堇年从这简短的几句交谈中发觉了她情绪的异样。
    【江堇年：你心情不好？】
    【叶：有点吧。】
    【江堇年：定位发给我】
    叶清宁此刻不太能动脑子思考，于是不假思索依言发了定位。
    十五分钟后，江堇年开着车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他把车停在叶清宁的车后面，熄火走了下来。
    “这两天挺冷的，江边风大，你小心感冒了。”江堇年手里还拿了条围巾，说着把围巾套在她脖子上，还遮住了半个下巴。
    叶清宁暖和了些，思绪反应也渐渐恢复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人散心容易散出事，我当然得陪着你。”
    叶清宁听到这话突然就感觉鼻子酸酸的，抿紧嘴唇，往他身上靠了靠。江堇年怔住了，低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良久，他才忍不住问：“今天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失落？”
    “也不是失落，就感觉不太好受。”叶清宁话音停顿了几秒，决定说出刚才的事情。“刚才陆少商跟我表白了。”
    “谁？”
    “陆少商。”
    “他干什么？”
    “他跟我表白了。”
    江堇年呼吸一窒，心跳似乎加速了，“那你……”
    “我拒绝了，他好像挺难过的。”叶清宁道。
    江堇年松了口气，左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随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轻缓地拍了拍，“怎么拒绝了呢？”
    “我对他没感觉啊，难道还要答应吗？”
    “是啊，你对他没感觉，所以拒绝了，你没做错什么。他难过是一时的，只有靠他自己才能走出来，你何必为此愧疚？”
    叶清宁心头漏了一拍，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被江堇年看透了。
    是愧疚。
    “你说我跟他从小到大就是死对头，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叶清宁不解。
    江堇年温声道：“大多数的男生，在不懂事的时候都是用捉弄恶搞来吸引女生的注意，这也不算稀奇。”
    “真的会有女生因为被恶搞而喜欢上一个男生吗？”
    “那谁知道呢。”
    叶清宁被围巾捂得有点热了，抬起右手拽松了些，留了道口子让风适当地钻进去。
    “不想他了，走吧回家。”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准备回到车上。才迈开一步，却被江堇年拽了回来。
    “快要零点了，不在这儿等完倒计时吗？”
    叶清宁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呢，站这儿吹风傻不傻？”
    “来都来了，不把零点的烟花看完，岂不是白吹了这么久的风？”江堇年有理有据，叶清宁被说动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突然想起今天原本要做的事情。她给江堇年买的袖扣就在车上！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车上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
    叶清宁笑了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叶清宁回车上取了袖扣，又不想这么快暴露惊喜。她看了看不远处江堇年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心想这礼品袋不算大，可以藏在大衣里面。
    于是，她把礼品袋捂在大衣里面，左手放在口袋里顶着，若无其事地回到江边。
    “拿什么东西了？”
    叶清宁右手翻翻口袋，拿出两颗棒棒糖打掩护，“喏，正好车上有点零食。”
    江堇年的目光扫过她左边口袋，没有过多停留，便接过了棒棒糖，先拆开其中一颗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张嘴含住，才拆自己的那颗。
    两人掩着江边走了几步，时不时聊几句以前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人声鼎沸，这座城市仿佛突然被点燃。
    “怎么现在倒计时都从三十秒开始数？”叶清宁有些好笑地说。
    江堇年道：“从十秒开始数，怕有些人反应慢了没跟上吧。”
    叶清宁问：“十秒的时候我们要跟着数吗？”
    “看你。”
    “那我不到数，我要许愿。”
    “我陪你。”
    叶清宁嘴角微微扬起，江堇年上钩了。
    “那你要闭着眼睛哦。”
    “好。”江堇年话音刚落就停住脚步把眼睛闭上了，这时倒计时刚数到十五。
    叶清宁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眼睛闭紧了没有偷看，才迅速拉开大衣上面两个扣子把礼品袋拿出来。
    三、二、一。
    满城欢呼，烟花绽放。
    “江堇年，新年快乐。”叶清宁拉过江堇年的手，把礼品袋放进他掌心。
    江堇年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随即挑眉将目光转向她，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叶清宁没有提抵律师费的事，只是笑着说：“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呀。”
    “你怎么没跟我说？”
    “说了还叫什么惊喜。”
    江堇年轻笑着摇了摇头，拉开礼品袋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还有礼盒，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从这礼品袋的大小，还有上面的logo就能猜到，应该是饰品一类的。
    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你搞得这么突然，我都没有准备……”
    话音还没落，叶清宁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她睁大了眼睛，看看礼盒又看看江堇年，“你不是没有准备？那这是什么！”
    “是啊，还没准备仪式感，只能这样平平淡淡地，把它送给你了。”江堇年笑着说，把礼盒放进她手里。
    “叶清宁，新年快乐。”
    第61章 五更
    叶清宁和江堇年都没急着拆礼物, 各自回到家之后，才轻轻打开礼盒。
    江堇年收获一对袖扣，叶清宁的则是一枚胸针。
    还真是默契啊。
    …
    新年第一天, 大多数工作都放假了，但娱乐圈不放。不仅不放, 还特别忙。
    跨年晚会凌晨一点才结束，今晚七点半就是一场电视剧的颁奖晚会。WA娱乐有三名艺人加上钻石少女七个人要从外地赶回S市，参加今晚的颁奖。
    钻石少女是颁奖嘉宾，而晏回时是有望获奖。
    前不久《天下无恶》播出, 晏回时用实力征服了观众。谁也没想到他长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仙气飘飘的脸, 演的角色却是幕后凶手。
    面具被揭开的那一瞬间，无数观众被他狠辣残暴的一面吓傻了。凶手落网, 揭露他走上罪恶道路的原因时，又让无数观众落泪。
    晏回时凭借这部戏大火了一把, 平均每天都有一个热搜，全网好评, 微博粉丝翻了三倍。
    他没辜负叶清宁对他的期望, 也再一次证实曹琛眼光毒辣。如果今晚他能得到最佳男配这个奖项，那么新的一年必定是步步高升。
    除了晏回时, 邵敏也在受邀嘉宾的行列。邵敏常驻大荧幕, 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电视剧的晚会现场, 奈何汪台长欣赏她, 亲自联系的曹琛要请邵敏以主持人的身份出席晚会。
    当然, 以杨晴和叶清宁的关系，邀请函自然少不了叶清宁这一份。
    叶清宁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点了外卖吃完午饭，就开始洗头洗澡准备挑选晚上出席晚会穿的衣服。
    艺人都穿礼服, 光胳膊光腿的想想就觉得冷。她就没必要受这个苦了，完全可以自己搭配同时满足温度和风度的造型。
    于是，她选了之前跟郑盈盈一起买的改良旗袍，在外面加了件纯白色的羊毛开衫。这样走红毯的时候不会太冷，其他时间在室内有暖风，把开衫脱下来还能盖在腿上。
    衣服可以自己挑，发型和妆面她就搞不定了。
    下午四点，叶清宁准时来到今晚晚会所在的场地，找到杨晴给她安排的造型师，跟着进了化妆间。
    造型师给她做了个大波浪卷发造型，发丝中间掺了亮晶晶的几条佩饰，在夜晚也能光彩夺目吸人眼球。
    妆面同样掺了小心机，在配色清新温婉的基础上，眼线上挑，勾勒出几分妩媚，完美契合了叶清宁身上旗袍的风格。
    傍晚，红毯在晚会正式开始前一个半小时就开始了。叶清宁拒绝了杨晴的好意，没再选择最后压轴出场，而是挑了个中间的排序，做完造型就过去了。
    颁奖厅内，她的座位在第一排。直到找到座位坐下来，叶清宁才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杨晴大概是好意，想着她和郑盈盈还有陆少商是同学，私下应该比较熟悉，所以把她们三个安排在了一起，她还是中间的那个。
    但……叶清宁和陆少商昨天刚刚经历过那么尴尬的事情啊！
    叶清宁呼吸都急促了。
    “宁姐，好久不见啊！”这时，明嘉刚刚进场，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叶清宁，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你们公司的晏回时老师太牛了，我上个星期追《天下无恶》，先是被帅的睡不着，再是被吓得睡不着，现在是哭的睡不着！”
    叶清宁稍稍收敛情绪，笑着说：“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赔你一箱褪黑素吧？”
    明嘉连忙摆手，“别介，你让晏老师给我签个名就行。”
    叶清宁：“那容易，他待会就进来了。”
    在这种场合中，如果有两个人在一起说话，自然而然会有更多人凑上来，渐渐变成一群人。
    短短五分钟，叶清宁就被各种合作过的的艺人、导演，还有其他公司的老板围住了。
    等人群散去的时候，晚会也差不多开始了。这时她看见郑盈盈从外面进来了，两人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了笑意。
    郑盈盈穿着也是那天一起买的旗袍，不过外面披的是一见米色的披肩。
    “我俩好默契啊，没通气儿都能正好穿闺蜜装！”郑盈盈笑着朝她走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这披肩有点薄啊，进来的时候没冻着吧？”叶清宁轻轻捻了下她披肩一角，笑着问道。
    “不冷，我里面还夹了暖宝宝呢。”
    “机智。”
    叶清宁瞟了一眼另一边目前还空着的座位，一时拿不准这人待会来不来。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在郑盈盈耳边说：“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郑盈盈微怔，“怎么了？”
    叶清宁指指旁边座位上贴的名字，再压低声音说：“我跟他有点尴尬。”
    眼下这个场合，郑盈盈没多问，当即答应了下来，起身和叶清宁换了个位置，顺便把后面的名字也换了。
    七点二十五分，陆少商姗姗来迟。他身边还有一名女演员，是他公司的艺人，看起来两人是一起走的红毯。
    人群中窸窸窣窣传来议论声。
    “陆总旁边那是谁啊？”
    “也是天悦的女演员，之前演过校园青春网剧的，叫……叫唐嘉妮。”
    “陆总这么快就换人了？这风格跟原来的可是天壤之别啊。”
    “唐嘉妮这气质还挺酷的，我下部戏有个角色好像挺适合她。”
    “天悦一姐该换人了吧？”
    “苏落微都解约了，肯定换人啊。”
    ……
    工作人员给陆少商指了一下第一排的座位，陆少商目光落在空座上，一眼就看见了郑盈盈，还有她旁边的叶清宁。
    他沉默良久，站着没动。
    “陆总，我先过去了。”唐嘉妮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往自己的座位去了。
    工作人员再度提醒：“陆总，晚会马上开始了，您座位就在第一排，中间空的那个就是。”
    “知道了。”陆少商鼓起勇气，走向自己的座位。
    郑盈盈见他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陆总。”
    陆少商回以礼貌地微笑，没有说话，坐下之后就打开手机刷微博去了。
    郑盈盈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清楚这俩人怎么回事，人多口杂不方便说话，于是打开手机给叶清宁发了消息。
    【郑盈盈：你俩怎么了？】
    【叶清宁：他昨晚跟我表白了。】
    【郑盈盈：？？？】
    【叶清宁：我拒绝了。】
    【郑盈盈：？？？】
    这消息太过震惊，郑盈盈一时之间除了问号竟然不知道还能发些什么。
    【郑盈盈：你还好吧？】
    【叶清宁：我没事，我拒绝之后就走了，他没说什么】
    【郑盈盈：那还行。希望他自己能走出来吧】
    五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幕拉开，颁奖晚正式开始。
    开场表演嘉宾就是钻石少女，她们今天选的是一首节奏明快气质甜美的歌曲，现场气氛很快就活络开了。
    叶清宁是看过她们成团舞台的，隔了半年，钻石少女的舞台质量是真的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除了温苒，她还是慢半拍，修音都修出电音了。
    表演结束后，两位主持人走上了舞台。今晚主持人其实有四位，两男两女分成两组，交替着上台，先上来的是谭霄和杨晴。
    今晚是一个颁奖晚会，后面的内容自然是宣布颁奖。叶清宁全程面带微笑配合鼓掌，一直等到晚会进程过半。
    “下一个要公布的是，年度最佳男配角，总共有四位优秀的新生男演员获得提名，让我们一起看看影片资料。”
    叶清宁从走神的状态被惊醒，心情瞬间紧张了起来。
    就是这个奖项，晏回时获得了提名，很有可能拿奖。
    影片资料中晏回时的部分，选择的就是热播剧《天下无恶》里把众多观众吓得睡不着的那一段。影片结束时，场内一片寂静。哪怕是影视从业者，也被晏回时强大的气场震住了。
    这种资料只会截取几十秒的经典片段，就是这短短几十秒，晏回时把众人带入戏了。
    叶清宁听见身后有某位导演小声感慨——“这个演员前途无量啊。”
    她定了定神，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把目光投向颁奖嘉宾，他们马上就要宣读获奖者的名字了。
    “他就是……WA娱乐的晏回时！”
    “恭喜晏老师获得年度最佳男配角奖项！”
    叶清宁狠狠松了口气，率先开始鼓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晏回时拿到这个奖项可以说是实至名归了，就连另外三位提名的演员都忍不住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晏回时愣了几秒，被旁边的曹琛戳了一下才回过神，慌忙起身走上颁奖舞台。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此时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也耍起了弹幕，其中还有少数是从晏回时出道第一部 戏追到现在的影迷，她们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 
    【恭喜晏老师啊！】
    【晏老师演技真的太震撼了我到现在还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恐惧】
    【他真的好帅好帅啊，这么帅的人怎么会演这么恐怖的角色啊啊啊啊完全恨不起来】
    【虽然是反派，但其实角色设定也挺可怜的】
    【晏老师刚才愣住的样子好憨好可爱啊哈哈哈，戏里戏外反差也太可爱了】
    【题外话，刚才镜头扫过去是不是有个女演员在哭啊】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镜头过得太快没来得及截图】
    颁奖晚会还在继续，微博上已经开始了讨论。
    有人截图截到了，颁奖念到晏回时的名字时，在他身后两排右侧有一名女演员在擦眼泪，看起来哭的很激动。
    【不熟，这谁】
    【这不是廖雨晴吗】
    【谁？？？】
    【《长安意》女主角啊】
    【她在哭啥】
    【不知道，蹲个瓜】
    ……
    晚会结束时已经十点多了，叶清宁准备离场，离开之前没忘记回到化妆间把头发丝里边夹戴的东西卸下来。
    卸完发饰之后她又觉得眼睛不太舒服，干脆把假睫毛和美瞳也摘掉了。
    摘完再看镜子，整体妆面多少有些奇怪了。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干脆去洗手间把妆全卸了，戴上口罩和墨镜准备离开。
    一转身，迎面碰上了陆少商，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你还没走啊。”叶清宁冷静下来，镇定地问。
    “嗯，上个厕所。”陆少商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叶清宁扛不住这诡异的气氛了，低下头说，“那我先回去了。”
    陆少商：“路上小心。”
    两人擦肩而过，叶清宁几乎是落荒而逃，但她明明没必要这么惊慌的。
    这关系闹的，真愁人。
    …
    离开场馆之后叶清宁火速回到停车场，开门上车捂着脸缓了口气，随后打开手机。
    不知道是又出什么是了，她跟曹琛的一个工作小群里消息刷了几十条。这个群一般没人聊天，恭喜晏回时得奖的消息也都在隔壁大群。
    【叶清宁：？】
    【某员工：叶总，刚才廖雨晴在直播里哭了，被网友截图上了热搜，曹哥已经联系艺人谈话了，公关部门也在赶工，问题不大，具体内容你翻记录看吧】
    叶清宁这才往上翻，看到了上面的截图。
    有网友评论的截图，还有一张廖雨晴擦眼泪的截图。网友的想象力着实丰富，现在都在猜测公司压迫女艺人导致廖雨晴在晚会现场绷不住落泪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叶清宁看了一眼截图，就猜到了大概。
    廖雨晴是被晏回时得奖这个消息给激动成这样的吧……
    第62章 一更
    叶清宁和廖雨晴交集不多, 在仅有的几次中，旁边都有晏回时的身影。
    廖雨晴看晏回时的目光不是普通朋友那种，有对学长的敬重, 还有那么一点点仰慕的感情。
    所以，她才会有这种猜想。
    既然公司公关部门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不需要她太过操心。叶清宁放下手机开车回家，到家时廖雨晴解释情况的微博已经发出去了。
    她的解释说，因为连夜赶场没休息好，怕在晚会上犯困, 所以带了清凉油提神。截图上的画面, 是她闻清凉油不小心辣到眼睛了。
    为了提高可信度，她还手拿清凉油拍了张照片。
    怎么会有这么乌龙有沙雕的事情？还等着吃瓜随时抄家伙伸张正义的看官们竟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
