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眼里有你心里有火
    作者：火上冰凌
    文案：
    晚自习间隙，后桌男生突然拍了拍谭圆的肩。
    “嘿，谭圆！你有体香啊？一股奶香味。”
    谭圆憨憨地摆手：“没有吧，可能刚刚喝了奶茶。”
    路过的徐枫野脸色难看，死沉死沉。
    回家的路上，他一把拽住她，低着头，像小狗一样仔细嗅闻，酥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染红了两人的耳尖。
    寂静的暗巷，呼吸交缠、喉头微颤，心脏无法抑制的发烫……
    半响，他狼狈的偏头，慌乱道：“嘁，狗屁的奶香味！你……你这叫乳臭未干！”
    谭圆眼一红：“徐枫野！我最讨厌你了！”
    （1）脑回路清奇时有脱线真笨蛋青梅x眼里有你心里有火伪学渣竹马
    （2）隔壁沙雕文预收《顾南城，你好狠[穿书]》收藏一下吧！谢谢。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圆、徐枫野 ┃ 配角： ┃ 其它：青梅竹马、宠
    一句话简介：叫一声好哥哥，什么都给你
    第1章 
    九月初，还是夏季主场，全天闷热，只有早晨一两个小时，人才感到稍微舒适。
    谭圆唏哩呼噜喝粥。
    谭家院门外，徐枫野懒散地、一声声地唤她。
    “汤圆儿……”
    “唔唔~来了。”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回应。
    放下白瓷碗，抓上一个谭母一早巷口买的肉馅大包子，咬在嘴里，急急忙忙换鞋。
    谭母见怪不怪，给她递上玄关柜子上的书包，细心叮嘱：“跟小野路上小心，别成天打打闹闹。还有这头发，找个时间剪了吧。”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抓着沾满口水丝的包子，转头乖巧的一个飞吻，“爸爸，再见！”
    谭父放下手里的碗，嘱咐她：“路上小心，别慌里慌张！徐家小子欺负你，你跟爸说，爸爸揍他。”
    谭母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丈夫。
    谭圆咯咯笑：“好！”
    咔嚓，推开大门，人急急忙忙的跑。
    沉重的书包贴着背，随着跑动的步伐，哒哒的一下又一下。
    可爱的劲儿让谭母连连摇头：“还说不是小孩子！”
    话音还没落，消失的人影嗖得转回来，大声喊：“妈！半上午记得帮我把那几盆花搬回来啊，这几天太阳太毒了。”
    “行了，快去吧，别让小野等久了。”谭母摆着手，也嫌她啰嗦，几盆花宝贝得跟什么样。
    嘴角噙着丝淡笑，谭圆冲出院门。还没扑到自家竹马身边，就见着两个漂亮女孩，巴巴的跟在一旁，亮闪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枫野。
    她一下愣住了，嘴角耷拉了下来。
    这是这些天里的第几波了？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各式娇俏的女孩子，好像总爱绕着徐枫野跑。
    谭圆憨气的眼眸顺着她们的目光，扫了一眼，愉快了一早的心情有些微妙。
    瘦削颀长的少年随意的站在那，两手插着裤袋，斜飞的眼眸，紧抿的薄唇，不说话的时候有股淡漠的疏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衫、黑色棉麻裤，却硬生生比人家多了分清新俊逸。
    青涩的轮廓，还只是鉴于男孩与男人之间，却似那初夏早晨嫩绿的薄菏叶，沾着露水的湿气，满满的少年感。
    徐枫野……嗯？
    就是那臭鸡蛋！谭圆坏心的想。
    招的那些不晓得他恶劣本性的女孩子，围着他嗡嗡地响。
    “你愣着干嘛！还不走。”低沉的嗓音催促着。
    旁边的两个女孩听到徐枫野的声音晕晕乎乎，呼吸都凝滞了几分。
    她们兴奋的小声讨论：“呜呜，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我就说吧，早起有福利啊！”
    谭圆偷偷撇嘴，怕是前几年的公鸭嗓你们都没听过。
    “汤圆儿！”懒懒的走在前头的徐枫野猛地回头，发现她还没跟上来，挑起的眉带着不耐。
    她赶忙乖乖紧跑了几步，走到他身边，忍不住嘟嘟囔囔：“我又不是听不见！你那么大声干嘛？”
    徐枫野插在口袋里的手随意掏出一只，轻易的拎起她背后的书包，连带着单薄的小人跟着踮起脚尖，由着他恶劣的欺负。
    “在哪学来的坏习惯！还会跟哥哥顶嘴了！”嘴角噙着坏笑，藏匿着温柔。
    谭圆呲着牙，不服气：“不就比我大一个月吗？还想占我便宜，让我叫哥哥。”
    “哦，看来你意见大得很咯！”扯着她的书包带，故意把她往怀里带。
    谭圆反抗不了，踉跄两步，咚的一声，脑袋砸在了他的胸口上，被欺负的可怜。
    她皱着眉，刚要起来，却被他死死的搂着脖子。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目光挑衅，掠过她的头顶，“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谭圆羞怒的话在嘴里打转：“你，你，你就知道仗着身高欺负我！”
    徐枫野轻笑：“这还怪我咯！是谁说要一起长大的，哪叫你长到一半，就偷偷摸摸犯懒不长了！”
    谭圆刷的一下，脸爆红，恼怒的去勾他的脖颈，动作娴熟的扒拉，努力的想爬到他的背上作威作福。
    徐枫野也纵容，还帮着提溜了一把，顺便将自己的包扯到前头，方便她闹。
    “你再说！你再说！就罚你背我去学校！”
    “哈！那你可要抓紧咯，小心把你甩下来。”
    两人谁也不让谁，一路走一路吵。
    谭圆吵不过，绞尽脑汁把徐枫野陈年老底挖了出来。
    “你现在是人模狗样，是谁？谁幼儿园小班来的第一天就尿裤子？”
    “哼，明明是你哭得哇哇叫，赖在厕所不出来，我为了逗你，才打开水龙头弄湿了衣服。你呢，到现在还诬陷我尿裤子！”徐枫野一脸好心没好报的表情。
    “那，那……幼儿园毕业礼那天，你把我妈给我戴的大红花丢进了水池里怎么说？”
    “那是隔壁小胖把奶油弄到了你头花上，我好心给你洗洗，这也有错？”
    谭圆气急：“一年级，你掀我裙底！”
    “那时候流行掀女生裙子啊，你作为我的好朋友，给我掀一下怎么了？”
    谭圆恨恨的揪紧了他的衣裳：“你这是狡辩！借口！你就是欺负我，你小学就拽我小辫，还一拽拽这么多年。”
    “小辨那事……谁叫你扎着两麻花在我眼前晃悠，是人都手痒。你想想其他男生拽你麻花辫，都是我帮你揍的，我对你还不好？”
    好像是哦。
    呸！怎么还变成他的好了？
    谭圆努力的在记忆里挖了挖：“初一寒假作业你不写，是我借了隔壁同学的一个字一个字给你抄的，整整抄了一个礼拜。”
    徐枫野气笑：“抄作业那次，你就给我抄了几页英语好吧。抄了半天不到，还哼哧哼哧喊，‘徐枫野，我累，我手也酸’。”
    谭圆轻捶他肩头：“我哪有？”
    “嗯，没有！没有在剩下的六天半奴役我给你加班加点补作业。期间还要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零食、水果一样不落。”
    谭圆歇斯底里：“那你，那你当年把隔壁班男生给我写的情书扔进了垃圾桶，我都没有把你那么多情书扔了啊。你也太过分了！那是我迄今为止，收到的唯一一份情书啊！唯一的一份！”
    “情书那事，哼！那男生也太丑了吧，满脸痘，就他写的情书你还当个宝？”徐枫野语气里满满的不屑，好似谭圆收下那份情书就是智障。
    谭圆吵不过，就恶狠狠地掐他脖：“就你有理！”
    徐枫野闷笑着，往上颠了颠，担心她掉下来。
    “你这是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从小到大，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的吗？”
    谭圆的动作停了下来，半响没反应。
    徐枫野晃了晃：“汤圆儿~”
    “那……那阿黄的事呢？”
    阿黄这个名字一出，徐枫野脸色变得十分奇怪，支吾半天，生硬的转了话题。
    “别管以前怎样，以后……以后只要你乖乖的叫声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谭圆软骨头似的，泄气的趴在他的肩上。
    “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
    静默片刻，谭圆还是悄咪咪的凑到他耳边，含糊的吐出两个字：“哥哥。”
    徐枫野心早就软成一团泥儿，舍不得逗她了。
    “嗯，这就对了嘛。”
    紧紧托着她挺翘的臀部，小心翼翼的背着。为了减轻她书包的压力，还偷偷用手托了一把。
    被遗忘在身后的两个女生，互看了一眼。
    “他们是情侣吗？这么亲密？”
    “不是吧……我听他们班的女生说，他们只是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而已。”
    “是……是吗？”
    第2章 
    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地面，空气闷热地黏糊，呼啦啦的电扇奋力地转着圈，教室内40多名学生勉强靠着电扇的热风苟活。
    秃顶的林海德在讲台上捧着书讲着电荷，铿锵激昂、唾沫横飞。底下的学生横七竖八，趴倒一片。
    攥着手里的中性笔，谭圆上眼皮贴着下眼皮，想睡又不敢睡，努力睁着大眼死死盯着林海德圆溜溜的脑袋。
    头一哒一哒的，跟小鸡仔崽啄食似的，最终……在林海德转身写题的瞬间，咚！趴倒在桌上，满足的陷入黑暗。
    “谭圆同学，谭圆同学！”
    耳边嗡嗡的苍蝇声，吵闹的很，谭圆翻了个遍，捂着耳朵，继续睡。
    咚咚，大地在震动，还有什么奇怪的生物拱着鼻子蹭了蹭她肩。烦躁的谭圆用手挥了挥。啪！皮肉的触感让她顿了一瞬，猛的抬头，林海德黑沉沉的老脸近在眼前。
    谭圆站起身，惶恐不安，无措的攥着校服裤缝。
    “老……老师。”
    林海德凶巴巴地道：“你，上去，把黑板那道题解一下。”
    谭圆抬头看了一眼黑板，硬着头皮“哦”了声，同手同脚的上了台。拿着粉笔，读了两遍题，没懂，求救般的视线只好向教室后排扫去。
    趴伏在桌上转笔的懒散少年也遥遥地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
    ——怎么做呀？
    ——不知道。
    ——帮帮我嘛。
    ——叫哥哥。
    谭圆抿着唇，犹犹豫豫的做了个“哥哥”的口型。
    底下的林海德黑着脸：“看什么呢！还不做题！”
    谭圆脖子一缩，哀怨的又读了遍题目。
    嗯……什么大Q小q库伦力？呼……公式是什么来着？
    磨磨蹭蹭半天，黑板上就多了个‘解’。
    望着傻愣愣呆站的学生，林海德无奈地道：“怎么还不写啊？”
    谭圆挠挠头，乌黑的发丝沾到粉笔灰也没察觉，支支吾吾道：“不，不会。”
    林海德稀疏的眉毛一扬，嗯了声。
    “怎么不会！不上节课刚学的公式吗就带公式套嘛！”
    谭圆转过身，硬着头皮写了个“F=”，然后就像座雕塑一样，久久的静止在原地。
    林海德一看，气的够呛。
    “你这学生怎么回事嘛？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我口干舌燥给你们讲了两节课，连个公式都记不住？”
    望着底下趴倒一片，混不在意的其他学生，他脾气也上来了，唠唠叨叨：“你们热，我不热吗？你们至少还在底下坐着，我呢！在讲台上站了两节课，讲了两节课，嗓子都冒烟了，汗都流了半斤，谁体谅体谅我呀。还有这空调的事，跟学校反应多少次了，装空调装空调，也不知道钱跑哪去了。”
    话一出口，意识到不该跟学生说这事：“再说上学期期末考试，你们的物理试卷怎么考的啊！明明全年级第一在我们班，平均分却倒数第一，真是厉害嘞。还有你……”
    转身指着谭圆：“真是我带过最笨的学生……”
    谭圆小脸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也知道自己笨啊，可是……这种事真的有些无解嘛。从小她在学业上就是差生，不像徐枫野以前还聪明过一阵。
    谭圆顶着林海德训斥的唾沫胡思乱想，讲台下轰隆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后排的少年直挺挺的站在那，身后是翻倒在地的椅子。
    他嘴角向上，笑得痞里痞气：“老师，这题我会，我来做吧。”
    也不等林海德点头，他大跨着步就上来了。拾起讲台上的半截粉笔，站到谭圆的身后，整个人呈包裹的姿态，罩住了她。
    阴影落下，两人贴的极近，彼此气息缠绕，半米内的空气莫名比外界黏糊几分。
    战战兢兢等着挨骂的谭圆，也似一瞬间有了主心骨，明显没有之前慌张了，还依赖的叫了声：“徐枫野……”
    徐枫野微微弯下身，看起来像在解题，酥热的气音却喷在她敏感的脖颈。
    “看仔细了，小笨蛋。”
    粉笔摩擦黑板，咯吱咯吱，听得谭圆心里麻痒痒的，奇怪得很。
    解完题，他还不忘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扫了扫谭圆头顶沾染的粉笔灰。
    谭圆嘴一瘪，仰着头看他。
    呜呜~徐枫野真好！
    ***
    一口气上完两节物理课，大多数学生都要跑趟厕所。
    谭圆刚与好友陶静手拉手从厕所回来，小胖子范小雨就在教室门口堵住了两人，还奇奇怪怪的把两人往外拉。
    “走，走！你们俩陪我去小卖铺呗，刚上了两节课，肚子饿了。”
    想着快要上课了，谭圆犹豫道：“现在还去小卖铺吗？是不是来不及啊！我桌子里还有早上徐枫野给我的面包，你拿去吃吧。”
    范小雨身子一僵，拍着肚子哈哈笑道：“好像又不怎么饿了，谭圆你陪我去那边晒会儿太阳吧。”
    “晒太阳？”谭圆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汗湿的额头，担心的问道，“小雨你怎么了？”
    陶静是个人精，见到范小雨奇奇怪怪的行为，绕过她，侧头往教室里看，随后叉着手，幸灾乐祸。
    “还怎么了？小雨是怕你看了难受，所以故意拦着你不让你进吧。瞧瞧，隔壁那朵野花又来撩你家徐枫野了，你这个正宫到底怎么当的呀？”
    听到隔壁班花又来了，谭圆心里莫名梗的慌，不过想到徐枫野一直让自己叫的哥哥，立马把这些小情绪抛到脑后，笑嘻嘻的向朋友们解释：“什么正宫，我跟徐枫野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没有你们想的那层关系。”
    陶静、范小雨对看一眼：“哦。”
    谭圆被两人怼地一怔，挠着头，打着哈哈：“我……我们还是进去吧，外面怪热的。”
    因为两位好友的话，谭圆进去后，余光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扫到了最后一排徐枫野的位置。那里的确站着个漂亮女孩，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一条碎花白群衬着她与教室里的其他女孩格外不同。
    她也没敢细看，匆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坐下来。
    第3章 
    隔着三四张桌子，徐枫野望着那个细腰挺得笔直，马尾扎的冲天高的乌黑后脑勺轻笑，白竹跟他说话他都没注意。
    “笑什么呢？”
    徐枫野摇头：“没什么。”
    白竹继续欢呼雀跃，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昨天新换的发型。
    “你觉得怎么样？我特意重新染黑拉直了，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黑长直吗？”
    “嗯，不错。”徐枫野头抵着墙，答得漫不经心。半阖的眼眸精光闪烁，始终不离几米外的小脑袋瓜。想到早上小丫头趴在自己背上死活不下来，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就好，嘿嘿，不枉我花了大价钱。”白竹偷偷看了一眼他俊秀的笑颜，接着道，“下周我们再去哪里玩吧，上次我看你挺开心的。”
    徐枫野这才认真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看还是不用了吧。”
    白竹撩头发的动作一顿，脸色刷的难堪了起来。
    一边好基友向震见徐枫野一点不给人家女孩子留面子，笑着圆场道：“说来你要好好感谢人家白竹吧，上次要不是她帮忙，就我们俩还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候呢！”
    徐枫野眉心一蹙，也想到了上周的事，随后微微点头：“是，还没正式向你道谢呢。”
    听到他的话，白竹收敛了自己失控的表情，浅笑着：“这有什么，下次你要遇到什么事，还可以找我啊。”
    徐枫野转着手中的笔，不说话。
    白竹并不气馁，伸手递给他自己买的蜂蜜柚子味汽水：“呐，汽水给你。”
    徐枫野没接，两人一站一坐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向震帮他接过：“呦，白竹特意买的呢，徐枫野好福气啊。”
    手里的饮料送出去了，白竹笑容变得更加温婉：“那我先走了。”
    素白的背影转身离开，依依不舍，遗留下的香水味格外突兀。
    “瞧瞧，这就是女人味啊。”向震鼻子耸动，暧昧的拐了拐徐枫野的肩，“最是难消美人恩哦。”
    徐枫野白眼都懒得瞟他：“你烦不烦！”
    他伸手在桌兜里摸索了下，拿起什么，向教室前面走去。
    ***
    而另一头，谭圆恭恭敬敬的从一摞书中抽出了英语课本，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一本英语书给她左右摆弄，放在哪个位置都觉得不对。
    她真不是故意要听徐枫野跟白竹聊天的，哪叫平时吵吵闹闹的教室，今天异常的安静，大家默契的都没有什么动静。这导致谭圆离着这么远，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后排的对话。
    原来上个礼拜是出去跟隔壁班花约会了啊？难怪去他家找他没看见人……
    白竹那么漂亮，又会打扮，衣品又好，最重要的成绩也不错，是个男生都喜欢吧。不像自己每次考试都是倒数。
    想到这个，谭圆一直挺直的肩膀耷拉了下来。
    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就连成绩还每每被不认真听课的徐枫野压。
    说来也奇怪，她要是倒数第一，徐枫野就倒数第二。她要是突然考好一次，倒数第十，徐枫野就倒数十一。
    那个恶劣的家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上次还说什么，“谭圆你就不要想了，你注定一辈子被我压！”
    怎么可能！！！谭圆紧攥拳头。
    好！一定要好好努力，下次考试超过徐枫野！
    “又乱七八糟想什么呢？呐，给你。”
    一瓶橙子味汽水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谭圆的桌上。
    谭圆看着瓶子上冷凝附着的水珠，是刚刚白竹送给他的？
    “我不要。”
    “怎么不要呢？冰镇的，你不喜欢？”徐枫野低下腰，望着她气鼓鼓的小脸。
    “我又不是你，我才不喜欢这种味道的汽水。”
    说着，抓起桌上的汽水，一把塞进徐枫野的怀里，打开英语书，正襟危坐。
    “我要复习功课了，你不要打扰我。”
    徐枫野取笑道：“你哪次不是好好学习了，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啊？”
    他一说这个，谭圆眼眶立马红了，低着头也不看他，死死瞪着英语书，酸涩到不敢眨眼，就怕眼里的东西掉下来。
    徐枫野看她半天没反应，立马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掰扯她半边身子。
    “怎么了，这是？”
    谭圆执拗地与他抵抗，最终还是坳不过他。
    徐枫野一见她的样子，心里头又软又心疼。
    小巧的鼻头红通通的，眼睛里的水花濡湿了浓密的睫毛，要掉不掉，可怜兮兮的样，好像他怎么欺负她一般。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晚上回去给你补习，好不好？”徐枫野语气温柔，带着哄骗。
    “我才不要你补习！你成绩也很垃圾啊。”谭圆声音带着颤，报复性的气话。
    徐枫野气笑，手里却不闲着，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摩挲，动作轻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那算我求你，让我这个大学渣教你这个小学渣，行不行？”
    谭圆侧过头，抽咽了两下，并不想搭理他。
    偏偏这人也是讨厌，硬要塞给她什么汽水。
    “饮料拿着，想喝就打开，不喜欢就扔了。”
    谭圆发着小脾气，高高扬起汽水瓶像是要往他身上砸，脱手的时候又莫名奇妙放轻了力道。
    徐枫野捧着汽水得意的笑。
    谭圆瞪了他一眼：“笑，笑，笑屁哦。我又不是垃圾桶，别什么都丢给我。”
    徐枫野无奈的摇头：“女孩子不准说脏话。”
    谭圆咬着唇，不服气：“那你……”
    “嗯？”徐枫野轻哼一声。
    谭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头却偷偷腹诽。
    ——你自己还不是时不时冒几句脏话，还有脸说我。
    徐枫野拍拍她的小脑袋瓜，把橙子味汽水强制的塞进她课桌底下。
    随后，状似随意的说道：“你怎么可能是垃圾桶，从小到大，我不都是把最好的给你嘛。”
    谭圆低下头，想到从小到大从他那里坑骗的一溜东西，不能否认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可是……
    “可是，你干嘛要把白竹送的汽水给我啊？人家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谭圆小巧的指头气鼓鼓的戳着木质课桌上的洞洞。
    徐枫野哭笑不得：“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在哭鼻子？”
    “我没有哭鼻子。”谭圆声音徒然变大，强调道。
    一直旁听的同桌范小雨尴尬的对着徐枫野笑了笑。
    “嘿嘿~我什么都没听见，大佬你继续哄。”说着立起英语课本，掩耳盗铃般把自己的大脸藏在书里。
    谭圆面色刷得羞红，反倒是徐枫野没事人一样。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马上就要过来了。
    徐枫野将谭圆戳进桌洞里的手指拔了出来，顺手在她掌心挠了挠，说话的语气却快速了些：“你放心，她的东西我没收，向震拿了。给你的汽水是我自己买的。”
    谭圆指头微动，手心麻痒。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如果做了什么让对方不开心的事，挠挠掌心，算作道歉。
    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谭圆急了，推着徐枫野。
    “你……你快回去吧，老师要过来了。”
    “那你……”
    “我没事了，你快走吧。”谭圆催促着。
    在英语老师踏进前门的前一秒，徐枫野才不慌不忙的向后排走去。
    谭圆扭过头，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刚刚被挠过的手掌心，还贮藏着股莫名的痒意。她不自觉得在大腿上摩擦了下，心里头才好受了些。
    ***
    谭圆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抠挖着指甲，认真反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明明是平时都会打嘴炮的小事，从小到大徐枫野又不是没有笑过她的成绩，但偏偏这次……
    下课后要不要过去跟他道个歉呢？
    视线漂移，扫到了徐枫野刚刚硬塞进桌下的橙子味汽水？谭圆伸手拿了起来。
    瓶上冷凝的水珠早就不见了踪影，倒是水渍濡湿了一块铺垫的英语报纸。
    徐枫野最喜欢的口味就是橙子味汽水了，从小就是。但是只要谭圆需要，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送给她。
    紧紧抓着早就不再冰凉的汽水，谭圆嘴角无意识的勾勒了一抹笑。
    想到了什么，伸手又在桌兜深处挖了挖。就像多啦A梦的奇妙口袋，小小的书桌下，挖出了一堆零食。
    有早上过来时，徐枫野随手递给她的面包；有昨天送的阿尔卑斯葡萄味的棒棒糖；有徐妈妈做的小熊饼干；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的，几枚因为温度软化成一团的巧克力。
    若非她从小就吃不胖，怕早就被他给喂成一头猪了吧。
    “嘿！”一条肉乎乎的胳膊蹭了蹭谭圆，“心情好些了吧，那上次说的啦啦队的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谭圆把手里的零食塞进桌兜里，向范小雨那边侧了侧身子：“徐枫野不让，他都说了的。”
    范小雨眯着小眼：“男人就是这样，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你不要总听他们的。你想想，徐枫野在场上挥汗如雨，你在底下给他当啦啦队加油，是不是很不错的样子？”
    谭圆想了想画面，是挺不错的。
    但是吧……
    “徐枫野说你们啦啦队的制服太暴露了，篮球赛好几天呢，指不定就晒黑了。”
    “胡扯！我们定制的队服哪里暴露了，不就漏了点腰线吗？再说篮球赛都是安排下午放学后，傍晚哪来的太阳晒啊？”
    “嗯……是这个道理，可是……”
    “不要可是了，就听我的，九班这次篮球赛也准备了啦啦队，白竹肯定会上的，咱们班不能比他们差。你以前学过舞，有底子，你就不想胜过她？”
    谭圆歪着头，深吸了口气：“那你……不要告诉徐枫野哦。”
    “嘿嘿，我保证！不告诉，不告诉，一定不告诉他。”
    第4章 
    “怎么样？人走了吗？”谭圆手捂着嘴，声音低低的。
    “嘘，等一下。”范小雨趴着窗户，抻着头往外看。
    身后的陶静交叉着手，看着两个小怂货：“你们俩也是够了哈，徐枫野是恶魔吗？有这么恐怖？”
    “恶魔？恶魔怎么能与徐枫野比呢？”谭圆歪着头，完全不理解陶静的意思，“徐枫野从小就是恶魔他祖宗啊，我做什么坏事都一定瞒不了他的。”
    “哦~坏事哦？”陶静笑着重复了句。
    谭圆小巧的鼻头轻皱着：“我真没夸张。虽然，虽然我也知道最后是瞒不了他的，不过能瞒一天是一天呀。陶静，你们一定会帮我的吧？”
    陶静看她忧虑的样子：“好，帮！一定帮你瞒到最后一天。”
    谭圆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稍稍落了点地。
    “快快快，人走了，走了！应该是去操场练球了。我们快开会，时机把握住啊，同志们。”范小雨推了推谭圆、陶静，迅速把教室里的所有啦啦队成员招呼到一块。
    范小雨人虽然胖，性格却非常热络，是十班的文娱委员。
    她言简意赅的把今天小会的主要讨论事项先说完，而后逐项与成员们讨论稀碎的小问题。
    “场地问题不用烦恼了，我联系了晃哥，晃哥给我们申请了综合楼顶楼，一间空办公室。是不是特别棒？”
    谭圆在一边捧场的鼓掌：“哇！小雨厉害嘞，我看九班都在操场露天练习，我们竟然还有专门场地。”
    范小雨嘿嘿笑：“主要不是我厉害啦，还是晃哥出的力。”
    其他队员不同意她这话了。
    “如果不是你跟班主任说，他也不会给我们申请啊。”
    “是啊，是啊，小雨记一功！”
    范小雨羞涩：“不说这个了。我们再谈谈队服的问题吧。”
    她侧了侧身：“谭圆，我们的队服都是找南院巷的师傅定制的，大家的尺寸上次都报过去了。你跟贡柔差不多高的样子，m码可以吧。”
    随后还不待谭圆回话，她直接跟记录会议事项的贡柔说道：“贡柔你跟老师傅联系一下，再报个m码的。”
    拿着笔记本的贡柔，点了点头：“好，我稍候跟老师傅联系。”
    谭圆在后面傻傻的举手：“那个……”
    “那就没问题了。”范小雨嗓门大，直接淹没了她的声音，“训练用的制服、花球、矿泉水等，晃哥让我们直接找班长报销，钱这部分也不用我们担心。”
    “那……”
    “呐，因为下周篮球赛就要开始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这个周末一定是要利用上的，大家辛苦一下没问题吧。”
    其他成员七嘴八舌。
    “没问题。”
    “可以的。”
    半天也没人理谭圆，她只好放大声音，硬插了句：“那个小雨呀！我的队服。”
    范小雨这才注意到她：“嗯？队服怎么了？”
    谭圆默默低头，瞄了眼那隐藏在宽松校服内沉甸甸的两团软肉，颇为烦恼：“我，我可以加大一码吗？”
    范小雨疑惑：“你要再加大一码？”
    谭圆硬着头皮点点头。
    范小雨不明就里：“南院巷的老师傅手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他们的码数不对。”
    贡柔也随口问了句：“你有100斤吗？”
    谭圆摇头：“没有。”
    贡柔：“那应该不用了吧，我98斤，m码可以的。”
    “不是码数的问题，是我……”谭圆吞吞吐吐，“我……我有点胖。”
    “胖？胖个屁胖！你要是胖，我成什么了？”范小雨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m码的。”
    谭圆低眉顺目、委委屈屈：“我是真的有点……胖。”
    陶静拍拍她的肩，也劝她：“这个衣服要露腰线的，太宽松了不好看。”
    谭圆……
    “那，那好吧。”
    ***
    临近午间，气温猛然达到高.潮。
    肚皮空荡，精神匮乏，除了坐在中间的几位学霸大神，大多学生没多少精神，指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
    叮铃铃！学生们渴望的眼神，止住了老师继续讲课的兴致。
    “好吧，那我们今天就先讲到这，下课。”
    学生们欢呼的，一个个脚下有风似的从前后门夺门而出。
    喧哗、哄闹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校园，饥肠辘辘的学生饿狼扑食般，奔向了食堂大妈们的怀抱。
    一向对吃饭格外热衷的范小雨，急吼吼的一拍谭圆的桌子。
    “走走，我们去食堂吃饭去！”
    她身后慢腾腾跟着的是带着黑框眼镜的陶静。
    “好啊，你们等我一下。”谭圆将桌上的东西快速收拾了下，正准备跟两个好朋友一起去食堂，不想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徐枫野手里拎着个袋子，抬步走了过来：“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成天午休、晚休不见人影？”
    谭圆身子一僵，眼神躲闪：“啊？没……没有啊，不是因为篮球赛快开始了，你总练球吗？所以最近才没找你一起吃饭。”
    他瞥着眉：“是吗？”
    谭圆睫毛乱颤，也不敢看他，心虚的点头。
    还是陶静机灵，立马揽住谭圆，挡住徐枫野望过来的视线。
    “徐枫野你也管太多了吧。你自己练球，抛下谭圆，还不准她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没这意思。”徐枫野皱了皱眉，并不想解释太多。
    他抬脚向前几步，避开陶静，在谭圆面前矮下身，直勾勾的望着她扑闪的大眼睛。
    “学校篮球赛快开始了，我最近没什么时间，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谭圆忙不迭点头。
    见她乖巧听话，徐枫野拉过她白嫩的小手，把一直拎着的袋子递给她：“我妈让我带的。”
    谭圆接过，打开一看，是卤牛肉！上面还淋了麻油，撒了一层白芝麻，喷香喷香的。
    她耸着小鼻尖猛嗅，食指大动：“你自己不吃吗？”
    徐枫野两手插进口袋里，无所谓的说：“就是给你带的啊，你不是喜欢吗？”
    谭圆抿着嘴笑。
    上次去徐枫野家，徐妈妈是说要给自己做卤牛肉，没想到今天就让徐枫野带到学校来了。
    徐妈妈厨艺一向了得，尤其是做卤牛肉的手艺。牛肉总是又薄又嫩，香得每次谭圆恨不得把舌头都吸溜了。
    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一到饭点，自己就耍机灵不回家，就要拉着徐枫野守在他家厨房，当徐妈妈的小尾巴，跟进跟出。每次都吃得肚皮圆圆，打着饱嗝，才心满意足的被妈妈拖回家。
    可惜现在徐家生意做得太大了，徐妈妈帮着徐爸爸，工作忙，鲜少下厨，弄得徐枫野都可怜巴巴，时常到她家打牙祭。
    “徐枫野！快点啊！”向震抱着篮球在后头喊他。
    “等一下。”
    钳起一缕她鬓角散落的乌发，徐枫野将它们老老实实掖在耳后，随后拍拍她的头，轻言细语：“你要乖，遇到什么事要跟我说。”
    那句“乖”让谭圆脸从脖子红到耳朵尖：“我知道了，你很烦诶。快走快走。”
    放下卤牛肉，谭圆手抵着他精壮的脊背，殷勤的把人往后推。
    徐枫野嘴角微勾，随着她的动作懒懒的动了一下，一副对她毫无办法的样子。
    他手插着口袋，像是要走，转身冷不丁的又来了句：“汤圆儿……”
    “啊？”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谭圆推搡的动作一怔，面色僵硬：“没，没有啊。”
    徐枫野狐疑的看了她几眼，又瞧了瞧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范小雨、陶静两人，才皱着眉说道：“那最好不过。”
    等他一走，谭圆深呼了口气，拉着范小雨、陶静就跑。
    徐枫野给的卤牛肉分量十足，一碗装的满满当当。
    范小雨筷子不停，边吃边夸赞：“哇，徐枫野妈妈的手艺也太好了，好吃！”
    谭圆与有荣焉：“就是啊，那天给你吃的小熊饼干也是徐妈妈烤的。”
    范小雨回忆了下：“夹着蜂蜜，还印着一碗汤圆图案的那个？”
    “嗯嗯，就是那个。徐妈妈还会做好多好吃的，每次放假啊，只要徐妈妈在家，我们就有口福了……”
    陶静见她两眼弯弯，小嘴巴吧嗒吧嗒的夸，打趣道：“呦，你这个徐妈妈真好呢。这是把你当闺女还是当什么在养啊？这烤个饼干还要印碗汤圆上去。”
    谭圆是个傻的，压根就没听出陶静在揶揄她，反而兴奋的说着模具的来处。
    “你说那个汤圆啊？那个饼干模具是徐枫野弄得……”
    一碗卤牛肉很快见了底，收拾了东西，几人没回教室，直接去了综合楼。这几天他们都在综合楼排练。
    人还没齐，有队员已经在练习了，谭圆在指导一名女孩子动作节拍。
    “这个节拍之后转体45度，但是你每次都太过了。我们脚并不需要动啊，只需要上半身转动就可以了。”
    谭圆说着，自己做了一遍。
    “谭圆你好厉害啊，明明你比我还后进队的，没几天竟然每个动作都掌握的这么好。”
    谭圆娇憨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占了点底子，以前练过舞。”
    “那你现在不练了吗？其实你成绩……嗯，我是说你怎么不试试艺术生的路子啊。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谭圆想到爸爸妈妈那天跟她讨论的事，实际上她也在犹豫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应该死磕在这条路上。
    突然一名女生推门进来：“诶！我刚刚从楼下上来，碰到有人打架被逮到了，好像是我们班的徐枫野……”
    谭圆话都没听完，慌慌张张往下跑。
    作者：
    第5章 
    谭圆惦着脚，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伸着头焦急的想往办公室里看。
    奈何，别说门了，两扇窗户都被人高马大的男生们堵住了。
    “那场面，真是！你先开始是不在，他们几个一哄而入，我尿尿都哆嗦了，差点没尿出来。”
    “看你那怂样！不过这十班的徐枫野手还真毒，我眼见着他逮着那个高三的小宝往死里揍，小宝哥的血现在还在厕所瓷砖上呢！”
    “是啊，高二的跟人家高三的打，还不落下风。最重要的对方是谁啊！小宝哥诶！这个徐枫野还真他妈牛逼，这都敢打！”
    “小宝哥又怎样？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一个班都不帮一个班的人，以后十班还怎么在学校立足？要我是徐枫野，我也打。”
    一人嗤笑道：“你打？可拉倒吧！人一个家里有钱，一个道上有人，你打个屁你打！”
    嘻嘻哈哈一通闹。
    旁边的高一生懵懵懂懂的问：“小宝哥是谁啊？他们这又是什么仇什么怨啊，闹这么凶？”
    最先说话的男生解释道：“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青城中学最不能得罪的两个人就是高二十班的徐枫野跟高三的余小宝。尤其是这个余小宝，大家都叫他小宝哥，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霸，人狠手黑。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在去年篮球赛就有了，大大小小闹过几次了。”
    另一个又道：“说到去年篮球赛，我看了，那哪是打球啊！那是在打人吧，小宝哥那肘子就往人鼻梁、胸口撞。十班开始五个人上场，三个受了伤，向震那腿还被踢骨裂了。还有那裁判，姓宋，去年刚来的新老师，文质彬彬，一看就不会打球。那么明显的犯规都不吹哨，我在场外看着都想骂娘！”
    听到他们讨论，谭圆立马也想到了这事。
    篮球赛是青城中学每年重大活动之一，从校领导到学生之间都格外重视，虽然时不时会有摩擦，但从来没有去年那么严重过。
    去年他们十班，在徐枫野的带领下先开始出尽风头，拿了高一年级的第一名。本来大家都高高兴兴，振奋得很，哪想到在篮球赛接近尾声的时候，还遇到恶心人的事。
    当时，三个年级第一按照传统争夺全校第一。一般都是彼此意思意思，比分都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低年级稍稍比高年级少几分。哪想到去年的高二八班的学长一出场就下死手，不说打友情赛了，还嚣张跋扈，明目张胆犯规。
    向震脾气爆，见他们不守规则，索性以牙还牙，也不守规则。随后却被对方针对，踢伤了腿。
    徐枫野本还忍着，在队友接二连三被对方暗算得逞后，也生气了。硬扛着几人的围攻，凭着强悍的实力，几个远距离三分，险险赢了他们。
    可惜之后因为体力的消耗，没能跟高三的学长打到最后就弃赛了，但是徐枫野还是在全校出了名。直接的体现就是，每天教室门口、上学路上尾随他的女生越来越多。
    当然，他们十班与当时的高二八班，也就是现在的高三八班彻底成为了死对头。严重的时候，两个年级都微微有着敌意。
    今年的篮球赛又来了。高三生想要一雪前耻，而徐枫野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报仇的机会。
    出赛的队员，包括准备的替补，这几天都在加紧训练。
    不想还没比赛呢，私底下不知道怎么又打起来了。
    谭圆在教师办公室外上蹿下跳，急的就想进去看看。无奈门口围着的都是一米七、一米八的大男生，她一个小个子挤也挤不进去。
