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娇柔花遇上假纯情草》作者：去听花 文案： 【一】孟黎跟陆竞的相识是因为一颗不长眼的篮球。 自此一个看起来纯情绅士其实内里骚话连篇的不正经男学霸开始了漫漫撩拨懵懂天真的偏科女学霸之路。 “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没看到。” “那今天看到了，也没表示？” “都说了没看到没看到！” “好好好，没看到就没看到，怎么还急上了？你永远有不回我消息的权利。” 孟黎无语。 “你经常这样跟女生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譬如‘你永远有不回我消息的权利’这些，我们好像不是很熟。” 陆竞默然。 节奏快了？ 【二】孟黎跟陆竟刚分手没多久的时间，远在大洋彼岸的陆公子听说孟黎在学校腿被开水烫伤，急得想立刻买张票飞回国。 好兄弟赵子亦提醒他：“你俩已经分手了，人孟黎现在不想看到你。再说她腿烫伤了有别人关心，干你什么事？” 可怜兮兮的陆公子只能跑遍整个纽约，只为找到效果最好的祛疤膏，之后甚至胁迫赵子亦找借口亲自把药膏送到孟黎手中，但绝不能提“陆竞”两个字。 最后他那些心血确实派上了效果，只不过做好事不留名的陆公子阴差阳错“变性”成为了孟黎心里感恩的赵子亦女朋友的学姐。 他甚至还要为此感激好兄弟没有编出一个学长来。 让她感恩学姐总好过学长。 【三】 ——年少时遇见一个会发光的人，往后你遇到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怎么办？ ——把那个会放光的人牢牢抓在手上。 ——如果抓不住呢？ ——属于你的那道光不管怎么样都属于你。 尽管前进的道路并不总是坦途，但爱永不消退。 内容标签： 强强 花季雨季 破镜重圆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黎、陆竞 ┃ 配角：曾胜男、赵子亦、黄静恬、章泽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是九你是三，除了你还是你 立意：爱是不顾一切奔向你 第1章 “丁零零，丁零零……”闹钟响的时候孟黎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 昨晚没吃到的照烧龙利鱼拌饭此刻在梦里格外的鲜美多汁，正留着口水打算大快朵颐之时，该死的闹钟响了。 今天是文理分班之后到新班级报道的第一天，千万不能迟到。 这样想着孟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直冲卫生间。 南阳高中是南阳市排名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其中尤以理科很强出名。 孟黎本来是文科更好的，她从小就爱好文学，在别的小伙伴还在读四大名著的时候，她就已经读完这些开始读张爱玲、纳博科夫了，当然这些都是每个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看的。 她的理科相对薄弱一些，尤其是物理，怎么也弄不明白。但填志愿的时候，母亲钱女士强制要求她填理科，美其名曰理科将来出路更好走。 从小就是大家眼里乖乖女的她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舍弃自己的爱好，选择了理科。 人有的时候并不能真正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 就像本来她觉得烧烤很好吃，麻辣烫很好吃，但钱女士从来都不会让她吃这些，所以最后她连梦里有的都只是照烧龙利鱼而不会是烧烤麻辣烫。 一早上的火急火燎，最后到班级时还好没迟到，孟黎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空座位坐下来。 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是文理分班之后重新打混的新同学，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只有好友曾胜男是和孟黎一起从原来的文科班又转到同一个理科班。 分班结果出来的那天，胜男高兴坏了，搂着孟黎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你可惨了黎仙女，高中未来的两年我还要缠着你，咱俩就一起风风火火继续闯荡江湖吧。” 孟黎边捏着胜男的小手边说：“你可饶了我吧，闯荡江湖什么的就算了，我就想安安静静度过这两年。” 胜男选了个孟黎后座的空位置坐下来，本来她想跟孟黎坐一起的，奈何同桌的位置被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温柔小女生先占去了。 她一看到那位美女就习惯性地去拍她的肩膀跟她打招呼。 “嗨，你好呀美女，怎么称呼？！我叫曾胜男，你可以直接叫我胜男，你同桌那位叫孟黎。” 那位女生略带尴尬地朝她们笑了一笑：“你们好，我叫黄静恬。” 声音细细的，小小的，笑起来很甜。说完就把头转回去了。 孟黎看了看同桌，发现这个女生长得还真是好看。皮肤是属于那种白里透红的，很有光泽感，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酒涡。 她自己也有酒窝，只不过只有一边有。 胜男曾经告诉她：单数的酒窝会招来桃花运，所遇的人也都是美好的人。她说这是大师说的，很灵的。 孟黎当然不信了。 她右边的这个小酒窝是小时候调皮不小心摔了一跤被什么东西给撞击的，当时太小了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很疼还流血了。长大后那块就留下了一个特别浅的小凹陷，不仔细看发现不到，但笑起来就跟酒窝一个样，姑且也叫它小酒窝吧。 她发现那个叫黄静恬的女生对于胜男的热情有点不太习惯，就悄悄跟她说：“你后面那个女生，她就那样，自来熟，尤其看到长得好看的，但她人超好的，特别热心肠，慢慢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我叫孟黎，孟浩然的孟，黎明的黎，以后咱俩就是同桌了，请多多照顾。“说完朝她伸出左手。 黄静恬看了看面前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左手。 五指纤细修长，食指的骨节处还有一粒小小的灰色的痣，看久了会觉得那粒痣很有灵气，就像一只会飞的小蝴蝶，随着指关节的摆动而翩翩起舞，随之带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想应该是孟黎涂的护手霜的味道。 就在她出神的这会儿，面前那只左手又朝她动了。 “难道是我的手太好看了？”孟黎发现黄静恬在发呆，就朝她打趣。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想你涂的护手霜是什么味道的，有点好闻。”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伸出手跟孟黎握了握手：“互相照顾，新同桌。” 孟黎悄悄朝同桌靠近了一些，低着头小声地回答她：“护手霜是roopy融雪之时，随便买的，很便宜，但味道我还蛮喜欢的。下次带来给你试试。” 教室里此刻闹哄哄的，大家都在忙着认识新同学，忙着自我介绍和打招呼。 孟黎和黄静恬打完招呼后看着窗外，天空蓝蓝的，几朵白云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着，她知道属于她的新的一段人生征程要开始了。 班主任周立武是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来到的教室，看到面前乱糟糟的一片，腋下夹着的文件夹就拍得一声砸到讲台上。 “静一静！静一静！都在干嘛呢？菜市场买菜啊！谁再说话外面给我站着去！”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孟黎看了看面前这位四十岁左右的班主任，有点想笑，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他站在讲台边上，那挺着的啤酒肚太吸引人眼球了。 文件夹砸到讲台上的一瞬间，她发现啤酒肚似乎跟着震动小小地颠了一下，不知道中午吃的东西是不是在肚子里又来了一个混合爆炒。 想到这里她又悄悄地低下了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 周立武是教数学的，当高中班主任也当了有十来年了，最清楚不过他们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多皮有多皮了，当然他自有办法治住这些皮孩子。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周立武，教授数学，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班规班纪我会打印好，下周班会我们集体诵读。今天第一天大家就简单认识一下，座位暂时就先这么坐着，等期中考后我们再按成绩重新排列。下面我来点一下名，叫到名字的同学起来答声到。 “陈婷婷” “到！” “陈胜” “到！” “曾胜男” 后座的胜男本来在偷偷地跟同桌小声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声洪亮的“到”响彻在教室上空。 周立武不知道是被这声音给惊到了，还是被胜男从座位上腾起的动作给惊到了，稍稍停顿了一小会说：“倒也不必这么大声，我耳朵挺好的。” 孟黎听到这句更想笑了：别说这个老周还挺有趣。 点名还在继续着，当叫到“陆竞“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听到如期而至的“到”，大家都挺奇怪的，周立武又重新喊了两遍“陆竞，陆竞在吗？” 这时候教室后面才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黎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靠近饮水机的座位上慢悠悠地站起一位男生，穿着白衬衫，就是校园男神标配的那种。 个子很高，她仰着头估计了一下，起码有185，因为家里老孟有178，那个男生比老孟还高出很多。 头发乱糟糟的，前面的刘海大概是因为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缘故，有点耷拉下来了，颧骨那里好像还有睡醒的印记。 他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答了声“到”，老周大概有点生气叫了几声他才站起来。 “干嘛呢这是，来学校睡觉啊？睡觉回家去啊，家里床多舒服！” 那个叫陆竞的男生也不理会老周的阴阳怪气，就那样大剌剌地站在那李。 老周没办法，就叫他赶紧坐下去，继续点他的名去了。 他旁边几个男生都在那偷着乐，笑得肩膀乱颤。 孟黎看到他坐下去后，搂着同桌那个男生的肩膀，做势就去锁他的喉，直到那个人举手投降，他才饶了对方。 就在孟黎看得发呆的时候，胜男猛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吓得一哆嗦。 曾胜男同志一脸奸笑着说：“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把我黎仙女的魂给勾走了，看得这么认真？让我也来瞧瞧。”说着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 “我说呢，原来是在那偷看大帅哥呀！不过你还别说，那穿白衬衫的长得还真不赖。要不待会老周走了之后，我们一起去认识认识？” 孟黎白了她一眼：“是你想去认识人家吧，可别拉上我。我就随便一看。” “哦，是嘛？随便一看能看这么半天呢！人家都坐下去了，你还在那看啥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款也不是我的菜，我爱的永远是寸头肌肉男，那白衬衫皮肤太白了，显得我黑。倒是你，我觉得他会是你的菜。” 孟黎无语：“什么跟什么啊，你爱寸头肌肉男是你的事，我可谁都不爱，我只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你得了吧你，也不知道是谁，刚刚看的眼睛都忘了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到美丽的花、美丽的衣服都会停下来看一下，看到好看的男孩子看一眼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你承认他好看了？” 孟黎再次无语，狠狠地瞪了曾胜男同志一眼，气呼呼地把头转回去了。 第2章 孟黎一家原本是住在离南阳高中很远的青阳市，二者在地理位置上南辕北辙。 为了给孟黎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老孟和钱女士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室一厅，于是举家搬来了现在住的那个小居室里。 孟黎对此从来没有任何的发言权，虽然她做梦都想体验一回宿舍生活。每次听胜男跟她说熄灯之后寝室里的深夜大卧谈，感叹之后除了羡慕之外就只剩下无尽的忧愁和无奈。 孟黎是个胆子很小的女生，她害怕一切破坏现有平静的行为。 所以从小到大她都很乖，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心。她学习成绩很好，很听父母老师的话，在外人眼中她就是那种让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有胜男知道，在她乖张的小白兔外表下，有一颗蠢蠢欲动的火热的心。 她爱读张爱玲，曾经把“爱是热，被爱是光”写在日记本的扉页，那是在自习课上她偷偷拿给胜男看的。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有风吹过，带来一丝甜甜的花香，好像是月季的味道，很热烈很甜蜜，就像这个季节给人的感觉，直面而来的成长的力量。 吃过午饭孟黎和胜男一起手挽手，走在满是梧桐的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两成群，每个人，或开心、或焦灼，都有自己直面的道路需要走。 胜男在旁边嘻嘻渣渣地说个不停，一会空气真好啊，一会那个男生好帅啊，总之每一刻都在惊呼。 她看孟黎偶尔哼唧两声算作应答，很是无语：“哎我说，你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啊？你看到这些花啊草啊帅哥啊，都不激动吗？这些美丽的事物，永远那么充满活力，让人觉得活着真好啊！” 孟黎被她这种文邹邹的说话语气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花啊草啊都是附带的吧，我看能让你激动的只有帅哥。” 不出所料，这话刚说完，大力女男男子的小拳头就朝孟黎挥了过来，当然只是做做样子。 “求不戳破！！！” 就在她们俩互相打闹间，人行道另一边的篮球场那边突然一个球状物朝她们袭来，速度快到还没看清是什么的时候，孟黎的右边脑袋就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一瞬间，疼痛感直冲脑门。胜男吓傻了，赶紧抬手去摸她的右边脑袋，没想到一下子就摸到一个凸起的肿块。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说句话，千万别吓我。” 孟黎被吓傻也被疼傻了，摸着脑袋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直到胜男捏了捏她胳膊，她才回过神。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疼，我缓一下。” 那边始作俑者的陆竞也被吓傻了。 中午吃完饭，闲着无聊加手痒，便和兄弟赵子亦、章泽还有隔壁班的几个男生一起约在篮球场打球。 刚刚也是打得正激烈的时候，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那球就直接从篮球场外栏的上空飞出去了，刚巧不巧还砸到个女生。 赵子亦一脸奸笑：“哦黝，你惨了陆竞，你砸到一只小白兔了，小兔子好像还红了眼睛。还不赶紧道歉加弥补去！” 一旁的章泽无语至极：“赵子亦，你还有点良心吗？！人女孩子这一下一看就砸地不轻，你还在那笑！我看那两女生还有点眼熟，好像上午开班会时还见到了。” 赵子亦无辜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想看看人陆竞打算怎么办？那一下确实砸得不轻。” “赶紧给我闭嘴！”陆竞一脸懊悔，冲着旁边的赵子亦吼了一声。 三个人边说着话边赶紧下了球场朝人行道上的那俩女生走去。 胜男一看到罪魁祸首们走过来，便气不打一处来，朝着那三人吼道：“刚是哪个不长眼的砸到我姐们了！给你们三秒钟，主动交代！” 边说还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那架势仿佛确定是哪一位砸的球，立马就能跟对方干一架似的。 赵子亦看到胜男这样子，胸中的大男子气势立马就起来了。 “哎我说姑娘，倒也不必如此。我兄弟也不是故意的，那篮球又没长眼睛，完全就是意外啊！” 胜男看了眼对面那位穿着球衣，还特意把短袖撸到肩膀上的寸头男说：“是不是你？！不是你给我一边呆着去，我要跟不长眼的那位说！” 一句话把赵子亦噎得无话可说。 孟黎右手边揉着自己脑袋上那个肿块，边拉了拉胜男的胳膊。 过了这么会，那块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疼了。因为对面三个男生都在看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对胜男说：“算了，我已经没事了，没什么大碍的。” 声音细细的，甜甜的，仔细听还有一点想要对方放弃于是带点撒娇的味道。 胜男回首捏了一下孟黎的手，还朝她使了个眼色，但说话的声音却故意很大声。 “什么算了？怎么就算了？你头上都肿了一个包，不去看医生，万一有什么毛病呢？” 陆竞站在一边，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眼睛一直在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身上，她的右手一直不停地在揉脑袋。 “很抱歉，是我，是我刚刚不小心把球飞出来砸到人了。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后面那句话是停顿了一下对着孟黎说的。 大概是刚刚打完球的缘故，他身上穿着蓝色球衣，不像那个寸头男那样故意把袖子撸上去，露出胳膊那种，他的球衣是工工整整的穿在身上的，但由于出汗的原因，有些地方还是被汗水吸得贴在身上，尤其是胸口那里。 孟黎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班会上那个穿着白衬衫，刘海耷拉在额头上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时的他可能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点慵慵懒懒的，非要说像什么的话，就是奶奶家那只特别大的缅因，看起来很高大，但它懒懒的时候，你会很想去rua 它一把。 此刻的他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头发大概是因为很热的缘故，刘海全部梳上去了，看起来很精神。球衣被汗吸得贴在身上，好身材一览无余。 想到这里，孟黎的脸有点微微泛红。 陆竞等了半天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以为她没听见，便手插着兜朝着孟黎又走进了几步。 “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好吗？” 特别温柔的询问语气。 随着他的走进，孟黎感觉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稀薄了很多，他身上充满了热气，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那味道不好闻，相反那是一种充满力量的让人想到自由和活力的味道。 章泽这时候也附和着：“对啊，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没事最好了，看看我们也放心。对了，我们也是高二理科5班的，我记得在班会上好像看到过你们，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叫章泽，寸头那个叫赵子亦，最帅的这个叫陆竞，就是砸了你头那位。” 赵子亦听完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到陆竞就是最帅的，到我就是寸头了？！我就不配帅哥这个称呼吗！！！” “人最怕什么你知道吗？最怕的就是明明自己那么普通，但有时候就是莫名自信，也不知道这股自信是谁给的！”胜男逮到机会嘲讽那个寸头，赶紧见缝插针地怼回去。 说完这话也不理会赵子亦，拉着孟黎的手轻声跟她说：“你跟陆竞去医务室看看吧，毕竟脑袋上肿了一个包，弄点活血祛瘀的药涂涂也好。我不能陪你去了，中午寝室新学期第一次查寝，我必须到场，就先走了啊，有事微信找我。” 走之前也不忘提醒陆竞：“我姐妹就交给你了啊，给我好生照看着，再出了什么差错，我可真跟你势不两立了，不开玩笑的！” 说完又瞪了赵子亦一眼，朝着孟黎挥挥手走了。 无辜中枪的赵子亦一脸无语。 “我又怎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因为有陆竞陪着孟黎去医务室，另外两个人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便准备走了。 走之前赵子亦朝陆竞使了使眼色，在孟黎低着头揉脑袋的空口，坏笑着悄声说：“好差事交给你了！骑士赶紧拯救公主去吧！”说完拉着章泽一溜烟跑了。 陆竞手捏着拳头，此刻无比想要爆凑那颗寸头100下。 最后剩下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孟黎先打破了尴尬，原因是陆竞就那么双手插兜地看着她，她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目光，关键自己现在还是右手不停揉着脑袋的蠢模样。 “其实已经没事了，就是有一点肿，都不怎么疼了，过几天肯定就好了。” 声音依旧小小的，细细的。陆竞有一种脚踩在棉花絮里的感觉，就是会不忍心踩下去，生怕踩坏了那片柔软。 “没事也要去看看，看了放心。”他不自主的声音放轻下来回答她。 孟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了一整个头的男生，在秋日的午后阳光下，他又有点像奶奶家的缅因了。 两人一起往前走，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路无话，到了医务室后，简单跟医生说明了一下情况。 那个男医生用手指触了触孟黎的伤处，大概是不太习惯别人的触碰，位置刚好又在脑袋这个奇怪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 陆竞站在一旁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忍一下，别动。麻烦医生您轻点。”后面那句是对着面前那位男医生说的。 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胳膊处，大概是怕她因为疼痛又往后退，所以想要拉住她。虽然动作很轻，但孟黎觉得皮肤接触的地方温度很高，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温度。 “不是。不怎么疼，我就是有点不习惯别人碰我头。” 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完这句话后，就作势又把脑袋朝医生那个方向送去，眼睛也赶紧闭了起来，仿佛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她提供巨大的决心似的。 陆竞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突然很想笑。 她皮肤很白，但又不是那种寡淡的白，是白里透红的白。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他看到了她脸上淡淡的小绒毛，就突然很想用手去摸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等到医生检查完，回头去写处方，陆竞才把手从她的胳膊上放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怕你乱动。”他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刚刚两人的动作有点不太合时宜。 “我知道，没事。” 孟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觉得胳膊上到现在还烫烫的。9月的天气，照理说也不该那么热啊？ 医生开了一些活血化淤的消炎药，并嘱咐说先用毛巾包着冰块冷敷一下伤处，缓解一下，后期再热敷，促进一下血液循环，之后又叮嘱孟黎不要用手使劲揉错伤肿处，那样会造成局部淤血的，如果后面头痛、眼花、头晕什么的，还要到医院做一下脑部CT。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准备接过医生手中的药，被陆竞抢先了一步。 “我帮你拿着吧。谢谢医生。”说完便先一步走出诊室。 两个人前后脚走出来，之后又恢复了之前来时的沉默，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慢慢往回走。 这次是陆竞先开的口：“我去前面学校超市给你弄点冰块来，医生不是说了要冷敷吗？你就坐前面长椅那等我一下。”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梧桐树下的休息点。 孟黎想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回头回家再拿冰块敷也不迟。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竞就朝学校超市跑去了，手上还拿着那一袋药。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坐在长椅那等他。 没等十分钟左右，他就回来了，手里除了冰袋之外，他还买了一条毛巾。孟黎看到那条粉色的毛巾时，忍不住又想笑，但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就赶紧低了下头。右手又忍不住想去摸头上那个肿快。 陆竞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在她的手要往头上揉搓的时候，一下子又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算轻。 “医生不是说了不要用手揉搓伤处吗？刚说的话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语气硬硬的，说话间还带着一点喘气，大概是因为刚刚很着急地从超市跑过来的缘故。 孟黎有点委屈，动了动被他抓着的胳膊。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揉习惯了。” 后面那句“你抓痛我了”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在自己心里腹诽了几声。 他低头看了看被他的手抓着的白嫩嫩的胳膊，那块有一点红，大概意思到自己力道大了，这才不好意思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我没注意，平时跟男孩子接触习惯了，有点粗心大意的，弄疼你了？” “没事。” 孟黎声音蔫蔫的，不太想多说话。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他那几句话竟让她无端生出了几许委屈感。平时她也不是这样的，虽然胜男常常说她是小公主，但她自己知道，她不是这么娇气的。 陆竞看她这样，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语气有点冲了。那是因为他看到她又用手揉搓那个肿块，明明医生刚刚都说了用手揉搓可能会造成局部淤血。他只是一时有点着急才说话声音大了一点。 “不好意思，我跟你道歉。我刚刚不是责怪你，只是头上那个肿快，你记住千万不要再用手搓了。” 声音又恢复到之前那种很轻柔的程度。 孟黎低着头，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他这句话。他看她低着头不出声，突然有点慌了。 “不是，你不会哭了吧？我刚真不是在怪你，就是、就是嗓门粗了点。你要还生气，你就骂我几句，骂我怎么打球不带眼睛，骂我怎么说话那么大声。或者你打我几下也行，刚刚不小心弄疼你胳膊了。” 孟黎自从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抬头再看他时，发现他正仔细地盯着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凸显得很明显，大概是刚刚一口气焦灼地说了那么多话的缘故。 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看来眼神确实不怎么样。” 他听她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笑起来嘴角有一个小酒窝，就只有右边有，很奇怪，但却莫名得很好看。 “你没哭就好。我最怕女生哭了，我又不会哄人。刚没弄疼你胳膊吧？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要不要数一数，就今天，你说了多少句抱歉了？” 他听她这么打趣自己，突然好像就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把手里的冰块包在毛巾里，替给她，“你敷一下脑袋。” 孟黎接过冰块，敷在脑袋上，并把另一只手朝他伸过来：“你把药给我吧，我要回班级去了。” 他看着面前那双朝自己伸过来的细白的胳膊，那上面好像还有一点红，应该就是自己刚才没注意力度给弄的，突然无比懊悔，刚刚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把手里的药递还给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千万不要再用手揉脑袋了，记住了？” 孟黎无语：“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刚还被批评教育的事情，转头哪能又忘记了。” 就在她那只手打算接过药袋时，对方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 “要不，咱俩加个微信吧，你要是有头痛、眼花、头晕什么症状的，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得陪你去医院照CT，这关系到脑部神经的问题，千万不能大意。” 他一脸严肃，语气一本正经的，仿佛提那个要求特别正常，孟黎没理由拒绝他。她没办法，只好收回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微信二维码页面递到他面前。 他看她这么听话，突然就咧嘴笑了一下，快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之后乖乖把药袋递到孟黎的手中，看着她走远了之后自己才朝着另一方向也走了。 第3章 孟黎回到教室之后，中午的午休时间也过去了。胜男看到她包着个粉色毛巾敷着脑袋坐到座位上，赶紧过来问她怎么样了，孟黎把情况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胜男盯着她脑袋上包着的那条粉色毛巾，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那么这粉色毛巾也是那陆竞买的？”边说边朝她使劲眨眼睛。 她那一肚子鬼心思，孟黎看一眼就知道了：“你眼睛出毛病了吗？眨个不停，有毛病赶紧去医院眼科挂个号瞧一瞧。” 胜男不理会她的打趣：“他还说什么了？你们有没有约下次再去复查一下？有没有留联系方式？要是头疼眼花啥的，肯定要知会他一声吧，毕竟他也是当事人，有知情权的。” 孟黎看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扭回头不打算再理她了，后座那位八卦会会长曾胜男女士急得直跺脚。 同桌黄静恬在一边断断续续也听明白了大致情况，她碰了碰孟黎的胳膊，小声地说：“最近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了，要真有头晕头疼什么的，千万不能大意，该去拍片一定要去拍片。” 孟黎朝她笑了笑：“我知道。谢谢你。” 陆竞是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才从前门走进了教室。 趁着老师还没来，他抓紧时间拐到孟黎的课桌边，随手又丢给了她一包新的冰块，一句话也没说，只朝她脑袋那示意了一下，转身就朝着教室后面走去。 虽然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孟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刚才那个冰块已经不冰了，所以让她换新的冰块冷敷。 她低着头，慢慢地把那块新冰块换到毛巾里，又重新包了起来。 背后的曾胜男一阵唏嘘，还生怕她的唏嘘孟黎没听见，从后面用脚踢了踢她的板凳。孟黎回头朝她瞪了一眼，又把头转回去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因为不想回家被钱女士看到自己的状况，孟黎想了想，还是把毛巾整理了一下，折叠起来放进书包了。等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回家时，教室里其他同学们都几乎走光了。 她从小就是这种慢悠悠的性子，做什么事情都不着急。钱女士曾经说她这种性格，要是哪天地震了绝对逃不出去。 走到楼梯拐角那里的时候，孟黎看到陆竞单肩挎着书包插兜站在下一层平台那里。 看到她终于出来，他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你可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边说边往上朝她的方向走来。 孟黎一时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你在等我？有事吗？” 陆竞走到她身边，跟她并肩边下楼梯边说：“我是想提醒你一句，晚上回去别忘了再用毛巾热敷一下。还有药记得按时吃。” 她为他的细心而感动。 按理说像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是很马虎毛躁的，她没想到他考虑问题这么仔细，要不是他提醒，她压根就忘了下午医生说的冷敷完了再热敷的事。 “好，我记住了。回去我会热敷的，还有药我会按时吃的。谢谢你。” 孟黎以为这样说完以后应该就没事了，可以走了。 就在她下了楼之后准备往校门口的方向走，陆竞突然在背后扯住了她的书包肩带。 她顿住了，回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虽然没说一句话，但陆竞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纳闷和不知所措。 “那个，回去记得微信通过一下我。” 这句话说完，也没等孟黎反应，他放下手里的书包肩带，转头大步流星地朝宿舍的方向走。 晚上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钱女士问她在理科班感觉怎么样。孟黎没多说什么，只说感觉还可以，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想到下午放学陆竞最后说的话，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果然有一条添加好友申请，后面霸气的跟着两个字：加我。 头像是一张黑色的图片，上面什么都没有，微信名是一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英文字母。配合着“加我”两个字，一股中二少年的酷炫自信自然流露。 孟黎知道肯定是陆竞，她点了同意之后，本来想改一下备注，最后发现她好像不知道“lujing”到底是哪两个字。想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突然觉得很想笑。 洗完澡孟黎记着陆竞的提醒，用热毛巾敷了一下脑袋。上床睡觉的时候，打开微信，发现和陆竞的聊天页面依然安安静静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突然有点小生气，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什么人啊，三番两次说要加好友，加上了又一句话不说！ 床上那只星黛露的耳朵被她用手连续抓了好几次，完了还被手机轻轻地砸了好几下脑袋。黛黛表示它很无辜。 直到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孟黎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床头的手机里传来连续的好几声微信提示音，隔了几分钟没动静，又有消息提示音传来。 她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被连续的声音吵醒就更难受了。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果然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陆竞。 【我是陆竞。】终于知道他名字是哪两个字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才看到你通过我好友申请了。】你也知道很晚？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是晚上寝室那个赵子亦急性肠胃炎发作了，我陪他一起去了医院，刚挂完盐水回来。现在才有空看手机。】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药没忘记吃吧？热敷也没忘吧？】又开始这茬了。 大概是见对面一直没回复，他以为孟黎已经睡了，过了几十秒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或许已经睡了，晚安。】 孟黎看他自己一个人在对面自问自答，气忽然就消了，毕竟自己这气也生得莫名其妙。 【我还没睡，药吃了，热敷也没忘。】 本来后面还想说点什么的，但对着手机，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大概是突然看到回复很意外，立马又回过来了。 【没睡就好。我还怕吵到你了。】 接着页面又安静了下来，两个人谁都没再继续说话了。 后来还是对面打破了尴尬，【那个，要是头疼头晕了，一定要告诉我。】 孟黎发现他有时候真得很啰嗦，就是同样的话他能反反复复说好几遍。 【我知道。你除了说这些，还会说些别的吗？】 她脑子里怎么想的，手下就不由自主地打出了什么。发出去后才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熟到可以随便这样调侃的地步。 【嫌我啰嗦？那你就自觉点，少叫我操心。】陆竞也不客气起来了。 过了几秒，又接着发了一句话过来，【你微信名叫一颗黎，有什么意思吗？或许因为你叫孟黎？是这么写吧？】 【对，微信名随便取的，对应了一下我名字里那个黎字。你微信名那一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一堆乱码，我随便输的。】果然啊，她一开始也是这么猜的。 【好吧。那么，晚安？我该睡了。】她确实是有点困了，本来这时候她都应该在跟周公约会了。 【好，你快去睡吧。晚安，明天见。】 对面床铺上的赵子亦输完液回来以后肠胃炎好多了，他看陆竞一回来就抱着个手机躺在床上打字，一开始还很纳闷，结果看他越聊脸上笑意越多，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笑得那一脸□□！稍微注意一下好吗！这里还有一位深受病痛折磨的孤家寡人，他急需你爱的抚慰。” 床上的陆竞随手抓起一双袜子就朝赵子亦的床铺扔过去。 “你闭嘴！今天是谁大半夜陪你去医院看病的？就因为你这破事差点坏了我一件好事，你还有脸在这给我叨逼叨！” 赵子亦一听这话，体内的八卦因子开始燃烧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好事？你快跟我说说！是不是下午“拯救公主”行动有了进一步进展？” 陆竞压根不想理对面那个傻缺：“公主有专门的骑士照看，孤家寡人的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关灯，睡觉！” 留下受伤的赵子亦一个人面对黑暗。 躺在床上的陆竞一直盯着手机看，页面还停留在“明天见”那句话上，他想把备注改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只输了两个字：黎黎。看着那两个字，嘴角忍不住又上扬起来。 第4章 经过操场砸球事件后，陆竞成了孟黎在新班级认识的第一位男生，顺带着也认识了他的两个好兄弟：赵子亦和章泽。 胜男因为上次在球场跟赵子亦的那点小过节，现在两个人见面每次都要互相呛几句。虽然讨厌赵子亦，但她对陆竞印象特别好，或许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的特权。 在孟黎眼中，她觉得赵子亦长得其实也不赖。她还记得胜男曾经说过，她的取向狙击是寸头肌肉男，有时候开玩笑她也会说；“赵子亦不就是你会喜欢的那种寸头男嘛！” 每次她这样开玩笑，胜男都会跟她打闹：“就他那样，再整一寸头，跟隔壁高中那些小混混有什么两样，还有，你看他那样，像是有肌肉吗？” 有时候说着说着，又会扯到孟黎身上：“我看陆竞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但身材还真不赖。你还记得上回在球场吧，他穿着的那球衣被汗水吸得全贴身上去了，好身材一览无余啊！” 孟黎听她这么说，想起来那次看到的，脸莫名其妙又红了。 有时候静恬也会加入到她们的八卦之中，但通常她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孟黎知道她比较慢热，所以故意多cue她，让她的参与感也多一点。 周五放学，等班里大部分同学都走了之后，陆竞、赵子亦、章泽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孟黎她们的课桌边。赵子亦现在看到胜男有点怵，他嘴皮子没有胜男溜，每次两个人打嘴炮，他都是败将那一方。 三个人站在那，都不主动说话最后还是章泽先开得口：“我们几个想请你们三一起吃顿饭。上次孟黎被砸那事，说到底我们都有责任，一直没机会跟你们认真道个歉。这次陆竞请客，我们明天一起吃顿饭吧，你们三明天有空吗？” “虽说是陆竞请客，我们也是认真道歉的，态度诚恳，心意真诚。不来可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赵子亦一脸大爷模样，话却是朝着胜男说的。 曾女士何曾受过这等威胁：“赵子亦，你可要点脸吧，拿着人陆竞的钱在这充大方！” “大不了下次我再请你们呗！日料法餐随你们挑还不成吗？”赵子亦紧随其后地说。 “行！这可是你说的，下次看本姑娘怎么吃穷你。明天我们三都去，时间地点就陆竞跟孟黎说吧，确定了通知我们。” 胜男同志豪爽应下，完了还朝孟黎和静恬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们俩都必须要给我上，不上不是好姐妹！ 静恬看了看她们俩：“你们要同意了，我都行。” 这下其余五个人的目光一齐朝向孟黎，她被这几道目光看得极不自在，拉着胜男的手小声说：“放假我不方便出门。我妈那我不好交代的。” 胜男同志小声地回应她：“你就跟你妈说明天咱俩一起去市中心买点学习资料，有我给你打掩护，保证没问题。” 这下她真得无话可说了，抬头看到陆竞正盯着自己看，那眼光火辣辣的，仿佛上一秒她要拒绝了，下一秒他别的招式就出来了。没办法，最后只好答应了。 三个男生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就打算走了，临走的时候，陆竞拿着手机朝孟黎示意了一下：“晚上微信聊。” 还没意识到给孟黎带来多大麻烦的曾胜男女士，看到最后他俩说悄悄话的模样，在一旁搂着静恬的肩膀窃窃私语，笑得一脸奸样。 “黎黎，你看我们给你俩晚上聊微信提供了多大的帮助！不用谢哈！不过还说回来，明天我一定要好好宰陆竞一顿。”静恬看着孟黎那一脸生无可恋样，也低着头笑起来。 晚上回到家，孟黎还在犹豫明天到底要怎么办。 虽然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很渴望跟大家一起出去，但她妈那关她真得不好过。想到如果钱女士知道她周末出去是跟一群同学聚会，尤其里面还有好几个男生，她都不敢想象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暴风雨。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陆竞在微信上找她了。也没怎么拐弯抹角，直接问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有没有哪家特别想吃的店。 孟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磨磨唧唧回了个随便。 对方大概是看出了她并没有什么表达的欲望，以为她反悔了并不想去，赶紧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是我，陆竞。” “恩。” “那个，明天你会出来吧？”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之后空气仿佛就停滞了，两个人都没说话。 在这安静的一分钟里，孟黎一下子好像就想通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出去跟同学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吃完饭我就回来。况且还有胜男和静恬，没关系。大不了吃完饭我再跟胜男一起去书店买点资料，也确实需要，这不算欺骗钱女士。 这么想着，她就出声了：“不会，我会来。都已经答应你们了。” 对面仿佛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但声音很模糊，好像是听筒拿远的效果。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想出来。不过要是真得很为难的话，也没关系，我跟他们几个解释一下就行了，你千万别勉强。” “没事，不为难。” “那，你喜欢吃什么？或者忌口有吗？” “都可以。我不太能吃辣的。” “好，我记住了。时间和地点我待会发你微信上，可以吗？” 又是这样一句轻轻的疑问句，孟黎发现他真的很爱问她“可以吗？”，偏偏就是这样普通的三个字，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有被很认真的对待。 挂了电话没多久他就发来了明天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孟黎回了个小女孩比OK手势的表情包，对方回了个【晚安，明天见】，聊天到此就结束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揪着黛黛的耳朵，第一次失眠了。一方面她无比期待明天的聚会，另一方面她又为明天即将对钱女士的隐瞒行为而感到纠结。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钱女士不让她做的事，她的人生轨迹一直都是单一的，规划好的。现在她居然有想要拐弯的冲动，她很纠结。 11点多的时候，微信消息提示音又响了一下。孟黎压根就没睡着，打开微信，那个黑色头像边又多了一个红点，旁边写着【期待明天和你见面。】 她看到那几个字，手有点颤抖，连打开聊天界面的勇气都没有，立马就把手机熄屏扔到一边去了。 周六中午，胜男来家里找孟黎了。 俩个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跟钱女士说一起去市中心买资料，结束了之后再一起吃顿饭。钱女士不疑有他，只是一个劲地嘱咐孟黎肠胃不好，不干净的东西不要乱吃，然后就这样顺利地让她们出门了。 这种顺利程度连孟黎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可钱女士越是这样相信她，她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就越多。 胜男一直在安慰她：“没关系，也不算欺骗，我们吃完饭确实也是要去买资料的，只不过吃饭多了几个人而已。他们都在学校门口等我们呢。” 听她这么说，孟黎心里可算舒服一点了。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考虑很多。明明是很小的问题，偏偏就是要为难自己，有时候自己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好几天都出不来。 静恬和另外三个男生一起在校门口等她们俩。 赵子亦看她们终于来了，挥着手扯着嗓子喊：“两位大小姐可算出来了！某人等得要望眼欲穿了！” 章泽和静恬相视笑了笑，只有陆竞一个人插着兜站在那没反应。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卫衣，裤子是黑色的军装裤，脚上配一双篮球鞋。大概是头上戴着的那顶棒球帽的缘故，孟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巧合的是今天她自己也穿了一件宽松的桔红色卫衣，下身是一件小脚的紧身牛仔裤配一双小白鞋，莫名其妙好像就跟他撞了衫。 赵子亦那个大喇叭这时候又开始工作了：“别说，二位昨晚除了商量今天的吃饭时间地点之外，还附带着商量了一下今天的穿着啊！两个字送你们：般配！” 孟黎一时无语，只能别过头什么也不说，眼角的余光看到陆竞卡着赵子亦的脖子，作势一拳锤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大，一看就是开玩笑的。 胜男一看到赵子亦就嘴痒：“你一个大男人嘴怎么比女的还碎。还有你今天穿的是个啥啊？这么骚包的荧光绿你也好意思穿出门，不怕晃瞎自己的眼吗？” 赵子亦仰天长啸一声“啊”，对着章泽哭诉：“你看，怎么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我，你也不帮帮我。” 章泽一个白眼朝他翻过去，根本没理他，转头继续跟一边的静恬聊了起来。 六个人一辆出租车坐不下，陆竞干脆叫了两辆车。车到的时候，几个人又为怎么坐犯起了愁。 胜男为了撮合那两个人，拉着静恬就先进了一辆车，赵子亦和章泽一下子看出了门道，立马也跻身进去了。最后只留下孟黎和陆竞两个人站在路边，相视无语。 车快开走的时候，胜男还隔着窗户跟他俩喊了一句：“黎黎，我们先走了，餐厅见。陆竞，给我照顾好她啊！！！” 孟黎在心里忍不住腹诽起曾胜男：没义气的家伙，回头看要怎么收拾她！ 陆竞倒一副很闲适很享受的模样，低着头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孟黎。 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小小的一只，特别有让人保护的欲望。今天扎的那颗丸子头的啾啾上还有一颗小蝴蝶样式的饰品，在微风的吹拂下，那蝴蝶的翅膀好像还会动。 他没忍住，用手抓了一下那颗小啾啾。孟黎发现异样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还舍不得从啾啾上放下来。 “你干嘛，弄乱我头发了。”虽然她努力作出生气的模样，但陆竞知道，她并没有。 “为什么不回复我昨晚最后那条微信？”声音低低的，就像耳语一样。 孟黎再次抬头，终于在今天第一次看清了他戴着的棒球帽下脸上的表情，他低着头迎视着她的凝望，嘴角是上扬的。 第5章 不知道为什么，孟黎感觉他的笑有点不怀好意，就好像故意在憋着一股劲等着看她出丑。而她不出所望，听到那句话后脸一下子就红了。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异样，她赶紧别过了头，小声地回答他：“我昨晚没看到，睡着了。” “那今天看到了，也没反应？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的回复。”他依然不依不饶。 孟黎看他那样，突然就有点气急败坏了，转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没看到。还有你那话要我怎么回？” 阳光下她的目光很澄澈，陆竞看她故意做出瞪着自己的模样，意外的很受用。这样鲜活灵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好好好，没看到就没看到，怎么还急上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他用手又揪了一下她的丸子头。 “你永远有不回我消息的权利。”停顿了几秒，后面那句话声音很小，但孟黎还是听到了。 她心里一阵小鹿乱跳，很奇怪的感觉，可她隐隐觉得这样的趋势不太对。 “你经常这样跟女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吗？”忍不住，她还是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 “什么莫名巧妙的话？”他有点没搞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就是譬如‘期待明天和你见面’、‘你永远有不回我消息的权利’这些，你经常莫名其妙跟女生说这种话吗？” 她一脸严肃认真，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但看他的眼神却是奇怪的，陆竞觉得那可能是警惕、怀疑，甚至是嫌弃。 这下他终于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我经常这样随便撩女生？”他的话很直白，一点也没有拐弯抹角。语气也硬硬的，看着她的眼神很犀利，孟黎隐隐的觉得他或许生气了。 “我没有说你……那个……女生。”她莫名心虚。 “你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孟黎，如果最近跟你的相处之中有什么地方我处理得不太恰当，我跟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但你说我很随便那点，对不起我不接受。我从来没有主动加过任何女生，除了你。更没有机会对别人说那些你口中所谓的‘莫名其妙的话’。”孟黎现在很确信，他真的生气了。 叫的第二辆出租车这时候到了，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隔着窗户喊了一声：“是尾号2584叫的车吧？快上来，这里不能停太久。”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沉默着一齐向出租车那个方向走去。陆竞打开后座的车门，站在旁边，等孟黎坐到后座后把门关了，又重新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司机师傅看气氛不太对，也全程闭嘴。 到了餐厅之后，按照事先定好的位置找过去，包间里的另外四个人已经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天了。 胜男一看到他们俩来了，立马跑过来挽着孟黎的胳膊：“你们可算来了！我们等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赵子亦也站起来朝陆竞招手：“金主爸爸快过来，我们可都指望着你点单呢！”陆竞没什么表情，语气闷闷地说：“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好了。”说完也没理其他人，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坐到赵子亦旁边去了。 大家这下好像都看出情况有点不对劲了，胜男贴着孟黎的耳朵小声地问：“你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孟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吃饭吧。” 说完拉着胜男的手坐到了静恬旁边。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的。席间赵子亦故意不停地说些笑话，胜男同志不计前嫌地配合他说起了双簧，章泽和静恬也负责在底下偶尔接接梗。 陆竞和孟黎全程无声，俩人低着头只顾着吃眼前的美食。孟黎偶尔还朝他们笑笑，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他们聊天。 只有陆竞，全程无表情，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吃完饭，孟黎拉着胜男和静恬想赶紧溜，她实在受不了那种古怪的氛围。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便和她俩商量了一下，看是不是AA比较合适，毕竟这顿饭也不便宜，让陆竞请好像不太好。 两个女生都很同意孟黎的想法，最后一致指派她去跟陆竞说。 孟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找他。那三个男生还在后面，赵子亦和章泽在前面打打闹闹，陆竞一个人低着头走在后面。看到孟黎过来了，打头的那两位赶紧一溜烟跑了。 孟黎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小声地说；“那个，这顿饭总共花了多少钱？我们AA吧，我把钱转给你。”她有点紧张，双手不停地揪着卫衣胸前的那个大口袋。 “不用，说好我请客的。”说完这几个字，也没等孟黎有所反应，又拉低了棒球帽，从她身边走过了。全程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二十秒。 孟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口气憋在胸中，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她咬着牙气狠狠地对自己说：什么狗脾气啊！再也不要理他了！ 后来那顿饭的价格，她还是央求胜男去向赵子亦打听来的，钱也是拜托胜男替她交给赵子亦，再让赵子亦交给陆竞的。最后陆竞到底收没收，她就不管了。至少在她这里，她没占他任何便宜。 理科班的新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按部就班地过下去。孟黎越来越发现，她的物理学起来开始变得吃力了。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跟物理不对付。那些电啊力啊，她从来都是一知半解，每次考试都是靠拼命刷题来应付。 升入高二以后，她发现靠她死命做题来维持成绩的做法已经不太管用了。尽管她其它科成绩都很好，可光就物理这一科死命拖她后腿，她也已经吃不消了。 然而陆竞却是莫名其妙的理科出奇的好，尤其是物理化学，每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 她有时候特别纳闷，上课没见他多认真听讲，还经常迟到，自习也隔三差五的缺席。他脑子里的知识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爬进去的？ 她经常看到下课的时候会有好多女生拿着书本习题本去向他请教问题。这里面有像她一样整体学习很好，但某一个理科有点偏科的女生，也有那种平时完全不读书，成绩吊车尾，整天只知道化妆打扮的女生。 而他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去问他问题，每次都认真帮忙解答。 有时候无意间看到他们低着头在那写写画画，她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常常来的很突然，但她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不到就不会多想了。 而当她碰到自己不会或者搞不懂的问题时，她通常会选择去向他前座的周俊伟同学请教。那是一位特别爱笑的男生，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孟黎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跟舅舅家的表弟很像。 加上他的性格也是那种很好相处的，物理又特别好，两个人不知不觉就结下了深厚的学习革命情感。总之孟黎很感谢周俊伟同学对她学习上的帮助。 胜男同志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孟黎和陆竞之间的零交流状态，又开始在她耳边嘀咕了：“你俩这是咋了啊？从上次吃完饭之后就没见你们说过一句话，这是在冷战？” 她有时候很好奇胜男的那颗大大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我俩又没任何关系，‘冷战’这个词你用得不对。” 胜男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她：“你就嘴硬吧，你那点小心思，我从班会第一天就看出来了，还不承认？”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过，陆竞的心思我倒有点看不出来，感觉他对你应该是有点意思的。” 孟黎低着头，手中握着的笔停顿了一下，“你别瞎说。我没有，他更没有！” 第6章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孟黎来了例假，肚子不舒服，所以直接跟体育老师请了假，呆在教室没去操场了。 陆竞捂着额头走进教室的时候惊了一下。他以为里面没人的，没想到孟黎居然在。 大概因为刚打完球很热的缘故，他一只手往上撩着球衣的下摆不停摆动着，看到孟黎顿了一下，接着匆忙放下了撩衣服的那只手，只是另一只手还捂在额头上。 虽然他动作很快，但她还是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衣摆下面几块凸起状很明显的腹肌，靠近肚脐眼那里隐隐约约还有一些毛发。她的脸又不争气得变热了，赶紧转回头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捂着额头朝她的座位走过来：“你没去上体育课？”声音里还有一丝喘气，大概是运动后的原因，身上的热气也朝着孟黎的方向袭来。 “恩，我请假了。”她趴在桌上小声地回答了一句，并没有看他。 “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边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边问她。 “没事，一会就好了。”说完这句话后过了好几十秒，她发现他还没走，很奇怪，直起身子朝他看了看，发现他依然用右手捂着额头，但目光一直盯着她看。 “你额头怎么了？”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问完之后自己就无比懊悔。 他看她一脸纠结懊丧的小表情，突然就笑了，是那种和煦的充满阳光的露齿笑。孟黎觉得他露出的那一口白牙在秋日下午的阳光斜射下很耀眼。 “你终于肯看我了。”声音很轻，细听之下还有一股委屈感。 孟黎不知道他语气里的那股小委屈是从哪里来的，或许完全就是他演出来的。 “刚打球不小心额头那被对方擦破了一点皮，想上来找找看书包里有没有创口贴的。”这句话是回答她刚刚对于额头的疑问。 “哦，那你赶紧去找一下然后贴上。”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趴下去，不再看他了。 静默了大概几十秒，她听到他站起来然后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奇怪，每次跟他单独呆在一个空间，她就莫名的很不自在，明明跟其他男生接触的时候都不会这样。 听到教室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书包声，没一会，他又走过来坐到她的旁边：“那个，我找了一下，好像没有。你这有创口贴吗？” 很真诚的疑问句，让孟黎根本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绝他：她的书包里确实备有创口贴，还是粉色hellokitty的。那是钱女士放在她书包里让她常年备着以防意外的。 她低着头翻开书包，找到创口贴之后就放在他面前的课桌上，“粉色的，你要不嫌弃就用吧，我只有这种。”说完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反应。 他一看到那个hellokitty的创口贴就一脸嫌弃，但发现她难得的在认真地看着他，立马变了个脸色：“不嫌弃不嫌弃！我要用！” 他拿过那个创口贴，捏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那个，没镜子，我看不到，你能帮我贴一下吗？”说完就认真地看着孟黎，似乎想通过她脸上的表情窥探出她此刻的内心世界。 她一听他那么说，立马就把脸绷住了：“你又开始了是吧？莫名其妙的话可以不说吗？” 他大概才意思到自己刚刚好像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赶紧向她道歉：“不是不是，你千万别生气。我真得是看不见位置，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就，我就……”他吭吭哧哧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急得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了。 孟黎看他这样，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便提醒他：“你可以用手机摄像头照一下。” 他听她这么说，终于舒了一口气。赶紧拿出手机对照着位置，撕开创口贴贴上了。 贴完以后，又转头朝向她，恢复了之前笑嘻嘻的模样：“还可以吧？贴没贴歪？” 孟黎看了一眼他额头上贴的那个hello Kitty，跟他本身的气质完全不搭，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那个，对不起啊，我没笑你，就是、就是……”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创口贴贴在他额头上，真！的！很！好！笑！ 陆竞看她拼命憋住笑的模样一点也没生气，相反这样子的她让他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你随便笑吧，我无所谓的。”他收起手机站了起来准备走，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笑的样子真好看。”说完这句，好像又怕她生气，赶紧长腿一迈，逃出了教室。 徒留孟黎一个人在原位，满口的芳芬想吐又没地方吐。 逃出教室的陆竞走到楼梯拐角处，慢慢停了下来，抬手抚了抚额头上那个创口贴，咧开嘴又笑了。 他用手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那几张自己书包里翻出来的白色创口贴，把它们掏出来随手又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操场上的赵子亦和章泽看到的一幕就是一一米八五的大高个，额头上贴着一块粉色的创口贴，双手插兜，扬着头大摇大摆朝他们俩走来的场景。 两个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赵子亦跑过来踮着脚一把搂过陆竞的脖子，朝着他额头上的创口贴仔细地看了一眼：“我说陆竞，你从哪搞来这么个娘们唧唧的东西？”章泽也打趣道；“跟你的气质完全不相符啊！” 陆竞一脸嫌弃地掰开赵子亦搂着自己的那只胳膊：“你们俩单身狗知道什么啊？”说完也不理他俩，径直又加入到了新的比赛当中。 赵子亦、章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难道他不是？” 再次打完球之后，下午的课程也就都结束了。他们三个一起径直又去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赵子亦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了：“老陆，你老实说，你头上那粉色创口贴到底是咋回事？又是勾搭了哪个小姑娘？” 陆竞放下手里的碗筷，突然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赵子亦，你可别什么话都乱说。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勾搭别人了？老子名声好着呢！”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在曾胜男面前可千万别胡说，万一传到孟黎耳中，老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还有章泽你也是，在黄静恬面前说话也注意点。” 赵子亦一听这话就急了：“我什么时候跟曾胜男说什么了？就那姑奶奶，我敢跟她说什么啊！” 章泽也喊冤：“我跟黄静恬也很少聊的！” 陆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们俩：“你俩那点小心思，骗骗其他人就算了，我什么不知道？” 赵子亦大概知道了点什么，又不死心，贱兮兮地朝陆竞笑：“所以，那个hello Kitty是孟黎的？你俩上次冷战是因为你勾搭姑娘那事？” 陆竞在桌下狠狠地踩了对面赵子亦一脚：“你没完了是吧？你哪只眼睛看到过我勾搭姑娘了？” 赵子亦被踩得疼得龇牙咧嘴：“是是是，你没勾搭，除了孟黎。” 章泽这时候也忍不住说了几句；“老陆，你对孟黎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你要真没什么认真的想法，平时就少招惹点她吧。” 章泽一向都很正经靠谱，平时话也不多，他今天能说出这番话，应该是认真考虑过的。 陆竞明白他这番话的真正意思，他何尝没有认真思考过。最近这段跟孟黎一直没有什么联系的时间里，他真得想了很多。 他承认一开始就是被她的样子吸引到的。她的身高、她的头发、她的皮肤、她的声音，就连她笑起来的样子，每一个点都在他喜欢的那个阀值上。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喜欢的女孩子的样子就是孟黎那样的。 吃饭那次，她无缘无故就给他按了个“随便”的帽子，当时他真得很生气。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待哪一个女生像对待孟黎那样小心翼翼。害怕她不习惯、害怕她不自在，每一次他都特别认真地呵护着她的小心情。 但他到底是个男生，之前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这样主动过，难免有些地方的分寸没把握好，可他愿意改变、愿意学习。为什么在她眼中，他的那些用心就变成了故意撩拨呢？ 但今天看到她一个人在班里，他又忍不住向她靠近了。后来她朝他笑，他一时又有点发飘。但他现在很确定，他是喜欢孟黎的，不是随随便便那种，是发自内心的很认真的那种喜欢。这种感觉他没有办法控制，但那是实实在在的一种特别的存在。 他再次放下碗筷，端正了坐姿，看着面前自己的两个兄弟，很认真地说：“我喜欢孟黎，很喜欢。从现在开始，我要追她。” 第7章 对面的赵子亦看陆竞一点严肃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认真追求法。”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章泽，接着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你俩能不能靠谱点！老子满腔热情，一颗真心，怎么到你们这就这么廉价呢？”陆竞作势又要用脚去踢赵子亦，对方吃了一次亏之后，这回果断躲开了。 章泽打断了他们的打闹，又认真起来：“老陆，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提醒你，孟黎一看就是那种心思很细腻的女生，你认真对待她。” 陆竞看着章泽，很慎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会的。” 吃完饭，三个人准备离开食堂回教室自习的时候，陆竞让赵子亦他们先走，说自己还有点事。说完也没等他俩回应，一溜烟就朝学校大门外跑去。 “这家伙怎么确定完心意之后就疯疯癫癫呢？”赵子亦、章泽黑人问号脸。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之后，陆竞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他没从后门进，而是绕了一下从前门进来，然后直奔孟黎的座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手上拎着的那个塑料袋放到她面前的课桌上。 她感觉有无数道目光正在朝着他们这个位置看，就在陆竞放下东西离开后，一阵唏嘘声响起来，随后才在班长许星怡“安静！安静！”的几声呵斥当中，那阵莫名其妙的唏嘘声才停下来。 孟黎很局促，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陆竞突然站在她课桌边到他离开的那一分钟里，她完全是懵的。 她不知道他突然来干什么，放在她面前的袋子里有什么。但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尤其是刚刚那一阵唏嘘声，她知道大家肯定都误会什么了。 心里有点难受，很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喜欢平静的人，任何打破现有的宁静的行为都会让她紧张和不安。她讨厌成为人群的焦点，尤其是今天，自己好像突然就成为了大家笑话的中心。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面前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只想赶紧把它们变走，然后一切又能恢复到新的平静当中。 最后她想都没想，直接把那个塑料袋拿起扔在课桌旁边的地上，接着就握着笔低下了头，那一刻她只想缩在自己为自己铸造的的外壳里，外面的一切她都不想管。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低着头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陆竞发来的微信。 【你怎么不打开袋子？里面有热的红枣枸杞茶，待会凉了就不能喝了。】 她看着那些字，它们一个个一会变成了一群朝他们笑话的眼睛，一会又变成了钱女士摸着她的头叫她高中三年不要胡思乱想，只一门心思好好读书的那张脸。 就在她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聊天界面里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里面还有几张暖宝宝，你可以贴肚子上。下午体育课看你趴在桌上，好像疼得挺厉害的。】 这下她终于受不了了，那句话就像火一样，“烫”伤了她的手，她一下子就把手机熄屏扔进了书包里。 之后的整个晚自习，她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只一颗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里面有生气、有恼怒、有害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这么处理目前她的境遇。 那边的陆竞看对方一直没回复自己的消息，有点急了。他明明看见她低着头打开了手机，还有那杯热的红枣枸杞茶，也没看见她喝，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把他的疑问跟坐在旁边的赵子亦和前座的章泽说了，也把跟孟黎的手机聊天记录给他们看了。 赵子亦看完最后那句他说的话，笑得前仰后合：“拜托大哥，你让她在教室怎么贴暖宝宝啊？还有你这一系列骚操作，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你知道她在姨妈痛吗？你俩目前这关系，不太合适吧？” 章泽不像赵子亦那样没良心，说就说，语气里那股明晃晃的嘲笑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我觉得你刚刚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把东西放到孟黎桌上不合适。班里那么多同学看着，别人会怎么想我们没办法控制的。孟黎又是特别乖的那种好学生，你这样她会有心理负担的。” “就是！老章说得对！还有，你跟人说明心意了吗？什么也没说就一通莫名其妙的骚操作，人孟黎心里该怎么想你？保不齐人家以为你就是一随随便便乱撩人的大渣男呢！”赵子亦终于也认真了一回，他看陆竞那一脸着急样，不忍心再贫嘴了。 到这时候陆竞才意识到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四仰八叉地瘫坐在凳子上，双手烦躁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仰着头叹气道：“我惨了！我真的惨了！我要怎么去跟她道歉啊！！！” 章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啊兄弟，我只能默默给你加个油了。” 赵子亦凑过来：“加上我一个。” 本来陆竞是打算晚上回去在微信上再稍微试探一下，但他又怕孟黎压根就不理他，这样他就算有一车轱辘的道歉话也没机会说出来。 最后还是决定在校门口等她。今天他必须要跟她说上话，不然他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孟黎还没走到校门口，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就看到路灯下站着的那个人影。个子很高，在昏黄的光影下，却显得寂寥。他低着头，在来来回回不停地走，还时不时用脚踢几下路边的碎石子。 看到孟黎终于出来了，他本来想使劲向她招招手喊她的名字，或者干脆直接跑到她面前。最后发现门卫那里保安大叔正站在外面看着过往的学生，只好什么都没说，只耐心地站在那里等着，看到孟黎从面前经过，最后安静地跟在她后面也出了校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分钟的路。虽然陆竞始终跟孟黎隔了一小段距离，但她就是知道，后面跟着的是他。 她到底没忍住，停下脚步，转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嘛？”语气蔫蔫的，听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他盯着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你说吧。” 他听到这句话后长舒了一口气，尽管她只说了三个字。 “那个，晚自习的事。对不起！”这句话一说完他就低下了头，顿了好久，又再次抬起头，这回看着孟黎的目光又变了。 “我知道在你这‘对不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保证每次我都是很认真、很真诚的！”说完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作出保证的手势。 孟黎面对这样的陆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我没有考虑你的想法和处境，就那么张扬地去找你，现在我知道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我当时真没空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怎么能让你能舒服一点，女生那个时候不都需要这些吗？”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可能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孟黎听他这么说，脸不自觉就胀红了，看他又用那种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就气急败坏起来：“你闭嘴！不许再说了！”边说边用她那双小鹿眼瞪他。 “好好好，那我不说这个。但我必须要很认真地跟你解释一下，我并不是随便对哪个女生都习惯性这么好，只有你。” 他向她的方向又走近了几步，再次开口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看她，轻轻咳了几声然后偏过头说：“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吧？”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孟黎紧张得一直往后退，努力跟他之间拉开距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书包肩带又被后面那位给拉住了：“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你总会明白的。”说完才慢慢放开手上拉着她肩带的动作。 孟黎得到解脱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是那么自信阳光，好像对于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走向，有着发自肺腑的坚定。 面对着这样的他，她要怎么办呢？ “你快回去吧，待会要关寝室门了。” “没事，大不了我翻墙回去。”他不以为然：“那今天的事，你原谅我了？”最后他又绕回到了刚刚的起点。 “算了，我也没真得怪你。我只是、只是……”后面的话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只是什么？”他好像有一瞬间捕捉到了面前的这个小女生，她的内心深处的小波澜，但他不敢确定。 “没什么，走了。”说完这句之后，她也没理对方什么反应，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在背后又朝她喊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钱女士看到孟黎今天回来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晚了？”虽然她表情正常，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孟黎无端得就心颤了一下：“没什么事，放学跟同学讨论了一道题，多花了点时间。” “下回要有事可以提前给妈妈发个微信说一声，你晚回来我担心。”她接过孟黎肩上的书包，边弯腰拿拖鞋给她边又补充道：“虽然你一直很懂事，从来不让我担心。但做父母的，该操的心永远不会停止。” 孟黎看着低着头给她拿拖鞋的钱女士的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也有白头发了。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哭，为岁月对她的残酷，更为自己今天又一次的偏航。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抱着黛黛一直在发呆，连钱女士的敲门声都没听见，最后看到她手里拿着牛奶走进来才突然恍过神。 “你怎么了黎黎，不舒服吗？我敲了好几声门你也没听见，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吗？”她把牛奶替到孟黎手中，顺势坐在她旁边。 “没事妈，我刚刚在想一道物理题，还没想明白。”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会编瞎话了。 “神经不用绷得那么紧，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消息。我相信只要我们家黎黎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说完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准备走了：“牛奶喝完就早点休息。” “好，妈妈晚安。” 门关上的一瞬间，孟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明明自己并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捶打一下自己。 陆竞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发过来的。 【你到家了吧？】 她打开手机盯着两个人的聊天页面看，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一段长长的话，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当缩头乌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陆竞，我必须要很认真地跟你说，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回应。你刚刚在校门口说得那些，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学生的任务不应该是好好学习吗？不值得的人和事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上面。当然，如果你根本没有那层意思，那最好，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就好了。】 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他应该能明白她的态度的。 没有等来对方的文字回复，他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孟黎手里握着那块“烫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敢接通电话，此刻她非常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但她也没有勇气拒绝，她不忍心。 电话响了好久最后自动挂断了。她以为这下他应该会放弃了，没想到紧接着又打来一通，那架势好像要是今晚她不接，他会一直打一直打。孟黎觉得照他的个性，他真的干得出来。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摁了接受。 “什么不值得的人和事？值不值得不应该是我说了算吗？”语气很急，声音也粗粗的。 “不是，你……”孟黎话还没说出来，那边又抢了过去。 “反正我刚在学校门口说得话的意思你肯定是明白的，你给我装糊涂也没用！剩下其他的，我该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急着给我回应。”他一口气又说了一堆，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最后又加了一句：“我不会耽误你学习的！晚安！”说完马上就挂断了通话。 孟黎望着手里的手机，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 第8章 晚上躺在床上，孟黎又一次失眠了。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就好像迷迷糊糊走进了一片森林。 虽然内心知道不能再继续往前进了，里面的未知世界是她所不能掌控的，但又莫名其妙被这片森林的美景所诱惑。 那是一种充满活力、青春和自由的力量。 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她耳边向她低语，“黎黎，你勇敢一点，跟随着自己的内心走好吗？” 那道男声很熟悉，孟黎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出了一声的汗，醒来的时候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随手拿起旁边的黛黛，又开始用小拳头捶它的脑袋。太狗了！那个人居然叫她黎黎！ 转念一想又不对：这好像是她自己做的梦。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孟黎一直在躲着陆竞，微信上再也没有回过他任何消息。大概是那天她的话也起到了一点作用，他没有再打过电话给她，也没有在校门口等过她。 只是还是会常常给她发些无聊的微信，比如【今天要下雨，记得带伞】，或者【天冷了，要加衣服】，有时候甚至是【赵子亦那大爷，昨晚打呼噜吵得我一宿没睡好。】 她没有回过他一次，聊天界面快变成了他的单机主场。 赵子亦看那天晚自习之后，陆竞又恢复到安静的模样，有点奇怪。 “某人不是说要开始采取行动吗？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章泽也纳闷：“这是直接被否了？” “不能吧？我们陆哥要样貌有样貌，要成绩有成绩，综合实力那还是很可的。” 赵子亦撸起袖子，那架势是打算跟章泽就这么来一场深度的有关陆竞到底行不行的研究和探讨。 陆竞现在听到无关紧要的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就莫名烦躁：“都闭嘴吧。我现在不想听任何没用的废话！” 旁边无辜遭殃的两人：吃炸弹了这是。 胜男也发觉到不对劲了。虽说上次聚餐之后孟黎跟陆竞也小小的冷战了几天，但那时她知道，那完全就是孟黎的小公主脾气在发作。 虽然两个人没什么交流，但偶尔她还是会在她耳边吐槽几句的，比如“你说为什么陆竞学习也不怎么努力，可理科就那么强啊？”，或者就是“怎么天天都有那么多人向他请教问题？”。 有时候甚至连他穿什么衣服孟黎都会跟她吐槽：“你觉不觉得陆竞今天穿的那件夹克颜色很骚包？” 胜男每次看她这样，都忍不住打趣她：“拜托，你眼睛除了陆竞，还能看点别的吗？” 然后就是小公主气急败坏的小拳头朝她捶过来：“我哪有！我就是随便说说！”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提到“陆竞”这个名字了。 晚上自习课的课间，她看到孟黎又一个人手撑在下巴那，坐在位置上发呆，终于忍不住从背后点了点她。 孟黎回头朝她看：“怎么了？” 胜男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你跟陆竞又怎么了？上次晚自习之后你们俩说什么了吗？他跟你告白了？” 孟黎叹了一口气，把那天的情况简单跟她说了。 她自己都奇怪，听到胜男口中的“告白“两个字，她没有害羞，相反是莫名的惆怅，因为她根本就不确定他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告白的意思。 胜男看她这一脸纠结的模样，很是无语。 “我说你也太迟钝了吧！他说‘别人不会，只有你’，那不是告白是什么？但你最后电话里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我不能。”孟黎看着胜男的眼睛，只说了这三个字。 从她的眼神中，胜男好像一下子就读懂了很多。 孟黎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她知道她的父母为了她的学习，一家人放弃了很多，搬到了现在租的房子里。 钱女士更是放弃了自己原本稳定优渥的工作，换到现在这个离学校不太远的新公司，一切都只是为了能给孟黎提供更加舒适稳定的学习环境。 “我明白你。只是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说，黎黎，请勇敢正视你内心世界的情感变化。我是希望你一直都开心、快乐的。” 孟黎看着胜男难得严肃认真起来的模样，突然又有点想哭了。 她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永远都那么小心谨慎，考虑到的都是最坏的结果。而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她总是习惯性地把它们压制在最深处。 “谢谢你，胜男。” 其中考试过后，老周兑现了之前的约定，决定按照成绩排名，让学生们重新自由选择座位，排名靠前的有优先选择权。 孟黎虽然物理有点偏科，但其他科都很强，最后排名还是很靠前。胜男的成绩一直都不上不下，始终在二十多名徘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沮丧极了。 “黎黎，这下我俩肯定坐不到一块了！” 静恬也小声的回应：“还有我，我们三这下肯定都要分开了。” 孟黎看她俩这样，也有点小伤感：“没事，座位不在一块，但都在这个班啊，能隔多远距离？” 最后孟黎还是选择了坐在原位，她习惯了一样事物之后，除非莫不得已，不然轻易都不会想要改变。 班长许星怡坐到了她的旁边，她的物理小帮手周俊伟同学从她的斜前方换到了她的正前方。 陆竞的排名比孟黎靠后三位，轮到他选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胜男同志的座位。 两个人交接“战地”的时候，陆竞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胜男同志朝他翻了个白眼，话却是笑着说的：“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 最后她自己阴差阳错的居然跟赵子亦、章泽三个人一起坐到了中间靠后几排的位置，静恬选择了第四排的位置，三姐妹就这样被打散了。 课间十分钟，大家都在互相重新认识周边的同学，只有陆竞盯着前座那个扎着高马尾的背影发呆。 他的新同桌是一个戴着厚重的黑框眼睛、皮肤黝黑的男同学。 “陆竞你好，我叫黄涛，以后请多指教。”说完还朝他伸出了右手，陆竞没办法，只好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好说。” 前座的班长许星怡回头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你俩至于这样吗？还握手指教？我班长的名号你们应该都知道，就不重新自我介绍了。这个，请你们吃。” 说完就在两个人的课桌中间放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然后把头转回去了。 陆竞看了一眼课桌，悄悄地把它们都挪到同桌那边。 “你吃吧，我讨厌吃甜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大概只有黄涛一个人能听见。 全程孟黎都没反应，只在黄涛向她和班长问候的时候才不得不把头转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之后立马又转回去了，仿佛傍边的陆竞就是一团空气，根本不存在似的。 许星怡靠近孟黎，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地问：“你跟陆竞没什么特殊关系吧？” 说完还朝她使劲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含义就差直接说出来了：对，我就是那意思，你肯定明白。 孟黎突然感到很不舒服，为她□□裸的眼神，还有莫名其妙就挽着的胳膊。 “我跟他？当然没有。”边说边假装不经意间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俩有什么呢！”她笑着说完这句话后就又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孟黎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陆竞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别误会，我选这个座位没其他意思，你放心学习，我不会打扰你的。】 或许是刚刚许星怡莫名其妙说的话，尤其是在她否定之后，她紧随其后的那句“那就好”让此刻的孟黎看到陆竞这句话又生气起来。 她关了微信，胡乱把手机塞到书包的最里层，之后便低下头做起了习题。 放学的时候，胜男和静恬找她一起去吃饭，孟黎没什么胃口，本来不太想去，最后硬是被两个人拖着去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交流了一下新的情况。 一直都是她们俩在说话，孟黎压根不想说什么。大概是意思到她的不对劲，两个人都停了来，想静静地听她说一会。 最后她没忍住，还是将上午许星怡的奇怪行为跟她俩说了。 “她还给了你后面两位糖果？其他人有吗？你有吗？”胜男一脸“我去，还能这样？”的表情。 孟黎摇了摇头。 “她莫名其妙拉你胳膊，还问你和陆竞的关系？” 胜男又要开始撸袖子了。 孟黎小声回了个“嗯”字。 “你说没有之后她还说‘那就好’？” 胜男同志已经开始带入角色，想握拳头了。 旁边的静恬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你们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有什么意思！她看上陆竞了呗！不过她故意跟你套近乎到底是想干嘛？” 孟黎看着胜男气得脸都有点发红了，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你们想太多了吧。再说，她喜欢陆竞也是她自己的事，我们没权利说什么的。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吃饭吧。” 之后三个人就安静了下来，只是最后胜男口中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死陆竞，刚说的话就忘了？ 只是那句小声的嘀咕另外两个人都没听到。 中午吃完饭回到班级之后，孟黎看到许星怡转回头在跟后面两位说话，偶尔还捂着嘴笑。 陆竞一直低着头在转手中的圆珠笔，只是在黄涛和许星怡cue他的时候，抬起头哼唧两声算作应答。 但在孟黎她们三个眼中看到的却是他们一起聊得特别愉快。 胜男走到许星怡旁边，用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麻烦让一让，孟黎要进去。” 许星怡听她这么说赶紧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陆竞赶紧放下手中一直在转着的圆珠笔，坐直了身体，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孟黎看。 她当作没看到，跟胜男和静恬打了声招呼后，又对许星怡说了一句“没关系”，之后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次低下头开始做习题。 胜男临走的时候用眼神狠狠地剜了陆竞一眼，顺便朝他“哼”了一声。 留下陆竞一脸疑问：我又怎么了？ 第9章 期中考过后，又经历了一场大范围的换座事件，班会课上老周就一直在强调：“座位也换了，接下来就给我一门心思学习吧，保不齐期末之后又有什么变化。” 大家都一阵哀嚎，只有孟黎一个人低着头毫无反应。 后座的陆竞现在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盯着她的后脑勺看，虽然她并不确定，但有一次听到黄涛在后面小声嘀咕：“你前面到底有啥好看的？” 他声音很小，但就是那么不凑巧被孟黎听到了。 接着后面又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打闹声。 “你给我小点声，关你屁事啊！”声音压得特别低，孟黎竖着耳朵听到了这么几个字。 她内心很紧张，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直腰身继续写她的题，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在老周说出期末之后可能又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她突然松了一口气，之后又莫名其妙哀伤起来。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许背后的那道目光她已经渐渐习惯并接受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矛盾。 在当时那个阶段，个人的冲动与理性的碰撞的天平在她的内心深处习惯性地往理性那边偏移，但情感上的冲动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根本无法忽视。 那样一个纠结、矛盾、难受的阶段最后是在语文老师谢青花的帮助与开导下走出来的。 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长得又温柔又有气质。 孟黎特别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从小到大她对文学的喜爱，更是因为从谢老师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一种女性的力量，那是一种从骨子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味道。 大家都特别喜欢上谢老师的语文课。她讲课很随性很轻松，每次都在侃侃而谈中让孟黎忍不住感叹文字的力量太强大了。 她的授课方式也很新颖，从来都不会让人觉得烦闷。 就比如那些特别难记的古文《蜀道难》、《氓》、《离骚》等等，她都会很详细、很生动地介绍故事发生的背景，有时还会模拟当时古人谈话的场景。 后来她检查同学们的默写情况，选择的惩罚方式也很新颖：谁默写没过，就必须要站在讲台上当众唱一首歌。 孟黎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默写的时候她把“畏途巉岩不可攀”的“巉”字写错了，最后到她必须要上讲台唱歌的时候，她真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从小到大都五音不全，音痴到连ktv的原声伴唱都拯救不了的那种。加上性格又偏内向，让她当众唱歌真的跟要她的命一样。 她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去。大概谢老师也发现了她额头上不时渗出来的汗，还有那双微微打颤的双腿，最后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这很正常。那孟黎同学就把《蜀道难》整篇罚抄二十遍吧。后面的同学不想唱歌都可以选择抄写，大家自由选择。那么，接下来有哪位同学愿意替孟黎同学上来给大家唱首歌呢？” 陆竞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老师，我来可以吗？”他声音很洪亮，那声询问却绅士又礼貌。 后面想了想好像怕别人误会，又加了一句，“我喜欢唱歌。” 底下的同学发出一阵唏嘘声，尤其是后面赵子亦、章泽那块，那几个男生使劲朝陆竞挥手，笑得龇牙咧嘴。 “老师，让陆竞上去吧！他！喜！欢！唱！歌！”最后四个字故意声音拖得老长。 旁边的胜男一看他们在瞎凑热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一下赵子亦的大腿：“给我闭嘴！” 刚刚还在咧着嘴笑的赵子亦转头哭丧着一张脸：“姑奶奶，你倒是轻点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那边的孟黎听到班里此刻的一片唏嘘声，脸一下子就胀红了。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头装缩头乌龟。 谢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笑着说了几句。 “陆竞同学的这种精神还是要嘉奖的。同学需要帮助的时候，刚好自己也有能力，是该站出来的。另一方面，这种积极表现自我的行为也值得鼓励！青春嘛，就该是这样自由、勇敢、向上的。” 最后在教室安静的那瞬间，陆竞走到了讲台。 孟黎永远记得那天他站在那里，穿着白衬衫唱《花海》的模样。 是的，他又穿白衬衫了。好像时光又回到了开学的第一天，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是白衬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相同的那一件。 那首《花海》的前奏一出来，孟黎就突然抬起了头。 也不知道这股勇气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或许是谢老师口中“自由、勇敢、向上”这三个词，也或许是站在那里的让她的心没有一刻安宁过的他。 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原来他唱歌也这么好听。 “那时候，我不懂，这叫爱。” 下课的时候，孟黎看到许星怡第一件事就是转回头找陆竞说话。 “你唱歌原来这么好听呀！我也好喜欢周杰伦的，《晴天》、《半岛铁盒》、《稻香》、《搁浅》，每一首我都好喜欢，但还是最喜欢《花海》，你最喜欢他哪首呀？”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听上去很兴奋，尤其最后结尾那句疑问句，尾音上扬，孟黎一个女生听起来都感觉酥酥的。 “我都喜欢。”陆竞只简单地回答了这么一句，接着就低下头开始在书包里翻找什么，没再理许星怡了。 她可能也看出来他那刻没有什么聊天的欲望，最后怏怏地转回了头。 过了一会孟黎才意识到刚刚许星怡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在书包里找什么。 大概是在找手机，因为几分钟之后她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刚刚语文课上的事你别有负担。你要还担心什么，我可以去谢老师那解释一下的。】 孟黎知道如果她再不回应他一声，他真得会跑去找谢老师的。她有预感他绝对能做出那样的事。 【没有，你千万别去找谢老师！今天的事，谢谢你。】 她仔细斟酌了半天，最后才把这段话发过去。 那边是秒回的。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已经三十七天了。】 孟黎盯着那几个字，心又不自觉颤抖起来。她翻了翻前面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真得一直是他在单方面输出，距离自己上一次的回复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他知道她大概不准备再回复他了，又自说自话起来。 【不过没关系，我不难过。】 接着又发来一条。 【你不让我去找谢老师说清楚那我就不去。】 孟黎一下子就噎住了：什么叫她不让他去说清楚？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是需要特意去说清楚的吧？ 继唱歌事件之后，同桌许星怡越来越奇怪了。 虽然说之前她跟孟黎的关系也并没有特别好，但最起码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最近却是直接就不说话了，非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语气也莫名其妙冲冲的。 孟黎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有一次课间实在是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直接就跟她摊牌了。 “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不高兴了，你要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许星怡听她这么一说，干脆也不打算做表面工作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跟陆竞没特殊关系吗？为什么他三番四次地帮你？你俩要有什么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没必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孟黎被她的话气得都想笑：“我跟他什么关系没必要知会你吧？”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里，她都是那种性格软软的，特别好说话的形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必要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莫名其妙的亏。 “是没必要。但你骗人就不对了吧？还是说你习惯性张口就说胡话？” 许星怡开始咄咄逼人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是嫌弃和厌恶的。 “我跟你说什么了吗？你说的特殊关系本来就没有啊！如果他单方面一直在追求我的行为算是的话，那么我抱歉，我跟你理解的‘特殊关系’并不在一个层面上！” 或许是被她的话气到了，也或许是对方那□□裸的眼神激起了她的斗智。总之她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说完之后立马就后悔了，那一刻她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胡说八道什么啊！ 后面的陆竞被孟黎那句话惊到了。 从她口中听到“单方面的追求行为”这几个字他根本没有生气，相反体内的躁动因子已经开始在叫嚣了：刚刚黎黎是承认我在追求她了？ 就在许星怡黑着脸想继续跟孟黎再吵几句的时候，陆竞直接打断了她。 “孟黎说的没错，我俩目前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只是我单方面在追求她，她还没答应。”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开始用他那双无辜的眼睛盯着孟黎看，似乎是想要从她那一刻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 许星怡听到陆竞这么说，突然就蔫了，之后她没再说一个字，只静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低下头看起了书。 孟黎好像有那么一下子从她的身影里看到了少女的落寞、孤寂以及忧伤。 或许许星怡内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呆在角落里的小心思、小情感，孟黎是知道，并且理解的。 她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抱歉。 她本不至于那么生气的，无非是对方的话触到了她的内心深处，换而言之她那就是恼羞成怒了。 她看到陆竞还在嬉皮笑脸地望着她，突然就想把此刻胸中散不尽的郁气朝他撒出来。 “我俩说话又有你什么事？你非要来插一脚才舒服是吧？” 之后又朝他瞪了一眼才转回了头。 留下陆竞和黄涛大眼瞪小眼：“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黄涛：“你以为追人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第10章 之后的几天里，每天晚上放学陆竞都默默地跟在孟黎的身后送她回家。 他也不说话，就一直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等到了小区门口看到她进去之后就回去。 孟黎其实是知道的，但一开始她不想有任何回应：他爱跟就跟着好了，她假装不知道，或许几天之后他觉得无聊就放弃了。 但她没想到他一跟就跟了一个多星期，风雨无阻。 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有一天晚上在路边拦住了他：“你到底要这么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陆竞好像没意识到她突然的举动，眼神四处躲闪，说出来的话也磕磕巴巴的。 “我、我就送你一段路，绝不打扰你。”他嘟囔着嘴，并不敢直视她。 孟黎面对这样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需要你送。太晚了，你快回去吧，待会寝室要关门了。”她声音轻轻的，希望这样跟他好好说话的语气能成功劝退他。 没想到陆竞听到她这样温柔地跟他说话，突然又得寸进尺起来。 “没关系。我每天这样，宿管那的规律都掌握好了，你不用担心。” 孟黎真是无语了：谁担心他啊？ “我真的不用你送。我家很近，路上也很安全。” 他们俩此刻的距离很近，她是抬着头跟他说话的，就在那个角度里，她好像看到他的喉结那里有一颗很小的痣，随着他说话喉结的滚动，那粒小小的痣也在不停的抖动着。 在陆竞眼中看到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喉结看，他突然就咧开嘴笑了。 笑完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稍稍朝她低了低身子，并抬起自己脖子朝向她。 “这样仰着脖子偷看不难受吗？我送到你面前给你正大光明地看。” 孟黎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之后脸立马又红了。幸亏是在路灯下，应该看不太出来。 “谁偷看你了？你别自作多情了好嘛？”边说边用手向外推他，紧接着自己赶紧又往后退了两步。 两个人就这样在相互的推搡之中安静了几十秒。 最后还是孟黎先出了声，原因是陆竞站在路灯下就这么大剌剌地盯着她看，她受不了那道炙热的目光。 “你快回去！以后也不许再跟着我了！” 这回语气稍微强硬了一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因为她发现对待他这种人，你好好跟他说话根本没用，保不齐人家就顺着电线杆往上爬。 “你都说了这是我单方面的追求行为，所以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反正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他没其他办法只好耍起了无赖。 孟黎开始头痛了：“那被追求者有没有权利跟你表达她的喜恶呢？我不喜欢你这样，赶紧回去好吗？” 他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赶紧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也严肃起来。 “好，我听你的。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 临走的时候好像又不死心。 “反正你已经承认我俩现在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了，希望你经过对我的考核之后，能认真的给我一份答卷。”他是边跑着边回头朝她挥手说出的这段话。 孟黎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之后陆竞再也没有晚上偷偷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了，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孟黎偶尔想起那晚他对自己说的“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还是会脸红心跳，他真的太狗了！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晚上睡不着觉。 虽然行为上听从了孟黎的建议，没有再继续当“偷跟者”，但他还是会每天晚自习放学给她发一条消息：【路上注意安全。】 每天都是同样这六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会觉得啰嗦。 有一天晚自习结束，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收到陆竞的消息，心里觉得怪怪的。回头看了一下后座，他居然不在。 同桌黄涛边收拾书包边随口说了一句：“陆竞晚自习请假了，没来。” 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又没问他。” 黄涛笑着朝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多说，背起书包走了。 最后孟黎还是在胜男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陆竞的父母一年到头都在国外做生意，他是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后来住了校，家里就只剩下两位老人了。今天晚上老人家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他外公胳膊撑地的时候好像骨折了。陆竞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立马请假赶回去了。 晚上孟黎洗漱完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黛黛的耳朵又发起了呆。 内心深处其实是想给他发一条微信的，但理智又告诉她这个行为越界了。 最后黛黛的耳朵都快被她揪皱了，她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还好吗？没什么大事吧？】 发完之后就赶紧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因为她知道，如果再多考虑几秒钟，她或许就会撤回那条消息了。 那边陆竞是很晚之后才回复她的。 【你睡了吗？外公没事，已经去医院处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过了几秒钟又发来了另一条。 【抱歉，今天走得太急了，忘了跟你说一声。】 孟黎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就从那些文字当中读到了他的疲色。 她能想象今天晚上他到底经过了怎样一场兵荒马乱。 【没事就好。我没关系，你照顾好老人家。晚安。】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的，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 【晚安，黎黎。】 这是她第一次从除了爸爸之外的男人口中听到别人这么叫她。 要是平时陆竞敢这么称呼她，她绝对要急得跟他跳脚。 但今晚，在这个深夜里，她静静地看着手机里的那两个字，好像突然之间看到了他的脆弱。 没错，是脆弱。她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应该需要一个安慰，或者是静静的陪伴。 但就这两样，她都没有办法给予，最后只能通过对那声“黎黎”的默许表达出来。 陆竞是三天之后才回的学校，回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样。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看到许星怡和黄涛都出去上厕所了，赶紧在背后用笔敲了敲孟黎的背。 一开始孟黎没打算理他，但对方不依不饶，一直拿笔轻轻地戳她，没办法，只好转回了头。 “我外公没事了，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孟黎听他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说完准备转回头的时候，他一下子又扯住了她的衣袖。 “那个，我外婆让我拿了一些特产带回来，你放学在校门口稍微等我一下，我拿给你。” 孟黎没太思考直接就想拒绝，他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提前就把她的路给堵死了。 “曾胜男和黄静恬都有，赵子亦他们都已经扫荡过一遍了，你的那份就只有一点点。”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继续拒绝，最后只能边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服，边“哼唧”了两声算作应答。 晚自习结束，孟黎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陆竞已经在上次那个路灯下等她了。 一看到她出现，他就立马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 “这个给你。”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手里那个袋子塞到她手上。 孟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跑了，边跑边回头朝她招手，嘴里还喊着“路上注意安全。” 她盯着手里那个袋子看了一眼，并不沉，但体积不算小。 拉开书包拉链，把它拧了拧，最后皱皱巴巴地塞到里面，内心忍不住又感概了一句：还是大书包好。 晚上回去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终于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个袋子，里面除了一些特产的小零食之外，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看到那个礼物盒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又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一方面无比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另一方面又开始担心：要是不合适该怎么还给他。 最后打开来看的时候她都惊呆了，里面居然是一只小号的星黛露，跟她自己每天都rua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的少女心突然又开始泛滥了。 没忍住直接给他发了条微信。 【不是说是特产吗？我怎么不知道星黛露还是你们家那边的？】 对方是秒回的。 【喜欢吗？我听曾胜男说你喜欢这个。】 她看着聊天界面顶端的“正在输入中”闪着闪着又消失了，奇怪他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可是你没有理由送我东西，这个我不能要的。】 一开始的那种惊喜、兴奋过去之后，她的理智又回来了。 陆竞这时候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她一接通，那边就开口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上回本来就说好了是我请客吃饭算作赔礼道歉的，你们三女生非要给我钱，最后我实在推脱不过曾胜男，她简直就跟一男的似的，力气那么大，我又不好意思东拉西扯。但这钱我是绝逼不能要的。还是肯定还不出去了，索性买东西给你们抵了吧。” 她刚想说些什么，他又给抢了过去。 “放心，另外两个女生的东西我就交给赵子亦和章泽他们去选了，毕竟他们现在挺熟的。” 他说完了这么一通之后歇下来喘了口气，孟黎在电话这头又想笑又想哭。 “那个，现在有理由收东西了吗？”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好像她要再拒绝，他还得再浪费几颗脑细胞想新的说辞。 “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还能说什么呢？” 对面听到这句话后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了句“晚安”之后就赶紧挂断了电话，那架势好似再晚几分钟，她就会反悔一样。 孟黎看着床边那两只并排靠在一起的星黛露，笑着揉了揉它们的耳朵。 “以后可以轮流rua你们了。” 临睡之前，她用手再次碰了碰它们的脑袋。 “以后你就叫星星了。晚安两小只～” 第11章 期中考结束之后，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便拉开了帷幕。 对于整日埋头在题海当中的高中生来说，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稍微歇息一下，大家的热情都空前高涨。 孟黎他们班最有竞争力的参赛项目是以陆竞为首的篮球。 这次的主要竞争对手是高三年级的一支老牌球队，但他们也依然是得冠的热门选手。 比赛开始之前的那一个星期的训练时间里，不管陆竞每天训练到多晚回去（老周严令禁止占用学习时间搞其他任何东西，篮球队的训练只能集中在每天晚自习之后），他都会在微信上跟孟黎聊一会天。 是的，继外公出事之后，她又开始理他了，虽然仅仅局限在每天晚上微信上的几句聊天，白天在班级里，两个人尽管是前后座，也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但目前这样的状况，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晚上依旧到点之后他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营养的流水账，比如晚上训练自己哪里又犯了错，新买的球鞋并不是很好穿，甚至还吐槽起了赵子亦两天没洗澡身上的味道他受不了。 孟黎看着对面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蹦出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通常她并不会多说什么，一般都是对面说四五句，她回一句这种。 今天晚上势头不太对，原因是陆竞说着说着就有点离谱起来。 【他们好多都有在休息场给送水递毛巾的，连赵子亦那家伙都有人送水。】 【有的甚至直接中场休息就过来上手替他们擦汗。我真的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她看到他那一串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个哭唧唧的流氓兔表情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兔子跟他本人的形象相差甚远。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来。 【你能不能来给我送水！】 后面不是问号而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大概是思考了一会觉得不太对，他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 【如果你有空的话。】 这句话后面依然跟着一个流氓兔的表情包，此刻那只兔子正双手作揖，嘴里说着“拜托拜托。” 孟黎看到那只委屈嘻嘻的小兔子，脑子里代入进去他1米85的大高个，突然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尽量，但不保证。】 她思考了几分钟之后才打出了这几个字。 【你说的，我记住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的。 正式比赛的前一晚，孟黎知道今晚是他们球队训练的最后一晚了，晚自习放学她磨磨蹭蹭边收书包边抬头看教室前排挂在墙上的时钟。 胜男和静恬也还没走，两个人看她心神不宁地把一瓶矿泉水往书包侧面袋子里插，大概是心思真的不在上面，那瓶水根本没插进侧兜，直接掉地上去了。 三个人都被那道声音惊了一下。 胜男走过来，用手弹了弹她的脑壳：“心思跑哪去了啊？该不会是被球场上的某个人给吸走了吧。” 静恬不忍心再打趣她：“黎黎我们一起去球场看看吧，胜男要去给赵子亦送水！” 她一下子就把曾胜男女士给出卖了，那边听她这么说，急得跳起来捂静恬的嘴。 “什么跟什么啊！谁要去给那家伙送水！我们就去随便看看！” 本来孟黎心里很忐忑，看她们俩故意这么说，心里一下子轻松很多。 “好，我们一起去玩玩。” 三个人各怀各的心思朝着体育场走过去。 你或许很难说清楚青春期里每一次内心的左右摇摆到底是为何，那些深藏在少女内心角落里的小心思，有时候想起来是那么甜蜜又心酸。 孟黎手里握着自己白天早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矿泉水，心里却紧张得直打鼓。 另外两个人的眼睛一直往球场那边看，或许也是在捕捉那个她们自己内心想要看到的身影。 还没走到篮球场那里 ，孟黎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休息场那里，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那个背影之所以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因为那个女生上身套了一件黑色的男士夹克衫。 那件外套她很眼熟，因为今天白天上课的时候，它是穿在陆竞身上的。 那一刻她突然就迈不开腿了。 等到胜男和静恬停下来朝着前方看过去的时候，映入三个人眼帘的就是那个女生向前把手里的那瓶水递到陆竞手中，之后几个男生就跟那个女生聊了起来。 赵子亦搂着陆竞的脖子跟那个女生打闹了几下，章泽也在一旁笑着跟他们说话。 这边站在阴影里的三个女生呆呆地立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好几分钟。 之后孟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走了，手里那瓶矿泉水被随手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胜男气得原地跳脚，但也并没有再继续向前，拉着静恬气呼呼地回去了。 之后的几天孟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只是微信上再也不理陆竞了，连篮球赛的初赛现场她都没去看。 白天在学校里更是躲他就跟躲瘟疫一样，两个人虽然坐前后座，但他永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陆竞没办法，只能晚自习结束之后去校门外蹲她。 她依然就像看不到他似的，在他身边经过没有一刻停留。 “你又怎么了？我哪里又做错了吗？”他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着路不让她走。 她根本不看他，退后几步拐了个弯又继续往前。 “说好给我送水又不去，连比赛都不去看，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倒先生起气来。”他跟在她屁股后面继续说。 孟黎一听他说起送水的事，心里的委屈又像碳水饮料一样往上冒酸泡，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权利生任何人的气，她唯一难受的是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不受控制，别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能让她丢盔弃甲。 她转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很艰难地说出了几个字：“以后别再给我发微信，也别在这等我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转回了头，因为她知道，她再看他几眼可能会不争气地哭出来。 眼睛太痒了，她根本没办法控制。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三个女生一起往教室走得时候，在楼梯拐角那里看到了陆竞、赵子亦和章泽。另外两个男生一看到她们三一起出现，立马一人一个拉着胜男和静恬往学校超市走。 “来来来，我们请你们喝奶茶！”也不管她们什么反应，总之低着头一个劲地拉着她们俩。 最后那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孟黎没打算理陆竞，准备直接低着头上去的，还没走几步，右手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那个力道很大，她想挣脱完全无济于事。 她就这样被他拉着手走到了学校教学楼后面的绿化带那里。 中午大家都吃饭的吃饭，回寝室的回寝室，此刻那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他拉着她走到花坛背后，手一直没放。孟黎再次使劲挣脱了几下，最后还是他主动放得手。 “这个给你，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便你。” 他把自己臂弯那件黑色的夹克衫塞到她手中，孟黎根本不想碰那件衣服，他干脆直接就把衣服扔到了花坛边缘。 “那天晚上那个女生叫赵梦，跟我们几个都是原来分班之前的同学。之前我们还一起组了战队参加省计算机比赛，大家都是战友，没其他关系，你别多想。不许再吃醋了。” 他低着头盯着她看，手还想伸过来拉她的手，被她一下子给躲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谁吃醋了？”孟黎仰着头看他的脸不自觉又胀红了。 “那天晚上她来看他们班的训练，凑巧碰到了我们几个就随便聊了几句。当时她刚好衣服穿少了，有点冷，赵子亦那二货就随手把我放在一边的衣服拿给她穿了，真的不关我我的事。你可别再吃醋不理我了，我昨晚一宿都没睡好。” 他看她脸色渐渐好了一些，又开始吊儿郎当了。 “那你为什么后来还让她继续穿你的衣服？” 孟黎一说完这句话就知道不对了，她的心思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被裸露了出来。 “你还说你没吃醋。” 他笑着又想去拉她的手，被她甩手给送了一巴掌，当然是轻轻地打在他手上的。 “那她都穿在身上了我还能让人给脱下来啊。不过她还回来之后我可没再穿了。” 他用眼睛瞟了一眼花坛边上的那件衣服：“你要替我洗了我就接着穿，你要不愿意就扔了。” 孟黎白了他一眼：“谁要替你洗。” 之后两个人又恢复到了沉默。 大概几十秒之后，他又开口了。 “所以那晚，你是去给我送水的？”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她又像上次那样，一提到送水的事就难过。 那天晚上在学校门口，昏黄的灯光下，他好像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湿气，那一刻他的心真得很难受，那股无力之感在遇到她之前从来没有过。 还好今天再问出了那句话之后，她没有太大的异样，只是说出来的话有点酸酸的。 “某人装可怜说没人给他送水，我只去过一次就看到了，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他看着她脸颊边那一点点红晕，心情莫名的好。 “真没人，只有那天那个意外，还碰巧被你给看到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惨？” 他低着头，朝她耳边又吹了口气：“我内心里想喝谁的水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第12章 最后回去的时候，陆竞把那件黑色夹克衫当着孟黎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本来她想喊住他叫他别扔的，毕竟那件衣服一看牌子就不便宜。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要替他省钱，她现在一看到那件衣服想到的就是那晚那个高挑的背影，再瞧一眼衣服就觉得哪哪都不顺眼，还是扔了好。 经过中午这么一遭之后，两个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相处方式。 孟黎没有再一味地躲陆竞，微信上也偶尔会回他几句。 第二天的篮球赛决赛，因为他头一天晚上在微信上的软磨硬泡，最后她没办法还是去现场看了他的比赛。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拼尽全力专注一件事情的模样，说真的，很帅。 看着赛场上那道一直奔跑着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他们的初见好像就是因为篮球，一晃眼半个学期快过去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下到看台那找她。 大概怕她会在别人面前不习惯，他是装作很随意地坐到她隔壁的，还回头跟后座的一个男生打起了招呼。 她不知道在别人眼里那是什么样的，反正在她这里，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很搞笑。 “今天我有水吗？” 他撩起衣摆擦脸上的汗，身子是朝向她这边的。 “我忘了。” 孟黎刚刚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赛场上，那样一种紧张到呼吸都困难的时刻，她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把手上那瓶原本打算给陆竞的矿泉水给打开喝了。 从小到大，一遇到比较紧张的时刻，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喝水。 他看她低着头盯着手里已经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耳朵那里却是红红的，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那瓶水，仰起头“咕噜咕噜”大口喝起来，喝完还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 “真爽！” 孟黎惊呆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那是我喝过的。” 最后那几个字实在是没有勇气大声说出来，只能跟蚊子哼一样小声嘀咕出来。 “我知道，大不了回头赔你一瓶新的！” 他拿着手里那瓶她喝过的矿泉水，朝她挥了挥手又回到了赛场。 最后那场比赛他们班以110:109的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 孟黎站在观众台上见证了他最后的高光时刻，全场都在为他们高呼呐喊，她在那样一种氛围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心潮澎湃。 突然明白谢老师口中的“自由、勇敢、向上”是什么样子的，大概就是今天他的样子。 晚上临睡之前他像往常那样在微信上跟她闲聊，说到下午的比赛，又没忍住得瑟起来。 【怎么样？下午赛场上本小爷够帅气吧？！】 孟黎在手机这头直翻白眼，虽然他知道对方看不到，但还是揪着星星的耳朵，忍不住腹诽道：确实够骚气。 好像知道她并不会回应自己什么，他又自说自话起来。 【不过中间也有很多失误，不然会赢得更帅气的。】 她好像听出了他话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遗憾，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你们已经很棒了，真的！】 后面那个感叹号是她当时内心里最真实的表现。 【真的吗？】 【嗯！！】 这次又加了一个感叹号。 【那作为对我的奖励，这周六你能出来陪我吃顿饭吗？】 他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把这句话打出来了，或者说这个想法其实好久之前就已经在他的脑袋里冒出来了。 他见对面迟迟没有回复，又加了一句。 【就随便吃点什么都行，可以吗？】 【抱歉，周六我要刷题，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物理还没复习好。】 仔细斟酌了好久她才打出了这几个字。 【好，没事，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听不出来任何的语气。 关了手机躺在床上，孟黎再一次揪着星星的耳朵犯起了愁。 临近期末考试，大家的学习任务都重了起来。 尤其是孟黎，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思常常飘忽不定，她自己很清楚，最后复习冲刺这段时间她再不抓紧一点，期末考试的排名绝对会直线下降。 每天晚上的微信闲聊已经在她的严厉禁止下给取消了，虽然陆竞心里很不情愿，但他也不敢再多打扰她。 他很清楚她对自己学习成绩的重视程度，要是期末考试排名下降，别说是微信闲聊了，估计以后就是一个眼神他都想不到。 物理依然是孟黎现在学习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但幸好还有坐在她前排的周俊伟同学，他每次的讲解都能深入浅出，那些深奥的力学问题在他的讲解下，她好像一下子脑内的智慧之路就被打通了。 虽然陆竞的理科也很强，尤其是物理，每次都能考到接近满分，但孟黎并没有向他请教过一次问题。 一方面是因为向他请教问题的人太多了，她根本就不好插进去。另一方面，面对他，她完全就做不到心无杂念，与其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自己注意力集中不了，还不如索性就不问他了。 同桌许星怡经过上次和孟黎的吵架事件之后，现在两个人完全不说话的关系。 但她跟后座的陆竞、黄涛倒一直如常，就好像上次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孟黎有时候挺佩服她的心里素质的，别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永远不会是我。 星期五下午放学，因为没有晚自习，时间很充裕，所以她打算向周俊伟多请教几道物理题，最后两个人在教室里讨论到忘记了时间。 等她意识到时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学校食堂的晚餐时间。 她不管什么时候回家，只要提前跟钱女士说一声，都会有准备好的热饭热菜等她。但周俊伟不同，他住校，过了食堂的饭点，他就只能随便吃点什么速食打发了。 想到这里，她内心很愧疚。 最后还是考虑了一下，轻声地问他：“要不，我请你去学校门口的小吃街随便吃碗面条吧，最起码是热乎的。” 周俊伟抬手看了看手表，最后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离开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走光了。 孟黎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直接把情况跟她说明了，那边的钱女士还担心只请一碗面条会不会太失礼了。 孟黎笑着说：“他没关系。周俊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边说边朝他笑了笑。 两个人在学校门口随便选了一家面馆，吃完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冬天的傍晚，就连阳光也想早早罢工歇息一下。 陆竞和赵子亦、章泽三个人出来是准备去打会游戏的，他们现在一个星期也就周五晚上会稍微放纵一下。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陆竞一下子就看到跟周俊伟站在一起的孟黎，还是穿着白天那件米白色的面包服，只是头上戴的那顶红色毛线帽他没见过 。 是的，那顶帽子她只是每天上下学回家的路上会带，他白天在教室里当然看不到。 此刻两个人站在一家面馆的门前，大概是吃完刚出来，他看到周俊伟替给她一张餐巾纸，她随手接过来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动作是那么默契、娴熟，就好像这个动作以前他们一起做过千次百次一样。 他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冒火，垂在身侧的右手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撰起了拳头。 一旁的赵子亦和章泽在看到马路对面那两个人的同时回头看陆竞，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理智点，不要冲动，有事打我们电话。” 随即两个人就先走了，他们都知道，那个时刻的他最需要的是空间。 他一顿不顿地站在原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看。没过一会，周俊伟就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而孟黎往相反的方向走，他知道那是她回家的路。 他终于忍不住了，红着眼睛朝她的方向跑过去。一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腕想把她往人少的地方带。 孟黎看到他的时候吃了一惊，紧随其后手腕上的疼痛感便向她袭来。 她低着头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但他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就无能为力，厮磨当中，手腕那块就更疼了。 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到了一个拐角处，那里很安静，没什么人。 “你快放开我陆竞！你要干嘛？” 孟黎已经发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戾气，眼睛通红一片，手上的力道也奇大无比。这样的他让她感到陌生又害怕。 他不说话，就这么抓着她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神也是异样的。 “你到底要干嘛？”那里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了，她心里很委屈、很难受，为这样陌生的他。 “你说我要干嘛？我倒想问问你刚才在干嘛？” 他盯着她的眼睛，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手上的力道依然很重。 第13章 孟黎好像明白了，他刚才应该是看到她跟周俊伟一起去吃面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们只是去吃了一碗面，并且事出有因，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换句话说，就算她毫无理由地跟周俊伟一起吃了顿饭，又有什么关系？她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吗？就应该受到此刻他这样的欺侮？ 她抬头直视着他的目光，说出来的话却不经大脑思考：“我是跟周俊伟一起吃饭来着，但又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莫名其妙来责问我？” 她挣脱不开自己的手腕，干脆就举起了两人握在一起的那只手的胳膊。 “你这是在干嘛？想动手吗？” 声音渐渐变小了，后面几个字好像还有点哽咽。但她不断在内心逼迫自己：忍住忍住，不要这么没出息。 陆竞看她这样，心突然就软了。但一想到刚刚那两人一起站在店门口那副默契的模样，气又不打一处来， “是，你跟谁出去吃饭是不关我的事！但老子就整天犯贱，为你拒绝我的吃饭邀请难受了好几天，原来在孟小姐这里，不是不愿意出去吃饭，是他妈的不愿意跟我！” 这句话他是吼着说出来的，那双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红，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觉又加重了。 孟黎真得很委屈，手腕那里越来越疼，但一切都比不过他在她心口洒下的盐带来的疼痛厉害。 她不知道原来陆竞还有这样的一面。那些曾经的摇摆、悸动都如过眼云烟。 喜欢一个人的甜蜜她还没有尝够，爱人的心酸和无奈就先一步有了浅显的认识。 她低着头，想要掩盖住自己此刻眼中的忧伤，但心里面的难过怎么也压制不住。 肩膀不自觉开始抖动起来，眼睛里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想往外涌。 她再次动了动手，哽咽着说：“手真得很疼。” 直到此刻他才仿佛从刚刚的嫉妒失控中回过神。 她那句小声的哽咽还有那双抖动的肩膀终于把他从内心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拉回来了。他都对他的黎黎干了些什么混蛋事啊！ 慌张地放开了她的手，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原本纤细洁白的手腕那里已经有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她的皮肤本就又嫩又白，一点点痕迹都会特别明显，更不用说他那双不知轻重的粗手狠狠地抓了她那么久。 此刻那道醒目的红痕就像一道利剑一样，在他的心上剐了千百下。 他不知所措地朝她弯下了腰，想持平看看她的眼睛。伸出来的双手原本是想搭在她肩膀上的，最后怕她不舒服，还是作罢了。 而那边的孟黎在他放开她的手的那一刻就立马向后退去。意识到他弯下腰想看看她的眼睛的时候，更是立马把头低得更深。 “对不起，对不起！我混蛋！我刚刚……我刚刚犯混了。”他的话语无伦次的，根本没有重点。 而她一直低着头，没有打断他，更没有回应他。 他知道刚刚她在哭，虽然她努力哽住不让自己出半点声音。 他的心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慌张。 面对她，他一向都是很细心、很谨慎的，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不受控制。 或许年少的喜欢，从来都是直接、热烈又不讲道理、占有欲极强的。 “黎黎，我刚刚是气糊涂了，看到你跟周俊伟一起吃饭我就、我就嫉妒、生气。我、我没有故意想凶你，真的。” 他走近她，想轻轻抚摸一下她后背的那只手举起来然后在半空中又放下去了。 孟黎跌跌撞撞地再次往后退，抬起头望着他的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你不要再乱叫我！”这一声带着哭腔的控诉声再一次往他的心口开了一枪。 那只垂在身侧的充满红痕的右手腕也在不停地提醒着他刚刚的畜生行为。 他再也忍不了了，走上前把一直不停在啜泣的她一把搂进怀里，动作是那么坚决，那么义无反顾。 孟黎被他的这个行为吓到了，反应了几秒之后才意识到他到底在干嘛。 她使劲推搡着想要从他的拥抱中挣脱出来，可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根本就推不开。 冬天的傍晚，天早已经慢慢黑了，周围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两个人的衣服在相互摩擦中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此刻也变得那么明显。他胸前那件大衣的牛角扣一直抵在她的下巴那，她挣脱不开只好把脸颊动来动去，双手也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他只低着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那里，不管她怎么挣扎，始终不放手。 孟黎在他的怀里呼吸都快不行了。可对于她的推搡，他依然不管不顾。 捶着他胸口的那双手突然就停下来了，在那样安静的几秒钟里，他感觉她好像把脸往他的大衣那里蹭了蹭。 “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怏怏的。 “我真得很混蛋！你打我吧！狠狠地打！” 他稍稍退后一点，握着她的双手就要作势砸自己胸口，只是大概害怕再次弄疼她，这回握她手的力道很轻。 她很轻松地就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还没松几口气，他又再一次拥抱住他。 “黎黎，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喜欢到一颗心整天都七上八下的。你微信上回复我了，我高兴；你教室里看了我一眼，我高兴；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地让我看看背影，我也高兴。 你一不理我我就开始害怕是不是哪里又做得不好了。我不担心距离成功还有多少步路要走，我只害怕你单方面终止我往前进的权利。 我知道我今天犯错了，特大错那种。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凶了，就算我嫉妒、生气，那些黑暗的小心思我会学着自己内化的…… 但在你答应我之前，能不能让我排在可供选择的第一位？什么都有一个先来后到吧，我不能莫名其妙就被别人给插了队，不公平！” 他抱着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孟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一刻她的内心里居然很想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大衣很厚实，就这么为她挡住了冬天的寒风。在那样一个陌生的角落里，她莫名觉得温暖又安全。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闻他身上的味道。除了淡淡的洗衣液味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独属于他的味道，很清冽。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孟黎对于他说的那一通话没有任何回应。 可就是那样双手垂在身侧，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任他抱着的她，对于那一刻的陆竞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 几十秒之后，她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再次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这回很轻松，因为他发觉了她的动静之后，立马主动放开了她。 “那个，我要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小声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隐隐约约觉得她的脸颊两边有小片的红晕。 害怕她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他再一次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个，你手有点红，我去前面给你买点药，你再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又回到了之前总是问她“可以吗”的绅士样。 “不用了，手没事。过会就好了。”她没答应他那个请求。 “那，我送你回去？”语气里含着小心、谨慎的味道。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又触到了哪一个危险点。 “不要。”这回她终于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了，语气很坚定。 陆竞现在好像有点摸清楚了她的性格。 不熟悉的人可能会觉得她性格很好、很软，特别好说话，但深入了解之后你才知道，她远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柔弱、无主见。 就像刚才那样，你稍微大点声跟她说话，她立马就能跟你杠上，虽然最后自己还是会被气哭。 她认定的事情，你轻易别想改变，拒绝人的时候也会直接说自己不喜欢、不乐意。 他不知道是对所有人她都这样，还是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喜恶。他希望自己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不需要客气的。 “好，你不喜欢，那我听你的，不送。” 她听他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 经过刚刚那一阵兵荒马乱，此刻的她急需一个安静的空间去迫使自己的心沉淀下来。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步子越来越急，最后干脆小跑起来。 陆竞站在那里看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慢慢松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的后背都还黏糊糊的满是汗。 刚刚抱她的时候紧张极了，根本不敢用太大力气，生怕再次弄疼她，但又怕她不听话要推开他，最后就在紧紧松松之间来回切换。 偏偏面前的那个小姑娘又一点不安静，不停地在他的怀里磨蹭着，惹得他的心止不住颤抖，到现在当时怀里的那种柔软感还意犹未尽。 第14章 在进家门之前，孟黎仔细地处理了一下自己，在确保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下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钱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回来，随口问了一句：“请同学吃完饭了？” 孟黎边脱鞋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下回再请教他问题，可千万别再忘记时间了。住学校的都不容易，吃饭得按着点来。哪像你这么幸福，有我全天24小时照顾着。” “好，我知道了。下回不会了。” “还要再吃点什么吗？要的话我去给你弄。” 钱女士边说边打算关电视，被孟黎出声打断了。 “那个，妈，不用了，我吃饱了，回房间写作业了哈，你继续看你的。” 说完也没再理钱女士，背着书包就回自己房间了。 关上房门，站在门后的她心“扑通扑通”地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两双腿也止不住地在颤抖。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超乎了她的预料。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快到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思考，去摆正内心里正在逐渐偏航的小船的方向标。 晚上十点多，陆竞的微信消息又发过来了。 她紧张到根本不敢打开手机去看，明明今天晚上做错事的是他，她却好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那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那一声声提示音就像一只只小蚂蚁一样，往她的心口爬，又痒又难受。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手机。 【你的手，晚上记得用热毛巾敷一敷。】 【对不起……我那时被嫉妒冲昏了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痛在你的手，更痛在我的心……】 孟黎被最后那几个字灼烧到了，一把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烫的，应该也是红的。 那边的提示音又一声声地响起来。她没抵住诱惑，再次拿起了手机。 【但你对于我说的那个排位和插队的事，真得要认真考虑考虑。】 【反正我是第一个报名排第一位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周俊伟算什么东西啊，他凭什么来倒插一脚。】 她看着对面一句话一句话地往外蹦，终于忍不住了。 【我今晚就只请周俊伟吃了一碗面。原因是他给我讲物理题错过食堂的饭点了，我不能让人家给我讲题最后自己饿肚子。】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比他差吗？我记得我物理比他好吧？】 【还有，你能跟他一起去吃面，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约饭邀请？】 哭唧唧的流氓兔表情包又上线了。 她看着那只流氓兔，再次无语凝噎：怎么重点越跑越偏？ 【反正今天的事不准再提了！还有，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你不许再随便给我发微信。我真得要好好复习了，你也一样！】 对面好像仔细思考斟酌了一分钟之后才回过来。 【好吧。我答应你这段时间不再随便打扰你。】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那今天的事，你原谅我了？】 【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说了。】 孟黎揪了揪星星的耳朵，这么给他回过去。 高二的第一学期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经过最后一段时间的复习冲刺，最后的结果孟黎非常满意，总成绩全班排名第三，比期中考试的排名还升了几个名次。 陆竞也考得意外得好。期中的时候他还比她靠后三个名次，这次一下子就冲到了她前面，总分班级排名第二，第一名是周俊伟。 她有的时候真得很奇怪，搞不明白他的脑结构是怎样的。 明明整天吊儿郎当地学习，心思还到处飞，可那些知识就愿意往他的脑袋里钻。 寒假孟黎一家人回青阳过年去了，而陆竞和外公外婆三个人被他爸妈接到了国外过年，他们工作忙没机会回来，为了一家团聚，只能他们飞国外。 这些都是后来在微信上他陆陆续续跟她说的。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他又开始了一天给她发几十条消息的节奏，还理直气壮地跟她讨奖赏，美其名曰自己很听话，她让他期末期间不打扰她，他就乖乖配合。 孟黎对于他偶尔的死皮赖脸选择性地进行忽视，他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就一个劲地在那自说自话。 新年的时候，她的第一声祝福是来自陆竞的。 他好像是掐着点给她发【新年快乐】，后面还跟着一个红包。 孟黎当然没有接收那个红包，只给他回了个【新年快乐】 【我就知道你那个别扭的性格，肯定不会收我红包。算了，你开心就好，我祝福的心意反正是一点都没少。】 她看着对面那条消息，想象着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大概是小小的失望但又真得无可奈何，最后只能依着自己的宠溺？ 最后那个词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里慌张地揪了一下星星的耳朵，她把手机快速地扔到了一边。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孟黎好像意识到今天还没跟胜男联系。 她和静恬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互相祝福过了，当时她年夜饭还没吃完，她的消息就发过来了，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又接着去吃年夜饭了。 后来又跟陆竞乱七八糟地闲聊着，她脑袋里晕晕乎乎的，直到此刻才想起来她还没有给胜男送新年祝福。 但她也怪怪的。 往年这时候都是她在微信上黏糊着她，网上那些有关春节晚会的梗每次都是胜男跟她吐槽的，没有她，她压根不知道那些网络用语。 今天晚上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吐槽，她觉得太奇怪了。 这么想着，她便毫不犹豫地给胜男打了一个电话。对面是响了很久之后才接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一声哭腔。 “黎黎，我失恋了！” 孟黎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半会没明白。 “我跟赵子亦告白了，就今天，然后他拒绝我了。”声音听起来沙沙的，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痛哭。 “在今天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他就那么直接拒绝我了！”边说好像又有要哭起来的架势。 孟黎在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得胜男有点不对劲，尤其在上次晚自习去操场看比赛之后，但当时因为陆竞的事情，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办法放在其他的人和事上面。 现在再回头去想之前的点点滴滴，一切好像又都是有迹可循的。 “胜男，你先冷静一下。你愿意跟我说说吗？只要你愿意，我永远可以听你说。” 后来在胜男断断续续毫无逻辑地输出中，她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虽然一开始她和赵子亦的相识就带着很大的意外，但两个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后来阴差阳错又因为成绩坐到了一起。 尽管她一直吐槽他，跟他拌嘴，但孟黎其实内心里知道，赵子亦就是胜男一直喜欢的那种男孩子。 他的发型、身高、身材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就连有时候那种臭屁样都跟胜男莫名般配。 她就在这样一种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那次课间在楼梯拐角，他为了给陆竞和孟黎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拉着她的手要请她去喝奶茶，那是她的第一次心动。 之后那次在球场看到他跟别的女生打打闹闹，当时她特别生气，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后来在他死皮赖脸的逗趣中，又忍不住破了防。 今晚她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时发热，在他跟她说新年快乐之后，就跟她表白了。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搞懵了，吭吭哧哧地说她不是他喜欢的女生的类型，之后就立马把手机挂了。 自此，胜男的第一次爱恋、第一次告白便已惨烈失败告终。 两个女生，在新年的第一天，躲在被窝里诉说着那些青春时光里懵懂的有关爱的秘密。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或许就连你自己也没有办法真正说清楚。 可能就是莫名地觉得他/她好看，比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明明你喜欢黑头发的，可看到他/她，突然觉得黄头发也挺不错。 明明你讨厌油腔滑调的，可当他/她跟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内心还是会抑制不住的颤抖。 明明你发现他/她有时候脾气又差，又爱招惹人，但你生过气之后还是会选择原谅他/她。 明明你自己告诉自己千百遍，这样的喜欢不可以、不应该，但当他/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吃到了一个好吃的东西，会想要知道他/她会不会也喜欢吃；听到了一首好听的歌，会想要知道他/她有没有听过；看到了一部好看的电影，会想要知道他/她有没有看过。 伴随着天边的焰火声，孟黎听到对面胜男又说了一句：“没关系，他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真的。” 后面好像还有一些嗫嚅，但她没听清楚，对面便传来了几声轻轻的呼吸声，她知道她大概说累了睡着了。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不时升腾而起的烟火，孟黎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焰火是那么短暂又美丽。在天空中绽放了几秒之后，一切又恢复到先前的黑暗。但在绽放的那几秒，却是热烈又奔放的。即使只有一秒的生命，它们也愿意做到最完美，开到最灿烂。 她其实内心里很佩服胜男。 她的爱直白又珍贵，虽然结果并不如她的意，但那又如何呢？ 谁也不能说少女那颗真诚的充满爱的心不珍贵。 第15章 新学期开学，大家好像都有了一些或多或少的变化，尽管中间只隔了短短的一个寒假。 胜男把她那一头快要齐腰的长发剪掉了，现在是一头轻松的锁骨发。 孟黎看到她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胜男。 “你怎么突然把头发剪掉了，以前不是还把它们当宝贝吗？” “新学期，新气象嘛！一切从头开始，我又是好汉一枚！” 这样子的她让孟黎很心疼，但她也知道她不会想要特别的关照和异样的关心，你只要告诉她很好看就行了。 “新学期请漂亮的曾女侠继续带我闯荡江湖吧！” 赵子亦好像也有了不一样。他那一头寸头变长了一些，颜色好像也加深了，这样的他让陆竞和章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又发什么疯？你那寸头没了还让人怪不习惯的。”两个人边说边上手揉他的头发。 “别弄！你大爷我我想改头换面一下不行吗？！”虽然还是一样臭屁的语气，但眼神却是躲闪的。 孟黎发现她的同桌许星怡的变化也很大。 以前她是一点刘海也没有的，但今天她发现她好像剪了一个跟自己很像的刘海。 孟黎的八字刘海其实不是特意让理发师剪的。她本身是属于发量特别多的那种，前面额头那里还有很多没完全长起来的碎胎毛。 有一回去理发店洗头发，发型师给她建议让她剪一个刘海，这样不仅可以让她后面的头发显少一点，还能遮一遮额头的碎胎毛。 当时她并不太愿意，只是胜男跟静恬一个劲地在后面劝她，最后没办法剪了那个她们口中的所谓八字刘海。 没想到最后剪完效果出奇的好，之后这个刘海就成了她的保留项目，尽管平时上课写作业她都是用卡子别住的。 下课三个女生一起去上厕所，胜男很小声地跟另外两个人嘀咕：“什么都学别人的，也不想想到底什么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 孟黎知道她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要说出来，可到底这样说是不对的。 “你可千万别瞎说。那个也不是谁的独家特权，不是好多人都剪过吗？不许再说了。” 静恬也在一旁附和了一句：“对，我们是没权利说她的。” 开学的第一天就在这样一种吵吵闹闹中度过了。 晚自习放学，刚走出校门口，孟黎发现陆竞又和原来很多次一样在那个相同的路灯下等她。 她并没有很奇怪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看到他，就好像那一刻他的出现早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 白天在班级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她连仔细看看他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她突然觉得那副景色特别美。 他看到她出现，立马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两个人在路灯与路灯的中间地带相遇。 那里有一点点暗，她终于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已经隔了整整一个寒假都没见过的脸。 好像头发变短了一些，但看起来更精神了。 “你剪头发啦？”她语气轻快地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不好看吗？不会很丑吧？”他用手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完了还左右甩了甩，低着头看着她问。 “没有，还可以。”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又安静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又朝她走近了几步，这下两个人之间贴得更近了。 在黑暗之中，他的手突然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又放下去了。 前后大概只有三秒钟？ “怎么感觉一个年过去，你好像胖了点？”他是含着笑说出的这句话。 她听他这么说，脸一下子又红了，刚刚被他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此刻感觉火辣辣的。 “我胖了？真的吗？大概过年一不小心吃多了吧。” 明明开学前才称了体重，现在还不到90斤，他居然说她胖？！低着头，不想看他。 “我跟你开玩笑呢，就你那小身板，感觉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跑。你胖一点更好看，现在还是太瘦了。” 他弯下腰，努力去寻找她的眼神，可奈何她就是不看他，一直紧紧地低着头。 他没办法，干脆直接一把抱住了她。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可能是这样静谧的环境、没有灯光的角落滋生了他内心里的小邪恶和大勇气。 他没想到对方竞然一点挣扎也没有，就那样安安静静地任他抱着。 那一刻内心的狂喜是无法形容的，他觉得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地问了一句：“想我了吗？” 明明才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觉得好像过了一年。 在看不到她的这个寒假里，他每一天都在想她。 退开一点距离，他想看看她的眼睛，那双手依然搂在她的后背。 孟黎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少年。 他的个子真的很高，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自己好像只到他的肩膀上面一点点。 其实刚刚被他抱住的一刹那她是懵的。 明明上一秒还在笑话她胖，下一秒就能这么不要脸地抱她，这种事果然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赶快推开他，你们这样不合适，可手上的动作始终做不出来。 在有点寒意的夜晚，他的拥抱是那么温暖又安全。 她看着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眼睛，好像突然从那样一种炙热的眼神里看到了除夕夜晚出现在自己窗外的焰火，它们都一样，热烈、奔放又灿烂。 她又想到了那晚在自己耳边呢喃的胜男，她直白而又一往无前的爱在那一刻给了她莫名的勇气。 “想。” 在经过了几秒钟的安静之后，这个字没有经过太多的大脑思考就从她的口中蹦出来，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陆竞在听到这个字之后，眼神突然放起光来。 他再一次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力度比刚刚重了好多。 两个人这样相拥着抱了好久，孟黎感觉自己在他怀里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搂得太紧了。 她稍稍地挣扎了一下，他立马就放开她了。 只是双手又滑下来牵住了她的手，还不时地捏着她的指关节。 “那个，我从国外给你带了点小礼物，待会你带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去拿东西的打算，那双手还在不停地捏她的手。 她被他捏得心越发得痒，后来实在受不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我不要。你不要再随便送我东西了。”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但陆竞知道她应该没有生气。 “就几只护手霜，小东西又不值钱。赵子亦他们我也有带东西的，你那两姐妹我也没忘，东西都放在他俩那了，回头也会给她们的。” 他怕她不肯收，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有点急了。 最后看她不做声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才终于舒了口气，想了想又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就只是护手霜是我自己去挑的。别的东西都是我妈给准备的。” 毫不意外，他看到她的脸又红了。心情莫名很愉悦。 最后还是在孟黎再三地催促下，他才有放她回去的打算。 临走的时候，那个装着护手霜的礼物袋子还是他帮忙塞到她的书包里的。 晚上回去躺在床上的孟黎再一次陷入了纠结。 她不知道经历了今天这么一遭之后，接下来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两个人的关系。 内心里除了悸动、甜蜜，更多的还是紧张和害怕。 她总是会习惯性地去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像胜男那样勇敢地表达爱，她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打开书包，看着袋子里静静地躺在那的护手霜，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瓶身都是英文字母，品牌LOGO她也不认识。随手拿出来一支，打开盖子凑近闻了闻，味道不错，淡淡的香，不突兀，让人觉得心情很宁静。 她挤出来一点放到手上涂了涂，很滋润。 关了灯，再次躺进被窝里，伴随着手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那边的陆竞压根就没有孟黎想得那么多。 他只知道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对象还是那个他一眼就看中的女孩。 虽然中间的追求过程很不容易，但没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黎黎现在终于是他的了。 第16章 第二天白天在教室里，孟黎依然和往常一样，不看陆竞一眼，不跟他说一句话。偶尔必须要回头跟黄涛说几句的时候，连个眼神都不往他这边瞟一下。 他真得一肚子委屈。明明昨晚两个人挺好的，怎么今天又这样了？ 最后实在忍不了，中午放学看周围没什么人，硬拉着她又往上次那个花坛那里走。 孟黎使劲挣脱，可他就是不放手。最后到那里的时候，大概是发现她真得有点生气了，才不得不放开了她的手。 “在学校里你能别拉拉扯扯的吗？有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边说边朝四周看，幸好是午饭时间，花坛那里没有任何人。 “我拉我女朋友的手怎么了？又没犯法。” 他就那样大剌剌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 “谁是你女朋友了？你别胡说成吗？” 虽然努力作出平静的模样，但内心的波澜她根本无法忽视。 “昨晚咱俩都那样了，还不是吗？” 他看她那样，又想逗她。 孟黎开始急了：“哪样了？你能别胡说八道吗？” “咱俩都那样抱过了，不是女朋友是什么？我可从来没抱过别的女生，除了我妈跟我外婆。” 那双炽热的像是要吃人的眼神又出现了。 “反正、反正在学校里，你不许动手动脚，也不许胡说八道！” 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话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 “你这是承认自己是我女朋友了？” 他不死心，非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 孟黎低着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陆竞知道她那个别扭的性格，现在这样不说话的样子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得寸进尺了。 “好，我答应你。在学校里尽量跟你保持距离，不随便动手动脚，也不胡说八道，这下总行了吧。” 她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又一把举起了她的右手，接着鼻子凑过来使劲闻了闻。 “嗯，真香。这味道适合你，我的品味真不赖！” 孟黎慌张地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她根本就拿他没办法，那一刻只能用自己那双眼睛假装恶狠狠地瞪他。 “没人。我就闻一下味道，又没干嘛。” 他嬉皮笑脸地双手插兜恢复到正常模样。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花坛背后，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那样诡异的静谧，开口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就在她准备转身走的时候，他又不管不顾一把搂住她，大概知道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抢先说了一句：“别动，没人，我就抱一会。” 他的声音轻轻地从她的头顶传过来，呼吸间带动着她的头发，使得脸上被碎发扫过的区域格外的痒。 “我女朋友刚刚第一次承认我，我有点小激动。你安静一点，让我缓一下，可以嘛？” 她好像从那声“可以嘛”里听出了一点小撒娇的味道，她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陆竞向她撒娇，想想都不可思议。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她看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最后咬着牙狠心推开了他。 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太大的异样，自己的脸却不争气红得像只小虾米。 她恼羞成怒地用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太坏了！” 他一把就握住了她那只捶自己胸口的手，那么小，很轻松的就能全部包住。 “其实我昨晚一宿都没睡。脑子里在想谁，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吧？” 她不想再听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一只手挣扎着想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许再说了。” 他不理她的反抗，低着头在她耳边又说了一句：“太瘦了，抱着有点硌手。” 孟黎脸上的红已经从脸颊转移到耳朵那里，现在是全脸都沦陷了。 “但奇奇怪怪的，后背硌手，前面倒软乎乎的。”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完还贱兮兮地朝她咧嘴笑。 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个魔鬼手中落荒而逃的。 孟黎是几天之后才知道胜男跟赵子亦好像又经历了一场大争吵。原因大概是陆竞让他帮忙把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礼物交给她，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莫名奇妙吵了起来，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只是听胜男在手机里跟她说话的口气，她大概知道这次事情不小。 “黎黎，我想跟老师写申请换座位，随便坐哪都可以，只要不是现在的位置。” “你想好了吗胜男？如果确定了，我可以帮你联名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换到离我近一点的位置。” “不用，这事我可以自己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她不知道那封申请书最后到底是怎么写的，但好在结果还不错，老周同意了胜男的换座申请，她成功从赵子亦旁边换到了新的座位，两个人现在隔着很远的距离。 孟黎在课间去厕所的路上才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那封申请书里，胜男向老周保证这学期期末考试，她的排名要比目前前进十个名次，老周这才同意了她的换座要求。 “那你跟赵子亦，你俩现在……” “没什么，就普通同学嘛，还能咋地。”虽然她努力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孟黎还是很轻易地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无尽的忧伤和落寞。 晚上躺在床上跟陆竞聊天，想到胜男那个事，莫名就想朝他撒气。 【你说你也是，干嘛给胜男东西还要经过赵子亦的手？你是自己没手吗？！】 【不是大小姐，这个也是我的错？我不是看他俩好像有情况，想顺便给他们创造一下机会吗？再说，就你那能吃醋的劲儿，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随便跟别的女生说话。】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能别贫嘴吗？】 【好好好，我的错，这锅我背。不过，他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闹得那么僵？】 【你去问问你那好兄弟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他要不喜欢人女生，能一开始就别招惹她吗？招惹了之后又不负责，果然你们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陆竞这下可坐不住了，怎么这火烧着烧着就莫名其妙烧到自己身上了？他最近表现可好着呢，她让干嘛就干嘛，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就这样还不是“好东西”？ 【不是，你说他归他，能别捎上我吗？我多无辜啊！这样，回头我了解了解情况，再来想办法解决。】 放下手机，陆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面的赵子亦正戴着耳机在听歌。看到陆竞一把把他的耳机摘下来扔到一边，居然一点没生气。 要是往常，这时候肯定跳起脚来跟他干了，果然不对劲。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要死不活样？”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后背朝前地坐下来盯着赵子亦问。 “没什么。” 居然没有跟他打嘴炮，拿起耳机又想往头上带。 陆竞一把阻止了他这个动作：“男子汉大丈夫，有问题就解决呗，逃避有什么用？” 或许这句话激发了他体内的倾诉欲望，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最近跟胜男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倒出来了。 “你说她除夕那晚跟你表白，然后你拒绝了？” 点头。 “你还说她不是你会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 点头。 “那天给她礼物，你还对她吼了，说她怎么那么麻烦？” 点头。 “那你真不喜欢她？” 点头。 之后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又赶紧摇头。 “到底喜欢不喜欢，你怎么这么磨唧？” “我不知道，老陆，真的不知道。” 陆竞看到他胡乱地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特别痛苦。 “一开始觉得那人怎么跟个男的似的，整天虎了吧唧的。后来相处久了又觉得她性格真得不错，特豪爽，跟她相处从来不用担心其他的，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那天除夕夜她跟我告白，其实当时我都吓傻了，后来稀里糊涂说了那么一声之后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之后给她东西那次，我根本没想吼她的，就只是说话声大了那么一点点……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跟老周说要换座位，我擦老周居然还同意了！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陆竞听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大致明白了一些。 “你自己先好好把自己的心思理清楚了，其他的后面再说。” “不是，曾胜男那，我该这么去道歉啊？” “还想着道歉呢，我看你先把自己那颗凌乱的心给确定下来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看陆竞站起来想走，立马就不乐意了，抓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啊，自己爱情甜蜜就不管兄弟的死活了？你好歹帮我想想办法啊？”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就因为你这破事，人黎黎刚刚还跟我发了一通脾气，我不找你算账你倒还赖上我了？” 他扯开抓着他衣角的那只手说：“你确定好心意之后，后面的事我慢慢帮你想办法。” 赵子亦瘫坐下来，长舒一口气：“还是我兄弟靠谱啊！” 第17章 赵子亦的心意确定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概才五点多钟，他就把陆竞从床上给拖了下来。 两个人为了不打扰同寝的其他人睡觉，大冬天的，决定一起去跑操场。 “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碰上了你？” “别啊兄弟，为了你哥们的幸福，稍微付出一点怎么了？大不了以后你有啥事，我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赵子亦全然没有大冬天扰人清梦的负罪感。 “那个，你说帮我想办法解决的，兄弟，我现在可就指望着你了！” “你的那一颗少男之心一个晚上就理清楚了所有的情感？” 陆竞倒退着往前跑，用一脸怀疑的眼神看着赵子亦。 “我昨晚一整晚没闭眼，心里想了好多。虽然老子活了整整17年，但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说老实话，到现在我也不清楚。 但我就知道，如果曾胜男要再这么不理我，跟我绝交，我会难受死的！这几天我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我活该，我认！但不管怎样，之前都是我的错，这歉我必须要道！” 这样的赵子亦陆竞之前从来没见过。 他一向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今天这么一通话，或许他自己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但陆竞知道，他八成是陷进去了。 “成，这事我帮你想办法。但我必须丑话说前头，男子汉大丈夫，责任和担当是首当其冲的两项品质，不管你决定要干什么，都必须要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负责！” “知道知道，我不会害你的。你不就怕牵扯到你，然后人孟黎又跟你撒气吗？我保证谨慎行动，认真负责！” 其实陆竞心里是有想法的。下周六是他的十七岁生日，本来他内心里是想跟孟黎一块过二人世界的，俩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单独吃过饭。 但他了解她那个别扭的性格，这个小心愿目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的。 最后他决定，借着自己过生日的契机，在家办个生日party，这样一方面为赵子亦创造道歉的机会，另一方面他可以邀请他的黎黎去他家，这样她总不会拒绝吧。 把这个想法告诉赵子亦和章泽的时候，两兄弟都说他奸诈极了，尤其是赵子亦。 “和着我就是一透明的工具人啊！嘴上说的特好听，让我放心，你来想办法解决。最后还不是夹带私货，你丫的能不能有点良心啊，老子都这处境了，你还在那想着风花雪月！” “废话那么多，有本事你别来。反正人曾胜男已经同意了，你就看着办吧！” 陆竞在背后用脚狠狠地踹了他屁股一下，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有那嘴巴叭叭的功夫，不如想想要怎么去道歉！” 孟黎在听说了陆竞的这个想法之后就开始陷入到一种紧张、纠结的局面。 一方面她不确定这样做到底对胜男是不是一件好事，她害怕她再次受伤。另一方面是陆竞就要过十七岁生日了！ 胜男自己打消了她的第一个顾虑。 “没关系黎黎，我知道他也会去。但那又怎样呢？我总不能以后看到他就躲吧，我曾胜男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好，我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这样之后她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顾虑：陆竞的生日要到了！她该送他什么礼物才好？ 孟黎之前从来没有为这样一件事情纠结到晚上睡不着觉的程度。 以前班上同学过生日，大家也都会有小聚会送礼什么的，她每次都是送那几样老古董式的礼物：钢笔、书籍、笔记本之类。 这次轮到陆竞了，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这样随便打发他。 到底该送他什么好呢？ 周六孟黎是和胜男、静恬一起去的陆竞在市中心的家。赵子亦和章泽早早就在下车的地方等她们。 “家里这会好多人，陆竞根本走不开。不过他再三嘱托我俩一定要安全把三位公主带到，尤其是某一位。多的我就不说了。” 赵子亦看到胜男还是会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气氛尴尬，最后只得把陆竞搬出来当说辞，当然这些话并不是他瞎胡诌的，章泽可以作证。 孟黎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陆竞是会说得出这种话的。 “都不知道亲自出来接我们黎公主，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啥用！” 胜□□本就不看赵子亦，这话是笑着对章泽说的。 “是是是，回头你们想怎么着他都成，我们绝不会帮忙。”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朝着陆竞家走。 这是孟黎第一次来他家。小区很大，周围设施齐全、绿化优美，旁边还有独立的游泳池和健身场所。 他家住在22层，在电梯逐渐往上升的过程当中，她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孟黎她们并不认识。 在她朝着门外几个人笑着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转身回去的那一刹那，孟黎才从那个有点熟悉的高挑背影当中意识过来，刚刚那个女生是谁。 她叫赵梦，是上次在篮球场穿了陆竞那件夹克衫的女生。 她怎么也在这里？ 之后走进去的一刹那，孟黎再一次受到了冲击：里面人太多了！除了她认识的自己班的同学之外，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陆竞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孟黎。 他朝她走来，边对赵子亦说话边伸手过来想替她拿书包：“那个老赵，你替我照顾照顾他们。” 孟黎悄悄地从他身边溜过，根本没理会那只朝自己伸过来想替自己拿书包的手。 他顿了一下，用很诧异地表情看着赵子亦跟章泽：怎么了这是？ 两个男生朝他耸耸肩，顺便还吐了吐舌头。 陆竞的外公外婆为了给他们提供更自在、更轻松的环境，今天一早就出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小兄弟逛街、下棋去了，所以现在150多平的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全是他的同学跟朋友。 他看孟黎怪怪的，虽然还是不怎么愿意理他，但也没有特别不高兴，和旁边的姐妹们聊天时不时也会笑几声，只是当和他的眼神碰到，那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 他心里憋屈极了，又没办法纾解。最后实在没办法，看她一个人去卫生间，想也没想就偷偷跟在后面挤了进去。 孟黎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他进来，吓得想叫出来，被他一手捂住嘴巴给制止了。 “嘘，别叫。外面有人！” 她瞪着他，用双手使劲去掰开那双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没想到对方意外地很配合。 “怎么了今天？一看到我就没好脸色，难道是怪我没下去接你？” 她别着头看洗手间侧面墙上的大理石花纹，并不理他。 “对不起嘛，那会来了太多人，我实在走不开，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弯下腰歪着头去寻找她的眼睛，看她依然无动于衷，于是双手伸过去摸着她的脸颊，想把她的脸掰正，好让自己能正眼去仔细瞧她。 孟黎的嘴被他用双手捏着两边脸颊嘟了起来，他看到这样的她，心里某一个神秘的角落突然变得痒痒的。 “今天我生日，好歹也对我笑一个嘛！我等了好久了，也太惨了吧我。” 她看他突然这样卖起惨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转念又想到刚刚给她开门的那个女生，心里莫名其妙又不舒服起来。 “大小姐，你这脸上的表情真是堪比川剧变脸啊，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他的双手又开始捏她的脸颊。 “那个赵梦，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邀请她来的？” 她把他的手从自己脸颊移开，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语气很严肃。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我真得无辜啊，她是跟着我原来班里那些哥们一块来的，事先压根就没人知会我。我知道你会来，还跑去邀请她，我那不是找死么我？但她来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人给轰走吧。” “你这意思是要是我不来，你就去邀请她了？”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黎给打断了：“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搞得好像我多小气似的。” 对面的陆竞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可是我爱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谁吃醋了？你不许胡说八道！” 她作势要用手去捶他的胸口，被他一把抓住了。 “那个，要不要去我房间……这里是卫生间，总感觉这样跟你说话感觉怪怪的。” 她一听到他说去他房间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整张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回连耳朵也没能幸免。 “你那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在厕所说话感觉很怪，要不要去房间说？顺便参观一下。” 他发现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躲闪起来，就知道她大概率是想歪了。 当然如果真得有机会“歪”一下，他是再乐意不过的。鬼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盯着她的微信头像，想了多少回那档子事。 孟黎被他打趣得更不好意思了，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要出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不许跟着，十分钟后再出来！” 第18章 最后吃完水果，孟黎还是被陆竞拖着找了个别人不注意的空口去到了他的房间。 那是她第一次走进一个男生的私人空间。虽然平时他都住在学校，但那个房间依然被他外公外婆收拾得很干净。 只是里面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很多。墙上贴了各式各样的篮球海报，有些她认识，但更多的她都没见过。 靠窗的那一排有一整面墙的落地大书柜，上面摆满了书。 她走近看了看，除了一些文学性的名著，还有她看不懂的专业性书籍，很多都是关于天文方面的。 “原来你对天文学这么感兴趣。” “嗯，我是挺喜欢的。” 书架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封闭的透明展示柜，很高，差不多有五六层，里面摆满了球体模型，除了大小和颜色，她看不出有任何的差别。 飘窗上面还架着一顶很大的望远镜，她猜应该是用来看星星的。 “怎么样？我这个房间，除了我妈还有我外婆之外，你是第三个进来的女生。有没有对你男朋友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双腿交叉着斜靠在书柜边，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挺好的。我看完了，我们走吧！” 脚步还没迈开几步，就被他一把抓着胳膊给拉了回来，天旋地转之间她就被他禁锢在书柜里边。 “这么急着走干嘛？我想再跟你多呆一会。” 他低着头，左手放在书柜上面，撑在她的头顶，右手捏着她的左手。 在那样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她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挣扎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来，但他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你别这样陆竞，外面有好多人。” “门关着，没人敢进来。” 她抬起头看他，一种无声的焦灼在两人之间滋生。 就在她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再次挣扎起来的时候，他突然低下头不管不顾地朝她的嘴角亲了一下。 速度非常快，力道也非常轻。 就好像一只小蝴蝶轻轻地颤了一下翅膀，在她还没看清蝴蝶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它就一下子飞走了。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抬头呆呆地望着他，好像没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就当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他笑着揪了揪她头顶的丸子头，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里好像要迸出一团火。 到这时候她才渐渐意识到他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嘴角那一块被他触碰过的皮肤此刻火辣辣的，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小白兔，根本就逃不掉他的魔爪。 “你怎么可以这样，都不问我一声就那样……”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明明是他在欺负她，为什么自己说话要这么虚，这么没底气？ “什么这样那样，我从很早开始就想做刚刚那事了，忍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很努力了！” 他离她很近，说话间喷薄出来的热气又开始像烤小白兔那样烤着她了。 “黎黎，你在里面吗？我有事找你。” 门外胜男的敲门声轻轻地从那边传过来，孟黎在那一刻觉得世界上没有哪一种声音比胜男叫她的声音更好听。 她趁他不注意，从他的胳膊底下溜出来，边跑边对外面喊：“我在呢，你等我一下，我出来了！” 他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站在那里朝着她的背影宠溺地笑了一声。 “你慢点，别摔着了！” 之后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胜男看到孟黎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从陆竞的房间里走出来，再加上她那通红的脸颊和耳朵，大致猜到了一些。 “他刚刚没欺负你吧？” “没有。” “我看到你俩偷偷一起去了他房间。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但看你这么久不出来，我害怕你有事，你不会怪我吧。” 孟黎听胜男这么说，知道她刚刚肯定是误会自己了，赶紧搂着她胳膊跟她解释。 “没有没有，我刚刚不知道多感谢你呢！”说着说着脸颊又不自觉红了。 “黎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一直都能开心、快乐。关于陆竞，别的我也不多说，毕竟你俩之间的情况，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但我想提醒你的是，勇敢地接受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更要擦亮眼睛看清周围的人。爱人是美好的，但爱自己才是终身的事业。我希望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千万别让自己受到伤害。” “我知道胜男。但陆竞真的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他不会伤害我的。” “反正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好。” “好，我会的。谢谢你，胜男。” 晚上陆竞的生日party才算正式开始。 熄灯之后许完生日愿望，接下来就是大家送礼物送祝福的环节。 赵子亦送了一个像地球仪一样的天文模型，章泽送了一个签名版的篮球。果然都是是铁杆好兄弟，对他的爱好掌握得稳稳的。 其他人有的送钢笔、有的送钱包、有的送墨镜，反正都是那些适合送朋友礼物排行榜上的选项。 只有赵梦的礼物有点特别，是一本相册，里面是上次他们组队参加省计算机比赛的时候留下的纪念。 旁边有男生打趣：“哦呦，赵梦怪有心的咧。” 她完全不理会他们，只对着陆竞说：“照片洗了好几份，我们每个人都有的。” 他轻轻说了声“谢谢”，随手接过那本相册就放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那里还有一堆先前别人送的礼物。 轮到孟黎送礼物的时候，赵子亦和章泽开始起哄起来，接着旁边的吆喝声就此起彼伏。 胜男一个犀利的眼神朝赵子亦看过去，对方立马就蔫了。 孟黎准备的礼物是一双适合打篮球的运动鞋。她偷偷在网上做了很多功课，最后才选择了手上那双。 虽然可能比不上他平时穿的鞋子那么大牌，但前前后后也花了小两千块钱，存了好几年的压岁钱就这么一下子被掏空了。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陆竞穿多大码的鞋子，后来还是拜托静恬向章泽打听来的，之所以没找赵子亦是因为那段时间胜男在跟他冷战。 把礼物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她的内心其实是很忐忑的，尤其在那几个她不认识的男生说出“怎么又是这么老套的礼物啊？”她更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陆竞狠狠地瞪了那几个男生一眼，之后拿过她的礼物，又说了一句：“刚刚不是已经给过生日礼物了吗？怎么还有啊？” 所有人都很奇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孟黎自己知道他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她的脸又不争气得开始发烫变红。 晚上吃过蛋糕之后大家就打算相继撤了。 陆竞安排好所有人之后，原地就只剩下孟黎三姐妹以及自己三兄弟。 另外四个人因为都住校，自然而然地选择一起同路走。只有孟黎一个人得回家，最后送她的任务自然落到了陆竞的头上。 出租车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时间还算早，夜也没完全黑，城市的灯光就像远飞的萤火虫，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霓虹灯、路灯、车灯，它们在一点点地往后退，不远处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喷出的水柱也随着音乐节奏的强弱时高时低。 “那个，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今天快过去了。” 他的声音突然从身边飘过来，就像刚刚那个音乐喷泉里升起又落下的水花，悄悄地砸下了一池星光。 她低着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片，然后轻轻地递到他手中：“回去再看。” 车到了小区门口，她没让司机开进去，也没让陆竞下来送她：“你不许跟着，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说完也没给他再说任何话的机会，关上车门就朝着小区门口跑去。 他根本就没听她的话，回去再看那张卡片。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借着街道两边不断往后退的路灯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里那张卡片。 “生日快乐。 鞋子有小心机。 希望你一切顺利，永远开心。”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并没有很过火的内容，但配上她清秀的手写字，以及卡片上传来的淡淡的像是她身上的味道，就这么一下子直击了他的内心。 他感觉自己身上很热、很烫，急需什么东西来纾解一下。 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她的礼物盒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双鞋拿出来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在看到一只鞋子后面的logo底下刻着“L&M”，另一只相同的位置上刻着“0901”的一瞬间，他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这就是她的小心机。“L&M”是“陆竞&孟黎”，“0901”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第19章 就在陆竞躺在床上幻想着下午在自己房间跟孟黎没做完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世界中不可自拔，那边的赵子亦正经历着一轮新的水深火热。 好不容易打发掉章泽和黄静恬，能有一个单独的空间跟胜男说说话，谁知道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来。 她那个口中所谓的“好兄弟”，一傻大个，大半夜都九点多了，居然还跑来要拉着她出去吃烧烤！就不怕吃多了上火第二天他的菊花要爆炸吗？！！！ 更可恶的是那姑娘竞然还同意了？！就那么把他扔在路边不管，他昨晚想了一整晚的道歉话，最后居然一句都没机会对她说出口！ 真是个大骗子！明明之前还在手机上跟他告白，说自己喜欢他。怎么现在才过这么点时间，就又有“好兄弟”跑出来了？ 他望着那两个一起向校外走去的背影，气得胸口疼！ 陆竞周一一到校，赵子亦那家伙就开始在他耳边“嗡嗡嗡”得嘀咕个不停，他都快被他烦死了！ “你到底想干嘛？能直说别这么磨叽吗？！！” “我就想你去帮我问问孟黎，那晚那个傻大个到底是哪号人物。之前从来没见过。” “你说人是傻大个？我拜托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 “不是老陆，不带你这样的！到底还是不是我兄弟啊？” “兄弟归兄弟，实话我还是要说的。再说你管人家干嘛呢？你又不喜欢人曾胜男。” “谁说我不喜欢！” “行了，你终于肯承认了！你说你一男的，喜欢就上，这么磨磨唧唧得想不通干啥呢？那男的孟黎跟我说了，就是曾胜男一普通朋友，俩人在校跆拳道协会认识的。” 赵子亦一听陆竞这么说，突然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兴奋地跳起来想吧唧一下陆竞的脸颊，被他像赶瘟疫似地躲开了。 “走开，走开！少他妈的恶心我！我这里是你能随便碰的吗？！！！我家黎黎到现在都还没亲过呢！” 赵子亦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那一刻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刚刚为什么要那么犯贱？ 可转念一想陆竞说的关于曾胜男的那些话，又贱兮兮地开始傻笑起来。 那时候青春男女之间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愫就是能这么直观而又轻易地改变一个人的情绪。 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高手过招”的游戏，你以为自己还没进入到游戏当中去，殊不知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新学期开学过去一半的时间，学校迎来了建校三十周年庆典活动。首当其冲的一件事就是各个班级找来一男一女两名同学，两个人一起拍几组宣传照片，最后的成品会放在学校招生专栏那里供大家查看。 选人的标准有两个：成绩和外形。毕竟二者兼得才能更好地体现出南阳学子优秀、积极、青春、活力的品质。 老周结合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排名，最后选了第一名的周俊伟和第三名的孟黎，两个人的学习都很优秀，外在形象也好。 虽然陆竞一直被称为他们班的班草，甚至学校论坛上的校草选拔名单上也有他的姓名。但他的期末考试排名毕竟在周俊伟之后，对于一向把学习成绩排第一位的老周来说，他做那个决定，孟黎是理解的。 只是陆竞很不乐意。 晚上放学他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她。 最近两个人每天的单独相处时间就是放学后孟黎回家的那一段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他会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走进去之后再抓紧时间跑回学校，每一次都赶着寝室关门的最后几分钟。 他跟她开玩笑说幸亏她家离学校近，要是再远一点他就要每天爬墙回寝室了。 孟黎捶他的胸口跟他撒娇：“谁要你送了？” 他的情话这时候又会脱口而出：“我心甘情愿。” 那样一段十分钟的路程是现在两个人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今晚陆竞的情绪莫名得低，孟黎大概知道他在为什么事不开心。 “那个，你能跟老周说你不能去拍那个宣传照吗？” 他安静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她不解。 “我不想你跟周俊伟那家伙一起拍照。还有，拍照男生要穿西服，女生要穿裙子，就那种快短到大腿根那里的格子裙，你确定你要穿吗？” “怎么会呢？学校统一安排的服装，不会很短的。” “怎么不会？！反正你肯定得穿裙子，得露腿！” “但那是学校的统一安排啊，再说，我根本没理由不服从老周的安排。这是有关学校的荣誉，班级的荣誉，我没理由拒绝的。” “反正你要穿裙子、露腿，我就是不许！或者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就是很想跟周俊伟一起去拍照？” 他的语气越来越僵硬，朝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孟黎被他最后那句接近吼叫的声音气到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现在要这样经受他的责备？ “你不许？陆竞，你告诉我，你凭什么不许？我想不想跟周俊伟一起拍照，那是我的事，我有必要跟你交待吗？” 脑子被气得晕乎乎的，嘴里的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那么蹦出来。 “是，我是没权利不许！谁不知道我陆竞在你这他妈的就是一毫无名分的舔狗！” 他那双望着她的眼睛又开始变红了，说话间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过他在自己面前生气，久到她都快忘了上一回俩人因为吃面的问题，在那个没人的角落里，经历的那一场撕心裂肺的争吵，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此刻他明明没有任何别的动作，但孟黎就是隐隐约约觉得手腕那里很疼，难道这就是书中所写的那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对自己的影响已经那么大了？ “我没有要你这样的……我说了我们不合适的……你可以放弃的，真的……”她低着头，开始忍不住哽咽起来。 太没用了！为什么遇到事情自己只会哭？明明知道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面对他，她就是会这么懦弱、这么不受控制！这样子的自己真的很讨厌，很讨厌…… 陆竞一听到她最后哽咽着说的那几句话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他慌张极了，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在那样静谧的夜里，那一声耳光声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也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 眼角还悬着泪，她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想阻止他接下来可能还会有的疯狂举动。 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说出来的话又急又慌：“对不对齐黎黎，我又犯浑了，你打我吧，狠狠地打。”边说边抓着她的手捶自己的胸口，被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了。 “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这么自私、这么霸道、这么不讲道理，你可以打我，可以生我的气，但绝对不要轻易说放弃，好吗？” 孟黎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她真得想忍住不哭的，但好难好难，她做不到。眼泪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明明是他想放弃的，他说他是“舔狗”。 这样的说辞难道不是全盘否定了之前他为她做的所有事吗？ 她使出浑身力气想要从他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渐渐开始有了一些夏天的味道，孟黎在那样一种无声地推搡、挣扎中渐渐的开始绝望。 泪水混合着汗水从她的额头眼角流向下巴，那样一种心酸、苦咸的味道让那一刻的她忍不住地想放弃、想后退、想远离。 她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足够勇敢和坚定的人，他们的一开始就是那么稀里糊涂。 “陆竞，我觉得我们或许真的不太适合。要不，算了吧。” 她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拥抱，最后只好放弃了，静静地站在那任他抱着。 “怎么就不合适了？谁说我们不合适？！我刚刚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提那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你尽管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虽然一想到周俊伟那家伙，我心里还是酸得要命，但我活该，我认，谁要我自己差劲，考试考不过他。我输了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最后那几句话声音很轻，好像想让她听到但又怕她听到。 孟黎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那样一个平时高高在上、吊儿郎当，从来没有谁入过他的眼的少年，那一刻居然在她面前承认自己学习上的失败。 在她看来，他一向都是那么自信、阳光和不可一世的。那样的他，也是她所喜欢的。 “你就比他少了几分……” 她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在他的胸前小声地说。 “一分也是输了。不然现在我还有必要在这犯酸吗？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下次绝对不可能再输给那个家伙！” 孟黎被他这样笃定的语气弄笑了：还好，那个阳光、自信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看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心里说不出来那一刻的感受，有心疼、有狂喜，更多的好像是失而复得之后的珍惜。 紧紧地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你终于又笑了。你要再哭，我心脏真不行了！” “我太混蛋了，每次都管不住自己这破嘴。”拿手又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以后不可以再轻易说‘放弃’这个词了，我承受不了。” 他的话一句一句从她的头顶那里飘过来，声音颤颤的，有一种害怕破碎的味道。 孟黎不出声，只是把自己的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口。 在刚刚说出“算了吧”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是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疼的。 “我是不是太好哄了？” 他听到这样一句轻轻的呢喃从自己胸前传出来，心在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手上搂着她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我的黎黎是全世界最好的黎黎。” 她被他这样搂在怀里，渐渐开始呼吸困难：“你能不能稍微放开我一下？” “不行！我的全世界正被我搂在怀里，我怎么可能放得开手？” 第20章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有三四分钟，最后孟黎实在受不了了，坚持要从他怀里出来，陆竞才不得不放开了她。 经历了刚刚那么久时间的零距离触碰，退开的时候，孟黎的两个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似的。再加上之前可能哭过的缘故，眼睛那里也有一点红。 此刻她跟他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他。虽然努力做出淡定、平静的模样，但那双一直在不停地揪着书包肩带的手出卖了她。 “以后还说不说我们不合适了？” 他抬腿向她走进了几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 她没回答他的这句提问，只一个劲地往后退。 他没再继续追问，脚上的步伐却没停，她退他就进。 最后孟黎被逼退到一颗梧桐树的背面，再也无路可退了。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干嘛一直躲我？” 她惊慌失措地扭来扭去，想要挣脱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隔着衣料她都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热度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自己袭来。 “我没……”她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他给堵住了。 