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萌妹穿成小怂包》作者：连亦怜 文案 南晶穿书了，穿成一个受欺负时只会哭的怂包女主，每天都在等着被人拯救。 穿过来后，武力值爆表的南晶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每天都在霸气侧漏地撕反派。 撕欺负她的同学：“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今天非灭了你不可。” 撕骚扰她的亲戚：“你再敢碰我一下，手来手断，脚来脚断，脑袋过来稀巴烂。” 撕陷害她的情敌：“别装了，你那张脸就是现代心机女的教科书，扮什么无辜少女呢！” 撕纠缠她的前男主：“不要再惹我，否则分分钟把你的脸踢成车祸现场。” …… 大撕四方的硬核萌妹，成功引起了学霸大佬苏舟的注意：这个女生现在有点意思了！ 后来的后来，南晶有点小娇羞地问苏舟：“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苏舟：“你扁人的时候。帅炸了！MAN爆了！” 南晶听得很懵：“喂，你这人心动的点怎么有点奇怪，请问你到底是找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哇？” 苏舟笑得很苏：“我就想找一个像南朋友你这样的女朋友。” 敲黑板划重点：武力值爆表硬核萌妹VS挖坑埋人技术一流腹黑学霸 甜苏爽 少女心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晶，苏舟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十六岁的南晶是省专业队的一名跆拳道运动员。 南晶九岁开始练跆拳道，不到半年，就在一次市级比赛中荣获跆拳道38公斤项目少年女子丙组第二名，随后被选入市体校跆拳道队。 两年后，南晶通过参加省内比赛从市体校进入省体校。又一个两年后，她成功升级进入省队。 去年，南晶在省运会上收获了一枚女子乙组53公斤级的金牌，以20：10大胜对手。下一步，她希望自己能在全国大赛上有良好表现，被选拔到国家队。 省队的训练强度很大，运动员都很辛苦。一年到头就是过年时放三天假，其他时间都要雷打不动的训练。 每天的高强度训练结束后，南晶晚上回到宿舍最喜欢的事就是躺着休息。休息时间里，她可以用来消遣的事很有限，要不看看电视；要不翻翻小说；玩手机是绝对不可能的。 省队对运动员的管理非常严格，平时不允许他们使用手机，统统要交由教练保管。只有星期天的训练结束后，才能把手机发还他们使用一小时，利用这一时间跟父母通话或跟朋友联系。 省队规定每晚九点钟宿舍必须熄灯睡觉。九点钟很多电视剧都还在播出中，准时熄灯令让追剧成为了一桩不可能的事。 而且现在很多电视剧的剧情都狗血到要突破人类极限，南晶被实力劝退过几次后，对于追剧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倒是越来越喜欢看书，经常去图书室借书带回宿舍慢慢看。 南晶喜欢看那种烧脑的悬疑推理文，睡在她下铺的队友小苗跟她相反，就喜欢看不费脑子的小言。因为口味不一样，两个人一向各看各的彼此互不推文。 这天晚上，小苗却笑着踢了一下上铺的床板，对南晶说：“晶哥，我手头这本言情书的女主居然和你同一个名字呢。” 南晶在省队有着“晶哥”的称号。 一来南氏夫妇从小把她当男孩子养，养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性格； 二来她年纪虽然小，力气却很大，训练时又特别拼，完全不是妹子该有的画风； 最后就被人半真半假地叫开了“哥”。 南晶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是吗？那回头我也瞧瞧。” 那册薄薄的言情书大概也就七八万字，剧情俗套到小苗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不到半小时就一目十行地草草翻完了。 “这本书超没劲，烂大街的俗套梗。女主是个圣母牌大馅包子，被人欺负时只会哭，每天都在等着被人拯救。如果换成晶哥你当女主，那些反派统统死啦死啦滴！” 南晶当仁不让地“嗯”了一声：“那是必须滴。” 南晶在省队出了名的武力值爆表，正义感也爆棚。 今年春节放假结束后，返回省队的小苗和南晶在火车站遇上了。两个女生一起去搭地铁的途中，正好目睹一个小偷偷了一位女士的钱包。 南晶冲上前制止时，人高马大的小偷还想仗着体格优势撂倒她，结果被她三拳两脚打得满地找牙。最后唉唉哟哟地趴在地上动不了，只能是分分钟被提溜着去见警察蜀黍的节奏。 当时，那位女士拿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对南晶各种道谢，小苗也站在一旁笑嘻嘻地冲她比心。 “晶哥你真帅！我愿意为你弯成蚊香。” 南晶这周一直在看一本推理小说，这类烧脑剧情要慢慢看才能弄清楚所有的布局隐线。 今天晚上，她终于把剩下的五分之一都看完了。一看时钟还不到八点，她找小苗要来那本言情小说继续阅读时光。 随手翻阅了几页后，南晶就皱起了眉头。看到一半时，她有种想要吐血的强烈冲动。 小说中那个跟南晶同名同姓的女主是善良柔弱的小白花人设，活得比一道奥难题还要难。 亲戚骚扰她； 同学欺凌她； 情敌陷害她； 男主误会她…… 而她每次被欺负时都不懂反击，只会楚楚可怜地掉眼泪。 小说的大结局强行HE了，受尽各种明枪暗箭的怂包女主，最终圣母值爆表地选择无条件原谅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看到这里时，南晶忍无可忍地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啪的一下用力把那本书砸向墙壁。 ——什么脑残文啊？简直太让人“智熄”了！ 看了这么一本书，南晶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狠狠抓出来“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完了还倒了一坨翔在上面。还不如早点睡觉休息呢。 虽然还不到九点熄灯的时间，但是南晶决定今晚早点睡。白天在训练场上的辛苦，让她闭上眼睛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响亮铃声把南晶从睡梦中吵醒了，浑身一激灵地弹直身体睁开眼睛后，她整个人一秒钟切换为石化模式。 昨晚南晶明明是躺在省队宿舍床上睡的觉，可是一觉醒来她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教室，坐在一张课桌前，四周都是中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 之前吵醒她的声音原来是上课铃声，单调的铃声后还紧跟着一串悦耳的女声。 “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学文化知识，做先锋少年，快点回到教室吧。” 南晶无法不发懵，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这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把我搬运过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睡得有那么死吗？ 一连串疑问在大脑中层出不穷往外冒时，南晶还感觉到脸上有些凉凉的痒痒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结果摸到了湿漉漉的液体。 ——咦，这是眼泪吗？我刚才哭了？这怎么可能啊！ 南晶可不是那种动辄掉眼泪的软妹子，懂事以后基本没哭过。事实上她近几年来唯一一次落泪是去年在省运会上拿金牌的时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摸到满手泪水后，南晶还发现自己胸前垂着两束乌黑发亮的长发，更加惊愕得无以复加。 ——我哪儿来这么长的头发啊？我明明一直都是短发的。 就在南晶搞不清楚状况发懵发傻时，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转过头压低声音提醒她。 “南晶，上课了，你别哭了。如果你跟老师告状的话，海柠一定会让你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海柠——这个名字为南晶混沌一片的大脑照进了一束亮光，她忽然间有所明了。 ——咦，海柠不是昨晚那本脑残小言里的恶毒女配吗？她在故事中主要负责欺负小白花怂包女主。如果我现在跟她在同一个次元，也就意味着我穿到书里来了。 ——OH MY GOD，这也太玄幻！太不科学了吧！ 南晶因为这一惊天大发现陷入了极度震惊中，忽略了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也完全没留意到班长已经喊了起立。 整个班的学生齐刷刷地起立后，唯一一个坐着不动的女生自然就特别醒目显眼，更何况她还满脸是泪，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这天来带早读课的是英语老师，她关切地询问：“南晶同学，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英语老师连问了两遍才把南晶从震惊状态里拽出来。回过神后，她迅速回忆了一下书里的情节内容，很快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文中，十五岁的南晶是育才中学高中部的高一新生。 入学当天，南晶对高二的帅哥学长也就是男主郑江一见钟情。