    “让让，拜托让让！”
    “能不能让我进去啊！”
    “呜呜~让我进去啊。”
    左右来回扒拉，心里还不住祷告：徐枫野，你一定没事的。
    “诶！都围这儿干嘛呢？你们也想受处分是吧！去去去！”江晃从办公室出来，挥手赶跑了一群围门口的男生。
    谭圆孱弱的小身板这才显露了出来。
    江晃看着小姑娘要哭的表情，疑惑的问道：“谭圆？你在这干嘛呢？”
    ***
    宽敞的教师办公室内，一群男生在墙角站成了一排。教导主任挺着啤酒肚挨个训斥，训完高二，训高三。
    “打架！群殴！你们当你们是谁啊？要不是学校管着，你们怕不是要上天了。我看你们出了校园就是那街角的臭老鼠，社会人渣……”
    徐枫野本来懒懒散散、无所畏惧的跟一群人站在一块，突然敏锐的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罚站也不好好站了，抻头就想往外看。
    向震瞄了一眼教导主任，悄悄凑到他耳边：“你干嘛呢？”
    徐枫野眼底神色莫名：“我听见晃哥叫谭圆了。”
    向震撞了撞他的肩膀，打趣道：“你够了啊你，平时两人都那么黏糊了，这罚站还想着人家呢。”
    徐枫野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
    江晃好笑的看着小姑娘，吸了一口手上的烟。
    刚刚情绪上头与主任在里头怼了几句，本想出门抽根烟，冷静冷静，没想碰到了一群看热闹的兔崽子，跟班上的一个乖巧小姑娘。
    “消息挺灵通啊，我这也刚赶过来，你就来了。”毕竟是做人班主任的，即使平时再怎么不正经，他还是知道这两孩子关系好的，好到家长都给他打招呼。
    谭圆缩了下脖子，找理由：“没~我……我是来找晃哥你请假的，想趁中午出去剪头发。”
    烟雾缭绕，要是一般的老师绝对不会在学生面前吸烟，更别说靠着墙壁晃荡一条腿的行为。
    谭圆却知道晃哥虽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更不像教师，但的确是个负责人的好班主任。他带他们一整年了，几乎收服了全班同学的心，就连徐枫野言语中时常都有些别扭的认可。
    “哦，原来不是专门为那小子来的啊。”江晃嘬了口烟，轻笑，“那还真是可惜，那鼻青脸肿的小子听到这话，怕不是要暗地里哭鼻子了。”
    谭圆一听晃哥这样说，吓得整个人都有些晃神了。
    “老师，徐枫野他没怎么样吧？能不能先去医院，等他，等他看完医生再回来听训，我一定让他好好写检讨书，保证以后再也不犯。”
    江晃看小姑娘焦急的都要哭了，按灭了烟头，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内，拍拍手，故意虎着脸。
    “那怎么行，他打架斗殴了，还由得他好，赵主任在里面训斥呢，我等下接着训，他就是断了腿，今天这事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断……断了腿？”睫毛抖动，这下真要哭了，“老师……”
    江晃不看她祈求的目光，只转身进了办公室。半响，身后没有什么动静：“你不是要签假条吗？还不进来？”
    “哦。”谭圆走路同手同脚，她真怕进去后见到徐枫野血肉模糊的样。
    故而在见到徐枫野惦着脚，靠墙站着的时候，谭圆身子都软了。吓软的，没忍住，直直就过去了。
    “徐枫野！你……你脚断了啊？”她傻乎乎的问道。
    伸手抚摸他嘴角的一块青紫，心疼的好似他快要断气了。
    徐枫野看到小人瞬间眼睛亮了，不过在瞄见一边背着身的教导主任心狠的拉下了她的小手。
    “没有啊，我很好，嘶~”本想咧嘴笑让她安心，却拉扯到嘴角的伤处。
    谭圆哭丧着脸：“还说没有，腿都站不了了……”
    徐枫野立马乖乖站好，与刚刚被主任训斥的乖戾不羁，两幅模样。
    “哎……腿没事啊？”谭圆惊奇的望着徐枫野比谁都笔直挺拔的站姿，这才回过神认真的打量他。
    头发凌乱，嘴角有一抹青紫，白T上也有一丝血迹，整个人精神还不错，的确不像晃哥口中的鼻青脸肿、断腿断脚的惨样。
    谭圆语气里不知觉带着娇憨：“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那位同学！你谁啊！干嘛呢？出去出去。”教导主任听到身后嘀嘀咕咕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女生明目张胆的站在那。
    谭圆手足无措，偏偏隔壁高三生指着她告状：“主任！徐枫野他早恋，这女孩子是他对象。我瞧见了，刚刚还摸他了。”
    谭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
    徐枫野凶狠的瞪着那个告状的高三生，对方慌张的后退了一步，脊梁骨发凉。
    教导主任眉一扬，指着徐枫野就训斥到：“打架就算了，还明目张胆早恋到我面前，我看你这次是不打算好过。”
    转身又把谭圆骂一顿：“还有你这小姑娘，不好好学习，跟这些人混一块干嘛！我看你也不像好学生。”
    徐枫野面色倏地一下阴鸷了下来，紧抿着唇，斜睨着教导主任。
    他越是这样，赵主任越是火大：“你看什么看！难不成还想打我一顿不成。”
    江晃从抽屉里抽出假条，刺啦，撕了一张。
    “诶，赵主任，一码事归一码事啊，我这学生是过来请假的，别牵扯无辜啊。”
    谭圆跟在后头憨傻的点头：“是是，我找班主任请假的。”
    “谭圆，你去一边写假条吧。”
    江晃把空白假条给她，而后走到徐枫野面前，想拍拍他的肩，却被他偏头躲过了。
    江晃也不生气：“赵主任，我是不太明白，明明是高三八班的先找我们班孔勇的麻烦，向震也就是意外碰到了，回去找了徐枫野他们过来，怎么就要给他们写进档案了？”
    教导主任挺着啤酒肚：“那他们也是逞凶斗狠了啊，看到了就不能找老师帮忙？偏要跟人家打一顿？”
    江晃冷着脸：“中午午休时间，上哪去找老师，怕如果不是我们班这群学生机灵，我们班的孔勇就不是掉几颗牙那么简单了。”
    教导主任面色明显不好：“那余小宝也进医院了啊，他可是脑袋破了。”
    江晃一瞥向震。
    向震机灵的扶着头，晃悠了半步：“哎呦，头晕，老……老师我想进医院看看，可能脑震荡了。”
    江晃语气也假意焦急了几分：“你怎么不早说！徐枫野，你们几个身体怎么样啊？”
    徐枫野并不踩他，还是谭圆偷偷瞪他，他才硬着头皮干巴巴说道：“嗯，也有点晕。”
    “那还硬熬着干嘛？我送你们去医院！”转身也不看教导主任，“谭圆，你假条写好了吗？我给你签字。下午我的两节课你跟班上同学说声，我让物理老师给你们发试卷，监考数学。”
    谭圆赶忙把磨磨蹭蹭写的假条递上去：“写好了。”
    江晃大笔一签，就要带着十班的学生走。
    教导主任在身后没办法，指着他骂骂咧咧：“江晃你不要太过分！当年你自己就是个小混混，你可别又想培养一群渣滓。”
    一行人顿住。
    谭圆又惊诧又气愤，还是徐枫野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指间，对她眨眨眼，她才消了火。
    班主任江晃却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还勾唇笑了：“他们是我学生，不是渣滓，赵主任注意你的言辞。”
    第6章 
    出了这么一件事，谭圆也没心思排练了，甚至接连失误了好几次。看她实在不在状态，范小雨提前让她回教室休息。
    谭圆趴在桌子上，巴巴的望着门口，一整个下午，有人进来都要抬头看一眼，发现不是，又没骨头的缩回去。
    物理老师林海德都发现了她的异样，在她咬着中性笔，拖拖拉拉给每道大题写上‘解’时，特意敲了敲她的课桌。
    “前几天的事……是老师语气重了，虽然你的确是我带过最笨、最差的学生，但是本性还是不错滴。”
    谭圆茫然地抬头，望着林老头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地中海，不解其意。
    林海德轻咳了声：“总之，以后好好听课，好好学习，知道吗？”
    谭圆睁着大眼，乖乖点头：“知道了。”
    随后低头，继续啃笔帽。
    这道题怎么解来着？要是徐枫野……不，徐枫野肯定也不会，自己至少还写个解，徐枫野那样懒散的人，怕是考试结束前名字都不一定写上呢。
    徐枫野……
    谭圆手支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被太阳晒得蔫儿吧唧的树叶。
    一直盼到下午放学，也没等到班上几个男生回来。
    范小雨、陶静邀她去吃晚饭，她都没什么精神，最后还是陶静给她带了两个馒头回来垫肚子。
    谭圆就着徐枫野送的饮料，干巴巴的啃着白馒头，心里还暗暗嘀咕。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最好赶快给她安稳的回来，要是因为打架打出什么好歹？哼~她一定跟在他屁股后头，笑他一整年。
    哪知，在她转身丢完垃圾后，男生们叽叽喳喳的大嗓门在窗外响起。
    “不是我说，孔勇那家伙真是个懦夫！”向震骂骂咧咧。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妈妈跟余小宝父母都妥协，谈好了！生怕这事耽误他儿子的前程。没有倒打一耙，诬陷我们带坏她儿子就不错了。”另一个叫汪阳的男生讥讽道。
    向震气愤的说道：“那孔勇也不该一声不吭啊！要不是我们，他今天就不止掉几颗牙这么简单了。我看那余小宝就是看准了他软弱好欺负。”
    “就是！”
    其他男生也七嘴八舌的附和。
    “行了行了，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怎样，收拾收拾都回家吧。”徐枫野沉声，制止住了同伴的埋怨。
    五、六个男生欢呼着：“是哦，晃哥给了我们一晚假期，其实这一架也不白打嘛。”
    几人手脚麻利的跑回自己的位置，拿上空空如也的书包，相互邀约。
    “今晚有时间，要不要网吧走起。”
    “行啊！撸啊撸？”
    “我看可以，走走走！”
    徐枫野却没跟他们一道，手里拎着也不知道谁的校服外套，招招手，让谭圆过来。
    谭圆仔仔细细把人打量个遍，除了嘴角的OK绷，真的没有其他伤处，才放下了忐忑了一下午的心。
    她挪着步子乖巧的站在他的面前，声音软软的：“怎么了？”
    徐枫野扯开手里包成一团的校服外套，把一路上小心保护、细致包裹的外卖放到桌上：“给你带了吴记手幹面，还是热乎的。”
    谭圆看看外卖，又抬头望望他：“我吃了的。”
    徐枫野眉头一皱：“吃什么了？”
    “两个馒头。”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二，后又眯眯眼补充道，“还有你送的饮料。”
    徐枫野笑着，厚实的手掌直接照头，拍在她巴掌大的脸上。
    “那是零食，不算。不吃正餐，晚自习怎么办？听话，快吃。”筷子掰开，递给她。
    谭圆接过，乖乖坐下，吸溜面条。
    徐枫野拉过旁边同学的椅子，坐在她身边，勾唇盯着她吃面。
    “今天你从哪听得消息啊？来得挺快啊？没有吓到吧？”
    谭圆吃面的动作一顿，埋头在碗里。
    “没……没多快啊？就刚好碰到了。”
    徐枫野点头，没再多问。见她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了，伸手戳着她的眉心，迫使她从碗里抬头。
    “啧啧，像什么样？哪有女孩吃饭有你这样的。”
    谭圆歪着头，认真答复：“面很香啊。吴记诶，几十年的老手艺。”
    “而且……”她戳着碗里的面条，“而且是你千辛万苦躲过门卫叔叔的视线，偷运进来的呀。”
    徐枫野听着这话，嘴角弧度不自觉的扩大：“那还不吃？”
    “哦。”谭圆傻乎乎的咧嘴笑，埋头继续吃面条。
    半碗面下肚，对面都没什么动静，谭圆抬头偷偷瞟他。
    徐枫野见她像小仓鼠一样滴溜溜转动着黑眼珠，故意轻哼了声，后又想到什么，冷不丁的来了句。
    “你不要跟她学啊。”
    “啊？”谭圆吃面的动作一顿，不解的问道，“学什么？”
    “我让你不要跟白竹学。”
    徐枫野下巴支着桌上的书本，盯着她吃的红艳艳的嘴唇，威胁道：“在学校不准喷香水，不准穿裙子，不准披头散发，很难看的。”
    啰里八嗦许多，谭圆听着，心情却奇异的，有一丝小小的雀跃，她攥紧手里的筷子：“你……你觉得她那样不好看？”
    舌尖无意识的舔了下嘴角的油渍：“可是，其他同学都说她穿白裙子很好看诶，很仙女，他们都说她是校花。”
    她小心翼翼的再三确认道：“你真觉得她那样不好看？”
    宛若稚子的眸子期待的望过去。徐枫野却精神恍惚，不在状态。
    刚刚那一扫而过的粉嫩……是她的舌尖。
    他眼神一暗，撇过头：“那怎么一样？校花穿起来是仙女，你又不是校花。”
    谭圆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到谷底，面条好像也不那么香了。
    嘴里苦苦的，心里涩涩的：“上次你生日，徐妈妈还夸我那样打扮很漂亮啊，你也……你也说过很喜欢的。”
    徐枫野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17岁的生日宴，他为此兴奋了一整晚，梦里荒唐的、旖旎的，全都是她，
    白裙子、黑长发……乖巧、羞涩。
    “妈的！”徐枫野轻声低咒。
    他又想起第二天早晨，混乱的自己。
    “真是难堪！”面色羞窘，不敢与她对视一眼。
    谭圆心里泛酸，嘴角瘪着：“我知道我穿裙子真的很难看，你也犯不着骂人啊？”
    徐枫野无奈的挠挠头，看她一无所知的无辜样，心情烦躁：“你还吃不吃啊？”
    谭圆把面碗一推，也生气了。
    “我不吃了。”
    徐枫野拉过她剩下一半的面条，拾起她用过的筷子，毫不介意的拿过来就吃。
    谭圆耳根一热，按住他的手，紧张兮兮的扫了眼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一角，才稍稍安心。
    她拉了拉徐枫野的衣袖，埋怨道：“你怎么这样啊？这个我吃过了？”
    徐枫野可怜巴巴的：“那你是让我饿肚子咯？”
    谭圆焦急道：“你没吃晚饭吗？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刚刚都吃了两个馒头了？这碗面你吃呀！”
    徐枫野看着她笑：“没关系，我又不嫌弃。幼儿园小班就吃过你的口水了。”
    谭圆耳朵尖臊红，怂怂的一耷肩。
    “好吧，那随便你了。”
    第7章 
    谭圆攥着笔认真写检讨：“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辜负了老师的谆谆教导……哎？徐枫野‘谆谆’怎么写啊？”
    “不会就不写啊。”徐枫野眼都不抬，两个拇指对着手机一顿骚操作，脚还嚣张的蹬在谭圆背后。
    “哎呀，你能不能把脚拿开啊！”谭圆糯糯的抱怨着，扭身挣脱他抵着自己后背的大脚。
    专心致志打游戏的徐枫野偏偏执着的蹬过去，她不让抵着后背，那就踹她屁股，反正肉多。
    一脚过去。
    “嗯唔~”踹得谭圆猛的往前一蹿，趴倒在桌上，检讨书上也划了一道长长的笔印。
    她转身怒目：“你真是的，我写的检讨书都毁了。”
    徐枫野分心的瞥她一眼，见她瞪着眼，咬着唇的娇憨样，不由的放下手机笑了。
    “你还笑！我辛辛苦苦写的两千字都被你毁了，我看你明天用什么去！”眼里翻滚着怒火，谭圆恨恨地瞪着他。
    徐枫野见她真的怒了，坐起身撑着头就喊晕：“哎呀，汤圆儿~快扶着点哥哥，哥哥头晕。”
    谭圆挥开他的手，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够啦啊！你说头晕，我给你写检讨；你说恶心，我给你倒水；你说无聊，我给你拿手机打游戏。你现在还头晕！”抱起他蹬着自己屁股的脚，狠揪一把腿毛，再扔到一边去。
    徐枫野捧着脚疼的打滚：“嘶~操！你是想造反了是吧，想要哥哥的命？”
    谭圆撅着嘴，眉毛皱得紧紧的，瞪他：“谁叫你总是欺负我！”
    徐枫野揉揉小腿，也不反驳，好似自认倒霉。下一秒猛的起身，强制的将她压倒在地毯上，锁着她的脖子就是一顿乱揉乱搓，将她好好的头发揉成一团鸟窝。
    嘴里还不住的叫嚣：“啊？敢跟哥哥叫板了！敢拔哥哥腿毛了，谁给你个兔子胆的。”
    “你快放开啊，啊啊~你干嘛啊。”
    躲又躲不开，谭圆逼不得已，朝着楼下大喊：“徐妈妈！徐……唔唔……”
    “嘘！”徐枫野捂着她的嘴，两脚还不放人，牢牢的锁住她。
    “唔唔……”谭圆瞪着他，眼眸中是气愤的水光。
    徐枫野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揉揉她肉嘟嘟的小脸：“胆肥了，敢告状！”
    “……唔唔……坏淫……”
    “我坏？我对你不好？？上次谁冒雨给你送的伞？”
    “……唔唔……放皮嗯……”
    “放屁？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女孩子不准说脏话！也不知道跟哪个学坏的。”
    “……唔唔……嗨不似你……”
    “我？”徐枫野轻笑，“又在诬陷，没一句真话。”
    “呜呜……”谭圆挣扎。
    “放开你可以，不准再喊了！”
    谭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委委屈屈，乖乖点头，两根手指还指着天傻乎乎的发誓。
    徐枫野缓缓放开手，谭圆……
    “徐妈妈！救命……呜呜……”
    徐枫野立马从背后再次箍住她：“小骗子！你怎么保证的？嗯？”
    楼下，噔噔的脚步声。
    “怎么啦？小圆？”
    “没什么，妈！”徐枫野威胁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放开了她。
    嘎吱，房门推开，汪美云端着盘水果进来了。
    徐枫野站起身，迎上去接过，顺便挡住自家母上的视线。
    汪美云还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臭德行，拍拍他臂膀，示意他让开。
    徐枫野摸了下后脑勺，只能让开。
    汪美云望着跪坐在羊毛毯上谭圆，衣领乱了，发辫散了，头顶还昂扬的竖着根呆毛，鼻尖红通通的，一副小可怜模样。
    她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别成天欺负人小圆，要把她欺负跑了，我看以后还有哪小姑娘愿意搭理你。”
    “妈，明明是她。你都不知道，她现在胆肥了。”
    “滚滚滚~我还不知道你。”汪美云拉起谭圆，给人小姑娘整整衣领，弄弄头发。
    “走！我们楼下吃好吃的去，给他写什么检讨书啊。自己做的破事，还让我们小圆给他兜。”
    谭圆眯着眼笑，乖乖跟在汪美云身后，临了还转身给他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徐枫野抬手握拳：“……”
    谭圆缩着脖子赶忙跑了。
    ***
    周一处理意见下来了，一群人排着队在国旗下念着自己的稿子。
    “尊……”徐枫野看着第一句，嘴角就抽了抽，“尊敬的老师、敬爱的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十班的徐枫野，因上周……”
    底下的谭圆仰着头望着上面读检讨书的徐枫野，满脸的骄傲。
    嗯，自己写得稿子可真不错，言辞恳切，歉意满满。徐枫野那家伙之前还死活不愿意用，说她是狗腿精，写份检讨书恨不得把全校师生都要讨好一遍。
    现在……还不是乖乖拿着她写的检讨书在台上检讨。
    “……我对自己做的事深感愧疚，都是我的不良行为给余小宝同学带来了伤害。”
    此时，隔壁九班的女生嘀嘀咕咕。
    “我听说高三的余小宝这次可被徐枫野揍的够惨，头都破了。”
    另一个道：“是那个上次纠缠白竹的小宝哥吗？”
    “是啊，就是那个。”短发女生摇晃白竹的胳膊，“诶，说来徐枫野揍余小宝这事，也是为了给我们白竹出气吧。”
    白竹羞涩的低下头：“别瞎说。”
    旁边的女孩起哄：“呦呦，这就害羞咯。你新换的发型还不是为了人家，不是说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吗？”
    “对呀，徐枫野我看人长得还真挺帅的。要是啊，真有什么表示，白竹你就答应人家吧。”
    白竹俏生生的拉拉同伴的手：“快别说了，等下被人家听到了。”
    没隔多远的谭圆抿着嘴，秀气的眉毛紧皱着，心里沉甸甸的，好像一块大石头压着，怎么也喘不过气。
    她转头看着台上那个拿着自己写的检讨书，不带任何感情朗读着的少年，尤其讨厌。
    早操结束，谭圆转头回教室，徐枫野在背后叫她。
    “谭圆！”
    她懒得睬他。
    徐枫野紧跑了两步，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跑那么快干嘛？”
    谭圆冷着脸：“你有什么事吗？”
    徐枫野伸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瓶纯牛奶。
    “呐！刚刚早操前在晃哥桌上顺的。”
    谭圆看了眼他兴奋的表情，接下了。
    徐枫野点了点她的额头：“中午请你吃饭，不要说我欺负你，检讨书的奖励。”
    谭圆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
    “徐枫野！”白竹小碎步跑了过来：“你的伤好了吗？听说你脑震荡，现在……”
    谭圆一把把牛奶塞回到他怀里，转身气鼓鼓跑了。
    中午下课，徐枫野叫她，她也不回头，攥着那天晃哥给的假条一溜烟跑了。
    出校门的时候，认识她的门卫大叔还跟她打招呼：“谭圆啊，要出去啊？假条有吗？”
    谭圆点头，把假条递上去，无意间瞄到门卫室门口的绿萝。
    “大叔，绿萝叶子发黄了，您以后白天里不要把他们搬出来晒太阳，它们不喜欢。”
    大叔笑着说：“是吗？不过你这小丫头对花是有一套，我上次那盆兰花还多亏了你跟徐枫野那小子。诶，说来那小子今天怎么不跟你一块啊？”
    提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谭圆摇摇头，不想多说。接过门卫大叔签过字的假条，直接出门。
    她没走多远，在学校附近，随意找了家便宜的理发店走了进去。理发店里的小哥问她：“小姑娘理发还是洗头啊？”
    谭圆：“先洗再理。”
    理发师手脚勤快，嘴巴也会说，边洗头边夸：“小姑娘这头发真不错，乌黑亮丽，想要剪成什么样啊？”
    谭圆望着镜子里又长又顺的头发，赌气的说道：“剪成徐枫野讨厌的样子。”
    第8章 
    头顶着屎黄色渔夫帽，谭圆缩着脖子，撅着屁股，趴在门口往里瞅。
    嗯，人不在教室，安全！
    小短腿噔噔噔，快速弓着背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正在嚼饼干的范小雨张嘴，惊愕的望着她：“谭圆？？你把头发……剪啦？”
    谭圆两眼前后门来回瞟，答得心不在焉：“啊？嗯，剪了。”
    “哇，我看看。”范小雨手快，一把将她的帽子摘下。
    渔夫帽的遮盖下，是谭圆新留的清秀短发波波头，齐刘海堪堪到眼睛上方，显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格外扑闪水润。
    范小雨眼冒星星：“喔~有点可爱。”
    后桌写题的孔勇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动静，他抬头瞬间刚好瞄到了一圈素白的脖颈，忍不住露着掉了的门牙夸：“挺好看的。”
    “是嘛？”谭圆完全没在意，慌忙从范小雨手里扯回自己的渔夫帽，两手一压，又戴了回去。
    “干嘛还带帽子啊。”范小雨不解。
    谭圆摸摸发痒的后脖，捻出一根碎发：“我怕徐枫野……呀！”
    下一秒渔夫帽被人一把掀起，头顶空荡荡的，谭圆后脑勺瞬间发凉，转身后，果然……
    “徐……徐枫野。”
    徐枫野撇眉，语气不善：“你怎么把好好的头发剪了？”
    谭圆咬着唇，抢回自己的帽子，重新带上：“我喜欢。”
    “喜欢？”徐枫野冷笑一声，怎么看怎么嫌弃，从小到大一直养着的乌溜溜的长发啊，就没剪过这么短的，简直比他自己挨了一刀还难受。
    他忍不住讽刺：“这么丑的发型你还喜欢？”
    谭圆眉心一紧，气呼呼的朝他吼：“我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啊？”
    “你……”徐枫野气急，“不让管是吧，你给我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
    啪，一张纸拍在她的桌上。谭圆目光扫过去，只一眼，嗫嚅着，不敢作声了。
    此时后门传来哀怨声：“徐枫野你丫个没人性的！晃哥让我俩搬的，你一个人就跑了。”
    向震狼狈的扛着个大包裹，弓着身走进来，形似扛沙包的小民工。
    他把东西“咚”的一声放下，扯着嗓子吼：“范小雨！你们啦啦队服来了，快来对货，人送货的在门卫室等着收余款呢。”
    “啊？队，队服来了？”范小雨吃惊的站起身，扫了眼眼神凶恶的徐枫野，也不敢惹，只推推谭圆的肩。
    “谭圆啊，你让我出去一下。”
    谭圆抿着唇，挪了挪自己的椅子。
    范小雨从谭圆身后挤了出去，距离徐枫野远远的，绕着走。
    “你数数码数对不对？”向震瘫坐在凳子上，“啊，对了，徐枫野，发货单呢？”
    范小雨解袋子查看的动作一僵，徐枫野沉着脸把拍在桌上的单子往后一扔。
    发货单轻飘飘的落了地，向震咒骂的捡起单子：“卧槽，你个少爷行径。”
    起身后才察觉旁边两人气氛不对：“这，怎么了？”
    两人冷眼对峙半晌，还是谭圆败下阵来，她侧过眼支吾：“我，喜欢跳就跳了，想剪就剪了。”
    “还嘴硬，跟我抬杠是吧？回家打你一顿。”徐枫野声音又凶又大，班上在的同学都把目光转到两人这边。
    谭圆脸红，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你，你蛮不讲理。”
    她推开他，转身就想溜，刚跑出教室，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死死抓住素腕，不由分说的往偏僻的楼梯间拖。
    谭圆蹲下身挣扎，被他揽着屁股一把抱起。
    挣脱不了，谭圆气不过只能狠捶了一下：“你总是这样，我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凭什么总被你管。”
    “我是你哥！”
    “哥，哥！哥屁哦，我姓谭，你姓徐，你算什么哥哥。从小就是这样，强横的让人讨厌，你不喜欢的就是不准。那我还不喜欢你呢，你怎么不滚远一点啊。”
    徐枫野脸色一下阴沉了：“你要真心喜欢跳舞，上高中怎么就不跳了。我没拦着你跳，但这种活动你参加有什么意义？”
    谭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就你们篮球队有意义，我们啦啦队没有意义了！大家每天都有努力练习，凭什么被你一句话就否认了。就是这样的你让人最讨厌！”
    谭圆拼命的挣扎：“你放开我啊！”
    徐枫野脸色恐怖，强势的把人抵在墙角。下颌抵着她的头，深呼吸，努力收拾自己失控的情绪。
    静默几秒，在她耳边，声音放软：“我道歉，不该说那样的话。但是你……你也不准说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谭圆早就气疯了，他抓的手腕又紧又疼，还说那样的话。
    徐枫野手脚慌张：“你说什么？收回去，再说打你。”
    谭圆倔强地昂着头：“你敢！”
    下一秒，人被扛到了肩上，“啪”，大掌落在了她全身肉最多的地方。
    她面红耳赤，明明没多疼，但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丢脸的要命，气得耳朵尖上细小的绒毛都战栗了。
    “徐枫野，你，你敢打我。”
    “啪啪”，又两下。这下疼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两腿也不挣扎了，只簌簌地抖。
    “哇，徐枫野……”
    明明还被人欺负的倒扛在肩上，反而把人家的腰搂着紧紧的，哭得一抖一抖的，来回的两句：“你打我？”
    徐枫野放下已经无所谓丢不丢脸、哭到哽咽的小人，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替她抹掉肆意留下的眼泪。
    他虎着脸，干巴巴的威胁：“下次，下次要再说这样的话，还打你。”
    谭圆手恨恨地抵着他的肩，抽着鼻子把他往外推。
    外面有人说说笑笑走动，声音越来越近。
    谭圆乘他走神，狠狠一跺脚，死命推开他，跑了。
    一整天，两人互不理睬，陷入冷战。
    ***
    晚八点半，第二节晚自习刚下课，有人走动有人聊天，还有人认真做题。
    徐枫野盯着前面两个头抵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突然捶下桌子，猛的起身。
    向震叫住他：“诶，你干嘛去啊？”
    “上厕所！”
    向震疑惑：“上节课叫你，你怎么不去啊？”
    徐枫野冷冷道：“现在尿急，不行啊！”
    抬脚向讲台走去。
    向震多嘴：“走什么前门啊？后门更近。”
    徐枫野不知受什么刺激：“老子愿意！”
    向震一怔：“你他妈今天吃炮仗了！”
    话还没说完，徐枫野转身，黑着个脸瞪他。
    向震犯怂：“得得，你是大爷，你想怎样就怎样！”
    ***
    “你用这个公式比较简单，虽然都可以算出最后结果，不过这样能省略一些步骤。”孔勇知无不言，认真给谭圆解题，“你懂了吗？”
    被身边来回几次经过的阴恻恻身影打扰，谭圆走神了。
    “啊……恩，好像懂了，谢谢啊。”
    “不客气。”孔勇露着空荡荡的门牙对她笑。
    谭圆见着，随口问道：“你怎么不把牙补上？”
    孔勇道：“我妈说等这周末去省城补。”
    谭圆惊奇：“补个牙还要去省城啊？”
    “我妈说那里补得好，技术好。要是弄不好，以后耽误我找工作，找……”孔勇抬头，看了她一眼，“找媳妇。”
    谭圆微愣：“啊，现在就想这么远的事情？”
    “嗯，我妈说这种事要早做准备。”可能是灯光问题，孔勇脸庞挂着撮微红。
    “哦，这样啊。”听他一口一句“我妈说”，谭圆也不好接话，只好拿上自己的试卷转回头继续做题。
    半晌，身后的人突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她转身，孔勇踟蹰的问道：“谭圆，你，你有体香吗？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奶香味。”
    谭圆一听，面色尴尬，憨憨地连连摆手：“没有吧，可能刚刚喝了奶茶。”
    路过的徐枫野脸色难看，阴沉沉的，站在两人桌边不动。
    谭圆懒得白他一眼，回过身，埋头做作业。
    直到上课，那个阴恻恻的人影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三节课下课，谭圆磨磨蹭蹭，没像平常一样，早早收拾东西跑徐枫野那去。她以为他会过来，没想到半天没等到人。
    谭圆别别扭扭，看了眼后排，哪还有人影啊，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教室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她恼羞的背上自己的包，脚步沉重，往车棚挪。
    早上徐枫野载她骑车来的，车钥匙在她这。
    满满当当的车棚，因为晚自习下课，走读生的离开，早就空荡荡了，只有一辆蓝色自行车安静的停在那。
    谭圆解锁，有些孤寂的推着车往校门口走。
    平时熙熙攘攘的门口总能碰到其他放学的同学，有的还能一起走一段路，再不然还有徐枫野一直陪着。今天格外冷清，只有明晃晃的路灯陪着她。
    谭圆埋头慢慢悠悠骑车，哼哧了好一会儿，还没到家，明明没多长的路程，今天显得格外悠长。
    转角，上坡，一条小道，路灯阴暗了下来。
    哐，车子翻倒，谭圆摔倒在地。
    不远处的墙角，两个模糊的人影听到响动，起身朝这边晃晃悠悠。
    还没走近，嘴里颠三倒四：“呦，是个小妹妹。”
    “嘿嘿，还真是。”
    “小妹妹，这么晚一个人啊？”
    “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啊？”
    谭圆听着他们阴森森的笑声，两脚发软，扶起自行车，慌里慌张骑上就跑。她咬着唇，在黑夜里努力不哭出声，埋着头拼命踩。
    后面传来噼里啪啦、哐当的不明声响，她也不敢回头，用劲全身力气抖着腿死命的踩脚踏板。
    乒乒乓乓……
    “操！敢打我！”
    “你，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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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汪汪，汪汪汪！”狗吠声四起。
    再拐过一条街道，很快就能看见家门了。
    谭圆又蹬了两下自行车，彻底没了力气。“咚”，自行车倒在地上，她也瘫软了腿，赖在地上，起不了身。
    胸口气音鼓噪，喘个不休。
    刚刚拼命蹬自行车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停下来后两条腿酸胀难受的要死。
    她手捂着耳朵，脑子里闹哄哄的，后怕的紧。
    刚刚，刚刚要不是她跑的快，那两个醉鬼……
    “呜呜呜……”一直忍着的眼泪还是刷的掉了下来。
    “汪汪，汪汪汪！”狗吠声又起。
    细微的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边传来，哒哒、哒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刚刚那两个醉鬼？他们追上来了？
    谭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冒了出来，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瞳孔逐渐放大。
    快跑，快跑啊！
    可是真的跑不了啊，两条腿像是废了一般，一点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撑着墙角艰难的站起身，砰，又倒下了。
    她抱着腿埋下头，惊慌的往角落缩了缩。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哒哒、哒哒……
    ——他来了。
    哒哒、哒哒……
    ——他……发现了！
    她双眼紧闭，全身僵硬，似一个破布娃娃被人钳住胳膊，提了起来。
    吧嗒，一颗眼泪无声滑落。
    “哭什么？”
    入耳的低沉嗓音，让谭圆缓缓睁眼。逆着街角昏黄的灯光，她看不清人脸，面前的身型轮廓却熟悉无比。
    “徐……徐枫野。”放肆的扑进他的怀里，失声大哭。
    空旷的街道，狗吠的更欢了。
    等谭圆哭声渐息，徐枫野胸口的衣料早已湿透。咸咸的泪水紧贴着肌肤，湿软了他心口的皮肉，还逮着缝隙死皮赖脸的钻进去，满满当当，不愿出来。
    徐枫野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瓜，顺着短发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抚。虽然没有往日长发那样一顺到底，不过，她要是喜欢……
    嗯……这样也挺好，摸后脑勺方便了。
    “别哭了，本来就丑了，再哭能丑成什么样？”他撩起T恤裳给她细细擦泪，眼泪、鼻涕沾了一身，也没让他皱一下眉头。
    谭圆死死的抱着他精瘦的腰，打着哭嗝，一抖一抖的。
    “你怎么这么讨厌，为什么……为什么放学都不等我。”
    徐枫野无奈：“那我们不是在冷战吗？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谭圆轻捶他胸口，埋怨：“那你也不能丢下我啊？”
    “没有丢下你，一路跟着呢。”
    “一路跟着？”谭圆抬头，这才注意到他青紫的眼眶，“这是怎么了？”
    伸手轻抚，倒惹的他轻“嘶”了声。
    “没事，刚刚随便运动了一下。”
    “运动了一下？”谭圆响起刚刚身后噼里啪啦的动静，“你把那俩醉鬼打了？”
    徐枫野毫不在意的说道：“嗯，打了。”
    “我看看……”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越看眉心皱得越紧。
    他苦恼道：“啧，这兔子似的红眼睛，回去怎么办啊？叔叔要是看到，还以为我欺负的你呢？”
    谭圆由着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声音很轻：“我不告诉我爸。”
    徐枫野低着头，在她颈边闷笑。
    “这么护着我啊？”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拇指控制不住的细细磨蹭。
    他闭着眼，仔细嗅闻，酥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染红了她软绵绵的耳朵尖。
    狗吠声止息，街道昏黄的路灯，草丛里细微的虫鸣，都不及他喉头滚动的声音来的清晰。在这个夏末之夜，如一束玫瑰荆棘，紧紧缠绕住了两人。
    半响，徐枫野缓缓抬头，眼底沉迷的神色还未来得及隐匿：“以后，别让他们靠近你好不好？”
    谭圆脑子涨涨地恍惚：“啊？什么？”
    徐枫野捻着她细碎的毛发，一下一下的揉搓：“哪是什么奶香味啊，明明还乳臭未干，小小一只。你这么笨，别被人骗了。”
    谭圆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事：“你说话怎么这么讨厌呀，孔勇他又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反正我不喜欢他，你也不准喜欢。”人高马大，语气却小孩子极了。
    这一刻，谭圆却想纵容他的霸道。
    她轻轻点头：“知道了，你很烦诶。”
    ***
    第二天早晨，在校门口，两人遇见了向震。
    向震一见徐枫野的脸，差点没笑歪下巴：“呦，少爷昨晚是去哪打鬼去了？瞧瞧，这张俊脸。”
    谭圆轻瞥一眼，捂着嘴也想偷笑。
    经过一晚的休息，徐枫野青紫的左眼眶已经算是消肿了些，奈何他皮肤白皙，又伤在脸上这么明显的地方，实实在在的熊猫眼。
    “去去去！”徐枫野厌烦的挥手，隔开谭圆，离向震远远的。
    “啧啧，昨天谁尿频尿急一晚上跑厕所的！现在，把小青梅哄好了，就不理小的这个跟班的了。”
    “别理这傻逼！影响智商！”徐枫野酷着脸，一脸认真的叮嘱谭圆。
    谭圆抿着唇乖巧点头。
    “诶诶，说清楚啊，影响谁智商呢？向哥我从高一起好歹成绩稳定，中游常客，不比某人，次次考试倒数。”
    “呵！今早的数学试卷没有了。”
    “哎，别啊……学霸！学霸还不成吗？”向震搂着徐枫野的肩，哥俩好！
    谭圆跟在两人后头眯着眼笑。
    “同学！请问行政楼往哪边走呢？”
    谭圆回头，一名长发飘飘的女子笑脸盈盈的看着她。她肩上跨着个黑色皮包，上身是格纹衬衫，下身搭配了长款高腰纱裙，淑女气质一览无余，好看的让人十分舒适。
    谭圆眼一亮，温吞的抬手给她指路：“在那边。”
    女子轻声慢语：“谢谢你啊，同学！”
    “不用谢。您是新来的老师？还是，还是学生家长？”谭圆不确定的问道，毕竟都开学半个月了，哪有新老师这个时候报道的？要说学生家长，年龄又不太合适。
    女子并没有因为她贸然的提问感到冒犯。
    “我的确是新来的老师。不过……”她伸手指了指，“你的同伴好像在等你耶！”