不像上回在他房间里的那个浅尝辄止的吻，这回孟黎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他的双唇紧紧地贴在她嘴上，在意识到她的安静之后，开始顺着她的唇形轻轻地碾磨起来。 她到这时才意识到他在对自己做什么。张口叫了一声，他在那样一个当口，居然还把舌头伸了出来。 她被吓傻了。慌乱之中朝他的嘴角重重地咬了一口，之后一把推开了他。 “你在干嘛？”说话间呼吸急促，脸胀得通红。 对面的陆竞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被她刚刚那一嘴咬破了一个口子，此刻还有一丝丝小血珠往外冒。 他抬手就那么随手擦了一下嘴边的伤口，低着头看手上被带下来的一条血迹，然后抬头一脸坏笑地望着她。 “你属狗的么？怎么还学会咬人了？” 她被他那样一副吊儿郎当、无所畏惧的样子羞得脸更红了，但依然抬头作势恶狠狠地瞪他，气势不能输！ “你怎么总这样随随便便那个！上次这样，这次又这样。” “什么这个那个，这样那样？我不就是亲我女朋友一下吗？” “可你问也不问我一声……”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头又低下去了。 他看她那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弯下腰找她的眼睛。 “好好好，我错了。下回我要还想这样那样，绝对提前跟你打申请，这样可以吗？” 她被他像摸小狗一样摸自己头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最好记住刚刚说的话。” 想了想好像又发现哪里不对：“你刚刚竞然还想伸……那个！” 这句话是气急败坏说出来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仔细思考，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耳朵更红了。 “拜托大小姐，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 “你还说！你那叫犯罪未遂，活该被咬……” 最后孟黎根本没理会那个嘴角还渗着血的伤者，一把推开了那个“罪犯”，逃也似地往家跑。 孟黎是第二天一早才真正意识到昨晚自己下嘴的力度到底有多大。 她看到陆竞的嘴角结了一块很大的痂，刚好位置又在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一早上她已经听到无数个人因为那个伤口嘲笑他。 “哦呦陆竞，这是怎么了？火气太旺、□□难焚？” “难不成是被哪个小姑娘给亲的？” “或者就是被咬的？” …… 那些让孟黎听起来脸红心跳的话全是班里那些喜欢跟他开玩笑的男生说的，她到最后实在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拿着水杯假装去打水，那个有他在的空间她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 最后直到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来，她才不得不拿着水杯回到自己的座位。 转身坐下来的一瞬间，她听到陆竞在跟黄涛说话，大概是回答他对自己嘴角伤口的疑问。 “没事，就是昨晚被一小野猫给挠的。” 脸不争气的又红了，她迅速低下了头，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异样。 同桌许星怡听到陆竞这么说，立马回头看了他的嘴角一眼，神情紧张地问了一句：“打过疫苗了吗？被猫挠可不是一件小事。” “已经没问题，都处理过了。”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就好。那个，我书包里还有消毒棉签，你再消消毒吧。” 说完也不理会他的反应，转头就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几支棉签，放在他的课桌面前。 “大家都是同学，就一点棉签，你不至于要拒绝吧？” 陆竞没办法，只能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在她的注视下把那几支棉签一股脑塞到课桌底下。 中午吃完饭，他趁没人，又把孟黎从曾胜男手中抢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每次都去的那个小花坛那里带。 “上午许星怡给的棉签我可一点没用，刚吃饭的时候我偷偷扔到楼下垃圾桶那里去了！” 他一到那里就忍不住开口说起话来，语气很急，好像生怕自己现在不说出来，马上就迟了。 “那会黄涛也在，她都那样说了，我要再继续拒绝，就好像搞得真有什么似的。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心里想说的话这么一股脑子像倒豆子似地都倒了出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看她好久都没反应，那口气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是，你不会生我气吧？” 孟黎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表情给笑到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看她笑了，再次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你一不说话，我就紧张。这种七上八下的心情，你不会理解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开始双手拉着她的手，捏她的指关节。 “那个，你嘴巴还疼吗？”她看他那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呢？我昨晚可一宿都没睡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狐狸精本事那么大，勾得人魂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走了。”她甩开捏着她指关节的手，作势要回去，被对方一把又给拉回去了。 “说实话，还有点疼。早上洗脸没注意，毛巾又刮蹭到那里，好像又严重了。” “那你怎么不知道注意啊！又不是小孩子了，洗个脸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变得焦急起来，尤其在听到他说还有点疼的时候。 “那，你给我呼呼好吗？我听说呼呼就不疼了。”他突然弯下腰，把自己那张脸朝她嘴边送过来。 孟黎看着面前那个一米八五的大男生，为了迁就她的身高，双腿劈叉着分开一点朝她弯腰站着，那张皮肤好到快看不见毛孔的白白净净的脸就那么毫无预警地凑到自己面前。 心在那一刻跳得好快。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伸手推开面前那张脸：“你想得美。” 说完也不理他，转身就朝教学楼那里跑去。 宣传照拍摄被安排在周五放学的最后一节课。 和陆竞之前想得一样，学校安排了统一的拍摄服装，男生穿衬衫西服打领带，女生穿及膝短裙配小腿袜。 就跟很多电视上拍得那些高中生穿得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根本就没有他口中说得那么夸张，什么“裙子短到大腿根那里”。他到底是看过多少姑娘穿短到大腿根那里的裙子？！ 周五晚自习放学，陆竞还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口那个老地方等她。 看到她出现，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 那双炙热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腿瞧，孟黎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就在她朝他跑过来的那么几秒，风带起她的裙摆，那双又白又直的双腿变得更加灵活生动，它们是那么笔直又匀称，上面的每一处线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完美。 孟黎一跑到她面前就害羞地踮起脚尖，抬手捂住他的双眼。 “你在乱看什么呢？”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用手轻轻掰开挡住他眼睛的那双手。 “你说我在看什么？”边说眼神又开始不正经地朝她的腿看过来。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突然又一下子想到什么，别过自己的头不看他。 “你是不是就喜欢看女生的腿？” “拜托，你别又想法设法地给我按罪名。我什么时候随便看女生的腿了？”他用手把她的脸转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 “上回你还说什么短到大腿根那里的裙子，我又没穿过，你这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声音小小的，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是嘀嘀咕咕说出来的。 “救命啊！大街上不是好多女生夏天都那样穿吗？我这么说就代表我经常看？？？我对天发誓，我可从来没有盯着人看！！！” 他怕她不相信，真地举起右手向天做发誓状。 “行了行了，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孟黎赶紧踮脚把他的手从空中拿下来。 刚刚他那个样子也太傻了吧。 第21章 两个人的手就这么垂下来握在一起。 一开始陆竞是整个手掌完完全全地包住她的手，过了几秒钟感觉这样还不够，又整个滑下来跟她五指相扣。 “我的黎黎已经开始慢慢学坏了，居然会拿我开玩笑了。” “我哪有！” 孟黎嘴上说不过他 ，只能拿自己空在外面的左手捶他的胸口。可是那样的力气，根本就不是在打他，而是在他的心口挠痒痒。 “你能别乱动吗？再蹭蹭出火你要负责的。”他暗哑着声音，对着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 她一下子就不敢乱动了。 他看她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忍不住放下那只跟她五指相扣的手，两只手一起轻轻地捏她白嫩的脸颊。 “你今天真好看。” 孟黎在他说完那句话的一瞬间，脸就像被火烧了似得发烫。 太丢脸了！怎么每次都这么容易被他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撩得丢盔弃甲。太坏了那家伙！ 她不甘心，想了想，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右脸颊，力道很轻，速度极快。 干完坏事的她想也没想，撒腿就往回家的那个方向跑去。 边跑边朝他挥手喊：“你自己回去慢慢灭火吧！” 留下一脸惊愕的陆竞跟个傻子似地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脸颊那块刚刚被她亲吻过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以及嘴唇软软的触感。 正在寝室玩游戏的赵子亦就这么意外地看到了一幅诡异的场景：陆竞右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痴笑地推开寝室门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 他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连他正在玩的他最爱的魔兽世界的游戏也没能引起他一点点注意。 赵子亦奇怪极了，等到那局游戏结束立马滑着凳子到陆竞桌子边瞧他，发现他还在捂着自己的右脸颊，也不说话干事，就那么望着面前的空桌子傻笑。 “兄弟，你右脸怎么了？被人凑了？” 无回应。 “不对，被凑了不会笑啊！” 无回应。 “你手放下来我看看。” 还是无回应。 最后赵子亦没办法，干脆直接上手想掰开他的右手看个究竟。 陆竞这下终于有反应了，一把推开他的手，抬头瞪他/ “干什么干什么！少跟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凑你！” 在两个人打打闹闹之中，赵子亦终于看清了他的右脸，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啊？？？ “不是兄弟，我以为你右脸怎么了呢？用手一直捂着，这不啥都没有，好好的嘛！” “你个单身狗能懂什么？！！给我一边去，少烦我！” “不是，单身狗怎么了？你不要觉得自己谈了个了不起的恋爱就瞧不起我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保不齐人孟黎哪天就不要你了！” 他这句一说完，陆竞的眼神就不对了，赵子亦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家孟黎永远都是你的！” 他这才恢复了正常，又开始摸自己的右脸颊，笑得一脸奸样。 “赵子亦你知道吗？她今天亲我了，她竞然主动亲我了！” 赵子亦到现在终于知道他一个晚上都在用手捂自己的右脸颊是为了哪般，原来是一颗纯情的少男之心在那里蠢蠢欲动。 “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你俩都处到现在了，人孟黎才第一次主动亲你，还不是别的地方，就一脸颊，你就在这激动成这个样子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不懂，兄弟。直到现在我都还晕乎乎的。 她那个性子你应该也知道一点的，太乖、太循规蹈矩了。我从来不敢奢望她主动什么，只希望在我朝她奔赴的过程中，她能勇敢一点，不后退，站在那里静静地等我就好了。 现在当我发现我在朝她走的过程中，她也勇敢地踏出了自己的那一步，尽管我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得已经够坚定、够勇敢了，但今晚，此刻，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赵子亦坐在那里静静地听他说。 或许他有一点懂他，这种双向奔赴的爱情太美好了，他只有羡慕的份。 “希望你俩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一定会的。” 高二下学期就这么很快地过去了。 青葱岁月里的少男少女们，他们都有在认真地成长。 那些无言的温暖，无声的感动，契合心灵的懂得，伴随着日复一日的习题、考试，散落在泛尘的地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滋润着成长的花朵。 陆竞是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才告诉孟黎他这个暑假要去美国参加游学夏令营，这是他的父母早早就安排好的。 孟黎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六个人早已经约好考试结束一起去北戴河看海，那个季节的秦皇岛气候宜人、天气凉爽，正适合去旅游。 她好不容易期末考试稳住排名，考了个不错的成绩，最后才有底气跟钱女士提跟胜男还有其他同学一起出去旅游的想法，钱女士也同意了。 现在什么都搞定了，他却跟自己说他要去美国。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根本没有提前跟她商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明天他就要出发走了的时候才跑来通知她。 心里又生气又难过又委屈。 在她眼中，这次和他的旅行是那么珍贵、那么难得，虽然是六个人一起，但只要有他在，想想她都很激动。可是他呢，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说放弃就放弃。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你现在是来通知我的吗？】 【不是的黎黎，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我爸妈没提前跟我说，是那边申请结果确定了才告诉我的。我没办法。对不起。】 【最近几天知道的？然后今天跟我说，明天就要走了。你时间掐得真是刚刚好。微信上就这么随便说一声就打发了？】 【不是，我是打算跟你见面说的，可是之前几天找你出来你都给拒绝了，说你不方便。我根本就见不到你。】 孟黎看着对框里两个人的聊天页面，突然就泄气地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再继续纠缠下去。 【算了，这事不说了。祝你游学顺利。】 【那个黎黎，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你能找个机会出来送送我吗？我想跟你见一面，不然两个月我们都见不到了。】 【对不起，我没法过去。一路顺风。】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孟黎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肯定会不停地发消息给她或者打电话给她，但那一刻，她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那个暑假，孟黎第一次跟朋友们一起的旅行，虽然中间出了一点状况，最后还是如期完成了。 7月份的北戴河特别美，日暮黄昏时的大海、沙滩、天空、云层四种颜色相互映衬，比油画更美，胜似仙境。 只是这样的美景并不能完全触动孟黎，她在那样的环境下莫名觉得更孤单了。 明明身边有胜男、静恬的陪伴，还有开心果赵子亦和章泽，可她就是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回去的时候她们选择了坐绿皮火车。 可能每一个少女的心中曾经都对绿皮火车有过向往，想象着自己穿着连衣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耳朵里塞着耳机，边听着歌曲边看窗外不断向后退的风景，那一刻的心灵是自由而空灵的。 赵子亦和章泽两个大男生虽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但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一脸雀跃的样子，最后只能舍命陪君子。 孟黎坐在最里面，看着他们一对对的，聊得热火朝天，从内心里为她们感到高兴。 胜男和赵子亦又恢复了当初那种相处方式，两个人现在还会时不时地打打嘴炮，但孟黎却从赵子亦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宠溺。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挑明，但那种朦胧的暧昧情愫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 静恬和章泽之间也有一些不对劲，尽管进度很慢，但那种少女的小心思孟黎是看得出来的。 她把自己从那种热闹的聊天氛围中摘出来，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坐在她后面的是两个年轻的情侣，比她大一些，应该是大学生。 两个人在轻轻地说着话，孟黎听到那个女生小声地跟男朋友抱怨，说这次旅行哪个风景点没去看，哪家好吃的网红餐厅没吃到，很可惜。 那个男生宠溺地回应她：“没关系，这次没看到没吃到，下次我们再来。” 是的，原来没有谁的哪一场旅行是十全十美的。 或许不完美的旅行才是最完美的，因为它意味着还有下一次。 陆竞每一天都在微信上找她聊天。 什么内容都说，大到今天上了哪些课，学到了哪些知识，小到自己的袜子破了个洞都要事无巨细地跟她说。 经过回程的那段绿皮车时光，孟黎自己也想清楚了很多。 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那个自信、阳光、有能力的陆竞，现在看到他往更好的方向去努力，她更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想清楚这些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跟他相处的模样。 那个暑假，两个人每天都靠着晚上十二点以后的那半个小时的闲聊时光来续命。 因为时差的缘故，再加上他的课程也挺繁忙的，只有中午12点之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翻她的朋友圈，看到一张她发的在海边看海的背影照片。 那张照片里，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光着脚踩在沙滩上，远远地望着远方跟大海连成一片的天际，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黄昏落日的余光打在她身上，在那样的美景下，她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寂寥。 【北戴河美吗？】 【很美。】 【那你玩得开心吗？】 【你想听到我怎么回答你？】 【我想听到你说景色很美，很好玩，可是缺了我，一切都很无趣。就像此刻的洛杉矶，热闹、生机、美丽，可是没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都那么索然无味。】 孟黎看着手机里他毫不犹豫就发过来的最后那段话，很吃惊。 她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地回答自己的那句反问，那其实是她没经过大脑思考就那么随便一问的。 【黎黎，我欠你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这笔账我会记在心里的，你相信我。】 第22章 高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在夏天快过去，秋天快来临的时候。 新学期一开学，孟黎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种压力不光是来自于她自身，更多的是外界给予的。 老周开始每天时不时地偷偷来班级查纪，那些原来课间的嬉戏打闹声现在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安静埋头刷题的小脑袋。 他还在班会课上再次重申现阶段男女同学之间接触要注意尺寸、方式，那些不该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紧给它切断。 家里钱女士对她的照顾也到了更加离谱的地步。小到早上要吃几个蛋、晚上下自习几点回家，大到考试成绩的排名，现在这些事全是她“工作”的重点内容。 孟黎被外在的这些紧张、诡异的氛围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跟陆竞之间偷偷摸摸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块超级重的大石头压在她的胸口，她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因为什么而爆发。 所幸一摸考试之后，成绩还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班级排名第四，全校排名四十二，这个结果是她目前差不多的水平。 陆竞自从那次俩人因为拍宣传照的事发生争执，他赌气说以后绝不会再输给周俊伟，现在每次考试都稳居班级第一，而周俊伟也一直很稳定地在第二、第三之间徘徊。 对于俩人现在这样的成绩，孟黎是很满意的。 但关键时刻依然不能懈怠，一方面是害怕分心影响学习，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要是被老周知道她跟陆竞在偷偷谈恋爱，结果会怎样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现在白天在学校里，两个人还是会假装成不太熟的同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晚上的微信闲聊时间也缩短到睡前十分钟，多一分钟她都不答应。 晚自习放学那十分钟路程的“约会”更是直接就被她给取消了，连征求一下他的意见都没有。 要是哪天放学看到他还在老地方等她，别说当时不理他，就是回去微信上也能把他晾在那好几天不理人。 陆竞吃过一次亏之后就再也不敢随便在校门外堵她了。 他是一肚子的委屈没法说，但又很清楚她的性格，别看平时软软的、很好说话的样子，真正她决定好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尤其是这件事还涉及到学习。 可尽管两个人很小心、很谨慎，消息依然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老周的耳朵里。 其实孟黎在两天之前就已经觉察到了老周的异样，原因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但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猜测是不是最近自己的数学成绩不太稳定。 那天晚自习的课间，她被老周叫到办公室。 直到进门之前她都以为他是要跟自己说数学成绩的事情，走进之后看到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老周把她请到沙发那里坐下，她在那时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我听某些同学跟我反应，说你一直跟陆竞走得很近，有这么一回事吗？我想了解了解情况。” 他没有拐弯抹角，在她坐下以后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孟黎一听到那句话就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得颤抖：“我没有老师。” “坐下坐下，慢慢说。” 他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孟黎没办法，只好又坐下了。 “我知道你俩成绩都很不错，是我们班的重点培养对象，尤其是陆竞，他是学校现在重点要培养的好苗子，将来是要向重点大学、甚至是国外名牌大学冲刺的。现在这个阶段，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知道老师，但我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老周打断了。 “陆竞是男生，心粗，很多事都不懂，所以老师只能来找你了。现阶段你能稍微注意一点，别再继续招惹他了吗？尽量跟他多保持一点距离。你是女生，很多话我也不方便多说，但女生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尤其在你这个年龄阶段，你觉得呢？” 孟黎被这段从老周口中说出来的话震撼到了。 她抬头望着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忽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因为此刻他又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她，那里面有失望、生气、甚至是嫌弃？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那种很随便就招惹男生的女生？这个想法让那一刻的她又伤心又绝望又羞愧。 “老师，我没有随便招惹陆竞，我向你保证，之前没有，之后更不会有。” 她是低着头说出的那段话，如果当时面前有一道地缝，她真想直接就钻进去。 “没有就好，我知道你一向都很懂事。这个情况我跟你母亲也稍微沟通了一下，父母把你们送到我们这里，是相信学校、相信老师，我也有责任把学生的一切情况都告知父母，你会明白我的这番苦心的，对吧？” 她这下终于又坐不住了，“蹭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老周，想要从他的表情当中确认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这时也站了起来：“你不用担心什么，回家跟她好好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又朝她摆摆手：“没事了，回去继续上晚自习吧。” 孟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中走出来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在那一刻乱得像一团浆糊：现在是什么时刻？自己到底身处何方？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陆竞上完厕所回来就没看到孟黎，他问同桌黄涛：“她呢？去哪了？都上课了。” 黄涛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被老周叫走的，去挺久了。” 前座的许星怡低着头，努力忍住自己想笑的表情，她最清楚孟黎是干什么去了。 因为老周嘴里的“某些同学”就是她。 她在心里忍不住腹诽：凭什么陆竞就那么喜欢她？她比自己漂亮吗？比自己优秀吗？大家明明都一样，她怎么就能又有爱情又有成绩？她不服气。 过了十多分钟孟黎才处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假装没事一样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只是内心里那种伤心、羞愧、忐忑的情绪怎么也遮掩不起来。 陆竞一下子就从她那张惨淡苍白的脸上看出了不对劲。 他抑制住自己体内想立马过去拥抱、安慰她的情绪，在兜里掏出手机给她发微信。 【怎么了？老周找你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脸色看起来那么差？不舒服？】 孟黎只顾埋头奋笔疾书，压根就没有拿出手机看消息。 没有人觉得那一刻有什么异样，只有陆竞知道她的黎黎很不好，可他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他甚至连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堵他，这种上不来又下不去的感受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他再也等不下去了，趁着下楼梯人多，慌乱之中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就往教学楼右侧那个没人的小树林里带。 他现在连静静地在学校外等她都做不到了，只想立刻、马上拥抱她，问她到底怎么了？ 一路拉扯着到了那个小树林，孟黎使出浑身力气想挣脱他，不像之前两人小打小闹时的挣扎，是那种歇斯底里地拿出命来的挣扎，他怕伤到他，根本不敢再碰她。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的。” “陆竞，我们分手吧。老周都知道了，我妈也知道了。我们没法再在一起了。” 她抬头望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因为强忍着，那些泪水并没有流下来，只一个劲地在她的眼珠里打转。 “什么分手不分手，你现在不理智，说得话都不算数。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我来解决，好吗？” 他抬手想去触摸她的肩膀给她安全感，看到她一下子躲开了，那双举在半空中的手又放下去了。 “不行的，他们都知道了，没用的。我们分手吧。” 她看着他，眼里的泪水终于蓄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像散了线的珍珠从她的脸庞滑落。 可尽管那样，她依然忍住不出声，就那么无声地望着他哭。 他的心在那一刻被她的泪水绞得生疼生疼。 原来心真得会心疼到滴血，你无声的几句哭泣就把我的心割得千疮百孔，不为别的，只为心疼你。 再也管不了其他了，他一把把面前只顾哭泣的她搂进怀里，不管她怎么挣脱，始终不肯放手。 “黎黎，你勇敢一点好吗？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足够坚定到可以去面对一切的，你要相信我，什么都没问题，所有的困难都交给我，我来处理，好吗？” 孟黎在这一刻好像才从晚自习那种紧张、不安的情绪中走出来。 因为面前正抱着自己的男孩子，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全。 那种被他搂在怀里的感觉，就好像他为自己铸造了一个独属于她的城堡，那里面鸟语花香、气候宜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又充满着希望的生机。 她渐渐安定下来，把头埋在他的怀抱里，哽咽着把晚自习在老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陆竞一听到老周对她说的那些话，气得想立马跑去办公室找他理论一番，被孟黎一把给拉住了。 “你千万不能冲动，我答应了他不会再随便招惹你，你不能让我刚说出口的话就不算数。” 他抬手摸着她的头，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好，我听你的。后面的问题交给我，我来处理，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冲动办事的，你放心。” 话说到这里，接下来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是他抱着她的双手依然不肯撤下来。 “黎黎，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轻易说分手了，好吗？” 这句话是好久之后他才说出口的，或许也没有很久，时间只是她的错觉。 “陆竞，我胆子小、不勇敢，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偶尔还爱发小脾气，你确定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其实这个疑问一直在孟黎的心中，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长得并不算那种绝世大美女，顶多只能说清秀、还凑合，性子也不好，身上有很多缺点，有时候她很怀疑，陆竞真得喜欢这样的她吗？ “我喜欢你，跟你身上有什么缺点，从来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只要我喜欢你，不管是春天、夏天、秋天还是冬天的你，不管是胆小、不勇敢、瞻前顾后还是胆大、勇敢、一往无前的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第23章 孟黎不知道后来陆竞是怎么处理老周那件事的，她只知道那晚回家之后，她的母亲钱女士给她上了一堂充满充满教育意义的课，那晚的场景她想她会记一辈子。 回家之前她是充满忐忑和不安的，她根本不敢想象钱女士从老周口中听说那些事之后会作何反应。 从小到大，妈妈在她的心中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角色。 她的工作很出色，办事能力极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总是能冷静理智地坐下来想解决办法。 孟黎一点也没有继承到她的那种优良品质。 相反她的性格跟老孟很像：遇事不够果决，碰到困难习惯性地想退缩。 老孟常常在家里开玩笑说“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人足够坚定勇敢就行了，爱会拖着另一个人一起前进的。” 今晚的钱女士又让她看到了她身上的另一面，那一面是从前的她一点也不知道的。 回家之后预期会向她袭来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出现，钱女士还是和从前一样替她打点好一切，小到一杯热水、一条擦手的毛巾。 当她看到那条递到自己手边的白毛巾，情绪一瞬间就绷不住了。 “妈，对不起。” “先不说这些，快去洗簌吧，待会我给你送杯热牛奶，喝完早点睡。” 洗完澡，孟黎擦干头发，忐忑地坐在书桌边等待钱女士的到来，今晚有些话她必须要跟她说清楚。 钱女士是十多分钟之后才端着热牛奶进来的。母女俩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坐在床头，就那么相顾无言。 “快把牛奶喝了吧，待会凉了就不好了。” 孟黎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仰着头一口气喝光了。喝完放下杯子，再也坐不住了。 “妈，对不起。周老师今天跟你说的话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跟他，就是陆竞，我们没有不注意分寸和方式，你相信我好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清楚的。” 她的脑子里很乱，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整张脸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恐惧还是害羞，胀得通红。 对面的钱女士从床头那边又向她的方向挪了挪，抬手摸着孟黎的头说：“你喜欢那个男孩子吗？是叫陆竞对吧？” 孟黎低着头，不敢看她，更不敢回答她那个问题。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那个小伙子长得挺帅，学习成绩还特别好，经常考第一，是吧？” 孟黎依然低着头不做声。 她的手还是轻轻地放在她的头上，口中说得话也特别轻：“我的黎黎长大了，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妈妈跟你那么大的时候，曾经也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孩子，你想知道后来我们怎么样了吗？” 孟黎听到这里才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钱女士，那一刻的她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我们本来打算好一起考南城的大学，虽然照那时我们俩的成绩，考到一个学校很难，但最起码努力往一个城市考还是可以的。” “后来呢？” 孟黎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很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了？ 事情肯定没有朝那两个年轻人的美好愿景方向发展下去，因为如果那样的话，现在世上就不会有她了。 “最后虽然我们两个人考到了一个城市，但最终他没去。原因是他的父母帮他申请的外国大学也被录取了，那所大学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比南城他考的那所要强得多。一方面迫于他父母的压力，另一方面我并不想他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前程，最终他出国了，我一个人去了南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孟黎静静地听着钱女士在自己面前的这一番低语，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此刻那么温柔的她。 “那你有遗憾吗？妈妈。” “什么遗憾不遗憾的，生活从来都是这样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阻止它继续前进，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行。我很感谢那一个阶段的他，陪我走了人生小小的一段旅程。但这一站下去之后，我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也开始了，没有新的那段进程，我怎么会认识你爸爸呢？怎么会有你呢？你看现在你爸多听我的话，你多聪明懂事，我很幸福。” “可是我总是让你操心、让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现在还让你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我不是一个好女儿。” “只要你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妈妈就不会瞎操心。你说的什么‘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根本就没那一回事。你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相反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出色，妈妈怎么会觉得丢人呢？” 孟黎到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楼主钱女士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在她怀里。 “妈妈，你怎么这么好？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努力学习，现阶段不该做的事绝不会做。陆竞也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一定会听我的，你放心。” 钱女士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又叮嘱了几句：“你今天答应我的事可一定要记住了。其他别的就不要再多想了，老师那里我会去沟通的，你就安心读你的书好了。” “嗯！” 那一晚之后，孟黎不知道钱女士是怎么跟老周沟通的，也不知道陆竞是怎么处理那件事的，她只知道在那以后老周再也没有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过她，他又恢复到了之前对待孟黎笑眯眯的模样。 只是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亲近、和蔼了，相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想自己以后的孩子千万不要碰到像他那样的老师。 经过那件事之后，孟黎开始更加谨慎地处理自己跟陆竞之间的关系。 虽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味地只知道退缩、放弃。 现在的她，在听了钱女士那个有关错过的故事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喜欢陆竞，这种喜欢是真实、可贵的，不管将来两个人如何发展，至少在现在，他们之间的爱她不想再随意否定。 但两个人之间相处的分寸如何把握，这个尺寸问题她必须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答应钱女士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陆竞意外地特别配合她，她说不许的事情绝不会再做。 或许是害怕上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现在只要她不说“分手”两个字，其他任何事情他都能答应。 许星怡是在一个星期之后的那个周五晚自习放学主动找的孟黎，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了。 当时她放学叫自己留下，孟黎还吃了一惊。 那会班里其他同学都走光了，整个教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是我跑去跟老周说你和陆竞在谈恋爱的。虽然我并不想跟你道歉，我认为我没做错，毕竟那是事实，我没有瞎说。但陆竞威胁我，说我要是不主动道歉，他自有办法让我后悔。我没办法 ，只能来找你了。对不起。” 她一口气说完了那些话，也没理会对面那个人的反应，掉头就背着书包走了。 留下孟黎一个人呆在原地，满脸的惊愕。 她是知道许星怡跟自己不对付的。但她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厌恶感这么重，重到需要跑到老师面前去打小报告。 她不知道当时她对老周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但从那段时间老周看自己的诡异表情上来猜，那些话绝对经过了添油加醋。 之前就知道她对陆竞的那些小心思。当时孟黎还很理解她，毕竟像他那样长得帅、学习优秀、性格也豪爽的男孩子，她们这个年纪的少女会喜欢一点也不奇怪。 自己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他吸引的吗？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事。 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推翻了自己对她那份小心思的理解。 喜欢一个人的本身是没有错，但这份喜欢是要讲究方式的。 不折手段的获取和自私的占有从来都是跟“爱”背道而驰的。 孟黎是晚上回家才从陆竞的微信上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自从那个晚自习他跟她说“所有的问题交给我，我来处理”，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寻找那个跟老周打小报告的告密者。 在好几个兄弟轮番蹲守查点的过程中，最后终于被他们抓到了许星怡三番五次偷偷跑到老周办公室的证据，当时她手里正拿着提前写好的纸条，上面除了写了陆竞跟孟黎的事，还有好几对班里的其他疑似小情侣。 那份“作案证据”现在正在陆竞的手中，许星怡要是不主动去跟她道歉，那么她当“叛徒”、“告密者”的消息便会被全班同学知道，之后她也就别想再在这个班立足了。 孟黎被整件事震撼到了，原来除了他俩，还有别的“受害者”。 更让她感到吃惊的是陆竞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了，但在自己面前一个字也没说。 【我不是说过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我来处理。】 【那你跟老周是怎么说的？】 【我本来很生气，他居然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但我想到你说的要理智、不能冲动，最后还是把那口气压下去了。其他就没什么了，都是实话实说的。包括那些我死乞白赖追求你的过程，以及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统统都说给他听了。然后又给他写了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的成绩绝不会往下掉。之后这事就算完了。】 【你写了保证书？保证成绩不会下降？】 【对。不然他哪能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俩啊？】 【你哪里来的自信敢写这样的保证书？虽然现在是经常考第一，但成绩这事也说不准啊，有个一两名的幅度变化不是很正常吗？】 【只要你不跟我说“分手”，别说是考试这么小的事情了，什么我都能去拼命的。只要我够努力，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孟黎静静地望着两个人的聊天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突然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玻璃弹球，它们挣脱了外界的力量束缚，“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头。 是的，他们俩之间，从来他都是那么坚定、勇敢和一往无前的，相反自己常常动不动就说“分手”、“算了”这些话。 不管是因为内在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外在的别人给的压力，总之在困难面前，她永远是那个缩头乌龟。 【对不起，陆竞。我不应该一碰到困难就退缩，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我不能只要求你前进，而自己却不断地往后退，这对你不公平。】 【没事，这种事谁会讲公平不公平啊？我喜欢你，所以只要你叫我，我就会无条件地奔向你。】 第24章 高三那一年的时光过得飞快。 快到孟黎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那一场无声的硝烟战场里并不只有压力、忐忑、不安和疲惫，更多的是一群人一起竭尽全力为梦想拼搏的热血和激情，那种每天都觉得未来可期的感觉让时间在不经意间就流逝了。 她从来没有主动问过陆竞想考什么学校，在她眼里，那时候的他浑身散发着优秀的光芒。 她觉得只要他想，未来在何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爱不就是放手让你自由地、没有任何顾虑地去勇敢飞吗？其他任何困难总有办法解决的。 那时候她真得是这么想的，以至于有一天晚上陆竞在微信上跟她聊学校的事，她根本就没想到那会是未来两个人就那么轻易走散的引火点。 【黎黎，你想过自己未来大学要去哪个城市读书吗？或者你有自己想考的目标学校吗？】 孟黎从来都不是那种未雨绸缪的人。 她总是觉得未来的事想那么多根本就没用，只要自己现在把目前该做的每一件事做好，未来是什么样子的，顺其自然就行。或者未来要怎么样，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就好了。 【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就只想努力复习，争取高考考好一点，到时候再想学校的事。】 【可是你不想跟我去一个城市吗？万一我们考不到一块去怎么办？】 这个问题孟黎确实考虑过。 之前她就已经偷偷地研究过了两个人几次摸底考试的成绩。虽然自己还追不上他的步伐，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小差距，但根据历年的分数线来看，两个人往一个城市或者就算不在一个城市，也能尽量往相距不远的学校考，那应该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我们就安心备考，努力复习冲刺，到时候高考考好一点，后面的事我们后面再考虑，好吗？】 【好。】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在手机另一头的陆竞到底经过了怎样的内心纠缠。 他的父母其实早已经在悄悄帮他申请高二那年去美国游学的大学。他高中三年的即往平均成绩单已经打印出来初步提交了，以他平时的学习成绩，GAP不可能存在问题。 托福和雅思他在去夏令营之前就有在考，分数都不低。高一那年参加的计算机编程比赛最后取得的成绩也会为他的申请提供加分条件。 这一切都是他爸妈两个人在美国充满激情地替他准备的，连SAT考试申请都在两年前就提交了，现在只差他高考结束后去香港参加SAT考试这最后一步。 陆竞根本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最后高考考得足够好，再加上自己坚决不出国读大学的决心，最后他的父母不管多不情愿都只能放弃。他都已经十八岁了，自己的人生是能自己负责的。 可是现在看到孟黎那样的态度，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他无比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呢？连想要跟他考一个城市这样的话都不肯对他说出口。 高考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临了，在夏天伊始、一切都那么五彩缤纷的季节里。 那两天过得很快。吃饭，考试，睡觉，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孟黎没有让自己多考虑其他的，她只想顺利地把那两天度过。 最后的结果如预料中一样，没有超长发挥，也没有意外出现，她以总分657的成绩超过了那一年理科一本分数线40分，而陆竞最终以726的高分取得了当年南阳市市状元的称号。 成绩下来的那一天孟黎很激动，不仅是因为自己取得了一个还不错的成绩，更重要的是他为陆竞感到骄傲和自豪。 那一晚在钱女士的怀里，她哽咽着说陆竞是很好很好的人，现在她更有底气说这句话了，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子是那么出色、那么优秀。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填志愿了，这也是当时令孟黎最烦心的一件事。 陆竞的成绩可以填首都北城综合排名数一数二的学校，他那么热爱天文，北城大学的天文学又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她想那里应该是他不错的一个选择。 而自己呢？她发现在那一刻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和以后想要做的是什么。她没有特别的爱好，那种非它莫属的对象她找不到。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事情也不少：唱歌、跳舞、弹琴、练字，每一样她都有一点兴趣，可你要说哪一样是她最喜欢、想要一直坚持的，又好像没有。 她的接受度和容忍度很高，一件事情，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或者涉及到底线的问题，她一般都觉得这样那样都可以。 现在轮到她决定自己以后要学什么，甚至这个决定关系到她后半辈子要从事的事业，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了。 老孟和钱女士两个人一齐帮她出注意，三个人七嘴八舌的根本就没办法做决定。 这个时候陆竞的一条微信消息点醒了她，最近她的那些烦恼也会一直在他耳边念叨。 【不确定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那就想想什么是你不排斥的。你这么认真、心细、负责、有耐心，我相信以后不管干什么，只要你去做了，就一定能做好。】 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她站在那里呆立了几分钟，脑子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对，她真的是细心又有耐心的那么一个人，可能跟骨子里那股慢悠悠而又随性的性格有点关系。在大家都很浮躁、耐不下性子的时候，她通常是那个最冷静的人。 忽然又想到上一回陆竞的外公手臂摔骨折的时候，他后来跟自己抱怨说外公的主治大夫太不懂得照顾老人的情绪了，看病总是干巴巴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给病人换药的时候也不温柔。那次那个经历让老人家现在一听说医院、医生就害怕地直摇头。 她一下子就想明白自己以后想干什么了。 “爸妈，我想好了，就去读医科，以后当医生吧。” 最后孟黎的专业就那么决定好了。只是填哪所大学还没想好。 填志愿的前一天，陆竞把她约出来了。 高考结束以后，她再也不用像原来一样，每次都找各种借口偷偷出门。 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并且是为了见他，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两个人约在她家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孟黎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站在小区门口等她的陆竞，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配运动裤，站在那里一看到她出现就笑着朝她挥手，那一刻心里的甜蜜感估计没人会知道，只有自己清楚。 她挥着手朝他跑来，到了他身边之后就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脸上挂着笑容抬头问他：“不是说好在咖啡馆碰面吗？你怎么跑来这里等我？” 他顺势搂过她的肩膀，拿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还不是因为想早一点见到你，几分钟也是好的。哪像你这个没良心的，只想着怎么填志愿的事，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哪有！我明明每天都有……想你……” 虽然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但大白天的跟他说这些，她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光嘴上说这些有什么用？来点实际行动。” 他边这样说，边弯腰把自己右边脸颊朝她的方向伸过来，左手轻轻地在脸颊上点了点，右手依然搂着她的肩膀不放，意思很明显。 她根本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路上还时不时有行人路过，他竞然就敢跟自己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抬起右手，趁他没留神，在他的胳膊上使劲地掐了一下，当然力道她心里有数。 他被她猝不及防地这么一掐，疼得龇牙咧嘴，虽然有一些是装的成分。 “不是，你谋杀亲夫啊？我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吧？” “你让我光天化日的就那个……那个你，这还不过分？你还想干什么过分的事？” “不就是亲个脸吗？又开始这个那个了，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后等没人的时候，我们在干过分的事，可以了吧？” 孟黎对他这么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假装生气地瞪他一眼，甩开那条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气呼呼地不理他独自往前走。 他赶紧追上来，用自己的胳膊再次搂住她，两个人就在那样打打闹闹中向咖啡馆走去。 到了咖啡馆孟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点了两杯咖啡之后又跑来问她：“还想吃点什么吗？” “我想吃冰淇淋。” “那个太冰了，你吃不好。” “可是我想吃嘛，求求了。”孟黎边用那双小鹿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边双手合十向他做祈求状。这样的她，陆竞怎么可能受得了。 最后她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好吃的冰淇淋，他还点了好多精致的糕点。 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可他就是想把那些好吃的全点个遍，然后送到她面前供她选择。 看她吃到好吃的东西时那种满意的神情，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第25章 两个人吃完喝完之后，孟黎就打算跟他说正经的事了。 “我决定去读医科了。谢谢你那天在微信上对我说的话，没有你的提醒，我可能到现在都没办法做决定。” “你考虑好就行了。不管你决定以后要干什么，我永远都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竞停顿了几秒，接下来的问话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那你决定好要填哪所大学了吗？或者哪个城市的大学？”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北城现有的有医学专业的学校，要不就是分太高我够不上，要不就是学校排名不太好。目前来看，北城好像没有很合适的。” “那别的呢？你看了吗？” “看了，宜城大学应该是目前我的成绩所能上的最好的学校，我爸妈也觉得那个学校不错。” “所以，你现在差不多已经决定就是它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他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蹭”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原本想大声地问问她，在她做这些选择的时候，自己到底有没有成为她一丁点的顾虑，自始至终她都没问过他想填哪里的大学。 可是看到咖啡馆里那种安静的氛围，他又坐下去了。 只是心里的话再也憋不住了：“你自己什么都决定好了，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会填哪里吗？” 孟黎看到他站起来又坐下去的行为，感觉怪怪的，只是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的分数肯定填北城大学啊，你刚好又那么喜欢天文，北大的这个专业全国排名第一，我早就查过了。” “可是这样我们大学四年就不能在一个城市了，你觉得这样没关系，是吗？” “没事，我仔细考虑过了，你去学你想学的，我去学我想学的，这些对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成不了任何阻碍。” “你说得真的很轻巧啊！也是，在你眼里什么能成为阻碍呢？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我陆竞在你这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那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语气一下子就点燃了孟黎心头的小火星。 “什么叫你在我这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陆竞你说话讲点良心好吗？”她到这里终于意识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难道不是吗？我在很早之前就问过你大学想去哪读，你是怎么敷衍我的？一直说着不考虑不考虑，现在直接告诉我你要去宜城？！我们之间的事难道根本就不值得你多花一点点心思吗？” 陆竞那时根本不知道理智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再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会爆炸的。 “我没有花一点心思？我在高考之前把我们俩的摸底成绩来来回回反复研究了多少次，就是想怎么努力再缩短一下距离。决定填哪个大学之前，北城所有有医院专业的学校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就连考虑去宜城之前，我也已经把以后怎么去北城见你的路线规划得清清楚楚，小到一天有几班车、都是在哪个时间段，这些全部被我拿笔记在笔记本上了。现在你跟我说你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没有花一点心思？你说话一定要这么伤人吗？” 尽管那时候的孟黎伤心、难过、气愤，可看到咖啡馆里坐在对面的那个自己好喜欢、好喜欢的男孩子，还是不忍心朝他发大火，明明两个人之间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为什么又要吵架呢？ 嘴里那些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那么一股脑蹦出来。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希望你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其他的，我只想要从你口中听到你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北城没有适合你的学校，我就不去北城啊，我可以迁就你的！” 她被他的这一番话再次震撼到了。 他居然可以说出“为了两个人待在一起，可以放弃去北城迁就她”这样的话，这还是她眼中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年吗？ 她一点也不想他为了自己放弃前程去迁就她，爱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至少在她眼中不是。 “你应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点也不需要你迁就我！”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不够喜欢我，在你眼里什么都比我们在一起重要。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了，你放心，这事以后再也不会说了。单我已经买过了，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出了那间咖啡馆。 孟黎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店里面的音乐声轻轻地从后方传来。 “禁止了所有的花海遥远了清晰了爱……”只是再也没有那一年在语文课上听到这首歌时内心的悸动。 原来《花海》根本就不是一首甜歌，它唱得是对无法挽回的爱的惋惜和难过。 后来的志愿孟黎还是填了宜城大学，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周俊伟也跟她填了一样的学校，她很纳闷，照他的分数应该能填更好的学校才对。 “我比较看重专业，宜大的物理学全国排名很靠前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以后我们岂不是又要当校友了？” “可不是。以后请多多指教。” 他站在阳光底下朝她伸出自己的手，孟黎含着笑轻轻地碰了一下。 “得了吧，怎么还握起手来了？感觉怪怪的。” 对面的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高考结束，周俊伟好像一下子变了很多。孟黎以前认识的他总是一本正经认真读书的模样，她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开玩笑的。 陆竞的志愿最后到底填了哪里孟黎一无所知。 自从那天两个人在咖啡馆里争吵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她一次，电话没有，微信也没有，好像一下子就从她的世界里蒸发掉了。 而孟黎他们一家也在志愿填完以后就从那间租的两室一厅里搬了出来，回到了原本在青阳的家。 南阳那个家本来就是钱女士为了给她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临时租的，现在她高考结束了，自然也就搬离了那里。 那个暑假没有像原本想象的那样疯狂、肆意，孟黎整天都待在家里，偶尔练练字、弹弹琴、读读自己最爱的张爱玲。 钱女士有时候还会跟她开玩笑：“怎么不出去找你的陆竞玩？” 她每次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假装看书打马虎眼过去：“外面太热了。他好像也有点事，不过我们每天都有聊微信的。” 她不敢跟钱女士说她跟陆竞吵架了，他已经好久都没找她了。 那年在她的怀里信誓旦旦的说“陆竞是很好很好的人”，她一点也不想破坏妈妈心目中他美好的样子。 赵梦的微信好友申请是在有一天晚上的10点左右发来的。 当时她正百无聊赖地上下翻着微信聊天页面，置顶的陆竞的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他发的“明天咖啡馆见”的消息上，之后再也没有新的动静。 收到那条好友申请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她怎么会有自己的微信号？她们根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为什么要加自己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按了通过按钮。 对方的微信名是一串乱码的英文字母，这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陆竞那个随便输的乱码微信名。 心里好像有一根小刺在那一刻偷偷地扎了她一下。 在她通过的一瞬间，那边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你好，我是赵梦，这么晚没打扰你吧？】 【没有。你加我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你主动问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也不掖着了。你知道陆竞前段时间去香港考SAT了吗？我在考场碰到他了。】 孟黎有点懵，她不知道SAT是什么？更不知道陆竞前段时间去香港考试了。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我的意思是陆竞已经准备去国外读大学了，我也会去。我听说你志愿填了宜大，我想你们以后发展的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大，有时候一味的纠缠、坚持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觉得呢？】 【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事，你这样跑过来跟我说这一通话，你觉得合适吗？】 【我只是把实际情况告诉你，让你早一点认清现实而已，当然你怎么做我是决定不了，我能做的就是紧紧追随在他身后，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 孟黎看着对面发来的这段话，气得把手机狠狠地砸到星星身上，她一个字也不想再回对方：什么人啊，莫名其妙！ 冷静了几秒钟之后又立马把手机拿过来，在网页搜索框里输入“SAT考试”几个字，她倒要弄清楚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看到网页里那一段话中醒目的“美国高考”四个字，她一下子呆住了。 她说他前段时间去香港参加SAT考试了？她之前也去考了？对方是这么说的吧？ 那一刻心里慌张、气愤、不安、难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它们聚拢在一块，狠狠地砸向她的心口，那里很闷、很难受，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她拿过手机重新看了一遍赵梦的信息，之后仿佛不死心似的，来来回回又看了好几遍，好像不把自己的心戳破流血就誓不罢休。 那些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她的胸口，她从聊天页面退回到赵梦的朋友圈主页，好像想从那里面抓出一丝对方撒谎的蛛丝马迹，可最终并没有安慰到自己，相反她又发现了一个令自己心碎的事实。 那是她很早之前的朋友圈动态，时间显示的是2013年的7月25号，正是高二那年陆竞去美国参加游学夏令营的时间。 照片里少女半张笑脸出镜，不远的篮球场上有一个穿着黄色运动服的少年正在投篮。 照片定格在他跳起来双手投出篮球的那一瞬间，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光与影的明灭交接处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他的脸。 原来那个错过完美旅行的夏天，在地球的另一边，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的陪伴，而这一切他连提都没跟自己提过。 她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在他对自己说欠自己一次完美的旅行，让她相信他的时候，她是那么一往无前地选择相信他。 原来真的有错过。不管下一次会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年夏天的北戴河再也没有了。 第26章 原本孟黎以为自己会去找陆竞，当着他的面把这些全部都说出来。 可是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之后，第二天起来她好像突然又想通了很多。 赵梦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SAT考试的事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算他真有去美国读大学的打算，他做决定之前肯定会跟自己商量的。 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度过了高中那么艰难的两年，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会有办法解决的。 虽然心里这样一遍遍安慰自己，可让她主动去找他，她又怎么都迈不出那一步。 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静静地等着他来跟自己解释。 陆竞的解释迟到了好多天。 他是在有一天晚上八点给她打的电话，说他人在青阳，正在她家小区门口等她。 那一晚天公偏偏不作美，下了很大的雨。 孟黎随便在睡裙外面套了件外套，拿伞准备下楼的时候还被钱女士叫住了。 “下这么大雨，天都黑了，你下去干嘛呢？” “陆竞在楼下等我，我出去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 “雨这么大，你把他叫来家里坐一会吧，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不用不用，他不一定会上来，我先下去再说。” 她撑着伞，还没走到小区大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门廊那里来回不停地走动着，等到她走近一点才发现他身上早已经湿了一大半。 前面刘海那里的湿发被他用手全部都捋上去了，只留下一个饱满的额头光在那里，上面有水珠不时地往眼睛那里流，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她一把把他往门廊更靠里面的地方拉：“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带伞？” 他根本没理会她这句提问，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搁在她头顶那里的下巴湿湿的，依然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身上的热气也源源不断地向她袭来，七八月份的天气，照理来说应该是闷热难耐的，可孟黎在他的怀里却意外地觉得安全、舒服。 “你搬来青阳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在你南阳的小区门外蹲了你好几天，怎么都见不到你人，都快急死了。” 他的语气很急促，好像这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了，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 “为什么不给我发微信、打电话？” 孟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那双垂在他身侧的手正不停地揪着他衬衫的衣角。 “我怕你生我的气，根本就不理我，所以才想在小区门口先蹲到你的人，我们有话当面说。谁知道你根本就不在那，我蹲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 “那你又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我拜托赵子亦跟曾胜男打听到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就这么伴着雨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虽然是大雨天，他们站得那个地方灯光也很昏暗，可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还是会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孟黎在那一刻一点也不想管。 从前她总是害怕这害怕那，永远不敢随自己的心意去办事。 但在那个雨夜里，她想把一切都抛下，用力地去拥抱那个让她魂牵梦绕了十多天的男孩子。 两个人抱着抱着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原因是陆竞的身子越来越烫。 就在她退开一点想问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用手捧住她的脸颊，还没等她说出话，他的嘴巴就那么快速地贴过来触到了她的唇上。 之后的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没有温柔地试探、缠绵地厮磨，是直接就狂风卷落叶般地包裹着她，然后不管不顾地啃咬起来。 她被那样的架势吓到了，在他的嘴下忍不住呜咽了几声。 他到这时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力度是不是大太了，立马从刚刚的啃咬状态转变成一轮新的温柔地厮磨，那样轻轻地舔舐又让孟黎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心里有个地方好痒好痒。 这样的厮磨持续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的双唇好像都有点麻了。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但他就像一堵墙似的，根本就推不开。 她只好向后退，想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一点，真得不能再继续了。 可他依然不管她的退后，一把又把她扯进自己怀里，望着她的神情很复杂，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黎黎，我能伸舌头吗？” 他的话就像电光火石一般在她的心头有星火燎原之势。 这句话说完，他也不管孟黎如何回答，嘴巴又朝她亲过来，在她张口想说“不”的一瞬间，他的舌头就顺势滑进了她嘴里。 接下来就是她嘴里那两条舌头的战场了，她退他进，她躲他追，直到裹挟住她那条小粉舌的一瞬间，他才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来。 孟黎在那样一场无声的追逐里，呼吸已经快不行了。 “怎么这么笨？呼吸都不会，张嘴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接下来的行为上却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孟黎最后已经彻底放弃了，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任他亲着，到后来甚至他让她张嘴，她就真的听话地乖乖张嘴了。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他突然一下子把她推开，孟黎看他那张脸难得变红了。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干这些那些的时候，她总是那个先脸红不好意思的那一位，他每次都好好的，跟没事人一样。 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他刚刚居然脸红了！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推开我？你脸怎么这么红？”她是真的觉得很奇怪，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求知若渴的表情。 陆竞是有苦说不出。 刚刚两个人那么惹火的行为，他是全凭自己的心意去做的，根本就没功夫考虑事情的后果。 现在好了，他侧着身子低头看自己底下的小兄弟那昂首挺胸的势头，根本就不敢正面面对她。 幸亏今天穿的是宽松的运动裤，刚刚自己够警觉，一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就推开了她。 要是被她发现自己现在这幅鬼样子，心里怎么想他的倒是其次，毕竟他一点也不怕对她承认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时时刻刻都想跟她零距离接触吗？ 最重要的是照她那个性格，下次他要还想在外面对她那样几乎不可能了。 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杂念，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恢复了好久，他那小兄弟的势头才渐渐平息下来。 孟黎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有点明白他刚刚到底怎么了。她被自己的这个意识吓了一跳，之后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嘴上再也没问过他刚刚怎么了以及他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两个人在那样安静的几分钟里都想了很多。 最后孟黎看他又朝自己看过来，神情也恢复了自然，开口想把那个尴尬的氛围带过去。 “那个，我妈问你要不要上楼去家里坐一会，她还说给我们准备好吃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去看他，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脚瞧。 他咳了两声之后小声地回答：“今天算了吧，我现在这么狼狈，不适合去见你爸妈，以后有机会我再正式上门拜见他们，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又想到他可能没看到，小声地补了一句：“好。” “那你待会准备怎么办？现在快九点了吧？” “我做高铁回去就好了，很快的。” 想了想好像觉得有什么没说清楚，又加了一句：“我本来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才来的，现在看到你已经很满足了。” 孟黎陪他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里等到九点半她才回家的。 本来她想送他去车站，但他怎么也不肯。 刚开始甚至连在便利店里陪他等到九点半的要求都不答应。 他说太晚了不安全，又说她穿得少容易感冒。她好不容易死乞白赖地才让他答应自己在便利店里陪他等到九点半。 最后看他上了前往车站的出租车，她才放下心来。 她在便利店门口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车背影，突然想到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要看他离开的背影。 难道夏天真的是离别的季节吗？可是明明夏天快要过去，立秋也要来了。 第27章 回到家之后，妈妈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她回来忍不住问了一句：“陆竞走了？” 孟黎把雨伞放在门口，边拖鞋边回答：“嗯，刚走。” 声音听起来怏怏的，情绪很不高。 “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妈，你别瞎猜了。我困了，回房先睡了哈。” 她说完这句话，没再等钱女士有新的反应，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重新洗簌了一番再次躺在床上的孟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她只知道在听说陆竞突然出现在青阳，在小区门口等她的一瞬间，她的内心是被惊讶和喜悦包围的。 在见到他，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的那一刻，之前发生的一切突然就从她的脑中被擦除掉了，什么咖啡馆里的争吵，什么赵梦，什么SAT，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两个人时隔十多天之后的见面和拥抱来得重要。 现在那些风花雪月暂时停歇了，她又意识到其实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 不管你承不承认，它们是实实在在横亘在那里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她想听到他的主动解释，可是今晚两个人除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俊伟是在两天之后给她发的微信，他告诉孟黎有一个宜大的新生交流群，想问问她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他可以把她拉进去，里面有学长学姐给新生们科普各种入学注意事项以及军训经验。 她很感谢他的细心，在他的推荐下，顺利加了那个群。 里面确实有不少干货，对于她这个新生来说特别有用。 【就光嘴上说谢谢啊？感觉不太真诚啊孟黎同志！】 自从高考结束，周俊伟真得一下子变了好多，这个认知在上次填志愿两人碰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察到了。 【那你觉得怎么感谢合适？你说说看，不是太为难人我都行。】 【请我喝杯奶茶吧，这个应该不为难人吧？】 她看他都这么说了，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就有点不像话了。 【行吧。你说个时间？】 【明天下午可以吗？你家在青阳哪？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你给我一个地址，我们直接在目的地碰面就行。】 【那行，明天下午见。】 其实孟黎是非常不乐意出门的，七八月份的天气，那种酷暑炎热之感没有过命的交情，一般人是不愿意随便出门的。 可那会她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不想出去也不行。 最后两个人约在了市中心的商场一楼入口那里碰面。她到的时候周俊伟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两个人见面随便寒喧了几句之后孟黎就想直奔主题：“我们直接去买奶茶吧。你想喝哪家的？”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打发我了？”他歪着头开玩笑地说。 她被他这么打趣有点不好意思：难道自己意图太明显了？ “不是不是，我刚好有点口渴。”她努力转动自己的脑瓜子才想了这么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说辞。 最后周俊伟不得不依孟黎。 两个人买了奶茶之后，她又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溜回家。 只是脑子里想法还没蹦出来，意外又出现了。 陆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青阳的这家商场里，手里拎着一杯咖啡，远远地站在人潮拥挤的商场的另一头。 他肯定看到自己了，原因是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是朝着她和周俊伟这边看过来的。 那一刻孟黎是懵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看到自己了却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到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周俊伟时，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拿下放在嘴边的奶茶吸管，慌里慌张地朝身侧的他说：“抱歉，奶茶也喝过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根本没看周俊伟的反应，拔腿就朝商场的另一头跑去，期间好像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然后赶紧朝对方道了一个歉之后又继续朝站在另一头的那个男孩子的方向奔跑过去。 周俊伟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拼命向前方奔跑的背影，突然觉得陆竞好幸福。 在他们这样美好的年纪里，有一个那么灿烂的女孩子，她拼尽全力向你奔赴而来，这难道不是世间最美的一道风景吗？ 孟黎跑到陆竞身边的时候，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刚刚因为激动还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小姐姐，太窘了。 她弯下腰边喘气边抬头看他，手里还握着那杯没喝完的奶茶。 “你怎么在这？” 她喘了一会气了，直起腰来的时候陆竞依然没回答她那句疑问。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还是安静。 只是那双看她的眼神很怪异，但却没办法从那里面读出任何内容。 奇怪，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个人，那一刻她却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再次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她用有点撒娇的口吻又说了一句：“怎么了嘛？也不理我，我要难过了。” 从前他总爱听自己在他耳边对他说撒娇的话，那时候的她根本就放不开，那些他想听的话几乎很少有机会说出口。 现在她可以很勇敢、很自然地对他撒娇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孟黎失望地想把手从他的衣袖那里撤下来，陆竞终于动了。 只是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出现，他根本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右手抓着她的手腕就要往一楼没人的楼梯那里带。 孟黎被他抓着手，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两个人就那么拉扯着到了没人的楼梯拐角那里。 一到那里她就用力甩开了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大概是因为陆竞手上的力气松了，她很轻易就挣脱开来。 只是自己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为他的莫名其妙。 “你在发什么神经？不知道自己力气很大吗？” 他好像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内心的气愤、伤心、憋闷、难过依然找不到出路。 “我发神经？你刚刚跟周俊伟在干什么？” “我们不就是一起喝了杯奶茶吗？” “不就是？我坐了四十多分钟的车过来，想见你给你惊喜，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 他的语气很急，说话间额头的青筋又开始冒出来，孟黎知道这是他发气的征兆。 内心里一点也不想退后，凭什么她那么向他跑过来，跟他撒娇，他现在还要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只是请周俊伟喝了杯奶茶啊！又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我有要你过来见我吗？你觉得很辛苦、很累，大可不必过来啊！” 争吵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从来都不过脑子的。 她那么渴望见他，自己昨天晚上都还在考虑要不要哪天去南阳找他，明明她是那么怕热怕晒的一个人，但是想到能见到他，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是！你从来都没要我为你做过任何事，所有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犯贱、我自作多情！谁能想到我在家为了你跟我爸妈争取不出国的时候，你在这里跟你的好知己、好战友在逛街喝奶茶呢？” “所以赵梦说的你前段时间去香港考SAT是真的？” 孟黎一下子就从他那句话里捕捉到了事情的重点。 这个问题终于说出来了，她曾经有一万次的冲动想跑过去向他质问这个问题，最终又一次次在心里为他找各种推脱的理由：他会主动跟她说的，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是她还不知道的。 现在，这个问题就这么□□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时，她突然很害怕听到任何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陆竞被她的这句提问惊到了，他在好几秒的停顿之后才回答她：“是，前段时间我是去香港考试了。是赵梦跟你说的？她还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她听到他那句肯定的回答之后突然一下子泄气了：他就那么承认了？可是承认之后呢？更重要的内容他为什么不说？ “所以，根本就没有北城、宜城的问题，因为你最后选择的是美国，对吗？” 她抬头望着他，他们站着的楼梯拐角那里很黑暗，没有窗户，空气闷热，那种快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好像又来了，只是跟被他紧紧拥抱在怀里的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憋闷感是令人心痛和窒息的。 “不是，一切都还没决定！我还在跟我爸妈争取！志愿我也填了北城！”他突然开始慌张起来，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 “那你还去考SAT？并且在我面前从没开口提过！我作为你的女朋友，需要从自己的情敌那里听说这件事。陆竞，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想过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吗？” 尽管心里很痛很痛，她依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不争气地流眼泪了。 泪水并不能挽留任何一颗非百分之百的真心。 “我去考SAT是被我爸妈逼迫的，他们联合外公外婆两个人一起对付我，我根本没办法拒绝。但最后去不去美国，一定还是我说了算，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的，黎黎你相信我！” 她看到他的额头有豆大的汗水正要从上面流下来，在即将滑下来挡住眼睛的时候，又被他一把用手抹去，刘海也那么被他捋了上去。 接着他又一口气说下去：“赵梦算哪门子的情敌啊？！我对她一丁点想法都没有，那次在考场莫名其妙碰到她，我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不管她对你说什么，你一句都不要放心上！” “那高二那年暑假，你的美国游学夏令营呢？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她跟你去了同一个学校？” 这句话问出来的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又一闪而过那张夕阳西下、篮球场边少年和少女的同框照片。 虽然当时的少年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被偷偷记录下了那一刻，但少女脸上那种甜蜜、崇拜的神情依然在那一刻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陆竞看着站在对面、抬头望着自己的姑娘眼里那种绝望、心痛的眼神，自己的心也像被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拽着。 “对，那年她确实也参加了那个夏令营。可我事先并不知道，后来在学校里碰到之后，我们就只随便说了几句话，之后什么联系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提都不跟我提一声？” “我怕你有什么误会，之前就因为她你生了我好几天的气，我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小气、那么无理取闹的人？以至于你们真得没发生任何事，我也会跟你生气？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或者连你自己也知道你说的那些‘什么也没有的事’，这种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 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团乱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孟黎，我没有那么想！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他从来没有用那么大声、严肃的语气叫过她完整的名字。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叫她“孟黎”，从来都是用那种很轻柔的语气，以至于那会她觉得他真的是很温柔、很君子的一个人。 后来两个人关系亲近之后，他都是叫她“黎黎”的。 不管曾经多少人这么叫她，在她心里没有哪一个人能说这两个字有他说得好听。每一次听到“黎黎”这两个双音节词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她都觉得好温柔、好动听。 现在他朝她用接近于嘶吼的声音喊出“孟黎”这两个字，她有一瞬间的恍神：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念的吗？ 第28章 “在你向我质问赵梦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没必要跟我解释解释周俊伟的事情吗？”， 陆竞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远到她刚从那声“孟黎”的嘶吼声中缓过神，新一□□风雨好像又要挟着风来临了。 “周俊伟之前帮了我一个小忙，我答应请他喝杯奶茶当作答谢，仅此而已。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孟黎不知道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为什么总要说那些伤人又伤己的话。 难道非要看到双方都遍体鳞伤了才能证明这份爱深刻和独一无二吗？她突然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了。 或许他们这个年纪根本就不配谈“爱”这个字。 “所以，你们大学都要去宜大，这样的事我也是不配知道的，是吧？” 他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忽远忽近起来，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抓一下，抬起手的一瞬间又从幻境里走出来，因为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情。 她从来没觉得周俊伟去宜大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和陆竞两个人自从因为填志愿的事发生争吵以后，她的脑子里每一天想的都是他。 尽管中间两个人为此近乎于冷战了十多天，后来赵梦又在微信上跟她说了那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她依然在偷偷哭过一整晚之后替他想了一万种值得原谅的借口。 因为她是真得很喜欢很喜欢他。她总是觉得在经历了高中那么艰难的两年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足够坚固了，坚固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一点也影响不到他们。 大学两个人异地又有什么关系呢？北城和宜城相距能有多远？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真的要去美国，只要他能跟自己好好商量，她一定会支持他的。 自己一直想看到的不就是他为了自己的梦想自由勇敢地向前飞吗？ 可是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当然的想法。 他一面控诉自己不考虑他的想法，坚持要去宜城的决定，一面自己在偷偷地考SAT打算去美国；他一面隐瞒自己和赵梦去美国参加夏令营的事以及两个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一起飞美国，一面谴责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周俊伟去宜大的事。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被他一个人全碰见了？那个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整晚，天亮之后又为他找好各种理由的孟黎太傻了！ 两个人的价值观有了分歧之后，就算今天问题得到了短暂的解决，未来还是会有无数个“北城、宜城”、“赵梦、周俊伟”的问题出现的。 失望无论它有多小，那种苦味都是直戳心肺的。 她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张嘉佳写得一段话：“努力就可以成功，相爱就可以在一起，这是世界上两个最大的谎言，支撑着我们年少时跌跌撞撞。” 那时候她还小，没有喜欢的人，当时看这段话的时候只觉得文邹邹得很矫情。 此刻她好像有点明白那段话里真正的含义了。 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光相爱就足够了吗？ 事实给了她沉重一击，她甚至都不敢坚定地说一句“陆竞是爱我的。” 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伤人的话？ 以前他总在她耳边说让她勇敢一点、不要轻易放弃的话。现在她真得足够勇敢和坚定了，可是没有一件事再让她想要坚持下去了。 这次她的退后真的不是因为她不够勇敢。 “陆竞，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她再也不要逼迫自己去想什么理由骗自己说问题根本不存在，没关系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她觉得不算问题的问题在他眼中大于天，两边这么不平衡她还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的，但在说出“分手”两个字后，她发现自己的说话声好像又开始有点哽咽了。 说好的不能哭，好像又要破防了。 “我说过多少次，‘分手、散了’这样的话不要轻易从口中说出来，你是觉得不管自己说多少遍，我最后一定会原谅你的，是吗？” 在她低着头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头顶那里传来他毫无情绪的一句反问。 她在那一刻觉得他们真得再也走不下去了。 “我不是冲动，也没有不理智，这次真的是想清楚了，可能我们的性格真的很不合适。对不起，曾经让你为了我受了很多的委屈，现在也是，以后再也不需要这样了。” 再次抬头对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真好，她长大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在他面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可是依然没有继续站在那里看他的勇气，那张自己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庞，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再次溃败。 转身拉开楼梯间的门，她现在迫切需要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那方小小的有他在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再多待几秒钟都不行了。 就在她的手刚触到门把手那里，背后他的声音又朝她嘶吼起来，“孟黎，你考虑好了。现在从这道门里走出去，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他的声音又像一把刀似得剐在她的心口。 空气好像更稀薄了，再不走自己应该真的要窒息了吧。 身后那道沉重的关门声就像一把剪刀，它是那么轻易就把她的第一次恋爱剪碎在那一方小小的黑暗的空间里。 夏天真的是离别的季节，因为她和陆竞，在立秋还没到来的时候，就分开了。 八月份的时候，胜男和静恬一起到青阳找孟黎，她们从赵子亦和章泽的口中听说了陆竞九月份会去美国读大学的消息。 两个人之前也在视频里听孟黎提过她和陆竞分手的消息，当时三个姑娘一起开视频聊天，她就跟没事人一样，笑着跟她俩开玩笑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大学四年不知道还有多少优秀的男孩子在宜城等我呢！” 虽然她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但高中两年他们俩之间经历的一切困难，两个小姐妹都是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她脸上笑容背后掩藏的忧伤和难过，别人看不出来，胜男和静恬还能看不出来吗？ 于是两个人商量着决定一起去青阳她家好好陪她几天。 老孟和钱女士知道女儿高中最好的两个小闺蜜要来家中住几天，别提多高兴了。 尤其是钱女士。她其实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孟黎和陆竞之间发生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主动找她谈过这些事。 青春年代里喜欢的任何一个人，不管结局是好的坏的，其中酸的甜的部分都得自己慢慢来消化。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脚下的路继续往前走就好了。她相信她的黎黎可以处理好自自己的情感。 那几天里，因为有胜男和静恬的陪伴，孟黎脸上消失了好久的笑容又重新出现了。 她知道胜男和赵子亦已经正式在一起了。高考最后一科结束的时候，赵子亦把胜男约到了高二那年他们第一次初见的篮球场边，郑重地向她告了白，手里还捧了一束超级大的红玫瑰。当时胜男难得害羞的脸都红了。 孟黎看到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洋溢着从来都没有过的那种幸福的笑容，打从心底里替自己的姐妹感到高兴。 那年除夕夜里两个人躲在被窝里诉说少女心事的时光好像又回来了，只是现在胜男在续写她的完美故事，而自己那年的心事已经被尘封住了。 静恬和章泽也一起相约报了北城的大学，九月份的时候两个人就要一起奔赴新的城市，开启人生新的篇章了。 他们的未来会是怎样的，虽然现在还说不清楚，但至少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平坦的。 看到两个姐妹都有很好的未来，她真得无比为她们感到高兴、开心。 只是这样碎碎叨叨地说着话，眼里的泪水在上一秒的笑容之后又想涌出来。 胜男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孟黎：“黎黎，我们都在的，你想哭就哭好了。” 静恬也忍不住上来抱住她们：“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你不要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 三个人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 孟黎一直憋着没让它们流出来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憋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就那么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滴到静恬的手中。 只是她依然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我发泄一会就好了，但千万不能被我妈听到了。她的女儿一直都跟她说‘陆竞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想让她觉得是他伤害了我，事实上他一直都对我很好的，只是我们不适合而已。” 第29章 高三那一年的暑假过得非常漫长，漫长到孟黎觉得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时间永远是最公平的存在，不管你正在经历着什么。 它不会因为你现在很开心、很甜蜜，就放慢自己的步伐让你在幸福里多待一段时间，也不会因为你正在经历人生的低谷，就放快自己的步伐让你的痛苦赶快过去。 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自己去消化那些酸的、甜的、苦的、咸的情绪，然后整理好自己的一切，重新整装待发。 去宜城报道的前几天，孟黎一直在跟老孟和钱女士争取大学报道的第一天自己要一个人去宜城。 从小到大父母对她的保护太好了，好到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 高中为了她的学习，他们一家从青阳搬到南阳，她一直都住在父母身边。以前听胜男说起她的宿舍生活，那时她是无比羡慕的。 现在她要一个人去宜城读大学了，人生的第一次集体生活也即将开启。好像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新的挑战和体验。 为了应对这种即将到来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勇敢迈出的第一步就是独自一人去宜大报道。 她很感谢父母对于她前十八年来的爱护跟照顾，之后的生活请让她尝试自己一个人去努力地面对跟成长吧。 一开始老孟跟钱女士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在孟黎苦口婆心地再三规劝下才不得不点头答应。 原因是孟黎居然主动跟他们说起了陆竞的事。 “你们难道不想要我以后变得更加强大，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我都能好好地爱自己，再也不要像这个暑假一样吗？一个人去宜大报道就是我想要变得更加勇敢所踏出的第一步。” 这个暑假发生的事，虽然孟黎没有对他们说一个字，但“陆竞”这两个字渐渐就从钱女士口中消失了。 她知道其实妈妈什么都清楚，只是一直在给自己走出来的空间。 那年钱女士口中那个有关“错过”的故事，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再一次在她身上重演了。 只是不知道她新的人生征途上未来会发生什么？会像妈妈那样碰到她的“老孟”吗？可是一想到曾经那个人即将从自己的人生舞台上退下去，有新的人会出现，她的心还是很痛。 九月初的某一天，距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孟黎有一天晚上突然收到陆竞发来的微信。两个人自从那次在商场的楼梯拐角那里分开以后，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突然看到置顶的微信联系人那里多了一条新的消息，当时孟黎是恍惚的。 她定睛又瞧了一眼“陆竞”那个名字，才敢确定给她发消息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是的，没错，她的微信聊天置顶人那里还是他。