因为剧情需要，她的同班同学海柠也看中了这位帅哥学长。当她发现郑江对南晶更有好感，马上酸成了一个柠檬精。 作为恶毒女配的标准人设，海柠是那种长相漂亮性格跋扈的富家女，自带满级欺负人技能。刚才上早读课前，南晶只是经过她的课桌时不小心碰落了一本书，她二话不说直接拽过她背的书包扔向窗外。 窗外是一条正在进行清淤工程的排水沟，那只书包掉进沟里后被污水淹得只剩一个角。不但所有课本都泡了汤，而且还变得脏兮兮臭烘烘的，就算弄干了也没法继续用了。 小言中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女主清一色都有着悲惨身世，南晶也不例外。 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由外婆一手抚养带大。外婆那点退休金养活一老一小两个人不容易，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如果要另外花一笔钱来买新课本的话，无异于要增加外婆的负担。 所以，南晶刚才会哭得那么惨兮兮的。因为她不只是被人欺负了，还没钱买新书，处境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现在，此南晶已非彼南晶，知道软弱的眼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她一边胡乱撸了两把脸上的泪水，一边指着坐在中间第一排的海柠，言简意赅地陈述事实+表明态度。 “老师，海柠刚才把我的书包扔进了外面的排水沟。书包和里面的书全部弄脏了，我要求她向我道歉，然后赔一个新书包和一套新书给我。” 南晶虽然只说短短几句话，却引发了全班学生的集体震惊。 近一个月来，海柠一直在明里暗里欺负南晶，而她每次都逆来顺受，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譬如昨天，海柠带着几个女生以开玩笑的名义把南晶在厕所里关了一节课。事后南晶在老师批评她“无故旷课”时也没有分辩一个字，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无论怎么挨欺负都忍气吞声的南晶，在同学们眼中已经被定性为受气小怂包一枚。但是她的这一属性今天突然下线，不但当着全班人的面对老师告了海柠一状，还态度强硬地要求她道歉+赔新书。 不少学生们都诧异到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系统是否出了故障。已经习惯了对南晶开启霸凌模式的海柠，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击搞得整个人一懵。 “海柠，你为什么把南晶的书包扔进排水沟？” 面对英语老师的质问，海柠仓促间用上了自己用熟用惯的“开玩笑”这一借口。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跟着南晶闹着玩，不小心才扔到水沟里去了。” “这样啊！那你现在跟南晶道个歉，明天赔她一个新书包和一套新书。” 当着老师的面，海柠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对南晶道歉。她看着她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相反是恨不得咬她一口的凶狠表情。 以往海柠的样子只要稍微凶狠一点，南晶就已经吓得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低头缩成一团，根本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几分钟之前的南晶都还是这副怂样，挨了欺负只会趴在课桌上呜呜直哭，可是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尽管一双哭红的眼睛依然肿肿的，但南晶原来那副小可怜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 她不但一脸WHO怕WHO的神色坦然直视海柠的眼睛，还冲她翻了一个大大的、不屑的白眼，气得她心里别提多抓狂却又没法发飚。 海柠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南晶道歉后，班主任再讲了一通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和睦相处的大道理，就安排学生们开始朗读英语课本。 琅琅的读书声响起，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被平息了。 第2章 早读课结束后，英语老师前脚刚出门，后脚海柠就把英语书朝着课桌上重重一摔，然后转过身瞪着南晶咬牙切齿地低吼。 “南晶，你给我出来。” 海柠准备把南晶带出去狠狠教训一番，教训到她再也不敢跟老师告状为止。她戾气满满地当众发难，让全班学生没有一个离开教室，大家都在等着看戏。 如果是小怂包南晶会战战兢兢地配合“命令”，因为她实在是太怂了，怂得一点儿都不敢反抗。 然而跆拳道少女南晶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从意识到自己穿书的那一刻起，她就果断决定让小白花怂包人设见鬼去吧！还有所有反派你们统统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所以，南晶一脸高冷地怼回去：“你说出来就出来，凭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呀！” 海柠气得要命，冲动之下她想亲自动手把南晶拖出教室，有一个平时老跟在她屁股后面充当狗腿的女生也很有眼力劲地过来打算帮忙。 两个女生有四条胳膊，自以为对付南晶是小菜一碟。然而，训练有素的省跆拳道冠军的战斗值可不是她们这些战五渣能抗衡的。 虽然南晶穿着裙子不方便踢腿，但随便出上几拳就足够摆平这两朵娇花了。 南晶以一敌二轻轻松松地就大获全胜，海柠和另一个女生被她三下五除二就打翻了。围观的全班学生再次陷入集体震惊模式，感觉今天的南晶像是小白兔突然跨物种进化成了小黑豹。 “我去，南晶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啊？” “是啊，以前海柠欺负她时她都只会哭的，今天却是强势反击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吧！” “她看来是忍无可忍，今天终于发狠要正面开撕海柠了。” 海柠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气得脸都青了，指着南晶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 “你……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我好怕啊！” 南晶一边说一边配合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毫不走心的演技，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挖苦海柠。 同学们的窃笑声四起，笑得海柠更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然地一跺脚走出教室尿遁去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趁着中午的休息时间，南晶抽空回了一趟家。 穿梭来到书里的世界后，南晶的大脑自然而然地拥有了所有小怂包南晶的记忆。她和外婆的家就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巷子里，那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步行只要十分钟。 南晶回家是为了换衣服，她很嫌弃自己身上穿的那条粉色碎花裙。 作为一个从小被父母当成男孩抚养的女生，南晶基本上就没穿过裙子。练上跆拳道后更加拒绝裙装，嫌它活动起来太不方便。现在穿得这么女性化她很不习惯，走路时还有种迈不开腿的感觉。 中午的南家静悄悄的，因为外婆白天在楼上一户邻居家帮忙看孩子，赚点钱贴补家用。南晶跑进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挑衣服。 衣柜里属于这一季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各类甜美可爱风格的碎花裙。 镶在衣柜门上的镜子映照出的少女面孔，也是宛如新鲜水蜜桃般的甜美可爱。满头黑发梳成了软萌的双马尾，长度垂到腰部，是特别符合直男审美的长发女生。 镜子里的“自己”让南晶大大叹了一口气： 这么花的裙子； 这么长的头发； 还有这细麻杆一样的胳膊和腿； 真是接受无能啊！唯一顺眼的就只有脚上这双小白鞋了。 翻了一通衣柜后，南晶总算翻出了一件基础款的纯白T恤和一条蓝色牛仔裤。她利落地换上了这套衣服，返回学校时还光顾了校门口的一家美发屋。 南晶走进美发屋时，一位正好闲着的理发师热情洋溢地迎上来招呼她。 “同学，是要洗头还是要修剪一下啊？” “剪短。” 南晶从小就是短发，从没留过长发。如果“继承”小怂包南晶的这头长发，光是每天梳头这种事就能让她活活烦死。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呆多久，但现在既然是她的“主场”，那么一切都要按她的方式来。 “请问你要剪多短？” 美发屋里正好有个男生在理发，南晶就拿他的发型当范本，随手指了一下对理发师说：“跟他一样。” 理发师呆了一下。