    【就这？】
    【还以为有什么大瓜, 散了散了】
    【原来明星也会犯困，原来明星犯困也用清凉油】
    【就, 效果显著，辣出眼泪了不可能再困了吧】
    【为什么清凉油商标还要打码】
    【打了码, 又好像没打, 反正我认得我有同款】
    话题跑远了。
    叶清宁还有点遗憾，免费的热搜啊, 怎么没给廖雨晴带多点关注度呢。她随即给曹琛发了条消息。
    任何一个人犯困擦清凉油都有可能辣出眼泪, 但一个女明星在直播镜头上辣出眼泪, 就显得很滑稽。
    【叶：真是清凉油？】
    【曹琛：她说她当时太激动了, 眼泪不受控制。】
    【曹琛：说实话可能被骂矫情。】
    叶清宁懂了。
    元旦假期结束, 《长安意》剧组也临近杀青，只剩下女主角部分戏份待补拍。
    导演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陆少商对拍摄很上心，准备跟组过去监督。叶清宁怪惊讶的, 陆少商感情上受挫之后像是突然有了事业心，对工作态度都不一样了。
    正式杀青之后，后期剪辑工作陆续开始，叶清宁联系了一下杨晴，从杨晴那再跟汪台长提两句，可以开始聊聊年后选择平台开播的事宜了。
    …
    年关来临，可以明显地看出一座城市的变化。越近除夕，S市的道路越通畅，就算是上下班时间开车出门，也不再会遇上拥堵的情况。
    腊月二十九，叶清宁最后一次回公司安排好过年期间的工作，在天黑之前从公司出来了。周围写字楼空了很多，放假的放假，不放假的也都在家里加班。
    叶清宁开着车往家行驶了一段路途，街道两旁路灯都换了新年限定皮肤，红艳艳的福字十分刺眼。
    经过一家大型超市，窗外传来喇叭播放的促销广告，还混杂着喜庆的新年曲目，叶清宁放慢了车速，一时有些恍惚。
    春节是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团圆这两个字，对她就不太友好。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谈何团圆呢？
    叶清宁一直尽力做一个乐观的人，她不太喜欢沉溺于抑郁的情绪，但此刻孤独感迎面压来，她确实无力反抗。
    “特价龙虾尾最后五斤啦！大年三十年夜饭，您的餐桌上不缺一道鲜香的麻辣龙虾尾吗？”
    “过年会客必备炒瓜子新鲜出炉了喂！”
    “牛奶糖水果糖金币巧克力清仓处理，明天年三十再想买也没了，走过路过别错过，都瞧瞧看看！”
    叫卖声把叶清宁从惆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想起自己确实忘了要买年货这件事。家里冰箱空空如也，正经食材和零食饮料都告急了。
    于是她改道停车进了超市，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大袋子，全是食物。
    回到家之后，她煮了个螺蛳粉，打开了很久没碰过已经积灰了的电视机，屋里有点声音可以有效缓解孤独感。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叶清宁唆了一口粉，才打开来看消息。
    【林志远：过年什么安排】
    这一两个月工作太多，叶清宁差点忘了林志远是哪位。反应过来之后，她想起了自己的毕业论文，差不多该动笔了。
    【叶清宁：今天开始休息到初五，应该能把论文初稿写出来。林老师我需要先写提纲发给您过目吗？】
    屏幕另一边，林志远输入到一半的文字忽然卡顿了。他今天找叶清宁，没想问论文的事情。
    从选题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有思想有能力的孩子，不需要他特意督促。
    “怎么样，清宁回了没有？”钱诗茵刚倒掉晚餐剩菜，把碗碟放进洗碗机，擦干净手之后从厨房出来，向林志远问道。
    “回了，正说事呢。”林志远说着回了消息。
    【林志远：可以。】
    两个字发出去，话题似乎终止了，他挠了挠鬓边白头发，有点犯愁，不知道该怎么绕道正题上。
    他和钱诗茵是想问叶清宁过年怎么办，是不是一个人过。老两口无儿无女，逢年过节的时候是冷清了一点。学生们自己有家人，没道理来陪老人吃年夜饭。
    如果叶清宁是一个人过，倒不如请她过来……年夜饭嘛，人多总是热闹一些。
    “她怎么说的？明天过不过来？”钱诗茵走近沙发，坐到林志远身边，“还有啊，你记得问问她爱吃什么，有什么忌口。”
    “还没问到这呢，着什么急。”
    “就问个年夜饭的事怎么半天没问上？让我看看你都发什么。”钱诗茵奇怪地说，把他手机拿了过来。
    “这怎么说的是论文的事情？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把你的职业病先放一放？”
    林志远无奈说：“她先提的论文，又不是我要说……”
    钱诗茵瞥他一眼，点开了他的输入框，“你会不会说？你要是张不开嘴那我替你说了。”
    林志远摊手：“那行，搞文字工作的老同志，你来。”
    钱诗茵用着林志远的微信，向叶清宁发出了年夜饭邀请。叶清宁看到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她现在无父无母孤独一人并不是什么秘密。
    林志远这老头看着冷漠，倒是个细心慈祥的好老师，竟然还会记得学生家庭的情况……上学期给她及格她就看出来了，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心下一暖，有几分感动。
    感动归感动，真要去蹭别人家的年夜饭，她心里那关有点迈不过去。人家一家人过年，聊的都是自家的事情，她连林老师的弟子都不算，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夹在中间多尴尬啊。
    犹豫了半天，斟酌着字句，叶清宁借口年夜饭已有安排，回绝了林志远的邀请。
    回复刚发出去，上方弹出江堇年的消息。
    【江堇年：明天来我家包饺子吗】
    【叶清宁：你不回江家？】
    【江堇年：回去干什么，晦气】
    叶清宁知道江堇年和江家关系势如水火，但他连过年都不打算回去，这是她没想到的。
    幸好她刚才没答应林志远，否则要么爽约，要么得扔下江堇年一个人过年，无论哪种局面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和江堇年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真算是同病相怜了。
    【叶清宁：好，几点开工你记得叫我】
    【江堇年：我上午剁馅，你醒了直接过来就行】
    叶清宁美滋滋回了一个ok手势的表情包。这下她不算说谎了，年夜饭是真有安排了。
    前脚回完江堇年，后脚郑盈盈的消息也发了过来，问的还是年夜饭的事情。
    比起林志远，叶清宁跟郑盈盈一家的关系还要更近一些，毕竟从小就认识，郑盈盈的父母对她印象都还错。
    叶清宁对郑盈盈就直接说了实话，把江堇年不回江家过年的事情告诉了她。
    【郑盈盈：好吧，我爸还给你准备了红包，哪天见面的时候我带给你咯】
    【叶清宁：我多大个人了还收红包，替我谢谢伯父，但这钱我不会收的啊】
    郑盈盈不置可否，见了面有的是机会塞钱，过年送红包这种活动，什么时候失手过。
    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关切，叶清宁心里暖洋洋的，傍晚那点孤独感一扫而空。
    叶清宁惬意了，林志远和钱诗茵老两口难免落寞。
    “怎么说的？”林志远推推老花镜，好似漫不经心往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
    钱诗茵失落地说：“她说年夜饭有安排，不过来了。”
    “有安排？什么安排？”林志远坐直身子疑惑的问：“她别是要回陈家过年吧？我听小崔说陈家那个大小姐对她敌意很大啊，前两个月在网上骂她，骂的特别难听……”
    “叫你平时多跟她联系，关心一下她的近况，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要关系没关系要名目没名目，你怎么开口问她？”钱诗茵语气中略有几分埋怨。
    两人很有默契地长叹一口气，目光投向电视柜上的旧照片。
    第63章 一更
    一觉醒来到除夕, 叶清宁早上起来泡了个澡洗了头，换了身休闲舒适的衣服，捞起门口衣帽架上的大衣往身上一披, 就上楼找江堇年去了。
    电梯门开，她就听见江堇年家门内传出像是马蹄声一样的响动, 声音急促，震耳欲聋。
    她揉了揉耳朵，上前敲门。
    里面剁肉的声音太大，根本听不见她敲门。
    叶清宁敲了四五下还没反应, 目光缓缓落在密码门锁上。江堇年每次开门的时候她没有留意看, 但次数多了总会有点印象。
    那个键位……
    她试着摁了自己生日，摁完八位数后井号结束。滴哩一声, 门开了。
    叶清宁看着敞开的大门，再看看里边的玄关, 感觉有点微妙。
    “敲门你没听见，我自己进来了啊！”叶清宁进门后先冲厨房的位置打了声招呼。
    “你门锁密码是我生日？”
    “嗯, 好记。”江堇年总算是听见人来了, 放下两把菜刀回应一声，擦了擦手给她洗了一盘车厘子和草莓, 端到茶几上。“你先吃点水果, 我搞完肉馅喊你。”
    叶清宁换了拖鞋走到沙发跟前, 看看水果, 色泽诱人, 又看看厨房，摆满了各种盆盆板板。“没有我能帮忙的吗？”
    “你会和馅吗？”江堇年问。
    叶清宁摇头。
    “等会教你，先等我剁完。”
    “你为什么不用绞肉机呢，这么剁得多累啊？”叶清宁说着啃了一口草莓尖尖。
    “绞肉机绞的当然没有剁的好吃。”江堇年道, “没事很快就好了，给我十五分钟。”
    叶清宁饶有兴致看着他手起刀落，双手握刀动作干脆利落，剁出来的声音就像马蹄点一样，特别有节奏。
    说十五分钟，一分钟没多。江堇年剁好之后把肉馅分出两半倒进搪瓷盆里，加入调味料，再把已经剁好的白菜和芹菜分别倒进去。随后，他一手端一个盆，把馅料端到外面餐桌上，示意叶清宁过来。
    “来吧，教你和馅。”
    和馅这门手艺算是厨艺的一部分，而叶清宁在厨艺方面向来没什么天赋，之前多次下厨的结果已经说明了这个事实。
    江堇年手把手教她，到了叶清宁手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十分钟过去，江堇年手里一盆肉馅已经完成，叶清宁茫然地看着面前飞溅的肉沫，还有盆里造型诡异的……能算是馅吗？
    “你……去吃水果吧，休息会儿。”江堇年接过她制造的残局，委婉的劝她放弃。
    “你在这和馅，我在旁边吃水果，会不会显得我很懒？”话虽如此，叶清宁的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回到沙发上，拿起两颗车厘子。
    “这里又没有镜头直播。”江堇年有些好笑地说。
    十来分钟过去，江堇年和完了肉馅，拿出了直接在外面买的饺子皮。
    “包饺子会吗？”
    “这个会。”
    叶清宁信心满满，她厨艺天赋是欠缺了些，但包饺子的难度系数着实不高，还没有到能难住她的地步。
    江堇年将信将疑，递了一袋饺子皮给她。
    叶清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质疑的成分，当即取饺子皮往里夹了些肉馅，对折捏紧饺子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捏出来的形状不太好看，但确实是一个完整的饺子，封口压的紧实，看起来不会一煮就散。
    “可以啊，像模像样的。”江堇年赞叹道。
    叶清宁自信心倍增，放下成品两手一揣看向他，“你来，让我也看看你包成啥样。”
    江堇年动作熟练，三两下捏出形状完美的饺子，摆在撒了面粉饺子盒里。叶清宁看了看教科书级的饺子，再看看自己捏出来的皮包肉，默了两秒。
    “你怎么还有这手艺？”
    江堇年：“我天赋异禀。”
    叶清宁：“你臭不要脸。”
    两人话音落下便四目相接，都笑了。
    “对了，你有硬币吗？”叶清宁问。
    江堇年瞬间领悟，“有，我去拿。”
    他擦了下手上的面粉就起身走向壁柜，取下一个瓷罐子。如果叶清宁没认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存钱罐，也可以说是零钱罐。
    这东西现在不多见了，连零钱都是稀有物。
    他揭开黑色的橡胶塞子，倒出一枚一角钱的硬币。饺子里包硬币就是图个吉利，包大了容易漏，一角钱硬币是目前还能找到的大兴最小的硬币了。
    叶清宁看着他手里一点银光，目光从惊讶转变为震惊。
    “你副业收藏家啊？”
    “当然不是。”江堇年放好存钱罐，回头倒了一碗开水，把硬币丢进去高温消毒。
    “那你副业到底是什么？”叶清宁好奇地问。
    “开电视。”
    “啊？”
    江堇年指了指桌面上塑料纸都没拆过的遥控器，“开电视，财经台。”
    叶清宁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迟疑须臾拿起遥控器按他说的开电视调到财经台。
    财经台正在播送近两日的新闻，江望高调宣布与某新兴企业合作定下战略合作方针，预计两年内扩大业务版图冲击全国企业排行三强。
    “看见视频上跟江望握手的女人了吗？”
    “嗯哼？”
    “我是她幕后老板。”话音落后不久，江堇年见她面露恍惚，随即又说：“你信吗？”
    叶清宁搓了搓自己精致的脸庞，“你等我分辨分辨……你的意思是，这个宝木实业的老板，是你？”
    “是。”
    “真的？”
    “真的。”
    叶清宁沉吟片刻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时猜破了江堇年的意图。她微微挑眉，问：“你好端端干嘛和江望合作，埋陷阱了吧？”
    “嗯哼。”江堇年对她不加隐瞒，直接承认了。
    “我发现你身上秘密还不少，这公司怎么跟空降的似的？”
    “这公司可不是空降的，你仔细想想这名字。”
    叶清宁微怔，宝木，有什么特别之处？
    宝木……宝盖加木，是个宋字！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我妈的那一部分早就被江望吞并了，这是我舅舅留下的。”江堇年语气微沉，提起江望这个名字，他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叶清宁的记忆里，江堇年从来没提过还有一位舅舅。
    江堇年道：“江望从来不让我和宋家人接触，离开江家之后，我做事情方便了很多。”
    “江望知道是宋家的产业，怎么会同意合作呢？”
    “他不知道。”江堇年坚决地说，“公司倒了好几手，名字改了又改，宝木这个名字还是前不久才注册的，目前法人和董事会都是挂名。”
    叶清宁了然，低头把刚包的饺子捏紧。她灵机一晃，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既然跟宋家联系上了，过年怎么不回去？”
    “我和他们又不熟，倒不如留下陪你。”
    “不熟人分你个公司？”
    “那是因为我舅舅没儿子。”
    又是家有王位要继承那一套。叶清宁啧啧感慨，多看了一眼电视机屏幕上正在继续的采访画面。
    宝木实业方出席发布会的女人姓严，五官不说多精致，气质倒是自信且张扬，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场。
    “你这员工挺漂亮啊。”叶清宁随口赞叹，瞥了他一眼。
    “是吗？”江堇年扫向电视机，随即收回目光，“她们化了妆都差不多，反正没你漂亮。”
    他看着叶清宁嘴角微动渐渐向上勾起，面不改色把消过毒的硬币包进饺子里，在边角掐了一下做记号。
    …
    天色由明转暗，盆里肉馅几乎见底，饺子盒却是塞的满满当当，冰箱都快放不下了。
    江堇年留了今晚要吃的量，剩下的一半存进冷冻层，另一半让叶清宁拿下楼放她家冰箱了。
    年夜饭的饭桌上不能只有饺子，他还另外做了几个硬菜，熬了一锅鸡汤。
    夜幕降临时，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着年夜饭，背景音放着春晚，气氛挺温馨。
    话说起来，今年春晚跟WA娱乐还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钻石少女受邀表演开场歌舞，改编了一首喜庆的春节歌曲，在中间加了rap和女团舞蹈动作。
    另外晏回时也被春晚导演相中，抓过来演小品了。叶清宁真的很难想象他这个形象气质，要怎么演绎喜剧节目！
    “别光看，饺子都粘上了。”江堇年默默往她碗里夹了两个饺子，看外表形状就能看出这两只都是他的手艺。
    “好，吃着呢。”
    叶清宁目光放在电视机屏幕上，夹起饺子看也不看酒塞进嘴里。下一秒她感觉都这饺子有点硌牙。
    “噗，这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叶清宁的注意力从电视机上被拽会碗里，就看见自己刚刚吐出来的硬币，正冒着银色的光。
    第64章 主线
    “硬币让你咬着了？”江堇年明知故问, 朝她那看去，笑着说：“好寓意啊，来年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刚这饺子是你夹过来的吧, 你故意的？”
    “没有，我哪知道硬币在哪个饺子里, 这都长得一样。”
    江堇年不承认，叶清宁也不逼问他，笑笑便过去了。
    “刚才应该拿俩硬币才对，一人一个。”
    “下次一定。”
    …
    除夕夜从饺子里吃出钢镚儿, 新的一年果真开门鸿运。
    春晚上钻石少女的舞台火出圈了, 魔性改编的曲子传遍大街小巷，一夜占领了各大音乐软件榜单第一。
    另外晏回时的小品也广受好评, 成为整场春晚中最受观众喜爱的小品节目。
    大年初一的清晨，无数合作邀约送达WA娱乐, 叶清宁休着假体验到了甜蜜的负担。
    上午十点，阔别已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属性已结算。]
    [社会影响力：+25％]
    [检测到复仇主线已开启, 请宿主及时查看主线任务。]
    什么东西？
    叶清宁已经忘了还有系统任务这回事, 这一下子把她从短暂的平静的生活中抽离出来。
    她花了一点时间转换心情，将注意力聚集在刚弹出来的任务上, 意念驱使打开详情。
    一张男人的照片出现在他眼前, 虚伪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阴森森的。叶清宁认得这张面孔, 这是江望, 江堇年的父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他是你复仇的目标。]
    叶清宁仍然不解：“我和他有什么仇？”
    [他杀了你的父母。]
    “可我连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很快就知道了。]
    系统的态度让叶清宁感觉到一丝不适，它一直都是这样，说话说一半，故弄玄虚吊着她的胃口。她能明显的感觉到, 系统瞒了她很多事情。
    很快她又陷入了另一重焦虑。
    如果真像系统说的那样，江望杀了她的父母，那她和江家可是血海深仇……她应该告诉江堇年吗？
    万一江堇年对江望的怨还达不到恨，她们的关系又该怎么办？
    随后叶清宁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她没办法向江堇年解释她从何得知父母死因。她纠结的问题，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暂且放下这一茬，叶清宁打开电脑起草论文。
    从动笔那一刻开始算起，她整整两天没在其他事情上分过心，中午和晚上都是江堇年把做好的饭送上来，等她吃完再把餐具拿走。
    年初三的晚上，叶清宁打完了最后一行收尾，返回第一页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保存文件重命名为论文初稿，发给了林志远。