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那个她坚持了好久的习惯还是那么不容易改变。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喜欢吃的东西会一直吃，喜欢听的歌会反复听，喜欢看的电影会一遍遍重复地看。 不管后来又出现了哪些新的好吃的东西、好听的歌曲、好看的电影，那些曾经她痴迷过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轻易从她的喜好那里被移除出去，再次看到它们的时候，当时令自己沉迷的那种感觉依然还在。 陆竞的那条消息就那么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刻出现在她面前。在她打开页面看之前，她觉得自己的手都是抖的。 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她不知道他还会跟她说什么。 【我要去美国了。走之前觉得还是必须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大学一切顺利，再也不要喜欢上一个像我这么糟糕的人。】 孟黎看完那条消息之后，泪水根本不受控制地就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地面对他发来的任何消息，可最终她高估了自己。 他要去美国了？赵梦也会去吗？尽管那个问题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可那样的念头还是第一之间就跑到自己的脑海里来。 赵梦会不会去有什么关系呢？他都在考虑自己将来可能会喜欢另一个人这样的事了，她还在这里继续纠结这些干什么？ 他对自己说“对不起”，可这三个字她最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 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做错，唯一的遗憾是错过。 可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自己一直希望看到的不就是他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想，勇敢自由地往更高的地方飞吗？现在他做到了，他在朝着他本应该走的道路前进，自己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的。 那样一个光彩熠熠的他，才是她最初喜欢的模样。 退出聊天页面，她静静地思考了好久，最终还是把他的微信和电话都删掉了。 就让他停留在自己脑海中的永远都是最初的模样吧。 大学报道的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 尽管中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但最终都解决了。那些她预想到的大困难一件都没有发生。 在还没动手做一件事之前，千万不要因为害怕可能出现的困难就畏手畏脚。那些你之前或许很害怕会出现的事情，等到真的出现的时候，也许不过如此。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还没开始迈步之前，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 孟黎在新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一个有点胖胖的可爱的女孩子，她叫李文，宜城本地人。 两个人在寝室里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再加上同是临床医学专业的，更加莫名有亲切感。 孟黎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李文虽然在外貌上跟胜男一点也搭不上边，但俩人性格却出奇的相似，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自来熟。 这样的她让孟黎觉得在这个有点陌生的城市里突然多了些许的温暖，对未来五年的大学生活也充满了希望。 开学的第一个晚上，她躲在被窝里告诉了胜男这个好消息，对面的她还假装吃起了醋。 【这么说，才第一天，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这么被无情的取代了？】 她知道胜男这样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害怕自己的第一晚寝室生活会不习惯，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别看表面大大咧咧很没有心，其实骨子里是一个特别会照顾别人想法的姑娘。 【你就放心吧，曾女侠，我是不会忘记我们曾经一起闯荡江湖的那些时光的！】 胜男那时正在南城的大学宿舍里跟孟黎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有的没的。 那年高考结束之后，他和赵子亦在一起了，可是两个人最后填志愿依然选择了不同的城市，赵子亦现在正在北城。 那会孟黎问她为什么不选择跟赵子亦填一个城市的学校，她的回答到现在孟黎都还记得。 她说“现在这个选择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两个人最好的答案。虽然赵子亦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好在他愿意听我的劝，我觉得两个人思想同步、想法一致真的很幸福。” 孟黎看着她对自己说这些话时脸上流露的甜蜜的表情，突然好羡慕她。 此刻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她望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又问胜男。 【你和赵子亦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异地相处的问题啊？】 【还能怎么处理？该咋办咋办呗，他有空了来南城看我，我有空了也会去北城，节假日不还都回南阳嘛】 胜男口中的这些场景她曾经也在自己和陆竞身上设想过很多次，那时甚至连北城到宜城每天的车次排班表她都背得滚瓜乱熟，只是那些曾经想过的各种办法最终却连实现的机会都没有。 【嗯，真好。希望你俩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黎黎，去了新的城市，开始了新的一段人生旅途，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就统统都忘了吧。我最爱的黎公主，你可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啊！】 【我会的胜男。你不要担心我，我好着呢！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还有李文啊，我真害怕自己有一天‘移情别恋’，自此以后你‘曾胜男’三个字怎么写我都不会了。】 【哎，终究还是错付了……】 开学的第一晚，自己十八年来第一次独自睡在有点陌生的地方，孟黎原本以为那一晚可能会因为不习惯、因为想家而睡不着，结果在和胜男絮絮叨叨地聊天声中，最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大学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一下子从高中那种熟悉的氛围中脱离出来，进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里，那种不习惯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消失了。 周俊伟是在开学之后快一个月的时间给她打的电话，两个人自从那次喝奶茶事件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老同学，好不容易在宜城有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咱俩要不要约着见一面啊？你说好好的宜大，为什么要建得那么大呢，连让人有个偶遇的机会都不给。” 孟黎接到他的电话时还有点意外，但突然在诺大的宜城又有以前认识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 ，内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欣慰的。 不管人生怎么朝着新的方向前进，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依然有可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难得啊，开学都快一个月了，你居然还能想到我这个老同学？”她也用调侃的口吻对周俊伟说。 “冤枉啊，其实我一直记着你呢，只是不确定你会不会想要看到我。上次在商场那个事，我好像还差你一句道歉，要不是我非要你请我喝奶茶，你和陆竞或许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他应该是从高中那些同学的口中听说了她和陆竞分手的事。 “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说到底，该说对不起的好像是我。上次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跑走了，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怎么说好像都是我的不对。”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怎么着，西区食堂三楼，请你吃煲仔饭，来吗？别的贵的你也甭想了，最多一碗15块钱的煲仔饭，不知道孟同学看不看得上。”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再拒绝，岂不是在你眼中就是看不起15块的煲仔饭？那我必须要来啊，明天晚上六点，西区食堂三楼见，OK吗？” “必须OK！” 第30章 原本以为那一碗煲仔饭怎么说孟黎也要去吃，这关系到她瞧不瞧得起15块的原则问题，没想到最后意外还是出现了。 她在五点多去水房打开水的过程中，不小心水瓶爆破，自己的右腿被溅出来的开水烫伤了。 当时李文也在她的旁边，突然出现了那场意外，两个女生都吓傻了。 孟黎没反应是因为她被腿上那块烫伤的地方疼得蹲下去直不起腰来，眼睛里的泪水一瞬间就遮住了视线，脑子也被那股钻心的疼痛占满了，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该这么办。 李文大概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也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幸亏这时候周俊伟的电话打来了。孟黎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最后电话是李文接的。 她把孟黎被开水烫伤的事告诉了对方。 周俊伟问她孟黎被烫伤的皮肤旁边有没有破损的地方，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他叫她立刻带着她去水龙头那里，用凉水冲洗受伤的地方，其他的事等他来了再说，他马上就到。 等到他到了她们那里的时候，孟黎已经在水龙头那里淋了快十分钟的凉水了。 她的右边小腿那里一片通红，好像还起了一些小水泡，他蹲着身子仔细的看了两眼之后，站起来对她说：“必须要去医院了，现在立马就去，我叫一下车，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是坚定和不容置喙的，说完那句话之后也不理她的反应，拿出手机开始叫出租车。 李文在旁边开口道：“黎黎，你这个情况真的必须要去医院，有个男生在也能帮衬一把，我也会陪你一起去的。” 最后孟黎是在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坐上了去医院的出租车。 直到和李文坐上车后座，看着坐在副驾的周俊伟，她好像才从刚刚那场意外中稍微回过了一点神。 心里很愧疚，明明答应他一起去吃饭的，结果害得他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还要陪自己去医院看病。 “对不起啊周俊伟，害你饭都没吃还要陪我去医院。” “你歇会吧，腿都那样了，还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 幸好最后的结果没有很严重。 医生对她的小腿那里进行了清创处理，同时涂抹了一些烫伤药物，还打了一针破伤风针，最后给她包扎了一下，提醒她近期要注意创面清洁卫生，不要沾水，避免感染。 这期间的挂号，缴费、排队、取药等等一些列问题全是周俊伟一个人处理的。 结束看诊之后，李文搀扶着孟黎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随便找了一个旁边的空凳子坐下，等去取药的周俊伟回来。 她看孟黎的脸色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在加上医生刚刚说的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话，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那个周俊伟是什么人啊？我看他真的很关心你，你们是男女朋友？或者他在追你？” 孟黎被李文口中的这段话吓到了，原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结果转头看她一脸认真疑惑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什么了。 赶紧一脸正色的跟她解释：“你千万别胡说。我俩是高中同班同学，仅此而已，别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李文一脸的不相信：“我信你鬼话？刚刚他那个紧张地忙前忙后的样子，你说你俩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不信。就算你对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我敢打包票，他绝逼对你有想法。” 孟黎看她越说越离谱，急得想上手去捂住她的嘴巴，好叫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待会周俊伟回来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是腿上那里还有点疼，她没办法随意地乱动。 周俊伟取完药回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孟黎站起来，左脚单独在地，右脚向上翘着跟她那个室友在打闹着玩， “你能不能少叫人操点心啊？自己腿怎么回事自己还不清楚吗？我拜托你消停点好吗？” 李文被他这段话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你瞧我，孟黎都这样了，我还跟她闹着玩。你放心吧周同学，以后我会注意的。之后孟黎这腿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保管给你照顾的白白嫩嫩的。” 孟黎简直对李文那家伙无语了，上一秒还叫她不要胡说八道，下一秒就跟周俊伟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一把接过周俊伟手里的药，用十分歉疚的口吻对他说：“对不起啊，我室友一直都是这样，就爱开玩笑，你别当真。今天谢谢你了，害你忙了这么久。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那个，刚刚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听说我和李文在医院，她们打了一辆车来接我们，大概马上就要到医院门口了。我们就先走了啊。”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之后，孟黎又转头狠狠地瞪了李文一眼。 她大概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当时内心的想法，赶紧过来搀扶着她的手，边走边回头对周俊伟说：“周同学，刚刚我的那些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我和孟黎就先走了哈！” 两个人就这么不理会站在身后的周俊伟的反应，径直往医院大门那里走， 等到了大门口，李文望着在手机上叫车的孟黎，又开始作死了：“不是说有人打车来接我们回去吗？人呢？我怎么没看到。” 孟黎一个白眼朝她翻过去：“到底是谁闯的祸，需要我再来跟你掰扯掰扯吗？” 最后那次看病的钱孟黎是从微信上给周俊伟转过去的。当时怕他不接受，她还加了一句话。 【为了让误会不要再加剧，这钱你可一定要收，不然我这人品在朋友面前可就保不住了】 幸好最后他收了那笔钱，虽然数目并不多，但这种清清楚楚的感觉真的很好。 尽管他是在她给他转过去那笔钱的第二天才点的接受，对于她的那句话也没做任何回应，但她就是觉得松了一口很大的气。 大一的生活就这样在有条不紊不稳地继续进行着，孟黎也越来越习惯自己作为一名医学生的大学生活。 尽管平时课业非常繁忙，但在自己真正投入到那些专业知识的学习当中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它们。 虽然几乎所有的人看到她的样子，都会怀疑她为什么要去学临床。那些人体解刨、组织胚胎、生物化学，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跟她柔弱、文静的外表不是那么相符。 可是从来没有谁规定什么样的人能去学临床，什么样的人不能去。 她又想到曾经有一个人对自己说“不确定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那就想想什么是自己不排斥的。” 现在她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她是喜欢临床的。一想到自己将来穿上白大褂去就救死扶伤的场景，她就会激动得热血沸腾起来。 为了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更加健康一点，好适应以后更加繁忙的专业课学习阶段以及打破别人对她柔弱不适合学临床的偏见，孟黎现在还爱上了健身。 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健身馆里办了一张会员年卡，一有空闲时间就拉着李文去健身。 当然李文是为了减肥。虽然她几乎天天都会在孟黎面前发誓说她要减肥，再胖下去大学找不到男朋友了，但每次孟黎拉她去健身馆都要花费一番不小的功夫。 “你身材都已经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去健身馆遭罪啊？”她实在是不理解孟黎这么热衷健身的原因。 “我是为了体验运动后出汗的那种快感，又不是为了练身材。” 自从爱上健身之后，她终于对曾经那个热爱篮球、足球等一切体育运动的男孩有了新的理解。 原来运动过后那种出汗的酣畅淋漓之感是没有动起来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钱女士和老孟隔三差五也会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学校的新生活如何如何。 孟黎每次都能喋喋不休地跟他们说上老半天。大到今天上了哪些专业课，小到晚饭之后喝的酸奶是哪个牌子的，都事无巨细地跟他们聊。 她知道自从自己上大学起来，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方式一下子改变了很多。 从前他们一切活动的重心都是围绕着她，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稍微空下来了。 只是孟黎能想到他们每次看到她的那个没人住的空房间时，那种可能出现的落寞和孤寂之感。 所以现在每次接他们的电话和视频，她总是忍不住跟他们说很多很多，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但她知道，他们很喜欢听。 尽管如此，上次自己的腿被开水烫伤的事她一句也没跟父母提过。 她终于有点理解那些出门在外的游子对自己家人报喜不报忧的心情。 能自己一个人面对和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多担一份心呢？ 胜男是在有一次两个人视频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看到了放在书桌旁边的烫伤药才知道她被开水烫伤的这件事。 当时她就严厉批评孟黎这种不拿她当自家姐妹的行为，这么大的事居然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 她当然知道胜男是在关心她，所以只好一个劲地跟她道歉，并保证以后要是再发生什么事，自己一定跟她说。 只是在挂视频之前又忍不住感概起来。 “胜男，其实很多事情，最能帮助我们的是自己。靠自己才是我们长大后要上的第一堂人生必修课。” 第31章 那边的胜男在挂断孟黎的视频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自己记忆中的她还是那个温温柔柔、有点娇弱、很多事情都不会处理的黎公主，为什么现在能说出“靠自己”这种话？这样子的她，莫名的让胜男更加心疼。 从小到大她都没住过校，洗衣房里的洗衣机她会用吗？水房几点之前必须要去打热水她知道吗？宿舍里那些或许有点复杂的人际关系她能处理的得了吗？ 所有的这些她都必须要一个人去面对了。 甚至连腿被开水烫伤这样的事，她也一个人都没说，以前她可是最怕疼的一个人。 想到这些，她又开始在心里痛骂起了陆竞那个无情的家伙。 高中那会他那么招惹孟黎，后来追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甚至高考一结束就直接出国，还有那个赵什么梦的居然也去美国了！ 这样一个花心大渣男，她真想当面狠狠地凑他一顿，好替孟黎出了这口恶气！ 赵子亦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胜男一看到手机上的那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陆竞那么渣，能和他做兄弟的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气得直接就把电话给掐了，可对方不依不饶，又连续打来了好几个。 最后她实在是被吵得没办法，不得不接电话，一开口就是一顿骂。 “你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都掐了你还打还打，来催命吗？” “不是姑奶奶，我这是又哪里做错了？要真有，你告诉我，我立马改。但能别不理我嘛，我好想你。” “我就是不想听你的声音，烦人！” “我怎么了啊？你有啥不痛快的，尽管说。我保证让你说到痛快为止！” “我烦那个陆竞，你是他兄弟，我当然也烦你！” “陆竞？他又怎么惹你了？但你烦他归烦他，我是我啊，我不带这么倒霉的吧，隔着一太平洋的距离，辐射都能扫到我这里来？” 胜男听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这气撒得有点不讲道理，可心里那口郁气怎么也疏散不开来。 “你知道黎黎前段时间在学校开水房打开水，腿被烫伤的事吧？算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她连我都没说。我是今天跟她视频看到了她那些烫伤的药问她，她才不得不告诉我的。 你说就她以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现在一个人在宜城要处理各种各样以前从来都没碰到过的事情，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再想想那个陆竞，现在在美国，身边还有一个赵什么梦，指不定这会正在吃香的喝辣的呢！凭什么他一找到自己的未来就要放弃爱情，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我真替我们黎黎感到不值！” 赵子亦到这会终于明白胜男那股莫名其妙的气是哪里来的了。 可他真地想喊冤，为自己更为他的兄弟陆竞。 所有人都以为他为了自己的前程放弃了孟黎，毅然决然要出国，还有一个女孩跟在他身后也追去了美国。 但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他能不知道他做这些决定的背后到底经过了怎样的痛苦和纠结吗？ 他的外公以自己的身体健康做筹码，联合他的爸爸妈妈逼迫他去美国。他从小是在外公外婆的照顾下长大的，他能不管自己外公的死活坚持不出国跟他们作对吗？ 再加上当时孟黎和他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他是在万般无奈和绝望之下踏上的飞往美国的那班飞机。 赵梦去不去美国他压根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俩人除了高一一起组队参加过计算机比赛之外，之后真的没有任何更深层次的交流。 这些都是赵子亦从陆竞口中听来的。 他和孟黎分手之后的那几天里，他们三兄弟连着通宵喝了好几天的酒，喝到后来他趴在桌上声泪俱下，虽然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嘴里却一直不停地喊着“黎黎，黎黎”，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陆竞。 去美国之前，他把自已和章泽又叫了出来，三个人在路边摊随便点了一些吃的喝的之后又开始谈起心来。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陆竞对他们说那些话时，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悲伤。 他说“我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去关心她了。但对她，我是一万颗心都放不下来。我走之后，你们，还有她最好的朋友曾胜男和黄静恬，拜托请一定要帮我多照顾一下她。她要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虽然自己已经没办法再站在她面前了，但拜托你们，让我能偷偷地多知道一些她的情况。” 那是他第一次对他们说“拜托”，说完那句话之后还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那样的陆竞是从前的赵子亦怎么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 此刻听到胜男嘴里这样说他，他真得替他感到委屈。 可是又想什么办法呢？不管当初他的离开以及跟孟黎的分手有多少的无可奈何，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确实分开了，在经历了高中那么多事，本该在大学迎来甜蜜的未来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去美国。 可他还是忍不住对胜男说了一句：“陆竞真的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他有他自己的苦衷。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他们之间的情感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吗？” 对面的胜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选择沉默地越过这个问题，之后两个人又开始了一些无聊的碎碎念。 赵子亦在结束跟胜男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之后，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七点多，陆竞那边应该正是早上。 他选择一个视频拨过去，兄弟走之前都那样“拜托”自己了，有些事还是要跟他说一声的。 那边是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接通了，一点开就是一张还滴着水的帅气脸庞的直面攻击。 他看到他的头发也是湿的，上半身还光着膀子，胸前的那几块腹肌好像更加明显了。 赵子亦猜测那家伙最近在那边估计偷偷健身了。看来他这是想哪天回国再次出现在兄弟们面前的时候，要闪瞎他们的眼啊！ “大早上的，你光着个膀子这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旁边有哪个小狐狸精在吧？” 虽然他知道陆竞心里一直放不下孟黎，但作为兄弟，该损该开玩笑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带含糊的。 陆竞边用毛巾擦自己头发边朝对面翻白眼：“你才有小狐狸精呢！我一个人在自己家，刚洗完澡，水还没擦干，我不光膀子能怎么着？” 陆竞他爸妈一早就在他就读的大学附近为他买了一个整栋的别墅，平时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住，他父母偶尔空了来看他也会在那里住上几天。 “赶紧的给我把衣服穿上，有话跟你说。” 陆竞擦干头上和身上的水后，随手捞起沙发上的一件白T恤，边往头上套边开口说话。 “你最好能给我说点有用的信息，不然这么大早上的就来吵我，我保不齐哪天跑回国就凑你一顿！” “孟黎前段时间在学校被开水烫伤了，这事我刚刚才听胜男说。你之前那么拜托我说她要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我觉得这事是该跟你说一声的。” 赵子亦的这段话一说完，那边陆竞脸上的神情立马不对了，身上那件白T恤的下摆还没整理好，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你到底怎么办事的，现在才来告诉我？” 赵子亦心里委屈可是不知道该跟谁说：明明他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跑来告诉他了，他还说他！ 可是看他那一脸慌张和不知所措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骂他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大概没事了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事她谁都没说，连她爸妈都不知道。胜男还是今天跟她视频的时候看到她桌上的一堆烫伤药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这才说出了口。我是在刚刚胜男的一顿骂之后才从她口中得知的这件事。” 听到这里，他终于安静下来，只是看镜头的那双眼睛好像有点发红。 “大概没事？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是安静了几秒之后，好像才从刚刚赵子亦的那段话里听出了新的隐藏重点。 没等视频这边的人有什么回应，他又开始急促地说起话来。 “这样老赵，这个周末你跟曾胜男约着一起去宜城看看她，我这边帮你们订机票酒店，你就负责说服你女朋友带着你一起去宜城，你帮我看看情况。她周末要是能在宜城见到曾胜男，多少心里会开心一点的。” 赵子亦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吧？ “大哥，我跟胜男一个在北城、一个在南城，周末两天时间，要一起去宜城，你确定？” “你就这么跟你女朋友提一提意见，以她们俩那么铁的关系，曾胜男肯定也很想去宜城看看她的。只是你在她俩面前，一个字也不要提我。你俩的机票酒店我这边帮你搞定。” 赵子亦看他在那边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打开手机订票软件看起来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竞看他那一副死样子，忍不住一轮拳头作势朝镜头砸过去。 “我出钱出力，替你们俩找了这么一个见面约会的绝佳机会，你不感谢我，还在那边一副身无可恋的死样子，要不要这么不识好歹？” 赵子亦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就不要在我这边替自己再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我冒着跟胜男撒谎被她发现要‘灭口’的危险替你去看你心爱的姑娘，这份过命的交情，希望你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报答爷！” 赵子亦还没想好怎么跟胜男建议说俩人一起去宜城看看孟黎，那边陆竞的机票酒店信息就已经全部订好发过来了。 【你要不要这么速度啊？我都还没跟胜男商量好呢】 【反正去你们是必须要去的。具体时间问题需要协商更改的话，你告诉我一声，我这边来处理。】 第32章 就这样，赵子亦被陆竞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地去找曾胜男商量去宜城看孟黎的事。 没想到他刚开口说出那些话，视频那头的曾胜男就一个飞吻朝他这边送过来。 “可以啊赵子亦，这回终于办了一件好事！你瞧我，因为黎黎那些事，就知道在那生那个‘渣男’的气，都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说你已经订好了周六咱俩飞宜城的机票还有酒店了？太棒了吧你，待会你就把具体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到时候咱俩就在机场碰面，黎黎在宜城见到我们一定会超级开心的！” 她越说越兴奋，说完又给对面那个人一个隔空之吻。 赵子亦没想到事情进展地那么顺利，望着电脑屏幕上那张朝自己嘟起来的鲜红的嘴唇，内心激动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还得了那么一个艳福，虽然是隔着屏幕的亲吻，但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触到了那片柔软又娇嫩的皮肤。 陆竞那小子虽然过分，只知道使唤自己，但好像确实干了一件不错的事。 周六去宜城看孟黎的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几天之后，就在赵子亦准备行李，想到明天就能在机场见到好久没见面的女朋友时心里一阵激动，陆竞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那边现在应该大半夜一两点钟吧，这个时候还不睡觉，打电话过来干嘛？” “我给你寄了一个国际包裹，办了加急，下午应该会送到你手上。是一些烫伤膏祛疤膏，我跑了很多医院药店，都说那个祛疤膏效果很好，你帮我带过去给她。还是那句话，不要提我的名字，借口你自己去想。” “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这辈子要来还？上一个借口刚说完，下一个借口又要开始想了，我的那些脑细胞全用来替你想借口好了。” “话不多说，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行。” 赵子亦突然没话说了。 陆竞一用那种特别严肃正经的口吻跟他说话，他就没辙。 “行了行了，自家兄弟还说这些干嘛呢，我保证明天一定仔细地、认真地、从头到脚地好好看看人孟黎，然后回来跟你报告情况。” 陆竞在手机那头轻轻地咳了一声，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怪怪的。 “谁允许你从头到脚地看她了？你不许那么看她！就稍微问一下她情况就好了，其它的你不能回头问曾胜男吗？” 赵子亦无语，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要不要提醒你一下，请认清现实吧！你现在跟人孟黎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关系了，别人怎么看她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你以为你谁啊？再说，我有我的胜男，谁都比不过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反正你给我注意点，不许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那边的陆竞扔下这句话之后就把手机挂断了。 周六中午孟黎接到胜男的电话的时候，她和李文正在食堂吃午饭，一听到电话那头她说自己和赵子亦现在正在她们学校的大门口等她的消息，当场石化在原地，嘴里那口菜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反应了十几秒之后她才回应那头的胜男：“你们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到！” 之后又对李文说：“不好意思文文，我有朋友从外地过来找我，我现在要下去接他们，你自己慢慢吃吧，不用等我了。” 李文边嚼着嘴里的肉边朝她摆手：“快去吧，不用管我！” 孟黎一口气从食堂朝校门口那里跑去，远远的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朝自己这边挥手。 尤其是胜男，边挥着手边跳起来，朝着她的方向在喊着什么，孟黎没听清，她只看到在胜男边跳边向自己招手的时候，旁边的赵子亦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低着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之后胜男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双手还在不停地朝她的方向挥过来， 孟黎猜测刚刚赵子亦搂着胜男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的话肯定是叫她不要大叫大跳，原因是旁边的门卫大叔一直在盯着胜男看，估计是刚刚她看到孟黎的表现太夸张了。 两个小姑娘一见面就紧紧地拥抱了起来，胜男是一把就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赵子亦的手给甩开了。 被扔在一边的赵子亦心里头苦，可他不敢说任何话。 直到他觉察到要是自己再不出声打断她们两个人的话，两个小姑娘不知道要这么抱到何年何月，这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们俩。 “那个，旁边好多路过的人看着呢，你们确定要一直这么抱下去？” 孟黎被赵子亦这么一提醒，这才从刚刚见到胜男的那种惊讶和喜悦当中缓过神来。 她轻轻地推开胜男，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 胜男捏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看了她一眼。 “还不是听说你受伤了，不来看你一眼，心里怎么都不安心。” 孟黎听她这么说，心里突然很感动，内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已经开始有泛滥的迹象了。 自己明明前几天才告诉她烫伤的事，今天周六她就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 原来除了爸妈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关心她的人，她真得很幸运。 “那都是前一段时间的事了，现在基本已经快好了。这里不方便给你看受伤的地方，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再给你看，好吗？” 她说完这段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跟胜男说话，他们三个人到现在都还站在校门口那里。 “对了，你们应该明天回去吧？今天晚上怎么安排？我去给你们找酒店？” “不用不用，赵子亦都安排好了，我们在你们学校附近不远的地方订了两间房，来之前已经把行李什么的都送到酒店那里去了。对了，今天晚上你能出来睡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站在一旁的赵子亦这时候终于又说话了，两个小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他根本就插不进去嘴。 “对，酒店什么的都已经订好了。胜男前几天就在我耳边念叨着今晚要跟你一起睡，你能出来吗？” 孟黎想了想回答他们：“应该没问题。那现在，我带你们简单地参观一下校园？之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可以吗？” 胜男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可以！你说什么都行！” 只是捏着捏着她又觉得手感不对劲：“黎黎，你怎么又瘦了？这脸上一点肉都没了！” 孟黎拍开那双一直在捏自己脸颊的手说：“我现在可喜欢健身了，你别看我瘦，其实身上的肉紧实着呢！” 她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作势抬起自己的胳膊，把衣袖撸上去。 “不信你捏捏这里，我现在可是也有一点肌肉的人。” 胜男看她那一副急于向自己展示的样子，突然被这样的孟黎给逗笑了。 她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胳膊，别说，肉还真是挺紧实的。 三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在午后的校园里，孟黎一边给她们当导游，一边不停地问他们累不累，无不无聊，需不需要回酒店稍微休息一下。 毕竟两个人刚下飞机没多久，放下行李就跑过来找她了。 尤其是赵子亦，两个小姑娘很久没见，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一个大男人很难插进去话，她很怕他会觉得无聊。 孟黎知道他主要是陪胜男才过来的，刚刚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校门口那里亲密的模样，她从内心里为胜男感到开心。 真好，虽然两个人在谈着异地的恋爱，但至少在她看来，他们现在很甜蜜。 胜男被她左一句“累吗”，右一句“无聊吗”搞得很无语。 “拜托大小姐，你这些话问了起码有十遍了，你自己没察觉到吗？我俩那么远飞过来，不就是想多看看你新生活的环境吗？我们一点也不累，更不无聊。再说，你们学校风景这么好，我觉得很不错。” 三个人就这么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期间她还领着胜男去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宿舍，赵子亦不方便上去，在图书馆一楼选了个座位坐下来等她们。 孟黎她们回寝室的时候，李文刚好也在。传说中“性格很像“的两个当事人终于第一次见面了。 “难道这就是我们黎黎口中那个即将要取代我在她心目中地位的李文李女士？我是曾胜男，幸会幸会啊！” 坐在位置上吃薯片的李文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直到孟黎戳了戳她的肩膀，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急忙放下手中的薯片袋，拿手在衣角那里擦了擦，朝对面的胜男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一看到美女就容易走神，见笑见笑！” 说完这句话又转头朝孟黎说：“为什么你的朋友也跟你一样，这么漂亮？我不会是你朋友当中最丑的一个吧？” 还没等另外两个人回应她，她又继续说：“算了算了，等我减肥瘦下去之后，绝对也是一美女。那个，你刚刚说什么？黎黎跟你说我即将要取代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她真这么说的啊？”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胜男说的，说完之后又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不过你别伤心，虽然有我，你依然是那个特别的存在。我每天都要从她口中听到好几遍‘胜男、胜男’，虽然之前没见过你，但你的大名在我这已经如雷贯耳了。” 自从李文从一开始的惊讶中缓过神之后，再也没有另外两个人说话的空间了，她似乎有一种自问自答的奇妙功能。 “果然，你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大学有你陪在黎黎身边，我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胜男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隙，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孟黎站在一边看她们两个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的一直都是自己的事，觉得很幸福。 以前胜男说她脸上的那只单数酒窝会给她招来桃花运，所遇的人都会是美好的人。 虽然桃花运她没有，但不得不说她的人生前进道路上，不管在哪一个阶段，总是能碰到很好很好的人。 第33章 本来孟黎是打算叫李文跟她们一起出去吃顿饭的，但她拒绝了。 “我以后有的是时间跟你待一起，这个宝贵的周末你就安心陪朋友吧，晚上寝室查寝的事就交给我，我来应付。” 孟黎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最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晚上需要用到的换洗衣服，跟着胜男出了寝室。 到图书馆找赵子亦的时候，他正在大门外面跟别人讲电话，孟黎听到他口中好像在说“知道知道，我会多了解一点情况的，你记着我这个大人情就行。” 后面的话好像还没来得及说，看到自己和胜男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立马挂断了电话。 “谁啊？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胜男一脸困惑地问赵子亦。 “没谁，就我一大学同学，他上次叫我帮他处理了一些电脑方面的问题，刚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 “你好像还说什么了解情况？” “啊，那个啊，就是电脑问题还没完全解决，我回去要再看看。” “这样吗？”虽然觉得他好像哪里怪怪的，但胜男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最后只好作罢，拉着孟黎的手转头对赵子亦说：“还不快点带路，不是说好餐厅也订好了吗？快去吃饭吧，都饿死了！” 一旁的赵子亦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心里痛骂刚刚手机另一头的那个罪魁祸首：陆竞他大爷的，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害死！ 三个人吃完饭之后，孟黎就跟胜男回了酒店她的房间，赵子亦在她们隔壁。 今天一天他俩估计很累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在酒店休息休息说说话好了，明天上午再带他们去市中心逛逛、或者找个周边的景点，到时候看他俩的意思。 两个人还没躺在沙发上说一会话，赵子亦就过来敲门把胜男给叫出去了。 孟黎权当是两个小情侣耐不住想念，想出去单独亲密一会。 毕竟今天一整天自己都在当大电灯泡，晚上一整晚还要霸占胜男。要不是有自己在，俩人说不定今晚就一间房了。 虽然想到这些她的脸还是会不好意思地发红，但转念又一想：他们都已经成年读大学了，所有情侣之间应该有的甜蜜行为，发生在他们身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恋爱的时候不就是无时无刻想要跟对方亲密接触吗？只要自己考虑清楚了，什么事水到渠成就好。 胜男被赵子亦叫出去的时候一脸困惑：“干什么呢？黎黎还在房间等我呢！我告诉你啊赵子亦，一切不该有的想法都给我打住，不要忘了这次我们来宜城是为的什么？” 赵子亦本来一点其他不该有的想法都没有，被胜男那么一说，心里某个地方开始发痒了。 他低头望着那个一见面就朝自己“叭叭”动个不停的鲜红小嘴，明明自己只是把她叫出来，什么话都还没说，她就开始控诉他有“不该有”的想法。 既然这个罪名在她那里已经做实了，那他要是真得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么想着他就朝她又走近了几步，等到她向后退到墙角那里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低头朝她的唇上亲过去。 速度很快，碰到之后立马就撤开了。 做完那一列动作之后，赵子亦又把自己的脸朝胜男那边伸过来：“对不起，没忍住。你要生气想打我就打吧，但我没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了。” 胜男看他弯腰把自己的脸朝她那边伸过来的傻样子，努力让自己绷住别笑。 “你要死啊，黎黎还在房间里呢，你不能再忍忍吗？” “我找你是有其他事的，没想怎么着你，还不是你惹我……” 她看他那一脸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样子，觉得他今天真得有点奇怪，从图书馆门口那个电话开始，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干脆一点，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 “首先我必须要向你慎重地说明一下，不管我接下里跟你说的是什么，我绝对没有一颗欺骗你的心，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身不由己被逼迫的！” “别废话了，说！” “今天咱俩来宜城看孟黎的事，主意一开始是陆竞提的。那些机票酒店餐厅全是他安排的，但我必须要说一句，我不差那些钱的！是他自己一个劲地在那边安排这安排那，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我跟他说了孟黎被烫伤的事，他一听就急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只能叫咱俩过来看看她，不然他不会放心的！” 胜男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他不放心？他以为自己是谁？他有什么资格不放心我们黎黎？” 大概是因为太过气愤的原因，说话的声音也控制不住大起来。 赵子亦一把把她的嘴捂起来：“大小姐，我拜托里说话声音小一点可以吗？你想被孟黎听到这些事吗？” 胜男这才意识到他们俩人正在说话的地方和孟黎就只有一门之隔，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她有没有听到。 最后所有的气全部归结到身边的那个男孩子身上。 “你说你嘴怎么就那么欠？我前脚刚跟你说黎黎被烫伤的事，你后脚就跑去告诉陆竞！你到底是不是他派来的内奸？” 赵子亦知道自己现在在她面前站不住脚，只好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得知道错了。所以现在不就跑来向你全部都交待了吗？我跟你说，这些话我憋在肚子里都快把自己憋成内伤了！我容易吗我！” “活该！” 胜男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再多跟他说一个字了。 脑子里考虑了很多：这事要是被黎黎知道了，她要怎么去跟她解释啊？虽说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位，但终归错的是自己男朋友。 就在她为那些事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的时候，赵子亦那家伙又给她送来了一个难题。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好几个包装完整的四四方方小盒子，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中。 “这是陆竞在我们出发前一天加急从美国寄过来的，是几盒烫伤药和祛疤膏，他说那个药膏祛疤效果特别好，他让我找个借口送给孟黎。我实在想不出借口了，你看要怎么办？” 胜男瞅了几眼那几盒药膏，根本不想伸手去接，没好气地说：“谁稀罕他几盒药膏，给我扔了！我们黎黎不会想要的！” 赵子亦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 那几盒药膏是陆竞跑了好多医院和药店才买来的，国际快递前前后后都折腾了好几天，这份心意真得要这么就丢了？ “别啊宝贝，我查了一下这个药膏的牌子，不便宜的，祛疤效果真得很好。你就算生陆竞的事，也不能拿孟黎开玩笑啊，你说她那白白嫩嫩的皮肤，要真以后留疤了，她得多伤心难过啊？” 胜男听了他那段话，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虽然陆竞那家伙真得很令人讨厌，但她不能拿黎黎的身体开玩笑。 只要不告诉她药膏的真正来处，一切就都没问题。 这么想着边一手接过那些药膏，边出声提醒赵子亦：“不要在黎黎面前提任何有关陆竞的事，这个药膏我来想办法给她。” 对面的赵子亦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真得急的背后的汗都出来了。 “下次你要再这么骗我，当心你的狗命！” 胜男在转身关门的最后一刻，再一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口中说的话虽然声音很小，但那股杀气让站在门外的赵子亦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骗她？这次这件事就已经让他折腾的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了，他哪敢再骗她啊？ 孟黎躺在沙发上等胜男，等得她差一点都快睡着了她才回来。 她看她一脸奇怪的神色，嘴巴那里的口红好像也被蹭掉了一些，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多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个单身狗，对男男女女的那些事情要那么敏感。 或许是曾经年少的时候，有一个少年，总是习惯在她耳边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令人耳红心跳的话，以至于现在一看到谁脸色发红不对劲，她就会联想到那时候的自己。 “晚上我可以一个人睡这个房间的，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留给我们说话。” 胜男听她这么说，猜到她是误会自己刚刚跟赵子亦出去的事了。 可她没觉得不好意思，相反更松了一口气，她能这么想就说明刚刚那些有关陆竞的话，她一句也没听到。 万幸万幸。 她边转身假装去整理自己的行李箱，边对孟黎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俩刚刚出去就随便说了一会话，今晚我是必须要抱着你睡的，你别想轻易就打发掉我！” 孟黎看她蹲在那里翻行李箱好半天都没起来，很奇怪：“你在找什么？” 她这才假装松了一口气，手里拿着那几盒刚刚赵子亦交给他的药膏，站起来转身朝孟黎那边走过去。 “终于找到了。”边说边佩服自己这炉火纯青的演技。 “什么东西啊？” “烫伤药祛疤膏。” 她把那几盒药膏递到孟黎手上，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有个学姐刚好这个学期人在美国做交流，我微信上叫她帮我从那边寄过来的，听说这个牌子的祛疤膏祛疤效果出奇的好，你试试看。” 孟黎一点也没怀疑胜男的话，她知道她一直都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这种事是她会做出来的。 伸手接过那些药膏，一把抱住胜男：“你对我也太好了吧，好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胜男摸了摸她的后背，笑着说：“谁要你回报啊？你给我在宜城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我可不想再听说你在这里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飞一趟这边还挺不容容易的。” “嗯！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下次换我飞南城找你玩！” 孟黎手里捏着那些药膏，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为什么她刚好有学姐在美国做交流？为什么明明自己才告诉她被烫伤的事，药膏就从美国寄来了，国际快递有这么及时吗？ 但当时那种被别人关心和爱护所带来的喜悦跟感动冲散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想不到更多细节的问题。 第34章 送走胜男跟赵子亦的那个下午，孟黎一个人坐在机场那里偷偷地流了好久的眼泪。 在这个还有点陌生的城市里，他们俩是到目前为止唯二来看自己的人，尤其还是在一听说自己受伤之后，周末就立马飞过来了。 这份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情感她无比感动和珍惜。 最后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胜男一步三回头地朝她挥手，嘴里做着“保重”的口型，她再也忍不住了，再送走他们之后，一个人坐在长凳上静静地流眼泪。 谁说哭泣就是懦弱胆小的表现，它也可以是感动、珍惜、不舍和自我疗愈。 新的生活依然在继续着。 那个胜男送给她的祛疤膏她有坚持使用，最后的效果真得出奇的好，她小腿那里被烫伤的部位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疤痕，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她后来跟胜男视频，还把自己的腿翘起来给她看成果。 “是吧？一点都看不到疤痕，你记得帮我跟你学姐说一声谢谢，别忘了哈！” 胜男嘴上答应她，心里忍不住腹诽：感谢个屁，我见到他指不定还想凑他呢！区区几盒药膏就想收买人，想得倒挺美！ 那边的陆竞自从在赵子亦口中得知那几盒药膏已经成功送到孟黎的手中，之后就隔三差五地在微信上烦他。 【你要曾胜男提醒她一定要坚持使用，千万别忘了！】 【你问问看效果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再去找找医生想想别的办法。】 【你到底问了没有啊？】 【明天一定要帮我去问！】 赵子亦根本不理他，可他的微信依然不停地向他这边轰炸过来，有时候甚至是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发来的。 有一天他好不容易刚刚睡着，又被他的微信吵醒了，他再也忍无可忍。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啊！】 【你明知道我电话、微信早就被她全部都拉黑了，还说这样的话来伤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赵子亦可不会轻易就被他那副卖惨的样子给骗到了。 为了他那些破事，他前前后后遭了多少罪啊，自己已经够兄弟了。 【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啊？我拜托你认清现实吧，人孟黎腿上留不留疤已经不关你的事了。将来好看不好看，那里也是她男朋友该看的地方，该操心的事。你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去过问了！】 或许是他的那段话太过严重，伤到了陆竞的心。这句话之后他没有再接着给他发微信，两个人之间的聊天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关了手机，赵子亦躺在床上思考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严重了？ 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清楚陆竞对孟黎的那份感情吗？自己刚刚的那些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大把地撒盐。 试问如果有谁对他说胜男的事他再也没有资格过问，以后她会属于另一个男人，他听到这些话时心里该是多么的难过跟绝望。 想到这些，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帮他向胜男打听一下孟黎用完那些药膏之后到底有没有效果。 尽管要冒着被女朋友骂的风险，他也必须要去，自己兄弟的事他能怎么办呢？除了帮他别无选择。 最后果不其然，他刚开口在胜男面前提到“陆竞”这两个字，大小姐就立马朝他变了脸色。 最后还是在他的死缠烂打外加不要脸地强吻之下，她才在自己怀里红着脸说了一些陆竞拼命也想知道的信息。 “效果很好，我视频里看了她的腿，几乎没有疤痕了。” 赵子亦没有想到在得到陆竞想要听到的答案的同时，他还赚到了一个让人心跳难耐的热吻。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啊！他这救了陆竞一命，自己也尝到了不少甜头。实在是美滋滋。 晚上回去之后，原本他想打电话告诉陆竞这个好消息，没想到最后电话居然没打通。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那个狗东西不会真生气了吧？ 虽然仔细想想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点过分，但他们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为了一姑娘，就要这么破裂了？他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吧？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他委婉地道个歉，毕竟孟黎的事在他眼里大过天，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拿她开玩笑。 谁能想到第二天下午那个他以为还在生气的家伙就突然出现在他的寝室楼底下！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那个人此刻不是应该在大西洋的另一头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难不成因为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太重，以至于现在看谁都像他了？ 陆竞站在寝室大门右侧的花坛那里等赵子亦十几分钟了，转头看到他出现在离自己几步路之隔的另一头，明明已经看到他了却没任何反应。 他大踏步朝他的方向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锁住他的喉咙作势要揍他。 “怎么？看到我突然出现开始害怕了？你不是很行么，就知道在微信上挖苦讽刺我，现在怎么怂了呢？我告诉你，赶快来求你爸爸我原谅你，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因为冲动而对你做出什么暴力的事情！” 赵子亦终于从恍惚中缓过神了：没错，真的是陆竞！ 他被他勒着脖子不好转身，想抬头好好看他一眼都不方便，只好连声告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下次还敢不敢在我面前乱说话了？”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陆竞到这时终于松手放开了赵子亦。 其实刚刚他也没用什么大力气，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跟他开开玩笑而已，他知道赵子亦要真得想挣开 ，其实是很容易的，但他并没有，他不过是在陪自己闹着玩。 两个人快半年没见面了，再次相见，兄弟之间的那种默契依然还在。 “你怎么从美国跑回来了？居然能做到一声不吭、突然出现，你真得行！” 赵子亦终于可以抬头好好地看着陆竞说话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头发变短了好多，之前那个趴在额头前的奶呼呼的刘海已经不见了，换成了现在近乎于寸头的发型，但好像更能体现他饱满立体的五官。 身材也更好了，虽然是深秋季节，他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棕色夹克配黑色裤子，但身上的肌肉却若隐若现，他知道这是他一向热衷于运动健身的效果。 陆竞不想在那个时刻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他刚下飞机，现在是又渴又饿。他已经快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飞机上的那些飞机餐实在是太难吃了，他真得咽不下去。 “别说废话了，赶紧带我去你食堂吃点东西，有什么话边吃边说，我快饿死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往离他们所在地最近的那个食堂走去。 等饭菜全部端上来，陆竞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之后，两人才终于有机会好好说话了。 “我昨晚你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那会在飞机上呢，手机关机了。” “我还以为因为我说的那些话，你生气难过决定要跟我绝交了。” “你不说这茬还好，一说我就来气。你瞧瞧你说的那些话，是个人该说的话吗？我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不理解我，还干往我伤口撒盐的事！” “我那不是大半夜被你吵醒了，说的气话吗？你也不瞧瞧你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问孟黎的事，跟讨债追命似的。谁能受得了？” “我没别的办法……” 赵子亦看陆竞说到后面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内心里正在经受的挣扎跟痛苦，不忍心再打击他了。 “算了，伤心的事不说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祛疤膏孟黎有坚持天天用，效果特别好。胜男说她视频里看了她的腿，现在几乎一点疤痕都没有了。孟黎说这些的时候特别高兴，还说要谢谢那个学姐。” 陆竞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马多云转晴：“真的吗？太好了！不枉费我跑了那么多医院跟药店，值了！。” 说完停顿了一下，好像意识到刚刚赵子亦那段话后面还有一句别的。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谢谢那个学姐’，什么意思？哪个学姐？为什么要谢谢学姐？”、 赵子亦看他那一惊一乍、迷迷糊糊的模样，突然觉得很好笑。 “那祛疤膏可是我们胜男远在美国的学姐特意从那么远的地方寄过来的。可不是要谢谢‘学姐’吗？” 陆竞一听这话就明白事情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尽管心里委屈、泛酸，可他有苦不能说。 “算了，只要她的腿没事，我委屈一下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看赵子亦坐在对面，一副看戏的表情，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真的谢谢你跟你女朋友，至少还有一点点良心，没有跟黎黎说那药是哪个学长给寄过来的，不然我真得不敢保证能忍住不凑你一顿。我心里酸，你觉得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第35章 两个人说说闹闹的，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还没吃完。 赵子亦到后面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陆竞出现在他的学校，这件事的本身有多诡异。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那边上课的吗？为什么突然跑回国？”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取出来一张仔细地擦了擦嘴，然后抬头望着赵子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冲动就跑回来了，明明过段时间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要去参加，最近的功课也很繁忙。或许是那晚你的那条微信刺激到我了，以至于我写了张请假条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订了回国的机票。” “我的微信刺激到你了？哪条？” “你说还能有哪条？” “难道是我说‘那里是他男朋友该看的地方，该操心的事’那条？” 他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赵子亦一脚，一点也没有“脚下留情”的意思。赵子亦疼得龇牙咧嘴。 “要不要这么用力啊？开开玩笑都不成？” “你再拿黎黎的事跟我开玩笑，就不是踢你一脚这么简单的了！” 赵子亦终于收敛了，端正坐姿，很严肃认真地问他：“那你现在回来了，打算这么办？” “我还没考虑好，反正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刚好章泽和黄静恬也在北城，回头我们四个先聚一下。黎黎的事我需要认真、仔细地再琢磨琢磨，一点也不能轻举妄动。” “行，明天我们四个先聚一聚，你跟孟黎的事我们一起再慢慢想办法。” 晚上章泽接到陆竞电话的时候，惊讶地话都说不清楚了：“你说你人现在正在北城？在赵子亦那？不是，你怎么突然就回国了呢？太意外了！” 陆竞在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只问他明天有没有空出来聚一下，最好把黄静恬也带着，有什么话当面聊。 章泽一口就答应了：“好啊，你把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见面聊！” 四个人第二天约在北城市中心的一家餐厅那里集合，陆竞昨晚打完电话就抓紧时间在那里订了一个包间。 第二天他和赵子亦先到，两个人坐在靠窗的那里，边远眺整个城市的夜景边等另外两个人。 “这里景色真不错。就差一点点，我也跟你们一起来这里读书了。” 赵子亦不习惯看他那副伤春悲秋的样子：“现在不照样来了吗？” “这里好像离宜城很近，高铁就一个小时左右。” “这你都知道？上回跟胜男一起去宜城，我是跑到她那里飞的。” 两个人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章泽和黄静恬是手牵手走进包间的。 在看到他俩的一瞬间，她估计不好意思，想从章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被他给拒绝了。 “缩手干嘛？你是我女朋友，牵个手怎么了？那俩该嫉妒嫉妒去！高中三年我尽看他们在我面前撒狗娘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不得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 赵子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谁嫉妒了？搞得好像全天底下就你有女朋友似的！” 一旁的单身狗陆竞无端受到一万点伤害：是，全天底下就他没女朋友！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容易才坐下来安静地享受了会美食。 席间黄静恬问赵子亦：“我听胜男说上回你俩一起去宜城看黎黎了，当时居然都不叫我。她受伤我也很想去看她啊！” 赵子亦急忙道歉：“那次情况太急了，我根本还没考虑清楚，就被某个家伙硬摁着脑袋给送过去了，连机票酒店都帮我们订好了，我还能怎么办，是吧，陆竞？” 黄静恬一脸困惑地看了陆竞一眼：“这事关他什么事？” “反正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我跟胜□□本不是没考虑到你就那么直接去宜城找孟黎，实在是因为当时情况太特殊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继续责怪你们。就是那次没去看黎黎，我到现在都觉得心里有点愧疚，感觉自己这姐妹当得太不称职了。” 章泽看自己女朋女一脸郁色，晚饭也没吃几口，有点心疼了。 “难过什么啊？后天不就是周六了嘛，到时候我陪你去一趟宜城，多大点事，至于连饭都不想吃了吗？” 边说边把手里剥好的虾送到她碗里：“快吃，你不是最爱吃虾吗？” 赵子亦被对面章泽的行为给腻到了，心里想着难道自己平时在胜男面前也是这幅样子？ 就在大家都各怀心思，安静了几秒之后，陆竞突然猛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坚定地说：“对！章泽这个办法想得太好了！周六去宜城吧，车票酒店餐厅，全部我来搞定，就一个要求，你们一定得带上我！” 嘴里还在嚼着东西的另外三个人一齐抬头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看着他，章泽最先开口说话：“我跟我女朋友一起去宜城，有你什么事啊？还必须要带上你？” 陆竞不知道该这么跟章泽还有黄静恬说，只好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向赵子亦求救。他是知道自己到底排除了多少困难才鼓起勇气从美国飞回来的。 赵子亦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呢？ 他转身端正坐姿，用很认真严肃的口吻对黄静恬说：“陆竞对孟黎的心思我想你应该知道一点，高考结束以后他们的分开，中间有许多的误会跟无可奈何。现在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那个遗憾。不知道你觉得他值不值得给一个机会？ 当然最终孟黎怎么选择，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说什么。但请你看在他飞了十多个小时才赶回来的这份辛苦跟不容易，给他创造一个去宜城见孟黎一面的借口。他昨晚为想怎么去宜城见她一面这事愁得一宿没睡好。” 陆竞没想到赵子亦能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虽然他经常损自己，开他跟黎黎的玩笑，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真的很了解自己。 黄静恬在听了赵子亦那番感人肺腑的话之后，静静地沉思了好久，最后终于朝陆竞点了点头。 “好吧。但我必须申明我不是在帮你，我是真的自己想去看黎黎的。至于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章泽这时候也说：“陆竞一定会紧紧地抓住这次机会的，对吧？” 他朝对面的两个人笑了笑：“一定会的！谢谢你们。” 最后又轻轻地捶了一下赵子亦的后背，在他耳边小声说：“兄弟今天这份恩情我记住了！” 最后的宜城之行赵子亦也加入进来了，最终变成了四人行，要不是因为胜男在南城，距离太远了，甚至有可能是五人行。 对于赵子亦的加入，陆竞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他自从知道周六要去宜城见孟黎，从吃饭的那个包间里出来他的腿就开始打颤，心跳更是抑制不住的加速跳动，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再这么跳下去，他会不会需要去医院看看。 赵子亦瞧他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看不下去。 “不就是去宜城见她一面吗？你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你俩也快半年没见过面了，难道你不想见她？” “我当然想！在美国我没有一天不想她的。可是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你不会懂的。” “复杂个屁啊！你不就是害怕人孟黎见到你不给你好脸色看？那有啥的，自己做错事，心爱的姑娘怎么罚你，那都是应该的。你就只管舔着那张厚脸皮往人身上贴就行了。” “真的可以吗？” 赵子亦看他那一脸纠结跟怀疑的样子，最后没办法，决定周末跟他们一起去趟宜城，刚好自己也有时间，路途也很近。 “算了算了，我也去吧。到时候最起码能帮你出出注意。” 陆竞再次感叹赵子亦那家伙有时候真的很讲义气！ 第36章 因为上次的烫伤事件，孟黎心里总觉得欠周俊伟一人情没还。 自己当时在医院里还口口声声地说回头有空请他吃饭，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这个诺言一直没兑现。 她心里想着虽然上次因为李文胡说八道，两个人之间后来又因为还医药费的事情，中间弄得一度很尴尬，但自己心里没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自问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她觉得她和周俊伟的高中同学情谊以及他曾经对自己学习方面的帮助，这份友情她并不想轻易就放弃。 这么想着她决定明天周六，自己刚好有空，可以趁这个机会请他吃一顿饭，主要是为了兑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以及还他上次陪自己看病的人情。 周俊伟接到她约饭邀请的电话时很惊讶：“没想到孟同学有朝一日还会主动打电话请我吃饭，难得难得啊！” 孟黎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抽不出空，答应请你吃饭的事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呢，明天下午有空吗？宜大附近的小吃街随便你挑，太贵的我也请不起，你别嫌弃就行。” “够可以了！起码比我上次西区食堂三楼15快的煲仔饭豪气多了！你把你方便的时间地点待会发我手机上，明天见！” 李文在听说孟黎明天要和周俊伟一起出去吃饭的消息时，脸上的八卦表情抑制不住地往外露。 “感觉你俩或许有戏啊！我跟你说句老实话，我觉得那个周同学真得很不错。长得帅，性格好，关键对你很用心，你真得不要再考虑考虑吗？” 孟黎对李文体内的这种八卦因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估计上辈子是个红娘，这辈子看到个人就想把他们拴到一起。 “文文，你真得别再胡说八道了，我跟周俊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我真是想不通，也没看你大学对哪个异性有好感，除了周俊伟，你还稍微搭理过哪个男生吗？你别跟我说其实你心里有个白月光，除了他，你不会对别的任何男生动心？” 孟黎被李文的最后一句话吓到了：白月光？他？ 明明自从收到那个人的最后一条微信，他祝她“大学一切顺利，再也不要喜欢上一个像我这么糟糕的人”之后，自己就已经很少会想到那个名字就心跳加快了，今天为什么李文随随便便一句“白月光”，她会被吓到？ 难道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有个潜意识在告诉自己：他是白月光，自他之后，再也没有哪个男孩子能轻易让自己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以至于随便一个没有特指的人称代词“他”让她的脑海里一瞬间出现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李文看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孟黎脸上的神情特别奇怪，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不会是真的吧？真有一个白月光？谁啊？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你给我说说？” 孟黎知道她要再打马虎眼过去，她会因为这个事情在她耳边念叨好几天，只好随便说了一句：“是个很好的人。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现在真的没空，我要去实验室做实验了，师兄师姐们还在等我呢！” “好的好的，你快去！以后有机会再跟我说。” 周六孟黎和周俊伟约得中午出去吃饭，她觉得那个时间点吃完饭最好脱身。 大中午的，刚吃饱，可以回寝室午休一会，要是下午或晚上，就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先走了。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小脑袋瓜真得很机灵。 中午俩人吃的是自助烤肉，本来是让周俊伟选的，不过他说他什么都无所谓，最后还是孟黎拿的主意。 两个人在人声喧哗的闹市，边吃着烤肉边聊着天。 孟黎为之前李文在他面前胡说的那些话而道歉，他却不以为然：“我觉得没什么，你要不舒服，我可以当面向她再解释解释的。尽管我内心里觉得这个误会很美丽。”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那些话也是笑着跟她说的，但孟黎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有些话自己必须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如果是我误会了，你就当是我想多了。但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之前我的那段经历，我想你多多少少从其他同学那里也听来了一些，那件事让我觉得现在的我还远远不够成熟跟理智去接受一份爱，所以大学我是根本没打算再谈恋爱的。” “你没有误会，更不是自作多情。我很感谢你能这么直接地就把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我，而不是假装不知道。” 孟黎那段话刚说完，周俊伟就赶紧接了过来，没有想象中的他听到那段话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尴尬、脸红、生气或者其他情绪，他表现的很正常。 “陆竞在你心里的分量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也不敢妄想这么快就把他从你心里完全抹杀掉。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很好，也很成熟跟理智，你值得任何一份真挚的爱。至于我，在你还没想好怎么踏出新的一步之前，我们就当普通同学跟朋友好吗？毕竟难得在宜城，还能有一个以前认识的老朋友，这种缘分也是很珍贵的。我不会多想的，希望你也不要多想，可以吗？” 最后那句礼貌而真挚的“可以吗”，让坐在对面的孟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他都这么说了，难道她还要说“不可以”吗？ 他到底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任何过分的话，做任何过分的事，两个人之间偶尔几次的相处也是很平常和有分寸的，这样的周俊伟在跟自己提出当同学和朋友的想法时，自己怎么可能说不可以？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我一直都觉得咱俩能再次在宜大相遇，是莫大的缘分，当初要不是你常常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为我解答物理问题，我高考也不一定能考得这么好，所以我一直都特别感谢你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老同学。” 孟黎笑着朝对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话都说清楚的感觉太好了。 她一直都很珍惜跟周俊伟之间的这份友谊，现在他们之间还能正常相处，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对面的周俊伟笑着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互相关照。”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两人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在男女生宿舍的分叉路口分开之后，孟黎因为心里的一个大包袱说开了，心情很舒畅，连走路的步伐都轻盈起来。 只是还没走到寝室楼底下，远远地好像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那个女孩子在看到她终于回来之后，挥着手朝她的方向奔跑过来。 孟黎在意识到那些人是谁的时候，已经呆立在原地毫无反应了，甚至对于静恬的拥抱也没有应该有的惊讶和兴奋。 “你傻了啊黎黎，是我啊，我是静恬！” 直到对方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来，那双触感很软的手不停地捏着她的胳膊，她好像才从那样的听觉和触觉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没做梦吧？” 对面的那个女孩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没做梦，真的是我！”说话间嘴角的笑容里有无尽的宠溺跟关爱。 孟黎到这时才恢复了神智，一把抱住对她笑的静恬，跟上次和胜男久别重逢之后的拥抱感觉一样，在这个新的城市里，她们相拥的温度还跟从前一样温暖。 “你怎么跟胜男一个样，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看到我犯傻吃惊的样子，你们很开心是吧？” 静恬的话还没说出口，站在不远处的另外几个人终于向她们走近了，只是其中有个身影一直不好意思出来，始终站在赵子亦的身后。 其实孟黎从一开始看到他们四个人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他的个子那么高，不管站在什么样的人群里，永远都是那道最吸引人的目光。好像这么久没见，他变了很多，但仔细再瞧一眼，又像什么都没变。 他的头发剪短了，现在这个发型衬得脸上的五官更立体了；皮肤好像也有点变黑，从前他太白了；身材好像更好了，感觉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他真得有在慢慢变好，在离开自己去美国之后。 孟黎早已经从一开始远远地看到他时的那种震惊、激动和忐忑的复杂情绪中走出来了，此刻她非常平静跟淡定，只是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在偷偷提醒她：一切不过都是她努力装出来的样子。 章泽最先开口说话：“上次你受伤，曾胜男跟赵子亦那俩没良心的家伙偷偷跑来宜城看你，没有告诉我家恬恬，她知道后难过内疚了好久，这次说什么也要过来看你一眼才肯放心。” 赵子亦一听他那话就不乐意了：“你说谁没良心？我不都跟你俩解释过了吗？不带这么跟孟黎打小报告的！” 边说边上手跟章泽小打小闹起来，孟黎笑着看他们打闹，突然想到刚刚章泽口中好像说了什么“我家恬恬”这种话，立马打断了他们。 “不是，章泽你刚刚说什么‘我家恬恬’？你俩到底这么回事？不需要跟我说说吗？” 静恬看孟黎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望着她，突然很不好意思，那张脸也有渐渐泛红的迹象。 章泽这时候一把拉住她的手，转身朝孟黎说话：“我俩在一起了。她现在是我女朋友，这不就是我家恬恬嘛？” 孟黎在得知那个消息之后只惊讶了几秒钟，之后立马恢复了正常。 他们俩能在一起，她很高兴。 毕竟以前很早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觉得静恬对章泽的感觉很不一般，现在她终于和那个默默喜欢了好多年的少年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两个人现在大学也在一个学校，这样的缘分应该是上辈子修来的吧。 “我们静恬这么好的女孩子居然就这么被你给拐过去了，你可一定要对她好，不然我跟胜男绝对饶不了你的！” “对对对，再加上我跟陆竞，我们可都是站在女方这边的！” 赵子亦推了推陆竞，他看他一直默默地站在身后看着他们几个说话，自己却一句话都不出声，急得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只好硬把他推到孟黎面前。 明明有好几次他回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追随着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可那张嘴就是怎么也张不开来。 赵子亦觉得自己现在看陆竞，就像老父亲看不争气的儿子那样，一口老血想吐都吐不出来。 此刻陆竞被他硬推着走到孟黎的面前，看着那张曾经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的脸，依然不敢说任何话。 他怕自己一开口，她连站在自己面前让他好好看几分钟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什么都不说，只让他静静地看她一会儿，他也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她好像变得更美了，褪去了高中的青涩，现在的穿衣风格好像更加甜美知性。 尽管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好看，但现在大学里自由、青春的味道，好像让她的美更加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从前的她不敢戴首饰、不敢卷头发、不敢化妆，现在这些年轻的小女孩热爱的一切，她都可以尽情地去享受了。 这样的她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他面前，尽管没有认真地看他一眼，他也觉得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就连她身边的空气都是香甜的，那是独属于她的一种味道，陌生但又熟悉。 第37章 孟黎根本没理那个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道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那么炙热又不加掩饰的男孩子，转头对一旁的赵子亦说话：“不是前不久才跟胜男一起来看过我的吗？怎么今天又跑来了？你到底是有多清闲？” 赵子亦心里头苦，可他没办法说出来：“别说了。我的这份苦心你是不会懂的，但有人会懂，是吧，陆竞？” 一旁的陆竞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锁着赵子亦的喉咙作势打他。 “爸爸怎么会不懂儿子的苦心呢？放心吧，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谁是爸爸？谁是儿子？陆竞，你给我当心点，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章泽这时候出声打断了那两个幼稚的家伙：“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先回酒店稍微休息整顿一下吧，恬恬估计累了，晚点我们再来约孟黎一起出去吃饭，你们觉得呢？” 孟黎到这时好像才意识到他们几个人就这么站在寝室楼底下，说了好久的话，自己的待客之道去哪里了？ 可能一碰到那个人，冷静、理智早已经离她远去，嘴上虽然一直在跟另外几个人说着话，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对，我光顾着说话，根本没考虑到你们刚下车。这样恬恬，你们先去酒店稍微休息一下，晚点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找你们。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好吗？” 静恬觉得自己是挺累的，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自从上大学去了北城，她除了家和学校，还没有到过第三个地方。 此刻孟黎的建议她觉得很好，就答应了：“好，黎黎，晚点我们再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赵子亦原本是想把陆竞留下来的，只不过那个龟儿子根本不理会他的眼色，他也不好当着孟黎的面直接说出来，最后只能放弃， 四个人等孟黎进了宿舍楼之后才转身朝校门口的方向离去。 回去的路上赵子亦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陆竞：“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都那么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了，你都不知道抓住，你不当单身狗谁当单身狗？活该！” 章泽不忍心看陆竞一边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吃瘪，一边还要受自己兄弟的嘲讽。 “算了，赵子亦，他俩之间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反正机会我们给他创造了，怎么利用是他的事。” 静恬这时候加了一句，话是对陆竞说的，神奇特别严肃认真。 “不管你想怎么办，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把黎黎的情绪放在第一位，千万不能再做让她伤心跟难过的事情，否则的话，今天的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到时候你们仨也一个都跑不掉！” “不是恬恬，陆竞怎么着是他的问题，这可不关我的事。咱俩好着呢，不能因为别人影响到我们，” 章泽一肚子的委屈，他就说这次不该带陆竞来的。 赵子亦一听他这话就不干了：“你要不要这么狗啊？” 陆竞看着黄静恬那一脸认真地模样，也严肃起来回答她：“放心吧，我永远是那个最不想看她伤心难过的人，我有分寸的。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把她放在心上，她有你这个姐妹很幸运。” 孟黎收到静恬微信消息的时候正在寝室里为晚上出去吃饭要穿什么衣服而犯愁。 她看着衣柜里那一排各式各样的衣服一筹莫展，李文一走进寝室就看到孟黎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堆衣服抓耳挠腮。 “怎么了这是？我们孟大小姐平时不是最不在乎外在这种东西的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都是闭着眼随便拿出来一件衣服就套上，今天居然会为穿什么而犯愁？” 孟黎一看到李文回来了，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救星，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衣柜面前。 “你快帮我看看，我待会要出去跟高中几个同学一起吃饭，穿什么比较好？” “同学？男的女的？看你这么紧张，难道是那个所谓的‘白月光’？” 孟黎不理会她的打趣，刚刚静恬已经发来微信说了晚上吃饭的时间跟地点，现在快到点了，她得赶紧拿注意，不能再磨磨蹭蹭了。 “你先帮我选衣服，其他事回头我再跟你说！” 李文看她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不好再继续开玩笑了。 “其实我说句老实话，你人长的好看，穿啥都不会出错。但我想偷偷给你一个小建议，如果真的有曾经那个错过的‘白月光’在，我觉得你穿的随意一点会比较好，太过隆重反而适得其反，你觉得呢？” 孟黎被她这番话一下子就敲醒了：对啊，她为什么要这么纠结穿什么呢？明明上次胜男跟赵子亦来，自己都是很自然随性的，怎么这回就这么紧张？这一点都不像她。 这么想着她一把把面前的衣柜门关上了，只是嘴上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异样。 “谁说我是因为某个人才想穿什么衣服的，我就突然不知道该穿什么好，女孩子有这样的烦恼不是很正常吗？” 她随手拿起放在凳子上的刚刚换下来的今天白天本来就穿的衣服，一边向卫生间走一边对她说；“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李文看着面前她穿的那一身简单宽松的彩色条纹针织毛衣配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双普普通通的白色运动鞋，眼前依然一亮。 “你说老天爷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这么普通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依然这么出彩，长成这样还操心穿啥干嘛呢？随便怎么穿都好看啊！” 孟黎对于李文这样夸张的说话语气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就算在食堂吃到一份简简单单的辣椒炒肉都能把它夸上天，对于她的那些彩虹屁随便听听就行了。 只是最后都走出寝室门口了，想了想又折了回来，从衣柜里拿出一顶红色贝雷帽在镜子前给自己戴上了。 明明李文一句话也没说，她先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头发太油了，戴个帽子稍微遮一下。” 坐在书桌前玩手机的李文回头看着那道去而复返的身影，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一个事实：“我怎么记得今天早上你刚洗过头。” 镜子前的某位女子一听这话就慌不择路地打开寝室门跑了，帽子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坐在凳子上的李文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一路慌慌张张地从五楼跑到一楼，孟黎不知道是因为跑太快还是因为被李文戳中心思害羞的缘故，整张脸红得不像话。 她停下来冷静了几秒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那里非常烫。心里想早知道这样，刚刚化妆就不涂腮红了，都怪那个臭李文！ 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后面还会有更加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在等着她。 从寝室大门一出来，站在一旁花坛那里的陆竞就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没有下午俩人刚见面时的那种拘束跟不安，这回他明显淡定了很多。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依然直接、热烈又火热，孟黎总有一种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正经的错觉，反正就不是两个人这么久没见面，再次重逢应该有的那种眼神。 她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两个人现在站的位置刚好又正对着宿管阿姨的办公室，最后只好假装咳嗽了一声，提醒他注意一点自己的行为。 奈何对方压根就不理会她，依然那么单手插兜地大剌剌站在那里望着她，也不开口说话，好像压根就没有打破尴尬的想法。 最后孟黎没办法，只能不管他，自己径直往宿舍大楼外走。 还没走出几步路远，后面的那个人就赶紧追了上来，之后放慢脚步，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跟在她的右手边，为她挡去了来来往往的车辆跟行人。 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孟黎其实在心里跟自己较着劲，她倒想看看那个家伙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跟自己说一句话。 他不主动，她绝对不会先开口。 这样的沉默被他突然朝她头上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打破了，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躲开，然后用一脸警惕的表情抬头看他。 他还是那么高，跟他在一起，她好像一直要不停地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从前就是这样，每当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弯腰低头跟她对视。 刚刚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条件反射地退开仰头看他，他也习惯性地弯腰低头跟她对视，只是再也没有很久之前两个人耳鬓厮磨的那般景象。 他好像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那个突如其来的行为对她造成的后果，终于开口说了重逢之后的第一句话。 “那个……我刚刚是看你帽子好像歪了，想帮你扶正一点，没别的意思。” 孟黎听他这么说，没好口气地回了一句：“这是贝雷帽，就是要歪着戴才好看，你知道什么呀！”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做出很淡定的模样，但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开始自我怀疑了：刚刚说话的口气是不是太茶了？跟他说这些干嘛？ 他听完她的话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好像怕她看到会生气，假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做出一副很不经意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38章 之后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孟黎后来好像想到了自己从寝室出来之前，因为李文的话，慌慌张张地连帽子都没整理好的事情，装作不轻易地伸手重新扯了扯贝雷帽的边缘，感觉应该差不多了才放下了自己的手。 这时候右边鬓角那里散落的头发突然被一双手握在了，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时候，轻轻地别到了她的耳后。 随后他的声音从右边耳朵那里传过来，因为距离很近的缘故，她觉得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好像源源不断地在挠她的痒痒。 “头发散了，我帮你别起来。” 她再也受不了那种诡异的感觉，捂着自己右边的耳朵赶紧往远离他的方向退。 “你干嘛？说归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对不起，我没忍住。” 她对于他这样的回答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那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离他远一点，情况好像慢慢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她必要要阻止。 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她只能说些别的缓解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静恬不是把吃饭的餐厅地址发给我了吗？你还来干嘛？” “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过去？况且本来跟你单独相处一段时间的机会就不多，说什么我都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两人见面的时候那种拘谨跟不安了，现在又恢复了当初那种没脸没皮的样子。 孟黎面对这样打直球的陆竞从来都是一点办法没有的。从前他就是那样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才把她给骗到手的。 得了，本来想换个话题好稍微缓解一下尴尬，这下好了，情况好像更糟了。 之后的一路，她决定再也不要跟他说一句话，不管他怎么撩拨自己。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包间的时候，里面的另外三个人已经在那等候半天了。 自从别头发事件之后，孟黎就三令五申不许他离自己太近，两个人之间必须要隔着五十步的距离才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擅自靠近过她。 就连替她拉开出租车的后座车门之后，不等她走近，自己就主动退开五十步远，等她上了车之后才又打开前面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她看他那一系列故意夸张的滑稽行为，实在是很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章泽看孟黎先走进来，后面隔了有一段距离，陆竞才接着走进来，很是无语。 “你俩谁得了瘟疫了吗？干嘛要离这么远？怕传染啊？” 坐在他旁边的静恬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力道一点也不含糊。 “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瘟疫不瘟疫的？赶紧给我敲两下木头！” 章泽没办法，他根本不能不听自己女朋友的话，只能站起来敲了两下木头椅子。 一旁的赵子亦好像看出了一点名堂，只是从孟黎那张红着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来看，情况应该不糟糕。 “我说为什么刚回酒店，还没歇息一会，就急急忙忙地说有事要出去，看来确实是去办了一件大事啊！” 章泽敲完木头再次坐下来之后紧接着来了一句：“我就说你根本不用替陆竞那家伙着急，那人是省油的灯么？想想看高中那会你连自己的那颗少男之心都还没搞清楚的时候，人那时候都在干嘛？他还需要你教他怎么谈恋爱追人？” 赵子亦终于看清了现实：“看来一切都是我在杞人忧天。哎，终究是错付了……” 孟黎在静恬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顺手把自己的包放在了隔壁的空位置上，笑着对大家说：“你们误会了，我俩就刚刚在餐厅门口碰巧遇到了就一起进来了，根本没有你们嘴里说的什么‘大事’。” 她现在真得越来越佩服自己了，瞎话随口就能来，并且脸不红心不跳的。 因为她知道面对陆竞那个家伙，根本不需要讲什么仁义道德。 陆竞看她现在张口说胡话的本事越来越大，忍不住想笑，又怕她看见了恼羞成怒，只好把脸侧过来，对着赵子亦那边做了个鬼脸，嘴里的话没出声，只做了口型：“她胡说。” 那头的赵子亦心领神会，朝他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并且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只不过一切都是背着孟黎偷偷进行的。 两个大男人做完这一系列小动作之后，陆竞开始考虑自己到底坐哪里比较合适。 他内心里当然是想坐孟黎旁边的，自己这趟回国只有区区几天的假期，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跟她多待一会，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又要在无尽的思念当中度过了。 但看她把自己的包放在旁边的空位置上，很明显是不想他过去。如果自己坚持要坐她旁边，万一把她惹生气了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没有之一，内心里的天平一直不停地两头摇摆。 不愧是她，永远都有办法让他因为她而内心紊乱，试问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哪个女孩子能让他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纠结、忐忑、不安到现在这种程度？ 最后内心里的真实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孟黎旁边，一把把她放在座位上的那只包拿起来放在另一张凳子上，自己就那么大剌剌地坐到了她的旁边。 之后也不管她如何朝自己使眼色、瞪眼睛，就是不看她。 孟黎被他那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想吐血，偏偏周围还有其他几个人在，自己也不好有什么大动作，最后只好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背。 他被那一掐疼地直打哆嗦，她真的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是往死里揪的。侧过头用那副痛苦的表情困惑地看着她，好像没搞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死命揪他。 孟黎低下头小声地回应他，大概是怕正在聊天的另外三个人发现他俩的异样，距离也悄悄和他拉近了一些。 不想被别人听到她说的话，声音很轻：“你干嘛？这里是我放包的地方，你凭什么擅自把我的包拿走。” 陆竞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搞得心跳加速，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味，感觉不像是涂的香水的味道，倒像是她身上本身自带的味道。那股奶味让他在那一刻恍了神，因此对于她的质问忘了回应。 她看他压根就没打算理自己，心里更气，手上的动作又继续再一次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到这时好像才从刚刚的恍惚中缓过了神，意识到她刚刚好像在问他有关包的事情，一把把放在他旁边的那只包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包还在这里。我抱着它吃饭，这样可以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正经，好像自己把她的包放在自己腿上这个行为极其正常，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妥。 孟黎望着这样的陆竞，开始觉得头疼了。 她知道自己那时候想让他走开，别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要求，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再继续这么纠缠下去，还不知道他会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行为出来。 最后索性放弃了，他爱坐哪就坐哪吧。 只是他抱着自己包的行为也太诡异了，她不得不再次低头跟他小声说话：“你要坐这就坐吧，毕竟我也没权利决定你坐哪。只是能不能把我的包放在一边，你这样把它放在你腿上，不好。” 他看她终于同意自己坐她旁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于她提出的把包放在一边这个请求，更加举双手双脚同意。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旁边还有好多人在，吃饭抱着一个女士的包在胸前的样子多不合适。 待会服务员进来送菜看他那副样子，搞不好还会以为他是个变态。 于是赶紧把腿上放着的那只包轻轻地放到了他隔壁的那个空位置上。 另一边的赵子亦和章泽说着话，两人一直觉得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那边，陆竞和孟黎两个人不知道在低头窸窸窣窣地干什么。 