    徐枫野手插着裤袋，懒散的叫她：“谭圆！要迟到了。”
    “啊，来了来了。”谭圆转头挥手，“再见！”
    “再见。”
    谭圆疾跑了几步，还没走近，向震就挤眉弄眼。
    “嘿，谭圆，那位是谁啊？挺漂亮呀！”
    谭圆又回头看了看女子纤细的背影，轻声回道：“说是新来的老师。”
    “新来的老师？不太可能吧，今年新来的几个女老师都没有这样姿色啊！还有我不知道的新老师？不过……这个老师的腿嘛，嗯，还真是双好腿呀！”
    徐枫野揽着谭圆的肩，把人拖到自己这边：“别跟他这样的污秽分子一道。”
    “诶诶，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处呢，怎么就污秽了？徐枫野，你别造谣、毁坏我的名声啊！”
    徐枫野轻嗤：“就你？处？呵，飞机别打多了，虚！”
    “谭圆，你到向哥哥我这边来，你忘记昨天谁凶你的了？”向震故意走到另一边，亲热的拉着谭圆的手腕，气徐枫野。
    徐枫野二话不说，一掌拍开他的手，简洁有力一个字：“滚！”
    向震吸气，用力甩着手背：“操，徐枫野你使那么大力干嘛？”
    一边的谭圆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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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
    “abandon,abandon,抛弃，放弃，a-b-……”
    正是早自习最热闹的时候，十班的学生们激昂的读着自己的书，没个统一的章法。幸而班主任江晃也不约束，只要你学习怎么都行。
    当然也有那些胆大妄为的。拿着书后的碟片当镜子，整理仪容的；躲在一堆书后吃包子、喝豆浆的；甚至于一早来就呼呼大睡的。
    谭圆嘴里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奋笔疾书。
    “该死的徐枫野，作业也不写，要不是看在他眼睛受伤的份上，绝对！绝对不帮他抄！小雨，这道题你做了吗？”
    “这个？我刚刚抄了孔勇的，你要看看吗？”
    谭圆把范小雨的练习手册拿过来仔细研究，看懂了后，不仅要自己抄一遍，还要给徐枫野再抄一遍。她记性好，三遍后，这一题竟然也有了印象。
    她抽空看了眼时间。糟糕，只有十分钟了。
    手下急忙加快了速度，没写几个字，又被范小雨胳膊肘撞了下，练习册上画了道长印子。
    谭圆莫名奇妙：“小雨……”
    范小雨声音放低，快速说了句：“老师来了！”
    谭圆一听，把几本练习册一摞，全塞到课桌底下，慌里慌张随意抽出本书，闭着眼加入到全班徒然大了几个分贝的读书声中。
    班主任江晃一进教室没到处晃，就在她桌前停住。谭圆望着老师的鞋子，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书。
    江晃伸出食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又指指她的书。
    谭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她抽出的书本是数学就罢了，还拿倒了！赶忙畏畏缩缩换了一本语文书。
    江晃抬着步上了讲台，手一抹桌上的粉笔灰，皱眉。他两手拍了拍，声音不大，十班夸张的读书声却明显停了下来。
    “早上有两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第一呢，你们宋老师因为私人原因，可能接下来的一年不能带你们语文了。”
    他话还没说话，底下就嗡嗡响起了讨论声。
    “宋老师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上次课上一半就跑了。”
    “哎呀不是啦，我听说了，好像怀孕了。”
    “真的假的？”
    江晃浑不在意的把黑板擦丢在了讲台上：“静静！等我说完再谈论好吧。”
    “新来的这位也是女老师，人家刚毕业，我对大家没多大要求，别欺负人家，可以吧。”
    底下的学生一片哄笑。
    还有顽皮的男生直接喊：“晃哥，这位老师跟您什么关系呀？这还没来就叫我们别欺负人家。”
    “臭小子！”江晃低骂了句，随后嘴角带笑，“同事关系，还能什么关系。”
    向震在后排大咧咧喊：“晃哥，是不是那位腿特长，皮肤特白，特好看的仙女老师啊？”
    江晃撇了个粉笔头，直接砸过去：“我看你是嘴特长！”
    向震揉揉被砸中的眉心，转头问道：“徐枫野，我嘴看起来真的很长吗？”
    徐枫野嗤道：“嘁，傻逼。”
    “行了，到时候语文课你们再看。今天另一件事，就是新学期也开始了，我们把座位稍微调换一下。我叫到名字的同学，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站到一边，我看看这位置怎么调换好。”
    江晃在讲台上四处看了下：“嗯……谭圆！”
    “啊！”谭圆抬头，很意外。
    “你先把东西收拾一下，站出来。任静美，你坐到谭圆的位置。”
    谭圆眼里全是不解，她没想到自己会换位置。
    讲台上，江晃就着现行的位置各种调换。
    谭圆站起身，心不甘情不愿，慢腾腾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谭圆……”范小雨拉着她的手，小声叫她。
    谭圆也有些不舍，跟范小雨一起同桌一年了，从来就没有争执，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我也不想走啊，真不知道晃哥为什么要给我换位置。”
    再舍不得，这个位置也是别人的了，谭圆大包小包把一摞书先推到墙角，把位置让给了任静美。
    她站在一边，无措的等着江晃安排。哪知直到下课铃响，全班几乎安排妥当后，江晃还没叫到她的名字。
    谭圆眼看着班主任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要走出十班了，赶忙在后头叫住了他：“老师！我坐哪啊？”
    江晃脚步一顿：“啊？不就那一个位置了吗？你就，第一组倒数第二排嘛。”
    谭圆挠挠头，苦着脸：“……哦。”
    手上抱着一摞，肩上还背着一书包，谭圆磨磨蹭蹭不太开心。
    新同桌给她让出了进出的位置，谭圆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位置上叹了口气，转身敲了敲后桌。
    “诶，徐枫野？”
    “嗯？”徐枫野翻着手里的篮球杂志，漫不经意。
    “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被晃哥发配到这里，你就不能帮我搬搬书吗？”
    徐枫野抬头，看了眼她小可怜的样，摇摇头妥协，无奈站起身，一口气把她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这才是我任劳任怨的小竹马嘛，嘻嘻。”
    “又开心了？”徐枫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翻杂志。
    谭圆丧气的垂头：“刚刚排位置都把我漏了，你说晃哥是不是忍不了我这么笨的学生了？不然怎么把我发配到后排了呢？我身高也不高啊？”
    徐枫野翻杂志的动作一顿：“你不喜欢后排？”
    “后不后排我倒是无所谓，我又不近视。我就是，就是……怕老师他们不喜欢我，毕竟我成绩差。”
    徐枫野安慰道：“不会的，别想太多。”
    “那你说老师干嘛无缘无故把我丢到后排来了？”
    “咳~”徐枫野眼神闪烁，“是不是，你之前跟你后桌上课经常讲话？”
    谭圆蹙着眉，不明白：“可是除了晚自习我问孔勇问题以外，也没怎么跟他说话啊。上课，上课我倒是跟小雨经常说话。”
    徐枫野眉眼含笑：“这不就找到原因了嘛。”
    谭圆抿着唇点头：“哦，那我以后上课不说话了。”
    ***
    青城中学的篮球赛，每年安排在秋季运动会前举行。因为校领导一致认为不能影响正常的教学工作，所以也只能可怜巴巴的掐着下午放学至晚自习这段时间打比赛。
    简单的吃完晚餐，谭圆眯着眼，背着手，跟在徐枫野后头去操场看热闹。
    青城的操场并不太好，全是露天，设施比不上一中，甚至隔壁七中都比不过。它是老学校了，校龄都有一百年了，以前也出过鼎鼎大名的人物，近些年却愈发没落，升学率上不去，校友捐助都少了，更别说花钱新建操场了。
    不过这一切都挡不住学生们的热情。
    一行人还没走进操场就听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啊啊啊噢噢噢！”
    “好球！传过去！”
    不过更吸引眼球的还数高二九班。本来他们是文科班，对阵二班没什么看头，被压着打的命，可是他们有一支吸睛的啦啦队。
    白竹带领的女孩子们身着统一的清凉服装，在开场前就已经热舞了一场。
    比赛后开始她们也没有离开，时不时脆生生的喊一句：“九班加油！九班必胜！”
    一个操场的男生大半的视线都被他们吸引了，毕竟在全校女生都穿长裤的情况下，她们穿了超短裙。还是一支以前青城中学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啦啦队。
    她们一个个俏生生的站在那，都已经足够男孩子们评头论足了，更别说白花花的一群腿。
    “嘿嘿，白竹他们班搞得还真不丑啊！”向震扒开人群看对面的女生，回头，徐枫野、谭圆他们早就不见踪迹了。
    徐枫野攥着谭圆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的隔开人群，往西边走。
    谭圆仰头问他：“我们看哪个班的呀？”
    徐枫野抬手指了指：“高三的，八班。”
    谭圆点点头，明了，是那个余小宝他们班。
    如果说操场上一大半人被高二九班啦啦队吸引，那另一半绝对都围着高三六班与八班的赛场。这里就连女生都明显多于其他赛场。
    八班他们穿着的球服与其他班级不同。他们身着黑色的PRO紧身背心，裸露着臂膀和胸膛，肌肉绷紧，不像学生，倒像是街头扛着棒球棍的小混混。
    这里的气氛也完全不同，热血高涨，观看的人群时不时惊呼一声。
    比赛十分激烈，六班也不是吃素的。同样身为高三种子选手，他们的运球、投篮技术一样了得。两支队伍，一来一回打得非常凶猛。
    如果说这场上的十人中谁最抢眼，还要数有着青城校霸之称的余小宝，他招招狠戾，带着球横冲直撞，有人拦截，从不退缩，甚至是趁着裁判不注意，直接上手。走的是街头篮球的招数，阴狠、毒辣。
    谭圆个子矮，在后面完全看不到，扒着徐枫野的手腕，哀求：“我看不到啦。”
    徐枫野皱眉，还是把人提到了前面。
    谭圆心满意足，认真看球，没想到一阵劲风，一颗篮球朝她面部直接袭来，她惊恐的伸手去挡。千钧一发，徐枫野反应敏捷，一手抓住了旋转的篮球。
    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些胆小的女生还尖叫了一声，谭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徐枫野眼神凌厉，与场内的余小宝遥遥对视，空气焦灼，交战的意味十分明显。
    谭圆望着徐枫野阴沉的脸色，拉拉他的衣袖：“徐枫野……”
    徐枫野低头看了她一眼：“吓到了吗？”
    谭圆本想摇头，看他可怕的眼神，还是干脆的点了点头。
    “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同学，没伤着吧？”余小宝嘴角带笑，假模假样的问道。
    徐枫野冷着脸，手中带球往地上一砸，十足的力道后，篮球弹起，直直的朝着余小宝面门而去。
    几秒后，篮球咚咚咚在场内弹跳。
    余小宝抬手，抹掉鼻腔流出的鲜血，双眸微微眯起，抬脚就要冲过来。
    裁判笃笃笃吹哨，带着一群人把他拦住了。
    徐枫野嗤笑，右手中指鄙视的向上。
    “哦，不好意思，手滑。”
    第11章 
    徐枫野拉着谭圆的手，抿着唇不太高兴的走着。
    谭圆知道他生他自己的气了，两手握紧他的手腕，装乖的晃了晃。
    “这不没事吗？”
    “有事就晚了！”
    “不会不会，不会有事的，你把我保护的很好啊。”
    徐枫野鼻腔冷哼了声，由着她挠自己的掌心。
    “徐枫野！”
    谭圆回头，只见白竹远远的朝他们挥手，还跑了过来。
    她气喘着：“徐枫野，你怎么不去看我们班的比赛啊？”
    徐枫野心情不爽，语气也比较冷：“没什么好看的。”
    白竹面色一僵，又扫到了两人牵在一块的手，她斜睨了一眼谭圆，语气倒没有任何不妥。
    “马上就要中场休息了，你可以来看看我……我们班啦啦队的舞蹈啊。”
    徐枫野：“不用了，我们十班也有。”
    抬脚就要拉着谭圆离开。
    白竹在后面急忙道：“其他人都觉得我们跳的不错呢，你真不留下看看？”
    谭圆回头看了眼白竹失望的面色，悄悄拉了拉徐枫野的小指。
    徐枫野口气冷硬：“走了。”
    ***
    晚上回家的路上，谭圆义正言辞的批评了徐枫野。
    “你今天也太不给人家女孩子面子了，你看人家都特意跑过来邀请你了，你还那样！”
    “我还怎样？”徐枫野歪头看她，“不知道谁上次因为一瓶饮料就哭鼻子的。”
    谭圆摸摸鼻尖：“那……那怎么一样嘛，又不是白竹一个人跳，是她们班的女生一块跳诶。而且……我也想看看。明天我们班也有比赛，我们啦啦队也要上场了。”
    徐枫野哼笑：“是哦，原来不是因为我拒绝了白竹，你批评我。而是你想取经没取成，在这埋怨我是吧？”
    谭圆生气的捶他肩：“你瞎说，我哪有那么小气。”
    徐枫野抓着她素白纤细的手腕：“你小不小气，我还不清楚。从小到大，你的心眼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不能再多了。”
    “啊啊啊！你胡扯！”挣脱不开他的桎梏，谭圆只能放大招，“阿黄！”
    徐枫野蹙眉，放开了她：“每次吵不过我，就叫阿黄，有没有点新意。”
    谭圆嘻嘻笑：“那还不是你做贼心虚，要不是你把阿黄……”
    “好了，好了。”徐枫野打断她的话，“今天晚上没过十二点不准睡啊！”
    谭圆仰着头，朝他呲牙：“我知道。”
    徐枫野轻哼了声，揉揉她的短发。
    ***
    十一点四十五分，谭圆抱着录影机，掀开阳台一侧的窗帘，悄悄偷看。
    对面颤颤巍巍伸过来一个晾衣架，衣架上挂着个大礼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礼盒还没放下，对面的人突然啪的打自己一下，嘴里嘀嘀咕咕：“操，这个季节还有蚊子。”
    谭圆捂着嘴偷笑，就着隔壁阳台的灯光，打开录影机录像。
    对面的人把大礼盒小心翼翼的放下，收回晾衣架，又拿出手机发消息。
    谭圆这边很快收到了条短信：快点来阳台。
    谭圆缩回脖子，打开了自家阳台的灯，走了出来。
    天上嗡嗡螺旋桨转动的声音，谭圆把录影机对着空中。
    对面的徐枫野操控自己最为宝贝的航模，载着今年的礼物之一，飞到了谭圆面前。
    “快，把礼物拿下来。”
    谭圆依言，取下航模身上挂着的小盒子，她打开一看，是一枚铂金素戒，不过样式有些奇怪，歪扭着。
    “干嘛今年送我戒指？”
    徐枫野操控着飞机往回飞，嘴里解释着：“那是莫比乌斯环，没有终点，希望我们的……嗯，友谊也没有终点。”
    “哦。”谭圆乖巧点头，“那干嘛送铂金的，不是人家结婚才……”
    徐枫野打断她的话：“谁说结婚才能送的，你要是不要，就还给我。”
    谭圆赶忙把戒指藏在身后，得瑟的笑：“不还！”
    徐枫野摇头无奈：“你再看看地上那个喜欢吗？”
    谭圆蹲下身，拆开徐枫野刚刚毫无形象，用晾衣架挑过来的大礼盒。礼盒里面是一盒50*50公分的巨型巧克力。不！应该说是浇筑成谭圆人头像的巧克力。
    “我还以为今年还是你自己画呢，或者像去年一样，送拼图头像。”
    徐枫野无奈：“没办法，我没你画水墨画的好手艺，你每年的画像我只能变着法的送了。”
    徐枫野每年过生日，谭圆都会亲自给他画一幅人物水墨画。徐枫野从小也给她画，不过画的太丑了，近些年都变着花样想其他招了。
    谭圆望着巧克力，咬咬唇：“可是巧克力不吃会化的。”
    “没事，你吃啊，拍成照片就能保存了。”
    “好主意！”谭圆掏出手机拍照。
    拍完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快快十二点了，你今年的舞蹈呢？”
    徐枫野啧了声，拿她毫无办法，放下手里的航模，轻声道：“等一下。”
    扭捏了片刻，做好心理准备，深深叹口气，徐枫野还是硬着头皮跳了起来，嘴里伴着幼稚的歌曲。
    “我有一只小毛驴……啧，这么傻！”
    谭圆在那边催促：“快点啊！”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在午夜灯光的映衬下，跳着幼儿园小朋友的舞蹈，脸上表情臭臭的，动作却娴熟的很。
    “……不知怎么哗拉拉拉拉我摔了一身泥。”
    最后一个动作转圈圈结束：“可以了吧。”
    “嘿嘿，可以，非常好！”谭圆拍手称赞。
    这支舞蹈徐枫野从幼儿园跳到了17岁，每年谭圆过生日都要给她跳一次。当然相应的谭圆也会在徐枫野生日的时候为他跳舞。
    徐枫野望着小丫头笑眯眯的幸福模样，叫住了她：“嘿！谭圆小朋友，17岁生日快乐！”
    谭圆呲着牙：“谢谢徐枫野小朋友的祝福，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快乐的长大哦。”
    徐枫野轻笑：“想得美！明年我是不跳了。”
    谭圆瞪着眼：“为什么？”
    “明年我们都长大了啊，以后不跳了。”
    谭圆瘪着嘴，小心翼翼：“明年还跳，好不好？”
    徐枫野虎着脸：“不行！”
    谭圆还想说些什么，徐枫野催促着：“回去睡觉！本来就够矮了，是不想再长高了是吧？”
    谭圆抱着大小礼盒，依依不舍，在他的注视下，又不敢不听话，只好乖乖关灯回去睡觉。
    第12章 
    “徐枫野，你觉得我今天发型怎么样？”向震两手往后撸了撸头发，又小心翼翼的钳起垂落的一根毛发，细致的藏了起来。
    徐枫野正在给谭圆讲题，抽空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丑。”
    “哎？怎么会呢？我今早吹了大半个小时呢？”
    徐枫野眉眼轻挑：“人丑。”
    “操，会不会说话啊你。”向震转身向谭圆抛了个眉眼，“谭圆小妹妹，你觉得向哥哥今天这身装扮怎么样？”
    谭圆盖上笔帽，手撑着下巴很认真的打量：“嗯，发型还是很帅的。”
    “是嘛，还是人谭圆有眼光。”向震得瑟的撞了撞徐枫野的肩，“你啊，跟你家小青梅好好学学。”
    “不过……”谭圆吞吞吐吐，为难的皱着眉，“你的脸可能有一点点，就一点点，不适合这样的发型。”
    徐枫野闷哼失笑：“嗯，有眼光。”
    向震笑脸，“咔嚓”，缓缓龟裂。
    他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的叹息：“哎~”
    “开玩笑的，还是很帅！”谭圆嘴角噙笑，连忙安慰他，“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又做发型又换新衣啊。”
    “那不是今天有语文课吗？小仙女老师第一天上岗，我这个好学生得给她留一个好印象。”
    “语文课？哦……可是新老师也不一定就是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位啊？”
    向震一个响指，得意洋洋：“已经拿到第一手消息了，确定了。”
    “真的吗？我也喜欢那位老师，她看起来很舒服。”谭圆两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我今天怎么样？应该也还可以吧。”
    “可以可以，非常不错。”向震竖起大拇指，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
    “嘿嘿。”谭圆傻笑。
    一边的徐枫野嘴角抽动，受不了这两人。
    “那，向震，你的战服。”隔壁组的男生一个投掷，画满了鬼画符的球服砸在了向震的桌上。
    “擦，能不能轻拿轻放，这衣裳可不简单，这是全班女孩子们对我殷勤的期望、真心的祝福、满满的爱，弄脏了你赔啊？”
    镶着黑边的白色球服经过全班女生一轮的蹂.躏，已经没有什么空白的地方了，向震还是捡起衣裳递给谭圆。
    “呐，背后特意让她们给你留了地方，给向哥哥写一段吧。”
    谭圆摘了笔帽，拂拂衣料的褶皱，附身下笔。
    一边的徐枫野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脚踹在了向震的椅子上。
    “成天哥哥，哥哥，你算哪根葱啊？”
    “哎~”向震挪了挪歪了的椅子，不服气，“你这比我小半年的家伙都能当人家哥哥，我怎么就不行了。”
    “哼，不行。”徐枫野冷笑，掏出桌底下自己的球服，攥住一头，有一下没一下狠戾的抽着桌子，啪啪作响。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向震忍不住吸气：“行行行，你是哥哥，你是哥哥，行了吧。谭圆，快给你的好哥哥也写一段，不然他等下发疯，把我当桌子抽了。”
    谭圆浑不在意：“徐枫野排队，等我给向震写完。嗯……‘王者出赛，荣耀归来’怎么样？”
    “好，大气！对，就给我写在‘10’字上头，这地方显眼，写好看点。”
    谭圆点头：“嗯。”
    一边被忽视彻底的徐枫野：“还有完没完了？”
    谭圆才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呢，给向震写完，还在旁边画了个两指向上，“耶”的标志。
    “呐，写好了，你看看。”将球服递还给向震，朝徐枫野伸手，“你的呢？”
    徐枫野把垂在桌上的球服一抽，搭在肩上，慵懒的靠着椅背，斜睨着她，也不说话。
    谭圆疑惑的皱眉：“嗯？把球服给我啊？”
    徐枫野眼皮一掀：“不要。”
    “哈？”谭圆哭笑不得，“真的不要？”
    徐枫野冷冷道：“不要。”
    上课铃响，谭圆只好努努嘴，转过身去，由他了。
    徐枫野见她不睬自己，脸一僵，更臭了。
    向震嘿嘿笑着，一把揽住他的肩：“呦，这还傲娇起来了。”
    徐枫野一个肘子过去，向震捂着鼻子哀嚎。
    前门一道翩跹的身影局促的走上讲台，她放下手里抱着的书本，顿了一下，才柔声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余软，从今天起我要接手宋老师的工作，也希望在接下的日子里能和大家和谐相处。”
    “好！”向震一声吼，惹得全班学生吃惊地转头看他，他也不脸红，反而用力鼓掌，夸张的称赞，“余老师讲得好！大家看我干嘛？鼓掌啊。”
    其他人这才稀稀拉拉的开始鼓掌。
    谭圆却跟向震一个傻样，望着新老师使劲拍手。
    徐枫野没眼看，拿着中性笔悄悄在她背后校服衣领处写上“笨”、“傻”、“还不来哄我”等等，几个大字。
    看她乌黑的后脑勺晃动，拿着书本翻阅的认真模样，又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甩了笔，抱着手，百无聊赖的坐着，脚下大爷似的叉着。
    桌下空间狭小，徐枫野腿又长，轻易的越过了界，搭在谭圆的椅子下晃悠。
    突然触碰到什么，他挪了挪凳子，低头去看。前面两条细白的小腿规规矩矩并排放着，她穿着五分裤，小腿肚露在外面，白白嫩嫩，软软乎乎。
    徐枫野拧了拧自己紧梆梆的小腿肌肉，又默默将长腿放了回去。
    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椅子下用脚尖够她的脚脖。谭圆躲了下，将两脚伸到了前面，没多久，竟又自己悄悄放了回去，踮起脚尖，轻抵着他的脚心，安然不动了。
    徐枫野失笑，伸长上身，凑到她细长的脖颈处吹了口气。谭圆猛得一缩脖子，转头瞪了他一眼，而后又转回去认认真真摘抄笔记。脚下却由着他，又勾又缠，甚至配合着他，左一下右一下，不住的摇晃。
    没多久，一根指头轻戳着谭圆蝴蝶骨的凹陷处，她敏感的一挺背，后又慢慢靠在了徐枫野的课桌上。
    她微微侧耳示意。
    ——什么事呀？
    一件干净的白色球服咻地从她头顶越过，嚣张的丢在了她的桌上。同桌许彤看了一眼球服，又看了一眼她，谭圆尴尬的朝人家点头微笑，慌忙把衣服扯到桌下。
    她时刻注意着台上的余老师，待对方转身板书，迅速掏出《体育与健康》，垫在腿上，准备给后面那个傲娇的小气鬼画点东西。哪知刚无意识的抽回椅子下的脚，却被人一下夹住了，耍赖的不让走。
    谭圆动动脚腕，讨好的噌噌，那人才放松了些，刚准备抽回来，又被死死夹住。谭圆无奈，只好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画小人。
    椅子下，绷紧的肌肉与素白纤细的小腿形成鲜明对比，旺盛的毛发蹭着光洁的皮肉，执拗的黏着、挨着，来回的晃悠。
    他们没注意的窗外，班主任江晃微微摇头。
    啧，青葱岁月，羡慕呀。
    第13章 
    210寝室门窗紧闭。
    “大家快点，男生他们已经过去了。虽然跟九班商量好了，她们负责开场前的热舞，我们中场休息上，但是这毕竟是我们班今年第一场球赛，不能迟到。”
    范小雨嘴里催促着，手上并不耽误，衣服一脱，快速换上统一的舞蹈服。
    七八个女孩把210寝室填满了，隔壁211还有几位。
    谭圆抱着一早背到学校的舞蹈服，走到靠里的陶静床铺边。
    陶静脚踩着自己的长裤，随意地对谭圆说道：“你就把衣服放我床上，没关系的。”
    谭圆点头，缓慢的解下裤扣，想了想还是默默转了身，背对着其他女孩。
    她褪去五分裤，双腿即使在灯光昏暗的室内也白的晃眼。拿起一边的热裤，弯腰刚想换上，陶静在身后嘻嘻笑开。
    “都是女孩子，你怕什么？快点，我不会画眼妆，你帮我弄。”
    陶静手脚迅速，已经简单换好了衣裳，她望着谭圆半提着热裤，半无辜的眼神逗她。
    “哦。”谭圆温吞的提上热裤，又去换上衣。
    她的上衣其实已经不是上次众人一起定做的那件了。衣服到的当晚，她回家试了试，果然不行，勒胸。
    幸而谭母也经常光顾南院巷，花了钱，又给谭圆做了合适的。虽然麻烦了一圈，但是谭圆没跟小雨他们说。
    一群女孩叽叽喳喳，快速准备着。
    “啊，谭圆画的彩虹妆好看诶，谭圆你帮我弄弄。”
    “好，你稍等下啊，我给陶静画好就给你画。”谭圆欣然应声。
    “谭圆，我也要，我也要。”
    没画眼妆的几个女孩子团团围住了谭圆。
    范小雨随意的给自己描了几笔，打开自己的抽屉掏出包饼干。
    “行了行了，都互相画画吧，没时间了。谭圆一个人哪忙的过来？”
    谭圆：“没关系啊，你们把底妆都画好，我给你们画眼影，其他的收尾你们要自己来了。”
    “啊啊，我就知道谭圆最好了。”女孩们激动的都来抱谭圆，随后又一脸尴尬的退后。
    有嘴快的：“谭圆，你什么杯的啊？”
    谭圆挠挠头：“嗯，C……”
    “我自闭了。”
    “我也。”
    范小雨嚼巴饼干，跟着愤愤不平：“我这么胖，也就C，谭圆你这不过百的体重，竟然也有C。”
    谭圆脸颊绯红，赶忙拉了一位女同学坐下，给她画眼影，想默默绕开这件事。
    收拾好的陶静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我们寝室还算好的，还有小雨在撑场子。你们知道隔壁211吗？已经全体自我放弃了，连寝室群名都改名叫‘AAAA级景区’了。”
    “真的吗？”
    “当然！”
    “哈哈哈哈哈！”一群女孩闹翻天。
    收拾好，隔壁宿舍的队员们过来叫人，却只有谭圆一个人的妆还没画完。
    “你，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她匆匆忙忙给自己画眉。
    今天时间太急，留给女孩打扮的时候压根没有多少，她们上完课，都是疾跑回宿舍的，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像范小雨这样的大胃口也就垫吧了点饼干、糕点什么的。
    范小雨手里甩着钥匙：“你们先走吧，我等谭圆，顺便关门。”
    “好，那小雨你们也快点来哦。”
    “嗯。”
    一群人鱼贯而出。
    谭圆怕范小雨等急了，边收拾边对她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没关系，我不急，你慢慢来。”
    涂完口红，谭圆火急火燎抱起自己的外套就要走，被范小雨一把拽下。
    “还带什么外套啊？我们不都这么穿出去的吗？”
    谭圆看看手上的外套，再看看范小雨与自己一样的穿着，她把外套丢回到陶静的床上。
    “你说的对，那我们赶快走。”
    ***
    青城中学背靠市区唯一的山头。九月的傍晚，不仅不热，还有清风拂过。
    谭圆、范小雨去晚了，到场时，九班的开场舞早已结束，比赛已经热火朝天打起来了。
    现场不仅围了一圈男生，竟然还有不少女生。
    “这场哪个班级的呀？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啊？”
    “高二九班跟十班啊！你别管其他，你知道这场有徐枫野就行？”
    “徐枫野？哪个呀？这个名字好熟啊！”
    “他现在还没上场呢。不过你也听过他的名字对吧。他可是青城的校草，家里有钱，打球又好，长得又帅。最主要的还没听过他交女朋友，简直完美。”
    “你确定吗？这样的人还没谈过恋爱？他是不是gay啊？”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
    “我就……我就好奇嘛，毕竟我们初中那么丑逼的男同学都早恋。被你形容的这么完美的男神还能没谈过恋爱！”
    “那……那也不能说学长是gay啊，不过……你这么一说，他的确跟他同桌有点……”
    “扑哧。”谭圆笑出声。
    本来她是抻着脖子找徐枫野的，没想到倒是听了徐枫野、向震一嘴的八卦。
    “你也参加了这次啦啦队啊？”一道清丽的嗓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谭圆回头，白竹嘴角带着笑，落落大方的望着她。
    她脸上一丝不苟，画着精致的妆容，一直垂落的长发这次也牢牢扎成了团子，顶在了脑后。身上还有一股迷人的香水味。
    谭圆不太喜欢，这味道有些浓郁的冲鼻，霸道的直往人鼻腔钻。
    她悄悄屏住了呼吸：“嗯，这次我也有参加。”
    “那真不错。”白竹眉眼带笑。
    “不过，不知道你们班这次谁选的队员？还真是……”白竹顿了一下，略带歉意的看着她，“我没什么其他意思，也不是在说你。”
    “哦。”谭圆皮笑肉不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白竹却像是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就是觉得你们班啦啦队员也真有点不讲究，高矮胖瘦都有。当然我相信你们一定有所准备，加油啊！”
    加油？
    谭圆眉毛微挑，心里很是不舒服，她什么意思啊。
    “我想，跳舞这事跟体型……”
    “谭圆！”一道低沉的声线打断了谭圆的话。
    徐枫野抬步走来，二话没说，将自己的外套直接脱了，旁若无人似的抬起谭圆的一只手硬往里塞。
    “穿上。”
    谭圆有些抗拒，扭着身子：“我等下要上场的。”
    “上场？那也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冻感冒了怎么办？”将折在谭圆脖颈里的衣领细细翻出，徐枫野坚持拉链一拉到底。
    谭圆：“……”
    “卡脖了。”
    徐枫野瞥她一眼，手里的拉链很不情愿的往下一厘米。
    谭圆：“不舒服。”
    再一厘米。
    谭圆：“还不……”
    徐枫野暴躁：“就这么穿着！”
    摇晃着宽大的男士外套，衣袖像唱大戏的水袖一样。
    谭圆仰着头：“哪那么容易生病，其他人都……”
    外套遮住了她细白的腰线，秀颀的玉颈，却没能遮住大半的美腿。
    徐枫野眉心紧蹙，一脸烦躁：“其他人是其他人，她们傻你要跟着学？”
    一边被忽视彻底的白竹：“……”
    像是要打断两人之间过于和谐的气氛，白竹斟酌了语句，清脆的开口：“徐枫野，你这场怎么不上呢？”
    徐枫野拨弄谭圆的短发，心不在焉：“有他们足够了。”
    白竹见他回应，兴奋的继续道：“那不一样啊，你上场一定赢得更漂亮！”
    谭圆听她这话，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徐枫野点点她的鼻尖，无语的望着乐呵呵的小丫头。
    轻描淡写道：“你不是九班的吗？不应该支持自己的班级？”
    白竹一怔：“这，这怎么一样，我们班是文科班，那群男生，他们输给你们是正常，再说他们之前就已经输给其他班了。”
    徐枫野不置可否，拉出谭圆藏在衣袖里的冰凉小手，试了温度，又塞了回去，牵着她要走。
    白竹像是要阻拦，急忙开口道：“那，那上次买的香水用上了吗？”
    徐枫野回头：“香水？”
    白竹：“是啊，你上次跟我一起逛街……”
    徐枫野目光奇怪地望向她。
    “啊，跟我，还有向震……你上次不是说妹妹要过生日吗？我推荐的香水她还喜欢吗？”
    一边的谭圆便秘样的目光望向徐枫野。
    他哪有什么妹妹啊？不对，最近他身边刚过生日的除了自己，好像没有其他人了吧？这香水……那天也没见他送啊。
    徐枫野冷淡道：“哦，你说那个香水啊，我送我家阿姨了。”
    白竹：“阿……阿姨？”
    “嗯，那种东西不适合我妹妹，刺鼻难闻。”徐枫野像是回忆什么，敛下眼睑，“她……她有自己的味道。”
    徐枫野牵起谭圆就走，白竹还怔愣在原地，抬起手，不敢置信的嗅闻。
    刺鼻……难，难闻？
    两人走远，谭圆回头偷看一眼，忙不迭的开始向徐枫野打报告：“你不知道，刚刚白竹她暗讽我们啦啦队，气得我都想骂人了。不过，你歪打正着替我们出了口气，嘿嘿，棒！”
    徐枫野摸摸她的头：“嗯，还不傻嘛，能听出人家嘲讽你们？”
    “我有那么傻吗？不过，她刚刚说香水？你是准备送给我的吗？香水呢，我要扔进垃圾桶。现在，我有点生气。”
    “没有了。”
    “啊？”
    “上次刘姨来收拾卫生，我准备扔了。刘姨说她可以回家喷厕所，我就给她了。”
    谭圆跳起来拍徐枫野的背：“好哥哥，干得好！”
    她这句哥哥叫的匪气十足，成功将徐枫野逗笑。
    ***
    二十几分钟后，随着裁判的一声口哨，上半场结束，球员们纷纷离场，十班啦啦队准备上场。
    谭圆脱下徐枫野的外套，丢还给他，与其他九名成员快速集合。
    动感的前奏响起。
    Well looky here looky here.
    Ah what do we have.
    Another pretty thang ready for me to grab.
    ……
    To every girl that I meet here this is what I say.
    Run run runaway, runaway baby.
    ……
    手里彩花摇晃，跳跃，旋转。活力四射，青春张扬！
    一群人惊喜连连。
    “哇啊！”
    “喔哦！”
    “操！鼻血都要出来了……我本来看十班女生这阵势，以为是来搞笑的，没想到……”
    “那个胖妞叫什么名字啊？扭的好！”
    “啊，我喜欢那个后排的大长腿。”
    “C位跳的好，C位跳的好！动作干脆，有力度！”
    “打头的小姐姐好赞，盘亮身材好！我们学校还有这种极品。”
    ……
    。。。'Cause everything you heard is true.
    Your poor little heart will end up alone
    ……
    九人四散，下蹲，谭圆向前疾跑几步，趴地翘臀，原地转身90度后，劈叉。
    “哇！”
    “哇哇！”
    “哇哇哇！”
    “我要追C位小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别想了，看那边那位……你抢得过吗？”
    “徐，徐学长？”
    徐枫野斜靠在篮球架旁，两手抱胸，抱着自己的外套，吃人的目光紧盯场上某人。
    他听着耳边此起彼伏哇哇的叫声，轻嗤道：“果然是群癞蛤.蟆。”
    向震刚喝进嘴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嫌人家盯上你家天鹅肉了？”
    徐枫野嘴角上翘：“哼，单纯觉得他们叫的难听，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可以。快准备准备，下半场你上。”
    “我都说了，跟九班，刘然能打全场的。”
    “别他妈尽想偷懒，要真叫刘然打了全场，这场外围着的一群母老虎还不把场地掀了啊？”
    徐枫野轻哼一声，算是答应，眼神却直勾勾的还盯着场上。
    向震拐拐他的臂膀：“这么多狼盯着你口中的肉，不好受吧。真要不愿意？叫她别上啊？”
    徐枫野阖了阖眼帘，掩去眼中情绪：“她喜欢。”
    “喜欢？呵，你要态度强硬，我看她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徐枫野声音放得很轻：“那样……她不喜欢。”
    作者：注：歌词节选自《runaway baby》
    第14章 
    “快点啊，快点，总决赛要开始了。”
    “你们等等我啊，我也去。”
    各年级的比赛两天前就已结束，高二十班不出所望拿下了二年级的第一名。在昨天与高一年级的冠军打了场友谊赛后，今天的对手是早有恩怨的高三八班。
    谭圆抱着徐枫野的外套，跟前跟后。徐枫野蹲下系鞋带，她也站在旁边，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
    “就是……嗯，没什么。”谭圆摇摇头，踟蹰片刻，又开口叮嘱，“你要小心，别受伤啊。”
    徐枫野嘴角带笑：“好，我知道了，一定注意。这下放心了吧？”
    谭圆怎么可能放心，两边队伍对今天的比赛都异常认真，明明是场切磋的友谊赛，彼此间的摩擦却非常激烈。中午还听说，向震他们在男厕与高三的推搡了几下。
    “徐枫野！集合了。”
    “好。”徐枫野站起身，揉揉她的短发，“等我拿个冠军给你看。”
    他抬脚走向队员身边，与大家围成一团，赛前打气。
    “两个星期，就为了今天，大家一起加油！干他丫的！”
    “好！干他丫的！”
    “加油！”
    “加油！”
    场上裁判吹哨，示意球员集合。
    两方跳球队员率先站出，分据球场中圈半圆，随着裁判手中的篮球高高抛起，这场比赛正式开始。
    高三八班的6号球员身型高大，弹跳力强。他高高跃起，用力拍击，外围的9号顺利接手，迅速带球奔向十班前场。
    中途遭到了十班的汪阳截击，9号不得已将球传给了8号的余小宝。余小宝接球后又传给了同队的另一名球员，徐枫野空中断球，成功截获。他带球疾跑，接连闪过对方两名球员，却被紧急赶过来的6号、9号合力阻拦，他一个抛投，另一边的向震顺利接过。
    一颗篮球两方争抢，好不热闹。
    空中几朵流云散漫的漂浮着，篮球场旁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观众们眼不离球场，随着场上的球员们奔跑、跳跃，生怕错过了精彩的瞬间。
    谭圆攥紧了徐枫野的外套，手心满满的细汗。
    场上，余小宝带球闯入篮下，紧急时刻，徐枫野上前顶住，趁其后仰跳跃，一个用力，帅气盖帽。余小宝狼狈的摔倒在地，投篮未进。
    场外的观众……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厉害啦！”
    “漂亮！”
    十班的学生更是在班长的带领下高喊口号。
    “盖帽盖帽，不畏强.暴！”
    一声又一声，刚猛有力.