    在电脑前一坐这么久，她起身动一下颈椎就能咔咔作响。泡了个热水澡回来，微信未读消息中出现了林志远的名字。
    【林志远：看完了，结构不错，语言精练，深度也有，但是不够。】
    叶清宁擦了擦头发，单手打字回复。
    【叶：林老师您看我需要怎么修改呢？】
    【林志远：第三段可以再往深了写，不要怕出错，要敢写。我这有本文献你可能用的上，有空上家来拿一下吧。】
    【叶：文献在网上能查到电子版吗？】
    【林志远：查不到。】
    好吧，叶清宁揉了揉眉心，跟林志远约定了时间，准备明天过去一趟。
    …
    次日午后，叶清宁开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车去到林志远家。经过楼下超市时，想着第一次登门不好空着手上去，于是买了一箱牛奶。
    林志远住在学校旁边的老小区里，附近交通方便购物便利，配备了三甲医院。这小区里住的大多都是学校的教职工，还有些学生家庭条件好不喜欢住宿舍的，就在这租房子住。
    叶清宁照着林志远给的地址顺利找到楼号。一栋楼十层高，有电梯，不过林志远家就在一楼，直接按门铃就是了。
    门铃响的第二下，里边木门就开了，出来开门的却不是林志远，而是一个面目慈祥气质典雅的老太太。
    叶清宁目光停滞了一秒，眼底闪过错愕。这人有点眼熟，她似乎在哪见过。她抬头看看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敲错门。
    “您是……”
    “清宁来了啊？快进来，志远在屋里看书呢，我去喊他。”钱诗茵推开外面的防盗门，热情地叫她进来。
    “您是林老师的太太吧？”叶清宁进了门，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见面的画面，“咱们是不是见过一次，在万成商场？”
    “没错，上回从商场出来，我把这事儿跟志远一讲，他说你是他学生，我就想啊，咱们真是有缘。”钱诗茵笑着说道，随后往里走敲了敲紧闭的书房房门。“志远，清宁来了，你快出来吧！”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牛奶，随即提了进去，“师母，没事不着急，等老师忙完吧。您看我第一次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带了一箱牛奶也不知道您二老喝不喝的惯这个牌子……”
    “哎呀，你们现在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喜欢送牛奶。刚没注意看你还提着东西呢，重不重啊快放下吧。”
    钱诗茵有些无奈地说，伸手指指橱柜旁边的地面，“我上个星期才买了一箱牛奶，前两天小崔上家来也提了两箱，这才喝了几盒，你这又添一箱。我真怕放坏了都喝不完啊。”
    “小崔是？”
    “崔南星，志远的学生，已经毕业了，现在是一家科技企业的创始人。”
    “噢——听说过，学长在学校人气还挺高的。”叶清宁感慨罢转移目光看向墙角，那里整齐地摞着三箱牛奶，即将迎来第四箱。
    她哑然失笑。
    “我这箱牛奶日期挑的是最近的，能放。”
    钱诗茵领她到茶几跟前坐下，桌上放着刚洗好的草莓，“家里有热茶，大益普洱，冰箱里还有饮料，你看你喝凉的还是热的。”
    “我自己来吧。”茶壶就在桌上，叶清宁没让老人家忙活，起身倒了三杯茶，先给钱诗茵递了一杯。“师母您别忙，坐下喝口茶歇一歇。”
    钱诗茵笑着应下，坐在了叶清宁身边。林志远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一时半会不肯出来，留两人在客厅，漫无重心地聊聊闲天。
    “师母，就您和老师两个人在家吗？”叶清宁四下环顾，这屋里有些冷清，里外都是老年人用的物件，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气息。
    钱诗茵点点头说：“嗯，小崔晚点儿可能还会过来。”
    她话里话外总是提起崔南星，看来崔学长跟林老师的关系确实很近。可叶清宁心底渐渐涌上些许疑惑，林志远和钱诗茵的子女呢？是过年还在忙吗？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置物架，上面摆了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应该是很久没动过了，上面改了灰尘，加上阳光折射晃眼睛，看不清照片上人物的容貌，只看得清照片上有四个人。
    她猜测这是林志远一家的全家福。
    钱诗茵察觉到她目光所及的方向，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转而闪现几分落寞。
    “你是想问我和林先生的孩子吧？”
    “嗯。”
    “我们没有孩子。”
    叶清宁懵住了，脑海中跳出一个词，丁克。
    二老思想这么超前吗？
    钱诗茵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说：“是我身体的原因，先天的，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
    “对不起……”叶清宁意识到自己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语气中添了些惶恐和愧疚。
    想起前几天，林志远要请她来吃年夜饭，她还以为老师有自己的子女家人一起过年，就推辞了……谁能想到两位老人也是孤身过年。
    钱诗茵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叹道：“没事儿，这么多年了我和志远已经想开了，我们的学生各个儿懂事孝顺，逢年过节排着队上家来，我俩这些年过的还算不错了。”
    叶清宁：“那往后我也常来，老师和师母不会嫌弃我吧？”
    钱诗茵：“那怎么会呢，我可是打第一回 见面就喜欢你，要不是小崔说你现在兼顾着学业和工作忙得很，我早该让志远喊你上家来了。”
    “我也没怎么忙，其实很多事情不用我本人在公司。”
    叶清宁想到崔南星的工作，科技公司怎么都比她这工作量要大，这么忙的情况下他还常常跟在林志远两口子身边，这学长人是真善知恩。
    她放下茶杯，目光又不小心落在了旧照片上，犹豫了片刻没忍住发问：“师母，那照片上是……”
    “你说架子上那一张？”钱诗茵心里也在纠结，今天叶清宁才第一次上门做客，这么快拿出叶长河和林姿的事情，会不会太着急了。
    犹豫间她已经站了起来，准备把相框拿过来给她细看。
    却在这时，林志远书房的门开了。
    “是小叶来了吗？”
    第65章 父母
    叶清宁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毕业论文的事情, 林志远既然闲下来了，她的注意力自然就从旁的事情上移开。
    钱诗茵瞪了林志远一眼，起身头进了厨房, “得，老头子可算出来见人了, 你们师生俩研究学术去吧，我看着糖水熬好没。”
    林志远巴巴望过去，“什么糖水？”
    “绿豆百合。”钱诗茵道。
    “那我要大碗的。”
    “行，一会给你送进去。”
    叶清宁默默啃草莓, 直等两位老年夫妻撒完狗粮才起身往前走两步, “林老师，您说的文献……”
    林志远瞥她, 眼神复杂极了，半晌才叹口气说：“进书房来吧, 顺道给你补补这半年缺的课。”
    财大顶尖教授免费一对一补课，补到就是赚到, 紧张那也是真紧张。
    叶清宁坐在书桌一旁, 听着林志远行云流水般投入授课，节奏还隐隐有越讲越快的趋势, 她情不自禁抠起了发际线。
    她感动于林志远如此倾囊相授, 也有在努力消化这些明显超纲的知识, 但她和林志远的距离真的还差三四个崔南星。
    “林老师, 你刚才说的那个协议, 我没太听明白。”叶清宁弱弱举手。
    她其实更想问，她缺课那大半年真的学了这些吗？她印象里本科段没有这些内容吧！
    林志远被叫停，节奏断开了。学生有提问说明是认真听了，他很欣慰。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啧啧叹道：“我讲的这么细致你还听不明白，这悟性比长河当年可差远了。”
    话音刚落，这时钱诗茵端着两碗糖水进来。
    “又开始了，这天底下有几个叶长河啊？谁经得起你这样比较。”
    书房没关门，老头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志远直起腰板就要辩回去，叶清宁却在听到叶长河三个字时像被锁了魂，大脑突然放空，随后出现了一对青年夫妇的面孔，亲切又陌生的感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叶长河，林姿。
    她好像遗忘了什么，这两个名字和她应该有很深的联系。
    当她再想从记忆中深挖这两个名字，一阵撕裂般的痛苦直冲上头，头痛欲裂。换种血腥夸张些的说法，那感觉就像有人把她头皮割开了从里面掰她的脑仁。
    叶清宁借力撑住书桌，痛苦地托着额头。
    “清宁？你怎么了？”钱诗茵先发现她的异样，忙放下糖水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头疼吗？”
    叶清宁勉强摆摆手，急促地吞吐几口空气，“突然有点头晕，缓一缓就好了。”
    老两口相视一眼，林志远担忧地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头晕，你有低血糖吗？”
    “可能是……”叶清宁搪塞应了。
    “这这这，糖水在这呢，赶紧先喝两口！”钱诗茵道，“看你这么苗条，平时也不好好吃饭吧？对了，你每年都体检不啦？年轻人不能仗着岁数小不注意身体，现在年纪轻轻一身病的例子可不少。”
    “有体检的，没什么大毛病。”叶清宁在两位老人热情关照下喝了半碗糖水，缓了一会儿，不像刚才那么头疼了，但心底对叶长河和林姿仍有羁绊。
    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老师，你刚说的叶长河是？”
    林志远稍微怔了一下，回头和钱诗茵相视一眼，才沉声说起陈年旧事。
    “叶长河啊，他是我第一个学生，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天赋极高，无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光是聪明就罢了，这小子还生的好皮囊，当年财大多少小姑娘都围着他转……这小子愣是舍下无数追求者，把我外甥女追到手了。”
    记忆复苏，叶清宁想起了第一次在商场遇见钱诗茵的情形，那时她就提到了外甥女的事情。
    钱诗茵见她神色恍惚若有所思，总算下定了决心，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不如就把事情说开。
    万一叶清宁真是姿姿的孩子，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是，这么好的孩子可怜孤身一人，她也愿意视为己出。
    她转身出去把相框拿了进来，抽了两张纸巾拂去上面的灰尘，放在叶清宁面前的桌上。
    叶清宁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刚才你问这照片上的两个人，就是叶长河和林姿。姿姿是林先生的外甥女，她爸妈去世的早，所以从小是我们俩带大的，那跟亲生的闺女没什么分别。”
    钱诗茵神情落寞，接着说：“长河和姿姿都是聪明孩子，事业有成，还孝顺懂事，他俩是各自有了成就才领证的，婚后不久就有了女儿……可惜，十八年前，一场车祸。”
    话音自此戛然而止，两位老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点泪光。
    叶清宁忙抽几张纸巾递过去，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们。
    她自己的思绪还乱着，刚才看到照片上的面孔，她就被惊住了。
    叶清宁认出这俩人就是她的父母，这两人长着和她那个世界的父母一模一样的脸。
    她终于知道那股熟悉的感觉、那种深刻的羁绊是从何而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有她们的身影，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她迫切地需要答案，于是她在心里呼叫系统。然而废物系统无视了宿主的呼唤，在自己该出现的时候硬是装死。
    林志远情绪平复的更快一些，接过爱人的话继续讲道：“当年，长河和姿姿带着孩子出去自驾游，回程的时候在山路上出了意外。那时候山路偏僻还没有摄像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上新闻了。”
    “据后来尸检报告说，事发时应该刚刚天黑，那条路没什么车辆来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过路的货车司机发现，报了警。车上只有长河和姿姿两个人，两岁的女儿也不知去向。”
    叶清宁：“荒山野岭的，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里？”
    “不知道。”钱诗茵无奈地说：“当年姿姿和长河在各自行业里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社会上对此都非常重视。很多人猜想，有可能是事发时姿姿护住了孩子，孩子没有当场死亡……可那么小的孩子她能自己去哪呢？”
    “出事时候我和先生都很受打击，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悲痛之余，我们明白失踪的孩子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真是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想尽了一切办法。先生桃李天下，各地的学生也都帮着找寻，我们把全国的城镇、山村，还有所有的孤儿院、福利院都找遍了……”
    叶清宁：“完全没有线索吗？”
    林志远沉声说：“出事后第四年吧，我们在一个镇上的孤儿院里找到了一个孩子，年龄对得上，进孤儿院的时间也对得上。验了DNA，结果却不是。”
    钱诗茵接着他的话说：“我还记得孤儿院的院长特别喜欢那个孩子，让孩子随了她姓舒。院长说这个孩子先天心脏不好，入院之前似乎做过心脏手术。可巧了，姿姿的孩子也是先天心脏病，也做过手术。那个年代有技术在心口动刀的医生可不多，我们家姿姿就是其中之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信息都对上了，为什么DNA对不上呢……”
    姓舒，先天心脏病，做过手术。
    叶清宁心里似乎有一根弦断开了，脑海中思路却接了起来。
    陈舒怡被接回陈家之前的名字是舒怡，陈敬直接给她在前面加了个陈姓，当做新名字。
    去年录《名流100天》的时候，陈舒怡中途昏迷被送医院，医院说她先天心脏病，做过手术，但她自己完全不知情，可见是很小的时候做的手术。
    种种信息都对上了，却验不出DNA，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抱错了。林姿替陈家养了两年女儿，还替陈家的女儿做了心脏修复手术。
    这一切点点滴滴的细节全都串连起来了，叶清宁瞬间感觉豁然开朗。她再次看向老照片上的林姿，年轻时的林姿真的和她长得很像，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钱诗茵见她神色变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和林志远相视一眼，终于说出了那段压在心底积存多日的猜测。
    “这么多年过去，我和志远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直到上个学期，他在学校监考，遇见了你。”
    叶清宁方向照片抬头看她，钱诗茵的眉目非常温柔，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慈爱。
    “你和姿姿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再就是商场那一次，我一见你就晃了神。回头我就跟志远说了这件事，他听罢就说你是他学生，还说他也看出来了。”
    钱诗茵滔滔不绝地讲述经过，林志远就在旁边不时地点头，眼中也有动容之色。
    “我和志远都不怎么上网，还是小崔我们讲了听说了陈家抱错孩子的事情。我就在想啊，有没有这种可能……”钱诗茵伸手握住了叶清宁的右手，眼神炽热滚烫。
    “孩子，你的生日是正月十七吧？”
    第66章 认亲
    老一辈的人习惯记阴历, 无论阴历还是阳历，这个日子是没错的。也就是说，当年林姿和陈太太是同天分娩, 生的还都是女儿。
    “孩子，你知道陈总的太太当年是在哪家医院生的女儿吗？”钱诗茵追问道。
    这叶清宁哪里知道, 她再一次呼叫系统。
    这一次，系统活了。
    [南江区二院。]
    叶清宁顾不上谴责它刚才临阵脱逃的行为，先回应了钱诗茵：“好像是南江区二院。”
    话音一落，她就从两位老人眼中看到了一点光亮。
    “姿姿当年也是在南江区二院分娩的。”
    各项信息都对得上, 也就是说当年和陈家一起被抱错孩子的另一方, 很有可能就是叶长河和林姿夫妇。
    叶清宁现在占用的这具身体，很可能就是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
    钱诗茵握着叶清宁的手, 眼含热泪，“孩子, 你愿意做个亲子鉴定吗？我和志远找了这么多年，真的没想到还能有希望……”
    叶清宁道：“我当然愿意, 可是, 叶先生林女士已故多年，这要怎么鉴定？”
    不止他们本人已故, 叶长河和林姿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 左右也没有兄弟姊妹, 这要做亲子鉴定, 难度极大。
    如果和林志远做鉴定, 这关系隔了两代，还不是直系亲属，只怕结果没有那么准确。
    林志远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从来没有放弃找寻, 所以保留了长河和姿姿的DNA样本，这么多年一直保存在刘院的实验室。”
    “刘院是姿姿的老师，当年一场车祸，他也很受打击。”钱诗茵补上解释。
    听完这些话，叶清宁点头答应了下来。林志远压抑着心底的激动给刘院打了个电话，约定了明天上午去做鉴定。
    虽然现在还没做鉴定，没有科学上的证据证明叶清宁就是叶长河和林姿的女儿，但两位老人心里已经认定了结果。
    林志远没再继续讲课，钱诗茵也不会放任他继续讲课，两人对叶清宁嘘寒问暖，从她在陈家二十年的成长历程问到最近工作累不累适不适应。
    临近傍晚，崔南星买了菜来到老师家，叶清宁应钱诗茵的邀请留下吃了晚饭，而后和崔南星一起离开。
    走前林志远还没忘记把文献资料交给她。
    “论文尽早改完，发给我再看看。”
    …
    次日叶清宁按照约定去了刘院的实验室，先填表，再签亲子鉴定申请书，随后提取DNA样本，最后就是等结果了。
    结果当天出不来，正常鉴定流程得要三五天，但刘院对此也很熟上心，一再保证特殊处理尽快检验，争取24小时内出报告。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叶清宁用这个煎熬的24小时看完了林志远给她的资料。疲倦取代焦虑，她在书桌上睡着了。
    直到刺耳的铃声在耳边炸开，她蓦然惊醒。
    一个小时之后，她在实验室附近的茶楼跟三位老人碰面。三人脸色各异，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欣喜和激动，也有心疼和惆怅。
    看见叶清宁进来，三人同时坐正，目光落在桌上的牛皮纸袋上，叶清宁被这气氛搞得有点紧张，脚步停顿了一下。
    其实刚才林志远在电话里已经告知了结果，经鉴定，她就是叶长河和林姿的女儿。现在亲眼看到纸质报告，她心里那种五味杂陈之感仍然格外激烈。