他俩一开始是没打算说出来的，只是那两个人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后来干脆肩膀贴着肩膀说起了悄悄话，完全不把他们这些人当人看。 章泽到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那边的动静。 “你俩干嘛呢？偷偷摸摸地在那边搞个不停，有什么话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需要贴得那么近偷偷地说？如果真的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那就当我没说，你们继续。” 坐在他和孟黎中间的静恬这时候拿起桌子上的一双还没开封的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章泽的手背。 “你胡说八道什么？想找死是吧？” 她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孟黎跟陆竞之间的小动作，毕竟她就坐在她旁边，俩人的那些小打小闹她早就看在眼里了。 不过看孟黎的表现，应该没有真的生气，索性就假装不知道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 章泽那个傻缺，明明大家都心照不宣，什么也没说，假装没看到。就他跟个傻子一样，噼里啪啦一顿说。 静恬十分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长脑袋，自己为什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家伙呢？还是偷偷暗恋了好多年的那种。 一旁的赵子亦看章泽被自己女朋友打完之后那一脸委屈可怜的弱小模样，突然有点同情他，自己刚刚为什么不拉住他呢？但想到刚刚陆竞在那边那一脸奸诈的小模样，又忍不住笑起来。 另一边的孟黎被他们这么一顿打趣，窘迫地脸通红，当时地上如果有一道地缝，她真想直接就钻进去。 太丢脸了，社死现场不过如此。 陆竞看身边那个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整张脸变得通红，赶紧站出来替她解围。 “章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有赵子亦，你有什么可笑的，再笑当心我回头打烂你的牙！” 另一边的赵子亦假装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哦呦，英雄救美来了，我好怕怕！” 迎接他的当然是陆竞站起来就往他这边走过来的一顿暴揍。 第39章 一顿饭在几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间吃了将近有三个小时。 期间孟黎借口说出去上卫生间，打算去前台那里把那顿饭的账结了。 毕竟他们远道而来，自己必须要尽东道主之谊，之前也说了要请他们吃饭的话。 可当她准备付钱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告诉她302包间已经付过钱了，是一位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的男孩子结的账。 孟黎当时根据前台的描述，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陆竞。 因为除了外貌特征符合条件以外，以她对他性格的了解，这种事他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心里感觉怪怪的，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无赖、很不正经，但骨子的绅士和细心从来都是不经意间就展现出来的。 可是现在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她没有任何理由要他替自己花钱，说好的她请大家吃饭就是她请，他抢着来付钱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从那家餐厅出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时间是晚上八点。 孟黎看静恬心情很愉悦，精神也不错，就提议大家一起去市中心逛逛夜市，顺便体验一下宜城人民的夜生活。 静恬听到她这个提议，非常开心，搂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前走。 这里离市中心不远，几个人刚吃完饭，走走路还能顺便消消食。 另外三个男生紧跟着前面那两个女生，她们走就走，她们停就停，始终保持着一段很近的距离，不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赵子亦虽说刚被陆竞一顿收拾，此刻还想继续挑战他的底线。 “怎么着？是不是特羡慕黄静恬啊？恨不得能代替她上去牵孟黎的手。可是你根本没机会，那些就只能在梦里面想想啰。” 这么吐槽陆竞好像还不够，又把章泽拉了进来。 “你是不是也特羡慕嫉妒孟黎啊，人现在正捏着你家恬恬的手呢！” 章泽面对这样不要脸的赵子亦已经免疫了。 “我求求你做个人吧！我跟陆竞再怎么惨，怎么牵不到她们的手，最起码她们现在正在我们面前啊。哪像你，女朋友远在天边，人曾胜男现在身边指不定就有一绝世大帅哥正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呢，你还有脸在这里挖苦我跟陆竞？” 走在另一侧的陆竞听到章泽的这一番话，心情莫名舒畅，大仇得报的感觉也太爽了。赵子亦那家伙就是欠收拾。 孟黎和静恬两个人正在专心看路边树上缠绕的彩灯，突然被身后一声惨叫声给惊到了，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三个男孩子正扭在一起打得热火朝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之后也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 “你别看他们一个个的，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年龄也十九二十了，其实骨子里特幼稚，完全就是长不大的小孩。” 静恬挽着孟黎的胳膊，两个人边走边聊天。 “那你喜欢章泽什么？喜欢到坚持了这么多年。”孟黎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她知道静恬从高中开始就一直默默地喜欢章泽，这份感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样美好的局面的，她很想知道，或许内心里是想学习她对爱的那份坚守跟勇敢。 “你知道其实我高中就已经偷偷喜欢他了吧？那会没想跟任何人分享这样一份感情，甚至连你跟胜男我也没说过一句。只觉得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这份年少的第一次喜欢就只能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后来高考结束，因为两个人考的分数很接近，他就跑来跟我商量说要不要一起报北城的学校，最后就这样我们一起来的北城，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后来我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偷偷告诉你，其实是我主动追的他，他当时一听到我的表白，立马就答应了。” 孟黎被静恬说的那个“她追他”的故事震撼到了。 在她眼里，静恬一直都是一个跟自己性格很像的女生：有点文静、内敛，做事情习惯性考虑很多，从来都很难随性地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她居然会主动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她实在很难想象那样的场景。 静恬看面前的小姑娘那一副错愕吃惊的表情，咧嘴朝她笑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勇敢？” 孟黎使劲地点了点自己的头。 她又接着说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很多事情，可能你一开始会觉得很难，但当你真正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你会发现，根本就不过如此。很多事情的很多困难跟不可能，其实都是自己提前预设出来的，你再往前踏一步，或许迎接你的就是另一番柳暗花明了。” 孟黎对于她的这番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知道她的话里有另一层更深的寓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但当时她并不想体会那层含义。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把我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具体你要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开心快乐、以后回忆过去的时候没有后悔过自己曾经的选择。” 她看孟黎好像情绪不太高，害怕自己刚刚说的太多了，紧紧地挽着她的胳膊又说了一句：“我要是话太多了，你别介意，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超级超级爱你就可以了。” 孟黎被她那番炽热的语句打动了，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出神，轻轻地捏着静恬的手，笑着对她说：“我刚刚就是想到一些别的事情恍神了，根本没有什么介意不介意一说，你都是为了我好，这份心意我还能不知道吗？咱俩难得见一面，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就不提了，待会好好逛逛街吧。” “嗯！” 两个小姑娘又恢复了刚开始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开始讨论待会要喝什么味道的奶茶。 陆竞的目光一路上根本就没从前面那个戴着红色帽子的姑娘身上移开过一秒。 从餐厅到夜市这短短几百米距离的路程，他已经在她身后用自己的目光吓退了好几个不怀好意打量她的男生。 他认真地数过了，居然有四个这么多！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个大男生，那些人还敢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她，他当时气得肺都快炸了，奈何想发作也不敢随便发作出来。 只能用自己那双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那些猥琐男看，要是那些人再不把目光从她身上撤下来，他真的不敢保证能忍住不上去揍那几个人一顿。 还好最后在他眼神的威逼利诱下，那些胆小鬼不敢再盯着她瞧了。 最后到了夜市那里，他就只管紧紧地跟在孟黎身后，也不管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她是否会生气，只知道那时候他必须要让她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远一点都不放心。 另外两个男生就那么看着陆竞追在孟黎的屁股后面，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无奈地相视一笑。 赵子亦叹了一口气：“唉，被爱情荼毒的人真得太可怜了。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章泽根本没理会赵子亦发出的那句感叹，他一直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静恬，在发现她终于放开了抓着孟黎胳膊的手，要去看另一边正在玩射击的小朋友，赶紧趁着那个空隙上前一把牵住了她好不容易才空下来的右手，拉着她往人群的另一边走。 “你干嘛呢？黎黎还在那儿等我！” “你俩腻歪一晚上了，稍微也匀点时间给你男朋友吧。我等这个机会等好久了！”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难道不想给她一点私人空间？她也有自己的感情需要处理的。” 静恬回头看了那边的孟黎一眼，发现陆竞正在她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章泽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刚刚她看的那个射击摊前走。 “不是眼神一直往那边看的吗？想玩？走，我带你去！” 之后她就这么被章泽拉着去了那个射击摊。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赵子亦终于看清了现实：都是一对一对的，只有自己是个小丑，还嘲笑别人牵不到心爱的人的手，他才是那个最惨的人！ 另一边的孟黎在意识到静恬被章泽拉走之后，无奈地笑了：自己难道很过分？不就是很久没见，跟好姐妹多说了一会话，至于这么着急就把她从自己手中抢走的么？ 又转念一眼：恋爱中的人你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能给那么多时间给她已经相当可以了，自己这个超级无敌大电灯泡也该稍微退开一下，给小情侣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就释然了。 只是自从静恬走开之后，她发现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陆竞越来越过分了。 第40章 不是时不时地创造一些跟她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就是在有人问她要微信的时候，直接上前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有一回甚至在对方不相信他的话，想再次上前靠近她的时候，他直接上手一把推开了那个男生。 孟黎生怕他们会打起来，揪着他的衣袖就把他往另一边拉。 幸亏那个男生看她当时的举动，以为陆竞说的是真的，那样自己就说什么也没理了，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走开了。 她把他拉到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发现他的眼神还留在刚刚那个离开的男生的背影身上，虽然手上没再有什么继续的动作，但那双眼睛气得通红。 “你干嘛啊？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那个龟孙子，我刚刚不揍他一顿算他走运！居然用那种眼神看你，刚刚还想上前靠近你，我就只推了他那么一下，已经算便宜他了！” 他估计还是很生气，说话的声音也咬牙切齿的，那双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孟黎不想再继续跟他讲道理了，只慢慢放下了自己刚刚揪着他衣袖的手，转身往前走。 他赶紧追了上来，低着人头看她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立马轻声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说话那种语气，是因为气那个龟孙子，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你别生我的气。” 孟黎停下自己的脚步，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孩子，他根本就不懂自己在意的点在哪里。 她是为刚刚他说话的语气而生气吗？她气的明明是他遇事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动不动就要上手打架。难道他不知道打架自己也可能会受伤吗？ 陆竞在她那样安静的几十秒凝视当中一下子就读出了很多内容，她在担心自己？害怕自己会受伤？ 一想到这些，他的内心就抑制不住的激动，脑子里好像在那一瞬间绽放了好几支绚烂夺目的烟花，它们发出的光亮和温度让他心里某个荒凉了很久的角落突然明亮和温暖起来。 “黎黎，我知道你在意的点在哪里。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冷静理智，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出手打人。你相信我，好吗？” 他看她的眼神很真挚，说出来的话也很有底气，孟黎看他这样，终于不再板着自己的脸了，可是让她对他笑，她绝对做不出来。 最后只好把头转到另一边，假装在观察旁边奶茶店里面的师傅调试奶茶，嘴里回应他最后的那句疑问句：“嗯。” 目光也没有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他看他虽然没有直视自己，但嘴里说的那句“嗯”是那么轻柔、动听，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只要她没生自己的气就好，后面的事再慢慢解决就行了。 孟黎假装看了一会师傅做奶茶的过程，之后就继续往前走。 只是她发现陆竞并没有紧跟着过来，就在她边走边纳闷的时候，过了几分钟他又追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奶茶，上面的LOGO正是她刚刚为了避免尴尬，假装一直看的那家。 他把那杯奶茶递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就一直边走边向她伸着自己端着奶茶杯的手。 她一开始并不打算理他，只顾着往前走。他也不催，但那只手就这么一直向她举着。 “你干嘛？” “请你喝奶茶。” “谁跟你说我想喝奶茶的？” “你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一直侧头盯着他们家瞧吗？我以为你想喝他家的奶茶。” “你以为你谁啊？这么轻易就能猜到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啊？不是这样的吗？难不成是因为你害怕看我的眼睛，所以故意转移自己的视线？” 她被他就那么直接地戳穿自己刚刚的小心思，恼羞成怒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拜托，你内心世界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咱俩什么关系啊？撑死不过是高中同学，我为什么不敢看你的眼睛？” 陆竞看她那副小兔炸毛的模样，其实很想笑，但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当时那个情况他也不可能敢笑出来。 只好跟她打马虎眼：“对，我自作多情呢，不是就不是吧。但奶茶我买都买了，你就赏个脸喝了吧，待会凉了味道就不对了。” 说完那段话后，他看孟黎依然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只好再次发挥自己死皮赖脸的本事。 “你要不接受，我会一直这么举在手里送到你面前的，你要不怕别人一路朝咱俩投来的怪异表情，坚持不接也可以，我怎么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本人脸皮厚，从来不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到底怎么写。” 孟黎被他这段没皮没脸的话惊到了。果然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下线可说。 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杯热奶茶，只是一直拿在手里，始终不肯喝一口。 “求求你就赏个脸尝一口吧。我刚刚为了赶时间来不及排队，特意花另外的价钱请前面的一个小朋友帮忙代买的，你要不喝都对不起代买的那个小朋友。” 他的脸皮已经修炼到更厚的程度了，嘴里边说着那样的话，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了，不停地揪着她身侧斜挎的那只包的包带，看她没反应，偶尔还左右摇晃一下。 孟黎被他的那些小动作弄得心烦意乱，只好停下脚步，抬手狠狠地把那只在自己包带上作祟的爪子拍掉，力度一点也不带含糊的。之后再次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话就说话，再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 大概是怕她真得生气，他一下子变乖了，快速地把自己放在她面前的那双手放到自己的背后，远离她的视线。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的黎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软糯糯的小白兔了。他敢确定自己要是再动手动脚，她绝对会对他不客气的。 只是嘴上的话还是要说。 “好，我保证不动手了。你快喝一口奶茶吧，排队的人那么多，能买到真得不容易。” 她听到这里，突然又想到刚刚吃饭的钱好像也是他抢着付的，这钱必须得还给他。 “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处使？谁要喝你的奶茶？还有，刚刚吃饭的钱也是你付的吧？都说好了是我请客的，你跟我抢着买单算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吃饭，要你付钱像什么话？” “咱俩什么关系就必须要花你的钱？你要钱真多得没地方花，这边建议你捐掉，中国现在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困难人士，你陆同学应该多去关心关心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孟黎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把手上一直拿的那杯奶茶快速塞到对面的陆竞怀里。 “怕浪费，你自己解决！” 转身打算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不过只走了几步远，发现最重要的话好像漏掉了，又走回到他的面前。 陆竞被刚刚孟黎的那一通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一杯奶茶，面前的那个姑娘去而复返。 他高兴地朝她咧开嘴：“是不是又想喝奶茶了？给，你真得一定得尝尝，” 孟黎完全不理会他向自己伸过来举着奶茶杯的手，只语气硬硬地又加了一句：“你把银行卡号告诉我。还有那顿饭到底花了多少钱，我回头把钱转给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看他，整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着急的缘故，红扑扑的，那张涂了口红的樱桃小嘴鲜艳欲滴，因为生气，感觉两边的腮帮子都被气得鼓鼓的。 那样生动、灵活的她站在他的面前，就连生气吵架的样子他都觉得很珍贵，这样实实在在的感觉太好了。 在美国的这半年时间里，他都是靠着她的照片和曾经俩人之间的一些小物件而活。 她送他的印有两人名字的球鞋、自己那年暑假夏令营回来送给她的护手霜，还有她最爱的星黛露，所有能和她沾一点边的东西，他全都带去那边了。 之后漫长的学习和生活之余，那些东西就是他续命的神药。 此刻她就那么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不管是生气的她、打他骂他的她，都让他觉得能看到真实的她是一件多么幸福跟高兴的事情。 他没有理会她关于转账的那个请求，只是低着头用无尽的宠溺眼神看着她，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嘴巴这么利索，那小嘴叭叭的，我根本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可是怎么办呢？这样的你好像让我更喜欢了。” 孟黎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了，刚刚不是在说吃饭转钱的事情吗？怎么突然画风就转变了？ 可是明明两个人已经分开半年的时间了，现在再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话，只会让她觉得他口中的“喜欢”太随便太廉价了。 第41章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孟黎就觉得再看陆竞一眼，心里的无名之火更重了。 “我在跟你说还钱的事情，你不要嬉皮笑脸地给我转移话题！快点把银行卡账号给我，还有那顿饭到底花了多少钱？” “你把奶茶喝了，我就告诉你。”他依然不屈不饶地坚持把那杯奶茶送到她面前，低头笑着看她。 孟黎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好再次接过那杯奶茶。一晚上光听他在自己耳边说“奶茶、奶茶”，她觉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好，我接了。你说吧。” “是喝。”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孟黎一仰头咕通咕通地一口气喝了小半杯。已经过去很久了，原本的热奶茶都快凉了。可是口感还不错，是她最爱的红豆沙口味。 以前晚自习放学的冬天里，陆竞总是习惯性地带上一杯热的红豆奶茶，站在学校门口的那个路灯下等她。 她总是能在那样寒冷的冬夜里，感受到一种双倍的温暖，来自于奶茶，更来自于他。 后来尽管出了各种口味的网红奶茶，她爱的永远还是最普通的红豆味奶茶。或许是因为她对于自己喜欢的口味的东西总是不习惯去改变，也或许是因为她内心里想保留一份曾经的小回忆。 陆竞看她喝得那么急，停下来的时候还捂着嘴巴小声地咳嗽了几声，不自觉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但却被她假装不经意躲开了。 他没办法，只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随手从里面抽出一张递到她面前：“你喝那么急干嘛？又没人催你。快擦擦嘴。” 原本他是想直接这么上手替她擦的，但想到刚刚她悄悄躲开自己的样子，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慢慢来，不着急。 孟黎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纸巾，别过头去擦自己的嘴巴，刚刚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她没想那么多，只想赶紧喝了奶茶，他把她想知道的告诉自己，然后俩人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 “好了。奶茶也喝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顿饭没花多少钱，就几百快。” “到底多少？” “九百八十七。” “银行卡号。” 这句话陆竞真得接不下去了。 “不是黎黎，没人会把银行卡揣兜里到处带身上吧？也没人会随时随地能背出自己的银行卡号吧？” 孟黎被他的话噎住了，想想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都怪他，一晚上在她耳边嗡嗡嗡地吵个不停，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自己都快被他搞得神志不清了。 陆竞看她没反应，继续说：“要不，你微信转给我？毕竟我现在很少会用银行卡消费了。” 孟黎一看他那副假装正经的模样，就知道那家伙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休想。回头你把卡号发到赵子亦的手机上，我会问他要的。”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继续理他，打算去前面找静恬，毕竟那俩小情侣单独待一起的时间也有老半天了，难得来宜城看她，老腻腻歪歪待一起干嘛呢？非要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以后回北城有的是机会啊！ 现在就让她自私一点去找静恬吧，她实在不想再跟陆竞单独待一块了。 可身后的那个跟屁虫根本就甩不掉，一直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说话。 “不是，银行卡这么重要且私密的东西，怎么能告诉赵子亦那家伙呢？” “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你要真想知道，就必须答应我的加好友请求，我只能单独告诉你一个人。” “你就加我吧！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含恨而归啊？” 孟黎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身对他说话的语气特别严肃：“我拜托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知道什么是‘含恨而归’的意思吗？” 陆竞可不管什么意思不意思的。他只知道她终于又肯看着他跟他说话了。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但求求你就同意加我吧。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随便在微信上烦你打扰你，你放一百个心。” 孟黎依然不理会他，在看到前面的静恬在远远地朝自己挥手打招呼的时候，立马扔下身边那个人，朝她那边跑过去。 就这么被扔下的陆竞一点也没有生气。他现在特别有自知之明，反正不管什么人在她那里，都比自己重要。他大概排在所有人物链的最底端。 可是没有关系，谁要他犯错了呢？犯错的人就该得到惩罚。相比于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他现在所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一通自我打气之后，他又再次追上了前面那个戴着贝雷帽，开心地奔向自己小姐妹的那个女孩。 赵子亦跟章泽也在那边，看到陆竞跟在孟黎的身后走过来，俩人一齐用一种贱兮兮的表情看他。 之后三个人又恢复了来时路上的职责，全心全意地当前面那两个女孩的贴身保镖。 赵子亦搂着陆竞的肩膀问他：“怎么样？刚刚你俩单独相处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应该有大进展吧？” 陆竞不知道他跟孟黎刚刚发生的那一切算不算是进展。尽管她一直没肯给他好脸色看，对他也一直爱答不理的，可刚刚自己要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她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跟担忧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还有刚刚自己说过两天要回去，不想就这么含恨而归的时候，她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这一切都好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进展。反正任重道远，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 “别灰心，继续加油就是了。孟黎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女孩子，她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跟主见，只要你足够用心、有诚意，她迟早会明白你的。” 之后一路的景色就是前面两个女孩子热火朝天的逛着街，后面三个男孩子尽职尽责地当着保镖。 只是陆竞还有另外一项工作，那就是充当孟黎的人形观察机跟付款机，一看到她停留在哪个店铺面前，或者眼神在哪一个物件上面停留超过二十秒，立马就上前掏手机要付款。 尽管每次都被孟黎严厉拒绝，甚至当着静恬的面说他钱多吃撑的，他也根本不理会。在她们走后，偷偷地把她刚刚一直在看的东西买下来，碰到款式太多，不知道选什么样式跟眼色的时候，干脆一样来一个。 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发卡、手链、钥匙扣、胸章等等。根本没多少钱，全部all in 也不会有负担。 到最后东西越来越多，两个手已经被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占满了，他才不得不放弃买买买的步伐。 赵子亦跟章泽笑话他；“你买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人孟黎会要吗？” 陆竞根本不理会那两家伙对他的嘲讽，他们怎么会明白他为黎黎花钱的这种喜悦的心情呢？总之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送到她手中的。 最后几个人的夜市之旅前前后后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快到十点半的时候孟黎不得不回学校了。 走之前她跟静恬告别：“”明天你们是上午十点钟的高铁吧？到时候我去酒店找你们，然后送你们去车站。” 静恬舍不得她走：“为什么不能陪我在酒店睡一晚？我还想跟你说悄悄话。” “实在没办法了，上次我偷偷跑出来没回寝室，室友好不容易才帮我打发掉了查寝的人，这回不想再麻烦她了。不是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吗？到时候回去我们再约，好吗？” “嗯。说好了，过年回去，你、我还有胜男，我们要一起睡一张床！” 孟黎使劲地朝她点头，高考结束那年暑假，三个小姑娘一起挤她那一张一米五的小床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只不过那一次的三人聚会，原因是自己失恋，心情很差。下回再重聚，一切会更加美好。 陆竞坚持要送她回学校，本来孟黎是想直接拒绝的，可是看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他们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个女孩子单独打车回去。 可是不让陆竞送，让其他人送，有这个必要吗？说出来好像自己把他看得有多么与众不同似的。其实两人现在就是很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 这么想着她就释然了，他愿意送就送吧， 陆竞看她没发对，立马掏出手机打开软件叫车。另外三个人先坐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 最后路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静静地等待车子的到来，谁也没有说话。 深夜的秋风瑟瑟地朝他们的方向刮来，孟黎被冻得想打颤，白天穿这些衣服还没觉得冷，一到晚上就觉得有点扛不住了。 陆竞看她这样，知道自己要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依她那个性格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最后没办法，只好移开几步，换了个方向，站在上风口，想用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多地为她遮挡一些寒风。 幸运的是叫的出租车很快就来了。他赶紧上去把后座的车门打开，看到她安全坐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包包取下来，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占着，很明显是不想他坐她旁边的意思。 陆竞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最后只好悻悻地关了后座的车门，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前面副驾的位置。 把她送到寝室楼下的时候，他的两个手上还拿着之前在夜市买的一堆小物件，虽然单个的体积不大，但很多个凑在一起依然装了好几塑料袋。 因为都是一些小女生的东西，所以连装它们的袋子都是五彩斑斓的。他也不理会一路上偶尔朝自己投来的怪异目光，毕竟他那么一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手上拎着这么多少女心爆棚的小袋子，多少有点违和。 最后站在楼下不得不跟她告别的时候，他才疯狂在自己心里想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顺利把这些东西送到她手中。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无赖的方式吧。反正在她眼中，自己早已经是只知道花言巧语的“癞皮狗”了， 孟黎看他一脸纠结、怪异的表情，再加上手上拎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袋子，已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并不准备主动拆穿他的那些小心思，她倒很想知道他到底准备怎么处理手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袋子。 第42章 最后等了一分多钟，他依然没有主动说任何话，只是低头看她的眼神很复杂，里面的内容她好像读不懂。 最后孟黎等得失去了耐心，不打算再陪他耗下去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那段话转身就往阶梯那里迈脚。只是她才踏上第一级台阶，陆竞就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在她惊讶地回头看他的一瞬间，又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只是……只是……” 后面的话他吭吭哧哧了老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憋出来。 孟黎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这么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 “你只是什么？有事可以直接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有事有事，你先别急走。” 孟黎因为站在一级台阶上，感觉好像跟陆竞的身高差稍微缩短了一些。现在那个位置，她再抬头看他，终于不用废特别大的力气了。 只是他依然只顾着低头看她，也不说话。那样一种炙热、专注的表情，孟黎都要怀疑他当时心里想得是不是要怎么吃掉自己。 最后在她耐心告罄，再次转身往宿舍楼里走的时候，脚步还没迈开来，陆竞就一个劲地把自己手上的塑料袋全部一股脑塞到她的怀里。速度极快，力道也不轻，那架势好像就想用自己的大力气来彰显他在那一刻的坚定跟勇气，好似这样孟黎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他根本不理会对面的孟黎在那一刻的反应，只顾着低头往她的怀里塞东西，塞完之后推着她的后背就要把她往宿舍楼的大门那里送。 “赶快回去吧，估计马上就要关门了。” 孟黎怀里一堆五彩斑斓的袋子，她想抬手拉住陆竞，好把那些东西还给他，奈何胸前东西太多了，根本就抽不出手。 “那个，你……” 她话还没说完，陆竞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向她招手，示意她回去，嘴里还朝她喊：“快回去！都是小东西，不值钱。我走了，明天见。” 孟黎看着他急匆匆地往回走，中途因为要回头跟自己招手和说话，不小心还碰到了一辆学生停在宿舍楼前的自行车后车轮上， 他也不理会脚上传来的疼痛，还是一个劲地回头朝孟黎的方向招手，看到她终于抱着怀里的那些东西走进了宿舍大门，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抬脚摸了摸刚刚被踢到的脚踝那里，虽然有点痛，但依然心满意足地咧嘴笑着离开了。 孟黎抱着那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走进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上床休息了，只有李文一个人坐在书桌底下等她。 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袋子，一脸困惑：“什么东西啊？这么多！” 孟黎怕吵醒其他室友休息，特别小声地回应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走到自己的书桌面前，把那一堆东西慢慢从自己怀里放下来，然后在李文好奇的眼神打量下小心翼翼地把袋子全部打开了，过程当中力度特别轻。 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桌子少女心爆棚的小东西：钥匙扣、胸章、手链、小手办…… 反正都是一些女孩子根本就无法抵挡的可爱玩意，甚至有一些小东西不同颜色跟款式的每一样都有一个。 李文被面前的阵仗惊到了。“你脑子有病吗？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干嘛？” 孟黎看着面前这一摊东西，惊讶的嘴都忘了合上，转身看着李文回答道：“买这些东西的人可不就是脑子有病吗？” 两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孟黎打破了局面：“文文，东西太多了，我根本用不到。你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随便挑一些拿走。” “真的吗？我猜这些肯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买来讨你欢心的。你确定我可以随便挑？” 孟黎逛了一晚上的街，此刻早已经筋疲力尽了，根本没精力再跟李文开玩笑。“又不是叫你全部拿走。你随便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剩下的留给我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卫生间了。 洗簌完回来之后李文已经上床休息了，她走到书桌前看着面前那一堆小东西，在晚间她微弱的台灯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其实很少有女生能拒绝得了这么少女心的东西，孟黎当然也不例外。平时逛街的时候，她最喜欢去各种饰品店了，每次看到里面那些blling blling的小玩意，都会觉得心情很好，自己也喜欢买各种可爱的小玩意。 今天晚上跟静恬一起逛街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被那些小东西给吸引住了。大概骨子里对这些可爱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拒绝不了吧。 她没想到陆竞跟在她的后面，从头到尾自己的目光看了哪些东西，他都捕捉到了。最后还在她们走之后，偷偷地买下了所有的东西。 其实她刚刚在李文面前说“买这些东西的人脑子有病”根本就不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天知道她在看到面前这堆东西的时候，心跳是如何加速跳动的。 拿毛巾擦了擦手，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收拾好，放在一个专门的收纳盒里，然后打开自己的衣柜，轻轻地放到了最里层。之后才脚步轻轻地爬上床准备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孟黎怎么也睡不着，原以为今天这么累，应该一沾枕头就能睡着，谁能想到最后她居然失眠了。 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一会自省今天面对陆竞自己的言行应该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吧？ 一会担忧他们几个来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反正怎么都睡不着。 她的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看到陆竞的震惊、怀疑、忐忑和不安的情绪中走出来了。此刻再回想今天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最重要的部分：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回国？他说请了几天假，为什么要请假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明明俩人已经分开有半年的时间了，期间他也从来没主动联系过自己。虽说她早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删除了，来宜城之后也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但他要是真有心，大可以从各种渠道获得她的联系方式。 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自从他出发去美国之前，给自己发了那么一条莫名其妙的微信，说希望她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上一个像他那么糟糕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一回。 今天他却这么突然地跟另外几个人一起跑来宜城看她，还对她做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说那么多奇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了吗？还有那个赵梦，此刻或许正在大西洋的另一头苦苦地等着他回去。 想到这些，今天那些偶尔被他感动到的小情绪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讨厌跟嫌弃：为什么他总是能这么不负责任地招惹别人呢？他不知道自己的很多无心之举会对另一 个人造成莫大的误会吗？ 那一刻内心里除了对他的气愤之外，更多的是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懊悔。怎么过了这么久，自己就是学不会长大呢？明明已经知道两个人之间继续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偏偏还在内心里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子的自己太令人瞧不起了。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孟黎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室友们全部都在睡懒觉。她因为就睡不着，躺在床上更难受，最后不得不早早就起床了。 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洗簌好之后，孟黎坐下来认真给自己化了一个妆。因为没休息好，她眼睑底下的那两个黑眼圈尤其明显，最后遮了好几层瑕才好不容易勉强遮住。 最后的结果就是边化妆边忍不住在心里痛骂陆竞，要不是那个家伙，她至于失眠一整晚吗？偏偏今天静恬他们就要回去了，自己说好要去酒店找他们，然后送他们去车站。 一想到待会还要再见到那个家伙，孟黎心里就一肚子火气。他以为简简单单一些小玩意就能轻易收买她吗？该向她道的歉不道，就知道跟她打马虎眼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女生吗？ 化好妆，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刚想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打发的时候，静恬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黎黎，起床了吗？要是起来了，就过来陪我们一起吃顿早餐，我们在酒店等你。】 她一看到那条微信，立马给对方回了消息。 【起了起了！你们等我一会，马上到！】 她知道他们是上午十点的车，现在这个点陪他们再吃顿早餐，时间刚刚好。 孟黎急急忙忙从寝室大楼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昨天那个花坛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竞！ 他从头到脚都换了一副新的行头：灰白相间的宽松连帽夹克衫配蓝色牛仔裤，头上一顶 卡其色的渔夫帽，就那么单手插兜地站在清晨白茫茫的雾气里等她。 看她终于下来了，立马走到她跟前，伸手递过来一杯咖啡。可能是因为在那里等了一会的缘故，原本应该是热腾腾的咖啡有点变凉了。 “你将就一下，有点凉了。” 孟黎一看到他，就想到昨晚那个辗转反侧失眠一宿的自己，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升腾起来。 “你脑子是有什么毛病？这么凉的早晨，谁要喝冷咖啡？” 她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客气，陆竞却完全没有理会。 “不喝就不喝吧，我心太粗了没想那么多，你别生气。” 第43章 孟黎看他那副一点也不介意的模样，感觉自己一拳头砸在一团软棉花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心里更气了。 她倒很想他能跟自己发发脾气，控诉她为什么要这么不讲道理、吹毛求疵，毕竟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很过分。这样她就能一口气将心中的那些困惑跟不满朝他发泄出不来，而不是两个人现在这样，揣着明白当糊涂。 虽然那样可以解决一时的尴尬处境，但两人之间的问题一点也得不到解决。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她太讨厌了！ 陆竞说完那句话之后，看孟黎一声不吭，只是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心里开始纳闷了：怎么睡了一觉脾气更差了？难道是起得太早有起床气？或者昨晚没休息好？总之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最后他强塞到她怀里的那些小东西而生他的气吧？不应该啊，她应该很喜欢那些东西的，毕竟昨晚她的目光盯着那些东西瞧了好几次。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最后干脆仰头把手中的那杯她不肯喝的凉咖啡一口气喝了一大半，之后找到最近的垃圾桶，把剩下的小半杯扔进去了。 他做这一列动作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依然是孟黎为什么会不开心，压根没考虑到自己的动作行为有哪些不合适。 可是在孟黎看来，他就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心烦意乱、不耐烦，所以才一口气喝了一半的咖啡之后就立马找垃圾桶，想把剩余的东西扔掉，或许他想扔掉的是无理取闹的自己。 “你终于不再逼迫自己假装不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莫名其妙，所以刚才才那么迫不及待地就想把那杯咖啡扔掉？” 陆竞听到她的那番话之后，第一反应是诧异：他刚刚生气了？可是明明没有啊，他不过是扔了一个垃圾而已。 “不是，黎黎，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我就是觉得那杯咖啡有点凉了，我喝了几口，感觉口感差了一点就想扔了，怎么了吗？” 他那时候依然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但很确定她不对劲。 孟黎再也不想继续跟他打马虎眼了，红着眼睛朝他说出了心里一直很想说的话。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奇怪的话，做那么多奇怪的事？我们已经是大人了，二十岁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一下，这样合适吗？” 她的声音有一点哽咽，在这个深秋的早晨，说话间口中带出来的雾气让她的面容明明灭灭的，有一种脆弱而孤独的美。 那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很红，仔细看眼睑底下的黑眼圈也有点明显，陆竞猜测她昨晚估计根本没睡好，那张倦容无声地透露出了那个信息。 看着面前这个站在她面前，依然特别瘦小的女孩子，他的那颗心隐隐发疼：好像自己从认识她以来，一直在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虽然自己对她的那颗真心，从来都是赤诚而唯一的，但爱从来都不能成为自己在行上对她造成伤害的借口。 他抬手想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像从前很多次那样，轻轻地捏一下她的嘴角，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可是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她朝他自由、随性地展露出她甜美的笑容了。 那双伸向半空中的双手，因为孟黎很明显的闪躲而不得不放弃了。最后双手垂下来放在身侧的时候，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开始一字一句地交代他这么久以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 “对不起黎黎，好像我一直以来都在不停地对你说‘对不起’。尽管我知道‘对不起’从来都是最没用的三个字，你也并不想从我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因为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从那年暑假我说出我们之间“完了”这句话的一瞬间，之后漫长的好几个月时间里，我一直是在后悔跟自责当中度过的。当时因为自己的嫉妒心跟占有欲，我那么误会你跟周俊伟，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太他妈不是人了。 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我们一起经历了高中那么艰难的两年时光，自己怎么能对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没有自信？它是那么来之不易，而我却轻易就否决掉你的真心，所以后来我压根就没有脸再来找你请求原谅。 再加上当时因为我外公跟我爸妈联合起来，拿他的身体健康欺骗我，说我要是不去美国读大学，他就算死了也不愿意去医院看病，我当时根本没一点办法，最后不得不妥协同意去美国。 这之后我就更没有立场再来挽回你了。自己口口声声地说想跟你在一起，连北城宜城这么近的距离都很难接受，最后却选择了去美国。我这畜生都不如的行为，怎么还有脸皮再来找你呢？ 至于你一直都很在意的赵梦的事情，我拿自己的性命跟你发誓，我俩绝对一点情况都没有。他后来去美国的事情，我之前压根就不知道，在美国我俩也不在一个区，之前她到我学校找过我一次，但我根本就没理她。 你因为别的事情生我的气，我都能理解，但就是赵梦的事，我不接受。我从头到尾真得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以后也绝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私下的交流，这点我敢向你保证！ 还有什么是没解释到的吗？有的话你提醒我，我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可能落下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但你只要明白，我对你的真心是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的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孟黎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仰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 那些字字句句听在耳朵里，也敲在她的心头。她不知道自己当时该作何反应，脑子里一团乱麻，唯一的举动就是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那里滑落下来。 很奇怪，明明没有痛苦、难受的感觉，可是泪水依然那么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往下流。或许是本能的身体反射，那些话带给她的冲击在几十秒的安静之后，就那么以眼泪的形式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可是你要说那些眼泪到底代表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委屈了那么久之后的自然释放，也或许是为自己曾经那段炽热、真诚的爱恋而感到的惋惜。 总之那个眼泪不是痛苦的，当然也谈不上喜悦，而是一种背负了很久的压力之后好不容易得来的释放。 她终于可以再次告诉自己，那一场刻苦铭心的初恋并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不管以后两个人会如何发展，至少在她眼中，那个他曾经很爱很爱的男孩子不是一个糟糕的人，他依然很好很好。 陆竞看到孟黎听完他那一番话之后，也没什么动静，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看他，只是安静了几十秒之后，眼中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一颗一颗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 他看到那样的场景，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上前拥抱她，替她擦干眼中的泪水，但又害怕那样的动作会唐突到她，令她更加生气跟伤心。 最后只能不住地在她跟前轻声哄她：“对不起黎黎，你别哭了，要是心里有气，你就只管打我踢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但你别什么都闷在自己心里。看你这样哭，我心里难受死了……” 孟黎对他的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中的泪水依然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根本就忍不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它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 陆竞这下彻底慌了，理智再也无法战胜情感，一把把面前只知道哭的女孩紧紧地抱进怀里。 去他妈的不合适！他只知道再让他这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他面前掉眼泪，他的心会因为发痛而窒息的！ 陆竞的怀抱在那个深秋的早晨是那么充满力量跟温度，孟黎被那一下子彻底搞懵了。等在他的怀里冷静几十秒之后，她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合适。 这么想着之后，她开始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挣脱，陆竞始终不肯松手。 直到最后筋疲力尽了，她终于再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力量到底有多悬殊，只要他不想，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从他手中逃离出来。 心里的小委屈突然升腾起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只有被他欺负的命。 想到这里，孟黎开始不管不顾地用双手捶他的后背。是拼命使出吃奶的力气捶他，一点也不带含糊。 陆竞对此一点异议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地摸她的头，力道很轻，嘴里不停地喊她的名字：“黎黎，你打我吧，使劲打，看到你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孟黎打到最后看他没有任何反应，觉得没意思极了，只好放下自己的手，垂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之间，不做任何徒劳的挣扎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在清晨的女生寝室楼底下，直到孟黎感觉他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开始不停地游走在她的后背，那样似有若无的抚摸根本就跟挑逗没什么两样，她的理智终于在那一刻又回来了。 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右边肩膀，力度很大，隔着外套陆竞都感觉到了疼痛，要不是秋天的衣服有一定的厚度，他甚至要怀疑那里是不是已经被咬破了。 孟黎在他因为疼痛而恍神的空口，一把推开了他的怀抱，远远地退到离他好几步之隔的地方，用提防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生怕自己会被他吃了似的。 陆竞看着这样的她，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刚刚不就摸了摸她的后背吗？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啊，至于用防色鬼一样的表情看自己吗？还那么用力地咬他的肩膀，她当真以为自己皮糙肉厚到没有知觉啊？ “怎么过了这么久，喜欢乱咬人的毛病还没改呢？当真是属狗的啊！” 孟黎不理会他的打趣，只是别过自己的脑袋不肯看他。路旁那棵梧桐树的树干上好像有一只很小的虫子正在那里往上爬。 陆竞看她故意别过自己的头，不肯看他，再次走到她身边，弯下腰，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和预想中的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呢？你面前有这么一绝世大帅哥站在面前，你居然能忍住不看他，跑去看其他的？” 自从发现她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停止了哭泣，从一开始抗拒他的拥抱，到最后慢慢接受，他内心的喜悦就渐渐开始掩不住了。此刻那副嬉皮笑脸的得瑟模样又出现了。 “你刚刚手在乱摸什么呢？”这句话孟黎根本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出来，声音也特别小，说完自己的脸就不自觉红了。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陆竞依然抓住了重点。 “我不就轻轻摸了一下你的后背吗？也不是很过分吧……” 虽然他心底里觉得面对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心爱的女孩，自己那个动作很人之常情，甚至再过火一点都有可能，但鉴于目前他跟黎黎之间的关系，他觉得一切还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孟黎被他口中的“不就是”三个字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刚好他又再次站到离她很近的地方，于是就那么不管不顾地低头狠狠踩了他一脚，力道依然不带含糊。 陆竞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脚，疼得单脚踩地，直往后退。 “大小姐，你气归气，想惩罚我可以选择打别的地方啊？这鞋你可不能随便乱踩，它比我的小命还珍贵着呢。” 孟黎听他这么说，干脆低头认真地朝他脚的方向看过来。她倒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一双鞋能比他的命还珍贵。 第44章 不看不知道，一看孟黎当场就呆住了。 那是一双穿得很旧的运动鞋，一般人不仔细看已经很难看出上面的花纹了，但那双鞋曾经是她千挑万选私人订制来的，所以不会不认识。 刚刚下楼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因为心里有气，根本就没注意他穿的是什么鞋子，现在在他的提醒下，终于看清了。 那一瞬间，眼前像有好几道闪电划过，从前那个为了爱，小心翼翼替心爱的男孩子准备生日礼物的自己好像又回来了。你说不好那段经历现在到底留下了什么，但当时那种兴奋、开心、激动、喜悦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很真实。 孟黎当然知道陆竞想让她看到那双鞋的真正用意，可她偏偏就是不想他的鬼心思得逞。 “陆同学不是不差钱的吗？为什么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穿不起呢？这双实在是配不上你这一身的名牌。” 陆竞看她故意说那些话嘲讽他，也不反驳，只是用一脸奸笑的表情看她。 明明刚刚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的光芒已经被他完全捕捉到了，可是现在偏偏还要嘴硬，呵，女人！ “笑什么笑？谁允许你这么对我笑了？” “我连笑都不能笑了？孟同学要不要这么□□□□啊？好像只有我女朋友才有权利要求我这要求我那的，你是吗？你要承认是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越说越过分，已经有给个杆就往上爬的架势，孟黎不打算再跟他继续扯皮下去了，转身就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后面的陆竞故意瘸着那条被她踩疼的脚追了上去。 两个人到酒店跟其他几个人会和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匆匆忙忙吃完那顿告别的早餐，之后几个人就准备回酒店拿行李打车去高铁站了。 赵子亦知道这一走，陆竞明天估计就要飞美国了，不忍心看他一脸痛苦跟不舍的表情，最后坚持让他和孟黎先去车站，自己回去替他拿行李，待会车站见。 孟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那几个人就跟逃命似的，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最后只留下她跟陆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早餐店的门口。 “要不，我们先打车去车站，随便找个咖啡店坐下来等他们？那几个家伙的心思你应该懂，我估计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提前来的，你觉得呢？” 孟黎没办法，只好接受了这个提议。 两人打车到了车站之后，随便在附近选了一家人少的咖啡店，打算坐下来静静等回去拿行李的几个人。 那个时间点，咖啡馆里人并不是很多，店老板在前台那里放着悠扬的轻音乐，咖啡醇香的气息一直飘散在上空，这样静谧、温暖的小空间里，孟黎看着坐在对面一直认真看自己的陆竞，突然忍不住向他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一个疑问。 “为什么突然回国？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课业最繁忙的时候吧？你说你请假回来的，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除了你，还会有其他人和事能让我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很正经，并不像在开玩笑，可说出的话孟黎这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想跟你好好谈谈的，你要再这样，咱俩就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别啊！我怎么就没好好说话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就是我回来的唯一原因。” 孟黎被他的直接弄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才好，索性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想以此遮掩当时的尴尬。 谁知道她刚喝完放下手里的杯子，对面陆竞的一只手就朝她的嘴角那里伸过来。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身体朝后仰，明明白白不想被他碰的架势，嘴里说的话也一点不客气。 “你干嘛？为什么总这样动手动脚的？稍微注意一点可以吗？你老这样，我有理由怀疑在国外你就是这么不知检点地跟女同学相处的。” 这话说得可就太严重了，陆竞直喊冤枉：“大小姐，我就是看你嘴角有咖啡沫，没忍住想替你擦一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知检点’了？” “你提醒我一下就可以了，谁要你上手替我擦的？咱俩什么关系啊？” “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这个说法还严谨吗？” 孟黎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面对这样死皮赖脸的陆竞，她从很早以前就招架不住。 他看她不说话，又打算用沉默遮掩过去，干脆坐直身体，很严肃认真地回答她那个为什么回国的疑问。 “你前段时间不是腿被烫伤了吗？我知道以后急得不行，当时立马让赵子亦跟曾胜男一起来宜城看你，还特意跑了好几家医院跟药店，给他寄过去很多药膏，拜托他找借口让你用上。 后来不知道药效好不好，只能隔三差五地烦赵子亦，让他跟曾胜男多打听一点你的最新消息。谁知道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嫌我太烦，居然说我没有任何立场再过问你的情况，你的腿留没留疤，是你以后男朋友才有权利过问的事情，腿也只有你男朋友才能看， 当时我一听这话气得不行，一想到他嘴里说的那些，根本就坐不住，最后干脆请了假买张飞机票就飞回来了。 一开始我是到北城见的赵子亦、章泽还有黄静恬，当时压根没有勇气过来见你。最后还是在他们三个人的陪伴下我才鼓起勇气来的，你可以说我胆小、懦弱，关于你的一切，我从来不敢随性妄为，什么我都输得起，只有你不行。” 孟黎听到陆竞那番深情的自我剖析之后，内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些烫伤药祛疤膏根本不是什么“学姐”的，是陆竞拜托赵子亦跟胜男带过来给她的。 难怪要说“学姐”从美国寄过来的，可不就是美国吗？ 自己当时心太粗了，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刚好有那些巧合，原来她的好朋友们为了她和陆竞的事情花了这么多“心思”，真是好样的。 “你跟我说这么多不会以为我会为你做的这些事情而感激涕零吧？你联合我的朋友姐妹一起这么骗我，还想我原谅你，怕不是想多了。” 陆竞原本以为她知道这一切以后，不说感动到热泪盈眶，至少也能给他点好脸色吧，没想到她知道那些事之后，第一反应是想到自己被骗的事情。 这下失策了！要是连累到赵子亦跟曾胜男，自己回美国以后还怎么指望他们帮他做黎黎的功课？ 这么想着，陆竞立马站起来坐到她旁边，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袖打算对她进行不要脸的撒娇政策。 “对不起黎黎，虽说我们没跟你说实话，但大家为我俩好的心意都是百分之百真诚的，他俩看不下去我在美国那边整天痛苦的可怜模样，再加上受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后不得以才选择了帮我，你千万别生他们的气。” “我当然不会生他俩的气，这些鬼点子除了你，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我的心意，你真的一点也不懂吗？我不相信你会为那样的事生我的气。” 最后这句话他是掰正她的胳膊，两个人面对面，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出来的。 孟黎好像在他的眼珠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好像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两人从前无数次亲近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其实听说那些事情之后，除了一开始很震惊之外，她已经一点也没有生任何人的气了。那些朋友对她的关心、爱护跟良苦用心，她除了感激跟感动之外，唯一想到的就是她何德何能，要得到这么多人的爱，自己真得很幸运。 “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望着面前的那个男孩子赤诚而热烈的眼睛，轻轻地对他说。 可是那句话说完之后，对方依然用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一张脸也离她越来越近，到最后两人几乎要鼻碰鼻了，孟黎一下子恢复了神智，意识到他刚刚想对自己做什么，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那个男孩子 ， “太闷了，我出去透口气。”这句话说完之后，她感觉自己是落荒而逃的。 身后的陆竞叫来服务员，匆匆忙忙地结完账之后，立马追了出去。 他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姑娘正用手做扇子使劲朝自己的脸庞扇风，那双小巧玲珑的耳垂那里早已红得像要滴血。 “有那么热吗？现在已经深秋了。” 孟黎不理会他的打趣，只转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他直接又走到了几步，再次让自己和她面对面近距离站着，中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了一分钟。 最后陆竞实在忍不了了，一把牵住她好不容易停止扇风的两只手，用自己的大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小手，最后又从握改为轻轻的揉捏，从手腕那里，到手背，然后是手心，最后游走到指关节那里。 孟黎原本想直接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嘴里说的话让她最终没忍心那么做。 他说：“求求让我就这么握一下你的手吧，再过几十分钟，我就要走了。下回再看到这么生动的你站在我面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句话的语气听起来特别悲伤，再配合着深秋店门口那颗古老的银杏树，漫天的落叶纷纷扬扬飘下来的场景，那样一种氛围莫名让她有想流泪的冲动，可她知道她不能。 好像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现在必须要面对了。 尽管自己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但内心里那一刻悲伤跟难过的情绪依然骗不了自己，自始自终，那个男孩子从来没有从她的内心里走开过。 可是未来要这么办呢？他们能继续走下去吗？他们应该要继续走下去吗？他们怎么才能继续走下去呢？ 第45章 所有的问题在那一刻都没有答案。 从前他总教育自己要勇敢地面对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很多问题光靠勇敢是解决不了的。 现实的难题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足够勇敢就对他/她网开一面。那些本来就存在的两个人对爱的偏差理解以及现实中距离的问题，是实实在在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你没有真正地解决它们，就永远不可能顺利走下去。 陆竞看对面的孟黎在自己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就陷入到深深的迷茫跟困惑之中，其实很明白她担忧和害怕的是什么。 “我这次过来，没有要你一定给我答复，只要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就可以了。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给我机会，我慢慢向你证明。” “其实你……”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接过去又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现在我已经很成熟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黏着你的幼稚男孩。最好的爱是两个人互不干扰，自由地让彼此追求更好的自己，我明白你那个时候真正的用意了。只可惜这份理解来得有点晚……” 从他的口中听到这番话，孟黎很惊讶。她觉得这些话根本就不像是他会说出口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给我再次追求你的机会。虽然现在你还没松口，但我就是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在你答应我之前，不可以随便接受别的男孩子，我还是排在你的选择列表第一位，跟以前高中那会一样。” 他的那种盲目自信和不可一世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孟黎只能用朝他翻白眼来表示自己内心当时的想法。 “到底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能有脸皮说出这种话？谁心里有你了？我怎么就不能接受别的男孩子？”她故意说出这些话，想挫挫他的锐气。 谁知道陆竞一听到她说要找别的男孩子那种话，当场就急了。 捏着她指关节的力度不自觉加大，直到孟黎因为不舒服嘴里小声地哼唧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赶紧低下头拿起她的双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地吹气。 “对不对！对不起！我刚气糊涂了，不小心弄疼你了吧，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孟黎被他夸张、滑稽的动作跟语句弄得哭笑不得，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最好只好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吹气。 其实刚刚根本就不疼，她故意装成不舒服的样子，此刻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正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手上，那里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我知道你刚刚说那些话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气我。但下次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千万不许再随便说什么‘找别的男孩子’那样的话，否则我在美国要怎么安心读书？一颗心光用来惦记你就够够的了。未来即将冉冉升起的天体物理学家可能因为你就要夭折了。” “呸呸呸！什么夭折不夭折的，你说话能过点脑子吗？” “好，我不胡说。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一定要认真放在心上，反正在我眼里，你已经答应我了！” 孟黎不理会他，之后两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咖啡馆门前的那棵银杏树下，只是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赵子亦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竞正沉迷在身边那个女孩子身上传来的甜糯糯的香甜味道中不可自拔，右手依然紧紧地牵着她的左手。 其实刚刚孟黎已经好几次尝试想抽回自己的手，她根本就还没答应他什么，俩人这样没名没份地手牵着手感觉好奇怪，可是陆竞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就连现在要从右边口袋里掏出手机接电话的时候也不肯松手，宁愿扭着身子用自己空着的左手从右边口袋里艰难地掏出手机， 赵子亦打电话是让他俩快点来候车大厅，大家都在等他，估计过会就该检票进站了。 最后陆竞是牵着孟黎的手走到进站口的，在她坚决不肯被另外几个人看到他们牵手模样的要求下，最后不得不放开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有心理负担，没关系，我愿意等，等你心甘情愿的时候。”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那几个人跟前的时候，赵子亦跟章泽用一脸我懂的奸笑表情看着她和陆竞，最后还是在静恬的解围下，她才从那样一种尴尬的氛围中走出来。 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站到远离那几个男人的地方，打算趁最后这点时光再说会悄悄话。 “黎黎，我知道这次带着陆竞过来的决定很不合时宜，更没有提前告诉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如果有，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外人不该随便乱伸手。道理我都懂，但那天从赵子亦口中听说陆竞的事情，我是真得一时没忍住。现在这句抱歉感觉有点迟，但我希望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真的拿你当很好很好的姐妹。” 孟黎看着面前的静恬对自己说出的那一番真诚的话，她当时好像有一种错觉，感觉下一秒自己要是真说她生气了，对方保不齐会哭出来。 她可能真得跟自己很像，连小哭包的性子会许都一样。 想到这里，孟黎走上前，紧紧地拥抱住静恬，轻轻地用手拍她的后背。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没有生气，你们从另一个城市，特意跑过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会生气？再说，大家为我好的心意别人不理解，我难道还不理解吗？你就是跟我一样，总喜欢乱七八糟地想很多，根本没必要。” 两个小姑娘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在那个人潮涌动的候车大厅里，也不管周围多么嘈杂，只管轻轻地诉着彼此的心意。 “回去以后跟章泽好好相处，他是很不错的人。现在看到你跟胜男都拥有了自己的幸福，我真得特别为你们感到开心。寒假回去我们大家再聚。” “嗯，我会的。你一个人在这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至于陆竞的事情，我不想说太多了。你只管随心就好了，反正不管做什么决定，我跟胜男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边的章泽开始催她们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他们那个班次已经开始检票进站了。 最后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孟黎站在原地，目送另外几个人检票进站。 周末的车站，人很多，来来往往一波又一波。这其中有多少是奋力奔向另一个城市去见想见的人，又有多少此刻正在面临离别的愁绪。人类的悲欢离合从来都是永恒的感慨主题。 陆竞站在排着长队的人流里面，始终回头看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子。随着队伍的前进，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到最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已经不能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 内心里因为她模糊的脸庞而不安起来的情绪越来越严重，最后终于冲破了体内的理智牢笼，他再也不想管其他的一切，那一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要看清她的脸。 手中的行李箱就这么被他扔在队伍里，然后朝着孟黎所在的方向飞奔过来。 终于看清她的脸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那颗不安躁动的心在那一刻终于安定下来。 他也不理会她看到自己再次站在她面前的那种惊讶的表情，只抬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紧紧地拥抱住她。 那种两个人之间实实在在的触碰之感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黎黎，让我最后再抱你一下吧，就一下。” 他害怕她会拒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近似于祈求的口吻。 孟黎在那一刻一点也没有想推开他的冲动，或许在独自品尝过离别的酸涩感之后，那种舍不得的情绪已经完完全全被放大了。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陆竞的拥抱是真实的。 “我走之后，你一个人在这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要发生像上回那样烫伤自己的事情。” 孟黎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着头。 “我会继续加你的微信的，你回头一定要接受！” 这句话孟黎没有反应，他看她一动不动，只好稍微把自己的脑袋退开一点距离，想看看她的眼睛，只是那双手一直紧紧地搂在她的腰那里。 “听到没有？你还欠我的钱，难不成不想还了？” 孟黎没办法，只好再次点了点头。 “你在宜城的新手机号码我这几天已经想办法搞到手了，回头我把自己在美国的号码发到你手机上，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找我，我24小时随时待命。” “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打给你有什么用？还24小时待命，你有这个能耐吗？” 孟黎实在没忍住，在他的怀里小声地低估了一句。 他听到她那句类似于抱怨一样的口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反正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不能很快，但我保证我会有行动的。” 最后还是在孟黎三番五次催促他时间快到的情况下，陆竞才不得不松手放开了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他又突然弯下腰，在她的嘴角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孟黎当场就傻了，根本没想到他能有那样疯狂的举动。 在思念她的这139天里，陆竞终于再次尝到了那个女孩的甜美，尽管是在他的偷袭下才得来的那么一个转瞬即逝的吻，但那之后，孟黎那双红得像要滴血的耳朵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的女孩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那样的想法让他在那一刻飘飘然起来。 “我真得要走了。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请务必要替我好好照顾自己。” 第46章 孟黎在送完他们走出车站大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朦胧的细雨。 十一月底的天气，深秋的寒意已经很难再遮掩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相反体内的燥热因子有越演愈烈的架势。 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好像还有那个男孩留下来的温度，她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没有因为离别而带来的过分的伤感，相反孟黎对未来的一切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管未来两个人要怎么发展，她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她随心而为。 经过胜男和静恬两人一人给她来了那么一份惊喜过后，孟黎的学习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每天除了上课、做实验、去读书馆、回寝室休息之外，只周末偶尔去健身房健一下身，让自己出出汗，或者去学校的美术社团画点水彩，陶冶一下情操，除此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任何的活动轨迹了。 李文总是劝诫她，说她老这样不行。最起码平时也该花点时间在社交上，多跟男孩子相处相处，大学要有找个男朋友的想法。虽说不一定能遇到有缘分的那个人，但想法还是要有的。 孟黎一开始只是笑着跟她打马虎眼绕过去，后来发现总这样也不行。只好告诉她自己有一个高中同学现在正在追求她，而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 “高中同学？不会就是你上次纠结要穿什么衣服去见面的那个人吧？白月光？” 孟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最后在李文死缠乱打之下，简单地把她跟陆竞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毕竟自己很早之前就答应过她有机会会跟她说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人在美国，你对于他的追求还没明确答应？” “嗯，大概是这么回事。” “黎黎，你可想清楚了。关于你们从前就存在的一些旧问题，以及现在你俩隔着几万公里距离的现实问题，你真得一定要认真考虑。虽说我一直担心你的个人问题，但咱宁缺毋滥。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要做让自己未来会后悔的决定。” 孟黎朝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文文。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之后，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 李文看着她，再次开口说话时好像特别不好意思，连声音都轻了很多。“那……你跟周俊伟已经完全没可能了？” 孟黎看她那副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感觉很奇怪，这样的她一点也不“李文”。 “当然了，我俩本来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上回还他人情请他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明明白白得说清楚了，以后就只是普通同学跟朋友。” 李文听到她那番话，脸上的笑容突然洋溢起来，这回说话明显自然轻快很多。 “这么说，我有机会追求他了？” 听到那句话，孟黎只惊讶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冷静。 李文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过周俊伟了，她会喜欢他其实仔细想想并不奇怪。 “当然可以。你有追求任何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没有人有理由说‘不’的，除非周俊伟有女朋友了。” “应该不可能吧？” “谁知道呢？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 对于李文的勇敢跟直接，孟黎是羡慕的。她从在寝室跟她说上第一句话开始，就觉得她的性格跟胜男很像。 想当初胜男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不也是那么义无反顾就冲上去了吗？尽管中间有过眼泪、苦楚、心酸跟烦恼，但还好，兜兜转转她还是和那个她青春时代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了。 不管中间的过程有多少困难，以后回首再看的时候，那样一段爱恋过程肯定会刻苦铭心跟弥足珍贵的。 陆竞的微信孟黎是那天送走他之后晚上回寝室躺在床上加上的，还是那一串乱码，不过再也不像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么奇怪，估计是因为高中那会有意无意看得次数太多了，那串字母她后来都快背下来了。 他的头像换了，变成了那双她曾经送给他当生日礼物的运动鞋的照片。 虽然照片的中心聚焦在鞋背面“L＆M”、“0901”这几个英文字母和数字上面，但因为它们本身实在很小很不起眼，不了解情况的人一般会忽视那里面的玄机。 别人大概会觉得他很奇怪，为什么要用一张这么普通的运动鞋的照片当头像。时间已经过去快有两年了，那双鞋的样式早已经过时，牌子也是很普通的那种。 但孟黎看到他的头像的时候，心里依然为之震颤。她当然明白那双鞋的特殊意义，那是只属于她跟他之间的小秘密。 或许在他的内心里，就是故意让自己看到那张照片的，她想到他那些可能存在的小心思就很想笑。他口口声声说现在他已经很成熟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幼稚男孩，孟黎对此深表怀疑。 果不其然，在她接受他的好友申请，半天没说话的时候，对面那个“成熟男人”就开始耐不住性子了。 【你怎么都不对我的头像发表一番看法？难道真得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头像？怎么了吗？不就是很普通一张照片？我应该要说什么？】 孟黎故意跟他打马虎眼，其实他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算了算了，你这人就是喜欢嘴硬，我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只要加上我就行了，以后我再慢慢‘收拾’你。】 这句话之后跟着一个披着斗篷、原地转圈圈的小人动态表情包。孟黎看着手机里那个一直不停转圈圈的小人，感觉那个形象真得很像他得瑟起来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 那样傻傻地笑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之后立马拿起手机，把上回吃饭欠他的九百八十七块钱直接给他转账过去，什么话也没说。 对面的陆竞看到那条转账记录之后，压根就没准备要，并且故意跟她装傻充愣。 【你干嘛？莫名其妙给我转钱干什么？莫非是想包养我？别啊，你要想要，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一分钱不要。】 孟黎根本不想跟他耍嘴皮子打马虎眼。 【你给我老实点！再嘴巴没门胡说八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但这钱我真不能要，大家都是朋友，我回国请你们吃顿饭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下回你再请大家吃饭。但这次你们来宜城，说好是我请的，就必须是我请。这钱你要不收，以后别找我了，微信电话都不许，见面更不可能！】 陆竞知道孟黎的性子，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还坚持不肯收那些钱，她真得能做到“翻脸不认人”。 从前他就领教过她那小倔性子，后来两人分手小半年再次见面，他发现她好像比原来更难对付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栽到她手中了，这辈子除了宠着让着还能怎么办？ 最后孟黎看陆竞乖乖地收下了那笔钱，才没有继续对他发脾气。 可是对方在老实本分了几分钟之后，又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刚刚说我要是不收这钱，以后就不能再找你了，微信电话不许，见面也不可能。现在我收钱了，是不是意味着那些都可以了，包括见面？】 【大哥，我拜托里现实一点好吗？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还见面？做梦吧！】 【反正你已经默许那些都是可以的了，以后不许躲着我。电话要接，微信要回，知道吧？】 孟黎知道自己要是继续这么跟他对话下去，他能说到天亮。 【不说了，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晚安。】 自那之后，陆竞每天晚上都会发微信找她，每次都是卡着晚上的十一点钟左右，大概是他那边那个时间段才有空闲时间。 两个人经常随便一聊就聊到零点。明明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大多是今天上了什么专业课，食堂又出了哪些好吃的新菜，哪个傻逼室友又一个星期不洗袜子，通常都是陆竞在说，孟黎偶尔附和几句。可是那样一个小时的聊天时光，两个人都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孟黎有时候躺在床上跟他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感觉时光好像倒回到高中，那会两个人也总是在完成当天的功课之后，洗簌上床准备睡觉之前聊半个小时的微信。她经常聊着聊着会不自觉睡着，手机另一头的陆竞在半天等不来她一个字回复的时候就知道对面的她肯定已经睡着了。最后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关了手机。通常那样之后，他还要好久才能睡着，因为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那个女孩。 后来他估计是觉得每天晚上那个时间点找她聊天，她会休息不好，之后俩人的微信闲聊时间改到了每天中午12点。他不管当天如何疲惫，总是会坚持到那个点，跟她说完微信才会去睡觉。 孟黎总是边吃午饭边跟他聊天，一顿饭吃完再稍微休息一会，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他也不粘着她，大概到1点左右就会主动让她去午休一会，明天再继续说。 这样细致入微的做法，从前他真得很难做到。那会他只管想着要怎么样两个人才能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为了多一点时间呆在一块，他觉得饭可以少吃，觉可以少睡，殊不知他一个男孩子可以这样，可她毕竟是女孩子，熬夜真得很伤人。 孟黎有时候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有时候又觉得他压根一点没变，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第47章 自从上次李文在孟黎面前说她打算去追周俊伟的事情之后，她果真说到做到，开始积极行动起来。第一件事这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他的课表，之后就是三天两头地跑到理学院去蹭课。 孟黎实在是佩服她，她们医学院的课程本来就很繁重了，那个家伙为了追求爱情居然舍弃自己全部的休息时间，一有空就往理学院跑。 她有时候看她这样两头跑，会觉得很心疼。 “你确定你做这些有用吗？” “当然！我俩前几天都已经互加微信了！” 孟黎看她那样兴奋跟高兴的模样，不想再随便打击她的信心了。 “你自己好好保护自己就可以了。不管怎么样，别让自己受伤。” 之后李文跟周俊伟的事情她就没再继续关心了。她知道自己在他俩这段关系里扮演的角色始终是有点尴尬的，尽管她本人从来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她不敢保证别人是怎么想的。所以最好的避嫌办法就是远远地看着，不随便插手过问。 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不对劲是在孟黎有一天跟胜男的聊天当中发现的。 两个人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高中同学群。自从毕业以后，她因为跟陆竞分手的关系，所以没在那个群里说过一句话，平时大家的聊天记录她有空的时候会看，但大多时候因为课程实验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机会逐条翻看。 胜男说她在群里看到周俊伟发过一条求帮助消息，大致意思是一个女同学有很明显追求自己的意思，而他完全没那个想法，他该怎么办？ 底下那些男同学看到那条消息之后，全部都在起哄，说他应该假装不知道，继续之前的相处模式，等到对方明确说明了，再直接拒绝。 孟黎当时从胜男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周俊伟口中的那个女同学就是李文。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他对她没有想法。 那一刻她特别后悔当初文文问她有没有机会追求周俊伟的时候，自己的回答是“可以”。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他把一切都说清楚了，既然文文喜欢他，自然有追求的权利。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如果周俊伟对李文没有一丝想法，最终受伤害的还是她。 晚上快到十一点，寝室里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上床准备休息了，李文还还没有回来。孟黎坐在书桌底下已经等她快三个小时了，从八点到十一点，每次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总说快了、快了，可一直迟迟不肯回来。 最后终于在寝室楼下大门关闭的最后几分钟里，她回来了。 一进寝室门，看到她还没上床休息，李文边放包边回头问她：“这么晚还没上床，不会真得在等我吧？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今天说？” 孟黎在还没搞清楚事情具体发展到哪一步的时候，不想把情况弄得更加复杂。“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是今天不太困。那个，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干嘛去了？” “周俊伟在体育馆打球，我过去给他送瓶水，顺便就把那场球赛看完了。” “你俩现在什么情况？感觉有戏吗？” 她的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李文的脸立马就红了，之后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特别轻柔，就像已经沐浴在爱恋的光辉中一样。 “挺好的，他上次还请我喝奶茶了。虽然我并没有直接对他挑明我的心思，但我感觉他应该知道我的所做所为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而他对此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跟不舒服，我觉得他对我应该也有点意思的。” 孟黎看着对面的李文在对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洋溢出的幸福表情，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李文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根本不是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规劝就能拉回头。 事情的根源出在周俊伟身上，只有他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文文才有可能认清现实，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孟黎决定暂时不对她说更多，等自己明天亲自去找周俊伟，解决了事情的根本所在之后，再慢慢开导她。 “反正这种事情外人也不了解，你自己把握就好。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千万别让自己受到伤害。” 李文听她这么说，感动地直接放下手中拿着的衣服，跑过来一把抱住孟黎；“我知道，黎黎，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那一晚因为李文和周俊伟的事情，孟黎彻底失眠了。想到自己来宜城，交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就是李文，而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和周俊伟有了交集，现在她即将因为那个男孩子而受到伤害，这一切的过错虽然不能完全落到自己头上，但她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二天一早起来，洗簌好之后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孟黎给周俊伟发了一条久违的微信。自从上回两人吃饭的时候把话都说清楚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跟周俊伟联系过，而他估计怕尴尬，也没找过她。 【今天中午11点有空吗？咱俩一块吃顿饭？我有话跟你说】 【当然有空，我们约哪里？】 【11点，西区食堂三楼见？】 【OK】 发完那几条微信之后，孟黎一上午都精神恍惚。想到自己中午要对周俊伟说的那些话，她就浑身不舒服。尽管她内心里十分不愿意再跟他说那些私人且敏感的话题，但为了李文，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勇敢地踏出那一步。 中午两个人都很准时就到了约定的地方，之后随便点了一些饭菜，孟黎坐下来就开始酝酿接下来要跟周俊伟说的话。 对面的周俊伟看她一顿饭几乎没这么吃，精神特别不集中，很好奇她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干脆直接挑起了话题。 “很奇怪你会再次约我一起吃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你有话可以直接说，不用那么纠结。” 孟黎看他这么坦荡跟直白，也不想再继续拐弯抹角了。 “我今天约你，主要是为了你跟李文的事情。她是我室友，更是特别好的朋友，你应该知道吧？” “嗯，我知道。上回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俩关系很好。” “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如果哪些地方说得不合适，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好，你说。”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你跟李文的事情的。她这段时间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代表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知道一点。她是一个很简单、心思很单纯的姑娘，喜欢一个人就会永往之前地向前冲，根本不考虑后果，我觉得你比她成熟，看问题也比她很全面。” “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重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难得的很严肃，声音也低低粗粗的，孟黎有一种错觉，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得对李文一点想法也没想，可以麻烦你直接拒绝她吗？你俩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会让她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到哪一天她知道其实你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的时候，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就那么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孟黎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一些。 “真的很对不起。本来我觉得我好像没有立场对你说这些，但李文真的是我在宜城最好的朋友，我一点也不希望她伤心难过。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果刚刚那番话让你很不舒服，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对面的周俊伟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又恢复到了一贯的轻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关于李文的事情，自己确实做得很不好。我本来就没有处理那些事情的经验，之前还问过其他人，现在看来那些人的说法一点也不靠谱。现在我已经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回头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争取不让她受到伤害。” 孟黎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地那么顺利，原本以为周俊伟会因为她的多管闲事而生气，没有想到最后他那么通情达理。果然就像她自己说得那样，他真得很成熟，考虑问题也很全面。 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为什么就不喜欢李文呢？可是感情的事情，就连当事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只希望未来他能碰到一个他喜欢对方、对方也很喜欢他的好姑娘。他值得。 原本以为关于李文和周俊伟的事情应该解决得差不多了，因为只要周俊伟能清楚明白地对李文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就算被拒绝了。