他长期为学生提供美发服务，对于当下年轻学生们的喜好再了解不过了。无论男生女生，都像爱惜眼珠子一样地爱惜他们的头发。就连很多男生都不愿意把头发剪太短，更别提女生了。 一般来说，女生光顾美发屋剪头发的目的无非就是两个——修剪过长的刘海或是开叉的发梢。 可是眼前这个长发及腰的甜美少女，居然想把自己的一头秀发剪成一款三七偏分的男式短碎发。 “同学，你……确定？” 南晶肯定得无以复加：“当然。” 尽管如此，理发师正式下剪刀之前，还是握着那把乌黑发亮的长发再次跟南晶确认。 第三次得到肯定无疑的答复后，他跟她商量能否买下她的头发，出价五百块。 “成交。” 南晶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这把长发对她来说本来就是累赘，现在剪掉它还能到手五百块，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理发师由衷觉得今天这个女生真是好特别啊！ 虽然长相软萌，气场却很硬。进屋到现在她说的话加起来没超过十个字，但每个字都透着一种“人狠话不多”的利落劲儿。 那位正在理发的男生也情不自禁地通过镜子看了南晶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因为他认出了她。 前几天在育才中学校门口，海柠“一不小心”把半杯奶茶泼了小怂包南晶的一头一脸，然后假惺惺地道歉。而那个怂包也强忍着泪水表示没关系，当然是原谅了。 这个男生苏舟当时就在校门口，全程冷漠脸地旁观了这出戏。他讨厌海柠嚣张跋扈的霸凌行为，也同样讨厌小白花南怂得一批的消极忍受。 在苏舟看来，这种所谓的原谅是对邪恶的纵容。一个人如果在遭到欺凌时不懂得反抗，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可怜的同时也是可恨的。他完全不同情这种软弱无能的怂包，无论是男是女。 然而，今天的南晶让苏舟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是好欺负的小怂包一枚，但骨子里似乎多了一份底气，让她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剪了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后，南晶算是彻底清除了小怂包南晶的个人形象特征，她觉得这下自己浑身都舒坦了。 短发造型的南晶，跟之前梳着双马尾走进来的那个女生简直判若两人。短发、T恤、牛仔裤的中性风装扮，让她原本软萌可爱的外表切换为英姿飒爽，从柔美的软妹子变成了酷帅的“小哥哥”。 理发师也如是说：“同学，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小帅哥呢。” 南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才是她熟悉的自己，也是她喜欢的自己。碎花裙和双马尾实在不是她的STEYL，完全无法兼容。 离开美发屋后，南晶朝着学校大门走去。那时候苏舟刚从大门左侧的一家书店出来，无意中瞥见她，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刚才南晶光顾美发屋时，苏舟的头发已经基本理好，很快就走了。尽管之前就知道这个女生要求剪短发，但是这个新发型带给她的巨大变化，还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说刚才在美发屋见到南晶时，苏舟就感觉她有些不太一样。那么现在这种感觉在看见她的新发型新形象后，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书店门口的一台冰柜前，有一个正在买矿泉水的男生就是郑江。 他第一眼都没能认出南晶，只是觉得这个走中性风路线走得很拉风的女生挺特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当郑江后知后觉地终于发现路过的“假小子”其实是曾经的软妹子南晶时，他无比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南晶，怎么是你呀！” 南晶停下脚步张望了一下，相关记忆系统自动上线，告诉她眼前这个跟自己说话的人就是原文中的男主郑江。 作为作者亲妈“御笔钦点”的男一号，郑江是一枚颜高腿长低音炮的大帅哥。整个人仿佛就是照着俘虏少女心长的一样，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英俊少年，麾下坐拥迷妹无数。 小怂包南晶是郑江的忠实脑残粉，不能更忠还能再残一点的那种。但是跆拳道少女南晶却对他好感欠奉。 因为原文中一段足以媲美琼瑶剧的“你听我解释啊”“我不听我不听”的男女主误会戏码，实在是弱智到惊天地泣鬼神。 南晶当时看得简直想仰天长啸：你们的脑子呢？脖子上长的那一坨是肿瘤吗？啊？！ 所以，南晶现在看郑江的眼神跟看智障差不多，反问道：“怎么不是我？”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不行吗？” 郑江十分惋惜地说：“太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你的长头发呢。” 郑江是那种典型的直男审美， 像乌黑笔直的长发； 柔美飘逸的长裙； 清纯可爱的长相； 都是特别能戳中他的点。 小怂包南晶在这些方面都很符合他的审美，但是今天她怎么判若两人地走起中性风路线来了？ “那你可以去美发屋买下我剪掉的头发，如果你有五百块的话。” 丢下这句话南晶就径自走开了，一副完全不CARE郑江的作派。作为一枚如假包换的大帅哥，郑江还是头一回遭受来自女生的这般冷遇，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目送着南晶傲然远去的身影，苏舟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一勾：这个女生现在有点意思了！ 第3章 形象焕然一新的南晶帅气十足地走在校园里，被两个眼睛近视的女生误会成是男生，各种星星眼闪啊闪，粉红泡泡冒啊冒。 “快看那边走过来的那个男生，走路的姿势就好帅有没有？” “真的呢，简直帅到飞起。” “他是哪个班的？以前好像没见过。”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班，但肯定是咱们学校的，要不跟着他看看他进哪间教室吧。” 两个女生一路跟着南晶，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了高一八班的教室，两张脸顿时同步呈现出一脸懵的表情。 “怎么他是我们班的吗？” “不可能了，应该是来找人的。” “他来找谁呢？” “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两个女生跟着南晶走进教室后，发现整个教室里的人全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神色。 而导致高一八班再次集体调到震惊模式的人，自然又非南晶莫属。 当全新形象巅覆自我的“晶哥”出现在高一八班的教室时，所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 直到她大喇喇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震惊值集体刷出新高。 有几位同学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是吧？是我认错人了还是她的确是南晶啊？” “没错，她就是南晶。感觉有点放飞自我了！” “这也太放飞了吧！真没想到她居然舍得剪掉一头长发。” “是啊，她一直别提多宝贝自己的长头发了，今天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显然她这是下定决心从头做起，拒绝再当怂包了。” 当发现自己花痴了一路的“帅哥”其实就是以前的怂妹南晶时，两个近视眼女生的下巴差点不保。 事实上，如果下巴真的能掉的话，高一八班现在肯定满地都是擅自脱离组织的下巴。 对于海柠来说，她的下巴更是属于震惊过度的重灾区——张开的嘴好半天合不拢，下巴差一点没错位脱臼。 好不容易从震惊模式中回过神后，海柠还不忘一拍桌子站起来跟南晶叫板。 “姓南的，有本事今天下午放学后你别走。” 南晶漫不经心地扫了海柠一眼，是看弱鸡一样的眼神，语气也是毫不掩饰的藐视。 “放马过来，我骑给你看。” 下午放学后，南晶一言九鼎地留在教室里没走，等来了海柠搬来的救兵——哥哥海桉。 海桉是育才中学高三年级的学生。他是那种成绩差得一塌糊涂的学渣，完全靠父母交“赞助费”才混进了这所重点中学。来学校上课纯粹就是混日子，动不动就逃学打游戏，老师也懒得管。 海桉这天上午没来上课，昨晚在家跟好基友通宵组队吃鸡，玩到天亮才睡觉。 中午饿醒了爬起来吃东西的时候，海桉接到海柠打来的电话，声称自己如何如何被同班女生欺负，要求哥哥下午务必过来帮自己出头。 “居然有人敢欺负你，TMD当老子不存在吗？放心，哥一定帮你收拾她。” 一般来说男生都不会跟女生过不去，但海桉却不是那种有绅士风度的人。 以前海桉就曾经动手打过班上一个女生，因为那个女生向老师告了他的状。他在办公室挨完训后，回到教室扯住女生的头发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再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海桉从此恶名远扬，正因为有这么一个混账不讲理的哥哥撑腰，所以海柠才能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海桉雄纠纠气昂昂地冲进高一八班的教室后，海柠立马指着南晶告状。 “哥，就是她欺负我。” 海桉横眉竖眼地走到南晶面前，二话不说就一脚踹翻了她的课桌，桌斗里的书本文具盒撒了一地。 “敢欺负我妹，你TM找死呢？” “惹我你才死定了。” 南晶一边说，一边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南晶比海桉矮了一头，瘦上一圈，身高体型都完全不占优势。 但是，在她站直身体的那一瞬，纤细的身体仿佛是一把柳叶刀，把空气割开了一条缝，有什么东西从中涌出来，簇拥在她周围，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周围的围观学生都GET到了这种强大的压迫感，海柠甚至有些不安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海桉脑子里那个“女生好欺负”的惯性思维让他反应比较迟钝一些。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照面狠抽南晶一巴掌，手还没来得及伸直就已经被她一把抓住，然后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海桉顿时活像杀猪一样叫起来，“啊……” 像海桉这种连业余选手都算不上的人，跟跆拳道专业运动员对打实在不占优势。 虽然小怂包南晶的身体缺乏力量与肌肉，但南晶照样可以凭借敏捷迅速的反应与经验丰富的对战技巧，轻而易举地一招制敌。 所有在场围观的学生们第三次开启集体震惊模式。 如果下巴能掉的话，肯定掉满一地了；如果眼珠能弹的话，肯定弹得到处都是。 这时候，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南晶让空气中多了一种什么东西——那种东西叫气场。 现在她一举手一投足流露出无比强大的气场，十里之外都能呼吸到她的霸气。 气场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一旦出现，很多人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以前在省队，南晶的教练总是强调运动员的气场很重要。因为因为强大的气场与强大的实力直接挂钩，气场其实就是由骨子里的自信幻化而成，虽然无形却能让对手倍感压力。 南晶作为教练的首席爱徒，不但实力过硬，气场也同样修炼得很强大。 在赛场上，很多时候她总是一上场就从气势上完全压制住对方。就算遇上比她更强大的对手，也能顶住来自对方的压力，毫不服输地拼搏到底，实现逆风翻盘。 刚才目睹的那一幕，让在场学生都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哇塞，没想到南晶打起架来这么厉害，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气势，谁与争锋——南晶可以改名叫南扫地僧晶了。” “她简直帅呆了！感觉她帅起来都没男生什么事了！” “同意，南晶今天帅到攻气爆表，太特么狂霸酷炫拽了！不接受反驳。” “确认过眼神，是个霸气的人！” 被一个女生摔成一副死猪样，海桉觉得自己的脸丢得实在有点大，无论如何也要找补回来一点。 于是他拖着一具差点被摔散架的身体爬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南晶展开第二轮进攻。 虽然看起来长得高高壮壮，但像海桉这种长期跟电子游戏为伍严重缺乏锻炼的人，其实就是空架子一个。只能欺负一下弱者，遇上强手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南晶敏捷避开海桉毫无章法的攻击，再用一记漂亮的侧踢直攻他胸部，五秒钟内就再一次放倒了他。 这一回海桉摔得更重更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儿都疼，胸口的肋骨更是疼得好像全部骨折了一样。 事实上如果不是南晶HOLD住了自己的力道，而是放任自己全力猛踹的话，海桉的肋骨没有全部踢断可以果断差评了。 走到摔成狗吃屎的海桉身旁，南晶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边口气很跩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服不服？不服就起来再战。” 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海桉再一次努力爬起来，然后随手抓过一把扫帚充当武器，大吼一声朝着南晶冲过去。 南晶闪身躲过那把直击面门的扫帚，然后一记强有力的横踢朝着海桉的腰部扫去。 他被踹出了三四米远，整个人还重重撞上了墙壁。鼻梁作为制高点，首当其冲地与墙壁产生亲密接触，立刻鼻血直涌。 有好几个胆小的女生被鲜血吓得失声尖叫，其中海柠的声音最响。 几米开外的楼梯间，教导主任正在下楼，那几个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第一时间把他引来了现场。 “出什么事了？” 海柠恶人先告状，指着南晶对教导主任大声控诉：“老师，她打人。你看她把我哥打得满脸是血。” 教导主任看了鼻血糊了半张脸的海桉一眼，再看了身高体型都明显要比他弱势的南晶一眼，满脸的理解无能，声音也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是她把你打成这样子的？” 海桉没脸回答这个问题，低着头不吭声，内心是暴风哭泣模式：拿什么拯救你？我那丢到姥姥家的脸面啊！ “老师，是他先动手的，我不还手就要挨打了。” 南晶当然要为自己辩解，海柠却在一旁颠倒是非黑白：“胡说，明明是你先动手打我哥的，在场的人全都看见了对吧？” 海桉海柠兄妹俩平时在学校属于小霸王级别的人物，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招惹他们。现在她这么一问，在场的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 一片无人应答的沉默中，忽然有个声音在教室前门处徐徐响起。 “老师，她说谎，我明明看见是她哥先动手的。” 第4章 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全部集中在前门处，一起锁定了那个敢站出来说真话的人。 那是一个五官清秀、气质斯文的男生，鼻梁上架着一副复古金属圆框眼镜，让他显得很有书卷气，看上去特别的文质彬彬。 教导主任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生是高一年级总分NO.1的学霸苏舟。 苏舟是从育才中学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尖子生。尽管初中部在另一个校区，教导主任还是对他很熟悉。而对于一位老师来说，成绩好的学生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自然低不了。 很多时候，很多围观者面对不公平的事保持沉默，无非是因为担心自己强出头会惹来报复。 现在有了苏舟挑头出面，其他学生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纷纷跟着点头附和。 苏舟是高一九班的学生，海桉一脸写满“老子是来扁人”的神色冲向高一八班时，他正好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准备回家。 他知道海桉是海柠的哥哥，猜出他可能是去找南晶的麻烦，所以跟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虽然海桉一脚踹翻南晶的课桌时好像很猛的样子，但是看到南晶站直身子后那副气场全开的霸气模式，苏舟就已经十分不看好海桉了：此人必挂！ 通过苏舟言简意赅的说明，教导主任弄明白了海桉出现在高一八班的原因——原来他是想要出面帮妹妹海柠教训南晶，结果却踢到了铁板，打人不成反被打，大大地吃了一回瘪。 如果是两个男生打架打成这种场面，教导主任肯定要各打五十大板，不偏袒任何一方。 但是，海桉作为一个高三年级的男生，跑来高一年级教室找一个学妹的麻烦，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当然要追究他的全责了。 南晶的强势反击则被视为理由充分的自我防卫。 所以，海桉不但被南晶痛扁了一顿，还要被教导主任带回教导处狠狠批评。 离开前，教导主任不无好奇地问了南晶一个问题：“你这个小女生，怎么这么能打啊？” “我学过几年跆拳道。” 南晶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教导主任拎走海桉后，海柠也想脚底抹油地开溜，被南晶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站住。” 没了恶霸哥哥撑腰的海柠，嚣张跋扈已经不在线，声音还有些微微发颤。 “你……想干吗？” 南晶什么也没说，只是高冷地一挑下巴，挑向刚才被海桉一脚踹翻的课桌。 海柠马上乖乖地跑过去把课桌扶好摆正，再弯腰捡起撒落一地的书本文具盒，在课桌上码得整整齐齐，比用尺子量的还要整齐。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明天早读课前，我要看到你赔的新书包和书。清楚了吗？” 海柠已经彻底没了横的底气，老老实实地直点头：“清楚了。” 南晶做了一个轰苍蝇般的手势示意海柠滚蛋，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就懒得再跟她费话了。 海氏兄妹双双狼狈谢幕后，在场的学生们都活跃起来。 