    “林老师，师母，刘院。”叶清宁在三双炽热的目光注视下开口打了招呼，然后挑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刘院用慈爱的眼神将她打量一遍，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实说，老林和诗茵找寻这么多年，亲子鉴定也做了好几次了，我真不相信隔了十八年还能找到姿姿失踪的孩子……直到前天在实验室见到你，我被吓住了。你和姿姿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清宁明白，对于三位老人来说，她这张脸、这具身体是叶长河和林姿生命的延续，也是他们唯一能够慰藉心中痛苦遗憾的存在。
    她只需要坐在这让老人家看着，就能弥补一些遗憾，何乐而不为呢？
    林志远有些感慨地说：“姿姿泉下有知她闺女出落得这么漂亮大方、成熟稳重，应该也会欣慰的。”
    这可真不像他说的话。
    叶清宁被长辈连番夸奖，面上忍不住泛红。“林老师，你前天可还说我比我父亲差远了。”
    “那说的是天赋，我夸的是你的美貌，不冲突。”林志远振振有词道。
    刘院打岔说：“小叶啊，有了这封亲子鉴定结果，林老师就是你舅公了，你得习惯新的称呼。”
    叶清宁还没接话，林志远先白了他一眼。
    “着什么急呢，不过是一个称谓，等过两天宴会之后再改口也不迟，你得给孩子适应的时间。”
    这回叶清宁抓到了重点，诧异地问：“宴会？什么宴会？”
    钱诗茵笑着说：“当然是公开鉴定结果，正式迎接你回家的宴会。不过你放心，咱们不请那些不三不四的闲杂人员，只邀请几个当年你爸妈的朋友长辈，带你认认人。”
    叶清宁了然，也笑着回道：“好，那我提前准备一下，去买一身新衣服。”
    说到这林志远突然打起了精神，一拍桌子朗声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陈家接回亲女儿的时候订做什么裙子三百万是吗？咱们不能输了气势，要订就订五百万！”
    叶清宁被逗笑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舅公，高定礼服我倒是不缺，但咱们又不是暴发户，干嘛非得穿半套房在身上？”
    钱诗茵欣慰地说：“清宁说的对啊，咱们不缺底气，不需要靠一件衣服造势。”
    林志远仍固执地陷在牛角尖里，他这人有护短的毛病，以前是普通师生关系轮不着他操心，现在既然认回了亲属关系，他就得出了这口恶气。
    从上次小崔讲完真假千金的事情之后，他默默地连上互联网补完了全部经过。
    越想越气，他真想公开唾骂陈敬这个薄情又无耻的男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该有情份在，他怎么就能心安理得收下狗屁的抚养费？
    网上骂清宁骂的那么难听，但凡他有所表态，那些兴风作浪别有用心的账号不可能那么放肆。
    林志远：“陈敬替咱们家养了这么多年女儿，到时候也该请他来参加宴会吧，我得好好谢谢他。”
    “有道理啊。”钱诗茵点点头说：“之前是两家互不认识，孩子都失散多年，现在既然各归其位了，有些事情还得查查明白。南江区二院的妇产科当年也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抱错孩子不是小事，不能因为年代久远就不追究责任。”
    说到医院的问题，在座就有一位同行从业者，刘院自己曾经也担任医院院长，当然知道这种乌龙事件责任重大。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陈家发现抱错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找医院追查了，他们竟然拖到现在，足足一年了还没有反应。到底是陈敬工作忙到抽不出时间，还是他们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不查，我们查。”林志远沉声说。
    …
    正好叶清宁阴历生日就在不久之后，两位老人拉着她商量了一下，宴会日期就定在正月十七，地点是叶长河和林姿生前购置的别墅。
    林志远打算在宴会结束时，将当年叶长河和林姿的遗产全部交还给叶清宁。这一切本来就该属于她，只是失散多年，他不得不代为保管。
    宴会请柬是钱诗茵一张一张写的，宾客名单上除了长辈亲友之外，还有叶清宁选定的几位朋友，像郑盈盈和就在邀请名单上。
    最后剩下两张请柬没写，钱诗茵犹豫了一下，没有下笔。
    “江望和李岩坤……”
    第67章 商业互吹
    “他们两个从上学的时候就和长河是好朋友好兄弟, 按理说是该请的。”话说到这，林志远也犹豫了一下，“可我听说他们两个之间后来闹得不太愉快, 这十几年了连张合影都没有……”
    要是两人在宴会上碰见，会不会有点尴尬？
    两人拿不定主意, 干脆把情况跟叶清宁说清楚，问问她的看法。
    叶清宁想了想答复说：“请柬都发吧，江总和李总都是大忙人，未必见得来呢。”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钱诗茵写完最后两份请柬, 一起发了出去。
    …
    正月十七, 阳光明媚，春暖初来。
    叶清宁一早就开车到父母留下的老别墅, 别墅在锦城附近，年代比锦城更加久远一些。别墅
    据了解, 这别墅主体三层楼，前有花园池塘, 后有露天泳池, 旁边配有私人车库。当年能买下这样一座豪宅，可见叶长河在当年的商业领域成就不一般。
    “清宁这么早就过来啦？今天这一身真漂亮, 发型也好看。”
    叶清宁刚停好车下来, 就听见了钱诗茵的声音。老人家拿着个修剪花草都剪刀, 正在给花园里野蛮生长了十多年的花草修理枝叶。
    “舅婆, 这花园好多年没打理, 您这修剪多久了？可别累着啊，这些事请几个人来俩小时就解决了，咱们又不是请不起。”
    “哦哟，你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前两天请人修过的啦, 我就是闲着没事心里高兴，想找点事情做。这别墅之前没人住，地里长得都是野草，哪还有这花坛啊。等一会这里要摆个加长的桌子，得让这么多客人都坐下……”
    话音到这儿还没落下，钱诗茵忽然反应过来，叶清宁刚才的称呼，是舅婆而不是师母。
    “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叶清宁见她一脸错愕，不仅发自内心笑了出来，重复了一遍：“我喊您舅婆，没给您喊老了吧？”
    “不老不老，真喊老了我也乐意！”钱诗茵笑的合不拢嘴，“我心里可高兴啊，我们家孩子总算回家了。”
    听见回家二字，叶清宁的心底泛起微不可寻的一圈涟漪。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占据这个身体已经一年了。这几个月里，她越来越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她难以区□□体附带的本能、脑海中自然涌现的记忆。
    亲生父母谜团的出现，她那种不安和迷茫更加强烈了。
    到底是为什么，那个世界的她和这个世界的她为什么会有同一对父母？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
    系统的解释模棱两可，只告诉她可以当成平行世界。
    叶清宁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什么叫平行世界，那她和陈清宁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如果世界上有两个她，那她到底是主体还是别人的某一人格？她的存在到底是一个事实还是幻象？
    那天晚上她濒临崩溃，系统对她启用了催眠术。再睁眼时，叶清宁的纠结淡化了，增强的是复仇的倾向。
    她已经通过系统知道了江望是设计车祸害死叶长河和林姿的凶手，可是除此之外，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管理公司发展事业这她会，可复仇任务，怎么才算复仇？以命抵命血债血偿吗？
    但凡她能找到一星半点证据，直接报警就完了，可过去了近二十年，江望怎么可能留下证据等她挖掘？
    在混乱的思索中，时间悄然流逝。复古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宾客已经陆陆续续来到现场，先向叶清宁和两位老人道喜，随后拉着林志远寒暄近来长短。
    叶清宁插不进老一辈的话题，借口上外边帮忙摆茶点水果了。新鲜出炉的蛋糕刚上桌，江堇年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大门口。
    “来了？我先带你进去打个招呼吧。”叶清宁擦擦手，抬头跟他打了照面。
    她并不想把对江望的仇恨带到江堇年身上，这年头不是封建社会早就不兴连坐那一套了。但心态上的波澜不可避免，她自己都听出了刚才的语气稍显僵硬。
    “好。”江堇年笑着应下，随后目光定格在她手边桌上，“你这需要帮忙吗？我一会认完人跟你一起。”
    叶清宁调整了语气，说道：“不用，我这是没活找活，不想掺和那帮老江湖的谈话而已。”
    两人进了正厅，叶清宁向大家介绍了江堇年，只说他是年轻出色的律师，只字不提他父亲是江望。
    江堇年根本不想和江家有任何瓜葛，这一点大家都能看出来。在场那个不是圆滑的老江湖，大家很有默契都不去触碰那个雷区。
    这边寒暄还没结束，郑家的人也来了，郑盈盈跟在她父亲郑安身边，气质却早已不像前两年那样的乖乖女，现在她才是集团的掌权者。
    看得出来郑安退休后日子过得清闲，眼角笑纹深刻，头上白发不生，腰胯日渐圆润，整个人的气质比以前慈祥不少。
    进门打完招呼之后郑盈盈就跟叶清宁凑到一块了，两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把江堇年撇在一旁。
    “太好了，你可算找回了家人，父母还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后再有人骂你看不起你，你也能有点底气了。”郑盈盈拉着她的手欣慰地说。
    叶清宁知道她是真为自己高兴，“你放心吧，我早就不在意那些恶评了，再说现在也没那么多人骂我。”
    “那就好啊。”郑盈盈看了一眼手上腕表，问：“宴会是十二点开始吗？”
    叶清宁：“嗯，快了，还有几个人没到。”
    郑盈盈瞟了一眼门口，“还差谁？”
    “陈敬、江望、李岩坤。”
    “你还请了他们三个！”郑盈盈一脸诧异。
    叶清宁耸耸肩说：“是舅公的主意，反正请柬都发了，人来不来还未必。”
    “陈敬是不会来了，今天还是陈舒怡的生日兼订婚宴，虽说是晚场，但他肯定不会两头赶场。”郑盈盈对陈敬也算有些了解的，以前郑安和陈敬关系挺好，自从陈舒怡干出这种撬墙角的事情以后，郑安和陈家就断交了。
    叶清宁：“他不来还好，来了更尴尬。”
    这时，目光所及之处一辆黑色豪车缓缓停稳，叶清宁眯起眼睛看过去，她还没看清下来的男人，系统已经给他标红了。
    “江望竟然真来了。”
    “他和长河真是铁哥们啊，创业那会就听说不少他们相互帮扶的事迹。”
    “他公司最近不是在做一个什么创新项目？竟然还能抽出空来一趟。”
    “江总重情义啊。”
    刚才正厅上聊的热闹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出来了，这些细碎的交谈声在叶清宁听来十分讽刺。
    江望进来后先和林志远握手问好，笑着说：“这么多年不见，老师还是这么年轻，刚看见您出来，我还以为是回到大学时代了。”
    “光阴荏苒啊，当年你成绩不出挑，纪律性也不高，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你也能有这般成就，不错不错。”林志远感慨着拍拍他的肩膀。
    “唉，我这点小成就尘沙过眼不值一提，要是长河兄弟还在……”江望眼中的笑容渐渐变得低落，紧接着叹了口气，好似勉强地岔开了话题，“对了，今天来是要恭喜老师完成多年心愿啊，长河兄弟失散多年的女儿总算找回来了，他泉下有知一定非常欣慰。”
    “是啊。小叶，快过来让你江叔见一见，江叔可是你爸以前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林志远朝叶清宁招了招手，喊她过去。
    叶清宁端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走上前，“江叔叔，久仰大名。”
    江望看到她的脸，笑容僵了一下。太像了，她和林姿太像了。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林姿的女儿，如果是换一个场合偶然遇见，他可能要惊出一身冷汗。
    他眼神冷了几度，很快又收敛了回去，感慨地说：“真没想到啊，去年陈家抱错孩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假千金原也是真千金，是长河兄弟的女儿啊！”
    钱诗茵笑着说：“天下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掌中宝，哪有什么真千金假千金之分。”
    “师母说的是。”江望应和，“但清宁这孩子确实是受苦了，不容易啊。”
    郑安也是看着叶清宁长起来的，随即说道：“清宁确实不容易，去年那么多事情一个人挺过来了，又独自经营公司，我看着都觉得辛苦。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家人找到了，事业也有成就，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谁家长辈不爱听别人夸自己孩子，林志远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郑总的女儿也不差啊，听说她原是学音乐的，现在管理公司也有一套，还是无师自通，这天赋我都羡慕。”
    江望附和：“是啊，盈盈也优秀。要我说，那些只会享乐在网上炫富显摆的大小姐都当不起名媛二字，真正的名媛就得是盈盈和清宁这样。”
    叶清宁和郑盈盈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这就是商业互吹啊。
    在整个互吹过程中，没有人提起江堇年，江望也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个儿子，两人连目光都是错开的。
    等互吹环节接近尾声，时间已经是十二点整。
    钱诗茵提醒林志远看表，林志远沉吟片刻。
    “看来陈总和李总要缺席了，那咱们就不等了，开始吧。”林志远说着走向花园里加长的宴会桌，大声道：“都坐吧，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叶清宁的接风兼生日宴。”
    话音才落，又一辆豪车停在大门外，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68章 遗产
    “谁来了？”
    “是陈敬吗？”
    “不会吧, 他女儿今天不也订婚宴吗？”
    “难道是李岩坤？他从B市过来了？”
    有人偷偷观察江望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答案揭晓，从车上下来的不是陈敬也不是李岩坤, 是一位穿着整齐正装的中年男人，有熟悉李岩坤的人就认出来了, 这是李总的私人秘书，跟着李总十多年了。
    林志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身后跟的另一个男人，手里还捧着两个礼盒。
    “是小陆啊, 你们李总没来？”
    “林老师, 李总这段时间会议不断，工作实在是排不开, 非常遗憾要缺席叶小姐的接风宴。当然李总也非常高兴二位老师接叶小姐回家，这不让我送来这两份礼物, 以表心意。”
    礼物送给叶清宁的，所以这位小陆秘书说完话之后目光就看向叶清宁。
    叶清宁先看林志远的表情, 见他给出你随意的眼色才笑着道谢, “谢谢李总，也辛苦陆秘书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 对了, 还没祝叶小姐生日快乐。”陆秘书把礼物递给旁边的佣人, 接着笑着对叶清宁说：“祝叶小姐事业进步事事顺心, 生日快乐。”
    叶清宁：“谢谢, 借你吉言。”
    礼送到了，陆秘书准备告辞，钱诗茵热情邀请他加入宴会留下吃个午饭，但陆秘书称下午要赶回B市, 推辞了。
    宴会继续，江望面带感慨和林志远说了不少曾经的旧事，叶清宁时不时应付长辈们的关切，一面跟郑盈盈和江堇年小声交谈。
    看得出来林志远确实很高兴，把家里珍藏多年的几瓶红酒都开了。他是个不怎么喝酒的人，喝了半杯脸就红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往屋里走。江望疑惑地看向钱诗茵，“师母，老师这是……”
    钱诗茵笑着说：“没事儿，他进去拿点东西。”
    没过多久林志远回来了，手里抱了个带锁的小箱子，他把箱子放在桌上，木头磕在大理石上发出脆响，把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没急着说话，先拍了下叶清宁的肩膀。
    “舅公。”叶清宁也站了起来，等他下一步开口。
    钱诗茵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林志远，林志远开了锁，打开了箱子。
    “当年姿姿和长河意外离世，孩子不知所踪，警方调查无果，就把这些财产交给了我。但我相信你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天你会回家来，所以我替你保管着，就锁在这个箱子里。”
    箱子里有两本存折，一本房产证，还有一份不知道什么合同，放的时间太久，纸张发黄了。
    “如今我的心事已了，你回来了，那么这些东西，自然应该还给你。”林志远说完把箱子推到叶清宁面前，笑着看向她：“孩子，这是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你得收好。”
    叶清宁沉默须臾，接下了箱子。
    她从来没差过钱，对存折上的数字、房产的价值没有太大感觉。她沉默仅仅是因为，这些是父母留下的遗产。
    撕裂感再次在脑海中炸开。
    她反复默念，她是叶清宁，是平行世界的叶清宁，她父母健在。
    …
    没等到天黑，著名企业家与医学家林姿遗孤认祖归宗的事情就上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
    原本扫一眼打算划过去的网友看到配图合影上熟悉的面容，停住了目光。
    这不是叶清宁吗！
    【什么？？？叶清宁是叶长河和林姿的女儿？？】
    【也就是说跟陈敬家抱错的是叶大佬的孩子啊】
    【大佬和大佬抱错孩子，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孽缘还差不多吧，林姿和叶长河生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国宝级人物了，陈敬还是个房地产销售】
    【陈敬是哪年暴富的？】
    【记不清了，好像是十五年前吧，当时那个地产公司内部矛盾，他跟着其中一个领导自立门户成了二股东】
    【对就是这样，再后来他也搞内部纠纷，那个大股东没玩过他，被扳下去了】
    【这么说叶清宁身世比陈家厉害多了啊！】
    【好家伙，假千金其实是真名媛】
    很快，一些小道消息爆料了宴会上林志远把遗产还给叶清宁的事情。
    【林老师为人正直，要是换个没品的长辈现在财产之争就该开始了】
    【有点好奇，遗产有多少钱啊？】
    【按那个年代的情况来算，存折里可能几千万吧，房子值钱，这房子现在价值十个亿都有了】
    【几千万放在现在不算多诶，叶清宁自己中彩票都不止这个数了】
    【肯定不止啊……钱会生钱，你们不看看林志远是什么专业的老师，他能让钱锁在存折里一点不动吗？】