    很快观赛的其他高二生也被吸引、感染，加入到了应援队伍中。
    “十班！”
    “加油！”
    “十班！”
    “必胜！”
    高二生气势如虹，高三的前辈怎么可能会输给他们呢？
    “小宝哥！”
    “牛掰！”
    “小宝哥！”
    “灌他！”
    两边口号声越喊越带劲，越喊越大声，隐隐的对峙与不服气，随着场上球员们的较量，愈发激烈！
    而场上，在队友的掩护下，余小宝灌篮成功，再得两分！僵持的比分又一次打破，28:26，高三八班以两分的优势领先高二十班。
    细密的汗珠濡湿了后背，徐枫野撩起球服擦拭汗水。对面的余小宝食指在脖边一划，得意的做了个格杀的动作。
    徐枫野对他的挑衅不为所动，再次奔跑起来，接球，传球。三分线外，急停跳投，中！
    28:29，高二领先一分。
    徐枫野嘴角上翘，学着刚刚余小宝的动作，也给他来了个格杀。
    余小宝脸上肌肉抖动，眼神阴鸷。
    两队拼抢，篮球落入八班手中，向震抢占有利位置，阻拦对方球员进攻，对方2号球员急切之下，带球走步。裁判“笃笃~”吹哨，抬起两手，在胸前做滚动动作，球权归十班所有。
    场外的观众接连嘘声，余小宝面色明显不好，抬手在身后做了个动作，八班队员们心领神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阴沉了下来，晚风也带着些湿气。
    篮球在两队手中来来回回，八班的面目也逐渐显露。走步、打手、推人……各种犯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出现。
    有些动作裁判发现，及时警告。有些做得隐蔽，裁判并未吹哨。不过今年的裁判毕竟不是去年没什么经验的新老师，多数情况下都给予了八班应有的判罚，因此比分也渐渐拉开。
    再一次因走步被吹哨，失去控球权，余小宝脸上浮现了愤怒的表情。
    在裁判吹响中场休息的哨声后，一颗篮球从天而降，正面袭击了裁判员，全场震撼！
    余小宝嘴角噙着笑，上前拉起裁判：“老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裁判员鼻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推开他，下场接过了女生递上来的纸巾。
    这算什么事？恶意袭击裁判员吗？不过看余小宝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谭圆不管这些，哨声一响，她拧开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徐枫野。
    向震喘着粗气：“余小宝太嚣张了，裁判都敢下手。”
    徐枫野将谭圆递给他的矿泉水一整瓶倒在了头上：“大家小心，虽然我们比分暂时领先，但是就目前状况，下半场的情况还不明朗。”
    他转手灌了半瓶水，询问身边的队友：“刘明滔，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刚刚在禁区，队员刘明滔为了抢占位置，与对方球员肉搏，被顶了腿窝。
    “没事，还能走。”
    “啊！裁判走了。”向震见那边围着的人群四散开来，才发现裁判员捂着鼻子匆匆离去。
    其他队员随着他的提醒去看，果然，充当裁判的老师离开了。
    一个队员担忧：“那这比赛？还要继续吗？”
    徐枫野哼笑：“当然，你看。”
    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个悠哉悠哉的身影，他手上甩着口哨，缓步朝球场中间走去。
    向震惊讶：“是晃哥，他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谭圆：“你们开始没多久后，晃哥其实就在了，刚刚还从我这顺了瓶饮料呢。”
    “那这……应该对我们有利吧。”汪阳面带喜色。
    “不管谁当裁判，我们在场上打好球就行。下半场，互相配合，尽量把比分再拉大一点，让余小宝他们输个彻底！”徐枫野语气中势在必得的胜利。
    果然，江晃的上场，对高三八班是一场灾难。他一点不在意球赛的观赏性，逢走步必吹哨，稍微的一点碰撞，也吹哨判罚。
    比赛结束前的几分钟，双方比分已然拉到42:68，甚至八班已经有两名球员被罚出场。
    余小宝面色阴沉的恐怖，却硬拿江晃没办法，他也试图让江晃在球场出些意外，无奈对方身手敏捷，完全不是刚刚那位能比的。
    比赛结束前30秒，向震将篮球抛给徐枫野，徐枫野在其队友的掩护下，摆脱了八班的防守球员，跳起扣篮，绝杀！
    笃笃笃！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一滴雨落在了水泥地上，留下了铜钱大小的印记。
    余小宝站在三分线外神色惶惶。
    徐枫野舌抵了低牙尖，走上前去，伸出了右手，淡然开口：“多谢学长承让。”
    余小宝啪地打落他的手，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们走！”
    大雨很快落了下来，篮球赛结束。江晃知道学生们必然没有什么心思上晚自习，他也不强求，只要待在学校，也不管你做什么。
    屋外哗啦啦的大雨声。
    教室里，男男女女都围着刚刚比赛的球员们兴奋的回味着。
    “徐枫野那几个盖帽漂亮啊！”
    “啊，我觉得最后一个扣篮更帅。”
    向震不服气了：“哎，明明是我传球的功劳吧！”
    汪阳：“如果不是我防守……”
    徐枫野在人群找了半天，没看见谭圆的身影。
    “范小雨，你看到谭圆了吗？”
    “啊，没有诶。”
    徐枫野又问了问其他人，都说不知道。他从教室出来，走到走廊。远远的就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举着伞在大雨中艰难的行走。
    她裤脚挽到了膝盖处，露出嫩白的小腿肌肤，深一脚浅一脚。
    徐枫野喊她的名字，雨声太大，她也没听见，只低着头，顾着脚下的路。
    等她走近，收了伞，在肚子上捅了一下，“唔”了一声，徐枫野好笑的摇头。
    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一大袋东西，他拉着她沾着雨水的冰凉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细细擦拭。
    “这么大雨，干嘛还跑出去？”
    谭圆乐呵呵地道：“你们晚饭都没有吃啊，幸好小卖部的阿姨还没有走。”
    徐枫野摸摸她的头，望着她湿淋淋的鞋子皱了眉。
    进教室后，徐枫野把泡面分给其他队员后，便拉着谭圆避开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谭圆将调料包一一撕开，又去外面的开水箱接了热水，才把泡面递给徐枫野。
    徐枫野望着地上一脸湿乎乎的鞋印，让她不要忙了。
    他站起身，朝一边埋头吃面的向震挥了挥手：“你去其他地方吃。”
    向震一脸莫名奇妙：“为什么？”
    徐枫野理所当然：“谭圆要坐这。”
    向震：“她不有位置吗？”
    徐枫野眼一横：“不愿意？那就不要吃了。”
    向震无奈的端起面碗：“我不是给你面子哦，我是给谭圆面子。”
    向震扬唇对谭圆笑：“谢谢小汤圆的泡面。呐，我的位置暂且交给你了，我去那边跟他们水聊去。”
    向震走开，徐枫野二话没说，突然脱下自己的T恤衫，一具精壮的男体显露，腹肌处紧绷的肌肉尤其明显。
    谭圆焦灼的看了看旁边，果然有女孩子注意到了这边。
    “你干嘛啊？干嘛把衣服脱了。”
    徐枫野抖了抖外套，穿上。而后强势的把她拉到向震的椅子上坐着。弯下腰，把她的鞋袜脱了。
    谭圆有些羞涩，试着挣扎，却坳不过他。
    “徐枫野，你到底干嘛？”
    徐枫野把着她的小脚，轻声诱哄：“乖，别动，不脱掉，等下要感冒的。”
    他用自己的外套仔仔细细的给谭圆擦脚。
    谭圆脸颊羞红，莫名臊的慌。尤其是当他的指腹扫过脚心的时候，那种羞耻感简直要烧红了她的耳尖。
    “好了好了，快放开我。”
    徐枫野却不像要放手的样，掀开衣角，将她的脚小心翼翼的搁在自己的肚皮上。又用蛮力将T恤衫一撕为二，脱下自己的鞋子，将撕毁的布料垫在了鞋子里。
    “你这是……”
    “你穿我的鞋子。”
    谭圆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我……我不要，你刚刚打完球，臭！”
    徐枫野眉一扬：“你嫌弃我？”
    谭圆哪会嫌弃啊，只是看他光脚踩在地上，有些担心。
    她支支吾吾的找着理由：“……可不可以不要啊。丢死人的。”
    徐枫野轻哼了声：“那也比你湿鞋湿袜好。”
    谭圆：“那你怎么办？”
    徐枫野脱下自己有些味道的白袜，丢进后面的垃圾桶，赤脚踩在地上。
    “我没关系，我气血足。你要是受凉了，下个月姨妈来，又该肚子疼了，到时候喊我也没用哦。”
    谭圆很慌张：“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啊。”
    徐枫野嘴角向上，瞥她一眼，宠溺的说道：“好，我不说了。你乖乖把鞋子穿着。”
    谭圆动了动脚，四十五码的男士球鞋穿在她脚下，实在可笑的很，滑稽的像是偷了大人的东西。
    鞋子实在太大了，脚后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为了阻隔汗臭味铺在鞋里的布料，露在了外面，一点也不美观。
    不过……倒是很温暖。
    谭圆嘴角带着痴痴的笑：“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啊，刚刚半路遇到陶静，她回宿舍帮我拿她的鞋袜给我换了。”
    徐枫野吸溜着面条：“那现在不是还没来吗？你先穿着。”
    谭圆乖巧点头。
    幸而这场雨没下很久，在晚自习下课后终于淅淅沥沥停止了，雨后的夜晚寂静、凉爽，两人回家的旅程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作者：感谢阅读！
    感谢冰冰粉的营养液。
    第15章 
    篮球赛结束，紧接着校运动会，运动会办了两天，就迎来了十一长假。
    徐、谭两家父母工作忙碌，这个假期都没休假，两孩子在家无聊的很。让他们出去玩，嫌人多，花钱不是看风景是专门看人头，谁去谁傻逼。建议出国玩呢，谭圆又一副懒骨头，嫌麻烦。
    放假头两天，两人只好窝在了家里。
    徐枫野打开冰箱门，低头翻出了一早阿姨买回来的水果。什么火龙果、车厘子都来点，谭圆对水果不挑。
    “咯咯咯哈哈哈~”
    大厅传来夸张的笑声，徐枫野挑眉，无奈摇头。
    这臭丫头，嚣张得很，一来就霸占他的位置，电视也从体育频道转到了自己喜欢的综艺，傻笑了半个小时了。
    哐啷，客厅一声响。
    徐枫野手上的水果刀没来得及放下，拿着刀慌张跑出去。
    “怎么了？”
    那丫头没心没肺的摔在了地上，拍着沙发笑成了团。
    “哎呦~哈哈哈，太逗了，哈哈哈。”
    徐枫野深深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刀放在茶几上，跨过地上掉落的抱枕、乱七八糟摆放的拖鞋，把人拦腰抱起，放回了沙发上。
    谭圆茫然地望他一眼，又继续盯着电视，傻乎乎的笑。
    “哎呦，哈哈哈~徐枫野你不看吗？好好笑啊。”
    徐枫野无奈，捡起地上的抱枕塞回她的怀里：“早饭吃了吗？”
    谭圆眼不离电视，呲着牙，摇头。
    “那我给你简单弄点。”
    乖顺点头。
    “别又掉下来了。”
    “好。”
    徐枫野轻笑，拾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回了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一手端着水果盘，一手端着小白碗，碗里热气蒸腾，是粘稠的白米粥。
    “只剩下刘姨早上熬得粥，我给你热了，再吃点水果垫垫肚子，等会刘姨来了，叫她给你炖排骨。”
    “好啊。”谭圆赤着脚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就知道，徐枫野你家一定有吃的。不像我妈，早上出门前，锅碗瓢盆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没给我留。”
    徐枫野哼笑：“谁叫你一觉睡到十点钟。余阿姨没给你连人带被扔出去就不错了。”
    谭圆丝毫没在意他的揶揄，就着电视里的音乐，嘚吧嘚吧嘴，边哼哼边挖了一勺粥送到了嘴里。
    下一秒……
    “嘶~”谭圆捂着嘴，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徐枫野动作敏捷，一把扳过她的身子，焦急的询问。
    “烫。”小舌头一进一出，嗦着响，娇气的跟猫舌头似的。
    徐枫野托起她的下颌，小心翼翼的查看：“伸出来，我看看？”
    谭圆听话的伸出舌头，舌尖的位置明显比其他地方红了点，万幸的是没有起泡。
    “你真是……”捏着下巴的手不由用了些力度，徐枫野语气里却透着心疼，“这么笨！这刚出锅的热粥，你说烫不烫？”
    夺过她手里的汤匙，他边吹边瞪眼：“去，冰箱里有冰水，自己含在嘴里，别吞啊。”
    十几年的经验，让谭圆极会看他的眼色，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乖乖应了声“好”。
    她站起身，赤着脚就往厨房跑。
    徐枫野搅拌白粥的动作一顿，咬牙切齿：“穿鞋！”
    “哦。”谭圆七手八脚，返回来趿拉了拖鞋，匆匆往厨房跑。
    打开冰箱，满满当当什么都有。她翻了翻，取出里面的冰水，拧开盖子，仰着头，包了一大口。
    鼓着腮帮子，扫到了一侧的酸奶，咕咚，冰水吞了，她很自觉的拿出一瓶，插上吸管，深吸一口。
    “啊，爽！”
    “谭圆……”威胁的声音响起。
    “啊？”谭圆扒住门框，伸头往外看。
    徐枫野背对着她，还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姿势。
    “酸奶一杯，不准多喝，你姨妈就这几天了。”
    “哦。”谭圆眼睫轻垂，望着手里的酸奶，可怜巴巴的撕开盖子，满足的舔着，“只有一杯，不能浪费。”
    扔了空了的酸奶瓶，她舌头也不烫了，喜滋滋关了冰箱门，回去喝粥。
    徐枫野汤匙舀起一口粥，尝尝了，不烫，才递给她。
    “吃完，把水果也吃了。”
    谭圆点头，端着碗，跳上沙发，交叉着脚坐回到自己的宝座上。
    徐枫野看着她长长的脚趾甲，嫌弃的摇头，转身上楼，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哈哈哈。”谭圆盯着电视，继续大笑。
    几分钟后……
    徐枫野手里拿着个黑色小盒子，从楼上下来。
    “还没吃完？”
    谭圆欢快的表情一收，端着碗，也不用汤匙了，埋头大口大口，几下喝了个光，舔舔嘴角，软糯着声音：“吃完了。”
    “嗯，碗送到厨房。”
    咚咚咚，快速离开，快速回来，沙发凹陷处的臀印还没来得及复原，她又抱着脚坐了回去。
    “欸，这下可以安心看电视了。”满足的抱着水果盘，牙签戳着，一口一个。
    徐枫野在她身边坐下，拉过垃圾桶，突然道：“把脚拿过来。”
    谭圆眼盯着电视，看都没看他，听话的直接将脚塞到了他的腿上。
    徐枫野捏着指甲剪，从大脚趾开始，给她细细的剪。
    咔嚓，谭圆侧头，这才发现他在干嘛。她抽回脚，却被徐枫野一把抓住。
    “不要动，等下剪到肉了。”
    谭圆：“我指甲又不长。”
    徐枫野：“这还不长？你看你，指甲嵌到肉里面去了。再不修剪，过几天又该喊疼了。”
    他这样说，谭圆自然由着他剪。
    捧着她的肉脚，徐枫野细细修剪，从大拇指、二拇指……到小拇指，剪完还要用工具给她磨一磨，直到圆润可爱的让他满意为止。
    “换一只。”
    谭圆左脚收回来，右脚伸出去，视线不由被他吸引。
    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随着低垂的眼眸微微颤动，打下一圈阴影。绷紧的下颌显示了他此刻的认真，不过他在认真什么呢？给自己剪脚指甲？
    谭圆抿唇，手下捻起他一丝粗硬的发丝，面色温柔：“你怎么这么好呢？”
    徐枫野低眉垂眼，手上动作不停：“谁叫我是你哥呢。”
    谭圆心绪一顿，隐隐的有些不畅快。
    沉默好半天，才又道：“好无聊啊，下午我们干什么？”
    徐枫野抬头瞥她一眼：“‘哈哈哈’，这还无聊？你笑一早上了。”
    谭圆歪头：“那笑多了，也无聊啊。”
    随后又想一出是一出：“不然我们去看爷爷吧？”
    徐枫野收拾着工具：“可以啊，下午我们搭车……”
    “等什么下午啊，就现在，我们说走就走。我回去换衣服，你把自行车推出来。”
    “骑车？”徐枫野微诧。谭爷爷虽然离得不远，可那也是郊区，城乡结合部，距离20多公里，骑自行车起码要2个小时。
    谭圆在沙发上站起来，手插着腰，兴奋点头：“嗯，我们就骑车去。”
    徐枫野：“……”
    “你确定？”
    “当然，快点啊，我们早点出发，说不定还能赶上爷爷的午餐呢。”
    “午餐？能赶上晚餐就不错了。”嘴里嘀咕，徐枫野倒是拿起了手机给刘姨打电话。
    “对，刘姨你今天不用过来了，我跟谭圆出门去她爷爷家。明天？明天应该也不用，我回来再联系你。”
    谭圆喜滋滋的穿上拖鞋，先回家准备。
    十分钟后……
    “徐枫野！”谭圆顶着自己屎黄色的渔夫帽，推着车，迫不及待的站在门口喊。
    徐枫野推着自己的山地车出来：“我们走吧。”
    谭圆一看他身后鼓囊囊的背包，好笑道：“你这是背的什么呀？我们又不是去郊游，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徐枫野皮笑肉不笑：“那我准备的东西，你饿了别吃。”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啊！”扮个鬼脸，骑上车子，自己先走。
    徐枫野在身后不急不缓跟着。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加上谭圆骑一段，歇息一段，2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骑了大半个下午。
    “徐枫野……”
    “我肚子饿。”
    “我腿酸。”
    “能休息一下嘛？”
    ……
    到村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谭爷爷也不在家，不知道是出门干活了，还是上哪遛弯去了。
    谭圆的爷爷退休前在省林业局工作，退休后自己回了老家承包了大半个山谷，跟谭奶奶一起种花。这是老人年轻时答应爱人的，送她一整座山谷的鲜花。
    直至谭奶奶离世，谭父劝老父亲回城里一块生活，谭爷爷也不愿意。
    “这一山谷的花，离了我可怎么办呢？你们啊，也别费这心思了，我就愿意待在村里，种种花种种田，有时间再跟老伙伴们唠唠嗑，日子比你们还快活呢。”
    谭爷爷的顽固是出了名的，他不愿意，做小辈的自然尊重他的决定。幸而谭圆时不时搭车过来陪爷爷说说话、逗逗趣，有时徐枫野也跟着来村里住两天。村里又有那么多同龄人，也不算寂寞。
    “呦，小圆来了啊？”
    谭圆、徐枫野两人抱着空空如也的背包坐在家门口的时候，就有路过认识的村民跟他们打招呼。
    “你爷爷好像在路口小店下棋呢。”村民好心的提醒他们。
    谭圆打起精神，站起身：“啊？是嘛？谢谢婶子，我们这就过去找。”
    等人一走，她又一屁股坐下，无精打采的踢踢徐枫野的脚。
    “哎，你去找爷爷。”
    徐枫野：“……”
    “美的你哦，我说搭车，你不干，偏要逞能骑自行车，现在好了，累得跟条狗似的。”
    谭圆两手揉搓着面部，哼哼：“嗯~真的好累嘛。”
    徐枫野背过身，嘁了一声，不理她的撒娇。
    谭圆软着身子，往他肩上一扑：“你不是哥哥嘛，你就去嘛。”
    求到后来，还唱了起来：“哥哥，哥哥，好哥哥，徐家的好哥哥~长得又帅，人又好，谭圆见了总爱夸，总呀嘛总爱夸！”
    徐枫野：“……”
    扫了扫裤脚的风尘，面无表情：“那你在这等着。”
    谭圆兴奋的欢呼：“耶！徐家哥哥万岁！”
    第16章 
    “小野啊，你把小桌子搬出来。等圆圆洗好了，我们在外面吃饭。”
    “好”
    谭圆、徐枫野跟着爷爷及工人在花圃里干了一天的活，太阳落了山才回家。
    几碟小菜、一碗五谷杂粮粥，再一人配着一个咸鸭蛋，看起来简陋，两孩子吃得却格外满足。
    “啊，舒服。”谭圆舔完碗里最后一口，幸福的拍着肚子，“爷爷，你这粥放了好多东西啊，好好吃。”
    老爷子笑眯着眼，手里摇着蒲扇给谭圆扑飞虫：“好吃嘛？那多吃点。我这都是新粮，什么绿豆、花生、小米……都是今年的，有些呢是我自己种的，有些是在村民那收的。”
    说起这些地里的粮食，老爷子话就多了。
    “哪些是爷爷种的啊？”谭圆知道自家爷爷喜欢唠嗑，捡着他感兴趣的问。
    平时他们不在身边陪着，老爷子虽说也有自己的朋友圈，但毕竟不是家人。有时间了，谭圆就爱缠着爷爷多说些话。
    “绿豆、花生啊，都是。说来这些，还是你上次回去后收的……”谭爷爷摇着蒲扇，给眼光闪闪望着自己的孙女，讲田里地头的事，“这花生从地里收回来，还沾着泥巴、连着藤呢，要一个个扯，扯到什么时候？我啊，就把那破自行车搬出来。”
    谭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啊，那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还能派上用场？”
    “那可不！就把那带着藤的花生塞到车轮里，抓着脚踏板转，就跟你小时候看的大风车一样，呼啦啦全搅合出来了，又省事又方便。”谭爷爷说到兴奋处，握着拳头划，好似手里还握着脚踏板。
    “哈哈哈。”谭圆咧着嘴大笑，“那爷爷明年还种吗？我来给爷爷转脚踏板。”
    “种，我家圆圆要给我干活，我当然要种。”
    徐枫野望着爷孙俩摇头：“谭圆，你这是把爷爷累坏了。”
    谭爷爷摆摆手：“没多大事，我就爱弄这些。人呐，这一不干活，瘫在那里，身子骨就不行了，要动！”
    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突然又叹了口气：“前天，后山你李爷爷走了。圆圆你还记得吗？就那年给你摘桃吃的那个爷爷。”
    谭圆点头。
    “那老家伙，小时候跟我光着屁股满街跑的时候，比谁都壮实。没想到临了，瘦脱了型，没个人样。哎，要是哪天我……”
    “爷爷~”谭圆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头，“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年年我都还要吃爷爷种的花生呢。我就给爷爷转脚踏板，还要叫上徐枫野。”
    谭圆转身拍着一旁人的腿：“徐枫野，你也要来。到时候爷爷挑不动担了，我俩给爷爷挑。”
    徐枫野扯过她的手，轻笑：“就你这小身板，算了吧，还是我给爷爷挑就好，你转你的脚踏板去。”
    谭圆怂着鼻尖：“你嫌弃我？不知道今天谁挑一点点肥料，撒了一多半。”
    “哦，那也好过某人，除个草还差点挖到自己的脚。”
    谭圆总是争不过他，这次找到机会向爷爷告状了。
    “爷爷，你看到了吧。徐枫野他每次都这么欺负我。”
    老爷子摇着蒲扇，呵呵笑着，站起身。
    “你们两个人民内部的事，内部解决，找我没用。”
    谭圆起身，拉着老爷子的胳膊：“那您还是不是我亲爷爷了，你不向着你的乖乖孙儿圆圆了？”
    老爷子一蒲扇拍落她的手：“那人小野也是我的乖孙儿啊，我干嘛要帮着你欺负人家？行了，我去冲个澡，你俩吃完，碗放着，我出来洗。”
    谭圆揉揉胳膊，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
    她无聊的支着下巴，盯着徐枫野。
    “第几碗了？”
    徐枫野伸出了三根指头。
    谭圆：“你好能吃啊。”
    徐枫野给她一个白眼，自己领会。
    没一会，谭圆又找到新的乐趣，用指甲戳着因为灯光聚集到地上的小爬虫。
    那边，“啪”徐枫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谭圆听着动静，扒开他的手心看，一只瘪了的蚊子以及一点红色血迹。
    “还有蚊子咬你？”
    “嗯，没想到这个天，乡下还有蚊子。”
    谭圆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查看，才发现他身上好几个包呢。
    她蹲在旁边数了会儿后，突然站起身，撩自己的衣袖、裤腿。夸张的把袖子撩到了圆润的肩头，睡裤也卷到了白嫩的大腿上。
    “你干嘛？”徐枫野放下碗，望着她在身后又蹦又跳的怪异行为。
    “我多露点肉啊，让蚊子咬我，这样蚊子就不会咬你了啊。”谭圆跳大神似的蹦跳了好一会，又丧气的垂下头，“这死蚊子怎么回事啊？就围着你嗡嗡嗡，难道我肉不香吗？”
    徐枫野失笑：“我还没洗澡，一身臭汗，他们围着我转，正常。”
    谭圆伸出五指，咬牙切齿：“可他们都咬了你五下了，五下！我刚刚数的。吸血也别光盯着你一个人吸啊，你看看你胳膊腿，那么惨。”
    徐枫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抓着她的素腕，把人拉到身边。一下一下，将她乱七八糟翻卷的衣袖裤腿，放回原处。
    “没关系，都咬了我这么多下了，多一口少一口无所谓。”
    谭圆撇撇嘴，不赞同他的话。
    徐枫野曲起食指，轻敲她的额头：“好了，我们把碗筷收拾下，别叫爷爷等下出来弄了。”
    谭圆无奈：“嗯。”
    两人在乡下待到了上学的最后一天，跟着爷爷及花圃的工人一起播种了今年最后一期蒲公英种子。临走，谭圆还抱了一盆，说是带回班上，做绿植。
    徐枫野不敢苟同，谁见过蒲公英养在花盆里，专门做绿植的。谭爷爷建花圃，种这个都是为了附近村民增产增值，带动经济的。你拿来做绿植？
    不过，这些话，徐枫野也就心里想想，她高兴就好。
    七天假期很快过去，又是一个上学的早晨。
    “麻烦爷爷两个煎饼，一个不要香菜，一个不要辣。”校门口，摊煎饼的老大爷支的摊子格外红火，一大早就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
    谭圆等了半天才等到两个煎饼做好，她将其中一个不辣的递给徐枫野，满足的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
    徐枫野咬着饼：“期中考马上就要来了。谭圆同学，你这次打算是以多少分拿上属于你的第一名呢？”
    谭圆朝他呲牙：“你又知道我就一定倒数第一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的成绩不也一团狗屎吗？说不定你马失前蹄。嘿嘿，到时候我压在你的头顶……”
    “呵呵，是吗？那你这次考过我试试呗。”
    “考就考，谁怕谁！”
    谭圆趁徐枫野停车的时候，吃掉手里最后一口煎饼，跑到前面扔垃圾。
    突然她听见拐角处传来的不明声响。
    谁在那边？
    她抻头去看，只见几个男同学围在那，也不知道干什么？
    “看什么看！你也想找打？”一个外围的小罗罗凶神恶煞的朝她吼。
    谭圆缩回了脚，这时里面的其他人也转头看她。
    她这才发现原来都是熟人，在场的大多是见过的高三八班的学生。而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更是熟得不能再熟，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孔勇。
    孔勇抱着头缩在墙角，地上的书包被人翻的乱七八糟，书本也散落了一地。
    而青城一霸——小宝哥，手里卷着书，脚蹬着墙。像是前一秒还在用书敲孔勇的头。
    对方人多势众，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谭圆嘿嘿笑了两声，将手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装作若无其事。等一离开他们的视线，转身就跑。
    徐枫野停好车，望着跑过来的她，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谭圆喘着气，指着身后，小声道：“那边啊，余小宝他们好像在欺负孔勇诶。”
    徐枫野抬头，朝那个巷子望去。
    “你别多管闲事。”
    “怎么叫多管闲事呢？那是我们同学啊！我们不去帮忙吗？”
    徐枫野径直向前：“不帮！”
    谭圆追在后头：“哎哎哎，可是上次你还……”
    “所以上次被教导主任训了啊，还记了过。吃一堑长一智，不帮。”
    谭圆扯扯书包带，焦急道：“我知道上次孔勇妈妈她……在医院是没替大家说好话，但是孔勇……诶，我们去找老师吧。”
    徐枫野转身，眉梢轻挑：“找老师？”
    他脚下的小石子蹦起几米远。
    第17章 
    “什么！在哪里？胆子肥了，还敢在校内欺负同学，你带路。”
    徐枫野领着教导主任出来的时候，谭圆抱着两人的书包站在门口上蹿下跳。
    教导主任狐疑的目光扫过她：“这个同学……”
    徐枫野上前一步，挡住了谭圆的小身板：“主任，现在不过去，他们就跑了。”
    “嗯，你说得对，他们在哪边啊？”
    “车棚旁边的4号教学楼。”
    “那我们快点走。”
    徐枫野带着教导主任走在前头。
    谭圆被主任瞪了一眼后，也不敢跟太紧，只远远的当个小尾巴。
    教导主任的威严还是存在的，余小宝等人一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四处逃窜。主任在后头追，他们在前头。
    “站住！都给我站住！”
    压根没人理他，没几秒，一群人跑了个精光。
    教导主任庞大的身躯，紧追了几步，没追到人，自己反而气喘吁吁。叉着腰，在那里大喘气。
    他边喘还边骂：“你们几个兔崽子，跑？给老子跑，有什么用啊！你当我不认识是吧，就你们几个学校的害群之马，我闭着眼也能找到。啊？还敢给我跑！”
    他骂了几句，自觉没趣，又走了回来，拉起蹲在地上的孔勇。
    “他们欺负你了？”
    等看清孔勇的脸突然想起来：“诶，你这小子，怎么，有点眼熟？”
    孔勇手捂着自己的脸，躲避主任的视线。
    教导主任却一把将他的手拉开：“我就说，这么眼熟。上次是不是他们也是欺负的你呀？”
    孔勇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脸上被人用油性笔画了个大王八，眉毛也剃了个精光。
    他尴尬的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教导主任大着嗓门问：“你这是怎么得罪他们了，又被他们找麻烦？”
    孔勇低着头，沉默不语。
    望着他老实本分的样，教导主任转身问徐枫野：“你这小子不是跟他一个班的吗？上次不还帮着他吗？这次你怎么……”
    徐枫野一脸认真道：“上次不是您说的，有什么事找老师吗？我这有事，不就请您过来了吗？”
    “你……”教导主任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
    孔勇低着头，蹲下身，默默捡自己的书本。远处的谭圆赶忙也跑过来帮忙。
    孔勇接过谭圆递过来的纸笔，轻声道：“谢谢。”
    谭圆连连摆手：“没关系。”
    另一边，教导主任还在那对着徐枫野叨叨：“你这学生……下次还是要视具体情况行动嘛。像余小宝那样的坏份子，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同学呢？”
    徐枫野面不改色：“主任这话说的，我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了？我就一个人，他们一群人，我上去不是挨揍吗？而且，自从上次被学校记了过，我也一直听从您的教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做个考大学的好学生。”
    教导主任听着他情真意切的一番剖白，一脸吃屎的表情，信你有鬼。
    当天，教导主任还是找了高三八班的班主任，把余小宝几个他眼熟的拎了出来。随后，还来十班找徐枫野、孔勇，让他们跟人家对峙，徐枫野没去，孔勇倒是被拉了出去，最后什么结果反正也不知道。
    事情结束后，听消息是教导主任把几个逮到的学生痛骂了一顿，请了家长。
    当然这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全校震惊的事件。
    教导主任新买的宝马车，车窗玻璃被人乘着天黑砸了！
    包括挡风玻璃，前后几个窗没给他留一个好的。
    车子放置的地方没有摄像头，是监控死角，车载记录仪又还没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教导主任因为这事，气得脸黑沉沉的，那几天每天在学校门口乱晃悠，一大早找人麻烦。晚上还要在操场溜达，到处逮苦命鸳鸯。
    谭圆问徐枫野这事是不是余小宝他们干的。
    徐枫野叫她别多管闲事，倒是向震十分八卦的跟谭圆分享他的消息。
    “证据是没有，不过余小宝那行人是被赵主任盯上了，日子不好过啊。”
    “那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干的呢？”
    向震摇头：“不知道。”
    到十一月初，天气彻底凉了下来，青城中学的期中考也如期而至。
    为了保证考试成绩的真实，每次考试，学校都会按照上次考试的成绩排位，整个年级打乱，前四十名在一个教室，理科排完排文科。
    上个学期，全年级理科372名学生，谭圆排361名，刚好卡在了十号考场的第一位。
    十号考场没填满，又插进来文科的前几名。这导致十号考场最特殊，文、理各分派了两名老师，总计四名老师监考。像谭圆这样的学渣，只能靠墙瑟瑟发抖。
    徐枫野那家伙运气就好多了，排360名，九号考场最后一位，身边还有还几个认识的同班同学，把谭圆好一顿羡慕。
    考完第一科，同考场的文科学霸激情对题。
    “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什么的呀？”
    “你这不对，就是选A。”
    谭圆饥肠辘辘，就想着赶快填饱自己的五脏六腑。
    她跑到隔壁找徐枫野，人没看见，桌上的东西倒是还在。
    向震给她指了指：“白竹找出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谭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教室对面的绿化带的确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还没待她有什么反应，徐枫野就准备离开。白竹为了挽留，似乎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那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让谭圆整个人通体舒畅。
    徐枫野回来后，就见谭圆对他笑得花枝乱颤，还十分殷勤。
    “东西给你收拾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中午你想吃什么？萝卜烧肉还是红烧茄子，蛋羹要不要点一份。嗯，你胃口大，还是都来一份吧。”
    徐枫野：“……”
    食堂路上，他忍不住拐了拐向震：“她这是？”
    向震调侃：“你是乖宝宝嘛，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徐枫野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不过中午谭圆给他点的菜，他倒是吃了个干净。
    期中考，整整考了两天，周五放学，学校没再安排周六上课，学生们考完就放假了。
    刚好谭厚敬出差回来，余曼做了一桌菜，就让谭圆叫徐枫野过来一起吃晚饭。
    谭圆在厨房帮着余漫打下手，中途还顺便偷吃几块肉，被余漫用筷子狠狠打了手。
    “吃一块就得了，紧着吃紧着吃，吃完了，你叫小野吃什么呀！”
    谭圆揉搓着白皙的小手，委屈吧啦：“吃您一块肉，舍不得啦？也是，毕竟‘小野’才是您亲儿子嘛。”
    余漫笑了：“你这孩子。行了，把菜端过去，叫你爸跟小野吃饭。”
    谭圆端着菜，扯着嗓子朝客厅喊：“小野，你妈叫你吃饭了。”
    弄得徐枫野迷惑不解，他进了厨房帮忙端菜，还背着谭圆悄悄问余漫：“阿姨，谭圆怎么了？”
    余漫拍着手上的黄瓜，摇头苦笑：“没事，怪我不给她吃肉呢。”
    徐枫野听着先没说话，端完菜，又特意跑回来。
    “阿姨，她喜欢吃肉就给她吃啊，她又不胖。”
    作者：晚了。
    第18章 
    谭家饭桌上，谭厚敬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细细品尝。
    本来是叫徐枫野陪着喝点，被老婆眼神威胁了。
    “人小野还没成年，喝什么酒啊!你自己喝不行吗？”
    谭圆眼见着坐旁边的徐枫野抬手的姿势又悄悄放了回去。
    谭厚敬说不过老婆，干巴巴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余漫瞬间闭嘴。
    谭厚敬喝完小酒，夹菜的时候，状似不经意提到：“圆圆你跟小野今年也高二了是吧。”
    “啊？”谭圆一怔，没明白爸爸的意思。
    做人爸爸的他还能不知道自家女儿今年高二吗？
    倒是徐枫野抬头望了一眼谭厚敬，放下手里的碗筷，认真答道：“是，叔叔，今年我们是高二了。”
    谭厚敬笑，知道这孩子聪明，不用担心，他也就需要点点自家的傻女儿。
    “圆圆，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谭圆咀嚼的动作放慢，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只侧目悄悄望向旁边的徐枫野，向他求助。
    可惜，徐枫野在一脸认真听谭厚敬说话，没看她一眼。
    谭厚敬：“其实你也不小了。今天你们班主任跟我联系，谈到你这次期中考的成绩，虽然分数还没全部出来。不过，他是不建议你继续在理科这条路上折腾的。”
    谈到成绩，谭圆整个人都怂了，攥着手里的筷子不敢动。
    “当年，你进小学的时候，我们要送你去专门的艺术学校，你不愿意，吵着闹着就要跟小野上一个学校，我跟你妈也坳不过你。幸好后来，孙老师愿意带着你，我们也放心了些。去年，孙老师出国前对你还给予厚望，给你介绍了她在b市的同门师兄。你说不想离家太远，我跟你妈也随你了，导致你现在舞蹈荒废了一年。”
    谭圆听着这些话，头差点埋到餐桌底下，她的确任性又不听话。
    “我们家呢，也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如果高考这条路走不通，我们送你出国还是可以的。你自己怎么想的呢？你还想继续舞蹈这条路吗？”
    谭圆怎么想的？谭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不过她的确喜欢跳舞，即使现在没有专业老师教导，她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睡前最后一件事都是压腿，有时间也会在家自己跳一段。
    但是以后要走这条路吗？怎么走？她不知道……
    望着女儿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样，余漫心疼的插嘴：“老谭，饭桌上说这些干什么？你让孩子自己回头再想想。”
    谭厚敬叹气。也是，该提点的都提点了，以后的路到底怎么走，还是在她自己。
    ***
    城市夜晚的灯光过分闪亮，这导致在离市区稍远的高档小区，星星也见不到几颗。
    谭家的露天阳台上，谭圆搬着竹椅四仰八叉的躺坐着。这竹椅还是在乡下的谭爷爷找人做的，加长加宽，还有椅背可以靠着。
    徐枫野打开门看着她毫无形象的坐姿，摇摇头，也跟着搬了把竹椅坐到她的身边。
    谭圆闭着眼，听脚步都知道是谁。
    “徐枫野？”
    “嗯。”
    谭圆随着屋顶的风，两脚摇晃。
    “你……你高中结束后会出国吗？”
    徐枫野仰面，望着天空：“不清楚。”
    “那你以后呢？”谭圆坐起身看他，眼中带着探寻。
    “以后啊？”徐枫野两手枕到脑后，嗓音放缓，带着秋季的薄薄凉意，“应该学金融吧，接手家里的生意。是在国内上学，还是去国外，嗯……要看具体情况。”
    “具体情况？看什么具体情况？”谭圆疑惑的问道。
    “这个……”徐枫野转头，盯着她好半天也不回话，随后反而追问道，“你呢？叔叔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的打算呢？”
    谭圆沮丧的叹气，躺回到原来的位置。
    “徐枫野，你说人都要长大吗？”
    “当然。”
    “那……长大就一定会分开吗？”
    徐枫野望着漆黑的天空中唯一的两颗星，长久的没说话。
    他哪知道呢？他也不知道。
    “我不喜欢离别，如果可以，最好永远都不要。”谭圆声音闷闷的，藏着些莫名的情绪，“如果这样，我可以……我可以不长大的。”
    徐枫野听她的傻话，拍拍她的头：“别这么小孩子。哪有人永远不长大呢？”
    是人都会长大啊。
    夜风吹过，屋外的樟树哗啦啦响，阳台上的盆栽轻轻摇摆，两人的衣摆也跟着微微晃动。
    ***
    谭圆的动作很快，在决定参加艺考后，就让谭厚敬给她安排了转班学文。
    她理科本来就不行，要不是徐枫野当初要学理，她可能也不会这么盲目跟随。
    有时候她是非常认同徐枫野对她的看法，她的确很小孩子。
    谭厚敬是希望她转学去B市，找孙老师的那位同门师兄辅导学习民族舞的，她还是执拗的不愿意去。
    最终谭厚敬还是随了她，为她在本市找了老师。当然谭圆的时间安排也更紧张了些。
    “谭圆……”范小雨、陶静等人依依不舍的围在谭圆的桌前。
    “好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我就在隔壁啊，你们上厕所都可以叫我的。”一起上厕所那是女生友谊的最高殊荣。
    一一抱抱自己的这些朋友，谭圆依依不舍的与他们道别。
    轮到她腼腆的同桌许彤，谭圆也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可惜，还没跟你坐多久就要走了。你以后也要加油啊！我有看到哦，你书上写的字，你一定可以成为很棒的法医的。”
    许彤点头，眼眶有些微红，虽然只一起做了近两个月的同桌，彼此之间话也不是很多，不过她仍然把谭圆当做她的朋友。
    “谢谢，我相信你也可以成为一名很棒的舞者。”