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凑过来问南晶，为什么她明明拥有超高的战斗值，以前却一直逆来顺受地被海柠欺负，为什么要忍到现在才发威。 南晶随口解释说：“本来想低调一点不跟人杠架的，但是她越来越过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实在没法忍了，今天非灭了她不可。” 潦草地解释了几句后，南晶也收拾东西走人。她走到楼梯口时，看见已经走到下一层的苏舟，倚着楼梯扶手居高临下地叫了他一声。 “喂，苏舟，刚才的事谢了。” “不客气。” 苏舟仰起头冲着南晶微微一笑。斯文干净的面孔，温文尔雅的笑容，搭配一身整洁干净的白衬衫卡其裤，有种彬彬有礼的绅士范儿，像英伦剧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年。 南晶觉得苏舟挺眼熟的，想了一下就马上想起来了。 ——咦，这不是今天中午在理发店遇见的那个男生嘛！只是那时候他没戴眼镜。我当时说要剪他那么短的头发，结果理发师还直接给我剪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同款发型。 南晶记得原文中的苏舟就是一个背景板人物。 在开学典礼上，苏舟仅作为高一新生代表上台致辞被提了一笔。然后就是郑江作为学长代表上台致欢迎辞，小怂包南晶在台下立马开启了一见钟情模式。 在玛丽苏小白文中，一向没有高智商学霸的英雄用武之地。 因为圣母隐忍的女主只适合搭配智商欠费的男主，否则狗血弱智的经典误会戏码没法安排呀！ 夕阳将坠未坠的黄昏时分，放学归来的南晶推开了家门。外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就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外婆今年六十二，身体还十分硬朗，就是有点老眼昏花了。看着走进门的南晶，她十分讶异地“咦”了一声。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 南晶知道是自己判若两人的“小帅哥”形象让外婆没能认出来，赶紧凑过去让她老人家“验明正身”。 “外婆，是我，晶晶啊！” “啊，晶晶是你呀！你怎么把头发剪掉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南晶给出了一个家长都喜欢的理由，“头发太长了，影响学习，所以我就剪掉了。” “长头发要费不少时间去打理，我也早就叫你剪短一些。不过，你今天也剪得太短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男生呢。” “反正要剪就干脆剪短一些。而且理发师愿意出五百块买我的长头发，所以我就剪了一个男生头。” 南晶一边说，一边掏出五百块钱交给外婆贴补家用。外婆没有接，说是她自己的头发换来的钱，让她留着自己花。 “你最近又长高了，就拿着这笔钱去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吧。” 想想小怂包南晶衣柜里那些自己打死都不想穿的花裙子，南晶决定这个星期天就去买衣服。 晚饭后，南晶刚从厨房洗完碗出来，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南晶跑过去打开门一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相关记忆再次自动上线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小怂包南晶的表舅李炳强。 李炳强的母亲和南晶的外婆是亲姐妹，南晶管李母叫姨外婆。因为外婆和南晶一老一小过日子有些活计干不了，姨外婆就经常打发自家儿子过来帮忙。 姨外婆是一片好心，可是李炳强这人却有些恶心。自从小怂包南晶从小女孩长成青春美少女后，他每次来南家帮忙总是有意无意地揩她的油，摸过手搂过肩甚至还捏过臀。 李炳强看着南晶很是吃了一惊：“咦，晶晶剪头发了？” 南晶爱搭不理地“嗯”了一声，李炳强一边熟门熟路地换鞋进屋，一边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外婆打招呼。 “姨妈，你家卫生间的水龙头漏水是吧？妈让我过来帮忙修一下。” “是啊，滴滴答答漏了好几天了。麻烦你了炳强。” “没事，不麻烦。” 在卫生间检查漏水的水龙头时，李炳强刻意把南晶叫进去打下手。他让她在一旁负责递工具，自己在接工具的时候趁机摸她的手。 胆小懦弱的小怂包南晶每次都因为害怕而不敢吭声，但是晶哥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李炳强居心不良地摸她手背时，她直接用手里那把螺丝刀毫不含糊地用力抽了那只咸猪手一下，抽得他“啊”的一声惨叫。 外婆听到动静不对跑过来询问：“怎么了？” 南晶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炳强不吭声，他虽然手疼得要命，却不得不粉饰太平地挤出一个笑容含糊解释。 “没事，姨妈，我不小心……砸到手了。” “这样啊，那你小心一点啊！” 外婆说完这句话，就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去了。李炳强看着自己因为挨抽而迅速肿起来的手背，十分恼火也颇为不解地看了身旁的南晶一眼，不明白这个丫头片子今天是怎么了。 这一看，李炳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南晶今天整个人跟以前完全不同。 曾经那个胆小懦弱的女生，仿佛跟着那头丝柔长发一起消失了。此时此刻的南晶，一脸冰山相，目光凌厉得像刀子，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凛冽气场，压得李炳强整个人有些不自觉地瑟缩。 “表舅，以前你经常吃我豆腐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后你要再敢碰我一下，手来手断，脚来脚断，脑袋过来稀巴烂。清楚了吗？” 南晶的一番话不但说得霸气侧漏，而且每个字有着至少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严寒，听得李炳强浑身直冒寒气。 虽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一个成年男人似乎都不应该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震慑到，可是李炳强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上大面积蔓延的寒意。 李炳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只是一个有老婆孩子的普通人，那点色胆也就只够偷偷摸摸地占一下懦弱少女的便宜。如果对方足够强硬他就心虚胆怯地怂了，毕竟事情闹大了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老老实实地修完水龙头后，李炳强就利落收拾工具走人了。不像平时那样要坐上好半天，寻找一切机会偷偷骚扰南晶。 这个小白兔女生忽然变成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让他再也不敢吃她的豆腐揩她的油。 第5章 晚上的时候，南晶独自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对着摊开的作业本发呆，琢磨着自己这一天太玄幻不科学的奇遇。 ——好端端的我怎么就穿到书里的世界来了？ ——现实的世界是否还有我的存在？ ——如果我只是魂游书中，那么省队那边的我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我还能再回去吗？还能再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吗？ 这些问题南晶找不到答案，她现在活在类似二次元的世界，和三次元没有交流渠道。 她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揪着头发想：不管怎么样，我先把在这里的每一天过好再说吧。 南晶在书桌抽屉里发现了小怂包南晶的手机。 育才中学明文禁止学生带手机去学校上课，一旦发现立即没收，所以许多乖学生的手机白天都放在家里。 手机锁屏用的是指纹锁，南晶轻而易举地就解了锁，开始查看手机里的内容。 小怂包南晶的QQ名叫“闪光少女”，这个浓浓中二气息的昵称让她无法不嫌弃，二话不说立马改成了“晶哥”。 在高一八班的班级群里，南晶摆平海氏兄妹的消息已经刷屏刷了好几个小时。 像“当时我就震惊了”和“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之类的表情包图片多到泛滥成灾。 另外，还有大量的感叹词与感叹号出没。都是被同学们征用来表达自己的难以置信与心潮澎湃。 南晶和海桉开战的当天晚上，育才中学的贴吧就有人发表了相关的帖子。 海桉被一位高一小学妹打得屁滚尿滚的事立马成了爆炸性新闻，主题帖下方的讨论进行得热火朝天。 ——不是吧？海桉被高一小学妹打了，你特么逗我玩儿吧？ ——真的，那个女生练过跆拳道，他本来是去扁人的结果反过来被吊打。 ——跑去打女生结果被女生打了，妥妥的一个大型翻车现场啊！哈哈！ ——哈哈哈哈，我能说我现在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吗？ ——哪个女生这么牛B哇？老子墙都不服就服她了！ ——好膜拜这位女侠啊！我要把我珍藏多年的膝盖献给她，不嫌弃的话天灵盖也一起献了。 ——我草我草我草……再多的我草也说不出我内心的我草！！！！！！ ——大家有没有兴趣求一下海桉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还用求吗？肯定TM全黑了！ ——海霸王现在一定感到万分沮丧并且开始怀疑人生。 …… 跟海桉打了这么一架后，南晶一战成名被封神。 第二天去学校上课，从走进校门的那一刻起，南晶就一路自带高光地吸引了许多学生的注意力。 “快看快看，她就是昨晚吊打海桉的那个女生。” “哇塞！这妹子看起来真是很汉子呢！” “攻气十足有木有？” “有，太有了！” “气场超A帅爆了！” 小怂包南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甜美面孔，皮肤白嫩得像刚磨好的水豆腐，刚剥壳的熟鸡蛋。在圣母牌大馅包子时期，她这种长相看上去特别柔弱可怜好欺负。 但是换成南晶的“主场”后，同样的长相用中性风着装与男式短发全新包装一番，再来一份霸气加持，就摇身一变成了又帅又飒的硬核萌妹。走路带风，出场自带BGM，浑身散发着一种“姐姐我是你惹不起的人”的强大气场。 南晶走进教室时，坐在第一排的海柠僵硬地冲她挤出一个笑容：“那个……新书包和书都放在你桌上了。” “Good girl。”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新书包和新书时，南晶的心情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 与南晶的好心情截然相反，海桉今天的心情糟透了！ 堂堂一个高三学长，居然被一个比自己低两届的高一小学妹打了，而且还是全方位碾压式的吊打。简直丢人丢到了太平洋！ 本来海桉今天不想来上课，想在家里躲上两天避避风头的。 可是教导主任昨天训完他后，还要求他写一份不低于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书，今天上午一定要交到教导处。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来上学了。 从海桉走进校门的那一刻起，一路上都有此起彼伏的窃笑声。虽然他未必都听得见，但是哪怕用脚趾头也能GET到人们的嘲讽与讥笑。 虽然海桉一向是个不怎么要脸的人，但这回丢脸实在丢大了！他终于前所未有地感到了羞耻。 既羞且恼的海桉做了一个智商不在线的决定，想找几个平时交情不错的同班男生放学后一起去收拾南晶。结果那几个男生活像看智障一样瞪着他。 其中一个还直言不讳地问：“你小子昨天是不是被打坏脑子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一个男生跑去打女生就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居然还想叫上几个人一起去围殴人家。 虽然海桉在这方面一向不要脸，但他的同学们可是要脸的。尽管他们平时也是经常跟人碴架的混小子，可动手时要讲究单挑还是群殴。 单挑就一对一的上；群殴就一起上；打架也要打得公平起见。如果一群人殴打一个人是要被强烈鄙视的，更别说群殴的对象还是一个女生了。 海桉的这一请求，让大家对他的鄙视又上一层楼，他郁闷得差点没吐血。 上午十点钟，课间操的音乐响起。全校学生陆陆续续地朝着操场汇聚，准备开始做广播操。 海桉不想去丢人现眼，一下课就直接钻进了男厕所，找了一个蹲间关上门抽烟——有本事丢人，没本事见人啊！ 大部分学生都第一时间去了操场集合，也有少数人先跑来厕所方便一下。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海桉听到外面有两个男生一边放水，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他的糗事，同样认定他打女生的行为太不要脸。 这时候，有另一个男生的声音表达了不同见解。 “他这种人有没有脸都难说，至于要不要脸就是一个更次要的问题了。” 那是一个清凉如水的声音，听在已经满肚子火气的海桉耳中却像一桶汽油泼过来，心里立刻蓬的一下怒焰四起。他一把踹开隔间门冲出去，气势汹汹地瞪着外头的三个男生怒吼。 “刚才是哪个家伙说我没有脸？” 海桉突然冲出来，让三个男生出其不意地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其中两个的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海桉顺着两个男生的眼神看了过去，神色更加怒不可遏，“苏舟，又是你。” 虽然海桉一副要吃人的凶样，但是苏舟却若无其事地冲他点了一下头。 “是我，真巧哦！” 海桉想起昨天就是苏舟在教导主任面前戳穿了海柠的谎话，害得自己挨完学妹的打还要挨老师的训。 今天他又在这里拐着弯骂自己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简直叔可忍婶也不能忍了。 “苏舟，老子今天不海扁你一顿就不姓海。” 海桉已经窝火窝了一肚子，正迫切需要一个渠道来释放满腹火气。虽然女生不能打，但男生可以随便打。 而像苏舟这种学霸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弱鸡，这种文质彬彬的眼镜男生，他有信心一个打俩。 为了避免另外两个男生来帮忙，海桉先下手为强地吼了一声：“你们两个滚出去，老子要跟他单挑。” 两个男生跟苏舟不同班，也不太熟，看着凶神恶煞的海桉果断决定自保闪人。 厕所里只剩下苏舟一个人跟海桉面对面地站着，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那副复古金属圆框眼镜塞进裤兜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要跟我单挑吗？” “当然，就算你现在认怂都晚了，老子今天非打你一顿出气不可。你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你。” 海桉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朝着苏舟的脸一拳砸过去。 可是，他的拳头还没来得及砸中目标，已经被苏舟利落地一把抓住手腕，然后迅速转身下蹲，再次免费赠送了他一个过肩摔。 苏舟的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海桉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活像头死猪一样被摔在了厕所脏兮兮湿漉漉的地板上，连怎么倒的都不知道。 昨天被南晶使用过肩摔摔了一下后，海桉的腰背部因为肌肉钝伤至今酸痛不已。 没想到现在又被苏舟摔了一把，整个背部再次重重砸在地板上的那一瞬，他无法不惨叫。 “啊……” 痛啊！真是太痛了！海桉痛得差点没掉眼泪。 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还担心自己的脊椎是否完好，该不会就此瘫痪动不了了吧？好在仍然在线的肢体反应让他松了一口气。 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板上痛得呲牙咧嘴的海桉，苏舟一边彬彬有礼地微笑：“不好意思，之前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也学过几年跆拳道。” 海桉听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的运气怎么就衰到这种地步啊？昨天想要帮妹妹教训南晶踢到了铁板，今天想要替自己出气收拾苏舟又踢到了铁板。这也实在太水逆了吧？ 尤其是想起刚才自己还牛皮烘烘地说什么“我保证不打死你”，一惯走不要脸路线的海桉都觉得脸疼——有一种强烈的被人啪啪打脸的感觉。 ——玛丽隔壁的，这一届的学弟学妹怎么都这么强啊！还让不让人混了？我TMD真是太难了！ 第6章 使出一招制敌的过肩摔KO得海桉毫无还手之力后，苏舟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掏出眼镜重新戴上。一秒钟又切换回了那个文质彬彬的学霸少年，怎么看怎么弱鸡。 苏舟刚刚戴好眼镜，一位人到中年的女教师就一把推开厕所门，活像救火似的冲了进来。 刚才那两个男生虽然有些怕事，不敢正面杠上海桉，但他们还是富有正义感的好孩子，不想看到苏舟被KO。所以离开厕所后，他们就向遇见的第一位老师求助了。 听说海桉在男厕所里试图暴揍苏舟一顿，这位高一年级的政治老师当然是第一时间赶来阻止了。要知道彬彬有礼的学霸少年苏舟可是高一年级全体老师的心肝宝贝。 这位女教师的性格很强势，一把狮子吼神功全校闻名。她的人还没来得及走进厕所，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就先传了进来。 “海桉，不准打人。” 海桉正费劲地揉着腰部从地板上爬起来，女教师的这句话让他委屈得不要不要的，不假思索地就张口反驳。 “老师，我没打人，是苏舟打我。” 女教师这才发现厕所里的情景跟自己想像中有很大出入。居然是海桉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苏舟好端端地站在一旁。 “啊！”女教师一张典型的黑人问号脸，“苏舟……你打了海桉？” 育才中学有校规，学生之间打架斗殴或动手打人都要写检讨。苏舟可不想为了海桉而浪费时间去写那玩意儿。 “老师，我没打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地板太湿，他想冲过来打我的时候脚一滑就摔了。” 苏舟那张斯文清秀的面孔自带无辜感，加上小鹿般纯良无害的眼神与合情合理的解释，不但一秒钟就让女教师相信了他的话，还成功激发了她的母性情怀，狮子吼顿时变成了绕指柔。 “苏舟，你吓到了吧？别怕，老师会保护你的。” “谢谢老师。” 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无辜的苏舟，海桉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忍无可忍地咆哮起来。 “我靠！明明就是你打了我，为什么不承认？” 海桉一边叫一边爬起来，气急败坏地伸出一只手指着苏舟的鼻子质问他。 苏舟后退一步，一脸因为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而感到紧张不安的神色。这副惟妙惟肖的弱鸡相，让女教师马上义不容辞地出面护犊子。 “海桉你靠什么靠？不但当着我的面爆粗口，还想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人吗？你是不是想被开除？” “老师，我真没打他，是他打了我啊！真的老师，我可以对天发誓。” 海桉觉得自己要比窦娥冤上一百倍，一个劲地喊冤叫屈。 而苏舟只是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站在一旁，眼神无辜地看着老师，就完胜了他的声嘶力竭。 什么叫扮猪吃老虎？ 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 什么叫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有着人畜无害的脸？ 海桉这天在厕所里被苏舟一对一地“特训教学”后，终于无比深刻地理解了。 这天上午在厕所里发生的事，无论海桉怎么辩解，他的话老师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因为苏舟的可信度要比海桉高得多。 一个是无心向学天天吃鸡经常欺负弱小的学渣； 一个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讲文明有礼貌的学霸； 无论哪位老师来评判，谁都不会相信后者能把前者给打了。 更何况还有那两个男生做证，海桉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地声称要扁苏舟一顿。女教师当然有理由百分百相信，如果他不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苏舟肯定已经挨了他的打。 综合上述原因，海桉再一次被拎去了教导处挨训。 因为他连续两天在学校惹事生非欺凌同学，教导主任一个电话叫来了家长，最后还决定给他记大过。并要求他写一篇不低于三千字的检讨书，明天课间操期间在全校师生面前当众朗读深刻检讨。 这一波操作真是让海桉差一点没活活气死。 明明是他被苏舟打了，苏舟却啥事也没有的全身而退，他反过来挨了一通教训加写检讨书加当众做检讨——苍天啊，大地啊！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内心深处，海桉再一次开启暴风哭泣模式：我太难了！我真TM太难了！我上辈子一定是条蜀道吧？ 课间操结束后，南晶在回教室的途中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站定脚步回头一看，看见了郑江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英俊面孔。 如果是小怂包南晶，对着这张脸肯定要花痴模式全开了。但晶哥只是一张黑人问号脸地看着他。 “什么事？ “南晶，听说你昨天把一位高三学长给打了？” “嗯，打了。” 南晶的口气平淡得就像说“吃了”一样，郑江一脸惊讶得无以复加的神情看着她发呆。因为他以前认识的南晶，横看竖看都不是一个有能力吊打男生的女生。 当然，郑江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南晶跟以前的南晶实在是判若两人。无论从外表到性格都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再找不出半点曾经的温柔甜美。 以前的南晶，穿着柔美的裙子，梳着软萌的双马尾，说话时声音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整个人看起来娇柔无比； 现在的南晶，穿着T恤牛仔裤，剪着男式短发，说话时声音像蹦豆一样清脆又干脆，完全没了那份娇柔劲儿。 “你……怎么突然间变化这么大啊？” “人总是会变的。” “可是……你变得我都感觉自己快要不认识你了。” 南晶很想说“其实你本来就不认识我”，但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没法说出口。 “那就算你不认识我吧。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上楼了。” 以前的南晶恨不得像条小尾巴一样黏着自己不放，现在的南晶却总是一副说不上三句话就满脸不耐烦地想要扔下自己闪人。 尽管郑江很不愿意承认，却还是无法忽略那份被嫌弃感，心里有点小受伤。 “你好像不愿意跟我说话，为什么？” 南晶一摊双手如实作答：“因为无话可说。” “可是前天晚上你还在QQ上告诉我，有好多心里话想对我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怂包南晶每天晚上都会给郑江发QQ消息，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一个：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围绕着这一个中心进行大段大段不重样的抒情描写。 这一类抒情描写，昨晚南晶翻查手机时随便看了两段，瞬间酸倒牙，直接翻白眼。 谈话进行到这里时，有一个五官姣好的长发女生笑着走过来。她有意无意地往郑江和南晶中间一站，不动声色地当起了人肉隔离墩。 “郑江，南晶，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看了那个女生一眼后，南晶很快在记忆系统中找到了对应的个人资料。她的名字叫何佳欣，是郑江的同班同学，一直在暗恋他。 原文中的南晶如果是朵小白花，何佳欣就是一个小绿茶。 因为一直视南晶为头号情敌，何佳欣表面上虽然对她十分友善，实际上却一直处心积虑地抹黑她。 譬如何佳欣曾经把一支名贵钢笔偷偷塞进南晶的书包里，诬蔑她偷东西；还故意安排一个男生去接近南晶，然后误导郑江认为她跟那个男生有暧昧，上演狗血误会戏码。 小怂包南晶的智商余额严重不足，一再被何佳欣陷害还傻兮兮把她当成好闺蜜。 晶哥可没那么蠢，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何佳欣是两面三刀的人，她连眼皮子都懒得多夹她一下。 “没聊什么，就是打算告诉郑江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以后我不再是你的情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可以不用继续奋斗在抹黑我的第一线了！” 尽管何佳欣已经听说了南晶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亲眼看着昔日的软柿子突然如此硬核，说话干脆利落地直击要害，她脸上的笑容无法不为之一僵。 “南晶，你说什么呀？我和郑江只是同班同学，我也没有故意抹黑过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何佳欣这人就是这点特没劲，明明一直暗恋郑江，却又不痛快点直接倒追，而是背地里跟他喜欢的女生各种过不去各种使阴招。南晶强烈怀疑她是宫斗剧看多了想过一把奸妃瘾。 “别装了，你那张脸就是现代心机女的教科书，扮什么无辜少女呢！” 何佳欣坚决维护自己纯真无邪的白莲花人设，“南晶，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晶一脸懒得费力气的神色耸了耸肩不再说话。好吧，只要何佳欣别再来招惹她，她才没那个闲功夫去管她到底是真纯还假纯呢，她爱装就继续装呗！ 南晶跟郑江撇清关系的话听得他一脸震惊，心里原本的那点小受伤变成了大出血重伤模式。 “南晶你刚才说什么？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我啊？” 一直以来都是被异性众星捧月的郑江，实在无法适应南晶对他的说甩就甩，活像个怨妇一样向她讨说法。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不喜欢了。反正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大把，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影响你的人气，你也没什么损失了。好了，话都说清楚了，我上楼了，再见。” 第7章 南晶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声还没响。有消息灵通的学生已经听说了海桉再次被拎去教导处挨训的事，七嘴八舌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得知海桉刚才试图在男厕所打苏舟，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运气超背地先摔了一跤，然后又被及时赶到的老师一通教训，人没打成再次吃瘪——南晶都发自内心地想要为他点根蜡： 这么糟的运气一定是被人品拖累了！话说他那人品真应该回炉再造一下啊！ 