    【酸死我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酸个屁，这是人家父母的遗产诶，拿你爸妈的命换钱你换吗？】
    …
    陈家。
    陈舒怡和沈松之的订婚宴刚刚结束，陈舒怡回到家卸下了沉重的首饰，卸了妆换回常服，然后跳了两张满意的照片发在微博上。
    陈舒怡：祝福我们  @沈松之
    三张照片，一张是她今天的造型，粉色抹胸长裙温婉靓丽，卷发松散的搭在肩上优雅又带有几分妩媚。第二张是两只紧握的手，十指相扣，钻石戒指十分惹眼。第三张是她和沈松之的合影，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甜蜜的微笑。
    陈舒怡心里美滋滋，刷新动态等待祝福的出现。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才收到稀稀拉拉几十条评论，没有一条是祝福。
    【小三上位还有脸要祝福，我祝你俩百年好盒早日超度】
    【渣男贱女还真是绝配，省的出来祸害别人了】
    【看新闻了吗，人家叶清宁是叶长河和林姿的女儿，人家根本不稀罕做陈家千金哦】
    【人家郑盈盈和叶清宁都事业有成了，你怎么还在舔别人不要的男人】
    砰！
    陈家别墅二楼传出一声震响，刚和丈夫靠在床上准备歇下的陈太太赶忙起身，穿着真丝睡袍赶到女儿的房间外。
    “舒怡，你怎么了舒怡？”
    里面没动静，陈太太一着急直接推开了房门。只见复古式台灯被摔在地上，灯光一闪一闪的，看起来是濒危了。而陈舒怡眼中带泪，气鼓鼓坐在桌前。
    看见陈太太进来，陈舒怡忙擦拭眼泪，“妈妈，我没事。”
    陈太太当然那不信，上前把台灯扶起来关掉，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屏幕正好熄灭了，她只看见是微博的界面。
    “这灯我先拿走了，明天给你买个新的。”说罢，陈太太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退，在床边坐下来，温声说：“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言论了？”
    陈舒怡抿着嘴，半晌才点点头，同时掉了颗豆大的泪珠，看得陈太太心里一揪一揪的。
    “现在啊就是上网门槛太低了，尤其是那个微博，什么没素质没文化的流氓。你要是不小心刷到了不好的东西，咱呸呸两声去去晦气，就别往心里去了。”
    陈舒怡还是没吱声，光点了点头做回应。
    陈太太无奈安抚似的拍拍她肩膀，“好了，早点休息，别想那么多。明年你和小沈的婚礼，我和你爸一定会筹办的盛大华丽有排面。到时候啊，别说什么郑盈盈叶清宁，全网的女人都只有羡慕的份。”
    陈舒怡终于抬手擦掉泪痕，轻声说：“妈妈，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就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诶，好。”
    看着陈太太离开从外面带上门，陈舒怡才能宣泄压抑的情绪。现在她不能喊叫，也不能摔砸东西，那会把陈太太再召回来。所以她只能捶打枕头被子出出气。
    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叶清宁的人生就这么顺风顺水，凭什么苦日子都让她过完了！
    流落孤儿院那些年，她吃的是清汤寡水，穿的是别人不要的衣服，连上学用的笔和本子都是回收再利用。那些有钱人施舍似的送些小恩小惠，就恨不得给自己冠上大善人活菩萨的名号。
    她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有些同学放了学就去买奶茶，她也想喝，却在价目表前望而却步。
    小镇上的杂牌奶茶不过几块钱而已，对当时的她来说仍需要精打细算，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花。
    这样的人生本该是叶清宁的，她替叶清宁吃了整整十八年的苦啊！
    为什么叶清宁换回原本的身份却不需要受半点磨难？又是中彩票又是认祖归宗继承遗产……难道她是命运之神的私生女吗？
    陈舒怡越想越憋闷，对着被子乱捶一通，在心情极度不平衡中睡去。
    …
    叶清宁认回亲人的第三天，林志远开始干实事了。
    上午十点，崔南星开车载着林志远到达唐城一品门口，随后接上了叶清宁，三人出发启程，找当年接生的医院追责去了。
    第69章 水落石出
    当年的南江区二院地址没变, 名字却已经改了几回，它现在叫同福医院，有两个院区。
    南院区医政科办公室内, 年过半百的主任不断用抽纸擦拭脑门上的汗。面前三人架势十足，他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其实去年陈家真假千金的事情一出来, 他和医院其他同事就在担心陈敬找上门来，他去年就调过档案，联系当时负责的医护，时间过去太久很难说清楚是谁的疏忽。
    而且吧, 付主要责任的那位护士长早在给陈家接生完的当年就离职了, 听说嫁了个有钱人，不上班了。是个这么久想找她回来询问情况, 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去年忐忑了整整一年，没等到陈敬找上门, 医院才刚刚松一口气，谁能想到刚过完年这假千金也认回亲人了, 后台比陈家还硬！
    “唐主任, 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贪图那么一丁点儿赔偿金, 我是希望医院给出一份交代, 抱错孩子到底是医护疏忽导致的意外, 还是有什么其他猫腻。还有, 这二十一年里除了我们家, 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唐主任面对崔南星的施压，又一次抬手擦了把汗，“三位，我们同福医院建成近五十年, 聘用的医生护士都具备精湛医术和专业能力，更有高尚医德和责任感，像这样的失误，纯属意外啊……”
    “话说的好听，那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你们打算怎么负责，两家孩子错过的人生要怎么弥补？”
    “事已至此，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力抚慰两家受到的伤害，这个精神损失费方面……都是可以商量的。”
    “我说了，我们不缺这点小钱，两家女儿错位的人生也不是金钱能弥补的。”
    “那您希望我们怎么负责？”唐主任着急了，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平和。
    林志远拍拍崔南星的肩膀，示意他歇下。转而抬头看向唐主任，沉声说：“首先，你们得查清楚主要责任人，是谁的失误导致我们家骨肉分离这么多年。”
    唐主任：“这都二十年了，就算找回当时的医护，恐怕也记不清了吧？”
    林志远：“那这个主要责任就是你们医院承担。我要求医院官方公开发表道歉兼检讨声明，不过分吧？”
    唐主任愁的直抓头发，出了这种事情影响的是整个医院的声誉，他哪里敢应这话！
    “这个……虽然过去这么久，但调查啊还是得查，我等下就让人去调档案。”
    唐主任暗暗下定决心，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人扛下责任。有人背了黑锅，群众的不满就有了宣泄点。
    “行，那我们就等你把档案调出来。”林志远坐着没动，直勾勾盯着他。
    唐主任无奈给同事发信息，按着语音键说：“小关啊，帮我调一份档案，啊对妇产科的，二十一年前的……对了当时没联网，你去档案室翻一翻，日期是阴历正月十七。”
    嗖。
    发出去了。
    他扯着嘴角朝三位笑了笑，并未得到回应。
    唐主任装模作样拖延了半个小时，就盼着三尊大佛今天能先回去，给他点时间找人开个小会。但这三人很有毅力，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迹象。
    档案到底是调出来了，林志远三人拿到了一份当年妇产科的名单。
    李美珍、何淑玉、赵惠兰……
    “等一下。”叶清宁看林志远准备翻页，突然按住了泛黄的纸张，指了指上面护士长一栏的名字。
    “这个王勤，有照片吗？”
    屋里另外三人都不明所以，唐主任愣了一下说：“档案里有，你们往后翻翻。”
    林志远翻了两下，找到了王勤的个人信息表，左上角贴着一张证件照片。
    “这有照片，怎么了，她有问题？”
    叶清宁看到照片心里一惊，此王勤就是彼王勤，陈家那个不像保姆的保姆！
    她捏紧档案袋，深吸一口气，说：“这个人，到现在还住着陈家的别墅。”
    林志远和崔南星相视一眼都感到惊讶。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叶清宁讲述了王勤在陈家做保姆的事情，接着说了去年录综艺看见她和陌生男人进陈家别墅的事，在场几人已经能断定抱错孩子不是意外。
    可是，陈家图什么？
    崔南星打量林志远的面色，提议道：“我联系一下陈敬的助理，有空面谈？”
    林志远摇了摇头，语气中温度骤降，“如果真是他有意为之，他会跟我们说实话吗？”
    肯定不会。
    “报警吧。”
    …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距离林志远和叶清宁报案做笔录才过去三天，当年一场密谋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二十一年前，陈敬的事业还在低潮期，收入十分单薄，生活上略显拮据。陈太太怀孕这件事给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增加了压力，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胎儿七个月时检查出可能患有先天心脏病。
    就算放在现在，治疗先天心脏病的手术费用也不便宜，何况当年医疗条件不发达，全国范围内能靠谱的医生屈指可数，有钱也未必约得到。
    但是七个月的孩子已经没法流产了，陈家两口子只能顶着压力把孩子生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太的远房表姐，也就是王勤给她出了个主意。
    王勤劝陈太太，反正都是女儿，打不掉那就换一个，将来要是有缘自然能母女重逢，要是孩子命薄，也剩了一大笔钱。
    陈太太一开始不愿意，怎么说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哪能扔下自己的骨肉替别人养孩子。
    半个月后，陈敬不知从哪听说有位专业研究心脏病的医学家在王勤的医院产检，预产期和陈太太非常近。如果能和林姿调换孩子，以她的医术和家底，肯定会给孩子治病。
    陈太太举棋不定，陈敬替陈太太下定决心，他给了王勤一点钱，让她到时候务必和林姿调换孩子。
    正月十七当天，林姿那边先有了动静，陈太太紧接着用药催产，两人先后生下女儿，王勤借职务之便暗箱操作对调女婴，事成之后陈敬又给了她五千块钱。
    陈太太和王勤都没想到，叶长河和林姿在两年后车祸身亡，他们的女儿不知所踪，大家都说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不可能生存，多半已经死了。
    陈太太哭了一夜，指着年幼的陈清宁大骂该死的人是她。
    后来陈敬飞黄腾达，消失五年的王勤找上门来，她逼迫陈敬给她一套房，否则就就告发当年之事。
    陈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王勤住进锦城的别墅，并承诺等陈清宁读完书搬出去，这套房她可以永久居住。
    再后来，就是陈太太在杂志上看到女儿的照片，联系认亲了。
    警方通报一出，全网震惊。这年头真是什么都能白嫖，陈家竟然连手术都白嫖！
    【好家伙叶长河和林姿夫妇也太惨了，平白替别人养女儿做手术，到死都没见过自己亲生女儿】
    【何止啊，圈里人都知道陈敬对叶清宁特别不好，五岁的孩子被他扔给王勤不管不顾，一个月见不上一次，见了面还经常骂孩子，生病了也不送医院】
    【我听说那个王勤是以保姆的名义住在陈家，但她一点都不像保姆，早上不起晚上不睡，叶清宁早上连早饭都吃不上，去学校也没人送】
    【陈家人也太恶心了，换了别人的孩子还对人那么恶劣】
    【有金钱交易，偷换别人的孩子，这应该能按拐卖儿童了处理吧？】
    【仔细看通报，陈家夫妇已经被拘留了】
    一夜之间，高楼倾塌。富陈集团股票绿的发光，沈家刚和陈家联姻就惹了一身骚，气的骂了陈敬一宿，转天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沈松之把订婚戒指转手卖了。
    陈舒怡不敢出门了，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暗里嘲笑。
    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这还不是她最潦倒的时候，过了没几天，富陈集团破产了，陈敬还在局子里，陈家几处房产已经被贴了封条。
    陈舒怡被赶出去了，身上只带了几件衣服和首饰，卡里剩下十万块钱，恐怕撑不过一个月。陈敬那两口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她对陈敬的了解，就算他回来了，多半也是扔下她和陈太太自己卷钱跑路。
    她庆幸自己走的时候把首饰都带出来了，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能变卖首饰珠宝。
    陈舒怡满怀不甘地盯着不远处的别墅，却无能为力。她先找了个四星级酒店住下，放下行李箱之后下楼打了一辆专车。
    她要找沈松之，沈松之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第70章 一更
    陈舒怡闯进沈松之公司会议室的时候, 屋里坐着三名公司高管，身材圆润的中年男人正在讲述项目情况。
    “陈小姐您不能进去！”
    “陈小姐！”
    助理阻拦无果，陈舒怡打断了这一场会议, 沈松之放下二郎腿，右手捻着中性笔敲了两下, 表情骤然降温，冷厉的目光死死盯着助理。
    “对不起沈总……”
    “废物。”沈松之无声低啐，不再看她。
    转而起身上前正眼看向自己的前未婚妻，把她拉到一旁, 维持着温和的语气说：“舒怡你先去旁边等我, 我开完会就过来找你。小周，给她泡一杯红枣姜茶。”
    助理应声出去泡茶了, 陈舒怡则陷在他尚有温存的语气中，一时恍惚, 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语气明明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爱她, 可他手上没有订婚戒指, 网上都在传他二手卖订婚戒……
    “舒怡，乖了, 等我一会。”
    磁性的声音像是施了什么魔法, 陈舒怡心里感觉到一丝踏实, 依言跟助理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十分钟后, 沈松之歇下稳重的形象, 颇为粗暴地推开休息室的门。
    “你来干什么？”
    “你什么态度？”陈舒怡站了起来，表情不满。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忽冷忽热，十分钟前还是那样温柔体贴，现在就像变了个人, 她从心底感觉到一丝冷意。
    沈松之避开问题，沉声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们的缘分到头了，你趁早死心。有什么事尽快说完，我等会还要去机场。”
    “我不同意！”陈舒怡极力大喊，一双明眸瞪得老大：“我们已经办过订婚宴了，那么多亲戚朋友都是见证者，你怎么能抛下我！沈松之，你怎么忍心？”
    “订婚又不是结婚，就算结了婚也能离婚，这都什么年代了。”沈松之不以为意，“你不就是好面子吗，可你如今的处境，哪个亲戚朋友还会和你往来？舒怡，你实在是多虑了。”
    说着他拍了拍陈舒怡的肩膀，沉沉两下让陈舒怡的心情跌落谷底，她终于想起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离开郑盈盈的时候，也是这么绝情冷漠。
    她轻轻抿唇，决定换个策略，眉眼一合一睁，渗出盈盈泪光，“松之，可是我还爱你啊，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我知道你嫌弃我的家庭，可是……可是我们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沈松之心里泛起一股恶心，他受不了了啦，明明都是虚情假意，这个女人怎么能演出这么让人反胃的效果。
    “八十万，别再来找我了。”
    “什么？”陈舒怡暂时止住了泪水。
    沈松之平静地复述了一遍：“我说，我给你八十万，你别再来找我了。”
    陈舒怡眼中精光闪过，不为所动，“我不要钱。”
    “那你想要什么？我的心吗！”
    “我要房子，我无家可归了你懂吗？”
    沈松之沉默片刻。
    “钱和房，你只能二选一。”
    “我要房。”
    “地段可由不得你选。”
    陈舒怡很清楚沈松之不可能为了她新买一套房，能给她的要么是已有房产中不太喜欢的，又或者是恒光自己的楼盘。地段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我要房子。”
    沈松之面不改色发了几条消息，随后助理拿着一份合同进来。
    “签字。”
    …
    尘埃落定，风波平息。
    叶清宁回到公司，今夜约了晏回时和廖雨晴还有他们的经纪人来开会，《长安意》开播在即，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晏回时最近人气还在持续上升，已经到了走哪都被围堵的程度，刚才进公司大门，十个保安维持秩序才勉强让他顺利进入电梯。
    这会儿进了会议室，晏回时摘下鸭舌帽墨镜口罩，深深呼了一口气，如获新生。
    “叶总，我听说播出时间确定了？”
    叶清宁指指投屏上的PPT，“具体日期还没出来，但汪台那边已经说了，第二季度黄金时段我们排在第一位。过两天出官宣，你配合宣传一下”
    晏回时了然，点头表示明白。
    叶清宁看向他经纪人，“另外，近期再有商务联系你们，最好谨慎一点，三四线杂牌就别接了，等开播之后接触新客户。”
    “好，我记下了。”经纪人点头答应。
    相比起晏回时，廖雨晴和她经纪人的心情则更忐忑一些。她是以新人身份直接出演女主角，对手演员还是影帝，这样的配置说捧人确实捧，可也说不准遭人恨被男方粉丝骂。
    叶清宁理解这一层顾虑，但不会过于紧张，《长安意》男主角戏份重，粉丝不至于盯着女主不放。
    说完新剧的各项情况，曹琛敲了下桌面插入话题：“有个事需要重视一下，李维安那个低配版的新戏也快上了，最近几天我看到不少拉踩文章，故意贬低我们《长安意》。”
    叶清宁：“原文呢，让我看看。”
    曹琛转发了几篇文章到群里，叶清宁用投影放大，大家都能看见。
    【同类型古装剧，李维安维持高水准完胜《长安意》！剧照抢先看，网友盛赞服化道绝绝子！】
    还真是肆无忌惮的拉踩。
    “就这个服装，一股子廉价感，说庄重吧偏偏浑身透着小家子气，这也能吹？”苏宓愤然道。
    曹琛说：“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熟胜一筹，但是口碑这个东西，还是会受到这些风向的影响，我们不能任由它们胡编。”
    叶清宁垂下目光，犹豫了一会。
    前两天，陆少商突然和她告别，说是出国学习去了。他临走之前，给了她一点猛料，是关于李维安的。
    李维安追着她碰瓷有一段时间了，影响不大，就是恶心得慌。而她手里这份猛料，可以让李维安彻底淡出演艺行业，一劳永逸。
    但她也知道，把人惹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陆少商掌握猛料却不爆，不是没有原因。