    谭圆抿唇笑，旁边的向震忍不了了，拍着手求抱抱：“小汤圆，快快，轮到你向哥哥了。”
    一边的徐枫野……
    背着谭圆的包狠狠甩了他一肩膀。
    向震脸皮厚，压根不在乎徐枫野的威胁，反而学着女孩子们的样，可怜兮兮的：“小汤圆……”
    谭圆笑着大方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向震转头对徐枫野各种耀武扬威！
    徐枫野给他一个白眼，干脆的拉开谭圆：“行了，走吧。等下要上课了。”
    谭圆却拉着他的胳膊：“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徐枫野停下来，沉着性子：“嗯，你说。”
    “门口的那盆蒲公英你记得哦，我会经常回来看的，你要照顾好它，它要是少一个毫毛，你就惨了。还有它喜欢阳光，你每天上学都要搬出去，放学还要搬回来。”
    徐枫野：“……”
    到他这就变了，没有拥抱反而要当苦力。
    “好，知道了。”他嘴里答应的好好的，手上也没闲着，动手帮她抱起桌上的一摞书，暗暗催促她快点滚吧。
    谭圆拽着他的衣袖：“诶诶诶，可是我还没说完呢。”
    徐枫野叹气：“你继续。”
    “蒲公英是多年生的草本，你别看它第一年不开花，就给它拔了，你要是敢将它拔了……”
    叽里呱啦许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在上课前三分钟，徐枫野忍无可忍，睨了她一眼：“现在不走，你是还想在这多上一节化学课？”
    说完不等她，自己转身出门。
    谭圆在身后追：“水要记得浇，天气不好……哎呀，等等我嘛！”
    第19章 
    “你是这个位置？”徐枫野抬头看了看四周，扬声问。
    “对, 葛老师安排的。”
    谭圆见他一副老干部下乡视察的模样, 好笑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徐枫野放下书包：“你前后都是女孩子。”
    谭圆疑惑：“对呀，女孩子, 怎么了？九班是文科啊，女孩子多很正常, 不好吗？”
    徐枫野默默点头：“好，这位置非常好。”
    谭圆不知道他壶里卖什么药：“行了, 你给我吧, 我自己收拾好了, 你回去吧。”
    徐枫野却不像要走的样，反而从自己兜里掏了掏, 掏出了两根棒棒糖，丢给谭圆一个, 又丢给旁边女生一个。
    那个女孩一脸受惊的模样, 摆着手说不用。
    谭圆也很惊讶, 徐枫野这样傲气的男孩子, 从来就没有给陌生女孩送糖的习惯，要是向震还好理解。这……这发生在徐枫野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送完糖, 还勾唇朝人家女孩笑，把人逗得脸红扑扑的。
    谭圆心里头有些涩涩的，悄悄瞥了一眼自己的新同桌。大眼镜架在小脸上，皮肤又好，个子小小的, 的确娇俏可人，挺好看的。
    他是……喜欢这一款？
    “收着吧，就一颗糖。”徐枫野顿了一下，很自然的问起了女孩的姓名，“你叫？”
    小个子女生拿着糖手足无措：“我，我叫顾月。”
    徐枫野哦了声：“顾月同学，你的手机号码是？”
    收拾书本的谭圆心里一咯噔。果然，要电话了！原来徐枫野遇到心仪的女孩子也会要电话。
    顾月明显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声音都带着颤，不敢置信：“我？我的电话嘛？”
    徐枫野点头：“是，我把我的联系方式也给你吧。”
    徐枫野这句话一出，谭圆明显感觉身边其他女孩子都焦躁了起来，频频朝他们这边望过来。甚至前桌的两个女孩还转过头来，明目张胆的看徐枫野写号码。
    两人交换了号码，顾月犹犹豫豫地道：“我，我是住校生，周一到周五手机都放老师那了，所以……”
    徐枫野淡笑：“没关系，周一到周五我就在隔壁，谭圆要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去找我。”
    顾月惊呆了：“啊？”
    谭圆也一脸懵，这家伙……什么意思？
    徐枫野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诚恳道：“麻烦你多照顾一下谭圆，她刚转到文科班，可能不太适应。你们是同桌，以后可以互相帮忙。”
    顾月委委屈屈：“哦，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顾月摇头：“没什么。”
    徐枫野拍了拍谭圆，语气带着嫌弃：“你这么笨，要跟人家好好学学，你看人家的卷子。”
    指着顾月桌上90分的地理卷：“人家是学霸，好好巴结巴结。”
    谭圆晃着脑袋，刚刚心里头还有些小酸涩，现在满满的甜腻。
    “好哦，你说什么都对。”
    徐枫野不放心的叮嘱：“你要记住了，你是来九班学习的，上课要认真，有不懂的问人家。”
    谭圆拼命点头：“嗯嗯，我知道，努力不当小笨蛋。”
    徐枫野摇头苦笑，又客气对顾月说道：“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跟谭圆说，我给你们买。这家伙是个吃货，不过还挺大方的。”
    顾月已经傻了：“不用，太客气了。都是同学，谭圆要是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徐枫野点头，像是很满意她说的话。
    叮铃铃，上课了。
    谭圆担心的催他：“你走吧，化学老师肯定过去了。”
    徐枫野压了压谭圆头顶翘起的一撮碎发，最后叮嘱了一句：“好好上课。”才抬步走人。
    在门口还遇到了长发飘飘的九班班花白竹。
    白竹很惊讶的抬头看他：“哎，徐枫野！”
    徐枫野朝她点头，一言不发的侧身离开。
    白竹回过神，还没走回自己的位置，就发现了班上新来了位同学，两人视线一下子对上。
    谭圆尴尬的笑了笑，白竹却皱紧了眉。
    谭圆来九班的第一节课，上的是班主任葛俊的语文课。
    九班的班主任葛俊日常穿着一件白衬衣，像个瘦弱的儒生，有那种文学家、诗人的特殊气质。不过，你要是就这么简单的认为他好欺负，那就错了，他并不好惹。毕竟是当班主任的，能压制底下的学生，脾性能软和到哪去。
    他拿着课本一进教室笑得和蔼可亲，先欢迎了新来的谭圆，又特意让她做自我介绍。
    谭圆挠挠头，听话的站起身：“大家好，我叫谭圆，原本是十班理科生，现在转学文科，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好好相处！呃……谢谢！”
    说完后，还老实的鞠了个躬，但是九班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反应。
    葛俊尴尬的带头鼓掌：“谭圆同学说的很好，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底下这才跟着稀稀拉拉的响起了几道掌声。
    自我介绍完之后，葛俊奇怪的并没有直接上课，反而是扫了扫桌上的灰尘。
    “今天是哪组值日的啊？”
    没人应答。
    “劳动委员？”
    第一组前排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是胡妍妍她们那组。”
    葛俊点头：“哦，这值日还是要好好搞搞的，赵主任最近这块抓的严。照理说我们班女生居多，卫生这块我不用多说，但是今天还是要跟大家提一提的。赵主任说了，下周晨会要拎个班级出来‘表扬表扬’呢。我不希望是我们班。”
    他顿了下后，语气沉重，继续说道：“本来我不是太想说这个，但是今天早上啊……我们班是有人被赵主任在校门口抓到了是吧？”
    这话一出口，底下嗡嗡的出现了不少学生的讨论声。谭圆也听见后桌两位的声音。
    “班主任说的是白竹吧？”
    “啊？她怎么了？”
    “教导主任因为宝马车的事，发了疯呗，天天早上在校门口找麻烦。白竹的长发啊，说是不合校纪校规，今天被教导主任抓到了，在门口训了大半天呢。”
    “那不是全校都知道了吗？”
    “是啊。”
    葛俊拿着书在讲台上拍了拍：“静静！下面别说话了，听我说好吗？”
    “你们毕竟还是学生，在学校就该有个学生样，我也没有强制说大家一定要剪短发，但是总不能披散着头发就来上课吧？”
    葛俊默了一下：“学校是有校纪校规的，仪容仪表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我也不想下次还因为这种事，在办公室被赵主任叫住谈话。大家毕竟也这么大了，应该也能理解我吧？”
    谭圆悄悄看了一眼隔着几个位置的白竹。她好像并未受到影响，背脊依然挺得笔直。甚至她的同桌倾身与她说话，她也跟着轻轻点头。
    台上的葛俊脸却一下黑了，直接点名：“白竹！我说的就是你。这两天尽快把你的头发剪掉。”
    白竹这才急了，直接站起身：“我扎起来就是了，干嘛要我剪掉？”
    葛俊冷着脸：“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有前科的。上次学人家弄什么大波浪，也不想想，你到底是来学校干嘛的！你像个学习的样吗？”
    白竹咬唇，倔强道：“反正我不剪。”
    葛俊丝毫没得商量：“中午我带你出去。”
    随后在班上环顾了一圈，指着谭圆道：“就这个好，这个齐耳短发好。”
    全班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谭圆的头上，谭圆一瞬间觉得无数把刀从她头顶越过，嗖嗖嗖！
    她知道尤以白竹的目光最为锋利，她都不用抬头，后脑勺想想都知道是怎样怨恨的眼神了。
    哎，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20章 
    葛俊是个厉害的，当天就压着白竹剪了头发。
    其实也不丑, 毕竟白竹颜值在线, 但是她一回来，还是伏着桌子哭了。全班不管男生、女生都围着她小心翼翼的劝着。谭圆依稀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班主任也太过分了。”
    “是啊。”
    “怎么能这么做呢？”
    “对啊。”
    “我看那个新转班的女生也是, 干嘛留个短发啊？”
    谭圆脖子一缩，这是说到她头上了。
    围着的人群悄悄打量了她几眼, 说话声更小了。
    谭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认真看书, 时时刻刻告诫自己：我是来学习的, 答应了徐枫野不当笨蛋的。
    日子一过又一个月。徐枫野每天晚自修回家的路上都要问谭圆今天过得怎么样？谭圆一律笑着称好。但其实……
    她一点都不好。
    她感觉到了, 自己好像被整个班孤立了。甚至自己的同桌，被徐枫野棒棒糖贿赂过的顾月也好像很怕跟她有交集。她给顾月带零食, 她从来不吃，就像是怕领了她的人情还不了一样。
    整整一个月, 只要在班上, 没有人跟她说话。
    交作业, 小组长都不叫她的名字, 她要自己特别留意着送过去，不然很可能她就要被老师当堂点名了。班级打扫卫生, 也没人喊她，有时候甚至那一天她要一个人负责整个班的卫生。另外，她再也没有一起上厕所的小伙伴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她就像这个班的幽灵，被所有人忽视, 被所有人遗忘。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从小到大，谭圆的人际关系都很好，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跟她玩，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大概猜到应该是头发的事得罪了白竹，可是也不应该这么严重啊！要全班，全班都……
    她感受到了孤独，只能午间去十班找徐枫野或者陶静、范小雨他们一起吃饭，但这样的事情不能经常做，会被徐枫野发现的。不能找他们吃饭的日子，谭圆往往要小心的避过十班的人，她很怕徐枫野发现。
    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么没用，一定，一定会很担心。
    她才不想让他为自己操心呢，她知道徐枫野这次也有在努力学习了，每次放学都能看到他趴在桌上演算题目。自己不能……自己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知道她这么窝囊。
    幸而被孤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谭圆就发现自己的成绩好像真的有提高。尤其是数学，因为徐枫野找碎片时间给她补习，加上文科数学明显比理科简单，她这次班级测验150分竟然考了96分。在学校遇到晃哥，还被他夸了一顿。
    “真没想到嘛，我们十班出去的孩子这么厉害，全校倒数的成绩，现在数学都能考及格了。以后高考是不是还要考满分啊？”
    她当时心里就酸的很，一听晃哥这话就知道，他虽然不再是她的班主任却还关注着她。
    谭圆当即眼眶红了：“老师……我努力。”
    江晃拍拍小丫头的肩：“数学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拿题目问我，我在办公室或者在十班晚自习坐堂，你都能来找我，知道吗？”
    “嗯，我知道。”
    “怎么还哭了呢？”
    谭圆擦着泪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不敢在徐枫野面前哭，在晃哥面前一时没忍住。
    江晃也不是会安慰小姑娘的人，干巴巴的询问：“徐枫野那小子欺负你了？”
    谭圆哽咽摇头：“没有。”
    “那你……”
    “是……是老师你太好了，你现在还关注我的成绩。我以为，我成绩这么烂。没……没几个老师会注意我。”
    “啧，说什么傻话呢。好了，别哭了，回去上课吧。”
    “哦。”
    “把眼泪擦擦。”
    “好。”
    谭圆背过身走了。进去前，她还拼命的眨了眨眼睛，她一点都不想让九班的同学看到她哭。这莫名的就像是一场战争，好像她低头了就会输。
    周五下午放学，因为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大部分学生一下课就飞速跑了。
    谭圆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写作业，她在等十班下课，今天徐枫野他们班拖堂了，已经好一会了。
    伸个懒腰，手上的笔却不慎掉到地上，谭圆弯腰去捡，却突然听见门口的声音。
    “你放开我，被人家看到了。”
    “怎么了？看就看了，我这么见不得光吗？”
    这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谭圆的动作都僵住了，她没敢直起身，反而快速蹲下，掩住了自己的身影。
    门口两人砰的一下把门关了。
    谭圆竖着耳朵，激烈的木门撞击声，还啧啧的水声。
    “你……你不要太过分！”是白竹清亮的女声。
    “我怎么了？我亲自己女朋友怎么了？谁敢说我？”
    谭圆惊讶的捂住了嘴，没想到……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你手，不要！”
    “装什么贞洁烈妇，又不是没被我摸过。”
    白竹声音放轻，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这……是学校。”
    “放心，没想在这里办了你。给我亲亲。”随后又是一阵激烈的允吸声。
    谭圆咬着自己的手腕，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两人发现，那多尴尬！
    幸好两人也没太过分，亲了几分钟后，那个男人就放开了白竹。
    “啧啧，真他妈香，校花的嘴就是好吃。”
    砰砰咚咚，白竹收拾书包的声音，她语气不太友善：“你走不走？”
    “走！我带你去我哥新开的场子玩啊？我们去喝酒、蹦迪。”
    两人拉开了教室门，走了。
    谭圆这才放开嘴里一直咬着的手腕，吸气。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在一起。
    “谭圆！”徐枫野叫她，“人呢？”
    “我在这。”谭圆举着手，站起身。
    徐枫野原本背着单肩包在窗外，看她从地上起来，连忙推开门走进来，语气都焦急了些。
    “你不舒服吗？肚子疼？”
    谭圆摇头：“没有。”
    “那干嘛蹲在地上？”扯过她的身子，“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捡笔呢。”
    徐枫野眉头一皱，沉声道：“你骗我？”
    他拉起谭圆的手腕：“这是什么？都疼的咬手了，还说没事”
    谭圆挠头，这怎么跟他解释呢？
    “我真没事，我咬着玩的。”
    “咬着玩？你当我傻啊。东西收拾了，我们去医院。”徐枫野手脚利索，把她摊在桌上的书本一摞，全塞进书包里。
    谭圆急的晃他手：“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哎呀，你真是……我没事！”
    徐枫野冷着脸看她。
    谭圆窘迫的苦恼，认命道：“中午吃凉的了，刚刚有点疼，想去厕所，又担心你下课过来没看到我，自己回去了。我……我等下上个厕所就好了。”
    第21章 
    “回教室？”
    “不了，等下.体育课, 我直接去操场了。”
    “嗯。”徐枫野点头, “那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吗？”
    “好啊。”谭圆嘴角噙着淡笑，乖顺回应。
    等人一走, 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其实距离上课还有20多分钟，她明明可以回班级休息一下的, 可是她不太想待在那里。
    气氛太压抑了。
    早上因为班费的问题跟班长又争执了两句。没有人告诉她要交班费，甚至她都没有资格加入到班级群中。在班主任葛俊问起的时候, 班长唯独说她没交, 暗讽的意味过于明显。谭圆当时都是懵的, 加上身上真的没带钱，只能硬憋着下课去找徐枫野借了钱, 交了班费。
    最近这样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甚至莫名奇妙的，谭圆有时一进教室, 其他人就会看着她发笑, 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是他们就是对着她笑笑笑！全班同学好像有共同的秘密, 就只有她不知道。
    她像一个移动的病毒感染体，只要她一靠近, 所有人就会立马离开。班级里为数不多的男生也被女生们仔细叮嘱，不允许靠近她半步。当然还有一些故意找麻烦的凑上来，故意路过她身边，故意对着她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待在那个教室，谭圆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低头刷题了。
    她深吸一口气, 看着操场上为数不多的人影，开始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跑了起来，拼尽所有的奔跑，将所有负面情绪丢掉，只是奔跑，只为奔跑。
    “呼呼~”谭圆两手撑着膝盖，低头喘息。
    她发丝凌乱，前额沁出汗水，几缕细碎的刘海黏糊在脑门前，身体劳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然而，当她抬头，表情瞬间凝滞，心脏紧缩起来，莫名慌张。
    “徐……徐枫野？”
    徐枫野面容冷峻的朝她缓步了走过来。
    谭圆心虚的想掉头跑，就像徐枫野了解她一样，她同样了解徐枫野。他是知道了什么，一定是，不然怎么突然来操场，突然来找自己，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你，你怎么来了？我，我……”
    “不用等了，你们班都在政治测验，不上体育课。”
    谭圆张着嘴，好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是嘛？”
    徐枫野语气加重：“是不是没有一个人跟你说啊？你这个笨蛋！”
    谭圆低头，双腿簌簌的抖，不敢动，一阵难过的情绪激荡着她。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跟我回去。”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转身朝教学楼走去，谭圆跟在后头，默默的，两人都没说话。
    铃声响了，来往的学生脚步匆匆，隔绝了两个世界。
    谭圆两手紧攥成拳，低头看着他的脚后跟，亦步亦趋。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最难堪的一面果然被他发现了，她不想啊，她一点不想，不想让他知道。
    来到九班，九班教室门紧闭，谭圆敲门，没有人给她开门。
    “是我啊，谭圆。麻烦帮我开开门好嘛？”敲了很久，里面却像一滩寂静的死水，没有丝毫反应。
    身后就是徐枫野，谭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敲。
    “有人吗？帮我开开门。”
    气氛越来越尴尬，她不敢回头，敲门的手都是抖的。眼里发酸，耳廓通红。此时此刻，她就像在油锅里煎熬的蚂蚱。她多么希望身后的人快快回去上课，不要理她，不要看她，让她一个人默默在角落腐朽就好。
    持续的敲门没有人回应，谭圆只能跑到一边的窗户口，笨拙的又是摆手，又是敲窗，努力的示意坐在窗口的同学给她开门，可是没有人理她。所有人都在低头写卷子，班长坐在讲台上时不时还会抬头望望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他们听不见她的敲门声吗？不可能！他们是故意的。
    谭圆难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回头，不敢发出抽泣的声音，只傻乎乎的重复着敲窗户的动作。眼泪滑落，还要假装不经意的抬胳膊擦掉。
    身后的徐枫野看着这一切，脸色愈发低沉、恐怖。砰！他抬腿突然给了教室门一脚，里面的学生吓了一跳。谭圆也挂着眼泪，惊愕的看着他。
    徐枫野像是与那扇紧闭的木门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脚又一脚，砰砰砰！连续的踹门。强劲的力度，门框都跟着害怕颤抖。
    在几脚后，里面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给开门了，是坐在讲台上的班长。
    她没敢直视离门更近的徐枫野，只对着谭圆嘀嘀咕咕：“考试你跑哪去了？你这样会影响其他同学的，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谭圆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班长还想说什么，看到旁边徐枫野阴鸷的眼神，只好瑟缩的侧过身，让她进去。
    谭圆走到门口，却被徐枫野突然拉住。他也不说话，只眼神凶狠，死盯着班长。
    班长神情慌张，脚下莫名虚软。
    “谭，谭圆同学快点进去吧，考试等下没时间了。”
    谭圆点头：“好，我，我马上。”
    徐枫野却不放人，紧攥着谭圆的手，拉着她转头就走。
    谭圆不知道他怎么了，扯他的手又扯不开，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
    “徐枫野……”
    徐枫野把谭圆带回了十班，连报告都没打，直接从后门走进去，拖了后面废弃的一把凳子，默不作声的用向震的抽纸擦干净，一把把人按在凳子上坐下，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哪都不准走。
    物理老师林海德很奇怪，但是他对谭圆的态度很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没问。这让尴尬的谭圆稍稍有些安心。
    “大家把这次的模拟卷拿出来，我们把最后一题讲讲。”
    簌簌的翻找试卷的声音。
    谭圆看着徐枫野低身从抽屉里正准备抽出什么，却突然顿住，而后什么都没拿出来。
    他拐拐旁边的向震：“给我看一下。”
    “啊？”向震手里的试卷被徐枫野拉过去一半，“你自己没有吗？”
    徐枫野轻描淡写的一句：“丢了。”
    “丢了？满分……”
    “闭嘴！”
    向震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看谭圆，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谭圆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多管闲事，看你的卷子。”
    向震眉头一皱，看徐枫野这暴躁的样子，这两人明显出了问题，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好询问。
    秃顶的林海德在讲台上拿着卷子，讲着题目：“最后一道大题难度是十分大的，考了这份卷子的学生，全校也只有我们班的徐枫野一人答对，这非常厉害了！办公室的年轻小老师都没几个人能完整做出来的。”
    夸赞的话突然而至，全班的学生一致回头看徐枫野，奇怪的眼神让谭圆十分不解。
    徐枫野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在谭圆眼神关注下，徐枫野肢体僵硬，眉宇间暗藏着烦躁，他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我误打误撞，看过这道题，其实我也不太会。”
    终于是愿意跟她说话了。
    谭圆吁出一口气，轻声讨好：“那也很厉害了。”
    下课后，徐枫野也不让谭圆离开，他跟向震去厕所前，还千叮万嘱。
    “你敢离开，这事就没完！”
    谭圆哪敢啊，他都这样说了。
    见他桌兜凌乱，谭圆没闲住，出手帮他整理，哪知却抽出了一张物理试卷。卷首那红彤彤的一百分，让谭圆惊愕的大张了嘴。
    这……
    “谭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跟徐枫野回来了？”范小雨担心的跑过来问，她身后跟着的是陶静。谭圆的前同桌许彤也担忧的回头看她。
    谭圆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只含糊的说是跟同学闹矛盾了，徐枫野为她出头，现在不让她回去了。
    “这样啊？没事，你今天就跟我们一起上课，等下除了还有一节物理课，剩下的是小余老师的语文课，你也能听。”
    谭圆点头，为了让担心她的朋友安心，还勾了勾嘴角，努力表示自己没事。
    陶静没有范小雨、许彤好糊弄，看她言辞闪烁，知道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严重的事。
    “要是被人欺负了，别怕，我们努力帮你报复回去，你还有朋友是活的呢！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小静。”陶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谭圆鼻头一酸，她眨眨眼，拼命把眼泪憋回去，“你们不用担心，真没什么严重的事，徐枫野都帮我出头了。”
    陶静：“那最好不过了。”
    徐枫野回来前，几人陆续的回去。
    谭圆继续刚刚的工作，没想到在桌兜下接连翻出了几张满分试卷，有数学的，有化学的，还有生物的，几乎每门课都有。谭圆给他分门别类，仔细的用夹子夹好。
    徐枫野站在自己的桌前，看到的就是整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课桌，不管是桌上还是桌下都大变了模样。
    谭圆手里拿着他的一沓试卷：“徐枫野！你竟然……”
    徐枫野眉心一拧，紧张到呼吸放慢。
    谭圆看着他，犹犹豫豫道：“你什么时候……你竟然偷偷背着我，考满分了？！！”
    徐枫野：“……”
    他舔着嘴角，缓慢的坐下：“都，都是做过的题目。”
    “做过的题目？这么多都提前做过了吗？”
    “啊？是。都，都不难……其他人也是……”
    “那……”谭圆低着头，手里拿着卷子。
    徐枫野看着她，手指慌张的不停在抖动。
    他再三重复：“真的，都是老师讲过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想要安慰两句，却感到都是徒劳。他害怕，怕她觉得他与她距离太远，怕她像以前一样，因为成绩就……
    谭圆抬头，眼里完全是兴奋，没有丝毫的伤感。她拍着他的肩：“徐枫野，你果然还是那个六年级奥数满分的徐枫野！牛！我以后又可以跟人家炫耀了，我竹马是学霸啊。”
    徐枫野：“……”
    好像有什么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第22章 
    谭圆没等到上小余老师的语文课，她与徐枫野就被江晃带走了。
    教师办公室里, 葛俊泡着枸杞, 他办公桌前站着的是九班班长江菱。而另一边，江晃拉着谭圆、徐枫野两人在问话。
    “说说吧, 怎么回事？”
    “是……”
    “是我，九班的门是我踢的, 我会赔。”
    还不待谭圆说话，徐枫野强势的插了进去。
    江晃眉一挑, 斜瞟了一眼另一边泡着枸杞, 竖着耳朵的人。
    “我问你这个了吗？人家班上的门被你踢成那样, 听说都快散架了。你赔？你当然要赔，你以为你跑得掉啊？”
    “老, 老师……”谭圆颤颤的叫着。江晃的语气太凶，好像下一秒就要出手揍徐枫野。
    “老师, 徐枫野他, 他真不是有意的。是我, 他是为了我才踢门的。”谭圆咬着唇, 努力的解释着，“本来我们班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政治测验了，我傻乎乎的还在操场等上课，是徐枫野去叫的我。但是没想到……”
    谭圆顿了一下，看了看另一边相距不远的江菱，苦恼着措辞。
    “没想到其他同学太沉迷考试了, 没有听见我的敲门声，徐枫野急了，就，就踢了门。”
    “不对，她说的不对。”
    谭圆话音刚落，立马被徐枫野冷声否定。
    江晃唇角一扬：“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一边的谭圆有些急躁：“我说的是真的。老师，你别听徐枫野……”
    徐枫野冷眼一扫：“谭圆。”
    “啊？”
    “闭嘴。”
    “哦。”
    他继续道：“谭圆敲门时间两分零八秒，窗户边徘徊了一分十四秒，共计三分二十二秒，以她当时敲门的力度及时长，坐在教室里的人如果不是聋子，都能听见！而他们，丝毫没有反应。”
    徐枫野转头，斜睨着一边的江菱：“我不清楚这个笨蛋做了什么得罪你们的事，需要联合全班同学这么对她。要不？在这里，我们说清楚吧。”
    江菱夸张的张大嘴道：“徐枫野同学你在瞎说什么？什么一分钟、两分钟？她敲门你还在一边拿表记时吗？真是搞笑！我们当时都在认真答题，根本没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如果谭圆她真的有很大声敲门，我们怎么可能不理她。说来她还真是……全班同学都在做试题，就她，就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不用，不用记时。”谭圆突然出声，忍不住小声反驳，“徐枫野他压根不用记时！他很厉害，从小对数字都很敏感，他说的时间一定是准的。”
    简单的几句话成功逗笑江晃，他咧着嘴好一会才停下，弄得谭圆莫名奇妙。徐枫野也歪过头，实在没脸看身边的傻气青梅，她抓的重点可真奇怪。
    “葛俊啊，这事你说怎么办吧？徐枫野这边，门他说了，会赔偿。那谭圆这个问题……”江晃话头一转，又把问题抛给一直未出声的葛俊，“不过我还是要提前替谭圆说句话，这个小丫头我看着一年多了，反正当时在我们班成绩是不怎么样，人那是绝对的乖巧。”
    “哎呀，老江。你放心，这事我肯定处理好。谭圆，你过来。”葛俊放下杯子，朝谭圆招手。
    谭圆看了一眼徐枫野，在他的眼神安慰下，小步的移到了葛俊的办公桌前。
    葛俊先开始也不说话，只乱七八糟的做自己的事，一会儿喝水，一会儿把笔帽揭开又按回去，一会儿又突然盯住两人，好半天。弄得谭圆奇怪的挠头，而江菱紧张的不敢动。
    终于等那杯枸杞见了底，葛俊开口了。
    “谭圆，政治测验为什么你不在教室。”
    谭圆开腔解释：“那节课本来是体育课，我吃完饭，就没想回去，直接去了操场，跑跑步。”
    “嗯，那你之前没收到任何要小测的消息？班长没说？政治委员没说？你同桌没跟你说？”
    谭圆怯生生的：“没，没说。”
    葛俊点头，又转头问江菱：“早上班费的事，是怎么回事呢？”
    “啊？”葛俊话题转的太快，江菱都没反应过来，“哦，那个，我有通知，我不知道为什么谭圆她不带。”
    “嗯。你也是没收到收班费的消息？”
    谭圆有些为难的回道：“没有。”这事徐枫野都不知道，他现在……谭圆不敢转头看。
    葛俊继续问道：“那江菱你是怎么通知这个班费的事。”
    江菱一顿，犹豫的开口：“因为……周末都放假了，我把消息发在了群里，每个人都能收到的。嗯，每个人都能收到。”
    这一下，谭圆回的快：“可是，我没有什么班级群啊？”
    葛俊听得皱眉：“你作为班长，没有通知到班上的每个人？没有拉谭圆进群？”
    这个群，葛俊其实听过，他本来想加进去，后来又考虑到孩子们可能会因为他感到不自在，索性也没管了。
    “我，我不知道谭圆的联系方式，就没有拉她。不过，老师！我真的有讲，我有在群里说‘能联系到谭圆的同学麻烦通知她一下’。我没想到，谭圆她，她人际关系这么差，都没有人跟她说。”
    这是把话题又扯到谭圆身上了。
    葛俊有些生气：“你是班长，你既然想通过班级群传递工作，那你就有义务通知到每个同学，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这种借口你也能拿来用？”
    “还有你，跟新同学相处，你自己要主动一点，不要太腼腆。”
    谭圆听着连连点头。但其实，她主动过吗？主动了，不过就是没人理。她给同桌顾月带零食，人家都不愿意吃。她故意拿着简单的题目向前后桌请教，他们连借口都不愿意找，压根不理她。这让她怎么主动？
    葛俊从腰间哗啦啦取下一串钥匙，打开了办公桌里面的柜子，柜子里几十部手机横七竖八的乱放着，都是住校生寄存在他这里的。只有需要联系家长或者其他紧急的事才能向他要回，当然放假的时候，他会统一还给学生。
    “江菱，你自己找找，现在就用手机把谭圆拉进你们的群。这不用找什么借口吧，她现在就在这里，你现场问她电话号码。”
    江菱沉默着，缓慢的在柜子里找自己的手机。
    谭圆也别扭的捏着手指。
    “你的号码。”
    “187****1243”
    “我加了。”
    “嗯，我晚上回去同意一下。”
    “那我明天找老师拿手机，再拉你进去。”
    “好。”
    两人不咸不淡的结束了整个交流，葛俊满意的点头。而另一边的徐枫野走到谭圆身后，神情严肃。
    “葛老师，谭圆现在要求转班，您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下！”
    “转班？怎么要转班呢？”葛俊惊讶的看他，“这事不都解决了吗？转班应该不需要吧。”
    徐枫野还想说什么，江晃厉声制止：“徐枫野！你别犯浑。谭圆今年已经从我们理科班转到了文科班，这刚适应个把月，成绩也有所增长，你现在让她换班，你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徐枫野声音很低：“她的成绩我负责。”
    江晃气笑：“你负责？你一个学理的，怎么负责人家学文的科目。”
    “这难度不大。”
    “不大？是啊，你是聪明，不过你有多少时间给谭圆上课？你要真这么厉害，你俩在一块这么多年怎么还跟着她来我们青城啊！你有本事带她去一中啊！”江晃明显被气着了，又拍桌子又站起来跺脚的，吓得葛俊把人拉出去好一阵劝慰。
    “都是孩子，他们不懂事，你别跟他们生气啊。”
    “这小子！就我平时太惯他们了，占着自己最近几场考试成绩还不错，就以为能上天了。”
    “哎，江老师，气头的话也不要这么说……”
    而办公室里面，谭圆悄悄的拉了拉徐枫野的小指，又用食指在他手心勾了勾。
    她惴惴地，小声开口道：“一个学期转几次班真的不太好，我其实挺喜欢九班的老师的，他们上课都挺有趣的。而且啊，还有一个半月这学期就要结束了，转来转去实在太麻烦了。再说，只要这学期期末我考进全校前四十名，就有机会进文科一班。虽然知道很难很难，不过应该有机会啊。”
    她仰着头，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枫野，娇憨的朝他撒娇：“你帮我好不好？我想进一班。”
    徐枫野心尖发颤，哪受得了她故意这样看他，避开她的眼睛。
    “是叫江菱吗？”
    一边的江菱：“啊？是。”
    “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做的太过分。不然……她不好受，你们也一定不好受！”徐枫野语气阴沉，威胁显而易见。
    江菱吓蒙了，她一直是九班的班长，人人都捧着她，哪被人这样冷冷的威胁过。徐枫野戾气的眼眸望着她，就好像下一秒忍不住要过来暴揍她一顿，即使她是个女生。
    门外的两个老师终于交流好了，勾肩搭背走进来。
    江晃一进来，第一句就是对徐枫野说的：“谭圆这事你不要胡乱插手，葛老师是公正的人，谭圆在他们班一定不会受欺负的！”
    “是啊，是啊，我看着呢，谭圆在我们班一定好好的。”
    徐枫野低着头，不说话。
    “那，那江老师，就让他们回去上课了？我这也有点事，要先走了。”
    “可以啊。葛老师，你随意。”
    葛俊招呼着两个女孩子先行离开，自己锁了办公桌的柜门，拿着东西也走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很快徒留江晃与徐枫野这一对师生。
    江晃烟瘾犯了，不自觉的抽出一支烟，点燃：“你小子，刚刚不错啊。”
    徐枫野眉眼一抬，透过缭绕的烟雾与他的老师对视：“老师，您的演技更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
    第23章 
    这之后，九班学生的确对谭圆的态度有所改变, 不过当朋友还是不太可能。
    班主任葛俊对她也算照料有加, 谭圆想坐到靠窗的角落边，远离其他人视线, 葛俊也同意了。
    徐枫野对她调换位置的事没有丝毫异议，她高兴就好。而且靠窗的位置, 他平时找她也更方便了些。
    不过这个位置有个敏感的地方，前面的前面就坐着白竹, 因为距离拉近, 两人时不时有所接触, 尤其是徐枫野来找谭圆的时候，白竹时常转过头看两人。徐枫野没事人一样, 谭圆就不一样了，总觉得被人盯梢, 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
    不过她转念一想, 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 人家也没做什么, 只是看看都不行吗？
    倒是白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 不说平时她那些好姐妹，谭圆都看出来了，她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天晚自习，没有老师坐堂，本来整个班安安静静, 教室内只有笔尖摩擦纸页的响声，间隔着一两声咳嗽。
    谭圆做数学题做的小脸红扑扑的，脑袋发热，突然听见前面板凳磨蹭地面的嘎吱声。
    她抬起头，看见白竹捂着嘴，站起身跑了出去。
    她同桌在身后喊：“白竹，你怎么了？”
    这一下，好几个女孩都追了出去。
    谭圆透过窗户，望向漆黑的走道。白竹蹲在绿化带旁，捂着胸口呕吐。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围着她关心的询问着。
    “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跟老师说啊，请假先回去吧。”
    “是吃坏东西了吗？要不要跟门卫大叔打个招呼，去医院看看。”
    “哎呀，谁去给白竹倒杯水啊！”
    白竹的同桌跑进跑出，给白竹又是倒水，又是收东西，最后揽着她离开。
    整个班级都有些焦躁，有些男同学向刚刚出去的女生小声的询问。
    “白竹，她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看脸色不太好。”
    “是生病了吗？看她最近整个人都瘦一大圈，我以为她是又减肥了。你们女生也真是，都够瘦的了，减什么肥啊。”
    话题越扯越远。
    谭圆因为这动静，刚刚发热的脑袋彻底凉了。从地上弯腰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拍拍脑袋，又俯下身继续做题。她可是下定决心，期末考试好好努力，考进全校前四十名的人。
    谭圆没想到，白竹自从这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学校了。
    没几天，班主任葛俊在课上说白竹阑尾炎开刀，请假一段时间。只不过，这段假请的挺长，直到一个月后，白竹才回来。
    她回来的那天，精气神很好，人好像也胖了些，还十分客气的给同学们分吃的，谭圆也得了一瓶汽水。
    “特意给你挑的，你应该喜欢这个吧，我有注意到徐枫野经常给你买这个哦。”
    谭圆拿着手上的汽水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没关系。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们一起吧。”
    “啊？”谭圆怔住。一场阑尾炎手术下来，性格都变了吗？以前的白竹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她，因为她成绩又好，长的又漂亮，很受班上的同学喜欢，个性傲了些很自然。像这种又送吃的，又轻声细语的说话，好像也只有徐枫野之前受过这样的待遇。
    “呃~我中午答应了跟十班的朋友一起吃饭。”谭圆小心翼翼的找理由拒绝。
    “是徐枫野还是范小雨他们？其实没关系，我跟他们都挺熟的，可以一起啊。”白竹明明笑的很甜美，谭圆心里就是打颤。