她顶多伤心个一两天，依照她那么大大咧咧、超级乐观的性格，之后又会是一条新的好汉。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孟黎想象得那么简单，一场新的风暴雨又向她袭来。 第48章 孟黎跟周俊伟说完那些话的第二天就觉得李文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但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或许周俊伟已经把话都跟她说清楚了，而她心情估计不好，所以她任何怪异的行为，她觉得自己都应该要理解。 只是李文越来越奇怪，没有孟黎想象中的她被拒绝以后，找自己哭诉求安慰的局面出现，相反她已经接近于把她当空气看的程度，而对于寝室里的其他人照样有说有笑， 那两天寝室里的诡异氛围，加上李文对自己偶尔阴阳怪气地意有所指，让孟黎难受得感觉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终于在有一天晚上，寝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情况下，孟黎决定主动找她把事情问清楚。 “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是，你可以告诉我。” “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我问你，前天中午你是不是去找周俊伟了？” “对，我是去找他了。难道这就是你这两天对我这么冷嘲热讽的症结所在？” “是你跑去让他拒绝我的对吧？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不喜欢还要霸占着人家？孟黎，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当初我也问过你，你说我可以去追他，怎么现在又说话不算话了？看到我被他拒绝，你很开心、很得意，是吧？” 李文嘴里的那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割在孟黎的心口。她从来没想过那些伤害人的话是从她在宜城最好的朋友口中说出来的。 那些字眼明明都很普通寻常，可是为什么拼凑在一起就那么有杀伤力，她觉得自己眼前好像有一片血红，那样虚幻的血腥场景让她全身虚脱无力，连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毫无重点。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那么糟糕的一个人，我们之间的友谊那么不堪一击……” “你不要总拿友谊当借口！如果你真得把我当朋友看，就不会这么不想看到我好过！” 不能再继续站在那里跟她说下去了，孟黎感觉自己在那样一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再多待几分钟，可能真得会因为呼吸困难而死去。 “对不起，我为自己曾经无心的过失对你造成的伤害而道歉，但你刚刚口中对我的那些控诉，我一句也不接受！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没有想过的想法，你别想强塞给我！”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一把拿起自己放在书桌上的包包，转身走出了寝室。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12月份的冬夜，室外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可是不管外面的温度有多低，始终也没有她的那颗受伤的心冷。今晚说什么也不想再回寝室了，可是除了那里，她在宜城还有什么容身之所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周俊伟的电话也是在那个时候打过来的。孟黎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可她真得一点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所以最后接电话的时候，她按耐住自己的一切情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怎么了吗？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咱俩那天吃完饭之后我就找李文把话都说清楚了。原本以为应该没什么事了，可是刚刚意识到那天中午咱俩吃饭的事情好像不小心跟她说漏了嘴。她没多想吧？也没把事情牵连到你身上吧？” “没有，你想多了，她不是那种随便责怪别人的人。” “没有就好。我生怕自己又把事情办砸了。” “没事，你别多想。那我挂了？” “好。” 那通电话之后，冬夜的寒冷再次向她袭来。孟黎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在校园里晃荡下去了，既然今天晚上回寝室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她就必须要考虑接下来的去处问题，最后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住酒店这么一个唯一的选择。 她觉得自己真得太惨了。明明是别人犯的错，为什么最后要自己买单？追根究底还是自己内心不够强大，一遇到问题就习惯性地想逃避。 一个人孤零零地找好酒店，办好登记，最后终于关了门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内心里的荒凉跟孤独更严重了。 那一刻极度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好驱赶掉始终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悲凉之意。最后拿起手机翻到那个人的微信聊天页面的时候，她突然又惊醒过来：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明明可以找胜男、找静恬、甚至找爸爸妈妈都可以，可是她的第一反应是找陆竞。 最后又想到今晚自己已经这么可怜了，就让她随自己的心意一回吧！每一次都替别人考虑问题，为什么受委屈的总是自己呢？ 不想打字，只想听听他的声音，最后那通语音通话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之后，对面没接，就那么直接给她挂了！孟黎看着那个结束通话的页面，气得直接把手机砸到枕头上：真是好样的！都会挂她电话了！全世界的人都只知道欺负她！ 只是还没到一分钟，对面的语音通话又重新拨了过来。她不想那么快接，干脆直接不管它，让它在那边响。最后铃声响了几十秒之后，又歇了。 孟黎气得直捶枕头：臭陆竞，对自己一点耐心也没有，就响了那么几声就放弃了？ 谁知道那句小声的嘀咕刚说完，手机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这回不再是微信语音，直接改成了越洋电话。 孟黎再也不想假装矜持了，直接点了接受。 “干嘛呢？不是找我吗？怎么我重新打过去你就不接了？” “谁要你挂我电话……”她的声音特别轻，好像因为不好意思，那句话说得特别没底气。 “拜托，宝贝，我刚在读书馆看书呢，怎么能接电话？不是立马就出来给你回过去了么？” “谁是你宝贝，你别乱说话好吗？” 那边的陆竞听到她这句话，也没急着回她，只是一个劲地憋笑，大概因为越来越忍不住，最后孟黎在手机这头都感觉到了他因为使劲憋笑而带来的深沉的呼吸声。 “你干嘛？是不是在偷偷笑我？” “我哪敢啊！你可别冤枉我。到底怎么了？从来没见你主动找过我，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的这句话问完，孟黎就沉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好像又一次在她的脑海中重演了，那种失望、难过、委屈跟悲凉的感受再一次向她袭来。可是她并不想把那种感受告诉陆竞，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除了让他在那边替自己担忧，其他的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 尽管她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口气很平静、正常，但手机另一头的陆竞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异样。加上今天她主动找他的行为，他觉得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不愿意告诉他。 “黎黎，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对我的信任会让我特别开心跟自豪。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想跟我说，也可以。大不了挂了电话之后我因为担心你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没关系，那些都是小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虽然孟黎内心里知道他说那些话，是故意跟她卖惨，让自己同情他的做法。但一想到他或许真得会因为自己而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内心里就特别纠结、难受，最后干脆不想再隐瞒了，毕竟自己内心里也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事。 “嗯，事情大概是因为周俊伟而起的……” 她的话才只开了一个口子，对面的陆竞就坐不住了，立马接过了她那句话。 “你说什么？周俊伟？你俩怎么了？”他说话的语气很急很冲，声音也突然变大。孟黎被他的反应搞得有点懵，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不耐烦了？怎么语气听起来还有一丝质问她的意思？ “我话还没说完，你什么意思？难道又想因为他跟我吵架？” 陆竞听到她那句话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对劲。可是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对她发脾气，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身体本能的激动反应。有关她的事情，他从来都做不到冷静跟理智。 从前就因为那个人，他们吵了好几次架，连最后的分手也是因为那个导火索。现在他再也不想因为同样的问题而惹她不高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从来都应该只关乎他们两个人，其他一切外在的因素都是云烟，根本不值得他花心思。 “不是，黎黎，我没别的想法，你千万别想多。刚刚说话那么急，只是因为我担心你。从前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已经吃了那么多亏了，以后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你相信我，好吗？” 他的语气很真诚、大概害怕自己真得会生他的气，话语里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孟黎为自己刚刚因为敏感而对他说的那句“吵架”的话感到内疚，或许他真得变了很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幼稚、占有欲强、不讲道理的小男孩了。 “对不起，刚刚我也有点反应过激。我知道你没想跟我吵架。” “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心疼。反正在我这，你随性做自己就好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顾虑的。我一大老爷们，不怕你说。你想骂都可以。” 第49章 孟黎不知道该怎么接他那句话，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两个人之间就那么安静了一两分钟，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最后还是陆竞打破了宁静：“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听你说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好像刚刚我又不知不觉犯了错，你要惩罚我，不想继续跟我说了，我也认。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孟黎被他那番可怜兮兮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虽然内心里知道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但还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模样，再加上本来自己今天晚上找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聊聊天，排解一下内心的郁闷跟难过。 但是在决定说事情之前，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挖苦”一番他。 “我又没说不跟你讲，你至于这么在我跟前装惨嘛？我都不知道你在那边除了专业课之外，还额外修了演技课。” 陆竞也不理会她的“挖苦”，只一个劲地在那头傻笑。 孟黎经过对他的那一番打趣之后，心情好多了。再次开口跟他说那些烦心事的时候，再也不觉得孤独、委屈，有的只是跟一个自己很放心的人诉说心事的轻松，。 谁知道陆竞在听完她说的那些话之后，抓住的第一个重点是她今晚没回宿舍，一个人在外面住酒店！ “你居然这么大胆？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地就敢出来找酒店？” “那不然我要这么办？我又没有人可以找。要我今晚回寝室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竞听到她那句小声的嘀咕，心情在那一刻特别复杂。一方面无比心疼她，想到她一个人独自在冬夜里找酒店的情景，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拽住，生疼生疼的；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气馁跟生气，他太糟糕了，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是对于她遇到的困难，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不起，黎黎。我太没用了！你发生那些事情，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孟黎一点也不想他因为那些事情而责怪自己。这些本来就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不需要自责的。这也是她一开始犹豫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他的原因所在。 “你不许那么说自己！这些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再这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下回再也有什么事，我说什么都不会再跟你说了！” 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那种焦急的口吻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她对那个人的关心。可是手机另一头的陆竞一下子就抓住了那句话的重点，内心里刚刚因为自己的无用而产生的难过的情绪一转眼就被她对自己的关心而带来的惊喜跟喜悦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精分了。这种情绪一会下地一会上天的奇妙感受，估计全天底下只有他的黎黎能给他带来这样一段奇妙的经历。 从那种热火朝天的情绪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好像是她的安全问题。 “咱俩把电话挂了，我给你打视频过去，你让我看看你现在住的酒店的环境到底这么样？安全吗？” 他说那话的口吻很着急很严肃，孟黎觉得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没必要，她都已经住下来了，根本就没什么问题。 “不用了吧。这里挺好的，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啊？你听话好不好？开视频让我看看，最起码那样能让我放心一点点。” 孟黎觉得他那个要求她要不答应，今晚他会烦死自己的，后半夜她也别想睡了。他刚刚不是说自己在读书馆看书的吗？给他看看，他放心了，就可以挂断电话安心看书去了。 两边权衡了一下，最后孟黎答应了他那个要求。 视频一接通，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帮她检查看看门窗和钥锁设施的安全，确认都没什么问题了，又让她当着他的面把房间内的插栓扣好。之后又让她检查一下房间里是否有针孔摄像头以及其他可以物品。 孟黎觉得他真的有点大题小作了，小声地朝他嘀咕：“不用了吧，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检查是否有摄像头啊？” “什么用不用的！必须要！你不会我来教你。你把房间灯都关上，窗帘也拉上，避免所有的光线，然后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把闪光灯关闭，用相机扫所有可能藏着摄像头的地方，如果真的有针孔摄像头，手机上会出现粉色光点的。你先把我的视频挂掉，检查完之后我再找你。” 她看他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教她怎么检查摄像头的神情俨然一副小老师上课的模样，其实特别想笑。但知道她那会要真得笑出来了，陆竞肯定又要对她进行一场深刻的人生安全问题的“讲座”，她实在是怕了，最后只好乖乖地照他说的做了。 五分钟之后，她刚刚检查完，他的视频就打过来了，时间卡得刚刚好，这份莫名其妙的默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有。我照你说的做了，一切都很正常，一点异样也没有。我早说了没问题的，你非不信。” “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心粗？一个女孩子在外，安全问题是最重要最不能松懈的，你知道吗？” 得了。“陆老师”又来了。孟黎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次面向摄像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听话的“乖学生”模样。“好的。我记住了。” 陆竞知道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安全问题的重要性，只是为了应付自己才那样说。但面对这样的她，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得了，跟你说那么多也不管用。反正以后让你一个人单独在外面住酒店的事情我尽量避免。”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不准确，又立马加了一句：“不是尽量。是一定要避免。你太不让人放心了。” 孟黎只能朝对面吐了吐舌头，小声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没听清她具体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刚刚无心的一个行为震撼到他了。那样小巧粉红的香舌就那么突然显现在他的摄像头里，尽管出现的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一两秒钟，他的心依然被勾得痒痒的，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不由自主地乱飞。 她无心的一个小动作，他的内心世界里已经上演了一部完整的“动作大片。” 孟黎看他对自己的嘀咕毫无反应，以为她没听见，准备再小声地表达一下他把她当小孩子看的不满。谁知道对面那个人的整张脸突然变得通红，那双耳朵更是红得像要滴血，眼神也四处躲闪，始终不肯看她。 脑子里好像一瞬间又想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她青阳的小区门口，两个人在雨夜里拥抱亲吻的画面。当时由于俩人放肆过火的亲密行为，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尴尬的生理放应。那会他脸上的表情以及四处躲的眼神就跟刚刚他那副样子一模一样。 可是很奇怪。那时候因为有过火的亲密接触，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有那样的表现，孟黎是能理解的。可是刚刚俩人只是视频聊着天，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自己也没说过火的话，做过火的事情，他怎么又莫奇妙那样了？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开始尴尬跟不自在起来。不管他的异样是因为什么，或者一切都是她自己在那浮想联翩而来的，他其实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而已。但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她都不想继续追究了。 俩个人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了。孟黎不说话是为了缓解她自己的尴尬，而对面的陆竞不说话，完全是因为他反应太强烈了，那会根本就没办法出声，只能不去看她，硬逼着自己想一些现实中的问题，好纾解体内的躁动因子以及安抚他极力想昂首挺胸的“小兄弟。” 最后两个人就那么安静了五六分钟，陆竞才开口打破了那份尴尬：“今天的事情，你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睡醒再说，好吗？” “嗯。” “我看你好像挺累的，要不早点休息？就这样开着视频，我看着你睡。” 孟黎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他已经陪自己快两个小时了，可是他那边正是上午，他肯定有事情要忙的，刚刚自己语音过去的时候，他不就是在图书馆看书的吗？ “不要！我自己睡更安心，你这样看着我，我会睡不着的。我们挂视频吧。”她知道只有自己这么说，他才有可能会挂视频，然后安心去做他的事情。 最后果然如她所料，他听她那么说，只好跟她说了一声“晚安”之后挂断了视频，只是依然一副很不放心的模样，在结束视频之前，又再次叮嘱了她很多注意事项，比如有人来敲门，千万不要轻易开门，问清来人的来意之后，要和服务台确认等等。 孟黎从他口中反反复复听到“安全”这两个字眼，虽然觉得他很啰嗦，自己的耳朵快要长茧了，但内心里的甜蜜之感依然冲击着她的心房。 第50章 第二天一早，孟黎还是和往常一样，正常地起床、洗簌，然后拿上自己的包包去前台那里办了退房手续。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时间，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那件事情虽然起因有一部分她的缘故，不能说完完全全跟她没关系。但最后李文跟周俊伟的关系到底要怎么发展下去，从来都是两个当事人之间的问题。她为了朋友，自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问心无愧。至于李文跟自己之间的问题和误会，该这么解决就怎么解决，逃避是最没出息的一种选择。 这么想着之后她就打算回寝室了，上午还有课，她要回去换套衣服，还要拿专业课的书籍。 回寝室的时候快八点了，其他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出去了，只有李文一个人在自己的书桌底下坐着。 看到孟黎走进来，她立马从座位上站在来，也不看她的脸，只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句话：“那个……昨晚你去哪了？怎么没回来睡？” 孟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昨晚她站在那里，对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好像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此刻她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副曾经特别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很陌生，这还是那个跟胜男很像的“李文”吗？可是那样的她不可能会对自己说那些过分的话啊！ “我昨晚出去住酒店了。” “哦……” 两个人之后没有再继续交流下去了。孟黎换好衣服，拿上书转身又走出了寝室。 一口气跑到宿舍楼底下，那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真得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李文，好像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裂纹只要出现了，不管怎么修复、怎么无视，都回不到从前完美无瑕的模样。心里还是会很难过，怎么她们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一整天她都让自己沉浸在学习和实验当中，连中午回寝室午休的习惯都舍弃了。不是逃避、害怕面对，只是不想多体会一次失去的悲伤。 本来每天中午她和陆竞都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微信闲聊习惯，那天中午却迟迟没有等来他的微信。她以为或许是昨晚俩人已经聊了两个小时的缘故，现在才只隔了一个上午，对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聊了；也或许他很累，不小心睡着了。 尽管内心里为他找好了各种理由，但在老时间里没有收到他的微信，孟黎内心里还是失望极了。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这么习惯他的存在了。 那顿饭因为没有他的“陪伴”，在加上李文的事情对她的烦扰，她吃得一点也不开心，最后只简简单单吃了几口菜，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下午放学之后也不想去吃饭，孟黎直接去了图书馆，打算在那里安安静静看会书。九点多她从图书馆回寝室的时候，李文也在寝室里，只是这回看到她回来，没有主动再上来跟她说话，孟黎当然还做不到主动去找她，最后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孟黎觉得她现在已经进化了一点点，再也不觉得那样的空间自己待不下去了。她发现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身上，就不容易再胡思乱想了。就比如现在，她因为专业课上的一道难题，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要怎么解决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放到一边去了。 陆竞的语音电话就是那时候打过来的，孟黎点接通之前特意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他这个时候找自己干嘛？ “怎么了？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昨晚谁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来找的我？怎么？我的价值没了？你就准备用完扔了？”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快，好像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发生了，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很臭屁，孟黎压根就懒得理会他的打趣。 “这是你自己提的，我可一句话没说。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好，特意从网上给你下单了一个特别的礼物，快递员现在正在你宿舍楼门口派送，你穿上衣服下来拿一下。” “大哥，你没开玩笑吧？现在快11点了，这个点快递员还在工作？” “我给了附加费用，必须让你今天收到，快递大叔赚点钱也不容易，你快点下来取，让人等久了不好。” 尽管她内心里对陆竞口中说的一切充满了怀疑跟困惑，但他在电话里把那些说得天花乱坠，搞得跟真的一样，她怕万一真有那种特殊情况，让别人这么晚在下面等她，确实不太好。 最后没办法，只好边套大衣边跟他语音：“好吧，我现在下去。但待会要被我发现，根本就没这一回事，全部都是你在逗我的，那你就死定了！” 对面的了陆竞一点也不理会她的“恐吓”，只一个劲地在手机那头憋笑。 孟黎走出宿舍大门的时候，左右看了好久，除了几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什么人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快递大叔”！ 好个陆竞，果真是在骗她逗她玩的！手机还贴在耳朵边，俩人的语音电话一直没挂，还是接通的状态，孟黎张口就朝手机另一头的那个“坏蛋”开骂起来：“快递大叔呢？你今天要不给我‘变’出一个快递大叔来，我真得跟你没完！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骗我，我看你真得不想活了！” “小笨蛋，回头。” 孟黎是气呼呼地转过身来的，但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的时候，她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出空出来的左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仔细看，没错，真的是陆竞！ 他就那么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有一点点预告。明明昨晚两个人还在打着越洋电话，今晚活生生的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而不真实了？ 陆竞发现孟黎从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开始，除了刚刚那个揉眼睛的动作，之后就一直傻傻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反应。他以为她是因为“快递大叔”的事情在生他的气，赶紧抢先一步为自己解释。 “我可没骗你，我就是那个“快递大叔”，半夜跑来给你送礼物的。” 手机里的语音通话刚刚已经结束了。他的声音从一开始顺着手机传过来的不真实感变成现在面对面的真实感，这个转变让孟黎怀疑到底是不是她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回应他的话，用一双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陆竞这下彻底慌了，一把把面前那个毫无反应的姑娘紧紧地搂在怀里，想用自己身上真实的体温告诉她：是我，我是陆竞。我从美国跑回来看你了。 那样紧紧的一个拥抱持续了一分钟之后，孟黎好像才从那样温暖真实而又熟悉的怀抱里意识到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个男孩子真的是陆竞。 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用力地捶那个“坏蛋”的背，而他紧紧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任她打。在那个过程中她的眼泪早已经不知不觉流湿了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真得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并不是诚信想骗你。我根本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激烈，你要生气，继续使劲打我，要是还不解气，咬我也成。” 孟黎听他这么说，果真毫不犹豫就朝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那里混合着她的眼泪、鼻涕，早已经狼狈极了。 “我叫你咬，你还真舍得咬啊？果然爱咬人的习惯很难改掉。” 两人个就这么紧紧地拥抱在深夜的宿舍楼底下，之后安静了很久都没说话。 孟黎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平息下来，其实刚刚她并不是因为他骗自己的事情而生气，只是他突然那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被吓到了才一动不动，始终不肯说话。 他那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给她惊喜，她这么可能不了解他那份心意呢？从昨晚他知道那些事情到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中间不过只有十三、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他肯定是挂了视频立马买回来的机票，连夜飞回来的，心底里除了感动和心疼他之外，还怎么舍得乱生他的？那些捶打、啃咬不过是小女生撒娇的小把戏罢了，只有那样她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真真切切的存在。 虽然心里根本就不生他的气，但嘴上不愿意让他好过。 “你说你没骗我，你就是‘快递大叔’，那我的礼物呢？”孟黎边说那些话，边从他怀里退出来，故意朝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做讨要礼物状。 谁知道他一点也没有说大话的觉悟，非但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厚脸皮地一把握住她的右手，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不要脸。 “我自己就是礼物啊！我把我完完全全送给你了，这难道还不是最棒的礼物吗？” 孟黎一把抽回自己的右手，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谁稀罕你这个礼物。” 他趁她毫无防备，低下头在她的嘴角那里快速地品尝了一口，之后又轻轻地咬着她右边的耳朵说：“我稀罕你就好了。” 孟黎被她那一通骚操作吓得一把推开他的胸膛，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直往后退：“你在干什么？” 嘴巴被他碰到的那里也火辣辣的，幸亏是在晚上，路灯的光很朦胧，要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她当时的狼狈模样。 陆竞看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惹她了，不然照她那个性子，自己这回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接下来的时间别想跟她待在一块了。 慢慢朝她走近，再次轻轻地拥抱住她，这回动作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她再次推开他。“好了好了，我保证安分守己，不再动手动脚。” 孟黎这才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任他抱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在寝室？” “我哪里知道？我一下飞机就打车去了你昨晚住的那个酒店，以为你今晚还在那里，谁知道前台告诉我你一早就退房了，我才又打车来这里找你。” “那你可以打电话问我一声啊？这么来回跑不累吗？” “还不是为了给你创造惊喜。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没有感动地直接过来抱我亲我，反倒对我一顿捶打，你说我惨不惨？” 孟黎拿小拳头轻轻捶他胸口：“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一切都是我活该，谁让我就这么被你死死地拿捏住了呢？我心甘情愿。” 第51章 两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面静静地享受着那一刻彼此真实的温度。 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了，宿舍楼底下原本一对一对的小情侣都已经走光了，寝室门也马上就要关了。 孟黎不得不开口提醒陆竞：“寝室十一点半要关门，我得回去了。你今晚怎么办？” “我刚刚在你昨晚住的那家酒店订了一个标间。那个你……我……” 他的话突然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孟黎觉得很奇怪，那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什么你啊我啊的，有话就直说啊。” “你确定我可以说？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她不说话，只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通常他会那么说，就表示接下来他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陆竞被他那种奇怪的表情看得浑身不自在，明明已经到嘴边的话又不敢说出口了。最后发现他要再不说，她真得要回寝室了，干脆闭着眼一口气说出了心里一直想的那件事。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住酒店？” “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你能不能不回寝室，陪我一起住酒店。我飞了好久才见到你一面，很快又要回去了，我不想浪费任何一丁点我们可以待在一起的时光，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他说那段话的时候，望着她的眼神真诚而热烈，好像从那样的一个眼神中，想让她直接走进他的的内心世界，去看一看他那颗真诚地因为她而加速跳动的心。 “我不会乱来的，你相信我。” 最后那句话好像是怕她有后顾之忧，特意说给她听的。 他的那番话说得真诚、坦荡、有理有据，孟黎觉得自己要是还拒绝，在他眼里就是明晃晃地不相信他的为人、拿他当小人看的想法。其实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的。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强迫自己。 “我上去收拾一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那句话说完，她感觉自己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突然闪现的星光，那道光很明媚。他脸上的笑容更明媚。 孟黎回寝室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明天刚好是周六，书不用带了。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李文叫住了她。 “这么晚你还出去吗？” “我今晚不回来睡了。” “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吧？这么晚外面安全吗？” “不关你的事，你别想太多。” 这句话说完，孟黎抬脚就准备走。宿舍楼大门马上就要关了，她害怕再迟一点刚刚答应陆竞的事就没法完成。 身后李文的声音再次向她传来：“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孟黎回头朝她笑了笑：“好。” 陆竞站在楼下，看到那个脸上挂着笑容迎面朝自己奔跑过来的女孩，心里忍不住发出感叹：我他妈的也太幸福了！这一趟国回得真值！ 他顺手接过她手中的包包，再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搂着她的肩膀，让她走在自己的左侧。 对于他的这种行为，孟黎现在已经很习惯了，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扭扭捏捏地不肯接受。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触碰的，她不想再继续违背自己的心意，一味地昧着良心拒绝他。这种相互欢喜的亲密行为，本身对于他俩现在的情况来说，都是很难得的，难道不应该被珍惜吗？ “怎么这么开心？嘴角都快飞上天了。难不成是因为想到马上要跟我睡一起才这么兴奋的？” 陆竞这句话刚说完意料当中的一顿捶打就随之而来。“你怎么这么爱打人啊？我告诉你，这个习惯可不好。打着打着以后习惯家暴了可怎么办？” 其实她刚刚那通“小猫乱挠”一点也不痛，就跟挠痒痒似的，但他还是想严厉“批评”一下孟同学，总这样撩他，把他身上的火撩起来了怎么办？她肯定不肯给他灭火，最后受苦的还不是他自己。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你再乱说话，我保证后果会更严重！” “我又怎么了？不就是看你很兴奋，随便猜了一下原因吗？不是就不是呗。快给我说说，刚刚从寝室下来，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 “是李文。我刚刚出来，她居然对我说要我晚上注意安全，有问题给她打电话。” “就一句话你就这么开心？” “哎，你不懂。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我知道那个情况下，她肯说出来是花了很多勇气的。” “所以，你打算原谅她了？”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毕竟这件事我们俩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如果她觉得她可以迈过她心里的坎，我觉得我的坎也能迈得过去。一份友谊能够走得下去，两个人都要努力的。” 她的话那么轻柔、那么温暖，陆竞觉得那个他喜欢了好久好久的女孩子真得太美好了，美好到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她都值得拥有。那只搂着他肩膀的左手忍不住抬起来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我女朋友这么就这么好呢？能跟她当朋友友也太幸运了。” 孟黎一把把他那只在自己头上作怪的手拍开：“你别总摸我的头，发型都被你弄乱了。”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刘海，忽然又想到他刚刚口中好像说了什么“女朋友”，赶紧又补了一句：“谁是你女朋友？你别乱叫。” 最后那个有关“女朋友”的质问，说话声音特别轻，说完两个耳朵好像还红了，总感觉她那副样子是很没有底气的表现。 陆竞再次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你这个人，除了嘴硬，还会什么？就不能跟随自己的内心走一回吗？” “谁嘴硬了？我给你机会，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我我，我嘴硬行了吧。”鉴于家庭地位悬殊的现实问题，陆竞只能选择“举手投降“。 到了酒店那里，孟黎本来是打算重新再开一个房间的。虽然知道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他绝不会对自己乱来，但不管这么说，孤男寡女住一间房，总感觉很怪很难受。 谁知道陆竞一把抢过她的身份证，举在头顶那里，她根本就够不到。 “我订的那个是标间，两张床，你有什么好顾虑的？本来就答应我的事情，现在不至于像防色狼一样地防着我吧？” 他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身份证她也抢不回来，最后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作声默许了。 一走进那间他提前就订好的房间里，孟黎浑身就开始不自在起来。虽然如他所说，有两张床，但那样静谧、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地点还是令人浮想联翩的酒店，她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紧张、忐忑，感觉连呼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陆竞看她一脸紧张、复杂的表情，整张脸通红通红的，呼吸也很急促，害怕她真得不舒服。 “你没事吧？要真得难受，不想跟我待一块，我下去帮你再开一间房。看你那难受的模样，我心疼了。” 说着便去拿钱包，准备开门下楼去。孟黎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抬头故作镇定地对他说：“没事，不用了。都答应你的事 ，不能随便反悔。再说我也没不舒服，只是有点不习惯，过会就好了。” “你确定？不用勉强自己，我没关系的。” “我确定。” 她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太严重了。他们本来就是互相喜欢的两个年轻人，尽管她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但内心里对他的亲近从来都不觉得难受，相反有时候还会渴望，甚至一想到他很快又要回美国了，内心里还有无尽的不舍。这样难得的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光，难道不应该被珍惜吗？就算真的要发生什么，只要两个人都心甘情愿，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想着孟黎就释然了，再次开口说话时语气轻松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我相信你。只要我不愿意，你不会勉强我的，对吗？” “你不愿意什么？我又勉强你什么？宝贝，我根本就还没时间想到那一层，你一直这么拐弯抹角地提醒我，我可不敢保证了。” 她一听到那句话，脸上的表情又开始不对劲了，陆竞知道玩笑不能开过火，点到就好，立马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搂住她，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我开玩笑呢，你可千万别当真。我当然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吗？” 孟黎胸中刚刚因为他说的那段话而提起来的一口气终于又下去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在一起，半天都没动。最后还是她主动开的口：“你要不要放开我？我想去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有点难受。” 他轻轻地放开她：“好，你快去洗吧，我等你。” 第52章 孟黎拿上衣服，躲到卫生间的时候，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刚俩人把一切都说开了之后，就那么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抱了很久，她生怕之前那些令人尴尬的事情会再次发生，最后好不容易才想到洗澡那么一个借口，才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 此刻独自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她才意识到情况貌似更糟了：他刚刚好像说让她去洗，他等她出来。 看看他说的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什么叫等她出来？她都洗完澡了，接下来不就是各睡各的觉吗？等她干嘛？ 最后那个澡，孟黎在里面磨磨蹭蹭地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还是陆竞来敲门她才意识到她好像在里面待了很久， “黎黎，你还没好吗？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没事，马上就好了。” 幸好晚上从寝室带出来的衣服很厚实很保守，不然她觉得自己可能一晚上都踏不出那件浴室的门。 陆竞看她把自己裹得就跟个粽子似的从卫生间出来，忍不住打趣她：“开了空调，你穿那么多，不怕待会又要出汗吗？” “没事，我比较怕冷。” 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他只能憋着笑，假装懂了：“哦，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穿这样是为了防色狼一样防我，原来是我想多了。” “可不就是想多了吗？”她边用毛巾擦着自己刚刚洗完的湿发，边假装淡定地走到她刚刚选好的今晚她要睡的那张床面前坐下。 陆竞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毛巾，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湿头发不吹以后老了头会疼的。快过来，我帮你吹。” “不用了吧，我干毛巾擦一下就差不多了。” “听话好不好？快过来。” 最后孟黎没拗过他的坚持，还是乖乖坐到沙发那里，任他帮她吹着头发。 吹风机里传来呼呼的热气，他的手法很轻柔，一下一下抓着她的长发，指尖时不时还按摩着她的头皮，力道不轻不种，说不出来的一种舒服。 “没想到陆师傅吹头的手艺这么好，我需要付费吗？感觉这么到位的服务，我不付出点什么很不好意思。” 他没理会她的打趣，继续认真地替她吹着头发，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只是在结束那份工作，关了吹风机把它一把扔在沙发的另一头，弯下腰双手抚摸在她的脸颊上的时候，就那么把自己的嘴唇朝她的唇边送过来，在短暂的触碰之后，又改为顺着她的唇形轻柔地添抵起来。 孟黎在几秒钟的震惊之后，意识到他正在顺着她的唇形添她的整个嘴角，浑身上下都不好了，手脚开始慌乱地动起来。可是他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推搡，那个轻柔的描模动作甚者改为更加疯狂的啃咬动作，在她张口要呼吸的空口，他又趁机把自己的舌头伸向她的口中，在她的嘴里疯狂地上天入地，她感觉自己在他的追逐纠缠下，已经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他的，哪个是自己的。它们合二为一，像正在戏水的两只鸳鸯，根本不知今夕何夕。 最后孟黎乱动的两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搂住他的肩膀，整个身体也由一开始的抗拒状态改为全身心地依附在他身上的状态。 他被她那个小小的转变激起了心里更深的渴望，最后两个人已经变成她在沙发下面，他用双手撑着沙发两边，整个人趴在她身上跟她忘我拥吻的状态。 尽管俩人都已经濒临失态的局面，陆竞依然双手紧紧地撑着沙发，不敢跟她紧紧贴合在一起，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更加失控的局面会出现，他还没洗澡，她也还没做好那样的准备。 最后在他感觉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失控的紧急时刻，他停止了自己口中的动作，撑着身子站起来，远离那个在他身下被欺负惨了的小姑娘。 孟黎好像还没从刚刚那个疯狂的世界里走出来，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望着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很迷糊：“怎么了？” 他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捧着她那张通红的小脸蛋，又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这回是特别温柔的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那样的温柔动作里好像饱含了他对她无尽的珍惜跟爱护。 “我还没洗澡。” 孟黎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刚刚那些疯狂的画面好像这会才真实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她终于意识到刚刚他们两个人到底在沙发上都做了什么。 尽管一开始她对此表示了拒绝，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诱惑，那些疯狂地回应他的举动真的是她做的吗？在他结束那个吻，退开来的时候，她居然还问他“怎么了”？ 要死了，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她再也做不到跟他面对着面直视对方，一把拿起沙发另一头的一个抱枕，把自己的头整个埋在里面，之后再也不敢出声。 陆竞看她那副娇羞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更担心她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会不会呼吸不过来，只好弯下腰用手替她把枕头拿走。 “你别多想。刚刚就是我向你讨要的一份劳务报酬罢了。你不是说陆师傅吹头的手艺好，服务到位，不付费你不好意思吗？这下不用不好意思了，刚刚我已经拿到报酬了。” 孟黎一听他那话，更懊恼了。这人诱惑别人跟他一起干“坏事”，事后倒很会为自己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太狡猾了！她一毫无心机的弱小姑娘，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啊。 想到这里，一把把他手上拿的枕头又抢了过去，顺着他的胳膊就砸过去，虽说软绵绵的枕头再加上她根本没使什么劲，砸在他胳膊上就跟挠痒痒似的，但最起码能表达她当时的立场。 “你不许再胡说八道了！什么报酬不报酬的，我不要听！” 他随手接过他扔过来的枕头，笑着回她：“好，是我胡说八道。不闹了，我先去洗澡，你等我。” “谁要等你！”那个枕头再次向他砸过来，只是砸在他的后背上，依然很像小猫挠痒。 孟黎不可能会坐在那里等陆竞的。在他抱着衣服走进浴室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就立马从沙发那里跑到自己床边，脱了外面厚厚的酒店浴袍，穿着自己本身带过来的一套很安全的睡衣，躲到被窝里，把自己完完全全藏到那个看似安全的小角落里，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空隙供她呼吸。 陆竞洗完澡出来看到的那副画面就是孟黎把自己整个包裹在被窝里的情景。他边擦头发边走到她的床边坐下，发现她整张脸都藏在被子里面，害怕她呼吸不舒服，轻轻地替她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 “干嘛呢？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不难受吗？” 孟黎再次把被子往上拉，因为憋闷的关系，说话的声音都有一点喘气：“我没事，不难受。” “你把头拿出来吧，别在里面憋坏了。你想得那些事情，只要你不愿意，我保证不会强迫你的。” 这句话刚说完，孟黎就待不住了，一把从被窝里爬起来靠着床头柜坐直上身。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是谁一开始口口声声说我不愿意，就不会逼迫我干那些事情。刚刚我明明推你了，可你根本就不理会我，还继续那样……说话不算话的大坏蛋。” “我哪样了？刚刚不就是没忍住亲了你几口吗？再说，后来你也没拒绝啊，还伸手搂我脖子，把我往你身边带，之后的这样那样咱俩不都挺享受的吗？” “你……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他那一通不要脸的厚脸皮发言让孟黎有一肚子的道理没处讲，最后只能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朝着他的鼻尖一边指一边“你啊我啊”的。 陆竞一把握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手中把玩。“好了，好了，别再你啊我啊的。面对你，我有那些行为应该很正常吧？我一正直青春的血气方刚大小伙，要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点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你该怀疑我到底行不行了。” “我才不会！” “真的吗？不过我行不行的问题，你迟早会知道的。” “不说了。有点累，我想睡了。” 孟黎知道她要再不想办法把话题结束掉，后面的情况会越跑越偏，她生怕局面再次失控。所以最后尽管那个结束话题的借口很生硬，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今晚，那些疯狂的事情不要再继续了，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做好准备。 陆竞看她那副样子，好像真得有点累了。尽管他一点也没有睡意，内心里的那把□□正在熊熊地燃烧着，可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不累，她的身体却禁不住折腾，最后只好轻轻地对她说：“好，你快躺下，我给你盖好被子之后，我也去睡了。” 孟黎乖乖地躺下去，他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那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别想太多，安心睡，晚安。” 第53章 孟黎睡下之后，陆竞也在她旁边的另一张床上躺了下去。 只是关上灯之后，在那个静谧的黑暗空间里，她的气息更加于无形当中环绕着他：她身上的味道、她皮肤的触感，一切感官的感受在黑暗里好像更容易被放大。 体内的躁动因子更嚣张了，想到身边躺着的那个女孩是她，身体里的火气越绕越旺，且势头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去处理，待会黎黎可能就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那样他就再怎么洗白也洗不干净了。 最后只好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也不敢开灯，就那么摸着黑去了卫生间。 其实孟黎一直都没睡着。一方面是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脑子里很乱，需要静下心来理一理头绪；另一方面是隔壁的陆竞一直在那翻身打滚，虽然他努力不发出声音，但那种躁动、火热的情绪好像传染到她身上，她也跟着他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最后他摸黑下床跑到卫生间的行为她当然知道。浴室里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水流声，他又在洗澡。 内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具体的情况。她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学生了，尽管还没有经历过那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可是现代网络的发达，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并不代表她不懂。 心里很担心这样会不会对他的身体不好，但要她主动对他提起那些事，她又根本没有那个勇气。最后只好在一阵纠结当中等着他出来。 偏偏那顿澡他洗了半个多小时。孟黎等到后来越来越害怕，还好最后他终于出来了。 “你没事吧？”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我没事，就是太热了，又去洗了个澡，你继续睡。” 全程屋里的灯都没开，孟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渐渐放下心来：“嗯，你也早点睡。” 之后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 陆竞洗完那顿冷水澡之后，再次躺下来。只是没消停一会，感觉情况又不对。他彻底对自己无语了，刚刚在浴室里冲澡的时候，他已经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自己来回这么折腾，他的身体倒无所谓，吵到黎黎睡觉就不好了。 可是回来躺在床上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结果就是自己又要面临再次偷偷爬起来去浴室冲冷水澡的命运。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可是脑子里的想法他又这么能阻止得了呢？ 这回他一只脚刚落地，中间的那个床头灯就亮了。那道光芒一下子打破了黑暗，也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 “你又要去干什么？” “我又吵到你了吧？对不起。我就是想去趟卫生间。” “明明半个小时前你才刚从卫生间回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那句话，只是低着头看自己脚边的鞋子，为自己深更半夜对她的搅扰而感到抱歉。 那样一副样子在孟黎看来，莫名地更加心疼。那些她明白但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事，在那一瞬间不想再继续遮掩下去了。或许是担心他的身体，或许是心疼他自己明明那么难受了，还要为她的睡眠问题而操心。 “你不要再去冲冷水澡了。大冬天的洗那么多冷水澡，你的身体不想要了？” “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你要实在难受，我帮你……”那句话一说完，她的整张脸就开始变得通红通红，两个耳朵也没能幸免。 陆竞被他那番话惊到了。好像听清了她的话，又好像根本没听清。她什么意思？帮他？确定是他想的那样吗？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还坐在那干嘛？要不要过来？” “我要！” 已经顾不上穿鞋了，他光着脚从他的床那侧跑到她床边，低着头看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她刚刚那些话是真是假的证据。 “傻站着干嘛？快上床，光脚不冷吗？” 他一股脑爬上她的床，跟她躺进一张被窝里。那里面因为有她的存在，又温暖又香甜。 他根本不敢靠近她，只能努力让自己跟她保持一段距离。 但孟黎从俩人时不时不小心碰到一起的胳膊上，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奇高无比的温度。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但他的体温不至于在大冬天的发烫到这种地步吧？ 再加上他一直作出远离自己的模样，在她的眼中，就是不想让她发现他的不舒服。 “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要怎么帮你……” 他怎么可能舍得他心爱的姑娘替自己做那些事。在她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之前，他一点也不想委屈她。 “没事，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 “我是还没准备好，但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难受……” 陆竞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开始喷火，最后那句话刚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了，侧过身子一把抱住那个一直在向他点火的女孩。 “你自己说的，千万别后悔。” “我不会。” 之后事情的发展超乎孟黎一开始的想象 她很快又想退缩。 “才刚开始，你就想跑了？” “不是……我有点害怕……” “我带着你……” 孟黎看他已经有精力跟自己开玩笑，感觉应该没事了吧？她真得有点想打退堂鼓。 “你是不是不难受了？” 他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其实一开始并不想委屈她为自己做这些事，但刚刚她那双白嫩柔软的小手已经让他理会到了一秒钟飘飘欲仙的感受，此刻放她走已经绝无不可能了。 “我难受。你要不要摸摸我身上的温度，还是奇烫无比。不过你要实在不想，没关系，我再去冲个冷水澡也行。”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温度还是很高。原本有点凉的被窝里，因为他的到来，此刻就像一个大火球似的，她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都出汗了。 “算了。你别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了没啊？为什么这么久？” “马上就好。” “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快了，快了……” 他在知道自己马上要好的情况下，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光着脚下床，边向卫生间跑边开口说话：“我去一下。” 陆竞从卫生间解决出来的时候，孟黎已经累得躺床上睡着了。一晚上的胡思乱想让她一开始怎么都睡不着，在经过那样一番折腾之后，她累得眼皮子上下翻转，最后甚至等不到他出来，就那么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她床边，望着那副小巧精致的睡颜，内心里一片柔软。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抽出来几张，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那双白嫩光滑的小手，从手腕到手心手背、再到五根指头，每一处都擦得特别仔细，害怕吵醒她，动作缓慢又轻柔，好像在对待一件世间罕见的宝贝。 她可不就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大的宝贝吗？ 第54章 后来那一觉孟黎睡得特别踏实，或许是因为运动量太大太累的缘故，也或许是两个人连那样的事情都做了，还害羞忐忑什么呢？总之虽然那一觉是两点多才睡下的，她依然觉得睡得很好。 可是陆竞就惨了。本来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又辗转打车到处找她，他以为自己会累到沾枕头就睡的地步，谁知道昨晚“天降大饼”，他的黎黎居然同意陪他一起睡酒店。 一开始他提那个请求的时候，是不抱很大希望的，只是想尽力争取一下，她要实在不同意，他也能理解。毕竟她那个保守拘谨又极有原则的性格，别人不了解，他还能不知道吗？ 谁知道最后她居然同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点感动到她了，权当是自己魅力太大，她实在拒绝不了的缘故吧。 之后回酒店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他的预料当中。尽管沙发上那个有点过火的吻是他先挑起来的，面对刚刚洗完澡的她，他的定力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忍住，但她后来的主动才是他继续下去的真正勇气所在。 他根本没想对她怎么样的，明明知道她还没真正准备好，他怎么可能舍得委屈强迫她呢？ 后来发生的那件失控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本来的意图，他甚至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谁知道他的黎黎那么好，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害怕他难受，竞然委屈自己主动提出帮他。 生平第一次体会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从前因为想她、渴望她，他也做过自力更生的事情，可是她那双柔软白嫩、光滑细腻的小手跟他粗糙的大手相比，感受完全不同。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到她手中，不管她想让自己做什么，他都愿意。 之后的一整晚，他因为内心的激动、燥热，眼睛一下也没闭，而身旁的她在结束那项运动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一次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姑娘，这个人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整个下半夜他都在她轻柔的呼吸声以及身上传来的香甜味道中煎熬着度过来的。 孟黎是在早上八点多才醒过来的，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到这么晚才醒。幸亏今天是周六，上午不用急着去上课，否则一切后果都得那个陆变态来承担。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乱来，身体的反应倒很诚实。她就是心太软，着了那个色魔的道。自己那双手，因为他的缘故，到现在都还很酸。 身边的陆竞发现她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为了不吵醒她睡觉，整个下半夜他都硬逼着自己直挺挺地躺在她身侧，一动也不敢动。内心里有一万次想靠近她，抚摸她、亲吻她的冲动，就有一万零一次地劝诫自己：她昨晚真得很辛苦了，你忍心吵醒她吗？他当然不忍心，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快要把自己逼成一个僵硬的木乃伊了。 慢慢地朝她靠近，假装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假装的，他真的有点困。 “你终于醒了。我可一宿没闭眼。” 孟黎侧身用手抵着他不让他靠近自己：“说话就说话，不许靠我太近。” “我为了不吵醒你睡觉，就这么逼着自己直挺挺躺了一个晚上，身体都僵了，你还不让我动？” 就在她呆愣的几秒钟时间里，他趁机靠近她，侧身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现在的状态是两个人都侧身躺在床上，面对面拥抱在一起。 “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差不多二十多个个小时没合眼了，你不心疼吗？” 他眼角底下果真有一片青丝，整个人看起来也有点憔悴。想到他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来找她，昨晚要真的没睡，估计是有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那一刻心底里对他的心疼让她根本不忍心也不想推开那个拥抱。 “昨晚为什么不睡？后来，不是解决了吗……”最后那句“解决”因为不好意思，故意说得小声又含糊。 她那副乖乖在自己怀里的小女生模样，再加上口中说出的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让他不自觉加重了手中拥抱的力度。 “有你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躺在我身边，你觉得我有可能睡得着吗？” 孟黎被他那个拥抱搂得快呼吸不过来，轻声地跟他抱怨：“你能稍微放开我一下吗？难受……” “是不是我搂太紧，你不舒服？对不起，我忍了一晚上，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 这句话说完，尽管手上拥抱她的力度变轻了，但孟黎感觉他又把身体朝她那边挪了挪。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其实那样亲密的动作她并不觉得反感难受，相反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在那个冬季的清晨里，觉得格外的温暖。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冽、干净，她觉得莫名地有安全感。 只是那样温馨、宁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感觉他的那双手又开始不老实了，心里一阵莫名的颤栗感。 那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来得痒和难受，明明想开口阻止他，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或许她的身体本能地也很享受那样的触碰。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拥抱在一起，孟黎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好像还能听到他“扑通扑通”一阵急促的心跳声。 他把她那双在他怀里作乱的小手一把抓住：“刚刚感觉很奇妙。” 他越说越过分，孟黎再也不想再继续纵容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面前那个男孩子：“你要再胡说八道，我真得要生气了1”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乖乖让我抱一会，我眯一下，真得要扛不住了。” 她看他那副疲惫的模样，心里除了心疼，哪里还知道生气。再次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任他抱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真心想让他安心休息一会。 陆竞在那样香甜的怀抱里根本做不到心无旁骛的睡觉，最后只硬逼自己闭眼休息了一刻钟。 一想到她还没吃早餐，担心她饿着自己，再舍不得温柔乡也强迫自己放开那个拥抱，拉她起床：“快起来，我们下楼去吃早餐，或者叫客房服务送上来也成，看你自己。” “你再多休息一会啊，我不饿。” “我休息好了。不饿也得吃早餐，你看你瘦得，我刚刚怀疑自己摸的不是人，是骨头。” “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快起床，吃早餐！” 最后孟黎是被他拉着送到卫生间门口的。两个人简简单单洗簌好之后，孟黎决定带他去学校门口她经常去吃的一家早餐店尝尝她最喜欢的肠粉。 两个人坐在店里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孟黎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陆竞正在大口吃着她经常会吃的那道肠粉，内心里甜蜜的小泡泡抑制不住地呼噜呼噜往外冒。 “怎么样？好吃吗？这可是我们宜城最有特色的一道早点了。” “有你陪着我，还会有不好吃的东西吗？” 尽管很早以前就知道那个家伙最会说那些甜言蜜语的话蛊惑她，可是在那样一个充满烟火气的早餐店里，他嘴里突然冒出来的那句情话，还是让她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别光顾着看我啊，快认真吃饭。等你吃好了以后，咱俩回去我把自己扒光任你看都可以。” 她被他那句直接裸露的话羞得满脸通红，偏偏那个家伙像没事人一样，用一双火热的眼神盯着她看，好像说出“扒光”那句话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孟黎红着一张脸低头假装认真吃饭，嘴里怼他的话也没忍住：“谁稀罕看你了？也不知道那股盲目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他低声笑着，并不理会她那句打趣他的话。 孟黎只吃了几口肠粉就不太想吃了，刚刚在酒店说她不饿是真得不饿。 只是刚打算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面的陆竞就不干了；“你就只吃了几口，乖，再多吃一点。” “我真得不饿……” “我马上就要回美国了，你这样连饭都不好好吃，我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难不成你真得想我在那边一边为自己繁忙的功课操心，一边还要为你操心？” 第55章 孟黎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简直无话可说，最后只能低着头忍着把那晚肠粉全吃完了。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手中拿起一张餐巾纸正要伸手过来替她擦拭嘴角，被孟黎一把接过纸巾给打断了；“我自己来。” 店里面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她怎么好意思让他在外人面前替自己擦嘴。 吃完那顿早餐，她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些正经的事了；“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担心我。但现在我已经好了，你可以安心了。” “这么急着赶我走？你也太狠心了吧。”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你这么三番五次地请假回来，真得没问题吗？” 她因为急于否定他刚刚那个想法，那句回应的话说得又急又快，陆竞从她的神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了很多她的深情跟关心，心里高兴地直冒泡；“我知道你没有，我开玩笑呢，你那么急干嘛？” “你就只知道拿我开玩笑，我明明没有那么想……” 前一秒内心的高兴被她后一秒小声、委屈的话语给淹没掉，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得意忘形，又惹他的宝贝伤心了。心里忍不住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叫你说话不过脑子！又犯错了吧。 从她的对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不住地跟她道歉：“我该死！总是不过脑子说一些让你伤心的话，你要生气的话，打我，我活该。” 其实她根本没有真得生他的气，只是有点小委屈，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这么敏感这么脆弱，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的那颗心起很大的波澜。或许是因为对象是他，她才敢这么任性地对他使自己的小性子。 “我没生气……” “没有就好。我生怕自己又犯错。你知道的，我说话总这么不过脑子。” 他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左手捏着她的手指关节一边把玩一边又说：“你刚刚本来想跟我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总这么突然回国，你学校那边没问题吧？” “没事，我请假了。但有个坏消息，我假请不了那么多，今天晚上就必须要走了。” 尽管内心里知道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肯定不能陪她太久的，可是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忧伤。但她一点也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为了让他安心回去，她只能装作一点事也没有。 “没关系，学业重要。我已经没事了，你一点也不需要担心我。” 虽然她口中说着那样的话，陆竞还是从她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发呆的那几秒中时间里捕捉到了她的异样。不想渲染那种离别的氛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中午我想请你的室友们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啊？寝室里大部分人都跟我不是一个专业的，她们好像周六有什么实验课要上。只有李文跟我同专业，周六没课。” “那就请李文，你觉得合适吗？” 其实他原本最想请的就是李文，但害怕那样不合适，所以才打算把她的室友们全部都捎上，现在误打误撞刚刚好。 孟黎对于他那个提议一开始是很犹豫的。毕竟她们俩现在的处境多少有点尴尬，要是以前，她肯定迫不及待想把陆竞介绍给她认识，但那件事之后，她不知道那么做到底合不合适。 脑子里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从她们俩第一次在寝室见面，到后来她陪自己去医院看烫伤，再到后来俩人周末一起相约去健身房以及胜男来学校找她，她把她俩互相介绍给对方的场景，一幕一幕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重演。 耳朵边好像又传来了她昨晚离开寝室之前，她在背后对自己说的那句“注意安全，有问题打电话”的话，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好像被那些曾经的一幕一幕给拨松了。 “要不……我问问她，看她有没有空。” 她当着陆竞的面直接给李文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在电话响了一声之后就立马接了。 “黎黎吗？是我。你没事吧？怎么还不回来？” 那通电话接通之后她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孟黎破防了，按耐住内心的感动，小心翼翼地问她；“我没事。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美国那个，他今天中午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就是那个白月光？！我有空！” “那我待会把时间地点发到你微信上？” “好，我一定准时到！” 两个人的对话，全程陆竞都听得一清二楚。挂断电话之后，他再次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取笑她：“我是白月光？你把我们的事都跟她说了？你都是怎么跟她说的我？” 他因为说话而呼出来的热气悉数传到她的耳朵那里，最后孟黎实在痒得没办法，只好用手推他；“别闹了！快去订餐厅，待会时间不够用了。她爱吃海鲜，还爱吃肉，但跟我一样不太能吃辣的，你看着情况选。” “好。” 陆竞选了一个离她们学校并不太远、但口碑很好的海鲜餐厅，订好单独的包间之后，孟黎把时间地点给李文发了过去。 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好像没有回酒店的必要，她们约好的吃饭时间是十二点。 “要不我们先去餐厅坐下来等她？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再打个车去你们学校接她？” “去餐厅等可以。但接人就不用了，我了解她的性格，我们太热情她会有心理负担的。” “原来你这么了解她？好像对我都没这么了解，我要吃醋了。” 孟黎知道他又开始了，每次正经一会那张嘴就开始不老实：“待会李文在，你给我老实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会老实的。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你能给我个奖励吗？”边说边弯腰把他那张臭屁的右脸朝她面前伸过来，明显一副索吻的模样。 两个人还站在早餐店的大门口，外面来来往往那么多行人，孟黎如何也做不到像他那样没脸没皮。伸手把那张脸推开，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很轻声地说：“现在不可以，有人。回去行吗？” 想到他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走了，直接狠心地拒绝他也做不到，最后只好那么对他说，说完之后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别过头不看他。 “好！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两个人打车到目的地之后，坐下来没等一会李文也提前到了。 两个刚刚有点小矛盾的女生一看到对方，第一反应都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陆竞主动上前打破了尴尬。 “你好，我叫陆竞。你就是李文吧，我总听黎黎跟我提你，说你是她在宜城最好的朋友，谢谢你平时对她的照顾。”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因为一根纽带的关系，莫名对互相有亲切感。 李文抬手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好，陆竞。我是李文，我也很早就从黎黎的口中听说了你的事情。” 孟黎在一旁看那两个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坐下来说话，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寒暄；“那个，你们要不要坐下说话？” 陆竞这才意识到他们俩是站在那里说话的，赶紧主动帮两个女生拉开座位，请她们坐下；“你们看我，光知道说话，都忘了礼节。快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聊。” 两个女生都坐下之后，陆竞才在孟黎身边坐下来。 服务员上好饭菜之后，李文看着满满一桌的海鲜和新鲜的牛肉、羊排，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就我们三个人吃饭，随便一点就好了，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索性多点了一点，你吃吃看，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孟黎也被面前的阵仗吓到了，侧过身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跟他耳语；“你怎么点了这么多？海鲜店里还有牛肉、羊排？” “怎么可能？那些肉我是另外叫人送过来的，你不是说她喜欢吃海鲜还有肉吗？” 她从来不知道他那么严谨的，说了海鲜、肉就必须一样不能少。但李文还在，她也不好跟他多说什么。只要她吃得开心，大不了那顿饭花的钱她以后用另外的方式慢慢还他就行了。 “你别想太多。第一次郑重地请你朋友吃饭，我怎么可能随便应付呢？你们吃得开心就好。” 其实他俩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的模样对面的李文早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那副亲密、腻歪的神情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其实很为孟黎开心，她好像真得找到那个彼此之间满眼都是对方的真命天子了。 “你俩要不要这么腻歪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嘴里那句打趣的话就那么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蹦出来了，那句话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她和孟黎两个人之间已经不是从前那样毫无顾虑的关系了，她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个错误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心。 孟黎听到那句玩笑话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害羞，而是为那样一句曾经特别熟悉的口吻而震惊。 陆竞听到那句话之后，发现两个女生都一起沉默下来，知道那两个人又尴尬了，赶紧跑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吃饭。你们吃吃看，不知道家店好不好吃，我看评价好像还蛮好的。” 之后三个人又恢复到认真品尝美食的局面。 席间陆竞故意支开孟黎，有些话他想当面对李文说。“黎黎，我想喝点饮料，你能帮我买一下吗？餐厅对面就有一家超市，你买我经常喝的那个牌子和口味就可以了。” 他那个要求很莫名其妙，孟黎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应该只是为了支开自己，才想了那么一个说辞，可具体他要干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好。文文你先慢慢吃，我一会就回来。”最后那句话是对着李文说的。 孟黎一走，陆竞就开门见山地把心里面想说的话赶紧对着李文说了出来：“其实我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刚刚是特意支走黎黎的。” “嗯，我知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你们之间前几天发生的那些误会我听她说了。这几天她心里面的难过我也知道。她一直跟我说你是她在宜城最好的朋友，曾经帮了她很多忙，我特别感谢你。 她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很多时候只会默默地做事而不会说话，但她对朋友的真诚从来都不是假的。至于你之前的一些顾虑，别的我不敢说，但她对那个周俊伟绝对没有任何想法，这一点我敢跟你打包票！ 不怕你笑话，之前我因为嫉妒心跟占有欲，曾经误会过她跟周俊伟，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吃了一个很大很大的亏，那场误会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她那样一个人，如果真得对周俊伟有任何想法，一定会直接说出来亲口承认的，绝不会跟你在这边误会来误会去。那些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她做过的事情肯定不会不承认的！ 昨晚她出寝室的时候，你是不是主动跟她说话，让她注意安全，有问题打你电话。你知道她后来因为你那句关心的话有多高兴吗？就跟一个孩子突然得了一块糖一样。她不把你放在心上，至于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兴奋成那样？ 第56章 陆竞的那番话还没说完，他发现对面的李文好像有点不对劲，原本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往下移，到最后整张脸完全低下去。 他生怕自己说的太多，又挑起了对方的伤心事；“你没事吧？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要有什么地方冒犯你了，我跟你道歉！” 对面的李文慢慢抬起头：“没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黎黎能有你，她很幸运，我为她感到高兴。” 之后的谈话内容没有再继续下去了，两个人安静地一边吃饭一边等孟黎回来。 真正的女主角是在五分钟之后回来的，手上拿着一罐运动饮料，确实是他高中上学那会最常喝得那个品牌跟口味，原来她一直都把他放在心上。、 之后那顿饭三个人很随意地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束之后陆竞去前台那里结账，孟黎和李文两个人站在大厅那里等他。 “他很好，值得你放在心上这么久。我真得很为你开心。”这是今晚李文对她单独说的第一句话。 “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为我的个人问题操心了？” 或许是因为孟黎那句特别让人有回忆感和熟悉感的那句话，从前她总是习惯性地替她操心个人问题；也或许是想到了刚刚吃饭的时候，陆竞单独对她说的那些话，总之那一瞬间，李文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面前的孟黎，哽咽着说出了自己心中已经憋了很久的话。 “对不起！我真得知道自己错了！我为那天对你说的那些没有过脑子的话而真诚的道歉。” 孟黎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那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知道她可能情绪太激动了，害怕她忍不住要哭，更害怕自己面对那样的场面会跟她一样失控破防，可是两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太不合适了，只好一个劲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地安抚她：“好了好了，话说开就没事了。” “我……我那几天那么对你，还说那么过分的话，完全是因为自己一点预警都没有就突然被拒绝，心里难受想不开，之后就开始胡思乱想……那晚我们吵过之后，你出去一整晚都没回来，我担心坏了，根本也没睡着，但就是怎么都拉不下脸打电话给你……我，我太差劲了……” 她的话一直断断续续地说个不停，孟黎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嘴里不住的回应；“我知道，我都知道……” “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跟周俊伟的事情，发现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很明显拿我当普通朋友看的态度，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我欺骗，不愿意相信，最后还把原因往你身上推。我真得很糟糕……一点也不值得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看待。” 孟黎轻轻地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一点点距离，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 “没有，我想！只是觉得我不配……” “文文，你知道吗？从开学的第一天，我在寝室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我跟你很有缘。我是一个性格有点慢热的人，其实很不会社交，这点你是知道的。而你恰好跟我相反，你很开朗、很热情，我有时候特别羡慕你，想吃的东西就吃，想做的事情就做，跟你做朋友我真得很开心。 你知道的，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缺点。就拿之前那件事来说，我也有很多处理得不到位的地方。我不应该把什么话都放在心上，相反应该坦诚布公地把那些想法告诉你。 虽然自己做那些事的出发点是为你好，但我根本就没考虑到你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很多我以为是为你好的事情，可能真实的情况并不是那样。为你好不能作为一切无心伤害的借口。我也必须要跟你说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 那段话刚说完，李文再次紧紧地拥抱住她：“黎黎，你怎么那么好……” “那我还配做你好朋友吗？” “你配！你太配了！本来是我不配的，但我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优点，现在我也很配！” 两个小姑娘也不理会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顾客跟服务员，就那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从前绝望的时候孟黎认为两个人之间的裂纹只要出现了，不管怎么修复、怎么无视，都回不到从前完美无瑕的模样。但现在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完美无瑕的东西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不完美才是常态。只要你觉得那份感情值得继续下去，就应该去努力维持。 陆竞结完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那两个小姑娘不管别人的眼光，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画面，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次突然回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孟黎。现在看到她们冰释前嫌，到底可以放心回去了。 “两位美女，抱好了吗？” 李文看到陆竞走过来，还故意说打趣她们的话，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放开那个拥抱：“好了好了，不就是借你女朋友抱了一会，还你好了吧。”之后又拉起孟黎的手，小声对她说：“知道你俩的时间宝贵，我就不当电灯泡先走了，你忙完就回来，我在寝室等你。” 说完那句话转身准备走，之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回来对着陆竞说：“谢谢你这顿饭。我把黎黎交给你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惹她伤心，我可不念着这顿饭的情，该收拾就收拾，绝不手软！” “你放心，我绝不给你这个机会。” 两个人把李文送到门口，看她坐上回寝室的出租车才开始想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怎么打发。 “还有几个小时，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让你男朋友陪你去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我奉陪到底。” 其实孟黎内心里真得有很多事情想跟他一起去做：比如去看电影，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去玩卡丁车，去听音乐会，去蜡像馆拍照或者去玩密室逃脱，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会干的事情，她都想跟他体验一回。 但内心里知道那些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很不切实际。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并不充裕，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真得很久没有认真休息了，她一点也不忍心看他疲惫的样子。 尽管很遗憾，但想到只要两个人好好的，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去做那些她想做的事。现在她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陪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回酒店吧。”知道他那个性格，如果不这么说，他肯定不会乖乖回去休息的。 “你确定？还有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你不用害怕我没休息好，能陪你一起做你开心的事，我一点也不累，真的！” 原来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他全部都知道。孟黎再一次被他的细心、体贴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怎么那么好啊。 脑子里根本没有考虑别的，那一刻只想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让他感受到她那颗真诚为他跳动的心。 陆竞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有点懵：“怎么了？这么突然跑过来抱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她把她的头深深地埋在他的大衣里面，那张白嫩的脸颊不停地蹭着他的胸口，他顺势一把把大衣敞开再紧紧地裹住她；“怎么了这是？怎么还突然撒起娇来了？” “我就是想抱抱你嘛……”声音轻轻柔柔的，一副小女生撒娇的模样。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抱都行。只是现在我俩还在大街上，你确定要一直这么抱下去？” “大街上就大街上！我抱一下我男朋友，不过分吧？” 他怎么可能觉得过分？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更过分的事情他都想对她做。只是冬天室外的气温很低，尽管他已经把自己穿在外面的那件大衣紧紧地裹住了她，但还是担心她会受冻，他走之后，她要是感冒生病了，谁来照顾她？他在那边还怎么放得下心？ “外面气温太低了，我害怕你冻着。” “那我们去酒店吧。” “什么？” “我说我们去酒店。” “你真得确定？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说一起去酒店，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头终于从他的胸前抬起来了，那张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因为刚刚紧紧埋在他胸前乱蹭的缘故，此刻红扑扑的，额头的刘海也因为摩擦的原因，凌乱地遮住她的双眼，那样柔弱无辜、美丽动人的样子，俨然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陆竞觉得他体内原始的欲望好像又要起来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那还要跟我去酒店吗？” “我就是想你好好休息一下，看你这么累还硬逼着自己陪我，我会心疼的。” 他对于她那句话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她又红着脸抬头用那双闪着光的小鹿眼望他，嘴里憋了好大一口气，再次开口说话时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你要真的很想要那个，也不是不可以。我做好准备了……” 第57章 陆竞被她那一连串反应弄得措手不及：她刚刚什么意思？“那个”是他想的“那个”吗？她说她已经准备好了？ 孟黎那一番话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谁知道对方听了之后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有点气急败坏了：“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如果你根本没有那些想法，那就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抱歉。”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根本不想再看他一眼，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立马转身要走的架势。 他怎么可能放她走？一把把那个还在气呼呼的小姑娘拉回自己怀里，抬手轻轻地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我就是被你那些话惊到了，想着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我头上呢？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开始炸毛了。” “那你不说话也不动……你知道我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话的吗？” 胸前的那只“炸毛兔子”又恢复到一开始不停摩擦他的乖巧撒娇模样，他的心在一刻除了甜蜜更多的是感动：“我懂。那……我们回酒店？” “嗯……” 之后发生的一切好像在预料当中，又好像不在。 两个人一进到那个只有彼此存在的静谧空间里，门一关，他就把她摁在门后，一只手贴在她的脑袋后面，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她腰，之后铺天盖地的吻就那么密密匝匝地落到她脸上。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然后是下巴那里，最后连耳朵也没能幸免，那样赤诚、火热的厮磨、舔舐已经完全超出了孟黎的想象，可她根本不知道那仅仅是个开始。 …… 两个人在浴室里简单清理完毕之后，他再次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到床上， 陆竞在孟黎身边躺下来休息的时候，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距离他八点半离开的时刻只剩下四个小时。意味着再过四个小时，他就没有办法再感受到真实的、活灵活现的她了。 那样珍贵的四个小时里，他一点也不想闭眼浪费掉。就算不说话，就那么侧身看着她的睡颜，他也觉得很幸福。 孟黎醒过来看到的一副场景就是她身边躺着的那个陆竞，压根就没有闭眼休息，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一副痴汉表情样。 “几点了？你睡醒了？” “快八点了。” “都八点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你什么时候醒的？”她看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了一句。 知道自己逃避不过去，但又不能骗她，他只好如实回答：“我没睡。” 他那句话好像一下子就点燃了她的“兔子毛”，她又跟“炸毛兔子”一般，从被窝里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尖对他叫嚷：“你！你！你居然没睡！你为什么不睡？不是回酒店就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你到底在干嘛？！” 他把她那只是伸到面前的手指一把握住，之后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地舔了一下。孟黎看他那副一点也不知道悔改的模样，就知道对她动手动脚，气得一把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走；“我问你话，你给我老实点，别想轻易糊弄过去！” “我真得不累，睡不着你让我怎么睡？” “你都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怎么可能睡不着？” “有你躺在我身边，我能睡得着才怪。” “可是……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看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到最后感觉像是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担心、心疼他的身体。内心里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也是心疼她，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她难过着急的模样。 “我真得没事，待会可以飞机上休息。你不用担心，我还没把你娶进门当老婆，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他连“老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要是平时，她这会肯定要跟他急了。可是那句话说完，她依然没反应，只是用满脸的担忧神色望着他。 他只好改变政策，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对着她的耳边小声地说：“刚刚汲取了少女的灵气，这会我体内能量足着呢，一点也不知道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我已经从你那里补全了能量……” 果然那个不要脸的法子起到了一点作用，她听完他那句打趣，红着脸又开始用她的小拳头捶他的胸口，当然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 “你不许胡说八道！” 第58章 “好好好，我不说了。但有个现实问题要告诉你，快八点半了，我真得要走了。” 尽管两个人都不愿意面对离别的时刻，但它还是如期来临了。 孟黎听到那句提醒之后，赶紧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低头边在床下找鞋子边催促他：“你快换衣服，我帮你整理东西。” “不用，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也去换衣服，我们先下去退房。” “好。” 两个人退完房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了，她记得他说他的航班是九点钟，这里离他的起飞点宜城机场很近，打车过去估计就十几分钟，还好时间赶得上。 “我送你去机场，你快去叫车。” 她那句话说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站在她面前，低头深情地望着她：“车叫好了，马上就来。不过不是去机场，我先送你回学校。” “什么？我不要回学校，我要送你去机场。”她说话的语气很急，好像那是一件特别重要和紧急的事情，并且不容反驳。 “太晚了，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从机场打车回学校的。时间还够，我送完你直接让司机师傅掉头，来得及，你不用担心。”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就要去机场！”她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心底里知道此刻他那个决定自己几乎很难改变，他的性格她清楚，很多时候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涉及到安全问题的时候，他绝不可能依自己。 