    “这件事我等会单独跟你说。”叶清宁深深看了曹琛一眼，对方会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会议结束之后，晏回时又戴上全副武装，离开了公司。叶清宁则是叫了曹琛和苏宓两个人回办公室，关好门之后，把陆少商提供的两张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拍摄视角非常刁钻，画面中李维安搂着女人，手边放着造型诡异的壶，桌上盘子里还有残留粉末，塑料勺被丢弃一旁。
    “有什么办法可以完全匿名把这个举报上去？”
    曹琛和苏宓看到照片愣了一下，倒不惊讶李维安玩的花，只是想不到叶清宁能拿到这种铁证。要知道那帮人有自己的小圈子，消息灵通得很，想来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这照片是谁拍的？”
    “不知道。”
    “不是你或者你朋友拍的吧？”
    “不是。”叶清宁清楚陆少商不会跟李维安那种人混到一起，照片肯定也是从别的途径弄来的。
    曹琛：“那交给我吧。”
    叶清宁挑眉：“你能搞定？”
    曹琛冷静地说：“我认识一个顶级黑客，他会有办法的。”
    叶清宁欣慰地点点头：“好，费用从公司账上出就行。”
    曹琛拿着照片转身出去了，苏宓给叶清宁倒了杯热茶。
    叶清宁示意她放桌上就行，“我这段时间有些私事要处理，经常不在公司，工作上的事情你每天整理好发给我，我晚上看。有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就放我桌上，我回来的时候一次性签完。”
    苏宓应了下来，“好的叶总。”
    …
    傍晚，叶清宁拎上包包离开公司，到停车场一抬头就看见自己车位旁边站了个人。
    她脚步慢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前方的女人。
    “你……找我？”
    以前戴着口罩和墨镜，包的严严实实堪比晏回时的女人正是陈舒怡。叶清宁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陈舒怡听见声音抬起头，对叶清宁说：“姐姐，我没想到当年的事情是这样……我误会你了。”
    叶清宁听得莫名其妙，误不误会管她屁事，她需要陈舒怡的理解吗？
    “哦。”
    她没多说什么，面不改色按下车钥匙，拉门上车。
    陈舒怡紧跟上去，摁住车门把手，急切地说：“姐姐，对不起以前我不该敌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叶清宁抬头对上她的眼神，突然有种诡异的猜测。
    “你不会是想，让我签你做艺人吧？”
    “……”心思被人一下猜透，陈舒怡语塞了。
    叶清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无奈地说：“你的心机都写在脸上了，干这行得被骂死，省了这份心吧。”
    “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
    叶清宁带着疑惑看着陈舒怡打开微信，然后调出了一大段微信聊天记录。
    第71章 二更
    叶清宁从头看到尾, 面不改色。
    这是陈舒怡从回到陈家以来跟温苒的所有聊天记录。里面包括温苒撺掇她提升危机感，还有教她怎么讨男生喜欢……基本上就是一些三观扭曲的东西。
    “你到我面前卖你的闺蜜，是希望我恨她, 还是感激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真相。”
    叶清宁轻笑了一声，说：“陈舒怡, 你是成年人了，温苒不是你监护人也不是你上司，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自己没有脑子没有三观思想吗？你做的事情已经表明你认同她的思想，现在找我撇清干系推卸责任, 实在是没必要。”
    说罢, 叶清宁把她的手从车门上撇下去，准备开车离开。
    “叶清宁！”陈舒怡突然一改态度, 恶狠狠喊住她。
    叶清宁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有什么事？”
    “凭什么, 凭什么你的人生锦衣玉食没吃过一天苦，我的人生就这么多苦难！叶清宁, 凭什么啊！”
    陈舒怡恨恨地瞪着她, 眼底满是嫉恨，这副模样十分丑陋。
    “你有多久没回孤儿院了？”
    “你是在嘲笑我吗？”
    叶清宁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在城市生活太久, 不会忘了孤儿院的舒院长她以前有多疼爱你吧？”
    陈舒怡怔住了。
    “你仔细算算你的人生, 两岁之前我爸妈将你视若珍宝, 两岁后舒院长也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宠着, 离开孤儿院没多久，就找到了亲生父母。你这二十年，什么时候缺过人疼爱？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叶清宁说这番话时鼻尖微微泛酸，她尽量放慢语速, 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爱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你什么时候穷到吃不上饭了？”
    陈舒怡盯着她，随后又看了一眼车身，她笑了，只是笑的不太好看。
    “你开着上千万的豪车，吃着几千上万的山珍海味，住着价值过亿的房子……我就只能追求吃饱吗？”
    叶清宁觉得跟她争执这个很没意思，这就好比世界贫富差距之大，非要让她一夜之内抹平差距。
    “随你这么想吧。等朝一日实现共产主义，就再也没有这种纠结了。”
    叶清宁不再搭理陈舒怡，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开了。
    几天后，《长安意》播出时间确定了，4.2开始每天晚上八点连播两集，网络平台同步更新。
    原本要跟《长安意》对擂的另一部戏，前期声势不小，却在播出前胎死腹中。
    4.1零点一过，微博上一个空白的账号发了几张照片，配文李维安涉毒实锤，空降热门。恰逢愚人节，好多人都认为照片是p的，没当回事。
    【提醒博主造谣违法哦】
    【愚人节玩这么大吗】
    【上大号说话】
    天还没亮，李维安一身狼狈从金域酒店出来，被四名警察带走，手上好喜提一对银手镯。听说，警察破门而入时他还在跟新人女演员“试戏”。
    李维安这一被抓，他的一众狐朋狗友可慌了。他们多多少少都沾了买卖或者容留之类的污点，万一李维安嘴巴不严实全说出去……那可不是亏多少钱的问题，人命关天啊！
    最先爆料的空白微博号被这帮人里里外外扒了个遍，到头来却只能发现，注册账号的实名信息是假的，发帖的ip地址也是假的。
    想调转矛头从照片的拍摄角度分析是谁拍的照吧，又实在想不起来谁会蹲在这么个旮旯地方偷拍。
    李维安没有辜负狐朋狗友对他的了解，短短两天，S市公安局陆续抓了十来个人，只有少数大佬在李维安被抓当天连夜包机出国，侥幸逃脱。
    没了竞争对手，《长安意》凭制作精良、剧情感人、演员演技精湛一举大爆，收视率连续一周维持在3％左右，周五周末更是接近4％ 。
    开播第一个星期，晏回时和廖雨晴已经收到了数十个综艺的邀请。
    叶清宁对这个成绩很满意，在《长安意》的剧组群里发了两个大红包。扭头她就上热搜了，标题是＃有个富婆老板是什么体验＃。
    …
    抛开工作的事情，叶清宁最近在查江望。
    系统让她复仇，如果她查不出蛛丝马迹证明当年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就没办法报警要求重新追查。如果不能通过正义的途径将江望绳之以法……她就该学习学习如何完美犯罪了。
    今年距离叶氏夫妇车祸身亡已经过去了十九年，物证无处可循，案发地点也早就从盘山公路改建成了隧道。叶清宁能拿到的资料，只有林志远发给她的几张照片，还有一些遗物。
    照片和遗物都是当年警方交给林志远的，他一样不落完整封存在保险箱里，转交给了叶清宁。
    叶清宁清空桌面，把所有东西放在书桌上，对着这些东西薅了一上午的头发。
    毫无头绪。
    “系统，给点提示。”
    等了大概十秒钟，废物系统才有反应。
    [案发经过纪录片已发送至宿主背包，请查收。]
    “有纪录片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失策了。
    叶清宁从半透明的系统界面中找到背包，打开刚刚收到的视频。
    画面中，一辆黑色的小车从加油站开出来，叶清宁认出这和照片上那辆只剩残骸的是同一辆车，然而驾驶座上坐的并不是叶长河，也不是林姿，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人是谁？”
    [司机。]
    “所以那次车祸，车上不止三个人？”
    [你接着看。]
    叶清宁眉头微微皱了下，继续看下去。
    司机把车停在加油站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叶长河和林姿还没回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是一些白色粉末，粉末非常细，司机打开纸包时屏住了呼吸。
    他把粉末倒进后排空调出风口，随后小心翼翼咋干净扇叶边缘。刚刚做完这些，就看见不远处的叶长河和林姿抱着孩子走过来，他们刚去了一下卫生间。
    司机迅速收手，把纸包塞回口袋，装作若无其事地开了一瓶矿泉水，然后从分装药盒里倒出两个小白药片。此时叶长河和林姿已经拉开后座车门，上车落座了。
    “病了？”叶长河随口问了一句。
    司机：“有点高血压，这降压药。”
    叶长河没太在意，“走吧。”
    看到这叶清宁已经猜到了一点，司机应该是给空调风口倒了迷药，然后自己提前吃解药。
    发车不久，年龄最小的小女孩，也就是陈舒怡先睡着了。林姿摸着女儿的头，温声感叹：“平时闹得不行，今天难得消停啊。”
    叶长河看着她们母女，眼中尽是温情，“你这几天老顾着她，没少辛苦。等会还要回院里开会，又没得休息。正好路上还有一个钟头，你也睡会吧。”
    林姿点点头，靠着叶长河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十分钟后，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叶长河也闭眼了。
    “叶总？”他喊了一声，没反应。
    司机看了一眼天色，天就快黑了。他侧身伸手在副驾座位底下掏了淘，然后拿出一个枕头。
    前方转弯，该减速了。司机摸了下安全带，然后把枕头垫在身前，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只见车头直直朝山体方向加速疾冲，一声巨响，撞上山体。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抱着枕头从残损的车里爬出来。后排两人因为剧烈撞击已经几乎栽到前面，陈舒怡掉到座位下，渐渐发出微弱的哭声，随后越哭越大声。
    司机从破碎的车门看进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舒怡，犹豫再三，选择了忽略。他倒回去把叶长河拽到驾驶座上，把枕头从另一边扔下山，随后逆行往回走。
    叶清宁盯着这一幕，眼睛红了。
    然而视频还没结束，快进到天亮之后，时隔十一个小时，终于有一辆货车从相反方向过来，司机停下车跑过看查看情况，慌忙打电话报警。
    刚挂断电话，他发现了后排地上的陈舒怡睁开了眼睛，然后对着他哭了起来。
    货车司机一惊，急忙把陈舒怡抱出来，抱回车上拿纸巾沾矿泉水擦干净她连上的血迹。还好这些血迹都是大人的，小孩没受什么伤。
    陈舒怡嚎啕大哭，大抵是饿的。司机翻遍背包找到一罐八宝粥，打开来喂到她嘴里。
    警察还没到，司机盯着陈舒怡看了一会，小姑娘白白嫩嫩长了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灵动之余尽显疲倦。
    司机把她吃剩下的八宝粥吃干净，扔出窗外，啧啧感叹。
    “城里的娃长得就是好看，俺娃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讨到这么好看的媳妇儿。”
    第72章 见字如面
    视频的最后, 卡车司机动了歪念头，把陈舒怡带走了，藏在乡下表姐家里。后来警方追查孩子的下落, 都因为DNA对不上，让他躲了过去。
    “这个司机的意思应该是想把陈舒怡带回去给儿子做童养媳, 可为什么陈舒怡后来又进了孤儿院呢？”叶清宁不解。
    [陈舒怡体弱多病，到乡下一个月发了四次烧，看病买药花了不少钱。司机的老婆嫌她是赔钱货，就趁晚上天黑把孩子放孤儿院门口了]
    了解完当年车祸的全貌, 叶清宁总算是找到了该从哪里下手。
    叶家的司机, 人为制造车祸的关键人物，以一己之力一气呵成做完了下药、撞山、移动遗体、处理关键线索等事情, 直接导致一场谋杀毫无线索可寻，真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没有人知道, 当年叶星河和林姿是带着司机出行的。
    查资料不难，司机姓周名瀚海, 今年五十五岁, 定居B国已经十八年了，还娶了个外国美女。
    这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 要找到他, 难道要出国？可即便是见到他了, 这种轻则十年起步重则人生重来的罪行, 他也不可能承认。
    “你说你这视频要是能直接调出实体拿去报警就好了。”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从小就刻进了每个国人的DNA里, 叶清宁也不例外。
    [那人家问你视频怎么来的，你怎么解释？]
    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叶清宁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养生茶。
    江望和周瀚海都是谨慎的人，就算有金钱交易, 肯定也是现金交付，不会留下银行流水做把柄。
    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只要证明周瀚海在车祸之后突然变得很有钱，就可以报警了。
    比较为难的是，可能又要麻烦一下陆少商。
    【叶：在忙吗】
    【陆少商：不忙】
    【叶：帮我查个人】
    【陆少商：？】
    【叶：人叫周瀚海，以前是我爸的司机，车祸之后出国了，娶了个外国媳妇儿，生了一对龙凤胎。】
    【陆少商：？】
    【陆少商：你都知道这么详细了，还要我查什么？】
    【叶：经济状况。】
    刚发完消息，屏幕顶端弹出热点新闻提醒。
    ——江望公司深陷债务危机面临破产，“宝木集团”查无此企！
    这么快？
    叶清宁作为少数知道宝木集团底细的人，看到标题就知道是江堇年的计划得手了，但江望纵横生意场不是三年五载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面临破产，着实让人震惊。
    她打开微博看了一眼，话题已经上热搜了。底下评论也不少，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坚信江望可以扭转乾坤。
    比较耐人寻味的是，有人发了张朋友圈截图，内容是李岩坤晒电视剧《长安意》收视夺冠的喜报图，文案：囍！
    【老阴阳人了……？】
    【李岩坤跟长安意有什么关系，给我看迷糊了】
    【刚搜完某度，《长安意》是WA娱乐和天悦娱乐联合出品的古装大型连续剧，然后天悦娱乐的老板是陆少商，陆少商是李岩坤的儿子。】
    【这跟晒儿子成绩单是一个性质？】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他在内涵江望！】
    【他为什么发个囍呢？双喜。多用于婚嫁等喜庆场合。《长安意》成绩好也不是陆少商结婚，这显然还有别的意思】
    【翻译：双喜临门】
    【别高兴太早了吧，江望目前只是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又不是真破产了】
    【哥，你要不先查查李岩坤是谁】
    叶清宁看评论看的正起劲，这时门外门铃声响起。她放下保温杯去开门，就看见江堇年提着两瓶红酒站在门外。
    江堇年：“今晚有空？”
    叶清宁看他这庆祝喜事的架势，再想想李岩坤的朋友圈，就知道江望的公司多半是没救了。
    可惜圈子不同，要不然这好消息她也该第一时间察觉才对。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朴素的睡袍，说：“去你家吧，我等会过来。”
    …
    叶清宁进门的时候江堇年正在处理三文鱼，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心里微微一暖，她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沙发上，走近撑着厨房吧台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我还是好奇，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江望给摁倒了？”
    江堇年笑了笑，眉眼之间却并没有多少喜色。“创业有风险，是人就有可能翻船。我只不过是适当利用了一下他的贪欲。”
    叶清宁注意到了他的神情，“那，你的心愿实现了吗？”
    江堇年手头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
    “大概，没有。”他把切成薄片的三文鱼装进铺了碎冰的盘子，插上薄荷叶，又放上半个柠檬，说：“先吃吧。”
    菜上齐了，江堇年又把醒好的红酒倒上，才解开围裙坐在叶清宁对面。
    叶清宁喝了一口红酒，看着他说：“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的喜好、爱恨，还有你的情绪表达都太收敛了。”
    江堇年没有搭话，自顾自喝灌了小半杯红酒。叶清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以为他想说了，便夹了块三文鱼塞进嘴里。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许是替我母亲报仇，也可能是为我自己出口气。”
    叶清宁被报仇两个字吸引了注意，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去年在江家别墅的时候，江堇年隐晦的提了一嘴，他怀疑宋晚亭的死和江望有关系。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要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没有，我尽力了。”江堇年和她是有默契的，无需点明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这气氛不对，有点低沉了，不像是庆祝喜事该有的氛围。叶清宁坐直身体端起红酒杯，一改话锋说：“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让江望深陷漩涡得到报应了，以后你可以更加专注自己的生活。”
    江堇年迟了两秒才对她笑笑，和她碰了一下酒杯：“好，希望你也可以尽快回归自己的生活。”
    …
    今晚喝得有点多，叶清宁回到家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脑海中重复着江堇年那句话。
    ——希望你也可以尽快回归自己的生活。
    这句话是不是暗指什么？
    江堇年这一晚上表情都怪怪的，总感觉他有什么话没说完。