    “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除非……你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白竹眉头一皱，像是难过的要哭。
    谭圆前桌的两个女孩立马转头：“白竹，她不愿意就算了。你跟我们一起吧，学校新来了主厨，我们带你吃好吃的。”
    白竹苦涩的摇头：“不用了，我本来想请谭圆吃饭道歉的。之前因为头发的事，让班上同学误会她了，我生病这些天没事做，都在反省自己。就是没想到……”
    “那个，中午我们还是一起吧。”谭圆怂得急忙开口，她都觉得她再不说话，身边的同学都要拿眼刀子挖她了。
    人家生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你道歉，请你吃饭，你竟然还敢不答应！有你这样的人吗？
    “好啊。那说好，我请客。”
    “嗯嗯，好。”谭圆挠挠头，等下中午，还是让徐枫野去找向震吃饭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一下课，白竹就过来揽住了谭圆的手，谭圆别扭的想抽回手，白竹揽的更紧了。
    “怎么了？”
    “没，没事。”
    白竹笑着：“那我们一起等徐枫野？”
    谭圆皱眉：“我们女孩子吃饭，跟他一块是不是不好？”
    “这有什么？一起呗。哎，他来了。”白竹放开谭圆的手热情的与徐枫野打招呼。
    徐枫野眉头皱的死紧，不太明白刚刚怎么回事？谭圆跟白竹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还手挎着手。
    他没理睬白竹的问好，只提醒谭圆：“饭卡带了吗？”
    谭圆点头：“拿了。”
    徐枫野叮嘱她：“钱也带上，吃完饭，充饭卡，你卡里没钱了。”
    “哎呀，对。”谭圆又小碎步跑回去，在书包里翻了翻，掏出了一百块塞进了口袋里。
    随后嘻嘻笑着：“幸好，你昨晚提醒我带钱。”
    徐枫野轻哼：“行了，快点啊，等下没座位了。”
    “那那，那我走快点。”谭圆急着推着徐枫野就走，完全遗忘了一边的白竹。
    白竹脸色瞬间变了，不过她很快收敛，跟了上去。
    “谭圆！等等我啊。说好的一起。”
    谭圆回头：“对，答应了跟白竹一起。向震呢？你今天去找他一起吃饭吧。”
    徐枫野百无聊赖的：“向震追着许彤跑了。”
    “许彤！他们……”谭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嗯，向震在追。”徐枫野边说边牵住了谭圆的手腕，不动声色的带人离开。
    身后的白竹“哎哎哎”了半天没人理，气成了河豚。
    随后几天，几次出现这种状况。大都是白竹缠着谭圆，谭圆稀里糊涂跟着徐枫野跑了。
    要说谭圆有时候傻，那是真傻。不过她要是精明起来，比谁看的都清。她不方便拒绝的，就顺着徐枫野的杆下，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几次之后，白竹貌似放弃了跟她做“好朋友”的想法，不过却开始直接缠着徐枫野了。
    谭圆知道，白竹向徐枫野告过白，不过她上次也意外在教室撞见了白竹跟她男友接吻的事。现在……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在搞什么？
    她就不怕被男友发现，还是说她已经分手了。
    谭圆没想通，就在放学的路上，问徐枫野。
    徐枫野按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顿训：“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还想不想进一班了。”
    谭圆羞愧的点头：“想，想！”
    “那你还管她的破事干嘛？”
    “可是……”可是她好像又在追你啊。
    谭圆抬眼瞅了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我知道一个秘密，我不告诉你。”
    说不告诉，却又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满脸的“快来问我呀，快来问我呀！我要忍不住了，是个大八卦”。
    徐枫野被她成功逗笑：“行了，你说吧，什么秘密要跟我说。”
    谭圆眼一亮：“诶，你想知道啊？求我啊！”
    徐枫野哼笑：“惯的你！不说是吧？不说那我走了。”
    随后单肩包一拉，毫不留恋的大跨步抬脚往前走。
    谭圆小短腿跟在后面，一个劲挥手追：“你再问问我啊，再问问我，我就说了。”
    徐枫野摇头：“不需要。我不八卦。”
    “那，那我直接跟你说啊！我知道白竹有男朋友了。”谭圆在漆黑没有人迹的街道上大喊，喊出来后内心又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嘿嘿，他知道白竹有男朋友了，这样的话……
    “哦，余小宝是吧。”徐枫野轻描淡写，就把谭圆藏了近两个月的秘密轻易说了出来。
    “哎……”谭圆惊愕的疾跑了几步，抓着他的手臂摇晃着，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快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徐枫野拉下她的手，顺手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半个身体也跟着靠过去，姿势无赖的很。
    “你背我回去啊，背我回去我就跟你说。”
    “不行啊！你太重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谭圆苦着脸，弯下腰：“那你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你要跟我说哦！”
    “嗯，啰里八嗦。”徐枫野嘴上嫌弃，手上却诚实的很，立马搭上谭圆的肩，两手还在她的脖子前交叉着，圈箍着紧紧的。
    “好了，我们走吧。”
    谭圆惊奇的道：“你不上来吗？”她两手扣着徐枫野的大腿，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抠了半天，也没抓住人家的腿。
    徐枫野吸气：“嘶，别揪我。”
    “啊？不好意思。那你自己跳上来吗？”
    徐枫野轻笑：“我跳上去，你这小身板不是要被压扁了。”
    “那怎么办？”
    徐枫野推着她的小脑袋：“就这么走呗。”
    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过姿势真是怪异。谭圆在前，慢腾腾地挪。徐枫野在后，八字脚叉着走。更过分的，徐枫野手不仅箍着人家的脖子，脑袋还搁在谭圆的肩上，也不嫌脊椎累得慌。
    走了一会儿，谭圆还记得刚刚的事。
    “你跟我说说呀！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还不简单。有人看见白竹前段时间频繁进出夜色，谁不知道这家酒吧是余大宝开的……”
    徐枫野头枕在谭圆的肩上，说话时的气音难免喷在她的耳廓处，谭圆没忍住一个激灵。
    徐枫野意味深长的扫她一眼：“你抖什么？”
    谭圆：“没。没什么啊。”就是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而已。
    “你还要听吗？”
    “听。”
    “嗯，那继续‘背’着。”徐枫野坏心的又挪了挪位置，鼻尖几乎抵在了谭圆的耳边，“这余大宝是余小宝的哥哥，学校的同学怵余小宝，主要就是怕他哥哥。这家伙是个挺厉害的狠人，初中没毕业就在中兴路那边混了……”
    “徐枫野？”
    “嗯？”
    徐枫野说到一半，突然被谭圆出声制止了。
    她声音发软，委屈的厉害：“你不要舔我了好不好？”
    第24章 
    徐枫野明显比谭圆更不好接近，白竹接连碰了几天壁, 情绪有些奔溃。
    午休时分, 终于在楼梯间堵住了他。
    她像是精心打扮过一样，脸上能看出些淡淡的脂粉。
    “徐枫野, 中午你去哪了？我在食堂都没见到你。”
    她伸手想挽徐枫野的胳膊，被反应极快的躲过。
    徐枫野面无表情的与她拉开距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竹轻笑, 伸手将额角的碎发掖到耳后：“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是，不能找。”
    白竹怔愣了一秒：“哈哈, 你真爱说笑。”
    徐枫野这才转身正对着她：“我记得我几个月前就已经拒绝你了。”
    白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兀自说着：“还有一周这学期就要结束了, 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我买了两张《暗恋》的音乐剧门票，28号的,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们可以……”
    徐枫野眉头微微蹙起, 知道她听不进去, 于是也不再多说废话, 转身准备离开。
    白竹慌了, 拽住徐枫野的衣袖不让他走。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到底哪点配不上你？因为谭圆是你从小到大跟在屁股后头的妹妹，我都……我都试着接纳她, 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她表情痛苦，声音放的很低，一有人经过，又强迫的勾起嘴角，神经质般的变脸看得徐枫野不明所以。
    “有病就治, 找我没用。”徐枫野冷漠的扯开袖子，抬脚要走，又被她拖住胳膊。
    “我……我前段时间太傻了，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的。你看看我好不好？”白竹表情哀怜，姿态放得极低，“是我哪点不好，你跟我说，我改还不成吗？”
    徐枫野绷着脸，语调极冷：“请你放手！”
    白竹不放，反而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谭圆！是她对吧？都是她让你不喜欢我的是吧？她怨恨我联合班上的同学欺负她是吧？哈哈，可是压根就不需要我动手啊，那些笨蛋，我随便皱下眉，他们就替我收拾她了。还需要我动手吗？哈哈哈……”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她是跟你哭诉了是吧？我就知道！一定是她说我坏话了。徐枫野，你别信她的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脸上的妆湿了，花了。哭到后来，也不在乎路过的一两个人影，只是执着的拖着徐枫野的手不放，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这般疯魔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正常人。
    “你们为什么？为什么都逼我？我不想啊！都是谭圆，对，都是谭圆跟你说坏话，才让你不喜欢我。才让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又一个路过的男生奇怪的望着两人。徐枫野眉头拧紧，实在忍受不了。
    他扯住白竹的胳膊，将人提拉了起来，阴沉着脸，毫不犹豫的揭穿她：“你的人生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包括你跟余小宝在一起，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白竹像是只听见了前半段，她面如死灰，打了个哆嗦：“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徐枫野轻嗤：“这种事，在学校还是秘密吗？我劝你，不要再缠着我跟谭圆了。”
    他放下她，转身走人。
    而另一边，一名男生手脚快速，已经跑到了高三年级的教学区。
    “小宝哥，小宝哥！不好了。”
    余小宝正脚搁在课桌上，后仰着玩手机，听到有人叫他，斜瞟了一眼。
    男生赶紧鬼鬼祟祟凑到他耳边，叽里咕噜了一番。
    听完后，余小宝脸色蓦地骤变，啪的一掌拍在桌上。
    “徐枫野那丫的！老子忍他好久了，妈勒个逼的还敢抢老子的女人，不想活了是吧！还有那臭娘们，刚手术完，就骚的没边了，操。”
    ***
    离期末考还差最后四天，随着铃声的响起，本学期最后一周周六补课的日子结束了。
    因为每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学生们放学的时候也只刚刚三点半。
    谭圆磨磨蹭蹭收拾着书本，徐枫野忍不住催了句：“你回去还想我给你补课吗？就四天了，慢腾腾的是觉得自己有把握了？”
    “我多装点书嘛，不然等周三，一大堆，我背都背不走。一场考试，笔记这些要是不带回家，找都找不到了。”
    徐枫野无奈叹气：“等周二让我妈安排车来接就是了。这些东西，除了卖废品的阿姨，还有谁要你的。”
    谭圆执拗的：“我不管，我要带回家。”
    徐枫野拿她没办法，妥协的接过她怀里的一堆：“你抱得动吗？”
    “抱不动！嘻嘻嘻，你帮我拿这些，我再拿一点。”
    一点一点又一点，手上拿不了，拼命塞进书包里。
    徐枫野看得直皱眉：“我不管你了，我走了。”
    “好好，就这些了。”谭圆驮起沉重的书包，颤颤巍巍地走，老风车似的摇晃。
    徐枫野回头看她，砰的一声，将书搁在了窗台上。
    谭圆焦急道：“呀，不要扔，不要扔。哥，亲哥！求你帮帮忙。”
    徐枫野：“太重了。”
    谭圆：“很重吗？不然，再给我几本，总之千万不要扔啊！”
    徐枫野哭笑不得：“我说你！行了，我俩换包。你看你，驮着一堆山，路都走不稳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嘿嘿嘿。”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立马放下手里的书，准备换包。
    换完包，马屁拍的贼快：“啧啧，有哥哥真好。”
    徐枫野嘴角勾着，很是受用。
    谭圆见了，在他身边来回的打转。
    “哇，徐枫野你什么时候有两头鸡啊，好厉害！”
    徐枫野：“……”
    “这叫肱二头肌。”
    谭圆大张着嘴，夸张道：“哦~肱二头肌啊！好厉害！”
    徐枫野笑意自嘴角到眉梢，憋不住。
    谭圆再接再厉：“徐枫野！你别动！”
    “怎么了？”
    “你脸上是不是有点东西啊？”
    “……”
    “有点帅哦。”
    徐枫野嘴角一抽，给她一个白眼：“这句打回，不走心的土味情话我不爱听。”
    “那那那……全中国竹马最佳！笑傲墙头，绝对唯徐枫野独尊！徐哥哥，谭圆想做你的小迷妹。”眯眯眼，很喜庆的样子，“爱你哦。”
    徐枫野会心一击，嘴角的弧度弯得厉害，轻咳了一声才止住：“行了，什么乱七八糟，你再这么吹下去，我怕自己下一秒要上天了。刚刚……肩膀疼不疼啊？”
    谭圆哼哼唧唧道：“疼！可疼可疼了。我都担心把我压扁了。”
    徐枫野轻笑：“那这事挺严重啊，本来就一米五了，这给你一压，不就只剩一米四了。”
    谭圆鼻尖一耸，不高兴的反驳：“什么呀！我一米六三，是一米六三！你毁我声誉。”
    “哦，那你这小白鞋里垫了挺高的鞋垫吧。”
    谭圆跟个小奶猫似的，毛全炸了起来：“你再乱说我要打你咯。”
    她抱着书凶神恶煞的威胁，脚下也不看路，差点被块凸出来的地砖绊倒。
    徐枫野紧急之下“哎”了声，幸而她自己稳住了。
    “没事没事。”
    “毛毛躁躁。”
    两人抱着书很快来到校门口，却没想到一群人堵在那，闹哄哄的。
    校门外也停了两辆面包车，面包车下来一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跟门口大叔在吵。
    谭圆走到一个女生身边，好奇的问道：“这怎么了？怎么不开门？”
    那女生回头刚要说什么，蓦地被尖叫声打断。堵在校门口的学生开始不明状况地往后撤。
    徐枫野手里的书、背上的包立马丢到角落，他拉着谭圆跑到花坛的台阶上。
    “就在这，不要过去。要是发生什么事，自己先跑，知道吗？”
    谭圆猛点头：“知道了。”
    随后看着他冲进人群。
    谭圆站在台阶上，垫着脚尖看。
    大门外十几个打扮十分社会的青年，从面包车里抽出各种棍棒，正在撞击大门。
    为首的是一个黄毛。在这寒意森森的一月，他仅穿着一件皮夹克，拉链还只拉到了一半。人瘦的颧骨凸出，看得跟个猴子似的。
    他拿着一个棒球棍指着抵着大门的门卫大叔骂骂咧咧：“操，看门的老不死的，好言好语让你开门，你他妈还不干！嫌命长是吧！兄弟们，把门撞开！”
    “好！”校门那边气势汹汹，还有人通过铁门的缝隙，拿着棍子胡乱挥舞，戳打着这头的门卫、学生。
    徐枫野此时已经挤到了门卫大叔身边，跟着抵着大门，他高声大喊：“女孩子往后撤，男生一起把门堵住，不要让他们进来。”
    还有门卫大叔也在喊：“报警！打电话！去找校领导！哪个同学去找校领导！”
    这个时间点哪有什么校领导啊？下午上课的老师有些都已经走了，能派的上用场的也就住教师宿舍楼的几位。
    谭圆放下手里的东西，慌慌忙忙朝教师宿舍楼跑去。
    还没到宿舍楼底下就开始喊：“晃哥，晃哥！救命啊！”
    四层楼一口气跑上去，手撑着膝盖喘成狗。
    第25章 
    “晃哥，晃哥！”谭圆啪啪地用力拍门。
    木门嘎吱被里面的人拉开。
    谭圆气喘如牛：“校门口……校门口……”
    “校门口怎么了？”
    “校门口……有人打架！”
    “哦, 没事！这帮小兔崽子, 学期都快结束了，还不安生。”
    谭圆急得都快哭了, 拼命摆着手：“不是……不是！”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把事一股脑的说清楚：“不是学校的同学, 是，是外面的人！两辆面包车, 手上拿着那么长的棍子。”
    她手比划着：“十几个男的, 穿的流里流气的, 堵在校门口。门卫大叔把门锁了，他们现在在撞门！”
    江晃脸色一沉：“你去三楼305找孙老师, 让他报警。”
    谭圆连连点头，转身往楼下跑。
    江晃换了鞋子, 门也没锁, 只砰的一声用力带上。
    三楼, 谭圆敲开了门, 里面的孙老师刚刚睡醒的样子，搔着头, 还懵的：“你哪个班的学生？我不认识你啊？是不是敲错门了？”
    谭圆：“没错！没错！是楼上的江老师让我来找您，说让您报警。”
    “江老师？江晃？报什么警啊？”
    “校门口有校外的人在闹事！”
    “闹事？小屁孩打架？哎，这个不能报警啊，要是有我们学校的学生……”
    梆梆，江晃从楼梯上跃下：“老孙！”
    “诶！”
    “打电话叫你小舅子赶快过来, 这事比较严重。”
    “严重啊？”虽然还有疑惑，孙建却立马回去拿上手机，跟在谭圆和江晃身后跑。他清楚江晃不是一惊一乍的人，他要是说严重，那真有点不好对付。
    几人还没跑到校门口，远远的就见到场面有些混乱，手舞棍棒的社会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校门，校外的、校内的打成一团。
    一方嚣张跋扈的挥舞着手中的棍棒，一方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命反抗。什么拖把、书包、木凳……甚至门卫大叔手上端着盆花在挥舞。徐枫野更是手无寸铁，一个人与两个人在纠缠。
    江晃眉头皱紧：“老孙，叫你小舅子他们搞快点。”
    孙老师点头，立马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三子啊！你们快点过来！这边已经打起来了！什么？在路上来了。好好！”
    江晃指着谭圆，语气沉声道：“你去高三二班找余软老师，她在理科班监考。把他们班男生都给我叫过来！”
    “好，我这就去。”谭圆心里很慌，她帮不了什么，只能拔腿去找援兵。
    孙老师还在那边：“三子！三子啊，你们警局的人都来了吗？来啦！那好，我们等你。”
    江晃眼一眯，已经冲上去了。
    “诶诶，江晃！”孙老师没喊住，收了手机，四处环视，“这这，我这……”
    看到了路边停了辆垃圾车，车里放着个两米长的破旧大扫帚，他欢喜的扛起来就跑。
    砰的一声，门卫大叔手中的花盆被人一棍子打碎。
    “啊呀！我的花！你们这些臭小子，我……我，我老头子今天跟你们拼了。”赤手空拳的上去揍人家。
    对面的小伙一闷棍朝他头顶挥来，紧急之下，旁边的徐枫野一脚蹬过去，那人踉跄的捂着胸口摔倒在地。
    “大叔！”
    “我没事，没事。”门卫大叔喜悦的捡起地上那人的甩棍，一抬头，脸色突变，“小心……”
    徐枫野瞬间侧身，一脚：“嘶~”猛抽气！
    偷袭的余小宝也没讨到好，下巴直接脱臼。
    徐枫野小腿痉挛打颤，站不起身。
    门卫大叔赶忙将他护在了身后：“好孩子，别怕，大叔保护你。”
    幸而这时江晃与孙建加入到打斗中。江晃的腿脚功夫利索，完全不是这群小罗罗能比的。而孙建的大扫把一挥，对面的小混混更是各种跳脚躲避。
    现场一边混战。江晃抬头看，心情突然沉重，他这才发现对面不知道怎么混进了本校的学生，那几个学校的刺头明显在帮校外的混混。
    他逡寻全场，看到不远处的黄毛，几步过去，勒住他的脖子，抢过他手中的木棍。
    “叫停！赶快给我叫停！”
    “停停停，别打了！咳~都他妈的别打了。”双方打红了眼，压根没几个人停下来的。
    “呜呜~呜呜~呜呜~”警车声由远及近，隐隐传来。
    一下子，对面的慌了，开始四处逃窜。一直站得远远的部分学生，也壮了胆，不管男生、女生都跑过来阻拦。谭圆带着三年二班的男生及时赶到，他们迅速拦截想要逃跑的混混，甚至几个机灵的抢了面包车的车钥匙，把人从面包车上直接拖了下来。
    警察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几乎已经控制住了。
    几个伤得重的直接送去了医院，剩下的，包括江晃等人跟着去了警局。
    医院里，医生护士来来回回忙碌。
    谭圆推着轮椅上的徐枫野，声音带着鼻音：“你疼不疼啊？等下我们去放射科拍了片子，再去找医生。”
    “嗯。”
    “我刚刚借了护士姐姐的手机给徐妈妈打了电话，她说会议结束，立马过来。”
    “嗯。”
    谭圆见他心情不好的样子，于是将轮椅推到一边，蹲下看他：“你怎么了？太疼了吗？”
    徐枫野摇头，浓眉皱着：“没事，就是你的书……还在校门口花坛那放着呢。”
    谭圆气得眼泪掉下来：“都这样了，还管什么书啊！”
    “可是，收废品的阿姨拿走了怎么办？”
    “不要就不要了！”谭圆生气的起身，推着轮椅继续走。
    “谭圆？”
    谭圆不出声。
    “别哭了。”
    谭圆水汽氤氲在眼眶中：“你不是打架挺厉害吗？幼儿园就把人家小胖子按在地上打，这么多年，你这些架都白打了？现在腿被人打成这样。”
    说着说着语气又软下来：“我看你怎么办？再几天就考试了。”
    徐枫野不敢惹她，又听见她哽咽的声音：“真的没事，考试用的脑子和手，又不要腿。”
    “是哦，不要腿！你哪都别想去了，这几天只准在家躺着。”谭圆凶巴巴的做着决定。
    等汪美云赶过来的时候，谭圆已经推着徐枫野做好所有的检查，就连石膏都打好了。
    “你小子，成天给我找麻烦，等你爸从非洲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徐枫野毫不在意的：“没多大事。”
    谭圆忿忿道：“什么没多大事，骨裂啊！医生交代了这几天都不能动，伤筋动骨一百天。”
    汪美云接过谭圆手里的轮椅：“小圆，你别理这臭小子，他敢乱来，就让当瘸子。”
    “徐妈妈！瘸子……还是不要了。”
    汪美云摇头笑：“好，我看着他，不让他当瘸子。”
    等几人坐车到家后，徐枫野临下车前，突然叫住了汪美云的司机。
    “周叔，谭圆还有一摞书，在我们学校门口花坛那放着，能不能麻烦你帮她搬回来。”
    第26章 
    星期一，谭圆去学校, 一早的炸开了锅。
    她刚放下书包, 桌边就反常的围了一群人。
    文科班的女孩子们第一次不是拿后脑勺和白眼对着她。
    她们叽叽喳喳道：“谭圆，听说你周六也在啊。”
    “啊, 是。”谭圆憨憨地点头，这份热情有点受不住。
    “我听说当时场面很热血啊！老师没来前, 都是徐枫野带着为数不多敢站出来的男生阻拦的。”
    “是啊是啊，说说嘛！听说是你当时跑高三二班找的人。”
    “啊, 是, 不过我也没做什么。”谭圆搔搔头, “是江老师叫我去喊人的，我就是跑腿的, 主要还是靠老师和敢站出来的同学。”
    “那你也很厉害啊！”女孩们一人一句的夸赞。
    “叫那些小混混们还敢来我们青城欺负人。当我们青城没人是吧！”
    “就是！我们有徐枫野呢。”
    提到徐枫野，女孩子们各个眼光闪亮, 带着骄傲。这中间, 倏忽冒出了个不和谐的声音。
    “哼, 那群小混混难道不是来找徐枫野麻烦的吗？就是他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现在, 你们这群人……”话没说完，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话。
    女孩们却没打算放过她, 一个个转头去怼。
    “赵思思你什么意思？”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自己跟白竹坐久了，跪习惯了，站不起来了，跟我们叫嚣什么呀！”
    “哦，她这是自己仙女一样的主子被人搞大肚子, 跟我们在这得瑟呢，哈哈哈。”
    “你他妈说什么！再逼逼一句，撕烂你的嘴！”
    “来啊，你有本事来啊！这事全校谁不知道啊！还当是什么出水芙蓉的大校花呢！现在就他妈是个大笑话。什么阑尾炎，还不是偷偷摸摸去堕胎了。自己不检点，还不让人说。”
    “操！”赵思思上前就是一个巴掌，被女孩躲过，两人厮打在了一块，扯头发抓脸，很快衣裳不整。
    “你们别打了！”谭圆一个头两个大，想去拉人，反而被一边的女孩制止。
    “谭圆你别管，叫任楠教训教训她，平时占着跟白竹关系好，狗眼看人低，还指使我们做这做那。”
    谭圆僵住了，全身有些发冷。
    明明上周还亲亲热热，转头就大打出手。她们之前可以一起孤立她，现在就能撕破脸的闹起内讧。比起白竹或赵思思，这围观的一群群旁观者，才更让她有些害怕。
    这场打斗最终被前来监督早读的葛俊阻拦了，他气得不轻，指着所有人大骂。
    “学校刚出这事，你们一个个就不能消停会儿！啊！非要让学校领导盯着我们班是吧！就几天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安安静静的结束！把我气出脑溢血你们高兴是吧！”
    学生们默不作声。
    赵思思却突然出声：“老师，白……白竹她今天怎么没来？”
    葛俊斜眼瞟她：“管好你自己吧！”
    转头又警告学生：“谁要继续这么作！下学期你们就不要在我班上待了。”
    瞬间，全班静默。
    谭圆低头温驯看书，她现在就想好好努力，一定，一定！要考进前四十名。
    周四一早，谭圆打开门，冷风飕飕地刮，刀片子似的割着脸。天气预报说今天雨加雪，刚刚临出门前，汪美云给她围了一条粉色的围巾，包得紧紧的，仅剩鼻子以上露在外面。
    她推开院门，一辆路虎车朝她滴滴的按喇叭。
    车门打开，徐枫野坐在车子里，朝她招手。
    她跑过去，惊讶道：“你今天，也要参加考试？”
    徐枫野点头：“对，我也去。”
    谭圆闷闷道：“腿还没好呢。”
    徐枫野：“没事，又不是半身不遂。”
    谭圆有些生气：“这不是开玩笑，要是留下腿疾怎么办？”
    徐枫野无奈，伸手刮了刮她露在外面的鼻尖：“上来坐，外面冷。”
    他手撑着座椅，准备挪到另一边，被谭圆阻止。
    谭圆砰的一声替他关上门，跑到另一头，自己开门坐了进去。
    徐枫野把本来靠在谭圆那边的拐杖拿过来，放在了自己这头。
    “复习的怎么样？”
    谭圆没什么精神的点头，徐枫野伸手，把她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白嫩的小脸。
    “怎么了？”
    谭圆声音软软的：“就不能不去吗？”
    徐枫野眉梢上挑：“还在纠结这事？真没关系，考个试而已。”
    司机周国富在驾驶座上也替徐枫野说话。
    “没事的，谭小姐。夫人打电话咨询了医生，说是只要腿不乱动，考试一点问题没有。”
    徐枫野轻笑：“听见了吧？我说你又不信。”
    谭圆小巧的眉头皱着，没说话。倏地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中性笔，弯腰抱着徐枫野的伤腿，凶巴巴道：“你别动。”
    “好，我不乱动。”徐枫野两手向上，做投降状，随她折腾。
    谭圆小心翼翼的用笔在石膏上画了个前腿伤残的狗子，配上标语“离我远点，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等她画完，徐枫野一看，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我长得那么像狗？”
    “嗯。”谭圆哼哼地点头，语气不善地威胁道，“怎么？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徐枫野嘴角弧度微扯，不着痕迹的勾住她的脖子，摁着头就是一顿揉搓，“喜欢个屁。嘿，小丫头，敢说你哥是狗！嗯？嫌命长是吧？”
    谭圆哼哼唧唧，也不敢乱动。想反抗吧？又怕碰到他的腿，只能小幅度的挣扎。
    嘴里八七八糟的说着：“你放开我！”
    “再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怎么这么讨厌。”
    她越是这样软和，徐枫野越是有种奇怪的作恶欲，伸着手就往围巾底下细白的脖颈去。
    “嗯？说说，到底谁是狗？”
    “哈哈哈~”谭圆怕痒，躲着他的手求饶，“我是小狗，我是小狗。”
    笑着笑着突然就哇哇哭了：“徐枫野~呜呜，别咯吱窝。”
    徐枫野托起她的头，拭去她眼角笑出的泪花：“哼，饶你狗命。”
    轻轻顺着她已经长到肩头的乌发：“下次还敢这样吗？”
    谭圆委委屈屈：“不敢了。”
    司机周国富从后视镜望望两小孩，摇头微笑。
    到了地方，周国富下车，准备背着徐枫野进学校，却被谭圆拦住。
    她解下脖子上的粉色围巾，弯腰要给徐枫野裸.露的伤脚裹上。
    徐枫野伸手拒绝。
    谭圆两眼一瞪，徐枫野动作僵住，不好再做什么。
    “干嘛不穿鞋子。”
    徐枫野：“麻烦。”
    “那你不冷？”
    “还好。”
    “包着，不准拆。”
    徐枫野望望右脚可爱的粉色围巾，嘴角微扬，算是接受。
    几场考试结束，学生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寒假。不过，就算放假，也没逃过老师的魔爪，试卷、练习册成堆的发。
    谭圆抱着书本窝在徐家书房埋头做题。
    不会的，就问旁边的徐枫野。这家伙，有时候什么历史、地理偏的要死的知识他也知道一些。
    谭圆拿着笔在草稿上演算一道数学题，嘎吱一声，旁边的徐枫野推开椅子，蓦地站了起来。
    谭圆警觉的抬头问他：“你要干吗？”
    徐枫野拄着拐杖挪着走：“去厕所。”
    谭圆丢下笔，跑过来扶着他。徐枫野也承她的情，半个身体靠在她身上，小步挪。
    谭圆一边搀着人一边唠叨：“我不在，你也不要随便乱动，想拿什么、想去哪，叫刘姨帮忙。”
    徐枫野点头嗯了声，望着她翘起的一丝乱发，顺手给她抚平。
    等到了卫生间门口，谭圆倏地让他停下，自己先颠颠的跑进去，将防滑垫拖到马桶边，又回来扶他。
    “防滑垫有用吗？”徐枫野看着她一溜的动作，撑着她的肩，故意问道。
    “有，有用吧。”谭圆也不确定。
    “可是，我觉得防滑垫没你有用。要是摔倒了……”他话没说全，眉毛蹙着，像真在烦恼这些。
    谭圆傻愣愣的抬头望他，什么意思？
    他声调缓慢，一字一句接着道：“不然……你帮帮我？”
    谭圆脸腾地羞红，手脚无法安放，扭捏着像个鹌鹑。
    “那那……这这……”期期艾艾半天，竟然乖乖巧巧站到了一边，像是真要为他服务。
    她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胡乱地抖：“我，我闭着眼，你……你靠着我，行吗？”
    徐枫野噗哧，失笑出声：“逗你的，出去吧。”
    谭圆惊讶的睁眼：“不用，不用我了吗？”
    徐枫野轻笑：“你要是真想……我也不介意。”
    修长的手径直伸向腰腹部，不紧不慢的解着运动裤的松紧绳。
    身后，砰！卫生间的门被人慌乱带上。
    作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太阳 12瓶；予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期末考后的一周，谭圆来学校拿成绩单, 班主任通知的十点, 她拖拖拉拉到了九点四十才出门。
    到学校已经十点过几分，不过葛俊如她所料的也还没到。
    葛老师这个人素来喜欢把时间说早, 他口中说十点，至少要晚十分钟。
    谭圆去隔壁班逛了一圈, 十班没有几个人，向震他们更是还没来。
    晃哥跟葛老师的作风不一样, 他废话不多, 说几点就几点, 交代完事情就走人。
    徐枫野跟她说他们班十点半开始，她担心等她那边结束, 晃哥这边也干净利索的结束了。
    幸而回到九班没多久，葛俊抱着一堆东西已经过来了。他笑得牙不见眼, 就连招呼大家安静下来, 都和蔼了许多。
    “这次考试, 我们班整体发挥的不错啊。有好几个同学甚至出乎意料地考出了高分。我把成绩单发下去, 大家看一看。还有语文卷我也一并发下去，寒假自己对着卷子找找哪里有缺失, 多做点题，专项突破。”
    说着让课代表将试卷发下去，自己拿着成绩单一个一个的念名字。喊到一个，学生上去一个，他针对着各科成绩提点两句。
    谭圆在底下焦灼的等了好久, 都没等到她。她频频看时间，十点二十过了，十点二十五过了，十点三十过了……直到全班同学都差不多叫完，葛俊才念到她的名字。
    “谭圆。”
    谭圆拉开课椅，连忙站起来，走了过去。
    葛俊抖了抖手上的成绩单，没像其他人那样放低声音与她单独分析，反而提高了音量，念着她的成绩。
    “语文118，数学130，英语138，文综227。成绩非常漂亮啊，尤其是这个数学，提升的非常快。我听江老师说，你之前语文跟英语都还不错，就是数学跟理综太差太差。这这……你看这，到我们班来结果就不一样了嘛。”
    葛俊骄傲的，越说越兴奋：“成绩不好，这不能一味的怪学生，还是要找到合适的老师。你说对不对，谭圆？”
    谭圆抿唇敷衍的笑，也不好打断他的话，只是默默伸出手，示意葛俊，想要成绩单。
    葛俊顿了一下，才递给她：“哦，哦！你自己看一下吧，排名不错。”
    葛俊抬头对底下的学生说道：“这次卷子难度非常大，尤其是文综三合一这种模式，大家第一次做，不适应很正常。但是大家考的也实在是出乎我意料的好，除了周怡月同学的37名，谭圆同学的39名，其他人也都很不错。我们班本来是成绩最差的一波……”
    谭圆耳朵嗡嗡地，已经听不清葛俊在说什么了，她两手紧紧攥着成绩单，傻乎乎的盯着上面的成绩！
    39！是39名！做到了！啊啊啊啊！
    她拼命忍着嘴角的傻笑，在九班同学艳羡的目光中走下来。
    回到座位后，还是没忍住，偷偷摸出课桌下的手机，打开微信，端坐着，眼睛却悄悄往下瞟。
    谭圆：嘿嘿嘿嘿嘿~【微笑.jpg】
    发送！
    没几秒，一条消息进来。
    徐枫野才不是哥哥：考得很好。
    谭圆：嗯，39！
    谭圆：我厉不厉害？哈哈哈哈哈~
    兴奋地恨不得沿着屏幕钻过去。
    徐枫野才不是哥哥：那你有拿我的成绩单吗？
    谭圆：还没有呢。嘿嘿嘿~【傻笑式旋转.jpg】
    徐枫野才不是哥哥：哦，那等下不要哭啊。
    谭圆：什么意思？
    谭圆：我为什么要哭？
    谭圆：我才不哭呢，高兴还来不及。
    谭圆得瑟的接连发了几张表情包。
    徐枫野才不是哥哥：记得自己说的话。【微笑.jpg】
    徐枫野才不是哥哥：谁哭谁小狗。
    葛俊在台上叮嘱了好几遍假期安全问题，才终于放大家离开。
    谭圆站起身要走，旁边的同学一个个热情的想跟她说话。
    “谭圆……”
    “谭圆！”
    她一律微笑点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那好吧，下学期见了。”
    “再见！假期好好过哦。”
    谭圆焦急的跑到十班，十班已经结束了。晃哥走了，范小雨、陶静也已经离开，只有向震、许彤还在。
    向震指着徐枫野桌上的一堆东西：“都在这了。”
    谭圆兴致冲冲的先拿起了徐枫野的成绩单，就一眼，刚刚自己那点骄傲的小心思一下跌入谷底。
    徐枫野这家伙……是开了挂吗？！！
    语文124、数学150、英语146、理综300！语文、英语比她多就算了，这，这，还拿了两科满分！
    怪不得刚刚叫自己不要哭，这个家伙，是在跟她得瑟吗？
    向震看她咬牙切齿的样，拍拍她的肩安慰：“那破成绩单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几个数字吗？诶，徐枫野脚养的怎么样了？”
    谭圆边将东西塞进背包边回答：“恢复的挺好的，天天猪骨头汤，自己喝不掉就威胁我，我都觉得我胖了几斤。”
    “哈哈哈，的确像他干的事。”向震大笑。
    许彤跟着轻笑：“你算瘦的，多吃点没关系。”
    笑了一会儿后，向震倏地收起表情：“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在，要是我在，凭着我跟徐枫野打架的默契，还能让余小宝那小子有的好！”
    谭圆默了一下：“他放出来了？”
    “嗯，是出来了。都是轻伤，他们一伙人就拘了十天。妈的，便宜他们了。”
    谭圆皱着眉，想到外面的传言：“听说他们原本就是来找徐枫野麻烦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向震眉一抬：“徐枫野没跟你说？”
    谭圆摇头：“没说。”
    向震有些犹疑：“那，那我这也不能说。”
    谭圆嘴一瘪：“向震哥哥……”
    向震受不了的直搓手臂：“哎呦呦，行了行了，别拿你对付徐枫野的招对付我啊。”
    许彤在一边替谭圆说话：“这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呀，你越不说，她胡思乱想的越多。”
    向震看了一眼忙不连跌点头的谭圆：“好像也是。”
    他挠挠头：“哎呀，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就余小宝那逼崽子以为徐枫野与白竹有……有一腿，于是特意挑了上周六，找人教训教训徐枫野。哪晓得，他哥太给力，叫了两辆面包车的人。一群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混子，就因为门卫的阻拦，觉得丢面子，在校门口打起来了。”
    谭圆听了，沉默了一会。
    前段时间，她就感觉到了白竹的意思，她当时还暗戳戳在徐枫野面前揭露她跟余小宝的事。不过现在想想，白竹也挺可怜的，全校都在传她堕胎的事。
    向震啧了声：“可惜了，就可惜白竹一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跟了余小宝呢？眼光真不咋地。”
    许彤冷笑的伸手：“嗯？你说谁漂亮？”
    向震捂着耳朵，龇牙咧嘴：“你你你！全世界你最漂亮！”
    谭圆沉重的心情被两人逗乐。
    回去后，谭圆没有直接回家，一口气冲到了徐枫野家。
    把他的成绩单啪的丢在桌上，抬着下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说说吧，成绩单怎么回事啊？”
    徐枫野吃完苹果的最后一口，一个抛物线，苹果核完美丢进垃圾桶。
    他懒洋洋的后仰着，靠在沙发上：“你这个笨蛋都能考三十九名，我这个智商正常的人，考个第一很难吗？”
    谭圆气得脸直抽抽。
    这是人说的话嘛？听得怎么这么不舒服。
    ***
    屋外雪子打在窗户上沙沙地响。
    徐枫野撑着拐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望着屋外的雪花和弯了腰的大树，眉头拧紧。
    咔嚓，钥匙扭动的声响。
    “这早上刚停，没过中午怎么又下起来了。”
    刘雪梅拎着某超市的购物袋，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边叨叨开了。
    她一抬头，望见杵在窗边的徐枫野，愣了一瞬，讪笑着解释：“哎呀，这买点鲜排骨，还排个队，搞到现在。小野肚子饿了吧？刘姨马上就给你做。”
    徐枫野嘴角轻扯：“刘姨我不急，你慢慢来。”
    他走回到沙发旁，捡起丢在上面的手机，又拨打了一遍。
    嘟嘟了两声后，那头仍然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徐枫野烦躁的撸了撸头发：“也不知道那个笨蛋带伞了没？”
    刘雪梅听见他模糊的嘀咕声，以为在跟自己说话：“啊？你说什么？”
    徐枫野扭过身摇头：“没什么？”
    后又想想，拄着拐跟着刘雪梅来到厨房：“刘姨，外面雪大吗？”
    刘雪梅边洗菜边答道：“大倒是不大！就是又是雪又是雨的，风呼呼的刮，恨不得把人吹跑了。瞧瞧，我这出去买个菜还滑了一跤。”
    她越说越上头：“我眼见着大马路上一小姑娘骑个自行车跟人轿车撞上，我跑过去瞅了眼。呦，那惨的呦，地上那雪都染红了……”
    咣当一声，刘雪梅回头看，刚刚还在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抖了抖手上的水渍：“小野！小野！”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回厨房的时候，倒是发现一只鞋子翻倒在门口的地垫上。
    刘雪梅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小祖宗诶。”
    赶忙去打电话。
    第28章 
    往日热闹的街头，今天没有几个人影。路过的车辆都比平时少, 仅存的的士不是客满, 就是车尾绝情地呼啸而过。
    谭圆站在公交站台上，来回地跺脚, 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她等的公交车还没来。
    伸头看了一眼, 又立马缩了回去。
    北风刮的人喘不过气，呼呼的巨大响声, 吹得站台顶跟着哐哧哐哧响。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刺人的冷。她鼻头通红, 像小丑, 冻得眼睫毛都要掉了。