可是还是想要继续争取一下，他为了自己已经这么辛苦了，她不想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上飞机，所以最后企图用自己的眼泪当筹码。 他看她眼睛里一直在转动的泪珠，心疼地一把抱住她：“求求你别哭，好吗？本来我已经很舍不得走了，你要再这样，你叫我怎么安心回去？要不，我改签好了，留下来再多陪你几天？” 她把自己的头从他胸前抬起来，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刚刚还想留下来的眼泪已经被她忍下去了：“不要，我不哭，你别担心我。就是……你让我去送你，好吗？拜托……” “真的不可以。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回来我绝对不可能放心的。你乖一点，让我安心走好吗？否则，我真得走不了了……” 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让她去机场送他的，为了让他安心回去，她只能妥协。 车开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陆竞跟司机交待了一声：“师傅，麻烦您在原地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回来，您再把我送去机场。耽误您的这几分钟时间，我给您多付一点钱，麻烦了。” 他牵着她的手，把她送进学校大门，两个人在满是绿化的小径分叉口停下了：“时间不太够，我不能送你到寝室楼底下，只能送到这了。” 她光滑、细腻的小手一直被他轻轻地揉捏在手中，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独属于她的香甜气味一直传到他的鼻尖，那样令人沉迷的味道感觉怎么闻也闻不够。好想把她打包在自己的行李箱中带走，可是他不能。 “我已经安全回来了，你放心走吧，别让司机师傅等太久了。” 再一次把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用力吸取她身上的味道；“怎么感觉我这么像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呢？刚从床上下来，这会就要回美国了……” “你本来就是！连我想去机场送你的要求都不答应，你不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谁是？” 迎接她这句“控诉”的是耳垂那里被他轻轻地啃咬了一口，与其说是啃咬，不如说是温柔的舔舐。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快走吧，待会时间真得赶不上了。” “你给我照顾好自己。下回见面我要发现你又瘦了，当心我狠狠地‘收拾’你！” “知道知道。快走吧陆少爷，真得要迟到了。” 最后陆竞是三步一回头地上了来时的那辆出租车，孟黎站在夜晚的路灯底下，就着朦胧的光影看着那辆车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也不愿意离去。 泪水早已经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终于不用为了让他安心离去而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尽管知道这么哭很没有出息，可她就是很想任性地放纵自己，她就是很舍不得他啊。 孟黎回到寝室之前已经在楼底下冷静地把自己处理好了，可是李文还是一眼就看出的她的异样。 “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 “没有，就是被冷风吹的。” “是不是因为他走了？没关系，以后可以天天视频啊，放假也还能见面，实在想他了就飞过去找他，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李文还是什么都明白。那一刻她只想好好地拥抱她，跟她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我知道文文……可我就是很难过……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没事没事，慢慢就好了。能有一个让自己这么惦记的人，你是幸福的。” 陆竞刚走的那几天，孟黎一直过得魂不附体，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和他空闲时候的视频聊天。 自从玩玩全全把自己交给他以后，她再也不会嘴硬说那些违背心意的话，心里对他的思念跟关心她想说就说出来了。她知道两个相互喜欢的人能够找到彼此并走到一起，是一件特别不容易且幸运的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纠结这纠结那，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爱意呢？喜欢就是喜欢，思念就是思念，这样真性情的话不对他说还能对谁说？ 只是每一次她这样真诚地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总是会有很多的黄色肥料，然后话题就那么被他拉偏到十万八千里去。 比如说他刚回到美国那边的时候，立马就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当时是中午十一点多，接到他平安归家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在食堂吃午饭。 视频一接通，他就很臭屁地问她；“想我了没？” 虽然当时人在食堂，周围也有很多人，但孟黎一点也不想对他隐瞒她内心里对他疯狂的思念；“想，特别想……” 他没想到她那么直接就承认了，原本以为她那个扭捏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想他的话；“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我居然能从孟同学的的口中听到‘想我，特别想’这样的话，还是在食堂里，有那么多人在的情况下，我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啊……”她好像怕他不相信，又说了一遍，语气特别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你，特别特别特别想……” 她没有回应他那句话，只是看着视频里那个十几个小时前还在自己身边的陆竞，此刻已经跟她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了。 他知道她应该又在难过了，为了不把那种悲伤的气氛继续下去，只好让自己想一些别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当然也不完全是那个原因。他一直惦记着那件事，为她的身体担心。 “那晚应该弄疼你了，你那里……还好吗？如果难受要去看医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没经验，让你吃苦了。下回再也不会让你那么难受了。” 孟黎根本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转移到少儿不宜那里去了。明明刚刚还因为思念他而忧伤、难过，这下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些复杂的情绪一点也没有了，转而替代的是一脸的震惊跟满腹的恼羞成怒。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这边好多人，你是不是找死啊？！” “那你到底怎么样啊？那里……还好吗？会不会不舒服？我都是‘这里、那里’的暗语，别人不懂。” “你以为人家都是傻子，就你聪明是吧？你再胡说八道我要挂视频了！” “别别别，你就回我一下吧，不然我该瞎担心了。” 她看他一脸认真、焦急的模样，知道他或许真得不是在开玩笑，只是担心她而已。 “我没事，很好，没有不舒服……”那句话她是红着脸，不看视频，假装低头吃饭才有勇气说出口的，她怕自己要坚持不回答他那句疑问，他真得会在那边瞎操心。 “没有不舒服就好，我可以放心了。” 自从那次在食堂里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跟她说那些惹人脸红心跳的话，之后每一次两个人视频聊天的时候，他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总是说着说着就从嘴里溜出来，每次叫他别总聊着聊着就往不可描述的话题转，他总是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食色性也，我对自己喜欢的姑娘说那些事不是很天经地义吗？” 孟黎对他彻底无语，每次只能用朝他翻白眼的方式表达自己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的立场跟决心。 第59章 大学的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 尽管后半学期，因为陆竞竞来来去去的原因，到后来孟黎的整颗心时不时牵挂到他身上，但繁忙的功课、实验以及越来越临近的期末考还是把她从那场虚幻的思念拉回到现实当中。 再加上他那边也很忙，两个人渐渐都从只知道风花雪月的聊天转回到各自的学习生活当中。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很难受，但慢慢习惯之后，他们都对两个人各自奋斗在自己的领域，但又把对方默默放在心上的局面很满意。 这样的爱情是她觉得最好的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期末考试一结束，孟黎立马收拾行李，想立刻飞奔回家去。她已经整整半年没回家了，每次都只能在视频里看老孟跟钱女士。 之所以连国庆长假都没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当时自己刚受伤不久，她不想让他们俩替她操心难过，另一方面是想让自己多成长一点，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想跑回家找避风港， 那时她和陆竞还没和好，那是她最独立、最孤单的一段时间。谁能想到仅仅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又在一起了。之后她那些小头疼小感冒，总会隔着视频向他撒娇。她根本无法想象当初自己腿被开水烫伤的时候，是怎么一个人忍过来的。 果然别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爱撒娇了，她现在可不就最喜欢跟陆竞撒娇吗？ 寒假回家之后，孟黎享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公主待遇”。老孟跟钱女士整天变着戏法给她做各种好吃的东西，假期才刚过半，她感觉自己已经胖了好几斤了。 陆竞是在过年前一天才赶回来的。他父母因为生意忙，还是赶不回来陪两位老人家一起过春节，最后只好让他一个人赶回来陪外公外婆。他求之不得，知道孟黎已经放假回青阳了，他那颗想回国的心早已经蠢蠢欲动。 大年二十九，除夕前一夜，孟黎吃过晚饭正坐在客厅陪老孟看电视，钱女士在厨房切水果，陆竞的电话就那么突然打过来了。 当时一看到他那个国内的号码，她是十分震惊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是那个国内的号码给她打得电话，他此刻不应该在美国吗？前几天视频他还说他今年过年不能回来，孟黎当时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特别难过，但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最后只能强迫自己假装无所谓。 可是现在那个国内的号码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想被老孟和钱女士知道他的事情，那通电话她是偷偷去卫生间接的。 “是我，陆竞。”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她就惊喜地想叫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怎么是国内的号码？你回来了？” “对，我今天刚回来。你要不要下楼，我在你小区门口。” “什么？你说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青阳，你小区门口。” “好！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他嘴里那句“不急，你慢点，别摔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的电话就急匆匆地挂了。他盯着手机结束通话的页面看，联系人那里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宝”字，无声地笑了出来。 孟黎随便套了件大衣准备出去的时候，钱女士刚好出来看见了：“这么冷的天，你出去干嘛？” “我有个同学刚好路过这里，我下去打声招呼。” 高考结束那年，她跟陆竞之间的事情，尽管她没有主动跟钱女士说，但她知道妈妈是了解的。在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前，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跟陆竞现在的关系。 不是不相信他们的未来，是觉得现在还早，没有说的必要。 “好，你下去吧。多穿件衣服，外面冷。” 孟黎是一口气从她们家跑到小区门口的，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跑到那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快的原因，觉得呼吸有点急促，眼泪鼻涕也不自觉想往下流。 根本不想管自己狼狈的模样，只想一把抱住那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毛线帽子站在花坛那里等她的男孩子。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他了，再次拥抱住真实的他的身体，她只觉得温暖又舒心。 陆竞被那样一个不管不顾、飞奔而来的拥抱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低头看埋在他胸口的小脑袋：“你这是眼泪还是鼻涕啊？可别把我大衣弄脏了。” 他其实是故意跟她开玩笑的，谁知道那句话刚说完，她就一把把他退开，自己也背过身去，只用她的后背对着他：“你嫌弃我？！那你还来干什么？回去好了……” 他朝着那个别扭的瘦弱背影无奈地轻声笑了一下，抬脚往前走到她身边，从背后一把把她搂进自己敞开的黑色大衣里，双手轻轻地圈住她的脖子，瘦瘦小小的她就那么完全被他从背后搂住。 “傻瓜，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吗？谁敢嫌弃你啊？你别嫌弃我就好了……” 她依然背对着他，不肯理他，直到他的舌头又开始在她的耳朵那里乱舔乱咬，她才在那样颤栗的异样之感中回过神，转身再次抱住他，把自己那颗小小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以阻止他那张不老实的嘴对她耳朵采取的“进攻”。 那样安静的拥抱只维持了一分钟左右，她又突然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起来，都是一些小猫挠痒痒的把戏，可是他被那样若有似无的触碰弄得心里痒极了，为了防止事情朝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他只能用双腿紧紧地把她不停作乱的小脚固定住，再把她左右乱划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大手当中。 “怎么又突然动手动脚起来了？” 她看自己已经完全被他禁锢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狠狠地朝他瞪眼睛：“你还问我？你明明能回来为什么之前骗我说不能回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呀？总骗我……”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惊喜。你看我，飞机刚落地，连家都还没回，第一件事就是跑来见你。看到我出现在你家门口，你不高兴吗？” “谁要你的惊喜？你不知道我刚听说你不能回来的时候，我有多……多那个……” “你有多什么？” “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下回不许再骗我了，不然我真得会生气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行吧？那你跟我说说，看到我，你高兴吗？” 她把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口。不管多不愿意承认，在看到他站在小区门口的一瞬间，她内心的激动跟高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最后虽然嘴上没回答他最后那个问题，但那只脑袋却用力地点了好几下，那双搂着他腰腹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最后还是陆竞理智一些，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轻轻地推开那个拥抱，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买了点东西，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上去跟你爸妈打声招呼？上次也是在这里，你妈想让我上你家去坐坐，但我当时什么也没准备，衣服也是湿的，后来又遭遇了那么一件尴尬的事情，实在不方便上去拜访。今天我准备好了，还特意捣拾了一下自己，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上去拜访一下？” 孟黎顺着他说话的视线看过去，花坛旁边确实有一大堆东西，大一包小一包的，她粗略地看了一眼那些包装盒上的字，有茶叶、有燕窝，还有一些包装特别精美的礼物盒子，里面的东西估计更不便宜。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带他去见父母的准备。甚至老孟和钱女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俩现在的关系，或许在钱女士眼中，他还是那个曾经惹她的女儿伤心难过好一阵子的“罪魁祸首”。这样贸贸然地带他回家见他们，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对他们现在的关系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个，我还没跟我爸妈说。现在上去见他们太突然了，我觉得有点不合适。” 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把自己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并不是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告诉父母，也不是不想带他去见他们。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他们才刚重新在一起不久，未来还有很多时间。路一步一步慢慢走，道旁的风景那么美，没必要那么急。 但她根本不知道陆竞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自己那句话刚说完，他就沉默了。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很异样，但他的沉默还是让她不放心：“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觉得今天太突然了，没提前跟他们打招呼，这样直接上去有点冒失。” 他这时才又重新看回她，说：“没事。是我没考虑好，太冒失了。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孟黎又看了一眼花坛旁边那一堆东西，知道让他全部拿回去，他肯定不高兴，只好退了一步：“茶叶、燕窝我拿一点上去，其他贵重的那些东西你带回去，刚好过年走亲戚可能派得上用场，你觉得怎么样？” 她很怕他会生气，说那些话的时候一直轻轻地拉着他的手，时不时左右晃荡一下，做出一副跟他撒娇的娇俏模样。 陆竞面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手中的小动作，除了妥协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归根究底还是我自己作死，上回居然拒绝你带我回家坐坐的提议，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想上去都没机会了。” “你别这么说嘛！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只是今天时机不太合适。” “好了好了，我明白，跟你开玩笑呢！你看着哪些东西你拿上去合适，我待会还要回去，外公外婆在家等我。” 孟黎只准备拿一点茶叶跟燕窝意思一下，主要是她知道她要什么都不要，他可能真得会生气，可是陆竞一直在旁边往她手里塞更多的东西，她只能一直拒绝。 一方面是不知道回去该这么向老孟和钱女士交待这些东西的来源，另一方面当然也是更主要的原因，她不想他的心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自己拿回去，她想看到他亲手把这些东西交到她父母手中。虽然今天不行，但以后总归有机会的。 最后在两个人推推搡搡的过程中，他好像真得生气了：“我就是想让你多带点东西回去而已，你一直这么拒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好像是脱口而出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深思熟虑，因为那句话刚说完，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紧接着说了下一句：“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你高兴就行了。” 第60章 最后孟黎还是依照自己本来的想法，只拿了一点茶叶和燕窝回去，其他那些东西都让他带回去了。 临走之前，为了让他不带着小情绪回去，她垫着脚主动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尽管他努力装作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她还是从他不那么亲热的回应当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开心。 但没办法，今天真得很不适合带他回去见父母，他的那些小情绪只能之后再慢慢安抚了。 孟黎拿着手里那些东西回去的时候已经距离她出门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了。她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钱女士跟老孟朝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你俩怎么了？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你手上拿的那一堆东西是什么？”老孟首先发问。 “哦，这些是我刚刚那个同学顺路带过来的特产，他出去旅游给很多老同学都带了。”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觉得很对不起陆竞。他那番认真准备的心意就这么被她给糟蹋了。 可是她真得没有办法，她还没想好这么跟父母说他的事情，尤其是钱女士，她跟陆竞从高中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她都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说他们又复合在一起的事。 “是哪个老同学啊？我们认识吗？”这是钱女士问的话。 “那个……你们……不认识，就是一高中同学。” 之后他们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只是老孟看到那些茶叶还有燕窝的时候，用很吃惊的口吻说：“你这同学出手还挺大方的，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估计家里挺有钱。” 孟黎只能打马虎眼：“是吗？我不太清楚……” 钱女士这时候义正言辞地说：“没什么特殊关系，不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这个人情你记在心上，回头找个机会还给对方。” “好，我知道。” 终于应付掉老孟和钱女士之后，孟黎回到房间里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撒谎骗人的感觉可太难受了，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圆今天这个谎？ 晚上躺在床上，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陆竞的微信。临走之前她特意嘱咐他到家要给她发个消息报一声平安，他也照她说得做了，可是只有简简单单的“到家了”三个字，很冷漠很公式化，一点也不带情感。 她当时看到那条微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他果真生气了。可是没办法，说到底今天的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好，他有生气委屈的权利。 可是她也有苦衷啊！要不是怕他之前对自己做的那些事给钱女士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处理这段关系吗？谁不想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父母认识？那年为了保护他完美的形象，她那么伤心都不愿意在钱女士面前掉一滴泪，那些痛苦、难过都是偷偷隐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里说得永远是“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的心意他了解吗？仅仅因为今天没带他回家见父母，他就这么生她的气？她也没说不能见，只是今天的时机真得很不合适。 那句“到家了”后面，她还特意给他回了好几条亲密、撒娇的话，可他一句也没回。她盯着两个人毫无动静的聊天页面看，越想越觉得委屈、难过。难道他已经厌烦自己不想再跟她继续下去了？所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逃避而不是想怎么去解决。 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连续响了好几声，当时她根本还没睡着，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到那些动静的时候，她的心被一阵失而复得的喜悦跟兴奋完全包裹住，她知道在那个时间点能给她连续发好几条消息的人只能是他。 【晚上陪外公外婆吃饭，说了很多话，也喝了一点小酒，有点醉睡着了】 【不是故意不回你微信】 【也没有生气】 【今天的事，我没关系，你别想太多】 她看着手机里他发来的那几条消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当时复杂的心情。有收到他回复的喜悦，起码能说明他还没有厌烦到不愿意理睬她的地步；有为他说出那番话的心疼，她知道今天他真得受委屈了；也有该怎么哄他求谅解的纠结，从前一直都是他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她跑，她好像还没有主动哄人的经验。 都说被爱的那个人总是会习惯恃宠而骄，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她被爱的更多。但爱情从来都不应该只是一个人的付出，一段相互奔赴的感情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不想只在手机里简简单单地回复他几句话，想当面看看他，摸摸他，对他表达自己满腔的爱意。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开始在手机里订明天一早回南阳的专车。不管明天是不是大年三十，也不管明天天气如何，会不会刮风下雨，她只想出现在他的家门口，让他看到真实的她自己。 孟黎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了。钱女士看到她收拾齐整出来的时候，早餐都还没做好，很吃惊，要知道平时假期她不到上午九十点，是绝对不可能从床上爬起来的。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还穿得这么正式？” “妈，我有点事，今天要回一趟南阳。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但我向你保证，下午一定提早回来。你们准备好吃的，等我回来帮爸爸贴春联。” “你要回南阳？什么事这么重要啊？非要今天去？” “反正是很重要的事。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可是……” 她知道钱女士担心她，只好用自己大大的一个拥抱来安抚她：“妈，我已经是大学生了，我会为自己的安全负责的。南阳很近，我又那么熟悉，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下午两点钟左右一定准时回来。” 或许是那个很具体的回家时间给了钱女士安慰，她抬手帮她把头上的白色毛线帽往下拉了拉：“说好两点钟回来，可不许说话不算话啊！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情给家里打电话。” “好！” 直到坐上回南阳的车孟黎还觉得晕乎乎的，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她居然在做这么疯狂的一件事：抛下爸爸妈妈，独自一个人坐车只为去见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 或许是是因为大年三十的缘故，大部分人都已经早早回家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但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彤彤的一片，春节的气氛已经很浓厚了。那样喜庆的氛围让她体内原本那颗火热的心更加沸腾不止。 到了南阳站之后，她凭着那年他过生日第一次去他家的印象，路边随便招了一辆出租车，但她报不出小区的具体名字，最后只好依据附近有标志性的建筑，让司机师傅在大致的方向停下，剩下的路程只能根据她模糊的印象一点一点慢慢摸索。 幸亏他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很豪华，建筑设施很有特色，她凭着记忆不算很难地找到了那里。本来没有门禁卡她连大门都进不来，最后还是拜托一位买菜回家的奶奶，在她的帮忙下才进的大门。 之后又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他家所在的那栋楼，整个过程绕了不少冤枉路，也吃了一点苦头，那个看门的保安大叔一度拿她当贼提防着，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内心里的兴奋、高兴还有喜悦战胜了一切疲惫。 陆竞在接到孟黎那通电话的时候，时间是上午九点半，他还躺在床上没起来。昨晚陪外公喝了一点酒，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看到微信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原本想直接给她打一个电话的，但想到她大概率早已经睡下了，不忍心吵醒她，最后只简单回了几条消息。 等了几分钟，对面没有回应，他就知道他猜得没错，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早就已经睡着了。亏他今晚因为她心情郁闷，喝了那么多酒，醒来之后又担心她瞎想，第一时间就想给她打电话。 之后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她，他干躺在床上睁眼看天花板到早上四五点，最后还是翻看着手机相册里她的照片才慢慢睡下的。 那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犯迷糊的原因，还是那个扰了他一晚上的“妖精”突然从梦里转移到手机上，他分不清现实跟梦境，总之铃声连续响了好几声，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慌慌张张按下接通按钮。 “已经这么不愿意听到我的声音了？连电话也不想接……”孟黎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这么哄他，觉得卖惨应该是不错的一个法子。之前他不就是一直用这招“对付”她的吗？而她每次都抵挡不住他这招的“威力”。 “不是黎黎……我刚睡醒，有点迷糊，没搞清……”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你还没起床？” “嗯，还没。怎么了吗？有事你说，我在。” “就是……你要不要穿上衣服，下楼来一下，有一份惊喜等你签收。” “现在下楼？惊喜？” “对，现在。” “好，我马上下来！” 根本就来不及穿衣梳头，他只花了两分钟时间刷牙洗脸，之后穿着拖鞋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就那么跑下去了。 内心里有一种隐隐地期待，觉得她口中的惊喜可能真得是一份超级大惊喜，但又不敢确定，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往下跑，想立刻、马上就见到那份“惊喜”。 打开一楼单元门的一瞬间，展现在他面前的就是穿着一件红色大衣，戴着白色帽子的小仙女正在门前的那几级低矮的小台阶上一上一下地蹦来跳去，随着她的跳动，那顶雪白的帽子上那颗毛绒小球也跟着她的动作摆动起来。或者说它不是在摆动，而是在扫他的心。 那样一副生动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美丽的精灵仙子在除夕这一天突然开始活动了，而他就是她轻易捕获的猎物。其实根本不需要仙子做什么，她只要站在那里，他就心甘情愿为她俯首称臣。 孟黎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陆竞正在看着她发呆，没有想象中他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该有的反应，有的只是两个人相顾无言地凝视。 她在那一瞬间好像有一点怀疑自己突然这么跑过来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但几十秒的安静之后，他突然跑到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给她带来的那个热烈而真实的拥吻让她刚刚升起的那个怀疑的泡沫又灭下去了。 之后的一切好像在预料当中，好像又偏离了正确的轨道。他嘴上以及手里的动作没有因为两个人所处的位置而有所收敛，相反越来越过火。直到那双不安分的手开始要往她大衣里面的那件打底衫底下伸，她才从那样疯狂的亲密行为中缓过神，找回了一丝理智。 抬手拍掉他一直想对她干坏事的手，把头紧紧地埋在他胸口，不让他再继续疯狂扫荡她的唇舌，开口说话时的声音因为刚刚的情潮而有些许颤抖：“不要……有人……” 第61章 陆竞当然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很不合适、很过火，可是面对她的诱惑，他从来就不知道理智为何物。 “这就是你刚刚口中所说的‘惊喜’？”为了按耐住体内可能马上就要叫嚣起来的家伙，他只能靠说一些话来转移注意力。 “难道不算吗？”她是抬头用一副很自豪、很骄傲的小表情朝他说出的那句话。那张刚刚被他啃咬过的鲜嫩的樱桃小嘴，此刻好像更加鲜艳欲滴。 不能再看了，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又想干坏事，只好再次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当然算！这可能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大的一份惊喜。” “那你高兴吗？” “你说呢？我快被你这个小妖精搞死了……” “呸呸呸！大过年什么死不死的，你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啊？”她这句话刚说完，陆竞腰腹部那里就传来一阵瘙痒，原来是“小妖精”在揪他那里的肉。 抬手一把抓住她那只不老实的小手，假装严厉地警告她：“你说归说，能别动手动脚吗？男人那里，是你能随便乱摸的吗？惹出火了你要负责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是你自己鬼心思多……” 她不敢看他，这句话是把头紧紧埋在他胸口很小声地嘀咕出来的，但还是被他听到了。用手掩着嘴鼻，偷偷地笑了几声，不敢被她发现，之后好像又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开口问她：“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她听到那句提问，一把推开他的怀抱，又往后退了几步，两个人之间就那么隔开了几步路远的距离，双手交叉在胸前，抬头用下巴对着他说：“还不是因为有一个傲娇又小气的陆少爷，明明生别人的气，还死不承认。我这不是怕那个小气鬼把气憋在心中，最后把自己给憋坏了，才不得不来替他顺顺毛吗？” “你说谁是小气鬼？！我才没有生气……” “还不承认？那好，既然你没生气，我可以回去了。” 她转身作势要回去，被他从背后一把捞回怀里，之后又把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那里，那头乌糟糟的“鸡毛头”不停地蹭着她的颈窝，她被那样的他弄得又难受又舒服。 “你别走……我没有真生气，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现在看到你，那点小小的不舒服完全没了。是真的！” 孟黎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任他从背后抱着她。颈窝那里，他的那颗脑袋还在不停地蹭着她，那样奇妙的触碰让她莫名很贪恋那一刻的温馨。 最后还是陆竞打破了那份宁静，原因是他发现她那双被他握住的双手很冰，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两个人站在小区门口好像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虽然自己也只穿着一套冬天的睡衣，但他是男生，身体里的火气本来就比女孩子大，更何况她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之前估计已经在室外等他很久了。 他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懊丧，自己一点也不体贴人，怎么能让他的宝贝受这么多苦呢？ “我们上楼再说好不好？外面太冷了，你手好冰。” 孟黎直到听到他那句“上楼”的话才惊觉自己这么两手空空地突然跑过来，什么也没准备的行为有多么冲动。 “可是你外公外婆在家，我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么贸然地上去不太好吧？” 他根本就没理她那句话，牵着她的手就要往电梯那里走；“没事，我家没那么多讲究。他们看到你肯定特别高兴，我第一次单独带女孩子回家，他们知道你的特别的。” “可我空手上去真得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快点，不是说要来替我顺毛的吗？你跟我上楼我毛就顺了，乖，听话。” 她就那么被他连哄带骗地给带回了家。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长得特别和蔼的老奶奶。尽管头发很花白，孟黎还是可以从那样一副姣好的身段以及带着笑容的脸上想象得出年轻的时候她一定很美。 “陆竞回来啦！我刚还跟你外公好奇你这家伙穿着睡衣头发也没理，就那么急匆匆跑下楼干嘛？原来是去见小美女了。” 那句话刚说完，孟黎就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多了好几道探寻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那位奶奶的身边又站了一位爷爷，她猜这就是他的外公外婆。 本来她被他外婆最后那句打趣的话羞得抬不起头，只一个劲地拧陆竞的胳膊，这时候他外公出口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就把她从那个奇怪的氛围里解放出来。 “第一次见人姑娘，你说话也不注意点，看把人姑娘弄得多不好意思。快请人进屋坐下来说话，让人站在门口多不合适。” 外婆这时候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不合适，想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被陆竞抢先一步：“外婆，我来。” 之后孟黎的胳膊就被他外婆轻轻地挽住了，她边拉她去客厅沙发那里坐下，边开口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姑娘，让你见笑了。我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 尽管孟黎很不习惯和第一次见面的人亲密接触，但他外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有点熟悉又特别好闻的味道，她形容不出来，非要说得话可能是衣服洗完残留的洗衣粉味道外加晒过之后阳光的味道。这让它一下子就想到小时候去奶奶家过暑假，晚上睡在奶奶怀里她身上的味道。 莫名的对眼前那个笑容和蔼的老人家有特别的亲切感，尤其这个人还是从小把陆竞带到大的外婆。 “没关系，我也喜欢开玩笑……”她被他外婆拉着手坐到沙发那里的时候，不知道该这么怎么回应她那句话，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对方才合适。 陆竞看她挺直腰背坐在外婆身边、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问题的拘谨模样，又想笑又心疼，最后干脆坐在她沙发旁边的扶手上，一把搂住她的腰身，打算替她解解围，让她别那么紧张。 谁知道他的手刚碰到她腰那里，就被她从背后一把拍开，之后又侧身偷偷地蹬他，用嘴形对他警告：“注意点！” 他对她那些小表情小动作毫不理会，还是一把搂住她挺直的腰身，笑着说：“放轻松点，不用坐得那么直，不累吗？他们都认识你，你一点也不用紧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你就跟着我喊外公外婆就可以了。” 这时候一直在厨房忙着沏茶切水果的外公终于出来了，他把那些东西放到孟黎面前，笑着在外婆身边坐下；“对，你跟着陆竞叫就可以了。我们知道你，那家伙早就把你的相片给我们看了，也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们跟着他喊你黎黎可以吧？” “可以可以！”孟黎不知道他竟然把他们的事都告诉了外公外婆，还把她的相片拿给他们看，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张照片。 “黎黎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太多了，难怪我们陆竞这么注重形象、臭屁的一个人，刚刚为了急着见你，连衣服都没换，就那么顶着鸡窝头跑出去了。”外婆的打趣永远都是虽迟但到，陆竞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从她的口中听到多少他的囧事，急着打断她：“外婆，你胡说什么呢！谁臭屁了？你再这样黎黎该不好意思了。” 外公也开始帮他：“就是，老太婆你说话注意一点。人黎黎还在呢，你别弄得她不好意思。” 孟黎看到陆竞和他外公两个人偷偷互相使眼色的小动作，有点想笑又不敢真笑出来：“我没有不好意思，外婆说话很有趣，我爱听她讲话。” 这句话一说完，孟黎就被外婆从陆竞身边抢走了，她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另一边，对着另外两个偷偷搞小动作的男人说：“听到没有。黎黎爱听我讲话，你俩去厨房忙活忙活准备午饭吧，我俩聊会天。” 陆竞怕她不自在，用嘴形朝她示意：“可以吗？” 孟黎笑着朝她点点头。之后两个男人就去厨房忙活了，剩下两个女人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来。 外婆真得是一位很有趣的老奶奶，孟黎感觉和她聊天很自在，完全没有隔辈之间的年龄代沟问题，很多时下年轻人讨论的话题她都知道一点点，她还从她口中听到了很多陆竞小时候的事情。 在那样随性自然的聊天过程中，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今天的陆竞会是这样的陆竞。虽然从小他爸妈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几乎很少呆在他身边。可是他有这么好的外公外婆，他们真得把他养得很好， 中午那顿四个人的午餐吃得很随意很舒服，来之前她根本不敢想象和他的家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情景，但真到了那种情况下，她觉得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别扭和难受。 或许是因为两位老人家特别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席间他们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都没有问，甚至在她主动提出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她的时候，两位老人的态度都是只要你们俩好就可以了，我们没有问题的。 甚至后来从陆竞口中她才得知为了不让她尴尬，外公特意没有把那顿饭弄得很隆重很奢侈，都是一些很普通随意的家常菜，但全部都是老爷子很拿手的菜式。 她为他们的体贴、细心而感动，这样花心思的招呼让她觉得自己在无形当中被认真对待了，所有的原因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是他们的宝贝孙子喜欢的女孩子。 最后站起来举杯对他们表示感谢的时候，她真得有一点想哭的冲动，为他们的心意，也为自己的幸运。 “今天真得很谢谢外公外婆，我知道你们为了让我觉得舒服，做了很多的努力，我真得很谢谢你们这么用心。相反我做得太不好了，这样冒冒失失得空手过来，什么东西都没带，更没有提前打招呼，真得很抱歉。” 那番话她是真心诚意说出来的，陆竞在底下拉她的手，用嘴形示意她：“没关系。” “什么空手不空手，打不打招呼的，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外公首先回应她。 “就是。陆竞那小子从前对你做得那些惹你伤心的事，我们后来都知道了。他那么龟毛、任性、别扭又臭屁的一个人，你能瞧上他，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家的福气。以后那小子要欺负你了，你尽管来找外婆，我替你主持公道！” 孟黎被外婆那通话弄得哭笑不得，最后仗着自己有御赐的“尚方宝剑”，对陆竞说：“听到了吧？外婆是和我站在一边的，我可是有帮手的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我！” “再加上我！”外公也紧接着加入到她们的“战队”。 只有陆竞一个人，可怜兮兮地面对三个人的“攻击”：“没有帮手我也不敢怎么着你啊！现在多了俩帮手，以后我就更不敢了。” 第62章 那顿饭在四个人说说笑笑间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本来孟黎是准备去厨房帮外公外婆洗洗碗的，被陆竞一把给拉住了：“你就别进去添乱了，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你洗碗呢？你也别进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俩人这会肯定有悄悄话说。” “可是，我……” “什么你啊我啊的，快走，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他就从背后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往他房间带。孟黎知道这会去他房间肯定没好事，但奈何自己力气太小了，根本就推脱不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双手。 一进到房间，门刚关上，他的吻就开始密密匝匝地落到她的额头、眼睛、鼻子以及下巴那里，最后回到“主战场”嘴巴那里的时候，那双不安分的手也开始在她身上乱点火。 她一开始被那样酥酥麻麻的电流流遍全身的感觉失了心智，根本不知道伸手拒绝他，直到听到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几声走路的脚步声，她才从那样虚幻的□□世界里回过神，一把拍开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双手，把头扭到一边，阻止他继续深吻下去。 “怎么了？”他好像还没从刚刚那阵情潮里缓过神，看到她突然那样终止他的动作，有一丝不满意，还没等她回应那句话，手上的动作又想继续，嘴巴也一直往她面前蹭，想再次吻她。 可是孟黎怎么可能还会同意让他继续下去，她只能用自己一直推搡的双手以及怎么也不愿意转过来的脸庞来表示她拒绝的决心。 他看她好像真得很抗拒，终于不再勉强她了，只是心里很奇怪，明明刚刚她也是有反应的，怎么突然就不愿意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刚刚弄疼你了？” “不是……” “那怎么突然这样？” 她不好意思面对着他说那些话，最后只好用自己的双手一把搂住他的腰身，把整张脸埋在他怀里，轻声地回他：“外公外婆在客厅……我刚刚听到声音了……” 他直到那时才明白她刚刚突然那样的真正原因，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弄疼她，她也不是不愿意跟他亲近。 他这个房间的隔音确实不好，以她那个脸皮薄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在外面有人的情况跟他继续下去，他自己也不想在外公外婆面前让她没面子。 可是身体已经叫嚣着起反应了。自从那次在宜城跟她有了实质性的第一次之后，他已经尝到了那种销魂的味道，更加食髓知味。两个人时隔两个多月才又有这么难得的亲近机会。他一点也不想浪费。 “可是我有点难受……” 为了打消她多余的顾虑，又说；“不然我们出去找个酒店，这样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孟黎看他越说越过分，居然还有想出去找酒店这么疯狂的想法，吓得再次用手推他，边推边不停地用力摇头：“不可以！绝对不行！你别想了！我不可能答应的！你快放开我，我们冷静一下！” 她手上推他的力道很大，好像想使出全身的力气来表达自己坚决拒绝的立场，说话间整张脸的表情痛苦又害怕，额头还有一丝薄汗不停地往外渗出来。 他看她好像真得很拒绝，还有点害怕的样子，一点也不忍心再勉强她，只能强忍着那里的不适，慢慢松开搂着她身体的那双手，之后又往后退开几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那么隔开了。 “对不起，我不是想勉强你。”为了不让她看到他那里的变化，他只能侧对着她说话，眼睛也不敢看她。 她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原本想走到他面前，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安抚他一下，最后又害怕那样会再次招惹到他，只好逼迫自己跟他保持一段小距离，小声地说：“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不合适，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转身走进了房间里自带的那个浴室，之后孟黎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水流声从里面传出来。 那样的声音是在二十多分钟之后才停止的。没过多久，他穿着一套新的家居服，边用白毛巾擦头发边假装没事人一样的口吻开口说话：“我刚刚太热了，顺便就洗了个澡。” 她其实什么都懂，也不知道他特意说那句话给她听是什么意思。但心底里对他的愧疚以及心疼占据了一切，知道他那个时候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鼓起勇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拉着他衣服的下摆左右摆动，一副撒娇的小女生模样：“对不起嘛，我刚刚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就是时机太不合适了……” 他对她那副撒娇的样子特别享受，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因为她不停摆动的小手而上下起伏，只有她才能让他有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 那条擦头发的毛巾被他就那么随意地扔到沙发那里，之后双手轻轻地拉起她那双白皙、细嫩的小手，之后又不满足于那样简单的碰触，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她的指关节，他好像特别喜欢那个动作。 “没事。刚刚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只顾着自己舒服，也不考虑你的处境，今天确实很不合适。可是谁让你对我的吸引力那么大呢？我一碰到你，就被迷得失了神智，真不知道该拿你这个‘狐狸精’怎么办？” “你说谁是狐狸精？嗯？”刚刚还一副乖巧跟他撒娇的小模样，这回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他实在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用言语吓唬她：“你再这么下去，我真得又要难受了。你忍心看我再去冲一遍冷水澡吗？” 她好像真得被那句话吓到了，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你怎么老这样？脑子里除了那些能想点别的吗？” 他走上前，再次牵起她的小手，笑着说：“你魅力太大，我没办法。但你只要乖乖的，我就不乱来。” 孟黎为了转移两个人之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少儿不宜话题，想到一件正事，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她答应钱女士两点钟左右必须回家，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就要四十多分钟，意味着她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必须要动身回家了。 原本以为他听到那个消息，肯定又要发少爷脾气，不乐意她走。没想到在她说明那些缘由之后，他意外地特别配合。 “答应你妈妈的事一定要做到。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送你。” “不是……你这就放我走了？这么乖这么配合？” “我是不舍得你走啊！可是大过年的，你父母也会担心你。本来我在他们那里就没什么印象分，现在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的心为他那样一句无奈但又充满爱意的话而颤抖，怎么办？感觉好像更心疼他了，没有别得办法可以安抚他，只有用自己真实的拥抱温暖他，给他力量：“你别这么说。你这么好，这么爱我，他们怎么可能对你印象分不高呢？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你的好的，好吗？” 他好像没想到她会说那些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用力回抱她，加深了那个虽然没有任何□□，但却无比让他舒心和贪恋的怀抱。 “你房间好像还和那年你过生日的时候一模一样。”孟黎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神环视四周，这里好像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陌生是因为毕竟她只来过两次，熟悉是因为所有的一切因为贴着“陆竞”的名号，自然而然有一种亲近感。 “你还记得书柜那里吗？我们第一次的亲吻就是在那个角落发生的，虽然那个吻是我偷来的，但你知道那副场景我后来在脑海里回味过多少次吗？” 她顺着他抬手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年发生在那里的一幕好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起来。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她青涩的初吻以及那颗第一次因为一个男孩子而不停加速跳动的心，此刻回味起来都只觉得甜蜜又珍贵。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孟黎发现她好像真得很喜欢跟他拥抱的感觉，这样面对面、心贴心地感受彼此真实有力的心跳声，好像是灵魂与灵魂的交流碰撞。 最后还是陆竞打断了那份宁静：“时间真的到了，再耽搁下去，你回家该迟到了。”说完那句话他就站起来往衣柜的方向走，打算换衣服出门。 “你随便套件衣服，送我到小区门口就行了，” 他没理会她那句话，只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身上穿得特别齐整，连头发都认真打理过了：“我送你回家。”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用了，你这样来回跑很累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叫个车回去可以的。” 她那句话刚说完，一道诡异的目光就从他的方向扫过来。尽管没说一句话，但她就是知道他那个眼神里包含的意思，里面有假装恐吓她的话：比如你再说一遍试试？或者给你机会再考虑一遍，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知道他的性子，有些事情她可以撒撒娇蒙混过去，有些事情不管她再怎么说，他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比如上次去机场送机的事。 所以最后她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好，陆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爱送就送吧。” 他这才笑着边摸她的头边说：“这样才乖嘛。” 临走之前跟外公外婆告别，外婆拉着孟黎的手，一个劲在她耳边叮嘱：“有空多跟着陆竞来家里玩，我爱和你聊天。”孟黎只能不停地点头，嘴里说着“好，我会的。你们好好保重身体，有空我会来看您二老的。” 外公也忍不住对着陆竞唠叨：“给我把黎黎安全送回家。” “我知道，你们就放心吧。” 两位老人坚持要把孟黎送到一楼楼底，不管她怎么拒绝都无济于事。最后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外婆又偷偷塞了两个大红包到她的外套口袋里，她发现的时候，想赶紧拿出来还给对方，只是外婆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拿出来：“就当提前给你压岁钱了，新的一年一切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就是我跟他外公的一点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图个吉利。” 尽管她这么说，孟黎还是觉得不合适。自己来见两位老人家，什么都没带，已经很不合礼仪了，怎么还能收他们的红包呢？只是她的手还没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陆竞就一把阻止了她：“外公外婆的一点小心意，你要不收下，两位老人家该难受了。” “就是就是，没多少，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图个吉利。” 话都已经说到那个地步了，她知道自己再拒绝就有一点不识好歹了。幸亏之前跟外婆聊天的时候，加了她的微信，回头可以用别的方式还给他们。这样想着她就安心收下了红包：“谢谢外公外婆的红包。我就在此提前祝您二老新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了。” 第63章 回程的车上，孟黎忍不住当着陆竞的面把口袋里那两沓红包拿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尽管内心里知道那里面的钱不可能很少，但真正摸到那厚厚的两沓钞票的时候，她还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么多？！原来你家真得很有钱，我这是找了个什么豪门大少爷啊？” 他看她盯着手里那一叠红票子看得目瞪口呆，嘲笑她：“这就给你吓到了？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 她一把把那些钞票塞回红包口里，转身像扔手榴弹似得扔到他腿上：“真得太多了，我不能要。你带回去还给他们。” 他看她那副害怕忐忑的模样，笑着摸她的头：“这是他们的心意。你确定要还回去？” “可是真得太多了，我怕……” “傻瓜，你怕什么呢？这是他们对你表示的认可，给你不就是给我吗？”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要真得觉得不好意思，回头买点东西多回去看看他们就好了。这钱我反正是不会帮你还回去的，要还你自己去！” 那两个红包最后辗转反侧又回到了她的口袋里。 陆竞把孟黎送到她小区门口的时候，时间刚过两点。本来她还想继续跟他温存一会，不能太久，五分钟的时间起码没什么大问题。谁知道他一改往日腻歪、不正经的模样，一副义正言辞地口吻对她的小撒娇勒令阻止：“老实点，别腻腻歪歪的。赶快回去，晚了你爸妈该担心了。” “没关系，说的是两点钟左右，晚几分钟没事。” 他不理会她要亲亲抱抱的要求，只一个劲地在背后推着她的肩膀要她赶快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就说话算话，老老实实回去，好吗？” 孟黎被他那个反应气到想吐血，她好不同意鼓起勇气主动向他索吻求抱抱，他居然是那个态度，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好，陆竞！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以后休想随便碰我！” 她是恶狠狠地瞪着他说出的那段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句话一说完，她也不等他的反应，转身就朝朝小区门口走。 陆竞怎么可能舍得就那么放她回去，抬腿跑到她面前，挡着她的去路，不让她走，可她偏偏故意跟他做对，他挡前面她就走左边，他挡左边她就走右边。 最后在那样左左右右的来回拉扯下，他再也忍不住，捧着她的脸颊对着她气得嘟起来的嘴角亲了一下，看她没反应，又亲了一口，最后一下一下连续亲了好几口才停下来，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我真得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能别这么搞我吗？我快要要被你搞死了……” “呸呸呸，你又说什么胡话呢？” “好，我不说了。现在能安心回去了吗？再晚你妈真得要担心了。”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报平安。” 陆竞是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安心回去的。 孟黎到家的时候，两点刚过十分。钱女士看她说两点左右回来，就两点左右回来，故意打趣她：“真是说话算话啊，说两点左右就两点左右，一点也不带提前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她知道妈妈是在跟她开玩笑，也笑着回她：“我本来就是说话算话的人。那个……都解决了。” “那就好。洗洗手来厨房帮我准备晚上年夜饭需要的食材。” “嗯。” 其实她心里有一丝丝的异样，感觉钱女士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才故意叫她去厨房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当作小公主一般地照顾着，父母几乎不让她动手做任何家务，直到大学独自去外地读书，她才算第一次离开父母的羽翼独自生活。说来惭愧，她到现在连一道像样的饭菜都不会做，唯一会的可能就是泡面。 这样的她去厨房能帮她什么呢？除了有话想对她说，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她一点也不想拐弯抹角，就那么直接挑明了话题。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 听到她那么回答，钱女士放下了手中正在洗的蔬菜，转身面对着她，边用围裙擦自己湿漉漉的双手，边抬头看她：“好，有什么话你说，妈妈在听。”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昨天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是陆竞送过来的。本来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他是想亲自送上来，顺便拜访你跟爸爸的，但我没同意。没提前跟你们打好招呼，我不可能随随便便把他带回家。今天去南阳也是为了见他。” “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又重新在一起了？” “对。” “什么时候的事？多长时间了？” “大概两个月。” “今天去南阳你们在哪见的面？” “他家。” “什么？你去他家了？见到他家人了？” “他爸爸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国外没回来。家里只有他跟他外公外婆。” “你空手去的？” “嗯……” 对话进行到这里之后突然卡壳了，钱女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实在没忍住用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她的头：“叫我说你什么好！” 那一下虽然没用什么力，孟黎还是假装往后踉跄了一下，其实她是故意做给钱女士看的：“对不起，妈。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傻孩子，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给妈妈听的？你跟陆竞的事，虽然我不是全部都了解，但至少也是看着你们从高中走过来的。你对她的感情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虽然中间因为一些问题，你们走了一些弯路，但你已经是大人了，妈妈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所以不管最后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你瞒着家里，是害怕我们不同意你们的事吗？虽然说老实话，我对你们之间是有一些担忧，比如他在美国你在国内的距离问题，他的家庭问题，以及你们对于未来要如何发展的现实问题，这些我确实不太放心。但我觉得你们都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大人，这些问题肯定都在你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十八岁之前，我们有责任管教你们，但十八岁之后的人生路该怎么走唯一能做决定的是你们自己，我们做父母的只能把我们的一些经验之谈告诉你们。” “所以……妈，你同意我跟陆竞重新在一起？” “只要你自己考虑清楚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孟黎根本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钱女士居然没有反对她跟陆竞的事，还说了那么一通感人肺腑的话，她怎么这么幸运啊？ 好像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当时的心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把扑进钱女士的怀抱。因为太激动的原因，力道没掌握好，下巴被围裙那里的金属锁扣磕碰了一下，虽然有点疼，但她依然笑着抬头说：“我怎么有这么好的妈妈啊？以前还觉得你特别严厉，害怕你，现在发现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太幸福了！” 她边说话，边仰头想去亲钱女士的脸颊，被她用手给挡住了：“女孩子家的，像个什么样？你可别给我带高帽，该说你的时候我还是会说的！” 她不理会钱女士的拒绝，趁她不注意垫脚在她的右边脸颊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你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啊！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你对我那么严格，现在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通情达理？”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钱女士抢先回答了她那个问题。 “从前你还小，爸爸妈妈必须要认真履行好我们各自的职责。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为你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该放手让你自己多历练历练的。” 孟黎把头深深地埋在钱女士的怀里，嘴里轻声地说：“谢谢你们。” 好像无论什么言语都表达不出她的感激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好好照顾他们、爱护他们。 母女俩个在厨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还是老孟在客厅的呼叫把她们从那样温馨的静谧氛围里拉了出来：“你俩悄悄话说好了没啊？能不能理理我这个可怜的中年男人？黎黎快出来帮爸爸贴春联，我需要搭把手！” “好！我马上来！” 孟黎从钱女士怀里出来的时候，听到她对着客厅里喊：“我不就是跟你的小棉袄说了几句话，至于这么急匆匆地把她从我身边叫走吗？” 为了安抚妈妈，出去之前她又对着钱女士的耳朵偷偷地说：“我还有小秘密跟你说，待会再来找你。” 陪老孟贴完春联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之后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吃那顿钱女士准备了一整天的丰盛的年夜大餐，那顿饭三个人说说笑笑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原本孟黎想帮着他们收拾收拾碗筷，被老孟一把抢走手里的活给拒绝了：“今天家里的太后最辛苦，你陪她坐下来说说话休息休息，最后的这点活你老爸我来！” 还没等她出口回应，钱女士抢先一步把她拉走了：“你爸难得有这么深刻的觉悟，我们成全他。” 第64章 之后两位女士放下满桌的狼藉，手挽着手去客厅沙发那里边看电视边嗑瓜子。 孟黎看时机难得，有一些问题她不知道该这么处理，刚好可以趁着机会请教一下钱女士。 她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把中午陆竞外公外婆送给她的那两个大红包拿出来，递到妈妈手中。 钱女士顺手摸了摸厚度，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这是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他外公外婆强塞给我的，本来我是想直接拒绝的，但两位老人家太热情了，说是给我的压岁钱，还说了很多吉利话，我根本就拒绝不了。再加上陆竞在一旁不停地让我收下，我没办法才要的……” 她说话的语气很急，表情也很纠结，似乎还有点不知所措，钱女士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里的煎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宽慰她一下：“没事，收下就收下了。我女儿这么好，能得别人的喜欢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这样白白的拿别人的东西不太好，我们想别的办法弥补。” “有什么办法呢？”她这句提问刚说出口，好像一下子又想到了别的，对钱女士说：“对了，今天聊天的时候，我还加了他外婆的微信，要不我待会微信上给她转点钱过去，当作是新年红包？” 钱女士思考了几秒钟之后说：“也可以。就是你别直接转账过去，一下子那么多钱，感觉像迫不及待还他们钱似的，老人家或许心里会不舒服。你就多给她发几个红包，说一些吉利话，但每一个红包的钱别太多。” 孟黎根本没有妈妈考虑得那么多，听到她那番话，心里很庆幸自己提前找她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办错事了可能都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妈。” “还有，他们给你的这两个红包太大了，初三家里没什么事，你买点东西上门再去看看他们。” “可是我该买些什么好呢？”她实在对那些人情世故很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送给老人家才合适。 “这些你就别操心了，回头我帮你准备东西。” 她一听她这么说，心里那口气终于完全松下去了，转身冷不防又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谢谢妈妈！” 钱女士被她今天三番两次的突袭搞得懵懵的，心里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那些话明明已经快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算合适， 孟黎看她突然变得怪怪的，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主动问她：“怎么了，妈？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她看她主动问，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把那些话说出来：“你跟陆竞，你们俩到哪一步了？” 孟黎被那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整张脸本能地变得通红通红，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吭哧吭哧；“妈，你怎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一点也不敢看钱女士，假装聚精会神地看面前的电视，可是屏幕上刚好在放广告，根本就没什么可看的。 钱女士一把把她肩膀扭过来，迫使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从前绝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亲别人，今天已经偷袭我两回了。快说，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是陆竞教你的？” 孟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转变。但事实是从前她真得是一个特别胆小、内敛的人，她不知道自从认识陆竞以后，她已经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慢慢地改变了很多。那些从前的她根本想也不敢想的事，现在可以很自然地就做出来了。 爱不就是要勇敢地表达吗？ “妈，你说什么呀？怎么就是陆竞教的？我爱你，亲一亲你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内心里觉得她说的没错，但钱女士还是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跟她说清楚。 “妈妈不是古板的人，也不会不讲道理。不管你们俩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我只想很认真地跟你说一声，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很多时候都是随着心意办事的，可能不太会考虑后果，但有些事情不能只图一时的快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她的语气特别严肃、特别郑重，孟黎很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刚刚的那些小害羞再也顾不上了，她知道妈妈在替她担心，不知道要这么做才能让她安心，只好一把搂住她的后背，把头埋在钱女士的怀里，很认真地回答她：“我明白，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陆竞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妈妈。你放心。” 或许是她的拥抱给了她勇气，也或许是她说话的肯定语气打消了她的顾虑，总之钱女士那颗不安的心稍稍稳定下来，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你记住今天对妈妈说的话。以后要是遇到不会解决的问题，第一时间来找我。” “嗯，我一定会！” 那场和钱女士面对面、心贴心的交流，让孟黎再一次重新认识到父母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心底里除了感激感动之外，更多的是告诫自己将来也要对他们花更多的心思。目前自己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保护自己，可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晚上躺在床上她才想起来回复微信上一连串的新年祝福信息。 李文问她开学大概什么时候回去，一方面孟黎想在家多陪陪爸妈，另一方面陆竞好不容易也回国了，她怎么可能舍得那么早回去。最后只回复李文【大概假期最后一天吧，想在家多待一段时间。】 她看孟黎回去那么晚，也决定在家待到最后，只不过她家本来就在宜城，肯定会比她早到寝室。 【你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胜男和静恬的祝福消息不想只简单回复几个字，最后干脆直接开了多人视频。三个小姑娘的脸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时候，孟黎窗外的天空上突然绽放起了绚烂的烟花，她拿着手机走到窗户那里，让摄像头对着窗外那一道道耀眼的光芒，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漫天灿烂夺目的焰火，最后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极有默契地一齐喊了声“新年快乐！” 之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大声笑了出来，为那样欢快喜悦的氛围，更为几个人之间难得的默契。 之后静恬首先提出假期几个人要怎么聚一下的疑问，孟黎想了想说：“每次都是你们迁就我，这次我想去南阳找你们，可以吗？” 胜男开口打趣她：“谁知道是不是真心想来南阳找我们的？那谁谁不是也在南阳吗？” 孟黎被她的打趣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不可否认自己确实也有一点点那样的私心，但她也是真得真心想去找她们玩的。 心里想说的话还没开口说出来，胜男就抢先了一步：“好了好了，开玩笑呢！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二位如何想？”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这样遮遮掩掩的我还怪不习惯的。”这是静恬说的话。 “对，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孟黎也开始催她。 “这次我们的三人之约可以带上各自的男朋友变成六人约吗？我就是提议一下，你们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不想，我也没关系。” 对面的两个女生听到她那个提议，第一反应都是举手赞成。胜男没想到那两个平时扭扭捏捏的小女生，今天突然变得这么豪放、这么好说话，很是奇怪。 孟黎主动开口解答她那个疑问：“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大家都认识那么久了。再说，喜欢一个人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大家互相分享喜悦不是会有多倍的幸福吗？” 静恬也说：“对啊，我一直都很期待我们三个人变成六个人的那一天，现在我们终于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定要一起聚一下。” 最后那个决定就那么轻易被敲定下来了。三个女生压根就没打算提前询问一下另外三位当事人，反正一切都是她们说了算。只是时间上面不好说定，毕竟大过年的，大家肯定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挂断视频之后，孟黎接着把手机上剩余的消息都处理完了，才决定去找陆竞。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给他发来了很多条消息，有鸡毛蒜皮的碎碎念，也有一段长长的语音，是对她新年的祝福，那条语音后面还跟着一个红包。她没有多想，直接点了接受。 他的消息紧接着就发过来了。 【太阳又从西边升起来了？孟同学居然会收我的红包？】 她根本没想到她只点了那个红包，一句话都没说，他的消息就立马发过来了，这么快的速度是正常的吗？ 【你怎么回得这么快？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你哪里知道我一个晚上光盯着你这个聊天页面看。怎么？别人都应付完了，终于轮到我了？】 【我哪有……你刚刚说什么？我收你的红包很奇怪？你是我男朋友，我就收你那么点钱，难道不应该吗？】她故意转移换题，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果然男人的胜负欲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强的。 【那么点？好，我错了。你等我一会，我保证让你接下来点红包点到手软！】 孟黎只是跟他开了句玩笑，但感觉他好像当真了。原因是那句消息之后，对面好像安静了下来，之后一条一条红包消息就那么源源不断地从聊天页面里蹦出来，她被突如其来的那个阵仗吓到了，赶紧给他拨了个视频电话。 对面一接通，她就用手指隔着屏幕指着他的鼻子开始噼里啪啦一通吼：“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脑子不好使是不是？发那么多红包干嘛？！” 他就那么在手机那头看着她胀红的脸庞发笑，还一副伸手隔着屏幕想抓她手指的样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贱兮兮的：“我女朋友怀疑我的能力，我不得努力向她证明一下吗？” “我哪是那个意思，我明明就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他看她一副急于解释的模样，知道玩笑不能开大了，开口宽慰她：“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开玩笑呢！反正我的以后也全是你的。你就收下吧。” “我不要！” 孟黎怎么可能要他的钱。她之所以会点开一开始他发过来的那个红包，完全是因为知道一个红包的最大金额不会有多少，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已经那么亲近了，她根本没必须要斤斤计较。 但后来他又重新发过来起码几十个新的红包，她不可能会要的。 陆竞知道她那个性格，大概率不可能会接受，也不勉强：“不要就不要吧，方正放在我这以后也还会是你的。” 她知道他话里话外暗含的意思，虽然很像开玩笑随便说说的，但一想到那些话里可能代表的含义，还是会忍不住害羞脸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你的我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第65章 陆竞看她一脸娇羞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很想笑，但又不敢真得当着她的面笑出来，否则“兔子”又该炸毛了。 “好了好了，我不胡说八道了。只是怎么这么晚才回我？我可等了你一晚上，整个魂都被你这个‘妖精’勾走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孟黎对手机对面的那个家伙彻底无语了，明明前一句刚说不胡说八道，后一句又开始不着边际起来。 “我哪没好好说话了？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他那句小声地嘀咕说完，看对面孟黎不说话，只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瞧，不敢再随便乱来了。 “你别那么看我，我保证不乱说话，这下可以了吧？” 那句话说完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地在视频里端正坐姿，一副认真聆听她教诲的模样，孟黎忍不住对着镜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戏怎么那么多？” 他看她终于忍不住笑了，也对着镜头朝她咧嘴笑：“你可是我现在的绝对首领。你让我怎么着我还不得全听你的？” 两个人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贫着嘴，说了半天一件正事也没聊，最后还是孟黎主动把话题拉回到正道上。 “初三你们家有事吗？”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想去你家看看你外公外婆，不知道你们方便不方便？” 她那句话刚说完，对面的陆竞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对着视频手舞足蹈：“有空！有空！我们没事！” 她被他突然提升起来的说话音调吓了一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事情的奇怪之处，冷静了几秒钟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不是，你还没问过你外公外婆，怎么就知道他们没事？” “不用问，他们要是听说你来，肯定特别高兴，怎么可能还会有事？” “但是过年本来就很忙，或许真得有事要……” 她话还没说完，被他轻易给打断了；“你的事就是最大的事。还有什么比他们宝贝外孙的幸福更重要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能别贫吗？” 他看她好像有点着急，神奇也不像刚刚那么轻松，赶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好好好，我答应你，回头我先问问他们，之后再答复你，好吗？” 尽管内心里知道，两位老人家听说黎黎要来看他们，肯定放下手中的事情，安心等她的到来。但又知道她那个倔强的小性子，他要不去提前打招呼，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最后只能那样安抚她。 孟黎听他那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好，你先问问，我等你消息。”之后又想到刚刚和胜男、静恬的约定，再次开口问他：“胜男提议我们三对，趁着假期，六个人一起聚一聚，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哪三对？”他是故意这么问的，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她那么淡定地承认他们俩是一对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尾巴忍不住想往上翘，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你说哪三对？可能我说的不对，也许只有他们两对，我算错了一个。”她当然知道他刚刚那句疑问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真正的用意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听到她承认他俩是一对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可她就是不愿意让他的小心思轻易得逞。 “别别别，我知道是哪三对了！你没算错！”他那句话刚说完，对面那只狡猾的“小兔子”就开始捂着嘴低头在那里憋笑。 他看着她那不停抖动的肩膀，以及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头顶中心那颗灵活小巧的发旋，虽然知道自己着了她的道，可是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可爱。算了，他已经完完全全被她拿捏在手心里了，只要她开心，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孟黎冷静下来，再次抬头看视频的时候，发现对方一副犯花痴的模样盯着她瞧，也不说话。看她终于再次抬起头，那双直视她的眼神好像要迸出火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刚刚是她在笑他，还是他在笑她，最后只好故意干咳几声，好化解那一刻的尴尬。 他好像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率先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你们定好时间之后通知我就行。”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地“嗯”一声。 之后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给外婆发祝福微信，赶紧就着这个借口想挂断他的视频，她真怕再这么继续下去，话题又不知道要跑偏到哪里去。如果照他一贯的做法。保不齐接下来就该少儿不宜了，她实在受不住他接二连三地撩拨。 “那个……我还有事，先挂了，回头有空再聊。”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率先挂断了视频。 手机另一头的陆竞张着嘴还没开口说话，发现视频被她给挂了，只好对着她的聊天页面，无奈地把句话“想你”对着空气说出来。 那通腻腻歪歪的视频通话前前后后说了一个多小时，看到结束通话那里显示的时间，孟黎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有那么久么？明明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内容，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看了看手机顶部显示的时间，还好，十点左右，今天过除夕，外婆应该还没睡吧？ 这么想着，她从联系人那里翻到她的聊天页面，对着手机的麦克风说了长长的一段语音，除了简单的问候之后，都是一些祝福的吉祥话。其实之前她就在手机里百度了晚辈给长辈拜年的时候，说一些什么话比较合适，她靠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从吃晚饭之前记到现在，此刻那桶语音消息发过去之后，她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谁知道那通消息发过去没多久，那边也给她回了长长的一段语音消息。她点开之后，首先听到的就是她跟陆竞的一段小声的交流，大致意思是陆竞问她跟谁聊微信，她捂着嘴轻身说黎黎。 尽管两个人交流的声音很小，孟黎还是听到了。之后外婆才正式开口对着麦克风大声地说话，也是一些问候外加新年祝福的话。 孟黎按照之前想好的，照着时下年轻人流行的方式，给对面发了九个红包，依次写上“祝”、“外”、“公”、“外”、“婆”、“春”、“节”、“快”、 “乐”，每一个的金额是一百六十六，图个吉利。 当然这些钱加起来远不如自己收到的那两个红包多，但起码是她的一点心意。 为了能让外婆顺利收下，她又接着发了一条语音：“外婆，这可是现在我们年轻人都流行的发红包方式，我让您也体验一回我们年轻人的时髦。” 果然没过多久，那些红包就被对面一个一个点了接受，后面还跟着一条语音。她点开之后陆竞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没想到我们孟同学这么紧跟潮流，看来我也得去多学习学习一些时髦的小把戏才能牢牢抓住某人的心啊！” 她被那句突然出现在外婆手机里的那道熟悉的男声惊到了，回味过来那些话的真正含义之后，整张脸不自觉又开始变得通红：那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分寸啊？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外婆肯定就在他的旁边！！ 果不其然，对面一条新的语音消息紧接着又发过来了，这回点开之后是外婆的声音：“陆竞那小子就知道瞎胡闹，你别理他。就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非要想着法子把钱还给我跟他外公，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我们给你红包，是我们作为老人的一点心意和礼节，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那条消息之后还有一条：“但我也听陆竞说了你的性子，知道我要不收你这红包，今晚你该急得睡不着觉了，所以我就替外公收下了，也谢谢你的祝福。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新鲜的发红包方式还挺好玩，回头我得向我那些牌友显摆显摆！” 孟黎是笑着听完那两条语音的，之后又跟外婆闲聊了几句，最后放下手机的时候，心里那颗一直都放不下的大石头终于变轻了很多。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接下来让她最期待的事情当属六人之约莫属了。 第66章 孟黎在临睡之前收到了陆竞回复初三有空的消息，尽管对于那样的答案她一点也不奇怪，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叫妈妈帮她准备东西了。 初三一早，陆竞八点不到就在小区门口等孟黎。虽然昨晚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她严厉拒绝不让他来接，但他还是忍不住过来了。待会她要不高兴，想骂就让她骂几句吧。跟提早见到她的喜悦相比，被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呢？ 谁能想到她拎着东西出来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朝他飞奔过来，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问：“不是叫你别来接吗？怎么还是跑来了？” 一开始设想被骂的场景没出现，相反还得到一个那么热情的拥抱，他有点不敢相信但又被那样真实的拥抱弄得飘飘然，对着她鲜红的小嘴狠狠地亲了一口，之后搂着她的大腿把她往上颠了颠，害怕她会掉下去。 “我要是没来，能得到现在这个待遇吗？” 她怕他这样抱着她会累，想从他怀里跳下来，可他怎么都不肯松手，最后还是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才肯放过她。 再次双脚落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想起来刚刚手里的东西好像被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扔在路边，转身要回去拾起来，被他一把阻止了：“我去拿。” 拎着那些东西回来的时候，他一边看手里那些包装精美的盒子，一边打趣她：“就只是去看看外公外婆，我怎么感觉你这搞得好像去见家长一样。还有，这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我竞然不知道你还会懂这些？” “我哪会？这些都是我妈帮我准备的，她说看老人带这些合适。” “什么？你妈？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事，她都知道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陆竞突然紧张忐忑起来，既怕从她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又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总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嗯，我把我们的事都跟她说了。”她抬起自己的下巴对着他说话，一副求表扬的撒娇模样，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有整片细碎的星光。 听到那句话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放下手里那些东西，抱着她疯狂转圈，孟黎两只脚悬空在空中，害怕掉下来，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口里不停地说：“放我下来，快点！”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那颗因为喜悦过度跳得极快的心根本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唯一可以稍微缓解一点的办法就是紧紧地抱着她。 那样的时间持续了有一分钟左右，直到路边的行人时不时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他俩，害怕她会不好意思，陆竞才再次松手放开了她。 “那我是不是可以上门去拜访你爸妈了？我随时都可以，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为了惩罚刚刚让他放她下来，他偏不放的“流氓行为”，孟黎故意说：“能不能去我家，看你之后的表现！” 其实她已经在考虑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正式介绍给父母认识，但短时间内可能不行。过年她们家很忙，有很多亲戚要走，之后估计他也要回美国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不行以后也还是会有很多机会的。 “怎么就看我的表现了？我现在表现得还不够好嘛？” “反正我还得继续考验你一段时间，你自己看着办。” “为什么还要考验？我这么乖、这么听话……” 之后的一路孟黎就在对方喋喋不休的撒娇抱怨里度过了，直到车开到他家小区门口，他那张嘴还在“叭叭”地说个不停。 “这事不许再说了。你要再这么不乖，下午的约会你就别去了！” 她和胜男、静恬已经约好今天下午六个人一起聚一聚。她已经安排好了时间，上午去看外公外婆，中午再陪两位老人家一起吃顿午饭，下午的时间就可以让陆竞找借口带她出去聚会。 他看她那么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威胁我……” 她没听清，开口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老大，说什么都对，我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那个上午的时光过得特别快。第二次见陆竞的外公外婆，孟黎已经一点也不觉得紧张了，相反跟两位老人家聊家常聊得特别欢快，中午那顿午餐吃得也很舒心，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两点了。 陆竞看她在聊天的过程中一直偷偷地看手表，知道她担心另外一边的聚会会迟到，但又不好意思打断两位老人家的说话声，只能偷偷地在一边干着急，不忍心看她那么纠结，主动开口说话：“外公外婆，下午我想带黎黎出去过过二人世界，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把她让给我一下？” 孟黎看他当着两位老人家的面，就那么直接把“二人世界”说出口，脸一下子就红了，在沙发后面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后背，动作很小心隐秘，一点也不敢让两位老人家发现。 他不理会她那些小动作，只用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迫使两个人侧边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 外婆一听到他那句话，再加上两个人亲密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站起身把那两个年轻人往门口推：“你们赶紧走，我待会也要出去打牌了，刚刚跟黎黎说着话就把重要事给忘了。” 孟黎被陆竞牵着手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还一阵恍惚：怎么就这么被外婆给赶出来了？ 冷静了几秒钟，又想到刚刚那个家伙对着老人家胡说八道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当着外公外婆的面也敢乱说话？什么二人世界、乱七八糟的，明明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知道自己必须要赶紧捋顺她的毛，不然待会遭殃的只会是他自己。 抬手一把握住她那张朝他指着的手，笑着说：“我不这么说，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你出来？” “但你也不能……” “好了好了，他们都是过来人，那些事我不说他们就不懂吗？怎么可能呢？” 最后孟黎就那么轻易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打发掉了，其实也不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后来那个家伙说着说着又开始在大街上对她动手动脚，她迫于淫威才不得不对他举手投降的。 六个人约见面的地方是一家适合喝下午茶的茶餐厅，她和陆竞到的时候另外四个人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了。 这好像是高考之后，第一次这么齐整的六人之约。三个女生一见面就紧紧地抱在一起，接下来就是聊不尽的话题，另外三个男生只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份，最后实在受不了完全被冷落的感觉，跟各自的女朋友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打算去外面边抽烟边等人。 是的。自从上大学以后，三个男生很有默契地都学会了抽烟。陆竞是在那段跟孟黎分手以后的痛苦日子里偷偷学会的那项技能，他没有什么瘾，只是在心情特别郁闷烦躁的情况下会想要抽几根解解闷，但从来没有当着孟黎的面抽过，所以她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赵子亦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好奇尝试着抽过一次，后来被那种呛人的感觉劝退了。上大学之后看很多男生都会抽，他又忍不住多尝试了几次，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烟瘾还挺大。 章泽和陆竞一样，没有瘾，但也会抽一点。 三个男生就那么站在店门口的吸烟区小角落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看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赵子亦首先开口说话：“真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们三能这么抽着烟站在一起，等各自的另一半。还是那些兄弟，各自喜欢的人也还是那些年里的人，真TM感慨！” 章泽受不了那种肉麻兮兮的话，对着陆竞笑话赵子亦：“瞧瞧，也就半年的时间，那家伙搞得好像人生过半了似得，我真受不了他那种说话的腔调，听着浑身难受！” 陆竞也笑话赵子亦：“可不是！人家以为自己抽着烟在那感慨人生的样子巨他妈帅呢！咱就让他自我陶醉一会，看破不说破。” 赵子亦想不通他那番感天动地的话到那两个家伙的口中怎么就成了无病呻吟，气得一口叼着烟，两只手一边一个搂着那俩家伙的脖子，对着他们的腿开始踢打起来。 几个女生走出餐厅旋转大门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一副场景就是几个男生在大门侧边的小角落里扭成一团打打闹闹。三个人极有默契的一句话也没说，一齐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胜男一靠近那片区域，一眼就看到赵子亦口中叼着的那根烟，上面还有猩红的火点。 “赵子亦你是不是找死？又在背着我偷偷抽烟！” 对面沉浸在打闹中的三个男生被那样一句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到了。赵子亦首先从慌乱中回过神，一把把嘴里正在叼着的那只烟拿下来放在垃圾桶边缘碾了碾，等它完全灭了之后赶紧扔进垃圾桶，之后扔下两个兄弟就朝胜男的方向奔过来，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张口道歉：“对不起老婆！我没忘记对你的承诺，刚刚是情况特殊才抽的！我真得已经戒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胜男不理会他的道歉，只一个劲地想把他抓着她的手掰开，可是怎么都掰不动，最后甚至被他半搂着强抱到另外一边人少的拐角那里。 章泽也大踏步走到静恬身边，拉着她的手对她撒娇：“我可没瘾，就只随便抽了几口，不信你闻闻。”他也不理会旁边还站着一个孟黎，只一个劲把自己的嘴巴朝静恬的方向送过来，想让她闻闻味道好让她相信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静恬因为旁边还有人在的缘故，特别不好意思，一直把脸往两侧躲，不让他凑近自己。两个人在那样你来我往，你退我进的拉锯战当中，氛围越来越暧昧。 第67章 孟黎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对于身旁那两位让人脸红心跳的情侣间的亲密行为毫无反应。 不是因为在陆竞的□□之下，她现在对那些事情已经豪放到没有感觉了，是因为她被刚刚他抽烟的样子惊到了，那样的他，她从前好像没有见过。 而另一边的陆竞一开始被孟黎看到他抽烟的样子，第一反应是想着要怎么跟她解释，以至于身旁的另外两个男生都走了之后，他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只知道盯着不远处的她看。 直到她身边那两个人的行为有越来越过火的趋势，他才从那样紧紧的凝视当中回过神，那傻姑娘还站在那里不知道避嫌。 快速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没人的角落里带，而手中牵着的那个姑娘异常的听话，乖乖地任他牵着，一点也不反抗。 到了那个安静的小空间里之后，他笑着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弯腰正对着她的眼睛说话；“怎么了？跟个小傻子似的，别人在那里卿卿我我，你也不知道避避嫌。” 她不理会他的打趣，依然抬头凝视着他，不说话也不阻止他手上的动作，只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很迷茫。 他看她一直不开口说话，开始有点急了，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想亲一亲她，被她扭头躲过去了。 “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啊！你这样我又该急了。是不是刚刚抽了几口烟，你嫌弃我了？那你等等我，我去前面买点漱口水。”说着那双原本捧着她脸颊的手慢慢放下来，之后转身要走，被孟黎一把给拉住了。 她从后面一把搂着他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后背，轻声地说：“你别走，我没有嫌弃你……” 那句话刚说完，陆竞就转身再次捧着她的脸，之后铺天盖地的吻就那么落到她的唇上。 那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吻，混合着让她觉得有点陌生的烟味，使她忍不住沉迷在那样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他好像和记忆里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有点不一样了，非要说是哪一点不一样，可能就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的味道，那种味道连接着过去和未来，让她隔着经年流逝的岁月，既闻到时光留下的芳芬，又好像看到未来另一番别样的风景。 两个人在那样无人打扰的小角落里，安静地拥吻了好久，久到孟黎怀疑是不是另外几个人该来找他们了。 那个吻最后是在她左右不停地扭着头表示拒绝的情况下才停下来的。结束的时候他还恶作剧般地含着她的舌头狠狠地吸了一口，她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他的诱惑，最后是瘫软在他怀里才镇定下来的。 “刚刚为什么那样？是不是被我抽烟的样子吓到了？”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陆竞才敢把刚刚那个疑问问出口。 她的头依然深深地埋在他胸口，开口说话的时候，可能因为刚刚那番“运动”的缘故，声音有点喘：“嗯，是有一点……” “你怎么这么傻？男孩子抽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也没有瘾，就跟他们抽着玩的。” “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抽过。