    没来得及细琢磨，叶清宁困得不行了，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正好。叶清宁洗了把脸，回头看见脏衣篓里搭着的外套。
    她把衣服都抱出来，拿到阳台上一件件掏口袋扔进洗衣机。掏到最后一件外套的时候，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她昨晚穿去江堇年家的外套，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封信。
    叶清宁先把信放在一边，往洗衣机里倒了洗衣液，按下启动之后转身回到房间，才打开信封。
    …
    清宁，见字如面。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悄然离开，但你不用难过，我只是完成了我的任务，去了想去的地方。
    其实我们有着同样的东西，你明白的。
    这么多年，我把很多话藏在心里，就是害怕有这么一天，我知道你我之间总会有一个人先离开。我以为我能藏一辈子，可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
    清宁，我们互相陪伴那么多年，我真的很想陪你一辈子。我想看着你穿上婚纱带上钻戒，并且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我想我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时候，还能像少年时和你并肩夕阳下。我想一直保护你坚强之下的那一丝软弱，可我不得不离开。我很后悔曾经的笃定，后悔太早做了选择。
    我知道我没有机会看到你的反馈，也无法预料你看完之后的反应。
    请原谅我如此残忍。
    ——堇年。
    第73章 一更
    信纸缓慢落在平整的床单上, 纤长的指节就轻覆在纸面，停滞了良久。
    江堇年喜欢她，这就是他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思。
    叶清宁眼神放空投向落地玻璃外的阳光, 久久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生理本能地涌出泪光, 从眼角沿着脸颊滑落。
    他确实残忍，他怎么能这么残忍？临走之前一吐为快，了结多年心事，却留下她无处倾诉没人宣泄, 有很多话想问他, 却再也没有机会！
    这就是个怂蛋，他连陆少商都不如！
    叶清宁拿起信纸紧紧攥在手心里, 她不能接受，也不相信江堇年就这么走了。
    如果他凭空消失了, 这个世界会怎样？是成为下一个谜团，还是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他存在的痕迹？
    叶清宁心头一跳, 打开手机快速搜了江堇年的名字。还好, 关于他的一切仍在存在。
    退出浏览器的那一刻叶清宁狠狠松了口气，她不敢想象如果一夜之间江堇年查无此人她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叶清宁踌躇片刻决定去江堇年家里看一下, 于是拿着信上了楼。站在江堇年的家门口看着门上的密码锁, 深吸一口气, 稳住心神, 输入自己的生日。
    门开了。
    屋里空荡荡的, 门后电闸关闭，已经没有居住痕迹。
    叶清宁不信邪，又进里面挨个房间推门看了一下，人去楼空, 连床单地面都打扫的纤尘不染。
    书桌上放着一本陈旧的日记本，她有点印象，这是录节目那次回江家别墅时江堇年要取的东西，是宋晚亭的遗物。
    他……把这个留下了？
    叶清宁拿起日记本回到客厅，坐在餐桌前。她翻了翻日记本，里面记录着宋晚亭和江望从相识相恋到出现隔阂矛盾的滴滴滴。
    【骑车不小心撞到一个高大的男生，我好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那么温柔，反过来安慰我。】
    【原来上次那个男生名叫江望，是财大的学生，他在后门等了我一上午，就为了请我看电影，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小江今天又在学校后门等我，太阳很大，他满头是汗，下次一定要早一点。】
    【快毕业了，小江说他准备和兄弟一起创业。他和他的兄弟都是财大优秀青年，我相信他的梦想一定能实现。】
    【小江创业赚的第一笔钱给我买了香水，苦苦的不太好闻，但我很喜欢。】
    【江望、宋晚亭，新婚快乐。】
    【小江说，我们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叫堇年，如果是女孩就叫锦年。我希望是个男孩子，像小江一样温柔体贴的男孩。】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可是小江工作越来越忙了，很少回来看望我们。】
    【自从叶大哥离世，江望常常和岩坤吵架，前些天岩坤出售股份离开了公司，也离开了S市，江望大概是难过的，整整两天没有回家。他们曾经那么要好，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清宁看完后合上日记本，凭她直觉判断，宋晚亭后来肯定发现了什么。江堇年拿到日记本追查了那么久，就没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叶清宁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江堇年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这一分钟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每一声嘟之间都无比的漫长。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仍不死心，又发了条微信，指望对方什么时候能够回复。
    …
    江堇年突然凭空消失，周围其他人依旧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叶清宁颓了一天，还是从患得患失中暂时抽离出来。准确的说，是陆少商发来的PPT把她从颓废中叫醒了。
    陆少商效率很高，短短两天时间就查到了周瀚海出国以后住过的所有居所、做过的所有工作、每一任邻居的口述评价，甚至还有他子女就读的学校，同学的评价和爆料。
    周瀚海确实是谨慎的，出国之后做了个华人餐厅的送货司机，平时穿着整齐但朴素，住的房子价格不高，他那个外国媳妇就是餐厅的服务员。
    可他再怎么表面节俭，总是有瞒不过去的细节。
    那就是他老婆和孩子。
    据他洋媳妇所说，二人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价格昂贵的米其林餐厅，周瀚海求婚时用的是三克拉大钻戒，后来结婚之后二人仍然每月会去一次高消费场所。这样的开销不是一个司机的薪水能够支持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周瀚海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富二代，在体验平凡的生活。
    再说他儿子，从出生以来喝的奶粉用的尿布乃至婴儿床儿童玩具全都是国际知名品牌，价格不菲。据邻居所说，周瀚海家除了夫妻俩和孩子，还住着一个中年妇人，平时带孩子加做饭把一家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周瀚海说那是他丈母娘，但这妇人和他媳妇儿长得可是一点不像。以叶清宁对外国文化的了解，他们也没有老人帮带孙子的习俗，孩子成年之后父母就撒手不管了。
    不仅如此，两个孩子从幼儿园到中学念的都是当地贵族学校。一年下来光学费就要近百万。
    如果周瀚海是个富二代，这些倒是不足为奇了。可他父母都是农民，并且在事发之后突然有个富商看上他们家农田，补偿了一套房和一些钱。
    这些资料足够详细了。
    【叶：谢谢。】
    叶清宁道了谢还给他发了个红包，虽说陆少商不差她这点钱，但她不好意思老是让人免费给她干活。
    下一步，可以报警了。
    如果江堇年还在，叶清宁一定会让他陪着一起去派出所，但眼下只有她一个人。
    叶清宁已经选了自家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车出行，但一辆八百万的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仍是吸引了绝大多数路人的目光。
    她下车后推了下墨镜，锁上车门走向大厅。一旁路人停下脚步，有眼神好常上网的认出了她。
    “那是不是叶清宁啊？”
    “谁？”
    “叶清宁！最近刚认回亲生父母那位，她还是WA娱乐的老板，最近特别火那个电视剧《长安意》就是她们公司出的！”
    “你快拍个照看看。”
    “还真是她！”
    “叶清宁又进公安局干什么，陈家自导自演真假千金的事情不是结案了吗？”
    “那谁知道呢……”
    网络发达的时代消息传播极快，但是传播过程也极为离谱。
    现场路人跟朋友发消息，说在公安局门口看到叶清宁了，她开了一辆八百万的车。
    朋友扭头传到朋友圈：亲眼所见，叶清宁进公安局了，门口八百万的车就是她的。
    该朋友圈被截图发到各个社交平台：知情人爆料，叶清宁连人带车被扣公安局。
    半小时后，登上微博热搜。
    ＃叶清宁酒驾撞人被抓＃
    ＃唐城路派出所＃
    傍晚，叶清宁提交完关于周瀚海的资料，做完相关笔录，走到派出所大厅打开手机才发现这大半天攒了几十通未接来电。
    其中有苏宓，有郑盈盈，还有一些未知号码。叶清宁切屏打开微信，消息更是炸了满屏。
    【苏宓：叶总，您去派出所了？】
    【苏宓：叶总，热搜上yxh说你开车撞人被抓了，要撤话题吗】
    【苏宓：视频应该是合成的，热搜我没管，公司官博发了声明，叶总你出来尽快澄清一下，目前长安意超话那边被波及到了】
    【郑盈盈：宁你咋回事？】
    【郑盈盈：噢噢视频是合成的】
    【郑盈盈：你忙完给我回个消息哈】
    什么和什么？
    叶清宁换到曹琛的聊天窗，终于看到了热搜截图，以及谣言是怎么产生的全过程。
    她迈出派出所的前脚一滞，转身往回走，民警见状有些疑惑。
    “叶小姐，是还有其他线索遗漏了吗？”
    叶清宁把手机屏幕放在民警面前，“不是，我可能还有个关于网络造谣的案要报。”
    民警：……
    再次离开派出所大厅，天彻底黑了，民警一直送叶清宁到大门外，看着她上了车。
    叶清宁：“谢谢程警官，今天辛苦你了。”
    程警官笑着说：“这都是我们职责所在，不辛苦。我还要谢谢叶小姐啊，这两个月来，您已经为我们提供了三起刑事案件的重要线索。如果叶先生和林夫人的旧案真的另有隐情，待查清真相之后，我们应该给你颁发表彰锦旗。”
    叶清宁：“倒，倒也不必……”
    回到家后，叶清宁拍了一下两张报案回执，发到个人微博。
    @叶清宁：澄清一下，没撞人，我是来报案的。另外今天下午关于本人开车撞人被抓一事为谣言，顺道也报案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发完微博之后叶清宁回复了下午的消息，点外卖随便吃了点就歇下了。
    …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手机铃声将叶清宁从睡梦中惊醒，迷蒙之间她的翻过身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看到来电人名字时瞬间清醒。
    第74章 二更
    是江堇年的电话。
    电信基站不可能建在空间管理局, 江堇年不可能跨越世界给她打电话，如果电话那头是他，那他肯定还在这个世界。
    叶清宁慌忙点接听键, 手一抖差点按到挂断。
    “清宁，是我。”
    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清宁匆忙把耳朵紧贴听筒处，不假思索便大声问道：“你在哪？”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本来应该已经离开了，可我确实还在这。”
    “我问你现在人在哪！”
    “锦城。”
    叶清宁愣了一下, 急道：“你跑那儿去干什么！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家里突然空了跟闹鬼一样，还有那个信, 你吓唬谁呢！”
    “那天晚上系统确实告知要送我离开了，你回家之后不久我就陷入了昏迷, 刚刚才醒过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堇年解释道。
    “所以你不知道自己怎么跑锦城去了？”
    “完全不知道。”
    “那系统呢？”
    “不见了。”
    看来江堇年的系统也不怎么靠谱。
    叶清宁叹了口气, 问：“你自己回来, 还是想让我过去找你？”
    江堇年：“我先回去吧，回去慢慢说。”
    挂断电话叶清宁已经睡意全无, 起来洗漱一番, 用面包机给自己烤了个鸡蛋面包片, 一遍吃早餐一边等江堇年回来。
    一个小时后, 门铃响起。
    叶清宁开门让人进来, 江堇年身上还穿着消失前那天的衣服，就差两瓶红酒，他的身影就要和那天重合了。
    两人进屋坐在沙发上，叶清宁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详细说说吧，你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江堇年喝了一口咖啡，抬头望向她的双眼，坦白道：“两年前，我发了一次高烧，病好之后身体里就多了个系统，我们做了一笔交易。”
    “你等一下。”才刚刚开始，叶清宁就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讲述，问：“你一直在这个世界吗？”
    “是。”
    叶清宁想了想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有系统的？”
    “从你一夜暴富那天。”
    那确实挂开的太明显了。
    叶清宁：“你接着说”
    “我和系统做了一笔交易，又或者说是进行了一次合作。我完成复仇任务，系统会送我去到我妈妈身边。”
    这话听的人毛骨悚然。江堇年意识到这一点，又接着说：“系统说世界上有很多平行空间，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里有不同的我们，我们的故事、经历各不相同，死去的亲人仍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存活。”
    叶清宁大概听明白了，“系统是要送你去你妈妈还活着的平行世界。”
    江堇年放下咖啡杯，揉了揉眉心。“可我为什么会在锦城的老房子里醒来……”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叶清宁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系统，于是果断提出疑问。
    “你同事怎么回事，送人没送到就跑了？”
    [请不要质疑系统，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那你解释这怎么回事？闹鬼吗？”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不会出错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滚吧，复读机。”
    废物系统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叶清宁被它气的头疼。
    江堇年看着她：“怎么了？”
    叶清宁复述系统的话：“它重复了好几遍，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两人再度沉默，细细思索这诡异的局面。
    良久，叶清宁心里有了应该诡异的猜测，她看了江堇年一眼，低声说：“有没有可能，你妈妈就是还在这个世界上？”
    江堇年大概是也想到了这里，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重，“就在锦城的别墅……”
    他沉沉吸了口气，说：“当年妈妈离世的时候，只有江望一个人在她身边，后来送殡仪馆的时候我在上学，他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如果是我妈妈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清宁起身往屋里走。
    “你去哪？”
    “换身衣服，跟你去一趟锦城。”
    …
    九点，两人把车停好，步行到江家别墅侧面，正要走向大门口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嘘，江望。”江堇年一抬手拉住叶清宁，两人停在侧面，从栏杆和树荫缝隙中窥探里面情形。
    江望刚刚从庭院里出来，走到大门口，往里面的地面上撒了把土，又随意铺上几片枯叶，制造出久无人居的景象，然后离开了。
    “他来干什么……你们没遇上？”叶清宁眉头轻凝，小声问江堇年。
    江堇年：“没有，我五点多走，他不会那么早来这。”
    但江望无端端来老别墅，来就来了还要制造无人居住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合常理，更加确定了这个老别墅里有猫腻。
    想到去世多年的母亲可能还在人世，而且就在自己身边的地方，江堇年此时心跳很快，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江望的车彻底没影儿了，叶清宁拉拉他的袖子说：“进去吧。”
    大门密码更换过，江堇年输入一次提示失败。他闭思索片刻，重新输入八位数字。
    门开了，他却沉默在原地没有反应。
    叶清宁：“怎么了，密码是什么？”
    江堇年道：“我妈妈的生日。”
    叶清宁也愣了，江望这是什么毛病……
    “先进去吧。”
    别墅内的一切都和上一次来一模一样，叶清宁跟着江堇年上楼把每个房间都推开看了一眼，有衣柜书柜的房间格外留意，但没有什么发现。
    这地方怎么可能藏人呢？
    两人又下地下室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一些杂物、破木板，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叶清宁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这个房子里没人，江望不会没事跑来这里。”江堇年道。
    “你刚才醒来是在哪里？”
    “就这里。”
    “地下室？”
    “嗯。”
    叶清宁环顾周围，蹲下身把地上的杂物扒拉开，没有任何暗道或者暗门的迹象。
    江堇年在她身后另一面墙前，抬起手在空中停滞两秒，然后敲了敲墙壁。就是正常水泥墙的声音，实心的。
    他换了一面墙，还是老办法敲了两下。实心的，再换一面。
    笃笃。
    敲到第三面墙，两人相视一眼。
    “空心的，墙很薄。”江堇年道。
    叶清宁想了想说：“这个方向，旁边应该是车库。”
    江堇年说：“车库没有这么宽，中间肯定还有其他空间。”
    他又敲了敲这面有动静的墙，心跳越来越快，“妈妈，你在里面吗？”
    没有任何回应。
    叶清宁扶了下他的胳膊，小声说：“江望如果把人藏在这里，肯定不会让她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但我的心里会有感应。”江堇年低声道。
    “你感应到了？”
    “我……不能确定。”
    两人赤手空拳也拆不开水泥墙，于是从楼梯走上去回到一楼。
    刚刚踏上一楼的地面，叶清宁余光瞥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阴影。脚下一慌乱险些踩空，江堇年不动声色拉了她一把帮她稳住身形。