    谭圆抻抻手指，还能动。脚趾头却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刚刚上完课, 出来没注意，一脚踩进水坑里。棉靴浸了水, 走一步都能挤出不少污水, 更别说棉袜了, 老早就浸透了, 湿冷湿冷的，黏着脚趾头, 像赤脚走在冰水里。
    她吸了吸不受控制流出的鼻水，冷得只能对着手哈气。
    一辆的士突然停在了她面前，谭圆眼一亮，刚准备跑过去，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徐枫野坐在车里, 朝她招手。
    谭圆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兴奋地坐进去：“你怎么来了？”
    徐枫野不答反问：“电话怎么不接？”
    谭圆怯生生地回：“忘记带了。”
    徐枫野轻哼：“你是猪脑子吗？早上出门什么都不带，知道这几天天气不好，自己还不注意着点。”
    鼻水又流出来了，谭圆轻仰着头，狠狠吸了吸：“我这不是过年前最后一节课了吗？以为今天上午应该还不至于……哪晓得它说下就下嘛。”
    “还有理了？你看你，脸冻成什么样？”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两个脸蛋，冰冷一片。徐枫野皱着眉，用掌心贴着她的颊侧轻轻按揉。
    这鬼天气冻得谭圆脑袋迟钝，坐在车里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嘛？下雪天跑出来干嘛！”说到一半，鼻水又冒出来了。
    徐枫野见了，向司机讨要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谭圆接过，擤了鼻涕，继续生气地说道：“腿还没好利索呢！滑倒了怎么办？”
    徐枫野听她废话，干净利索的将两个红彤彤的爪子塞到自己的衣服里，紧贴着腰腹处。
    谭圆扭捏着，想抽回来，反而被他瞪了一眼，一把按住，死死地挨着。
    掌下的皮肉，紧实、温暖、灼人，甚至烧的谭圆有些坐立不安。她手掌轻抬，想远着点，却立马被人发现。
    徐枫野给她擦雪水的动作一顿，凌厉目光一扫，她乖乖的又自己贴了回去。
    “其实，其实我脚比较冷啦。”谭圆有些娇气，颤颤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多倒霉，刚出门，伞就被风全吹折了。走个路，还一脚踩进水坑，我鞋全湿了。”
    徐枫野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弯腰捞起，果然湿乎乎的，上面装饰的绒絮都耷拉着。他伸出指头探进脚后跟，没特意按压，随手一划拉，都能感受到里面冰凉的湿意。
    徐枫野脸沉沉的，脱下她的鞋，搁在自己的腿上。
    谭圆再往前坐点，从外人看，就像徐枫野半搂着她，坐在他腿上一样。
    谭圆没说话，由他折腾，目光紧盯着他低垂的眉，认真的眼，看他臭着脸，为她殷勤操劳的模样。
    “另一只呢？”
    “另一只没有。”她指着他腿上的脚，“就这只，踩水坑了。”
    “嗯。”
    他脱了她的湿袜，随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兜里，手捂着她红肿、僵硬的脚趾头，来回的搓揉，一边搓还一边教训她。
    “不知道这大眼长哪去了，这都能踩进去。”
    谭圆在一边小媳妇一样低头听训。
    “回去洗个热水澡，下午哪都不准去了，就躺床上，睡觉！”
    谭圆“哦哦”的点头。捂在他腰腹的手指有了温度，开始不安生起来，恰好指头底下摸到一个坑坑，她没忍住，伸手扣了扣。
    徐枫野全身倏地一抖，脸色一下僵住了。
    他危险的眯着眸子：“干什么？”
    “没，没什么。”谭圆咬着唇，默默远离了那里。
    徐枫野隔着衣服一把按住，凶巴巴的警告她：“摸可以，不准扣肚脐。”
    谭圆腾的一下脸发热，羞赧道：“我才不想摸呢。”
    转头，小手挪到他肚脐的上方，按了按：“你这……懒在家里都不运动，怎么还有疙瘩呀？”
    徐枫野轻笑：“你当我跟你似的，小肚子软乎乎的，尽是肉。”
    谭圆耳朵燥得慌：“你又晓得咯。”
    ***
    回来后，果然如徐枫野所料，谭圆生病了。
    刚吃过晚饭，徐枫野拄着拐，踩着地上一下午积攒的雪花，咯吱咯吱地，到隔壁看她。
    余漫给开的门，第一句就是忧心的：“这孩子出门上个课，也能把自己整病了，真是让人操心。”
    徐枫野担心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有点发烧，刚吃了药，还在睡。”
    徐枫野点点头，目光却向上，焦灼的黏在二楼，不舍得动。
    余漫望了他一眼，又顺着他视线望望女儿的房间，轻声道：“你上去看看？”
    徐枫野跟着声音放低：“那我去看看。”
    遂独自上了二楼，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靠着屋外的灯光才看清床上的一团隆起。
    他转身半掩了门，既能让走廊的灯不会直射到床上，又能让余漫随时望见房门没关。这是他的习惯，进谭圆的屋，从来不关门，尤其是家里有长辈的时候。
    徐枫野走过去，床头看不到人影，床尾倒是能看见两只脚露在外面。
    他无奈摇头，走到床尾给她扯被子。
    大概是感受到了外界有人打扰她的清眠，两只小脚裹着被子乱动。徐枫野给她盖好，她又不听话，偏要伸出来。不过动来动去的小脚脚很可爱。
    徐枫野心软成了一片。
    想到白日里给她搓揉脚趾的画面，他又没忍住，用手来回的比划。
    怎么这么小？
    有我手大吗？
    好像……没有诶。
    他眉头轻皱，纠结半天还是给她仔仔细细塞进了被角里。
    塞好后，还指着脚一脸认真的威胁：“要听话，不准伸出来。”
    等了几分钟，见她真的乖巧，没乱蹬被褥了，才回到床头，掀开被缝。里面藏着个小人，睡得正香。
    她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轻喘的鼻息有点重，也不知道是发烧鼻塞，还是被子压得喘不过气。
    徐枫野给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脸来，又四处把能漏风的地方全部掖住，不让她挣脱。
    大概是动静大了些，她蓦地伸出一只手，抓着徐枫野的一根小拇指不放。
    徐枫野顿在那里。几瞬后，她还不安生，几根指头挤进他虚虚握着的拳头里，食指抠着他的掌心，边扣还边不停的哼唧，似乎是有点难受。
    徐枫野探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是有点烧，但是感觉不明显。
    他低头，将自己的头靠近谭圆的额头，两人头抵着头，近到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潮红的脸颊，还有……粉色的唇。
    那一刻，徐枫野半个身体木了，有种痒从心窝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挠又挠不到，甩又甩不脱。
    渴，要命的渴！
    他抖着唇，缓慢的靠近，几乎是贴着。不，差一点，还差一点。
    这条线不能过！！！
    他警告自己，内心像是幻化出另一个小人，疯狂的阻止他。
    若是过了，若是过了……
    以后……怎么办？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下一秒，徐枫野傻了。
    随着谭圆一下一下的呼吸，两个人唇间距离在0至0.1厘米徘徊。每一下的靠近，都实实在在抵着，唇贴着唇，肉紧着肉，凹陷、恢复，来来回回，是一场酷刑，带着她绵软的温度。
    徐枫野屏住呼吸，眼都红了，他像是一头匍匐的野兽，耐心的等待自己的猎物。他贪婪的张开一条缝，舌尖轻轻探出，等着她自投罗网。
    来了！心脏疯狂的跳动，快得像是从嗓子眼蹦出。
    咔嚓，楼下倏忽传来开门的声音，徐枫野猛的向后一撤。
    寂静的黑夜里，他慌张的竖着耳朵。
    “小圆呢？”是谭厚敬粗犷的声音。
    “在楼上，睡着了。发烧不舒服。”
    “我去看看。”
    “诶，小野在上面呢。”
    ……
    徐枫野胸膛鼓噪，定在原地，望向谭圆。见她像是痒了一般，无意识的拿着手背蹭了蹭嘴唇，后又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睡着了。
    他劫后余生般，气息猛喘。他能听见楼下余漫与谭厚敬的对话；他能看见窗户上惊恐不定的身影；他也望见了，屋外路灯的映照下，摇摇晃晃漂浮的漫天雪花。
    他手握着拳，懊恼地捶头。
    “她还这么小！怎么可以……这么禽兽！”
    自责半晌，好不容易平复了起伏的情绪。他才转身将木门轻掩，徒留下一声温言的“晚安”，伴她安眠。
    第29章 
    新学期开学报到，谭厚敬送两个孩子去。一路上后座的吵闹声就没停过, 两人时不时互相怼几句。
    谭圆嘲笑徐枫野拆了石膏, 瘦得像个筷子腿。徐枫野讥讽谭圆大年夜吃个鱼也能卡到喉咙，笨得很。
    一来一回, 谭圆嘴皮子上落了下风。她只好实行女孩子动手不动口的优良传统。
    上手，挠他！
    徐枫野哪能让她好？一条腿死死压在她身上, 一只手牢牢桎梏住她两只手腕，轻松的举过头顶。
    “想打人？”
    谭圆手软腿软, 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哇哇的叫：“你……你放开我！”
    徐枫野坏笑着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颌, 硬生生挤出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嗯？还动手吗？”
    谭圆看完全弄不过他，脑子一转悠, 腻着嗓子，黏黏糊糊的叫他：“徐枫野~你让让我嘛。”
    徐枫野失笑出声：“你说, 怎么让？”
    “就, 就两只手？”
    他眉微微扬。
    “再……再两只脚？”
    得寸进尺的小模样, 招人稀罕的紧, 徐枫野却不中招。
    “呵，想得挺美啊！”
    他放开她的下巴颌, 改从后到前箍着她的雪颈，压着她的小脑袋瓜紧紧的抵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强势地问道：“投降吗？”
    谭圆撅着嘴儿，一下子生气了。自己都这么撒娇了，他还不客气, 手上还这么用劲！于是倔脾气也上来了，樱桃似的粉唇吐出两个字：“就不！”
    话刚出口，就想拿头顶偷袭他的下巴，却被徐枫野轻易地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七扭八扭，挣也挣不脱，扭也扭不开，反而弄得自己气喘吁吁，只能躺在他的胸口，后仰着脖子，拿漂亮的眼睛瞪他。这一瞪发现了点新奇的东西。
    “诶，徐枫野！”
    “嗯？”
    “你……你长胡子了？不对，你剃胡子啦！”
    徐枫野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他摸着自己的青胡茬：“嗯，今早剃了。”
    谭圆在他胸口翻了个身，又往上爬了爬，好奇的伸出手。
    谭厚敬瞄了一眼后视镜，轻咳了一声。跟着徐枫野极有眼力见的想推开她，被谭圆执拗的一手挥开。
    “你别动，我就，我就看看。”
    她扒在他的胸口，素白的指腹轻轻摩挲，感触指尖下那种青涩的、硬硬的触感。摸到兴头，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溢出，望着徐枫野的表情很是惊奇。
    “徐枫野，你这……”
    还不待她说什么，前头的谭厚敬忍不住了。
    “小圆！坐好！”
    谭圆回头望了一眼前头黑着脸的老爸，瘪着嘴，撑着座椅乖乖坐到了一边。
    “一个大姑娘家像什么样。”谭厚敬说了她一句，“等下我去见你新班主任，顺道跟校长打声招呼，你是跟我一块，还是……”
    “我才不要去。”谭圆嘟嘟囔囔。
    谭厚敬又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后座的两个孩子。一个歪着脖子靠在另一个肩上，面上还带着稚气。另一个端坐着，见到自己在看他，微笑着回视，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谭厚敬却像心里有个疙瘩似的，怎么看他怎么不舒服，忍不住暗骂：“臭小子，勾引我姑娘。”
    “爸，你说什么？”谭圆坐直了身子，不知道她爸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你在学校要听话，这一年换了三个班级，也别让人看笑话。”
    “知道了。”
    谭圆又换班级了，本来正式分班是要等高二进高三分班考的。谭圆现在想提早半年，除了成绩以外，必然要使点小手段。谭厚敬给几个相关的老师送了礼，徐枫野也央着老妈联系了青城中学的校长。
    汪美云娘家有个表哥在市教育局工作，与青城的校长还是老同学。
    谭厚敬听了这事还给汪美云打电话，直说她不用这样，这种小事，压根用不到校长那边的关系。
    汪美云却笑着摇头：“小圆的事哪能算小事呢。”
    谭圆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进了一班。
    谭厚敬去了校长办公室。谭圆领了书，站在十班后门口等徐枫野。
    讲台上，晃哥讲着这学期的安排。
    徐枫野斜靠着椅子，向后倒：“再三分钟，应该能结束。”
    “嗯，我等你。”
    徐枫野点头，看她手上拿着一堆书，抬手示意她：“放窗台上。”
    谭圆听话的把手上的东西全放在窗台上。
    身后的走廊有人叫她：“谭圆！”
    谭圆回头，是几个老同学，以前九班的。她只好跟徐枫野打了声招呼，走了过去。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问她怎么转班了。
    谭圆摸摸鼻子解释：“我爸见我上学期考得不错，怕我又贪玩耽误学业。他听说一班学习氛围最好，所以就……一意孤行给我转了。”
    实际上，心里默默念叨，老爸啊，实在对不起，闺女今天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
    幸好，那几个女孩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八卦上了，什么寒假谁跟谁好了，谁跟谁分了，葛老师要结婚了，最后还说到白竹身上。
    “你知道吗？白竹这学期没过来，听说好像转学了。”
    这倒是让谭圆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要是不转学，那些流言蜚语都能将她吞没。
    “嗯，这倒也挺好的。”
    那些女孩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个个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后来把话题转开，才重新兴奋了起来。
    ***
    高二一班在三楼，十班在一楼，这三楼的距离对于徐枫野、谭圆来说却是很遥远了。
    从小到大，他们几乎都是同班，即使像去年不同班的时候，也就在隔壁，要找彼此方便的很。
    开学后，多是谭圆下楼来等徐枫野，不过也有徐枫野找谭圆的时候。
    早操刚结束，学生们回班级的回班级，上厕所的上厕所，也有那些早上贪睡，起晚了没吃早餐的饿死鬼，偷偷摸摸从食堂后门摸进去，找后厨的阿姨买早点的。
    谭圆早上也没吃，可是她挑嘴，不爱吃食堂早上剩下的包子、蒸饺，早早回了班上。不想还没等到上课，倒是等来了某人。
    徐枫野卫衣罩头，不慌不忙地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早餐。
    谭圆看了一眼，默默接过，嫌弃它油腻腻的，没上嘴吃。
    徐枫野还不了解她，又从背后掏出一杯食堂盛豆浆的纸杯，神神秘秘地让她赶紧喝。
    她犹犹豫豫，小嘴嘬了一口，表情立马大变了样：“嗯~这不是豆浆！”
    打开盖子，果然，红艳艳的汁液，哪是什么豆浆啊？
    徐枫野眼睛微眯，宠溺地笑：“喝吧，是草莓汁。”
    谭圆一听胃口大开，端着杯子满足的吸食了一大口，抬头却望见他额前沁出的薄薄细汗，心里一下子涩涩的泛软，说不出的感觉。
    “你怎么……”
    “嗯？”他眼带疑惑，“不好喝吗？趁食堂阿姨在忙，偷豆浆机给你打的。”
    谭圆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怎么会不好喝。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你再不压着我点，我娇气的要飞上天了。你不能这么惯着我。”
    徐枫野撇着眉，不高兴地道：“飞上天怎么了？本来就是小仙女啊。”
    一句话让谭圆心口甜滋滋的，吸着草莓汁，傻乎乎的笑，脑袋都变笨了，她语无伦次道：“呐呐，我喝了草莓汁，可以放草莓味的仙女屁嘛？”
    徐枫野认真的瞥眉：“这个……有难度。洋葱可以，你要试试吗？”
    谭圆嘿嘿笑着：“不，不，那还是不要了。”
    随后，低头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地，像仓鼠，缩着爪子偷摸着进食，可爱地让徐枫野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他嘴角含笑，从卫衣兜里又掏出了个袋子：“这些没榨汁的草莓，你留着慢慢吃。”
    谭圆乐呵呵的接过，一看，水淋淋的，明显是洗过了的。她捻起一个丢进嘴里，一咬，果肉在唇齿间绽开，带着甜腻腻的果香味，让人满足的呜咽。
    “呜呜~哪来的这么多草莓啊？”
    “刘姨儿子今年搞了个草莓大棚，我妈为了支持，买了一堆，家里还有，喜欢晚上回去给你送过去。”
    谭圆忙不连跌地点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徐枫野手插着口袋哼笑：“给你买的包子也记得吃，我走了咯。”
    “嗯。”
    望着他的背影，谭圆满足地啃着刚刚还嫌弃的包子。
    第30章 
    正是晚自习的时候，僻静的男厕后头, 不仅有臭味弥漫, 还有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在墙头下挣扎。
    她两只嫩白的纤手扒着墙，一只脚垫着石块, 另一只脚拼命在半空中扑通扑通。
    一字马她素来拿手，可是翻墙她真的无能为力啊。
    砰的一声, 果然又掉下来了。
    底下叠起的石块放得不够稳，她摔了狗吃屎不说, 掌心还划了道血口子。
    “徐枫野你真跑了？你跑了不等我。”干嚎了半晌, 墙那边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坐在地上呆了半天，拍拍衣服, 自己站了起来。
    随后向后倒退着走了几步，原地蹦蹦哒哒, 看墙那边的情况, 无奈身高受限, 怎么也看不见墙那头。
    “徐枫野？徐枫野？”她努力挥着两手, 希望那头的人看见给个回应。
    可惜喊了半天也没有反应，似乎真就已经抛下她走了……
    谭圆不死心, 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看，没有招来老师，声音随即又提高了两度：“徐枫野！徐枫野！”
    她轻声呢喃：“真跑了？”
    喊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还算精神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真跑了啊……”
    她嘀嘀咕咕：“我要跟老师打报告！你翻墙外出竟然不等我。徐枫野, 你这个大坏蛋！”
    天色渐渐昏暗，男厕后头的气味尤其难闻，谭圆瘪着嘴，脸色非常难看。
    说好的带她看演出，自己跑了！谭圆越想越难过，却没法子，只好三步一回头，有些不甘心的准备回去上晚自习。
    哪知这时候墙那头传来簌簌的石块掉落的声音，谭圆面色一下子明朗起来，她蹦跳着抬着下巴望。
    墙外面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兀的露了出来。
    谭圆跳着脚惊喜地叫出声：“徐枫野！徐枫野！你没跑啊。”
    徐枫野蹲在墙头笑得张扬。
    “哼，刚刚某人背着我说什么坏话了？”
    谭圆摆着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说你的坏话呢，嘿嘿嘿~”
    徐枫野一点不信，不过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只手脚伶俐的从墙那头将一个木头梯子搬了过来。
    谭圆惊喜连连：“你在哪找来的？太棒了。”
    徐枫野连忙将食指抵在嘴边，嘘了声：“小声点，别把老师招来了。快上来，我拉你。”
    谭圆嗯了声，手脚快速的顺着梯子往上爬。
    等谭圆爬上墙头后，徐枫野又连忙将梯子从墙里面弄了出来。
    谭圆顺着梯子下来后，在底下仰着头，兴奋的看他：“你也快下来，我给你扶着。”
    徐枫野摆摆手，让她走开，轻松的往下一跃，就跳了下来。
    “要什么梯子，也就给你这个娇气包用用。”
    谭圆不服气的皱鼻，对徐枫野哼了声。
    “我刚刚真以为你抛下我跑了，害的我都摔了。你看你看，我手都滑了道口子。”
    掌心伤口的血迹早已经凝固了，不过徐枫野还是皱着眉捧着娇嫩的手心戳了戳。
    “让你等我，等我！你瞎着急干嘛！哪次我抛下你跑了，笨！”
    谭圆原想着撒撒娇，没想到反被训了一顿，挠挠头，只好跟着徐枫野后头走。
    “喂~”
    徐枫野不理她，驮着梯子往前走。
    “黑灯瞎火的，你，你这是要去哪？”进了小巷子，谭圆连忙紧走了两步，死死地拽着徐枫野的衣角。
    “汪汪汪！”隔着墙，就听到一阵狗吠声。
    “有，有狗！”谭圆停下脚步，不愿意走了。
    徐枫野回头叮嘱她：“你就在这，我还了梯子，就回来。”
    谭圆立马摇头：“不行不行！我怕~~”
    徐枫野真是拿她没办法：“那你躲我身后。”
    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亦步亦趋。
    又向前走了十几米，到了一个院门口的地方，徐枫野停下来。
    “我进去放下梯子就回来，你在这等我。”
    谭圆还想说什么，徐枫野转身走了进去。
    她只好扒在门口看他。院子里面没有光亮，主人应该不在家，只是一条狼狗被系在树下，疯狂的朝两人吼。
    徐枫野看都没看那条狂吠的狼狗，放下梯子，悠哉悠哉的走了回来。
    等一走近，谭圆立刻紧紧抓住徐枫野的手：“那狗好凶。”
    徐枫野安慰的拍拍她的头：“不怕！走，哥哥带你看演出。”
    两人逃了晚自习，正是因为市中心的广场今晚有一支民族舞舞团过来商演。谭圆想看，徐枫野就带着她翻墙了。
    两人到现场时，表演已经开始了。
    因为是免费的演出，舞台周围人头攒动，围了一圈又一圈。想要挤进里面，看起来是不太可能的事。
    徐枫野牵着谭圆的手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突破人群的包围。
    五月天里，两人额头硬是沁出了湿汗。
    谭圆拽拽徐枫野的手：“徐枫野我看不到。”
    徐枫野低头望望身边女孩毛茸茸的头顶，轻嗤了声：“真矮！”
    谭圆：“……”
    徐枫野却突然弯下腰：“上来吧。”
    谭圆甜滋滋的笑着，俯下身，两个胳膊搂紧他的脖子。
    徐枫野拍开她的手：“不是背你。来！坐我肩上。”
    谭圆一口拒绝：“那怎么行。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回去上晚自习吧，还能赶上两节呢。”
    徐枫野强势的反手一拽谭圆的腿，谭圆吓得倏地抱住了他的头。
    徐枫野：“快上来，别废话。”
    谭圆只好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他的肩。上来后，谭圆才深切的体会到：啊，原来上面的空气是这样的清新。
    “徐枫野~”
    “嗯。”
    谭圆两个手拉揉着徐枫野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好。”
    也不知道是周围的环境过于热烈，还是谭圆揉搓他耳朵的动作太过频繁，嘈杂的人群里，徐枫野的耳根一热，扛着人的肩背立的更直了。
    中途，谭圆隔了几分钟就要问：“累不累？”
    “演出一点不好看。”
    “我想下来。”
    徐枫野轻蔑的：“我那么没用？就你这点点重。”
    一个多小时精彩的演出，谭圆根本没看进去多少，后来急了，就想要下来。
    徐枫野牢牢钳着她两条腿，凶巴巴的不让她动。
    明明双腿、两肩早已麻木，他却一句不吭。
    别说只是肩扛着她一个小时，就算是为她仗剑屠龙，少年也不在话下。
    回去的路上，谭圆低着头，眼睛都红了。
    她都知道的，刚刚徐枫野偷偷按揉肩部，龇牙咧嘴，一看就受伤了。
    “我，我以后晚上再也不吃饭了。”
    “怎么了？”
    “我太胖了。”
    “哼哼，你终于承认了啊。”徐枫野伸手掐了一把谭圆腰间的软肉，“小胖妞！”
    谭圆却没像往日打闹时那般闪躲，反而认真的点头：“嗯！那我早上也少吃点吧。”
    徐枫野这才察觉她话语间的认真，他脚步一顿，拽住向前走的谭圆：“诶……”
    谭圆迟疑的回头看他：“什么？”
    “其实……”徐枫野摸摸后脖颈，“其实，你一点不胖。这样的身材最合适。”
    说完侧过脸，不看她。
    谭圆两手扭捏的揉搓：“可是，我身上有肉，脸上也有点肉。”
    “身上有肉摸着才舒服呢，咳~我是说……”徐枫野轻咳了声，“反正你现在这样正好，不准减肥！瘦成排骨，那能看吗？”
    说着一手自然搭在了谭圆的肩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肉，能给你嚯嚯了。”
    谭圆小声的辩驳：“那是我身上的肉啊，要养也是我爸妈养的。”
    徐枫野收紧胳膊，把人揽到自己胸口：“哦，零食、水果，哥哥是少投喂了你是吧！那行，把我这么多年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
    “什么跟什么啊！你不也拿我的零花钱出门浪吗！”挣扎间，谭圆突然顿住了，“爸！”
    家门口的谭厚敬望着两个拉拉扯扯的小孩，沉着脸默不作声。
    徐枫野默默的挡在了谭圆的身前：“叔叔。”
    谭厚敬嗯了声，脸色好看了些：“你们俩去哪了？这么早就回来了。”
    两人回来的时间是比平时上晚自习早二十分钟。
    谭圆从徐枫野身后伸出头：“学校，学校停电，所以放学早了点。”
    谭厚敬抬手将谭圆拉了出来：“撒谎！老师打电话打到家里了，晚自习不上，你妈还给你俩打圆场。说，去哪了！”
    徐枫野握住谭厚敬的手臂：“叔叔！是我带谭圆去了人民广场看表演了，没做其他的。”
    谭厚敬的确听说了有一支民族舞舞团过来商演，自家女儿学这个的，感兴趣也自然。
    不过，他还是冷着脸：“回去！”
    谭圆听话的灰溜溜的开门进去，院门外只留下谭厚敬与徐枫野大眼瞪小眼。
    “叔叔……”
    谭厚敬望着隔壁家的小子，语气仍然带着严厉：“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就不知道跟老师、家长打声招呼？”
    徐枫野识时务的点头：“下次一定说。”
    谭厚敬眉头一皱：“还有下次！”
    徐枫野：“嗯，没有了。”
    谭厚敬向前一步，一把按住徐枫野的肩膀，用了十足的力道，见他身不动气不喘，气得哼了一声。
    “你小子，还嫩的很！想要我的宝贝疙瘩，痴心妄想！”
    徐枫野抬着下巴，无视面前人的威压：“叔叔，迟早有一天我们都会长大，您……也会老的，不如给我吧。”
    谭厚敬气得大骂：“做你的春秋大梦！哼哼，你，你休想！”
    徐枫野抿着唇，微微勾着嘴角，乖乖的听他训斥。
    谭厚敬骂完，回过神来，怒撇了他一眼：“想要？”
    徐枫野点头。
    “那现在不可能！那么小小一个……”
    徐枫野打断谭厚敬未完的话：“不是现在，等她长大了。叔叔，你会把她给我吧？”
    谭厚敬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背着手回家了。
    徐枫野在身后揉搓着肩膀：“嘶，真疼。”
    第31章 
    谭圆在高二一班待的舒适，老师上课负责, 学生学习认真, 完全没有九班的勾心斗角。不过她也会时常趁着吃饭、早操的时候拐去曾经的老班级——十班看看。
    蒲公英开花她就是第一个发现的。
    去年在乡下爷爷家背回来的蒲公英，今年第一次开花了, 还在随后的十几天里陆续结出了果实，小小的绒絮摇摇晃晃。
    谭圆欣喜极了, 从发现第一个花苞后就叮嘱徐枫野一定要照看好它们。
    徐枫野当时懒洋洋的伸手戳着刚开.苞的小花苞，嫌弃的很。
    “真丑！”
    为此, 谭圆追着徐枫野校园跑了一圈。
    不过, 在谭圆不在的时候, 还真多亏了徐枫野手把手细心的照料，每天搬进搬出。
    别人说一句小野花哪用这么娇贵, 他脸色立马不对，凶的像是说他老婆丑一样。
    谭圆不知道这些, 她见徐枫野嫌弃, 自己便跑的勤了。
    每天上学放学看一眼, 吃饭、上厕所路过也要看一眼。总之, 只要从三楼下都要拐过来看看。
    这天也是，谭圆估摸着这几天蒲公英的绒絮就要成熟, 随风飘走了。她上完厕所，拐到十班走廊一看，脸色立马不好。
    慌慌张张跑进去大喊了一句：“徐枫野，我，我门口的蒲公英被人偷走了。”
    徐枫野一脸迟疑：“怎么会？掉了几个？”
    其他同学哈哈大笑：“徐枫野不用管她啦, 一定是被风吹跑了？”
    谭圆气得抹眼泪：“真的！偷了，偷了好多，就，就剩一个了。”
    徐枫野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出去看花盆，里面的确有被人为折断的痕迹。
    他气势汹汹回到教室：“是谁！给我站出来！”
    谭圆在后头拉扯他的衣袖。
    众人面面相觑。
    向震转着书：“不会吧，谁那么无聊。”
    范小雨、陶静几个女孩子出去一看，还真是……
    陶静：“你这样问，是人家做的，也不会承认啊！”
    徐枫野皱眉，随后转身大跨步出去了，谭圆跟在后头叫他的名字：“徐枫野！徐枫野！你去哪？”
    徐枫野出门找了门卫要求调取监控，谭圆慢半拍，也不知道他跟门卫大叔说了什么，还真让他看了。
    监控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平头男生极其脚贱的一脚踢空了花盆，随后看看四周，俯下身一把就将盛开的蒲公英扯掉，而后洋洋洒洒走了。
    门卫大叔在一边愤慨的说：“这臭小子，好好的花让他这么糟蹋了，抓到了，非扯着他骂一顿不可。”
    谭圆咬着唇，丧气的说道：“可是只有一个背影，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啊。”
    徐枫野一脸狠戾：“谁说找不到，就算是把整个青城翻个底朝天，他妈的也别想跑！敢碰我的花！”
    谭圆望着徐枫野气冲冲的背影，赶忙跟上。
    而后的几天，青城中学的男生可倒了霉了。
    尤其是穿校服的平头男孩，远远的总会被高二十班的人逮住询问一番，别管你是高一的学弟，还是高三的学长，只要你留平头，只要你穿校服，哼哼，总免不了被怀疑一番。
    向震将手头的一沓纸拍在桌上：“这大海捞针的能找到吗？”
    徐枫野拿起那沓纸，一张一张的认真看：“什么大海捞针，顶多算个小池塘。他敢做，我就敢把池塘搅浑了，憋也要把他憋出来。”
    向震知道他是认真的，别看那只是一盆小野花，可背后的意义就不一样了。那是徐大少的小青梅，放在心尖上的“妹妹”送的，那一日一日的，来回搬进搬出的照顾，谁说一句丑，都要冷着脸半天。现在被人毁了，徐大少可不就暴走了嘛！
    徐枫野抖着手上的纸：“就这些。”
    向震点头：“当天这个时段，所有上体育课的班级，所有的男生资料都在这里了。”
    徐枫野摇头：“不对，这里没有。”
    向震接过他手里的资料：“这一扫而过，你就确定了人不在这里面？要不要再看看？”
    徐枫野摆手：“不用了，悬赏加码吧。”
    向震一脸吃惊：“还加？加多少”
    “九千。”
    向震：“……”
    一万块找这么个人，不是脑子秀逗了吗？买什么花不能买啊！
    “这样吧，你把钱给我，我给你上花店搬去。”
    徐枫野冷眼一扫，向震尬笑了两声。
    “好好好！出钱的是大爷，小的这就叫人给你贴告示去。”
    学校通告栏没多久就被人围住了，不仅是学生，食堂阿姨、扫地大叔，甚至有些看热闹的老师都加入进来，时不时盯着路上长相可疑的男生，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人，毕竟一万块不拿白不拿。
    教导主任一接到这个消息，连忙赶过来，把悬赏告示给撕了。
    “瞎胡闹什么呢！”不过他也没去找徐枫野麻烦。
    中午午间吃饭，谭圆就发现了，打饭的阿姨，手不抖了，但是那个眼睛啊一直盯着吃饭的学生。
    她工作台上赫然放着一张纸，上面的照片，正是那个校服背影。
    她再一看隔壁打菜的阿姨，如出一辙。
    隔壁排队的女孩也跟同伴嘀嘀咕咕：“一万块呢！我要知道那人是谁，我就偷偷去说。”
    “是啊！是啊！不过这个徐枫野还真有钱呢，一万块随手就拿出来了。”
    “人家眼里的一万块跟我们的一万块那是一样的吗？学校刚竣工的新图书馆知道吧，听说就是他家捐的。”
    “真的？”
    “那还有假！所以说，这一万块不定就是人家一个月零花的零头呢！”
    谭圆：“……”
    还真不是，徐妈妈对徐枫野从小严厉，衣食住行之外，徐枫野一个月零花还没她拿的多。以前小学时，徐枫野时不时都要从她的小猪存钱罐里拿钱，要不是因为他经常把他家里的零食搬过来，谭圆说什么也不会愿意的。
    所以这一万块……很可能是徐枫野几个假期幸苦的血汗钱。
    她知道徐枫野平时没事时喜欢敲敲打打，搞什么软件，反正她也不懂，但她晓得，徐枫野花了多少精力在这上面。
    这钱花的……谭圆心疼！
    她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要去找徐枫野。
    还不待她走出食堂，门口一个男生突然跑进来，挥着手上的纸张！
    “最新消息，五万块！五万块！已经提价到五万块了！”
    “哇！！！”
    “这……这疯了吧！”
    “我去假冒这个人行不行？不就是被打一顿吗？转头还能领个五万块呢！”
    “哎哎~你等一下啊，说不定等下还要提价到十万呢！”
    “我去，还真不一定呢！”
    谭圆额角突突的跳。
    他是傻逼吗？花这么多钱。
    谭圆气得跑了起来，刚来到十班门口，就被门口涌出的一群气势荡荡的学生挡在了外面。
    只见十班的人各个提板凳抄家伙，跟着领头的徐枫野往高三年级的楼层去了。
    谭圆在后面连忙拉住了范小雨：“怎么了？这是又发什么疯呢？”
    范小雨拉着谭圆就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快快，有好戏看！人找到了！”
    “找到了？”谭圆第一反应，遭了！钱没了。
    “那可不，五万块呢！还找不到一个人吗？有人加了向震的企鹅号，爆料的。你猜猜，我们找了几天为什么找不到那人？”
    谭圆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她宁愿一直找不到。
    “哎呀，直说了吧！那小子把头发染黄了，还做了个卷！你说说，一个男人，搞这么花里胡哨，要不是认识的人爆料，谁知道啊！”
    谭圆欲哭无泪！该打！五万块啊！
    两人说着就来到高三八班，八班门口已经被各大收到消息的看热闹的人群围住了。别说里面，外面的窗口连道缝都没有。
    但是！范小雨占着体型的优势，以及八面玲珑谁都认识的本事，硬是拖着谭圆挤到了里面。
    谭圆看着徐枫野一脚蹬在墙上，一个黄发的卷毛男生缩在角落边，十分可怜的模样？
    “说吧！为什么扯我蒲公英！”
    “我……我，不是故意的。”男生两眼珠子乱转。
    向震就不废话了，直接抽出桌上的一本书，照着男生的脸拍了几下。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龙哥吗？啊~你老大小宝哥退学了，你怎么还在这呢？嘿！龙哥，你大人有大量，干嘛总跟我们这些小学弟过不去啊？门口的一盆草也招你惹你了？”
    男生嘴角抖动，像是要解释什么。
    徐枫野却突然皱着眉头，拽着他的头发，砰的一下，将他的头抵在了墙上。
    “我……是不是见过你？”
    向震：“当然见过，这两年我们跟他们打了几次架呢！”
    徐枫野又仔细盯着人看了两眼：“想起来了。上学期，在教师办公室那次，你是不是跟教导主任告我早恋来着。”
    男生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谭圆听到徐枫野这么说，也仔细看了下，好像，还真是这个人，当时她也在场。
    徐枫野冷着脸：“那这次是新仇加旧恨了。你准备怎么还？”
    男生哆哆嗦嗦：“对，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徐枫野蓦地朝着那人的头发吹了一下，“你这几根毛……”
    男生立马捂住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明天就还你的蒲公英，我去买，我去挖，一定还给你！”
    徐枫野并不关心他的话。
    买？买得到吗！
    “孔勇呢。”后面的人立刻将孔勇拎了出来。
    徐枫野挑着眉：“之前，他们剔光过你的眉，打断过你的牙，今天你来给他剔个头。”
    孔勇摆着手，想往后躲，手里却极快的被人塞了一把女生修剪眉毛的小剪子。
    向震嫌他磨蹭，推了他一把：“快啊！之前替你打架，没讨到半句好，今天让你给自己出出气，你怎么还这么怂！”
    孔勇踉跄了半步，站稳身后，不由自主的向四周张望。猝不及防地与谭圆对视了一眼，半晌后，他默然的握紧了那把小剪刀，挺直脊背，在那位龙哥头上动起了剪刀。
    第32章 
    隔了几天，光头龙哥不知道在哪弄了蒲公英, 各个打着花苞, 精神抖擞的送到了高二十班。
    十几盆蒲公英摆在门口，一字排开, 路过的学生总要看那么几眼，俨然成了青城中学新的一景。
    自此, 青城中学留下了这么一条传闻：某届徐姓学长为了一盆野花，一掷千金。
    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等到十几年以后, 徐慕谭小朋友升入青城, 听到的就是他爸曾经为了某个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小三，一掷千金, 弃他妈不顾。
    徐慕谭回家偷偷跟他妈告密，而后可怜的徐总抱着枕头在书房睡了三天,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为了另一个女人一掷千金过。
    *
    暑假, 谭圆去了省会, 参加舞蹈集训班。
    徐枫野因为学校要补课, 不能离开，两人日常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因为九月即将升高三, 校领导们对他们更加严格，就连一向不怎么管学生的江晃，也开始跟上其他班的节奏，要求不能带手机了。
    在第四部手机被晃哥收走后，徐枫野干脆利落的从向震的书包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继续拨打。 
    向震有苦难言：“你小心点哦，别把我的也送进去了。”
    徐枫野摆摆手，嫌他话多，指尖下却快速地拨通了一直牢记于心的手机号码。
    “喂。”
    那头谭圆焦急的声音：“徐枫野，刚刚怎么断了呀？”
    “上课打电话，手机被晃哥收走了。”
    “啊，那你别打了，我们晚上回去再联系吧。”
    “没关系，现在下课了。”徐枫野单手散漫的敲着课桌，“你要去教室了？”
    谭圆：“嗯，出门了，在路上。”
    徐枫野默默点头：“等你回来，可以直接住宿舍了。我去看了，你的床位靠窗，你会喜欢。”
    青城强制要求全体高三生必须住校。
    “你去女生宿舍了？”谭圆抓重点总是很奇怪，“你怎么进去的？”
    徐枫野：“走进去的呀，不然还能怎么进去？”
    谭圆傻笑：“嘿嘿嘿~你就没看到什么春光什么的？”
    徐枫野眉一扬：“我像是那么猥琐的人？”
    谭圆连连摇头：“不，你不猥琐。你清新寡欲的快要立地成佛了。哎，说真的，徐枫野，我之前还从没意识到你这么……这么……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样。”
    听到这话，徐枫野一直歪靠的姿势坐直了，声音也变得紧张了起来：“所以……你是遇到什么特别的男孩子了？”
    谭圆大咧咧的：“还真是。”
    徐枫野沉默着没再说话，只是捏着手机的手咯吱响。
    “徐枫野？徐枫野？”
    徐枫野轻叹了声：“我在。跟我说说……”
    谭圆：“说什么？”
    “说……说追你的那个男孩子啊！”额角青筋都要爆起了。
    那边的谭圆顿了一下，而后磕磕巴巴：“什么啊！没有，没有，就是遇到一件很猥琐的事。徐枫野，你不知道，我们这有人偷女孩子的内衣啦，我都吓死了……”
    徐枫野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电话挂上，刚刚还若无其事的徐枫野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向震喝着饮料，疑惑的看他。
    徐枫野悍戾的直视前方，声音低沉：“我老婆好像被狗盯上了。”
    向震一口饮料喷了出来：“哈哈哈，有你这么比喻的吗？谭圆那不成肉包子了。”
    徐枫野眼神阴狠：“她就算是肉包子，那也是我嘴里的，现在有人跟我抢！”
    “诶……”向震拐了拐徐枫野，“现在是老婆了，不是妹妹？”
    徐枫野冷笑，瞥他：“是我妹妹，也是我老婆，不行吗！”
    第二天白天，谭圆诡异的没有接到徐枫野的电话。
    直到傍晚，才又来了一通陌生电话。
    谭圆赶忙接了：“喂？徐枫野。”
    那头吵吵嚷嚷的人声。
    “小伙子，说了不准进，不准进。你这人，怎么还……”
    徐枫野淡然：“来门口。”
    “门口？”谭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嗯，你们学校门口。”
    谭圆惊喜：“你给我寄吃的了？”
    她室友就经常收到家人朋友寄的东西。
    “我马上，我马上去拿。”也不待徐枫野说完，电话就挂了。
    谭圆喜滋滋的到门卫室拿快递，却没想到来人竟是……
    “徐枫野！！！”