什么时候学会的……” 她看他不回答那句疑问，只紧紧地搂着她，把头从他怀里退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分手那会？” 他还是不做声，只是对着她看过来的视线，好像想从她眼睛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的脸。 “说话！”她看他一直不开口，抬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胳膊。 其实那一下对于陆竞来说根本就是小猫挠痒痒，但他还是很做作地假装很疼，倒吸一口冷气说：“你说归说，别动手好吗？这里可不是你能随便点火的地方。” 之后又害怕真把她惹急了，后果不堪设想，只好再次搂住她，轻声地说：“是。那会日子太难过了，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酒量也是那时候练的……” 他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故意说那些想博她同情的意思，谁知道那句话一说完，怀里那个小姑娘突然从他胸前探出自己的小脑袋，之后垫着脚对着他的脸颊一顿猛亲，好像连续吧唧了好几口，他要没数错的话，不是六下就是七下。 他被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懵懵的，好像从来没有在室外受到她这番甜蜜的待遇，一时间不知道该感谢让他抽烟的赵子亦还是说那些话的自己。 那番大但又热情的动作做完，孟黎没有不好意思，只垫脚继续捧着他的脸颊对他说：“以后难过的时候，我都陪着你……” “你说真的？” “嗯！” “那我现在也有点难过，我能再亲亲你吗？” “现在为什么难过？” “那里……难过……”他那双手紧紧地贴在她的腰身部位，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地引着她的目光往身下不可描述的部位看。孟黎被他那副贱兮兮又色眯眯的样子给震惊到了，一把推开他的怀抱，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你自己在这好好冷静冷静！” 孟黎出来的时候，餐厅室外的休息亭里已经坐着另外四个人了，看到她一个人回来，都很奇怪，胜男最先开口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陆竞呢？” 她一想到刚刚他那副样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胜男那句疑问，只尴尬地笑了笑，立马换了个话题：“不管他。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去玩什么比较好？” 赵子亦和章泽看她那副脸红转移话题的模样，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能是去解决某些无法言说的个人问题，我们一起等等他吧。”赵子亦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陆竞那个家伙。 另外几个人都是正处于热恋当中的年轻人，那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胜男不忍心看自家姐妹害羞的模样，狠狠地喘了赵子亦一脚：“就你话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章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另外几个人看他那副憋屈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只有受伤的赵子亦本人一边用手捂着自己刚刚被踢到的大腿，一边小声嘀咕：“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陆竞是二十多分钟之后才从另外一个方向出来的。一看到等在休息亭的几个人，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和尴尬之色，相反一副少爷模样地坐到孟黎身边，一边搂她的肩膀，一边问：“接下来我们有什么打算？” 赵子亦刚刚因为他受到一番委屈，这会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她们三想去玩剧本杀，陆少爷，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地全部交到陆竞手中了，只是选择哪家店以及玩什么样的本子都是三位女生决定的，他也只有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当提款机的份。 最后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孟黎是红着一双眼睛被陆竞牵着手走出的那家店，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了。 陆竞看着她那双通红的兔子眼，以及因为哭泣的原因，隐隐发红的鼻头，又心疼又想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小哭包，你至于吗？那些都是假的，怎么还伤心成这样呢？” “可是……可是春莲的父母……真得好好，他们那么爱自己的子女……”刚刚几个人玩的本子是一个有关亲情的主题，他猜她是想自己的爸妈了。 “好了好了，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以后你加倍对自己父母好就行了。”她还在不停地哽咽着，那颗埋在他胸口的小脑袋一直不停地蹭来蹭去，不知道是在蹭眼泪还是蹭鼻涕，反正他胸前那一片衣服大概率是不能看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店门口抱了好几分钟，她好像还没从悲伤的氛围里走出来，一直不肯把自己的头抬起来。另外两对结束的时候去买饮料了，陆竞担心一会他们回来要是看到孟黎这副样子，小哭包又该抱怨他没提醒她了。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说一些其他的话好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以后除了你，还会有我这半个儿子跟你一起孝顺你爸妈，你真得可以放心了！”或许是“半个儿子”那样的字眼让她从刚刚无尽的忧伤氛围里走出来，抬头瞪着他看的时候，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先打了一个哭嗝：“呃……谁要你照顾了？我自己不行吗？” 那晚孟黎没有回青阳，陆竞一听说她今晚可以不用回家，高兴地直接打开手机想定酒店：“太好了！我也不回去！” 她知道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可根本就不是他想得那样。伸手一把夺过他正在定酒店的手机：“你别想了，今晚我跟静恬一起去胜男家睡，你们三该干嘛干嘛去吧，接下来没你们的用武之地了！” 她已经提早跟钱女士打好招呼，说今晚去胜男家睡，明天一早再回去，钱女士也同意了。 “对，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接下来是Girl。's Time，别打扰我们。” 最后三个女生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出租车，留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三个男生当场石化在原地，只能对着那几个背影喊：“注意安全！到家报平安！” 那个寒假孟黎过得特别开心。跟姐妹们挤一张床的约定完成了，和男朋友一起玩剧本杀的愿望也实现了，尽管不是两个人的单独约会，但身边有自己的好友，还有自己的爱人，那样的场景又怎么能不算完美呢？ 唯一的遗憾是没找到机会把陆竞带回家给爸妈看。原本她是打算过了初七之后，家里亲戚差不多都走完了，再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来她家一趟，可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很多你设想好的事情总是会阴差阳错就错过了。 第68章 孟黎是在初八早上五点多钟接到陆竞电话的。当时铃声响的时候，她正在做着有关他的美梦，被响动惊醒的时候，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刚刚在梦里他想送给她的礼物是什么，看盒子好像是首饰之类的东西，不会是戒指吧？ 她被自己脑子里出现的那个想法吓到了，回过神看手机的时候，他的名字一直在页面闪动着，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那颗混乱的心镇定下来。 接通电话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已经冷静下来了：“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他那边声音乱糟糟的，很吵，细听之下好像还有广播人员不停在播报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陆竞开口说话的声音很急，嗓子好像还有点沙哑：“对不起，黎黎。我现在正在机场，马上就要飞美国了。” 她被手机里那些话震惊到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有点发抖：“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突然？不是假期还有一段时间吗？” “我昨天半夜接到我妈的电话，我爸因为跟人谈生意，在酒桌上喝倒了，这会人正在医院里，我妈一个人急得没办法，我现在必须要赶回去。”那段话他说得很急，一方面担心爸爸的情况，一方面又担心这么突然地赶回去，孟黎会不会不高兴。她前两天刚跟他打招呼，问他初七之后有没有空去见她父母，现在他就这么急着要回美国了，连当面跟她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没事，你别着急。叔叔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你安心回去，我这边不用担心。”听到他那句话之后，她首先想到的根本不是他不能来见她父母，也不是他突然回去，两个人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而是为他的处境而担忧、害怕。 担心他这么着急回去，路上的安全问题会不会被他忽略；担心因为他父亲的情况，他会不会着急、紧张，最后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总之满心满眼都是在替他担心。 “好，我不急，你也别担心我，没事的。就是你一定要帮我跟你爸妈解释一下，这回又不能去拜访他们了，请他们原谅我，下回我一定郑重地上门道歉！” “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你只要注意安全，到了那边好好照顾叔叔阿姨，再把你自己给照顾好就行了。我也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 “嗯，我会的。你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做到，下回再见我要亲自检查的。” 那通电话结束之后，孟黎静静地坐在床头，好像隔着外面的窗户，借着晨曦的微光，看到他正在朝世界的另一头飞过去，那里有他的另一种生活，那里没有她。 那个寒假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虽然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孟黎依然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短短三十天的时间，她做了很多事：人生第一次给爸妈做了一顿“大餐”，尽管完全是在钱女士的指导下才完成的；跟妈妈说了很多自己恋爱的小细节，那些有时候甜蜜、有时候悲伤的复杂情绪也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她了；去见了陆竞的外公外婆，应该也算真正意义上的见家长吧；完成了闺蜜三人挤一张床说悄悄话的愿望以及和最好的朋友们一起，带着各自的男朋友，从三个人变成六个人的约会。 总之那些特别美好的日子让她在开学前夕突然特别舍不得离家回学校。 老孟同志笑话她：“不知道是谁去年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新学校报道，美其名曰‘要独立、要学会成长’，怎么一个年过去，年龄上长了一岁，心智上还倒退了呢？” 孟黎不理会爸爸的打趣，只紧紧地搂着钱女士的腰说话：“我就是舍不得你和妈妈嘛！谁让你们俩寒假对我这么好，好到我现在都舍不得走了……” 钱女士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没事就回家，现在交通那么方便，想回来就回来了，一点也不难。你要这么舍不得我跟你爸，明天我俩送你去学校。” “不要！我自己回去可以，就是表达一下我对您二位的不舍和爱意，要是我真得特别无所谓地就回去了，不知道等我走之后，你和爸爸会不会憋不住抱头痛哭……你们可别装，我什么都知道的。” “臭丫头，你以为我们跟你似得，一有事就哭，你也太瞧不起你老爸我了！不过，你妈会不会哭我可保证不了……” 第二天的分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原因是孟黎自己想明白了，以后想家想父母，她可以随时回来。成长是一个人永恒要面对的课题，依赖别人并不代表你脆弱，很多时候你的依赖是对对方的爱跟信任。在你依赖别人的时候，你也可以使自己强大起来成为别人的依靠。 陆竞爸爸的身体情况没有很严重，只是喝酒过量引起的胃黏膜损伤。在他刚到那边没过多久，大致把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给孟黎回了电话。当时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她那颗因为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之后可能因为忙着跟医院、医生沟通协商、安抚他妈妈的情绪，他开始变得很忙碌。但不管他多疲惫、多繁忙，每天准时跟孟黎视频的习惯一直雷打不动。 有好几次两个人聊着聊着，他在手机另一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担心他的身体，害怕他休息不好，不想再占用他过多的时间，可是在她提出很忙可以不用每天视频的想法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这样的半个小时比我多睡好几个小时也管用。” 她知道他的性格，好好跟他说是绝不会管用的，最后只好骗他，说自己最近实验很忙，没办法每天都视频，最后他才不得不接受她那个三天视频一次的要求。 新学期的生活按部就班地朝前迈进，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孟黎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医学生快节奏的学习生活，有时候甚至很享受每天充实繁忙的状态。 只是那样平静、稳定的生活有一天突然被打破了，原因是孟黎发现他一直不回她的微信，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两个人已经有三天没有联系了，之前说好的三天视频一次的约定到了日期之后也没有如期而来，甚至在她主动打过去之后还被挂断了。 她猜测他那边肯定出了事情，否则他不会不接她电话，甚至还挂她的视频，这样的行为绝对不是他会对她做的。 可是他到底怎么了？孟黎没有任何一个他在美国的同学、朋友的联系方式，更不可能知道他爸妈的联系方式，唯一能想到问的人只有赵子亦，可是打电话问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有一个星期没有和陆竞联系了。 他怕孟黎瞎着急，只能口头上说有些话来安慰她：“你别担心，可能他学校那边临时有什么任务安排，没事的。”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不管他有多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他绝不会不接她电话，甚至还挂她的视频，他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再也坐不住了。那时候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她要去亲自看看他，不亲眼确定他到底怎么了，她会寝食难安的。 幸亏刚放寒假那会，她趁陆竞还没回来的那段时间，悄悄地办好了去美国的签证，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不久的现在她会以这种方式让它派上用场，那时她只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偷偷办好签证，未来有机会去美国给他一个大惊喜。 谁能想到现在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居然是眼前这种情况。惊喜是肯定没有了，有的只是她的担心跟害怕。 不敢告诉爸妈她要请假去美国的事，从小到大她独自一个人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宜城，就这样爸妈已经担心她担心的不得了了，要是让他们知道现在自已要一个人飞美国，估计会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她为自己的爱情可以奋不顾身，但爸妈不能因为她的任性而担惊受怕。 最后把学校里的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她在李文的相送下，独自一个人坐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当飞机升上天空的时候，孟黎在10000米的高空对着那些洁白的棉絮许愿：愿她的男孩一切安好。 只要他一切安好，不管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不回微信、不接电话，都没关系。只要他没事就好。 第69章 飞机到达洛杉矶国际机场的时候，时间是下午两点钟，孟黎来不及去吃午饭，她只想早一点见到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孩子。 知道他现在住在他所在的大学加州理工的附近，那栋小别墅是他爸妈很早之前就替他准备好的，之前两个人视频的时候，她已经远程参观过了。考虑到去他学校并不能轻易找到他，最后她决定去他住的地方碰碰运气。 从机场到他住的地方，中间孟黎换乘了好几趟轻轨，因为不熟悉美国的交通规则，她还稀里糊涂坐反了好几趟车，最后意识过来又不得不返回过去，最后到达位于帕萨迪纳市的那栋曾经一直出现在她手机视频里的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又饿又累，除了身体上的疲惫，更让孟黎觉得难受的是等待的那种焦灼和不知所措感。陆竞的微信还是一直没有回复，他们上一次的交流还停留在四天之前，他跟她说“晚安，想你”的时候。 到达那里的时候，她很想直接去敲他的大门。这个时间点他十有八九会在家的，但又害怕如果他爸妈也在该怎么办。前不久他爸因为喝酒的原因，身体出了一些状况，后来孟黎从他口中得知他父母已经在他这里休息好一阵子了，一方面是为了修养身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多陪陪儿子。 她很怕来给她开门的是他的爸妈，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介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原因。 最后那些纠结完全没有战胜她内心里担心他、相见他的冲动。直到站在门口，摁响门铃的时候，她脑袋里还晕乎乎的。 来给她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很讲究的中年女性，孟黎从那张脸上很轻易就看到了陆竞的影子，这位一定是他的妈妈，原因是他们的眉目之间有很多地方很相似，是那种你一眼就可以认出他们是母子的相似程度。 没有想象中第一次见到他妈妈的尴尬和忐忑之感，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想法是开门的为什么不是他？他不在家？还是他出什么事了？ 对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孟黎从那样的恍惚中拉回来了：“你是孟黎？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的名字突然从一位陌生的女性口中传出来，尽管这位女性是陆竞的妈妈，她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阿姨您好，我是孟黎。我是来找陆竞的，他在吗？” 没有拐弯抹角的不好意思，也没有初次见面的热情招呼，只有直奔主题的来意说明。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为什么一直不跟她联系。 “你进来说吧。” 孟黎直到被他的妈妈牵引着坐到客厅沙发那里的时候，还觉得一切很恍惚：怎么自己就突然跑来美国了？这里就是她之前从来也没有接触过的他的另一种生活？坐在那里的真的是他的妈妈？ 就在她恍恍惚惚地不知道思绪飘在哪里的时候，对面开口说话的声音终于把她拉回到现实当中。 “你好，孟黎，我是陆竞的妈妈。你可能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认识你，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其实很简单，我从他的手机里看过很多你的照片，也从你们高中毕业照后面知道了你的名字。” 那句开场白直白又明了，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只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孟黎当时心中最大的疑问给解决了。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又抢先一步接着往下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过来。前两天你打过来的那通视频通话是我挂的，你发的那些微信、打的那些电话我都看到了，原本我不想理会的，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亲自飞过来了。” “陆竞到底怎么了？” 阿姨好像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被孟黎开口打断了。那句话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那样的行为在一个长辈那里到底合不合适，只想立刻、马上知道他好不好。 “陆竞没事，我就是觉得你们不太适合继续交往下去……” 她话依然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次孟黎是从沙发那里站起来，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才开口说话的。 “对不起，阿姨！请原谅我这么冒失地跑过来，还三番两次打断您的话，但请您坦白地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他。”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揪着衣服的下摆，整张脸因为激动、着急的缘故，通红通红的，额头那里渗出来的冷汗一直丝丝地往外冒，两鬓的刘海已经被打湿了。 “陆竞没事，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那一刻孟黎的脑子特别乱，之前设想的他为什么不回他微信、不接他电话的最坏结果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他真得有事并且很不好，不好到连她的微信电话都没办法回。 “他前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了，学校的事，他爸爸的事，最后忙到把自己的身体也搞垮了，前几天一直高烧不退，今天才稍微好了一点点，他爸爸这会正带他去医院复查。” 那段话刚说完，孟黎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那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好像终于安定一点了：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好一点’这几个字就是一剂强心针，给了她重新呼吸的力量。 “不管我对你的态度怎样，我觉得我有义务把事情对你说清楚。他的手机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在保管的，我知道擅自替他挂你视频的行为很不正道，他交待我把他的情况跟你说一声，我也背着他没那么干，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一位母亲的良苦用心。 他为了你，之前三番两次地跑回国，学校这边已经给他警告了。我跟他爸爸之前也跟他谈过，想让他以后留在这里继续深造，他一口就拒绝了。这其中的原因我不说，想必孟同学你也知道。 但我觉得你们现在还很年轻，很多时候都只顾着眼前短暂的快乐，根本不懂得为将来考虑，我们做父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想走弯路的时候，努力把他拉回正道。 所以我跟他爸爸一致觉得，你们俩目前不太适合继续交往下去。我从陆竞的口中听说了很多你的优点，知道你也是很优秀的姑娘，心智上也比他成熟很多，所以阿姨今天恳求你，你能不能就此放过陆竞呢？当然也是放过你自己。我想你爸妈肯定不知道你为了一个男孩子，从学校请假跑那么远过来找他，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 那番话很长，好像说了很久。孟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安静坐在那里听完那段话的，她只觉得自己耳边一直嗡嗡嗡地有人在说话，好像能听清但又感觉听不清，坐在对面的那位穿着考究、很有气质的阿姨真得是陆竞的妈妈吗？可是她的脸庞为什么越来越模糊呢？那双长得特别像那个人的眉眼为什么在此刻这么陌生呢？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那段话，只知道那里的空气很稀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阿姨对不起！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我会放在心上的。今天真得很唐突，打扰到您我很抱歉。”那句话一说完，她就低着头拿上手里的行李箱，快步往门口走。或者根本就不是“走”，而是“落荒而逃”。 身后好像还有声音，但她一点也不想管她说的是什么，她只想赶紧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眼睛里的泪水在开门的一瞬间就夺眶而出，好像应该是伤心的，但想到他那些反常的行为真的是事出有因，好像又觉得现在自己面临的一切也不是最坏的结果。起码他没出什么大事，身体也慢慢好转了。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她不就许愿只要他没事，一切都没关系吗？现在愿望实现了，他一切安好，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不就是他妈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吗？又不是天要塌了。 可是眼睛里的泪水为什么越流越多、怎么止也止不住。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陌生又安静的小道，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里果然是不属于她的地方，尽管这里有他。 陆竞从医院输完液回来，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饭桌上他问张女士讨要自己的手机，被她支支吾吾一直拒绝着，心里觉得很奇怪：“妈，你不是之前答应过说等我病稍微好点了就把手机还我的吗？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谁说话不算话了？你好完全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不信你问爸，医生都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输液了，我真得已经好了！” 老陆边低头吃饭，边不停地点着头，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好像饿了好几顿一样。 张女士没办法，只好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递到陆竞手里之前，先开口说话：“有些事我必须要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之前你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让我替你发微信告诉孟黎你的情况，我没按你说的做，甚至在她给你打视频的时候，主动挂断了。” “你说什么！”他一听到那句话，本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张女士看的那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或许是高烧几天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你给我坐下！病刚好激动个什么劲！手机还想不想要了？” 陆竞没办法，只好再次坐下来，只是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继续好好吃饭了。 “妈，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我不怪你了，大不了我之后再慢慢向黎黎解释。但求求你把手机还给我，她在那边一直没收到我的回复，肯定急死了，我必须要马上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她刚刚来过这里，被我给打发走了。” “你说什么！” 这回站起来拖动椅子的声音更加刺耳了，手边那副碗筷因为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一不小心摔碎在地板上，噼里啪啦一阵碎片的声音在那个有点空旷的餐厅里格外让人心惊肉跳。 “老陆，你看看你的好儿子现在那副看他妈妈的眼神，明显是想把我吃掉的样子。怎么？想站起来对你妈动手啊？” 第70章 陆竞在听到那句“她刚刚来过这里，被我打发走了”这几个字的一瞬间，脑子里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火，那些火点不停地烤着他灼热的身体，并且有往四周蔓延、引起一片火灾的趋势。 “你刚刚说什么？她到底怎么了？”这句话他是怒吼着说出来的。 “我没说什么，就是跟她分析了一下你俩目前的情况，把我跟你爸爸觉得你们不太合适的想法当面对她说了出来，之后她就走了。” 那句话说完，陆竞只呆立了几秒钟，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她走多久了？” “一个小时左右。” “手机给我。” “你身体……” “我说手机给我！”这几个字他是目眦欲裂地对着钱女士吼出来的，说话间额头的青筋越来越明显，那双抓着桌布、上面还有很多针孔的手一直紧紧地抓在一起。 钱女士看他那个样子，哪里还敢刺激他。只是手机刚拿出来，口里想安慰他的几句话还来不及说出来，他就拿过手机转身跑出去了。身后大门猛得被关上的声音让坐在客厅里的那两个人心跟着漏跳了两拍。 陆竞一出大门就心急如焚地打开手机想给孟黎打视频，看到两个人的聊天页面上一直都是她在单方面的找他、问候他的话语，一颗心撕心裂肺地发疼。他已经让她四天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根本无法想象在这四天里，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视频一遍一遍地拨过去，被对方一遍一遍地掐掉。他不知道她一个人第一次来美国，这个时间点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他的妈妈到底都对她说了哪些伤人的话；更不知道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她还愿不愿意要他。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只想亲眼看到她，确定她此刻的安全。想不到别的办法能让她在那种情况下愿意接他的电话，只能对着手机一条一条地给她发语音，让她听到他真实的、因为担心她而不断颤抖的说话的声音。 或许是在那个过程中忍不住一直咳嗽的嗓子以及因为高烧过后、整个鼻子堵塞不通的鼻音，让她善良的那颗心不忍心看他吃苦，在他再一次不死心又给她打视频的时候，她终于接了。 只是看不到她的眼睛，也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她蹲在地上，整张脸紧紧地埋在自己的腿上，他只看到那个紧紧把自己抱成一小团的她的瘦弱的身体。 “你在哪里？”不敢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是想立马确定她的位置，然后飞奔过去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把手机放在地上，之后他就连她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唯一能确定她在的只有从手机那头隐隐传过来的她的哽咽声。 “求求你出声，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好不好？”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这回原本轻声的哽咽声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到后来演变成了越来越明显的啜泣声。 “黎黎，我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真得要死了……”他已经完全失了方寸，再不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全，他觉得自己真得可能会死。 “我不知道……”对面这四个字说完之后刚刚还隐忍的哭泣声已经变成嚎啕大哭了。 终于听到她开口说话，他感觉自己刚刚不断往下沉的身体像是抓到了浮木，那种冰冷的死亡气息因为她开口说话的声音而渐渐消失。但紧随其后她不不顾一切、伤心欲绝的哭声又在他的心间狠狠地凿了一个豁口。 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停止哭泣，只静静地在手机的另一头陪她一起流眼泪。是的，他哭了。在听到心爱的女孩子那么伤心欲绝的哭泣声之后，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眼睛里的泪水好像不受他的控制，悄无声音地顺着眼角往下流。 已经多久没哭过了。好像上一次偷偷流眼泪还是高二那年外公不小心把胳膊摔断那次，距离今天已经快三年的时间了。 孟黎在那边放声哭了十多分钟，哭到最后好像实在没力气了，才不得不歇下来。想到自己刚刚那么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手机对面的那个人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她的心情好像舒适了很多。 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呢？想哭就哭好了。人本来就是感情特别丰富的生物，遇到伤心的事情不哭，眼泪留着有什么用？ 只是被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事后想一想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在她纠结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才好化解那一刻的尴尬，对面的那个人先开口说话了：“哭好之后能不能把手机拿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孟黎重新把摄像头摆正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熟悉的脸庞，只是他好像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那双盯着她看的眼睛很红，像刚哭过一样。 心里的某个角落在那一刻像被什么东西撰着，又酸又疼。原来刚刚在她嚎啕痛哭的那十几分钟时间里，他也在默默地流眼泪。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盯着视频里对方的脸看，好像都想从那样深情的一眼里，看到挚爱的万年。 “现在能告诉我你在哪里了吗？”还是他先开的口，只是嗓子哑得厉害，说话的鼻音也很重。 “我不知道……”孟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她只知道自己从他家出来之后，拎着行李箱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最后实在走不动了，看到路边有一个休息的长椅，之后就坐在那里流眼泪。一直到他的视频挂了又打，打了又挂，最后源源不断的他的语音消息从微信里蹦出来，她听到那道熟悉的说话声，以及因为生病发烧的缘故而厚重的鼻音，她才因为不忍心而接起了最后那通视频。 “你把摄像头转一下，我看看你旁边的建筑。” 她乖乖地照着他说的做，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所处的位置，之后让她乖乖地坐在那里别动，等着他去找她。最后在路边随便找了辆Cab，到她那里的时候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下车之后远远地看她乖乖地坐在长椅那里，时不时从兜里抽出几张纸巾擤鼻涕，擤完之后又重新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一副乖巧听话的小可怜模样，心里好像又开始隐隐地发疼，为她这几天经历的一切以及张女士可能对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孟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立马从长椅上站起来，可是那样的动作之后她就安静了，在听到他妈妈那番言辞恳切的话语之后，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站在那里的男孩。 陆竞看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想到她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心里除了心疼还有无尽的自责。她从小到大都被她的父母保护的很好，可是在遇到他之后，他好像总是在无意当中让她受到了很多委屈。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可行为上却总干不是男人的事。这样的他，她还愿意要吗？ 可是，如果她真得不愿意要他了，他该怎么办？未来的生活里没有她的情景，他想不到也不敢想。 心里那些酸楚的想法一冒出来，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不管她还想不想要他，这一刻他只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她感受到他那颗因为她而跳动的心，未来如果她真不在了，他不敢保证那里还会不会正常跳动。 孟黎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搞懵了，前一秒两个人还在深情的一眼万年，后一秒他真实的怀抱就紧紧地包裹住她。那里的味道很熟悉，那里的触感也很熟悉，在这个很陌生很陌生的地方，因为他，好像一切又不那么陌生了。 在经历了这几天难熬的日子之后，再加上今天一天所经历的事情，此刻那个男孩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身边，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心里那口一直提起来松不下去的气，在把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口的一瞬间舒出来了。只是那样的放松之后，泪水又再一次忍不住往外涌，这回因为有怀抱的阻挡，势头更加不受控制。 胸前那一片衣服已经被她的泪水全部都沾湿了，陆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她，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味道让他那颗漂泊的心找到了回家的路。 可是就这么放任她哭，他怎么都不忍心。最后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狠狠地吻她。 那是一个绝望与希望并存的吻，也是一个拿出全部生命的吻。两个人亲密接触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这个世界只有她跟他的错觉。泪水混合着汗水，好像是盐的，但感觉到她热情的回应的时候，又觉得是甜的。 那样生命相连般的亲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最后孟黎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麻了还舍不得分开，直到搂着他脖颈的双手在神志稍微回来一点的时候，感觉到那里很烫，才惊觉到不对劲。 嘴巴那里退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面前那个双手紧紧搂着她腰身的男孩子，他的整张脸通红通红的，在发现那个吻被她单方面中止的时候，终于从刚刚那种迷离的世界里回过神，只是看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 “怎么了……”他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奇怪刚刚那个吻为什么突然中止了。明明前一秒她还在热情地回应他。 第71章 孟黎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里果然很烫。 “你好像发烧了，得去看医生，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两个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在这个异国他乡里，她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了。她还在担心他，刚刚也热情地回应了他那个吻，是不是意味着她没有不想要他？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陆竞的脑海里，那种真正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满了他整颗心。去他妈的发烧！只要她还愿意要他，他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一切病痛马上可以消失不见。 他拉着她的手凑到自己的脸颊那里摸了摸，之后又放到嘴巴那里亲了亲，说：“我没事，只是刚刚那样吻你，身体自然的反应。” 她知道他在胡说八道，那样滚烫的体温怎么可能不是发烧。他妈妈刚刚还说他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为什么现在还这样？ “你别骗我了！你就是发烧了，现在必须要去看医生！”她边说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拖着他想走，被他反手一把握住她那双柔嫩的小手，另一只手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拿在自己手中。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真得没事，吃两粒退烧药就可以了。你要担心我，就陪我去一下药店，” 孟黎哪里还敢说不，只要他乖乖的听话，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她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两个人打车去了最近的药店，他进去买东西，孟黎站在门口等他。 陆竞拎着黑色的塑料袋从药店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没有主动问她接下来的打算，只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捣拭，最后孟黎被她带到酒店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原因是他只定了一间房，在把她送进来之后压根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药也吃完了，你该回去了。再晚一些你爸妈在家要着急了。” 在她的三催四请之下，他终于乖乖地把退烧药吃了，只是吃完之后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她去卫生间洗脸跟着，她去整理行李箱也跟着。总之就是她去哪他跟到哪，一步也不愿意远离她。 “我今晚没打算回去。”他也不跟她多解释，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后还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转。 孟黎被他那副癞皮狗的样子弄得没脾气了，最后只能停下手中整理行李的动作，蹲在地上抬头看他，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好像充满了无力感：“你妈已经那么想我了。你还想让我在她那里再加上一个罪名吗？” 说那句话的时候，下午在他家跟他妈妈交谈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好像连带着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也回来了。 他看她那句话刚说完，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一时间慌张极了，第一反应就是单膝跪地，让自己蹲下来跟她保持持平的距离，之后再次紧紧地抱着她，说出来的话因为害怕、忐忑的缘故，一直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对你说什么……但……但我妈是我妈……我是我……你不能因为她……不要我……” 或许是太害怕失去了，他是使出全身力量来拥抱她的，他只想让她从那样真实的拥抱当中感受到他那颗真心。 孟黎被那样的拥抱箍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只一个劲地伸手推他，好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远一点，她的呼吸顺畅一点。谁知道她刚有一点动作，对面那个拥抱的力量更大了，这下她真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手上的动作施展不开来，只好让嘴巴派上用场。这么想着她就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个动作刚做完，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多么熟悉的场景，不知道位置还不是从前相似的位置。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我没关系，这边也给你。”说完那句话他就把另外一边的肩膀朝向她，甚至主动把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的纽扣解开了几颗，他右边的肩膀就那么光裸着出现在她的眼前。 孟黎被他那一连串的骚操作惊到了，果然论不要脸他称第二，没有谁敢称第一。 好，既然他这么想找死，不成全他这个心愿实在是说不过去。这么想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他那个光膀子就那么狠狠地来了一口，是实打实用力咬的，一点也不带含糊。 或许是因为她力气很大，也或许是因为没有任何衣物阻隔的原因。总之那一口下去，虽然他努力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孟黎依然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丝隐忍的声音，低头看向那里的时候，那一排醒目的牙印通红通红的，细看之下还有一点肿，甚至还带着她的口水印。 她被那副场景弄得不知所措，既想问他疼不疼，又为那里残留的她的口水印而感到害羞。最后只瞪着那双乌溜溜直转的大眼睛朝他看，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陆竞看她逞完能之后那一副安静看他的小女生模样，哪里还知道痛，只想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我一点也不痛。只要你把自己心里的气撒出来，好过一点，我怎么样都行。” 两个人就那么蹲在行李箱旁边的地板上，再一次拥抱在一起。只是这回没过两分钟，她又伸手想推他，这下陆竞很快就把手松开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生任何人的气。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她终于可以很平静地对他说那些话了。 “那你没有打算因为我妈说的那些话就不要我了，对吗？”好像没有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许诺，他一点也不放心。 孟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她当然舍不得跟他分开，可是他妈妈那些话确实让她畏怯了，哪里是她不要他啊，明明是她没资格拥有他。 他看她不说话，又开始急了。“反正你不能轻易丢开我，我绝对不可能答应跟你分手的！” “分手”那样的字眼刚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两个人一齐愣住了，或许那样的字眼让他们都想到了曾经那段黑暗的日子。 还没等孟黎开口说什么，他又紧接着往下说：“黎黎，你知道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吗？不管发生什么，请你相信我，困难都只是一时的。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心地交给我，一切都让我来处理，好吗？” “我……” 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来不及说出口，原因是他那番话说完之后，孟黎就被他扑倒在地板上，接下来一切都朝着不可控制地方向发展下去。 密密匝匝地吻从她的额头落到眼睛、鼻子，下巴上，之后回到嘴巴那里的时候已经从一开始的和风细雨转变成狂风暴雨了，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在相互拉扯当中不知不觉退去了，直到孟黎光裸的后背碰到身后的木地板，被那样凉飕飕的感觉从恍惚中拉回神，她才意识到他正在对自己做的事情。 可是一点也不想推开他，不想自己从那样的疯狂当中撤回来，只想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沉溺在他为了她编织的世界里。 他在她那样的恍惚当中好像意识到情况的不合适，原本只是想先退开来，把她抱到床上再继续，毕竟地板真得有点凉，他害怕让她着凉。没想到他刚退开一点距离，就被她用自己光洁细嫩的胳膊搂着脖颈给拉回去了，张口对他说话的时候那双充满风情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不要走……继续……我没关系……” 她那个样子他哪里能拒绝得了，再加上身体里一直有一股力量在叫嚣着，最后冲破理智之前他始终惦记着她的身体，随手从旁边她的行李箱里抽出好几件衣服，胡乱地垫在她的身下。 …… 结束的时候孟黎受不了身上粘腻的感觉，主动推开他：“我先去一下浴室。”下床之前又说了一句：“你冷静一下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就算不回去也一定要报备一下的，这样一声不吭他们真得会担心。” 那句话她是抬头用一双很真挚地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出来的。 第72章 陆竞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考虑到之后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他现在不能跟他妈把关系闹得太僵，最后只能答应孟黎那个请求：“好，我会的。等你去洗澡，我就给她打电话。” 他原本以为这么说，她总该同意让他抱她去卫生间了，谁知道刚伸出手准备再次掀被子，手背那里又被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我自己去！你背过身子，不许看。”她边说着那些话，边使劲往上拉被子，一副防色狼的模样防着他。 他被她那副样子逗笑了，明明两个人刚刚还那么亲密，这会她就这么嫌弃他了？ “至于这样吗？你全身上下还有哪些地方是我没看过的，这样遮遮掩掩有必要吗？” “我觉得很有必要！你快转过去，快点！”她边说话边从被窝里拿出自己的双手准备推他。谁知道那双光洁的手臂刚从被窝里拿出来，身上的被子就顺势往下滑，之后她光裸的香肩以及胸前旖旎的风光就那么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大概因为刚刚他没有嘴下留情的缘故，她的整片脖颈那里已经惨不忍睹，全部都是他在情动的时候在她身上留下的爱的痕迹，甚至连胸前那片敏感的地带也没能幸免。 他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里看，孟黎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羞愧的满脸通红，闭着眼睛双手交叉阻挡那个部位，嘴里不停地大叫：“啊！！！快转过去！！！” 他被她那样的大叫吓得赶紧背过身去，嘴里不停地说：“好好好，我不看。” 只是在身后那个人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刚刚不知道是谁那么热情，怎么？用完我的家伙现在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孟黎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慌慌张张地套好衣服之后随口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看，你快去洗澡吧。” 她听到这句话之后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去洗手间，只是才走了一步，又提醒他；“你冷静好了就给你妈打个电话，别忘了。” “好，我知道，你放心。” 孟黎是半个多小时之后才从卫生间出来的，一出来就看到窗户边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身上还是那件白衬衫黑裤子，只是裤子的皮带没系紧，就那么松松垮垮的别在腰上，白衬衫的纽扣也没扣，那片纹路清晰的腹肌就那么大剌剌地敞在那里任她看。 她被他那样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羞得根本不敢拿正眼瞧，只好故意岔开话题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电话打完了？” “嗯。” “你妈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我明天中午带你回家去吃顿饭。” “你说什么？”孟黎被他最后那句话吓得都忘了自己正在擦头发的动作，直到手里拿的那条毛巾掉到地上，才从那种震惊当中回过神，刚想弯腰拾起那条毛巾，被他抢先一把捡走了。 他把那条掉地上的毛巾拿去卫生间，又从浴室里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出来，走到她身边，接替了她刚刚的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半干的头发。 “我明天上午还有课，你要不要就在酒店倒倒时差，等我中午下课了来这里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吃顿午饭。”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手上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会弄疼她似的，孟黎在那样温柔的动作和言语里，好像感受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你刚刚跟你妈妈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请我去你家吃饭？” 手上擦拭头发的动作突然停了，陆竞把那条毛巾整个的裹在她那颗小小的脑袋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揉搓着：“都说了什么问题交给我就好了，你只要乖乖地相信你男朋友就成，其他一切有我。” 最后陆竞结束那个帮她擦头发的工作，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孟黎一个人站在刚刚他站的那个位置看窗外的夜景。 整个帕萨迪纳市好像都在她的眼前，虽然这里对于她来说很陌生、很没有归属感，但这间小小的酒店房间里，因为有他的存在，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 第二天一早，孟黎在陆竞刚有点动作的时候就睁开了眼，其实她一整晚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下去。 在经历了昨晚那一夜之后，她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不管陆竞的妈妈是出于哪种原因考虑，觉得他们不合适，她都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否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任何困难，只要他不轻易放手，她绝不会做先退缩的那个胆小鬼。 陆竞看他睁着眼，一副特别精神的模样看着他穿衣 ，忍不住对着她嘴角连亲了好几口，之后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说；“还早。你多睡一会，饿了就要客服服务，我中午放学来接你。” 孟黎一把拉住他的手，抬起身子给他回了一个绵长的早安吻：“我想去你学校看一看，你能带我去吗？当然，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随口问一问。” “你确定你身体吃得消吗？介意我是肯定不会介意的，就是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今天上午会很忙，可能没空招呼你。” “那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自己随便在校园逛一逛就可以了！”她听他那么说，高兴地一骨碌从穿上爬起来，打算去行李箱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只是双脚还没落地，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之后两个人就那么顺势在床上打了一个滚，他把他的脸剐蹭在她的脖颈那里，边轻轻舔舐她的耳垂边开口说话；“我没想到你今天精力居然这么好，看来昨晚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她的耳朵那里被他弄得特别痒，害怕两个人再这么胡闹下去，情况可能朝不好收拾的地步发展，最后趁他没注意，轻轻地舔了一口他的喉结，在他怔愣的时候，一把推开他跑下了床，边穿鞋边说话：“不许胡闹了。快收拾收拾准备去学校。” 只是当她走到行李箱那里，蹲下身准备选今天要穿的衣服的时候，看到那个角落里一片狼藉的模样，脑海里一下子就想到昨晚上床之前两个人在这里的疯狂行为。 最后那个人胡乱地从她的行李箱里拿衣服出来放在地上给她垫着的场景像电影回放一样，一贞一贞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演。她只觉得她整个人就像被放在烤架上上下翻滚地烤着，浑身上下都又红又烫。 陆竞看她只蹲在行李箱旁边，也不拿衣服也不说话，边系皮带边向她这里走来，口里还说着话：“怎么了？不是刚刚还催我快一点吗？怎么这会自己倒不动了。” 他那句话刚说完，还没走到她身边，就见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鬼事？！我的衣服还能穿吗？” 他没弄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直到走到她身边，看到行李箱旁边那一片狼籍的模样，才搞明白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只笑着边继续手上系皮带的动作，边回她：“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没关系，你今天随便穿一件，等我下午放学带你去买新的。” 孟黎被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到了，这是可以随便应付的一件事情吗？明明她想控诉的是他下手没轻没重。 “谁要你带我去买新的，我就是喜欢我自己这几件衣服！”她不好意思把那些控诉的话说出来，只好说一些有的没的来表达自己内心里对他昨晚那些疯狂行为的谴责。 “不知道是谁昨晚硬搂着我脖子不让我走，嘴里还一直说‘继续，我可以’，怎么这会就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了？我冤不冤啊？”陆竞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的话不就是小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方式吗？ 可是谁能想到他那句话刚说完，对面的兔子就“炸毛”了：“你的意思是昨晚你这样那样，都是我求着你，你才做的？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她说完那句话就再次弯腰想从行李箱里随便拿套衣服出来，只是衣服还没拿出来，就被他从背后一把搂住了腰身：“不是不是，我哪是那个意思啊！你可不能随便歪曲事情。什么你求着我，我才做的。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孟黎不理会他的话，只一个劲从前面掰他的手，奈何自己力量太弱，压根就掰不动。他也不理会她的挣扎，一直在背后啃咬她的耳朵，他现在对她身上的敏感点已经一清二楚了，那样亲密的行为信手拈来。 “好了好了，咱不闹了好吗？我答应你，下回要再想干那档子事，一定理智一点，你不喜欢的行为我绝不做，行吗？” 她害怕再这么下去，真得会耽误他的正事，最后只好乖乖地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73章 那个上午，孟黎第一次参观了加州理工的校园。她是在陆竞上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看的。原本他想拜托一位上午没课的朋友，领着她去参观，被孟黎给拒绝了：“我想一个人随便走走。和不认识的人一起逛校园，我不自在。” 他听她那么说，也没坚持，只一个劲地叮嘱她：“你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电话找我。” 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原因，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少，孟黎一个人走在有点安静的校园里，偶尔看到几个行人也是健步如飞背着书包来往各个教学楼与实验室的学生。 这样美丽的校园、这样浓厚的学术氛围，果然只有这么棒的地方才配得上她的男孩。 很庆幸当年他的爸爸妈妈坚持让他来美国读大学的决定，如果没有他们的坚持，他很可能就跟这么棒的学校失之交臂了。 她在那样的感概当中很认真、很仔细地走遍了整个校园，一点也没有疲惫，相反只要一想到她现在正在踏入的那片领地，是他平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心里就觉得又高兴又甜蜜。这里也不只是他的地方，她也认真地踏足过了。 陆竞一放学就迫不及待地给她打视频，接通的时候她正在很认真地观察一颗树上的松鼠。没有预想中的两个人一上午没见她热情的笑脸，相反她一直没看镜头，只一个劲地把摄像头翻转过来，让他跟着她的视线，看树上那只松鼠。 他被她那个天真惊奇的模样笑到了，开口打趣他：“你要不要这样啊？一只松鼠也比你男朋友重要，我想了你一上午，你就这么对我的？” 她不理会她的打趣，只把摄像头对着那只松鼠，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快；“你们学校真的好多松鼠，我一路看到好多只了。但就这只最大最可爱，你快看看，它好像再朝我吐舌头！” 他好像被她那种轻快的说话声音给感染到了，看了看手机镜头里的松鼠，别说，好像还真得挺可爱的。他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之前从来没发发现校园里的松鼠这么可爱， 或许不是因为它们真得特别可爱，只是因为有她在，他才觉得它们可爱。 陆竞跑到那里接她的时候，孟黎还蹲在地上认真地看树上的松鼠，认真到连他走到她身边都没发现。 “一直那么蹲在地上，腿不麻吗？” 她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笑着仰头看他：“你来啦！”边说边准备站起来，谁知道因为蹲太久腿麻的缘故，站到一半差点摔下去，幸亏陆竞拉着她的手，她才没摔倒。 最后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被他半搂着抱起来。孟黎一站稳就赶紧推开他的怀抱，往后退。 “怎么了？” “这么神圣的校园里，咱俩这样搂搂抱抱的样子不合适，得注意影响……” 他看她一副偷偷摸摸的做贼样，很想笑：“咱俩怎么了？不就是抱了一下吗？这不是男女朋友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举动吗？你别搞得好像世界知名学府的人就不需要谈恋爱、不需要七情六欲一样。没有你口中这样那样的事，优秀的基因怎么继承下去？” “什么这样那样，你别胡说八道……” “你不懂吗？那我跟你说清楚一点……”他边说着那样的话，边朝她走近，最后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悄声地说；“就昨晚咱俩干的那些这样那样的事……” 她被他那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吓到了，一把推开他的怀抱，红着耳朵又开始看道旁的松鼠：“你再这样乱说话，我真得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接下来说正事，我下午没课，中午跟我回家吃饭吧。” 那句话好像一下子就把她从刚刚满是粉红泡泡的甜蜜世界拉回到现实当中，现实的世界里满地鸡毛，她知道不管自己多么不愿意去面对，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解决。 他看她那一脸痛苦的表情，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开口安慰她：“你别害怕。我爸我妈也不是吃人的怪物，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的，你相信我。”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我爸妈为难你？你放心吧，我昨天在电话里已经把话都跟他们说清楚了，这顿饭也是我妈主动邀请你去吃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我就穿这样去？会不会不合适？需不需要再准备点什么？” 他看她一脸纠结、紧张的模样，又心疼又想笑，抬手轻轻地捏着她的嘴角，好让她笑一笑：“你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合适。不需要准备什么的，待会就随便买束花回去就好了，我妈喜欢那些玩意。” “好。” 陆竞牵着孟黎的手，再次走到昨天那个门口的时候，她紧张到手里连抱一束花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在他主动伸手想替她拿着那束花的时候，她才从那种紧张到不知所措的氛围中缓过一点神。 “没关系，我来拿。” “你确定你可以吗？你的手已经紧张地在发抖了。” “谁紧张了？我没抖！还有这束花可是我买的，怎么？你还想抢我的人情？” 他知道她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或许也是为了让他安心一点。心疼她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忐忑了，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说那样的话安抚他。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可能不紧紧地抓在自己手中呢？ “好好好，你花钱买的花你拿，我不跟你抢。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真得不用担心，我妈那边我已经都解决好了。” “你解决好了？你什么时候解决的？怎么解决的？” 陆竞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边走边说：“反正你待会就会知道你男朋友的厉害。” 虽然他话这么说，门铃摁想之后孟黎还是忍不住紧张地直哆嗦，直到给她开门的那位穿着考究、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开口说的一句话才稍微打消了一点她心里的顾虑。 “黎黎来啦！快请进来。” 还是昨天那个人，可是对她的称呼已经完全变了，从昨天那句毫无感情色彩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漠的“孟黎”变成今天和颜悦色，也可以说热情欢快的“黎黎”，这中间这么大的转变肯定是陆竞的“杰作”，可她很困惑，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或者仅仅只是昨晚半个小时的电话时间，怎么转变这么大呢？ 就在她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右手被他握住的手心那里传来一阵瘙痒，是他在轻轻地揉捏她的手心。 她知道他在用那样的方式安抚她，也提醒她接下来她该做的事情。 她回过神，笑着伸手把手里那束康乃馨递到面前那位女士的面前：“阿姨，您好！这束花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希望您收下，今天又打扰您了。” 陆竞的妈妈是笑着双手接过那捧花的：“还是女孩子心细，陆竞那个臭小子从来不知道送我花。” 孟黎看到面前的那个发自肺腑的笑容，突然又明白他跟他妈妈为什么眉眼之间那么相似了，原来两个人笑起来的模样一模一样。 “阿姨，这花是陆竞教我买的，她说您喜欢花花草草。” 她那句话刚说完，胳膊那里就被他轻轻地拧了一下，尽管他的动作很轻柔，孟黎依然被那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到了，回头望着他，一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的糊涂表情。 站在两人对面的张女士看两个小年轻偷偷在那里挤眉弄眼的模样，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姑娘，心眼真实诚，那小子的意思是这花是你买的，不是他的主意，你怎么把功劳全部往他身上揽？” 孟黎被那样的打趣弄得极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那句话，只一个劲地对着他妈妈笑，陆竞看她一脸傻笑的模样，又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只能一手推着张女士的后背，一手牵着孟黎说：“好了好了，两位美女有什么话进屋说好吗？” 孟黎被他们母子俩牵引着坐到昨天那个沙发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陆竞的妈妈坐到她身边，笑着握她的手说话才回过神。 “黎黎，昨天的事，阿姨要跟你说声抱歉。阿姨就是因为那小子病了好几天都没见好，心里又担心又烦躁，才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孟黎已经提前从陆竞那里做好了一些心里建设，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妈妈对她的态度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大到她甚至开始怀疑昨天和今天对她说这些话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的脑子懵懵的，或许是因为意外的惊喜，也或许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真得就这么砸向她了？ 直到身旁的陆竞搂着她肩膀的那双手轻轻地捏她的后脖颈，她才从那种恍惚中回过神，笑着回握他妈妈的手说：“阿姨，您严重了。昨天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那么贸然地上门，是我做的不对，您别生我的气就好。今天又来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很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什么不好意思，家里多个人吃饭别提多热闹了，那小子昨晚就叮嘱我，今天要多准备一些你爱吃的菜，就是阿姨可能手艺不是很好，你待会可别笑话我。” “我妈这剂预防针打得很及时，你提前做好心里准备。”陆竞这时候忍不住插了一句，被孟黎在背后偷偷地拧了一下后背。 “臭小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我跟黎黎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临近饭点的时候，陆竞的爸爸才夹着一个公文包回来了，看到沙发那里坐着的三个人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边换鞋边朝陆竞这边说话：“你小子，终于舍得把女朋友带回来了？” 孟黎一看到那位身材挺拔、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性走到他们那边，紧张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叔叔您好，我是孟黎，今天打扰了。”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激动了，也或许是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总之她那副样子让另外三个人一齐笑了。 陆竞的爸爸最先开口说话：“黎黎是吧，你坐，别紧张。我这样子也不是那么吓人吧？” 他妈妈出口打断了他的话，只是转身看孟黎的时候，依然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你别看他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私底下可邋遢了，这个陆竞知道，对吧？” 陆竞偷偷地对着孟黎的耳朵说了一句：“确实是。”最后又直起身子对着他爸说：“老陆同志，你说话不算话啊！刚答应我这段时间好好养身体，怎么看你这样子，今天又上酒桌了？” “就是，我跟你儿子的话，就这么被你当作耳旁风了？” 几个人一齐对着他爸爸开火，孟黎突然有一种同情他的感觉。原来每一个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回家之后可能都免不了听自己妻子儿女的唠叨，可是谁又能说那不是另一种幸福呢？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当着黎黎的面就这么不给我台阶下？我今天就只是跟一帮老朋友出去喝喝茶聊聊天，没喝酒！”好像只这样说还不解气，停顿了一会又对着陆竞说：“你小子别给我得意太早，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你未来的处境。到时候黎黎帮我好好管教管教那小子。” 最后那句话好像又是对孟黎说的，原因是他看完陆竞之后又来看她。孟黎被那句打趣弄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陆竞给她解的围：“好了好了，该去吃饭了，再晚菜该凉了。” 第74章 那顿饭孟黎是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吃完的，一方面为餐桌上看起来和谐的氛围而庆幸，那些原本在脑子里预想到的困难和阻碍一样也没出现，事情进展得特别顺利。 另一方面又为事情诡异的发展方向而困惑，她不知道陆竞到底是怎么跟他家里说的，为什么他妈妈对待她的态度能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中间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她怎么都想不通。 那顿饭刚吃完没多久，陆竞就拉着她想走，最后还是在孟黎的坚持下，他才肯留下来陪她跟他父母聊聊天的。 最后结束聊天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本来她还不好意思走，最后还是在他爸妈的主动催促下才放心跟陆竞走的。 “知道你是故意留下来想多陪陪我们聊会天的，你的心意我们清楚，就是那小子早已经急得不行了，不停地对我跟他爸爸使眼色，让我们把你还给他。我们还能怎么办？以后有机会再来陪我们吧，回头回国了也可以来家里，到时候阿姨再来做好吃的给你，保证厨艺会比今天好。” 孟黎笑着跟两位告别：“阿姨真得谦虚了，今天那道红烧鱼特别好吃，比我妈做得好多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二位。” 直到被陆竞牵着手走出大门很远很远的距离，孟黎还没有从刚刚的氛围里走出来，只乖乖任他牵着手走，不说话也不反抗。 “怎么？吓傻了？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孟黎一下子把身子转过来，使自己正面面对他，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很严肃、很认真，那双盯着他看的眼神也充满了力量：“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怎么跟你爸妈说的？为什么你妈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他牵着她的两只小手，轻轻地摇晃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没说什么啊。就只是表达了我必须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 孟黎知道他没有把全部的事实告诉她，她不相信只简简单单说那些话，他妈妈就能转变态度接受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牵着她手的手一直在带着她不停地摇晃，被孟黎一把回握住了，尽管相比较他的大手来说，她的手很小很小，根本就不能完全包裹住他，可她还是想尽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回握他。并不只有他能保护她，给她遮风挡雨，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不管那份力多么的稀薄，那是她的心意。 “你一直都说让我相信你，把所有的问题都交到你手中，你来解决。可是你知道吗？我并不想一味地躲在你的身后，什么也不做，我也想为我们之间的事出一份力。我想让你知道，不是你一个人在单枪匹马地前进，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看看我好吗？” 那番话她是发自肺腑说出来的，其实心里想得还有很多很多，奈何语言根本就不能完全表达她内心当时真实的想法。 陆竞被那样一番话感动到想流眼泪，他不知道原来他的黎黎这么担心他、这么爱他，原来那些在他不断努力的背后，还有另一个灵魂也在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着。 为了不让她发现他的异样，他只能上前一把抱住那个看起来瘦弱其实骨子里很强大的姑娘，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一丝颤抖：“我知道，黎黎，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他对她的爱跟感激，唯有紧紧地拥抱她，他知道那样的拥抱能给予彼此勇气跟信心，也会带来踏实跟温馨。 “现在你愿意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你家里说我们的事的吗？我想听真话。”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我只说了一句，之后我妈就无话可说了。” “什么？” “我说‘从小到大你们从来都没管过我，只拿钱就把我打发给外公外婆，凭什么现在我长大了，就妄想来指导我的人生应该要怎么过，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之后我妈就没话说了，还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可能是害怕失去我这个儿子吧，毕竟这是一个要不多一个儿媳妇，要不少一个儿子的选择，他们怎么选也会选前者。” 其实孟黎对他家里的情况多少了解一点，他的父母从小就不在他身边，只顾着满世界跑做生意，他是外公外婆带大的。从前她觉得他好像对此很不在意，今天他这番话莫名让她很心疼。谁不渴望有一个父母在身边的圆满的家庭呢？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比父母的爱更珍贵的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只能紧紧地搂着他，抬头给他坚定的眼神：“你放心，以后我们的家会很美满的。” 那样温馨、静谧的时刻最后被从天而降的一场夏雨给打断了，两个人手牵着手奔跑在绿草如茵的公园里，笑着畅想未来的生活，那样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会被铭记到很久很久吧。 孟黎直到被陆竞塞到出租车后座，还没有从那种兴奋的状态里回过神，直到他脱掉自己身上穿的那件衬衫，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湿头发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在干什么。 “你快穿上衣服，待会又发烧了怎么办？” “你以为你男人身体这么弱啊，你瞧不起谁呢？果然还是因为昨晚我手下留情了……” 尽管司机师傅是一位黑人大叔，大概率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但她始终觉得当着陌生人的面，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很不好意思，最后只好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买衣服去啊！你不是早上还在怪我昨晚不知道轻重，把你衣服弄脏了吗？现在去买新的赔你。” “不用，我早上是说着玩的……行李箱里还有，够我穿的。” “什么够不够的，我说去就去。你有的穿我没有。” 最后孟黎就那么被他拖着去了商场，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拎满了各式各样的袋子，有男士的有女士的，当然大部分都是她的衣服，他甚至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还带了好几套样式特别过分、几乎没什么布料的内衣。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最后还是他在结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在背后拧他的腰，在他弯腰跟她求饶的时候质问他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买那样的衣服。 谁知道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她耳朵说：“反正这些是穿给我看的，我喜欢就行了。” 最后那些衣服孟黎是在他的连哄带骗下穿上的。绝对没有人能想到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为了让她穿上那些衣服，到底都使了哪些“下三滥”的手段，反正最后她被他“吃”得连渣都不剩是事实。 那几天里，陆竞除了上课之外，余下的几乎所有碎片时间都是拉着孟黎跟他厮混在酒店度过的，要不是后来她的身子实在受不了他一直折腾，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居然主动把她从床上往下拖，孟黎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折腾，只一个劲地拒绝：“我不要起来，太累了，你让我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吧。” “你确定？我可不敢保证不继续……” 他那句话好像炸弹一样，刚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她用手捂着嘴巴给打断了：“好好好！我起来！” 只是一边穿衣一遍还忍不住腹诽：“怎么就不能做个人呢？我真得要被……搞死了。” 陆竞看她一边穿衣，一边小嘴叭叭地动个不停，开口问她：“你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说啥呢？” “没什么，就是劳烦陆少爷您多等我一会，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收拾一下我自己。” 其实陆竞知道她心里肯定在偷偷地骂他，自己这几天好像是有点不知节制。可是面对她，他怎么可能忍得住呢？那些人类最本能的欲望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子的时候，是很难压制下去的，尤其在他提出那些要求的时候，她每次都在不知不觉当中给他热情的回应和配合。 前几天因为他学校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出完整的时间陪她，今天好不容易有完整的一天假期，说什么也要好好地陪她在这边玩一玩，再过两天她学校请的假也到期了，到时候两个人又要面临分别的局面。 斜靠在卫生间的门口看她对着镜子描眉涂口红，陆竞觉得那样的场景好像比世间任何一幅美景都要令人陶醉。 “这几天确实让你吃苦了，仔细想一想好像除了那个，咱俩啥也没干。” “你也知道自己有多过分了是吧？”她边涂着口红边转头恶狠狠地瞪他。 “那学校的事情太多，我没办法啊，那些零零碎碎的时间也不好干别的，只能回酒店了……” “不好干别的就只能这样那样了？你不知道我……” “你怎么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 他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猜测她或许真得有哪里不舒服，再也不敢随便开玩笑了，站直身体，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上下打量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急又快：“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你这样我又要瞎想了。” 孟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又着急忙慌地抢先说起来；“算了，今天安排取消吧，你不舒服我们去看医生，大不了在你走之前，我再请假好好陪你，今天咱不折腾了。” 她被他自说自话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要去看医生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谁那样……就要去看医生啊？我只是……腿有点酸……” “你确定你真只是腿酸，没大问题？” “确定！” “那今天还出去吗？” “当然。我后天就要走了，今天你刚好有空，再不出去就没机会了。” 第75章 大结局（上） 最后那天的行程陆竞考虑到孟黎身体疲惫的事实，最后只选了一些距离相近、环境清幽的博物馆、美术馆看了看，还有很多想带她去的地方，这次没机会下次再补上。 只是在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原本打算带她回酒店安心的休息休息，没想到她自己主动提出想去看科罗拉多街大桥的想法。要知道他一开始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她都说“随便，只要有你陪着我，去哪都可以。”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去那里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我就是想去嘛，你要不要陪我？” “陪陪陪，你就是想去摘星星，我也豁了这条命陪你去。”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全长1500多英尺的科罗拉多街大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多钟了。 盛夏灿烂的落日余晖打在整座桥的桥身上，在加上迎面徐徐吹过来的江风，那是一种绚烂到极致的景色，让人想到浪漫的终点不过就是那个你爱的人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这里吗？” “是因为米娅和塞巴斯蒂？”陆竞知道这里是那部风靡全球的《爱乐之城》男女主角夏日浪漫的约会地点之一。 “嗯，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那还有另一部分是什么？” “因为这里的落日夕阳很美。” “为什么突然对落日夕阳这么情有独钟？” 孟黎拉着他的手，面对面跟他对视着，江边的晚风轻柔地吹拂着她的头发，他伸手温柔地替她把散落在眼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静静地听她说话。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从另一个人的手机里，偷偷看过一张你的照片，尽管那张照片是被偷拍的，但夕阳的余晖洒下来，你的脸定格在光与影的明灭交界处，那副场景后来一直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当时我就在心里想，以后如果还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在夕阳落日之下拍一张合照，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地拍。” 她口中说的有关照片的事，陆竞很困惑：“什么偷拍的照片？我怎么不知道？” 孟黎对于他那副不解风情的直男发言，又气又想笑：“你确定要我把你的那些‘旧情史’当着你的面再重新掰扯掰扯吗？” 没等他回应，她又先把话抢过去了：“算了算了，那些成年旧事不提也罢。你就说要不要陪我拍张照吧？” 陆竞终于从她那些只言片语里闻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刚刚他还那么不怕死地准备往“枪口”上撞，此刻回想起来还觉得后背发冷汗。虽然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旧情史”好让她掰扯，但女人吃起醋你还妄想跟她“讲道理”吗？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真理”本身，你要想要女朋友，就别想跟她讲道理。 “别说一张了，你就是想拍个千张万张我也乐意奉陪。” 最后在六点钟的盛夏傍晚，就着身后漫天的霞光落日，两个人对着镜头在自己的生命长河中为那样一个充满纪念意义的时刻留下了永恒的定格瞬间。 孟黎那趟意外的美国之行，虽然开始得很荒唐，但最后还是以完美的局面告终了。两个人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离别愁绪，相反对于未来的一切充满了希望与激情。 只是陆竞看她一点也没有不舍的情绪，心里那些小少爷脾气又来了：“我这么舍不得你，怎么感觉你一副迫不及待回国的样子。怎么？才这么几天你就厌烦我了？” 她知道那是他向她撒娇的方式。两个人相处越久，孟黎越了解他的脾气，以前刚认识那会，她觉得他很像奶奶家的猫，现在觉得他不像猫，倒很像狗，就是那种一生气你低下头轻轻地捋一捋毛，它就会乖乖听话的大狗狗。 反正说来说去，还是逃不过不是猫就是狗的命运。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下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他看她一副努力憋笑的模样，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用手一把抬起她的下巴，低着头对着她的嘴角狠狠地亲了一口，力道大到退开的时候，那声“吧唧”声特别明显。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相反在他要退开的时候，拉着他的衬衣领口，垫脚继续加深了那个吻，再次退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回去以后，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但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他先开口说话。 “你可别说我了。不知道谁前段时间生病生到连我的电话微信也不回。” “对不起，但我跟你保证，那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我们都不让对方为自己担心，好吗？” “嗯，好！除了那些，你也要趁着现在难得的机会，好好跟你父母相处相处，答应你妈妈再也不随便旷课的承诺，要说到做到。” “我会的！” “还有，不许为了给我惊喜，随随便便请假回国，我们还是学生，现在最主要的职责是好好学习。这次我请假过来是情况特殊，这种事情不许有第二次。” “知道知道。” “平时也不要总是给我打视频打电话，视频三天一次就可以了，电话没有紧急的事情也不要老是打。”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还有……” “还有什么啊大小姐？”他看她一直喋喋不休地对他说这不许那不许的，很是无语。她都不会想一想要是他想她了该这么办吗？ “那个……你之前总想这样那样，反正我走了之后，你给我管好自己的下半身。”那句话她是红着脸对他说出来的，其实不想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的人品以及他对她的感情呢？之所以那么说，是想提醒他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就不会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了，说到底也是为他的身体健康考虑。 没想到她那句话刚说完，对方就急得满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看孟黎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更着急了：“是不是这几天吓到你了？你千万别多想，我并不是总想那个，完全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孟黎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没想到她的安静让他更不安了，最后他放下手里替她拿的行李箱，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反正如果不是你，我绝不会那样！” 原本只是为了让他把心思多花一些在正事上，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强烈，她只好紧紧地回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间，小声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把心思花在别的事情身上，平时不要瞎想。毕竟你要真得那样的话，我不在你身边，这样对你不好……” 后面那些话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蚊子哼了。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你知道你那几句不清不楚的话多要人命吗？” 她不说话，只紧紧地把头埋在他怀里，最后又听到了他的一句叹息：“好想快点毕业。” 从美国回来之后，大一的最后一个学期马上又要结束了，新一轮的复习周、考试周接踵而来。孟黎在那样繁忙的学习生活当中渐渐收回心，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只是假期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如期回家过暑假，打电话告诉老孟跟钱女士这个暑假她不回去的时候，手里另一头的惊呼声简直快要震破她的耳膜了。 “为什么不回来？太突然了，之前也没听你提过这事。” “是挺突然的，本来这个机会没想到会轮到我头上，谁能想到最后居然申请成功了。就是那个李教授，我不是跟你们提过吗？我现在跟着他在做一个项目，需要收集一些数据，所以暑假要去医院实习两个月。之前不说是因为结果还没下来，不一定轮到我去，现在结果下来了，所以……暑假没办法回去陪你们了。” 对面听完她那段话，安静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老孟先开口说话：“没事，不回来就不回来。这个机会这么难得，你就安心去医院实习。只有一点需要提醒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让你妈担心。” “好，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们俩在家也要照顾身体，回头我抽空了还是会回去看你们的。” 说话声到此结束，手机两头都安静了下来，只是没有一方要挂电话。在那样安静的十几秒时间里，孟黎一直听不到钱女士的声音。 “妈，你在吗？怎么不说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这一个学期因为各种事情的原因，中间一次也没回家，这次暑假他们肯定在家做好了各种准备，迎接她回去。现在自己突然只一个电话就通知他们不能回去，想想也知道手机另一头两个人脸上那种失望、落寞的表情。 好像自从上大学以来，自己一直都是大踏步往前走不回头的模样，父母能做的只是站在她身后，一次又一次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她长大了，身边的世界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繁华，可是他们的世界里，她始终站在最中心的地带。 “妈，你别难过。我答应你，假期结束之前一定回家一趟，你们准备好的那些吃的喝的可得留一些等我回来。” “死丫头，谁难过了？你不回来我跟你爸不知道多轻松，少伺候一位挑三拣四的小公主，我俩可以跟公司请假出去旅游了。” 那个暑假陆竞申请了Gas And Fuid Mechanics的项目，整个科研周期为期6周，自然也没有时间回国。 孟黎在视频上听他说那些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因为他不能回国而失望、难过的表情，相反那些在她听来就如天书一般的字眼从他的口中蹦出来，虽然她不懂，但依然为那个谈到专业内容眼睛里会放光的男孩子而感到骄傲跟自豪。 他看她两手托腮、一脸崇拜的表情盯着他看，时不时还朝他点点头，很想笑：“你脑袋跟个拨浪鼓似得，在那动来动去干嘛？” “你说谁脑袋像拨浪鼓？我不就点点头表示我在听你说话嘛。” “那我说的那些你都听懂了？” “没有。” “我看你一直点头还以为你很懂。心里一直纳闷着：医学生应该不学这些啊？还想着你不会为了跟我有共同话题，课后偷偷看我的专业课书籍吧？” “你想太多了陆少爷。你那些东西我不懂就不懂啊，反正我只要知道你很厉害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那句话孟黎是仰着脖颈，抬起下巴，蹲在宿舍椅子上，直起腰身，双手叉腰着对他说出来的，那样一副鲜活生动的模样，让手机另一头的陆竞，心尖为之一颤。 第76章 大结局（下） 好像经历过那个暑假之后，时间一下子过得特别快。 尽管到了大二之后，专业课的学习变得越来越繁忙、越来越沉冗，孟黎依然不觉得日子枯燥、辛苦，只要想到跟她隔着直线距离大约14000公里的世界的另一头，有个人跟她一样，在认真、努力地工作、学习，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只要两颗彼此相爱的心紧紧相连在一切，美好的未来是可以预见的。 当然那些正在经历异地恋的朋友们遇到的困难和阻碍他们也不能幸免，更何况相较于普通的异地恋来说，他们是挑战更大的异国恋。 可是每次他们隔着手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争吵的时候，孟黎从来没有想要放弃的想法。那些因为他不在自己身边而必须要独自一个人面对的黑暗时刻，尽管有很多的小委屈、小难过，可她从来不后悔自己想要跟他一直走下去的决定。 每次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一萌发在她的脑海中，她就会让自己想很多很多个他不顾一切奔向她的时刻。这个世界上感情的相处方式有千百万种，爱一个人也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她一直把“爱是相互的”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中。 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兜兜转转相爱的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更幸福、更值得珍惜的事。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们的爱只要有回应，有等待，最后都会是值得的。 孟黎曾经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象过很多次她领着陆竞回家间爸妈的情景。原本以为那样的场景应该很快能实现，没有想到最后那件事情前前后后拖了很久，直到大二那年寒假才真正得以实现。 正式上她家拜访她爸妈之前，陆竞提前好几天就开始紧张、忐忑，尽管这件事情他已经期盼很久了，但真正到那个时刻，他还是淡定不了。 “你能别在我耳朵边嘀咕了吗？我听你说‘怎么办’这三个字听到耳朵快要长老茧了。” “不是，你倒给我出出注意啊？你妈喜欢什么？你爸呢？他们有没有什么禁忌的话题是不能说的。” “没有没有！我爸我妈喜欢你对他们的女儿好，其他没有了。” “你就别搞我了，快给我补补功课。我一直拖到现在才正式上门拜访他们，一点底都没有，心里虚死了……” 孟黎看他好像真得很紧张，不光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脸色也极不好看，只好垫着脚用自己的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轻声地安慰他：“真得没事的！你这么晚才上我家都是有原因的，他们能理解。还有，虽然你人没到过我家，但大名早已经在我家如雷贯耳了，说夸张点，可能连我爸养的鱼都知道你的名字。” “虽然知道我女朋友跟我一条心，但我不敢保证她聪不聪明，会不会说着说着不小心就把我给出卖了。所以我得确认一下，你在家都是怎么说我的？” “你说谁不聪明，嗯？”她边说着那些话，边用手搓他的脸颊，最后看他整张脸在她的揉捏之手，被歪曲得特别滑稽，自己先把自己逗乐了。 “你就放心吧，总之在我之前的不懈努力之下，‘革命’的前景特别好，他俩对你非常满意。今天就只是去简单地吃顿便饭，再陪他们聊聊天，没问题的！” 尽管那顿饭之前，陆竞做足了各种功课，又是请教在美国的爸爸妈妈，又是请教外公外婆，甚至连赵子亦跟章泽都请教了，没想到准备一个月，最后真正派上用场的不过几分钟。 原因是那顿饭吃得特别顺利，顺利到最后他已经忘了那是她家，坐在他们面前的叔叔阿姨是他第一次见的人。或许是身边的孟黎一直在给他安慰，也或许是她爸爸妈妈真得像她口中说的一样，特别热情特别好说话。 虽然中间免不了对他的一番询问，但那些他们口中担心的事情，他早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比如他爸爸妈妈的问题，自从上次孟黎的美国行结束之后，他做到了对他们的承诺，他们也欣然接受了他的选择；比如他未来的发展问题，他下半年升大三以后，再努努力修满144个学分就能毕业了，目前国内已经有一家研究所向他递来了橄榄枝，不出意外毕业之后他就可以回国了；比如孟黎的学业问题，他表示不管她未来有什么打算，他都会在她身边给她支持与鼓励。 第一次正式的见家长活动在他之前的忐忑不安与当中的稀里糊涂下顺利地结束了。被孟黎牵着手，在她爸妈的相送下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他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恍惚中回过神，不说话只安静地任她牵着他。 “之前还说我见你父母的时候被吓傻了，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像被吓傻了吧。真想掏出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这没出息的模样。” 他在听到她那些话之后，依然不做声，孟黎没办法，只好垫脚再次捏他的脸颊：“说话呀！” 他依然不做声，任她捏他的脸。孟黎没办法，只好对着他嘟起来的嘴轻轻地碰了一下，退开来的时候很小声地说：“恭喜你，过了我爸妈那关。” 不知道是最后那句恭喜的话，还是刚刚那个轻柔的嘴对嘴的触碰，他好像突然从另一个世界里回过神，之后双手搂着她的腰身，就那么在大街上把她悬空抱了起来。孟黎没反应过来，只是被他那样的动作吓到了，嘴里惊呼了一声。他也不理会她惊吓的表情，只抱着她原地转圈，边转边笑着叫：“你是我的了！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那个寒假除了见家长那样重大的事件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是孟黎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陆竞居然瞒着她，提前买好了去秦皇岛的机票。孟黎对此一点警觉也没有，直到被他拉着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不行，我得回去。我爸妈不知道我出来，他们该担心了。” “你放心吧，他们那边我早就打好招呼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最后那趟根本就不在孟黎预料当中的旅行给了她很多的惊喜与意外，而那些点点滴滴的一切不管当时经历的时候多么不可思议、多么没有心里准备，可是以后只要回想起那两天的时光，她觉得除了甜蜜跟幸福之外应该只有庆幸与感激吧。 首先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他这趟旅行的目的地的选择，她没想到那么冷的大冬天，他居然要带她来看海。 “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我们要出来看海呢？”她一边盯着帮她穿防寒服的陆竞看，一边不解地问。 “冬天的海别有一番风味，不比夏天的时候差，尤其海边结冰的时候，海冰是独有的美景。你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最后孟黎被他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个熊似得站在海边的时候，眼前的那幅美景果然震撼到她了：前几天刚刚下过雪，气温连续降低，海冰真的出现了！或许是因为刚刚下完雪的原因，海边几乎没什么人，她看着松树上的雪景，抬头遥望远方，满目洁白的世界、空旷的天地，以及陪在她身侧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为大自然感慨、为生命感慨，为爱感慨。 忍不住转身跳到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颈笑着说：“你没骗我，冬天的北戴河也很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边亲他的脸颊边补充道：“不对！是比夏天的还要美！” 除了看海，陆竞还带她去看了一次北戴河鸽子窝的冬日日出，又带她去玩了雪地摩托，还带她去泡了温泉，吃了海鲜大餐，总之那两天的行程被他安排的满满当当，孟黎一点也不用操心，只放心地把手交到他掌中，跟着他吃喝玩乐就行。 回家之前，他问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孟黎没有思考半秒钟就摇头：“这次不要。还有的就留着以后有机会再来吧，什么都完美地顾虑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下一次了。” 他被她那种说辞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说：“想那么多干嘛？以后想来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来。” 其实孟黎很清楚他准备这次旅行的初衷，高二那年夏天他欠她的那场旅行，兜兜转转在四年之后他又补给她了，其实在她心里哪有必须要去的地方，必须要吃的东西，她从来都只要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只要是他，什么都可以。 年少时第一个喜欢的人，希望到六十岁、七十岁的时候，转身回头看，你还在那里。 希望天底下所有相爱的爱人，未来一片坦途，爱永不消退。 希望夏天以后的故事，依然平凡但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