    “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江望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一双冷厉的目光直直盯着二人，气氛阴森森的。
    江堇年面不改色：“听说你要破产了，这房子怕是很快也要被抵押出去，我回来拿点东西。”
    江望轻嗤一声，说：“以你如今的经济条件，有什么旧物还劳你这么远过来取？”
    江堇年：“我这人恋旧，不像你。”
    江望转移目光看向叶清宁，不想再搭理这个叛逆的儿子。
    叶清宁察觉到目光，主动解释道：“我陪他来。”
    江望意不在此，“听说叶小姐昨天进了派出所？”
    叶清宁道：“是，处理了一些个人事情。”
    江望的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两人说：“要拿什么东西快点拿吧，我送你们回去。”
    江堇年：“我们自己有车。”
    江望：“我会联系拖车帮你们送回去。”
    江堇年：“不需要。”
    江望突然笑了，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们的车停在小孩嬉戏打闹的区域，刚才车胎都被人戳爆了，我不送送你们，你们打算走着回去吗？”
    江望既然这么说了，那车胎肯定是已经爆了。两人凭对他的认识就可以断定，这事就是江望干的。
    这男人还真是一贯的卑鄙无耻。
    江望要送他们回去，无非是为了控制他们防止他们报警。等会人一走，他一定会立刻让人转移宋晚亭。事后再报警，来了也是扑个空。
    江堇年上楼回到自己住过的房间，随便拿了几件旧物。随后江望亲自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唐城一品正门口，车停稳的同时，叶清宁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江望挑衅般的笑容。
    他笑的太早了。
    第75章 善恶有报
    “辛苦江总了。”叶清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和江堇年推门下车。
    下一刻，江望的视线中出现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前后两辆警车将他夹在中间无处可逃, 警笛声在无形之中给人施加压力。
    江望脸色骤变，凶狠的眼神恨恨瞪向江堇年：“你们做了什么？”
    刚才一路上这俩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根本没有报警的机会，他们连手机都没碰过，这怎么可能！
    “善恶有报，江总应该问问自己做了什么。”叶清宁说着退开一步, 给特警让路。
    特警全副武装走到车窗边, 向江望出示了证件，沉声说：“江先生, 您涉嫌故意杀人及非法拘禁他人，请配合调查, 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望还勉强维持着无辜的表情，对特警说：“警察同志, 你是不是弄错了？江某一向是遵纪守法的正经商人啊……”
    警方此时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 见他还心存侥幸妄想狡辩，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特警直接拉开车门把人拽下来, 另一名同事迅速将他双手反剪扣上手铐。
    “带走！”
    江望被押上了第一辆警车, 警笛声渐渐远去。
    程警官走上前, 对叶清宁说：“叶小姐, 昨天我说你协助我们侦破了三起刑事案件, 没想到还说少了，这么快第四起就来了啊。”
    叶清宁也无奈，谁能想到这么多阴暗的事情都让她撞上了呢，这运气没谁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悉数向程警官说明, 然后和江堇年一起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江堇年问。
    叶清宁笑了笑说：“还没出别墅大门，我就用系统报警了。”
    江堇年惊讶了一下，“系统还有这个功能？”
    叶清宁说：“不能直接通话报警，但是可以用系统虚拟微信给别人发信息。昨天为了方便知会案情进展，我和程警官加了好友。”
    她和程警官说明了江望很有可能要马上转移宋晚亭，程警官立即联系离锦城最近的派出所出警，赶到江家别墅时江望的亲信正在地下室开启暗门，被抓了个正着。
    …
    往后几天，江望身边的人陆续被带到派出所配合调查，事情的真相逐渐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十九年前，江望因嫉妒叶长河处处比他优秀，加上想独吞公司的野心驱使，逐渐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买通叶长河的司机周瀚海，人为制造了车祸。两人实施谋杀之后有意布置了案发现场，制造出叶氏夫妇疲劳驾驶车祸身亡的假象。
    江望瞒天过海却瞒不过枕边人，这件事情被宋晚亭发现了。江望害怕宋晚亭报警，于是用药将宋晚亭毒哑，软禁在家中。
    公司渐渐做大，江望需要一个能够撑起场子出席各种场合的夫人，这个人显然不能是宋晚亭。
    于是他拿着伪造的死亡证明替宋晚亭销了户，扭头迎娶了旧情人张慧，一起进入江家的，还有他们的私生子江承业。
    连张慧都不知道，其实宋晚亭还活着，这么多年间被江望拘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离他们那么近。
    江望在审讯室面对警察时动情地说，他心里一直是爱着宋晚亭的，他是为了留住宋晚亭才把她拘禁在自己身边。
    他说他给宋晚亭穿最贵的衣服，食物是每天输送的新鲜肉菜，密室也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装修，还为她打了一整面墙的书柜……
    江望的辩解没有换来任何感动，只让人觉得恐怖和恶心。
    警察从江家别墅解救出宋晚亭以后带她回派出所做了笔录，宋晚亭声带严重受损无法开口说话，又没有学过手语，只能用笔写在纸上，速度很慢，耗时较长。
    一直第三天，程警官打电话通知江堇年和叶清宁去接人。
    时值五月，S市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叶清宁把车停在派出所马路对面的树荫下，江堇年过马路去派出所门口等宋晚亭出来。
    隔着马路，叶清宁看到程警官和宋晚亭的身影。宋晚亭被江望折磨了这么多年，看起来比同龄的中年女性要苍老一些，可她清澈的眉眼依旧能看出曾经的风韵。
    看到记忆中温婉美丽永远温柔优雅的妈妈变得这么沧桑，江堇年的眼圈顿时红了。
    他很少有这么无助、悲伤的时候。
    叶清宁移开目光，不忍心再看这对母子重逢的动人景象。她从手包外侧口袋翻出信纸，这是江堇年上次消失前留给她的，看着隽朗的字迹，她沉默良久。
    系统界面上方任务进度条即将满格，她忽然对信中的文字感同身受。
    好在江望目前刚刚被刑拘，没那么快开庭，她还有时间，可以分辨一下自己的内心。
    江堇年和宋晚亭过了马路，拉开后排车门上车，叶清宁听见声音就收起了信纸，恍若平静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着打声招呼。
    “伯母你好，我是叶清宁。”
    宋晚亭笑着点点头算作回应，随后不久便想起了什么，怔了怔神扭头看向江堇年，眼底浮现些许疑惑。
    她说不出话，但江堇年能领会她的意思。
    江堇年道：“您还记得以前陈家的陈清宁吗？就是她。前段时间查明了一些事情，当年陈敬和叶长河的女儿被调换了，清宁她其实是叶长河和林姿的女儿。”
    宋晚亭诧异地看着后视镜中的叶清宁，片刻后涌现出激动的情绪，握紧江堇年的手。
    江堇年回握住妈妈的手，递去几分暖意。
    叶清宁说：“伯母，咱们先去一趟医院，让医生看看您的声带。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您这个应该是能够治好的。”
    宋晚亭点点头。
    …
    半小时后，医生带宋晚亭去检查声带了，江堇年和叶清宁并排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结果出来。
    叶清宁看出江堇年非常焦虑，于是转了话题问他：“堇年，凭你的法律知识还有对刑事案件的了解，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江望的案子？”
    “死刑。”江堇年不假思索。
    叶清宁长叹了口气，“善恶有报，只是这报应来的迟了一点。”
    片刻无话，江堇年偷偷扭头瞟了她一眼，试探着伸出右手，指尖离她仅仅三五厘米的距离。
    叶清宁余光扫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愣了一下，随后左手往边上挪了挪。
    十指相握。
    江堇年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她：“任务完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叶清宁坦白说：“我不知道。”
    沉吟片刻，江堇年说：“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叶清宁扭头看向他，目光深邃而无奈，“可我舍不得你，我心里有你。”
    江堇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复，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两侧也渐渐浮上浅浅粉色。四目交接，眼神交织缠绵，就在气氛渐渐变得暧昧时，诊室的门开了。
    两人收敛神情，站起身来正色看向医生。
    “王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我妈妈的声带能恢复吗？”
    王医生说：“宋女士声带受损的时间比较长了，错过了最好的医治时间。但好在没受过什么二次伤害，通过手术治疗是可以重新发声说话的，只不过修复后声线跟受损前会不太一样。”
    这个消息对江堇年和叶清宁来说绝对是一条喜讯，他们本来也不敢奢求完全恢复到受损之前，能开口说话就很不容易了。
    江堇年问了宋晚亭的意见，然后和医生商量约了手术时间，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第76章 正文完结
    一年后, S市人民法院。
    早前一审庭审已经宣判结果，江望被判处死刑缓刑两年，另一位司机周瀚海也被抓获回国判了无期。
    但江望几番上诉拒不认罪, 要求法院重审。今天二审开庭，叶清宁和江堇年来到庭审现场。
    宋晚亭经过手术治疗已经能够开口说话, 目前嗓音不太好听，还要慢慢修复，正因如此她不太愿意出门，就在家里等待二审结果。
    法庭上的江望拿出了这辈子最精湛的演技, 在法官面前老泪纵横, 一再狡辩自己是无辜的，上天不会冤枉好人。
    旁听的众人都被他这虚伪的面孔恶心的不轻, 何况江堇年和叶清宁这两个被害者家属。
    叶清宁表情中流露出憎恶的神色，沉声说：“铁证如山, 他以为掉几滴眼泪、演出几分真切就能迷惑法官吗？”
    江堇年倒是沉着，不紧不慢地说：“法律赋予当事人上诉的权利, 原是为了避免冤假错案。他这样利用上诉权利, 无非是想留住一条命。”
    “利欲熏心、丧尽天良的事都让他做绝了，原来他还知道怕死。”
    “生命宝贵, 他当然舍不得。”
    杀人犯的可恨之处就是如此了, 他们剥夺别人的生命时残忍而无情, 当枪口对准他们高贵的头颅, 那小脑瓜里才灵光一现原来生命是宝贵的。
    法官相信证据, 而不信眼泪。
    二审判决结果确实有所更改，但不是减轻刑罚。原本的缓刑两年改成立即执行。
    得知判决结果，江堇年嘴角笑意中携藏几分嘲讽，“江望这是求仁得仁。”
    叶清宁正想开口搭话, 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复仇任务完成，正在结算奖励。]
    [即将前往平行世界，请宿主确认。]
    她看见视野右上角出现了十二小时倒计时，仿佛是在倒数她在这个世界的剩余时间。
    即便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对眼前的事情有一定预期，叶清宁仍是惊了一下。
    “如果我想留在这，会怎么样？”
    [如果宿主决定留在这个世界，任务奖励将结算为积分，可在系统商城自由兑换实物。系统主体将在二十四小时后离体，积分商城插件仍然留存。]
    “如果我选择留下，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爸妈了？”
    系统没有回应，大概是默认了。
    “如果我留在这，那个世界会怎样？我会死吗？”
    [那不过是浩瀚平行宇宙中的其中一个世界，如果你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她只会按照正常人生轨迹活下去。]
    如果是这样，爸妈不必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叶清宁缓缓垂下眼眸，艰难地说出自己的选择：“我选择，留在这里。”
    [你确定吗]
    叶清宁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堇年，认真地说：“我确定。”
    她爱她的父母，但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叶长河和林姿的人生有着更高远的追求，他们献身于工作，用自己的学识和智慧造福社会报效国家。
    他们爱叶清宁，但确实在小家和大家之间选择了后者，聚少离多是叶家的常态。
    父母有父母的追求，叶清宁也会有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上终会有一个人陪伴她爱护她，和她一起找到共同的追求，最终共度一生。
    她希望这个人是江堇年。
    [正在结算积分。]
    [积分入账：88888]
    [系统即将离体，祝您生活愉快。]
    倒计时三十秒结束，叶清宁的世界变得十分安静。
    她没有打开商城查看，以她的财富，生活上衣食无忧没什么买不到的，根本没有必要寄希望于系统商城。
    江堇年发现了叶清宁突然出神，作为过来人，他完全知道叶清宁正在经历的事情。
    只剩十二小时了。
    他内心深处在逃避这个问题，绝口不提系统的事情，好似云淡风轻地问：“二审结果大快人心，我们找地方庆祝一下吧。”
    叶清宁握住他的手，“好。”
    二人选了个高空观景西餐厅，夜晚降临时可以从落地窗中俯瞰S市的夜景。二人开了一瓶红酒，就像一年前那次一样。
    江堇年平时不太沾酒，最多是特殊的日子小酌一杯，几乎没有喝醉过。叶清宁还记得一年前那次，她喝的挺多，江堇年不过沾了几口，不像今天这样……她第一次看见江堇年酒后失态的模样。
    江堇年双颊已经泛红，紧紧揽住叶清宁的肩膀，语气悲伤地说：“江望死了，我知道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也算看清了自己，我就是个自私的男人，竟然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
    叶清宁顺势侧过身与他相拥，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轻缓的动作给予他极大的安抚。良久，她感觉到肩上落了滴泪水。
    她最终也没说出口。
    江堇年始终是这个世界的江堇年，而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叶清宁。她借着这个世界的身体享占据了江堇年的爱，她何尝不是个自私的女人。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起，朝阳穿过玻璃窗挥洒在卧室的床上，江堇年悠悠转醒，头部还因为宿醉隐隐作痛。
    他翻了个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精致的面容，是叶清宁。
    叶清宁还在梦境中睡得香甜，朱唇微张着，面色红润。从江堇年的角度看，她的睫毛纤长浓密，此刻睡颜美的像一幅画。
    江堇年心下大惊，惊恐地向下看去，两人都衣冠整齐，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他稍稍安心了一点，却依然惊慌，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张床上？
    江堇年咽了下口水，愈发手足无措。睁眼看着她是心猿意马意乱情迷，翻身或者起床又怕将她吵醒。
    他还有些疑惑，看这个时间十二小时早就过去了，她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难道她的系统和他不一样？紧接着，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诞生。
    江堇年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了下枕边人的鼻息。
    还好，是活的。
    就在这时，叶清宁醒了。
    江堇年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轻微颤了一下，慌忙收回手，下一秒叶清宁便睁开双眼，四目相接。
    叶清宁看起来还算平静，江堇年的脸却是迅速涨红，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昨晚喝多了，我也刚醒，我……”
    “噗嗤。”
    叶清宁看到他这慌乱到语言混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知道。”
    她坐了起来，抓了抓一头长发，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起来，回忆着昨晚的情形，说道：“我也喝多了，只记得是代驾送我们回来。”
    江堇年顶着红脸进了卧室的卫生间，打开冷水往脸上扑，稍微降了降温才问她：“你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
    “那你……”
    叶清宁走到卫生间门口，侧倚门框望着他说：“我想留下来陪你，就像去年你在信里说的那样。”
    江堇年微微怔住了，扭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紧接着又见她红唇张合，却再也听不进她说了什么。
    “我也想穿上婚纱，看你为我戴上钻戒。我也想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之年，还能和你并肩夕阳……”
    叶清宁的话音戛然而止。
    江堇年的脸又红了，可他就顶着这红晕迎面吻了上来。
    两人的心底似乎有一根弦同时崩坏了，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久到叶清宁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时，江堇年松开了她。
    “深情的话应该让我来说。”
    叶清宁轻笑，“那你说。”
    江堇年刚刚憋出来的情话突然又卡壳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张着嘴踟躇须臾，认真地说：“我爱你。”
    时间还早，人生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