    徐枫野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随便的像是逛着逛着就来了。
    “啊啊啊！你怎么来了。”谭圆没控制住自己，一下跳在了他的身上。
    徐枫野搂着女孩两条细腿，笑着与她头抵着头：“学校放假，我就……过来看你啊。”
    谭圆抱紧他的脖子：“放假？放几天假啊？怎么突然放假了呢？”
    徐枫野面不改色：“高温假，你们不放吗？”
    谭圆摇头：“没有诶。”
    身后的门卫大叔：“咳咳……”
    谭圆这才尴尬的从徐枫野身上下来。
    “大叔，这……我哥，他给我送点东西，能让他进吗？”
    门卫斜瞥了眼徐枫野：“你哥……”
    谭圆认真的点头。
    学校不让闲杂人等进来。
    门卫对着两人笑的奇怪：“我懂，我懂，送完东西早点出来。”
    谭圆赶忙甜甜的朝门卫大叔笑了一下：“谢谢大叔，大叔人真好！”
    随即拉着徐枫野就走。
    路上，谭圆叨叨个不休：“昨天电话里你都不跟我说你们放假的事。”
    徐枫野摸摸鼻子：“嗯，想给你个惊喜。”
    谭圆望着他拉着的大行李箱，甜腻的笑：“我就知道，徐枫野你最好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在学校没吃好，特意乘着放假给我送吃的来了，对不对？”
    徐枫野但笑不语。
    谭圆晃着脑袋撒娇，学校发生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忍不住跟徐枫野分享。
    “昨天我不还跟你吐槽那个偷内衣的小贼吗？今天上午抓到啦，哈哈哈，你绝对想不到，是宿管大妈养的鸟，哈哈哈……”
    谭圆抓着徐枫野的手臂笑得前仰后倒，忽然身后有人喊她。
    “谭圆！”
    谭圆松开抓着徐枫野的手臂，回头看，是舞蹈集训班的同学孙然。
    徐枫野望着眼前腿长手长的男孩，立马危机感十足的抓住了谭圆的手。
    谭圆无措的抬头望着徐枫野面无表情的脸。想挣开，他抓到更紧。
    “徐枫野，你，你松开，抓疼我了。”
    徐枫野不动，只是面色更冷了。
    对面的孙然却笑了：“谭圆，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哦，孙然，我舞蹈集训班的同学。”谭圆对着徐枫野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我们之前合作了一支古典舞，他基本功很厉害的。”
    转头向孙然介绍徐枫野的时候，却只有一句：“我哥，徐枫野。”
    徐枫野听到两边区别对待的介绍词，眉头皱紧，立马补充：“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邻居。”
    谭圆钝钝的看他。
    徐枫野低头，声音不同以往的温柔：“怎么了？”
    谭圆拉着他，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这次来，好奇怪呀？”
    徐枫野：“怎么奇怪？”
    谭圆疑惑地道：“以前不都是你追着我，让我喊哥的吗？今天……”
    徐枫野：“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你亲哥啊。”
    谭圆担忧的四下望了几眼：“那不能露馅啊，学校不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徐枫野：“我是乱七八糟的人？”
    谭圆急了：“不是不是！你当然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徐枫野满意的笑：“没关系，你同学应该不会多嘴。”
    随即目光挑衅的望向一旁的孙然：“是吧，孙——同——学！你应该会为我们保密的对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样，让孙然苦涩的笑了一下：“当然！我不会跟其他人说。”
    谭圆感激的望向他：“谢谢！”
    孙然待在这里，觉得自己实在多余：“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谭圆：“哦哦，好，回头见。”
    虽然说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但是一路上不管遇到谁，徐枫野仍然这样介绍自己。
    “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邻居。”
    这导致一个晚饭的时间，整个班都在传，谭圆的男朋友来看她了。长得巨帅，还高，最重要的，两人特别腻歪，走个路，一路上手都舍不得分开，去食堂吃个饭，两人还互相喂食。
    谭圆事后知道，一脸懵：“牵手，没什么吧。我们幼儿园就一起牵手，在一块玩了呀。喂食？这个更冤，明明是徐枫野那家伙看不惯我挑食，硬逼着我吃下去啊。”
    送徐枫野离开的时候，宿管阿姨暧昧的朝两人眨眼：“呦，好靓的仔啊，谭圆丫头也漂亮，真登对呐。”
    弄得谭圆慌乱的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男朋友啦。”
    徐枫野却拿着自己日常讨长辈欢喜的笑脸，恭维阿姨：“谭圆要是遇到什么事，您多照顾些。她小，我不放心。”
    谭圆羞赧地恨不得找个地方，把头埋进去。
    校门口，还被那家伙威胁了一顿。
    徐枫野：“我告诉你啊，你还小，才十七，还没成年，不准早恋！”
    “哦。”谭圆嘴上答应，心里忍不住吐槽，再两个月我就十八啦！才不小呢。
    徐枫野不放心，黑着脸：“要是，要是有什么不好的男孩接近你，你跟我说。我看你那些同学都不像好人，这种事，别被他们骗了。”
    谭圆瘪着嘴反驳：“哪有，他们人都挺好的。”
    徐枫野不高兴了。
    谭圆：“好啦，好啦！没你好，都没你好。”
    徐枫野这才摸摸她的脑袋：“你们集训还要几天啊？”
    谭圆：“8月20号就可以回去了。我查了，是星期天，你要来接我嘛？”
    徐枫野点头：“当然。我跟谭叔叔一起过来。你东西搬不动，等我们来弄，自己别折腾。”
    谭圆眯着眼，笑得很甜：“嗯。”
    徐枫野：“别挑食，零食也别当饭吃。”
    谭圆还是那一个字：“嗯。”
    徐枫野望着她半天，依依不舍地开口：“我走了。”
    谭圆：“好。”
    徐枫野被她乖巧的回答气笑了：“你回去吧，我看你进去再走。”
    谭圆没心没肺，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第33章 
    谭圆从省会集训回来，已经是八月底了。
    天气仍然燥热, 尤其是晚上。青城中学的宿舍没有空调, 每夜每夜的电风扇咯吱地在头顶转悠，完全解不了谭圆的燥热。
    没几天, 她身上就起了热疹子，一个一个的红点, 突兀地在她细长的胳膊、娇嫩的脸上出现。
    第一个红疹出现的时候，徐枫野就发现了。等到下午放学的间隙,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支软膏, 一点一点的给她涂抹。
    温润的指腹轻柔的在谭圆的脸上打着圈, 谭圆偷偷拿眼看他，被他发现, 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谭圆赶忙敛下眼睑，不敢再看, 只盯着他突出的喉结走神。
    徐枫野身高体长, 就连脖子都比其他男生要修长得多, 尤其是这两三年, 他蹿得快，日常又喜欢运动, 一身结实的肌肉纹理，愈发透出股男人的味道，看一眼让人心慌慌乱跳。
    徐枫野被她黏黏的视线盯得嗓子发痒，他轻咳了声，干巴巴朝她吼：“看什么看！自己都照顾不好, 还敢看我。”
    谭圆仰着头，无辜地朝他笑：“这不是有你吗？啰嗦的徐——阿——姨——”
    “操！”徐枫野怒而扬手。谭圆吓得一缩脖子，闭紧了眼。
    看着她颤动的眼睫，胆却缩头的乌龟样，徐枫野愉悦的笑了。他望着她微皱的眉头，弓着食指，轻轻地在她瓷白的额上弹了一个脑瓜嘣。
    谭圆睁眼，捂着额头，气愤的怒视他，好像在问为什么弹我。
    “弹就弹了，要什么理由。”
    谭圆不服，娇俏的抬手，作势要弹回来。
    徐枫野不怒而威“嗯”了一声，谭圆连忙抚抚他的衣领，狗腿地道：“徐哥哥最好了，连弹我脑瓜嘣都舍不得用力。”
    徐枫野抬抬下巴：“呵~”
    手上倒由着她挽着，拖着自己走。
    谭圆催促：“走走走！吃瓜去。”
    他们学校有口不知道多少年的水井，井水冬暖夏凉，时不时还有男生在井边打着赤膊冲个澡。不过自从谭圆集训回来后，井边再也没有任何男生冲凉了。徐枫野总是趁着午间热火的时候，投进去一个西瓜，等傍晚了就用木桶捞出来，让谭圆坐在井边，边乘凉边吃瓜。
    这是每天少有的放松时刻，微风徐徐吹过，柳树摇曳着晃荡。
    谭圆啃着瓜，晃着腿，坐在井边的矮墙上，听着徐枫野身边的男生吹嘘着游戏，或是谈论开学新来的小学妹。
    每天傍晚跟着徐枫野，在男生们聚集的井边待得多了，谭圆就发现徐枫野果然有点怪呢！
    主要表现在其他人对着高一生的军训队伍，高谈阔论，讨论哪个女孩身材好，哪个女孩脸蛋好的时候，他总兴致缺缺，一副高冷禁欲脸。
    谭圆当时就逗他：“嘿，他们说的那个叫董静熙的女孩，不够仙？”
    “嗯，不够仙。”徐枫野盯着她的脸，说得认真。
    谭圆咋舌：“那你要求怪高的哈~真担心你以后娶不到媳妇。”
    徐枫野看着她笑：“那……不能吧。追我的人挺多的。”
    谭圆埋头啃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酸酸溜溜的心理：“那……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孩，一定要第一个跟我说。”
    徐枫野摇头哼笑：“做不到。”
    “为什么？”
    徐枫野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这么傻，要跟你说了，全世界都知道了。”
    谭圆气得扔了西瓜皮，故意用黏着汁水的手揪他腰间的软肉，在他白T上留下淡红的痕迹。嘴里还不依不挠：“你说谁傻！谁傻？”
    徐枫野轻松地抓着她作怪的手，训斥她：“胡闹什么！揍你哦！”话说得不客气，嘴角却勾着笑。
    两人一天第n次的打闹，谁都没将那话放进耳朵里。一边默默跟着男生们坐在井边矮墙，从来不插话的孔勇，却突然对谭圆说道：“你不傻，很可爱。”
    徐枫野脸阴沉，一下黑了。谭圆还笑嘻嘻地拿肩拐他：“看，人家比你有眼光多了。”
    说完觉得他脸色不对，又憋着嘴，伸手在他口袋里掏，掏了半天没掏出什么，仔细拍拍，钳着他的腰，去掏另一边的口袋。
    徐枫野的口袋里时常装着一些吃的。
    这时，孔勇拿出了一块巧克力，说：“你要不要？”
    谭圆自己从徐枫野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她笑着拒绝：“不用了，我有。”
    孔勇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巧克力。
    事后，谭圆觉得徐枫野小气吧啦的，因为这事，竟然不理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她吃了他送的一大份早餐，撑得肚子圆圆，才肯开口跟她说话。
    转眼，到了九月十号教师节晚上。全校教师在校领导的带领下出去聚餐，高一、高二生这晚也放了假，没上晚自习，独留高三生在题海里孤寂的奋战。
    说来也巧，第二节晚自习刚上课没几分钟，灯灭了，不知什么原因高三的整栋楼都停电了。谭圆待得文科重点班还都自觉，一个个拿出了自己的小夜灯，或者几个人凑一块，或者悄悄转战宿舍，继续学习。
    外面大部分班级那就鬼哭狼嚎了，一群人站在走廊唱歌，从《北京东路的日子》唱到《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甚至还有人趁着夜色大声表白，在第n次听到徐枫野的名字后，谭圆坐不住了。她悄悄从座位上起身，下了楼。
    高三十班走廊也有人扯着嗓子吼，不过因为他们在一楼，没有地势优势，倒是比楼上的几个班看起来安静得多，只是星星点点露出不少手机的亮光。
    “徐枫野？徐枫野？”徐枫野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谭圆顺着往常的记忆摸了过去。
    她走过去，座位上并没有人，连向震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暗暗嘀咕：“该不是被哪个女孩拖出去表白了吧？”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到了墙角。那人比她高得多，加上又是后排，连微弱的手机亮光都照射不进来。
    黑夜里，谭圆看不清他的面目，仅仅能分辨的也只是他一身熟悉的校服衣料。
    “徐……”不对，不是徐枫野！徐枫野常用的沐浴露气味清淡，没有这么浓郁。
    谭圆用手推他，拼命挣扎：“你，你谁啊……唔……”
    黑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呼喊。
    他鼻息浓重，哼哧哼哧，低头在谭圆莹白的颈边喘息，而后竟然伸舌恶心得舔她，缓缓的，一下一下。
    谭圆的泪水吧嗒滚落了下来。
    那人还不满足，轻声在谭圆耳边诱哄：“圆圆，你好香，好香……”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绮梦中，颠三倒四，自言自语：“我昨晚梦到你了，你给我……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我给你讲题，你欢喜我的糖，你还说比大白兔甜……圆圆，我想吻你，你别喊，别喊！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谭圆颤抖的小脸发白，还是红着眼眶，力持镇定地点头。黑影见她同意，兴奋的像个孩子：“圆圆，你真好，真好！”
    他微微松手，谭圆张嘴就要喊，黑影立刻捂紧了她的嘴，而后神经质地在她耳边一直念：“你一点都不乖！不乖啊！！！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这下，像是惹恼了他，他报复性的咬住了谭圆的颈肉……
    谭圆浑身颤抖，怕得寒颤，脸上血色尽失，无声地抽噎。
    下一秒，砰地一声，桎梏住谭圆的黑影，被人一拳撂倒！后排闲置的课桌随之倒地，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教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拿着自己的手机看向后排，只见昏暗的夜色里，徐枫野骑在孔勇的身上狠戾地挥舞拳头，一下一下逮着他暴揍。孔勇挣脱之后，爬起来，又被踹到，桌子、椅子掀翻一片。孔勇鼻孔冒血，丝毫反抗不了。混乱的现场，不明真相的女生吓得尖叫。
    江晃被保安室的电话紧急叫回，等他回来才知道，他们班那个成绩很好的刺头又闯祸了！把同班的一个文文弱弱的小男生给打了，打得还不轻，要不是其他学生拉着，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江晃问他为什么打人，他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俨然一副打就打了，老子恨不得揍死他的狠样！
    江晃没法，叫他在门口罚站，带着另一个当事人连夜去了诊所，那副猪头样总要去医院看看，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
    晚上刚下过一点小雨，走廊外的地砖还湿润着，天气有点凉，外面一点人影都没有。徐枫野垂着头，安静的靠着墙。旁边窗户的办公桌上，不知道哪个老师留下的香烟，他抽出一支，点燃，生涩的夹在口中，猛吸。
    “咳咳~”抬头，走廊外站了个熟悉的人影。小姑娘眼眶红红，咬着唇，看他。
    徐枫野心脏一紧，抬手招她：“过来。”
    谭圆乖乖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两手死死地抓着他的后腰，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后怕的抽噎。
    徐枫野抱着他的女孩，轻轻地拍着，安慰她。蓦地发现她颈边的痕迹，他眼里渐渐布满猩红的血丝，恨不得想杀人！
    他低头，顺着那道牙印一遍一遍舔着，像头独占欲极强的小狼，把自己被别人侵占的东西抢回来，让自己的气味重新粘回去。
    谭圆察觉了他的动作，她顿了一瞬，而后抱着他后腰的手抓得更紧了。
    是徐枫野……不是别人。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刻都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第34章 
    咯吱咯吱——
    拿着小灯，背单词的汤琪低头看了一眼窗口的下铺。
    “谭圆, 怎么了？怎么还不睡？”
    谭圆躺在床上像烙煎饼似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
    黑夜里，她一张脸红得泣血：“没, 没怎么。”的确没怎么，只是在想……徐枫野而已。
    “汤琪, 你说……”
    “嗯？”
    谭圆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囫囵道：“我有个朋友, 她……她发现自己喜欢一个男生。”
    这话一出口, 谭圆的上铺, 本来以为已经熟睡的胡春玲突然探下了半个身子：“哦~你！的！朋友？”
    谭圆吓了一跳：“春，春玲还没睡啊？”
    “别转移话题, 说！你……她喜欢一个男生，然后呢？”
    谭圆偷偷的用薄被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而后温声温气, 将自己的烦恼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我……我那个朋友, 她喜欢的男生是她最好的异性朋友, 一起长大的那种。然后，最近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那个男生, 不过她不知道男生喜不喜欢她。”
    胡春玲兴奋地给她出主意：“这有什么，直接问啊？”
    “可是，可是要是问出口被拒绝了怎么办？男生一直让她叫自己哥哥的，他是不是把我……我朋友当妹妹啊？”
    汤琪收起了单词本，噗嗤笑出了声。
    她说得这么明显, 谁都能猜出来，那个朋友就是她自己。而那个男生，除了徐校草还能有谁！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照着徐校草那副宝贝她的样，怎么可能只把她当妹妹。
    “不是我！”谭圆一口否认，因为激动，声音都大了。
    而后看了一眼一直没出声，八成已经睡了的班长，她音量放轻，再三重复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是我那个朋友，我朋友……”
    上铺的汤琪与胡春玲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戳破她的小心思。
    忽然，底下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千万别告白！”
    “班，班长，你也没睡啊？”
    张昕兰呵呵笑了声，她其实听半天了：“反正，千万别告白！”
    “为什么？”胡春玲疑惑。
    说清楚了，他们两人不就在一起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让女生主动的男生都是大猪头！”张昕兰索性从自己床上起来，跑到了谭圆的床上，两人挤作一团。
    “我建议你啊，跟你朋友说，让她把自己喜欢那个男生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共同的好友。这消息传着传着，不就传到男生耳朵里了吗？如果那个男生真喜欢你朋友，一定会主动表示的。”
    谭圆听她一番言论，豁然开朗：“嗯，你说的有道理。”
    而后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宿舍三个女孩全都在给谭圆出主意。
    隔天，谭圆没找陶静，没找范小雨，反而先找了许彤。
    张昕兰当时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们有一对情侣朋友最好不过，可以先告诉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女生自然要跟男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就把消息聊出去了，而后男生跟男生就好说话了。嘿，听说那谁谁喜欢你，你什么感觉啊？”
    胡春玲接话：“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昕兰：“我听我女朋友说的。你……喜不喜欢她？”
    胡春玲娇羞一笑：“她挺可爱的，我，我喜欢……”
    张昕兰：“那……告白？”
    胡春玲一颠儿点头：“告白！立刻告，马上告！”
    ……
    想起昨晚张昕兰和胡春玲的一唱一和，谭圆看着许彤的眼神就异常热烈。
    许彤摸摸脸，奇怪地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谭圆摇摇头，鼓足了勇气，凑到许彤耳边悄悄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嗯，就是……”
    许彤揉揉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就是……我宣徐粉爷啊……”
    许彤一脸懵圈，疑惑地看她：“谭圆，这里没人，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谭圆急了，一跺脚，自暴自弃：“我是说，我喜欢徐枫野~”
    “啊——”许彤音调拖长，诡异地看她。
    这还用你说，只要眼不瞎，都看得出来你俩之间的小九九。
    谭圆以为她不信：“是真的……我喜欢他。”
    “呵呵~”许彤尬笑，“你把我拉到这里，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嗯~”谭圆拽拽头发，不好意思看她，未了还要来一句，“你千万不要跟他说啊。”
    这也是张昕兰出的招。越是跟别说是秘密，越让她不要传出去，这个秘密传得就越快。
    许彤被谭圆年度迷惑行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只好愣愣点头：“嗯，我不说，一定不说。”
    谭圆满含期待地回去了。她盘算着，下午许彤就可能跟向震咬耳朵，向震那个大嘴巴，一定等不及过夜就跟徐枫野讲，那最迟明天，徐枫野怎么也会有所表示。
    而后的一天，谭圆见徐枫野总是羞羞答答，不敢看他，却没想到他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还摸着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病了？
    病你个大头鬼啊病！
    谭圆狠狠踩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回到宿舍，她趴在枕头上偷偷掉眼泪。大概，可能，他就是不喜欢她吧……
    以后再也没有零食、水果……受委屈了没人安慰，生病了没人哄，被人欺负了没人帮，想打人也没肉盾……再也，再也没人像他一样，对她这么好了。
    谭圆低落的情绪很快被关注她恋情的室友们发现：“你那个朋友跟她喜欢的男生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谭圆摇头：“可能连朋友都不做了吧。”反正她是没脸装什么都没发生。
    汤琪看她心情实在不好，小心翼翼安慰她：“是不是班长出得招不好？不然直接跟对方说清楚啊？”
    胡春玲不这样想：“是不是中间人嘴巴严，压根没传到那个男生耳朵里？”
    谭圆转身看她。
    是啊，向震是个大嘴巴，可许彤不是啊！可能这事压根就没传到徐枫野的耳中。
    谭圆越想越觉得对：“有，有这个可能。”
    张昕兰自认为自己的招不可能差：“那就多跟几个人说，总不可能谁口风都这么严。”
    谭圆的小眼神立马又坚定了！对，多跟几个人说，总有人告诉徐枫野的。
    而后的几天谭圆分别找了范小雨、陶静、十班班长……甚至还直接跟向震透了底。
    每每总要在最后叮嘱人家一句：“你千万别告诉徐枫野啊！”
    眼里就盼着：快去吧，快点告诉徐枫野，让他来找我！
    然后……三天过去了，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谭圆蔫了。
    她忍不住追着徐枫野屁股后头骂：“大猪头！大猪头！大猪头！”
    徐枫野：“……”
    “你这几天怎么了？”
    谭圆撅着的嘴都能挂油壶了，某人还问她怎么了？
    她虚窥了他一眼，吃了熊心豹子胆，朝他吼：“我想谈恋爱！我要早恋！”
    谈恋爱？早恋！！！
    “不准！”
    徐枫野对谭圆的事向来敏感，他眼神森冷，打量着她：“有人追你？”
    照理说，不该啊！他盯得这般紧。难道是一班的？上课时间勾搭的？
    徐枫野脸更臭了：“哪个不要命的！你坦白从宽，我给他留条腿！”
    谭圆气他不懂自己，拿拳头捶他：“就要谈恋爱，就要谈恋爱，你管我！”
    徐枫野一把抓住她胡闹的手：“叔叔说了，不让你早恋。乖，你听话，你等我……你等几天。”
    “等什么等？你看许彤、向震，他们去年就……”
    徐枫野想到谭厚敬的话，眉头一拧：“反正不行。”
    谭圆这下真有些生气了，她委屈巴巴：“我都十八了。”
    徐枫野揽着人，一脸认真的算着时间：“还没呢，还差五天六个小时四十多分钟呢。”
    五天后是谭圆十八岁生日。
    谭圆说不过他，只恨恨地骂：“大猪头！”
    徐枫野一头雾水：“这几天干嘛总叫我大猪头？”
    “╭(╯^╰)╮让女生主动的男生都是大猪头！”
    第35章 完结了！
    徐枫野蹙着眉回了十班，一路上他怎么想也想不通, 谭圆到底什么意思。
    一会儿又是嚷嚷着要跟人家早恋, 一会儿又是骂他大猪头。
    他越是想不通，望着身边你捅我一下, 我拍你一下的小情侣就越是不爽！
    他坐在椅子上，抬脚蹬了蹬桌子腿, 向震才收敛了一些。
    “怎么了这是？谁招惹我们野哥了？”向震一手卷着许彤的长发，一边敷衍的询问徐枫野。
    徐枫野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你说……谭圆最近怎么了？”
    “谭圆？”听他说谭圆, 向震头发也不玩了, 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前桌的许彤也转过身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你们俩知道什么？”望着两人的古怪样, 徐枫野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 一脸深沉的看着他们，“说！到底一班哪一个？”要让他知道, 谁敢撩拨他的女孩, 拖到厕所打一顿！
    向震难得看到好兄弟这副蠢样, 他拍了拍他的肩, 好笑道：“怎么，小青梅还没向你告白？”
    徐枫野莫名奇妙：“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向震挑眉, 揶揄道，“你家小青梅，逢人就说她喜欢你。我先开始听许彤说的，我心想不可能吧，谭圆脸皮那么薄一姑娘, 怎么好意思做这种事？没想到，前几天她遇到我，又跟我说了一遍。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枫野一手拍在桌上，脸上的笑越来越傻气：“我就说她怎么突然……”
    徐枫野眉眼一挑，转身就走。
    向震叫他：“哎，你干嘛去，要上课了。”
    徐枫野并没理会身后，一口气跑上楼，在拐角处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头发，而后面色如常地走到谭圆的窗口边，敲了敲。
    谭圆一看他，眼角都带上了不满，不过还是打开窗：“你来干嘛？”
    徐枫野：“你先前不是说想早恋吗？咳，也不是不行……”
    谭圆奇怪的看他：“你什么意思？”
    徐枫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等几天。”
    谭圆：“等什么？”
    徐枫野俯下身悄悄说道：“等你生日。”
    谭圆转过头去，表情冷淡：“哦。”
    徐枫野：“……”这，又怎么了？
    谭圆心中忍不住骂他，她都表现这么明显了！竟然还看不出来。
    哦，等我生日是吧，等我生日，还要你主动！
    谭圆开始扒着手指，默默数日子，计划着主动向这只大猪头表白。
    9月19日，谭圆一如以往正常的上下课，回寝室休息。
    她裹在被子里，拿着藏起的手机，忍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待会12点，我告诉你一件事。”
    徐枫野那边却没回复。
    手机屏幕明明暗暗，谭圆头捂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一会看看时间，一会看看信息。
    那句“我喜欢你”，早早的编辑好了，暂留在输入框内，只等着最后一步——发送。
    11点58分，手机突然熄灭。
    “没，没电了。”谭圆傻住了，而后掀开被，手忙脚乱的从床上起来，砰的又撞到了头。
    “怎么了……谭圆？”上铺的胡春玲模模糊糊问了一句。
    “没，没事，我给手机充电。”
    “哦~那你早点睡。”说完这句，胡春玲迷迷茫茫睡了过去。
    “好，好。”谭圆蹑手蹑脚，摸索到插座边，按键开机，时间显示12点01分了，谭圆肩膀一耷，十分泄气。此时却又看到一条未读信息。
    她颤抖着点开：“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是12点整不差分毫发送过来的，发消息的人是徐枫野。
    谭圆一颗心像原.子.弹爆发，世界毁灭，宇宙塌缩……
    心脏瞬间狂跳，嗵嗵~嗵嗵~
    声音大的她捂住自己的耳朵都还能听清。不知什么时候整张脸红了，滚烫滚烫，她觉得自己不对劲，发烧了。
    而手机另一边，可能是长久没有收到回复，徐枫野忐忑的发过来一句：“在吗？”
    谭圆点头：在！在！
    回过神才知道自己犯傻了，她颤着手打字：“在。”
    还没发送过去，那边又发过来一串消息。
    “睡着了？”
    “还是……”
    “你不说话，就是我女朋友了！”
    “说话，也是！”
    谭圆的那句“在”就那么突兀发了过去。
    徐枫野那边静止了三秒钟。
    “在啊……”
    谭圆还在傻乎乎的打字解释：“刚刚不是故意没回复你消息，我手机没电了。”
    像是觉得他不信，又补了一句：“现在在充电。”
    那头的徐枫野却来了一句：“女朋友，下楼出来！”
    颐指气使的话，谭圆听着心里头却甜滋滋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好。”
    她望了望手机9%的电源，果断拔下了充电器，拿着手机，穿上衣服，开了门，偷偷溜了出去。
    女生寝室楼出口，本该早就被阿姨宵禁锁上，也不知道徐枫野怎么做到的，谭圆下来的时候，出口的门虚掩着。他单腿抵着墙，站在外面，手机的荧光虚虚反射在他的脸上，光洁、明亮且靡丽。
    谭圆一颗心熏熏然，像是喝醉了一般，她酡红着脸，小跑着过去，拉开门，不好意思看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徐枫野望着女朋友的头顶，翘起的两根呆毛，可爱！他嘴角微弯，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谭圆呆呆的仰头，徐枫野轻咳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今年的礼物。”
    谭圆接过，打开，里面两个小人跳了出来。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舞蹈服，单腿站立，一个男孩蹲在女孩身边，手撑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看着女孩。配乐却是十分不搭的儿歌《我有一只小毛驴》。”
    两人随着音乐在转盘上转动，一圈一圈，直到永远。
    谭圆望着两个小人，雾气在眼中凝聚：“徐枫野……”
    徐枫野矮下身：“嗯？”
    “你，你真是我男朋友了？”谭圆觉得自己活在梦中。
    徐枫野轻笑，声音柔软：“是，当然是。”
    他揽着谭圆，将人挡在墙壁与自己胸口之前，隔着夜晚的风。
    谭圆泪眼朦胧：“呜呜呜~你真是我男朋友了？”
    “是。”
    “真是我男朋友？”
    “是。”
    “是我的……”
    “是。”
    ……
    谭圆抓紧徐枫野胸口的衬衫，眼神飘忽：“我想……”
    “好。”
    阴影落下，带着温度的唇抵着她的唇。
    三年级十班，后排。
    徐枫野给谭圆讲题，谭圆一点都不老实。一会儿看着徐枫野的脸傻兮兮的笑，一会儿又攀上他的臂膀，摸他臂膀上硬邦邦的肌肉。
    徐枫野不忍说她，见她实在闹得凶，也只问一句：“干嘛？”
    谭圆一边摸一边笑：“嘻嘻嘻，你继续讲嘛。”
    徐枫野叹气，把人拉到自己这边，圈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威胁道：“你可别惹我，我定力为零的。”
    谭圆瞬间蜷缩，手不敢动，眼睛更不敢乱瞄了。
    班上零星的几位同学发现后排的异常。
    “你不觉得谭圆跟徐枫野最近有些暧昧吗？”
    另一位同学一推眼镜，见怪不怪：“他们两个难道以前不暧昧？”
    “说的也是哦，哈哈哈……”
    高三的一年，谭圆沉浸于学习和背着父母偷偷摸摸谈恋爱中，徐枫野给她补习就是约会，两人一起上网课就是看电影，越来越好的成绩单就是送给彼此最好的礼物。
    高考前夕的誓师大会，毕业宴的那天晚上，每个人都很疯狂。
    文静点的约上自己喜欢三年的对象，一圈一圈绕着操场走。闹腾一点的偷偷藏了酒，拉着好兄弟喝得酩酊烂醉。
    夜色是最好的掩饰。
    操场上有人点了仙女棒，谭圆见了也想要，拉着徐枫野的手左摇右晃，明示暗示。
    徐枫野严肃脸：“我为什么要为你，向人家要仙女棒啊？”
    谭圆一脸真诚：“因为你爱我啊。”
    徐枫野嘴角噙着笑：“走！”
    可惜仙女棒还未点燃，教导主任带着几个班主任举着手电筒各个角落找情侣。徐枫野听到动静拉着谭圆在黑暗里奔跑。
    四周看不清，人声嘈杂，他的手却始终温暖。
    谭圆望着蓬勃的少年，发梢在风中拂过：“嘿，徐枫野！你知道十八岁是什么吗？”
    徐枫野回头：“什么？”
    谭圆抿唇偷笑，像藏了蜜。
    “那是热血、释放和收获！是……徐枫野啊！”
    作者：虽然拖了很长时间，这篇文也很幼稚，但是的确只有这么多，最初的大纲也只有这么多。它的缺点大概是真的一点都不“小说”，没有多么夸张的反派，没有冲突，没有看点。
    可是，这是我人生中第一篇完结的小说，写的再烂，写到最后一句，还是眼眶泛泪。
    谢谢！谢谢，离开的读者！谢谢，催更无数次的编辑！谢谢，废柴的自己！
    第36章 番外
    1、爬房与阿黄
    大一放寒假回去，徐枫野主动跟家里坦白, 说他们在一起了。
    汪美云喜滋滋的替儿子整理衣领：“瞧你得瑟的！真是跟你爸一副德行。”
    徐爸爸难得在家, 他放下报纸，斜了眼自己老婆：“我怎么了？我可没跟这小子似的, 大半夜不睡觉，爬人家姑娘的闺房。”
    说的是两人刚在一起时的事。
    徐爸爸半夜上厕所, 看到自己儿子鬼鬼祟祟跑出了家门，而后隔壁邻居闺女的房间, 灯就亮了。他特意留意, 知道自己儿子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他明里暗里说教了一番：“谈恋爱可以, 别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尤其你们这个年纪。要是闹出了‘人命’, 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
    徐枫野也想起了那晚的事。
    谭圆半夜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她做噩梦了, 梦到他们小时候一起养的阿黄——一只小黄鸭, 被邻居的大狗狗一口吞了。
    说起来这事, 徐枫野有些心虚。
    七岁的谭圆从郊区的爷爷家带了一只小黄鸭回来, 七岁的徐枫野见了也喜欢，看人家遛狗, 便跟小谭圆约定，每日放学回家一起遛鸭子。
    本来高高兴兴的事，这天，小谭圆有事，把遛鸭子的活交给了小徐枫野。小徐枫野拍着胸脯保证, 一定带阿黄安全回来，小区池塘不会去，隔壁大狼狗也绝不招惹！
    哪知阿黄是一去不归，嘎嘎嘎~挣脱绳子，填了大狼狗的肚子。
    小徐枫野一边哇哇哭，一边捡起石头砸大狗，狗主人牵着狼狗赶紧跑了。
    没了阿黄，小徐枫野也没脸回去见小谭圆，后来还是徐妈妈支招。
    小徐枫野：“阿黄变成天鹅，跟它妈妈飞走啦！”
    2、晃哥的婚礼
    这年寒假晃哥结婚了，亲亲老婆是曾经教过他们的小余老师。
    出门参加婚礼的时候，漫天雪花飘舞。谭圆围着可爱的围巾，徐枫野给她仔细拉扯好，整个小脸都围住。
    谭圆哼哼，说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徐枫野在围巾上扣出一个洞，露出了谭圆挺翘的鼻子。路边等车的工夫，徐枫野还是忍不住下手，吻住了谭圆的唇。
    到了酒店，谭圆和徐枫野进休息间找晃哥。
    一开门，就看见晃哥在拉扯小余老师的婚纱，肩部的衣料使劲往上提。
    小余老师气急，笑着捶了他一下。
    晃哥不太高兴：“早就跟你说了，不要选这件，又冷又不好看。”
    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谭圆小声地道：“等我们结婚，我也要穿这么漂亮的婚纱。”
    徐枫野皱眉：“你够漂亮了。”小余老师身上的婚纱……算了吧！
    谭圆痴痴地笑：“可是要更漂亮的成为徐枫野的老婆呀。”
    3、后悔吗？
    晃哥曾经问过徐枫野：“后悔吗？”
    徐枫野：“后悔什么？”
    晃哥：“后悔当年中考那么好的成绩没去市一中，后悔没去美国深造，那边应该比较适合你发展吧？”
    徐枫野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反问晃哥：“老师，您拿这话问问谭圆，她后不后悔。”后悔进小学放弃了专门的艺术学校，后悔错过专业的舞蹈老师，仅仅只为了留在他的身边。
    徐枫野低头一笑：“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哪我都愿意。”
    徐枫野初中时对奥数班痴迷过一阵，谭圆为了追上徐枫野的步伐，硬着头皮也报班上了。但她是个小笨蛋，怎么学也不会。又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只好每天回家“加夜班”。
    没几天黑眼圈有了，走路脚步都虚浮了。某天上课，直接晕倒在了课堂。
    自那以后奇怪的是，反而徐枫野的成绩一落千丈。
    徐枫野中考考了全市第一，但他并没有去最好的市一中，反而去了不怎么样的青城中学。
    父母与他谈话：“你真的不去市一中吗？那里的教学水平、师资力量都是全市最好的，这是影响你一生的事。”
    徐枫野摇头：“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做到。”
    学校要给他这个第一颁发奖学金，他私下拒绝了。高中三年，全校的学生都不知道传说中进入他们学校的第一名是谁。
    开学典礼上，奖学金在上面发放，徐枫野却满足的看着谭圆笑。
    4、徐慕谭小朋友
    周五幼儿园放学，徐慕谭小朋友心情不好。
    妈妈来接他去爸爸公司，一起等爸爸下班。早上说好的，周末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
    公司电梯里，徐慕谭、妈妈，还有一名普通的职员。
    安静的空间里，徐慕谭突然拉住了妈妈的手：“妈妈，这个叔叔放屁好臭啊。”
    谭圆尴尬：“宝贝，是，是妈妈放的，你闻错了。”
    徐慕谭：“妈妈才没有呢，就是这个叔叔……”
    谭圆一把捂住徐慕谭的嘴巴，对着职员笑。职员更是尴尬，电梯到了，赶忙下去。
    谭圆有点生气，进了徐枫野办公室，就告状道：“好好教训教训你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徐枫野问怎么回事。
    谭圆哼：“你儿子！在电梯里，当着人家的面，说，说人家放屁臭……”
    徐枫野噗笑出了声，把儿子抱到腿上坐好：“你是不是又调皮了？明明知道你妈妈脸皮薄，还故意这样！”
    徐慕谭撅着嘴生气：“小丽老师说了，撒谎不是好孩子。”
    徐枫野教导他：“这不是撒谎，这是在维护一个大人的体面……要是有人说谭谭你长得一点不可爱，甚至古怪。你会不会很生气呢？”
    徐慕谭从徐枫野腿上跳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可怜巴巴跑到门后头蹲着。
    徐枫野无奈，虽然是男孩子，可耍无赖的样子真像他妈妈。
    徐枫野亲了亲气哼哼的谭圆：“乖。”
    而后起身走到徐慕谭身边：“怎么了？”
    徐慕谭眼睛红红：“我就知道我是你们之间的意外。小婉都跟我说了，她就是她爸妈之间的意外。她姑姑就经常对她说什么，她爸爸妈妈是真爱，她是意外。”
    徐慕谭哭丧着脸：“我才不要当你们的意外呢！我不是意外！不是意外……”
    徐枫野叹气，大的小的都要他哄。
    他一把抱起徐慕谭：“你怎么是意外呢？你是我跟你妈妈爱情的结晶，我们是一家人。你要爱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爱你啊！”
    谭圆也走了过来，揪了揪儿子的小鼻子：“臭小子，早上的冰淇淋白给你吃了！”
    徐慕谭羞愧，朝谭圆张了张手：“对不起，大不了，大不了晚上的给妈妈。”
    徐枫野深觉压力颇大，要给家里两个宝贝挣冰淇淋钱。
    嗯，看来南非的五十亿企划可以早点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