看看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南晶跑到隔壁的高一九班，招手把苏舟叫了出来。 文质彬彬的学霸少年走出教室，唇角挂着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听说了海桉想打我的事特意来慰问我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南晶点点头回答：“没错。另外，我知道海桉会找你麻烦是因为你昨天帮了我。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负责摆平他，不会让他再找你的麻烦。你就放心吧。” 南晶那副“我会罩着你”的大姐大口吻，让苏舟唇角的微笑不自觉地悄然加深。 “你的意思是——你会保护我对吧？” “呃……如果你能接受这个说法的话。” 一般正常情况下，男生都是扮演保护女生的角色。如果是反过来被女生保护，十个男生中估计有十一个会接受无能。即使是他们弱小到不足以保护别人或自保，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和以貌取人的海桉一样，光看苏舟的外表，南晶也觉得这种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男生自带弱鸡属性。 而且苏舟还是因为自己才惹上海桉的，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保护他远离海桉的“魔爪”。 “能啊！有什么不能的。那下午放学后一起走吧？” 苏舟突如其来的提议让南晶怔了一下，“啊？” “你不是要保护我吗？如果放学后一起走，海桉想要半路上堵住我找麻烦，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了。对吧？” 南晶一想是这个理，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一起走吧。” 下午放学后，南晶在校门口跟苏舟会合一起回家。 苏舟家和南晶家在同一个方向，离学校都不远，两个人平时都是步行来上学。回家路上，他俩前三分之二的路程是重合的，最后一个路口时，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因为肩负“保护者”的重任，南晶一直把苏舟护送到了他家楼下。 那是一栋紧邻公园的高层公寓楼，光看楼房高大上的外表，就知道能住在这里的人一定都很壕。 “咦，苏舟你家看来很有钱啊！” “没有了。” “没钱能住这种高级公寓，怎么可能？放心吧，我不会找你借钱了。” “其实，这套公寓是亲戚借给我们住的。” “什么亲戚这么好？” “我奶奶。” 南晶呆了一下，“奶奶也算亲戚吗？应该算亲人吧？” 苏舟似笑非笑：“算吗？我都不清楚呢。” “你什么学霸啊？连这种亲属关系都捋不清，看来常识堪忧。” 隔着透明的玻璃大门，南晶看见一楼大堂有保安坐镇。这种高端住宅的安保都很到位，只要苏舟进了门，人身安全系数就稳了。 “那你进去吧，我就不送了啊！” 苏舟笑容可掬地道谢：“好的，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对白就像是男女主拿错剧本了，南晶都有一点忍不住想笑。但是为了照顾苏舟的自尊心，她还是十分善良地忍住了。 隔着一楼大堂的玻璃门目送南晶潇洒远去的身影，苏舟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褪散：偶尔体验一把被人保护的感觉，其实很不错呢。 电梯均速地把苏舟送上了十八楼，出门后正对着电梯口的那一户，就是他目前住的地方。 这套四室两厅的复式住宅产权登记在苏舟的奶奶郑泽雅名下。除了借住的房子以外，他们母子俩的生活费也全部依赖于奶奶每个月的银行转账。 苏舟进屋的时候，他母亲许宜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保姆周姨在厨房里张罗晚饭。 看见苏舟回来了，许宜秀兴奋地拍手直笑：“小舟回来了！小舟回来了！小舟回来了！” 苏舟八岁那年，父母同时遭遇车祸，一死一伤。 父亲苏津当场身亡，母亲许宜秀虽然经过抢救保住了一条性命，却因颅脑损伤导致智力受损，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 现在的许宜秀智力仅相当于四五岁的小孩，她已经不能理解苏舟是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但或许是母性难泯吧，她只要看到他总会笑得很开心。 “妈，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 车祸后许宜秀做了两次手术，走路都要拄拐杖，还有大把药物需要按时服用。智力降到孩童水平后，她的行为也类似孩童，特别抗拒吃药，每次都要又骗又哄。 “药不好吃，我不想吃。” “不吃就会生病，生病就要去医院，你想去医院打针吗？” 许宜秀苦着脸直摇头：“不想。” “那就乖乖吃药，知道吗？” 许宜秀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哦”了一声，这时候周姨把准备好的晚饭端上了饭桌，招呼他们过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许宜秀像一个小孩子那样把饭菜撒得到处都是，基本上是吃一半撒一半。 因为医生建议让许宜秀学习自己吃饭，尽可能培养她的自理能力。所以苏舟只能耐心地反复教她不要浪费粮食。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教他的，而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晚饭后，苏舟像往常一样走进书房。开始学习前，他随手查看了一下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但是有几则未读短信。基本上都是垃圾短信，只有一则是银行发来的余额变动短信提醒。 扫了一眼有所增加的银行账户余额，苏舟知道这是奶奶郑泽雅把这个月的生活费转过来了。他按照惯例打电话过去表示感谢。 “奶奶，我是苏舟。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收到了，谢谢奶奶。” 苏舟的声音礼貌中带着恭敬，是晚辈对长辈应有的态度。但是他的眼神却很复杂，复杂得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电话那端，郑泽雅的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缺乏亲和力，还带着一份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 “马上要月考了吧？” “嗯，下周一考试。” “有信心继续拿年级第一吗？” “当然，月考难度不大，SO EASY。” 苏舟知道不能在奶奶面前太谦虚，谦虚只会让她觉得你底气不足。但也不能空口说大话，如果说出来却做不到，她只会更加看不上你。 在重点中学读书，想要每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可不容易。毕竟好学生多如过江之鲫，考试时经常是神仙打架般的激烈竞争局面，各路大神各显神通领一时风骚很常见。 在育才中学初中部的三年里，苏舟第一年的成绩排名稳定在年级前三。从第二年开始每年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 郑泽雅嗯了一声又说：“这个星期天我不在家，你星期六晚上过来吃饭吧。” 每个星期天，苏舟都要去奶奶家吃一顿饭，算是祖孙间共享天伦之乐的一项家庭聚会活动。 虽然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桩乐事，但从来没有缺席过。小时候还一度哭着闹着不肯去，可越长大就越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好的。” 郑泽雅的电话挂断了，像往常那样她一个字都没有问起许宜秀，就像这个儿媳妇是个透明人，完全不存在。 苏舟早就已经习惯了奶奶对母亲的无视，他默默地把手机调成静音键搁在一旁，拿出课本开始认真学习。 作业已经在学校抽空写完了，苏舟写作业的效率很高。同样的作业别人才写一半他已经全部做完，而且准确率几乎是百分百。 回家后的时间苏舟基本上只干两件事。一件是自学课本上的知识，他已经自学到了高二的课程；另一件是刷题——一刷再刷不同的各科目试题。 所谓的学霸并不仅仅只是聪明，还因为足够努力。成功永远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只有努力了才会有收获。 一轮朝阳红彤彤地跃出了地平线，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天上午的课间操时间结束后，是属于海桉的“高光时刻”。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一边念，一边时不时地伸手揉一下自己的屁股。 确切地来说，海桉揉的不是屁股而是尾椎骨那一块。 因为两次过肩摔让这个身体部位成了重灾区，走路的时候痛，站的时候也痛，上楼梯的时候更是痛。痛得他时不时地就想揉两下。 海桉一边念检讨一边揉屁股的形象实在可乐，很多学生都在窃笑。 海柠都觉得好丢脸，有种想要跟这个形象跌到谷底的哥哥划清界限的强烈冲动。 第8章 海桉当众做完检讨后，教导主任再补充强调几句校风校纪方面的内容就散会了。 南晶就等着这一刻，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拦住海桉，警告他不要再跟苏舟过不去。 原本南晶昨天就想找到海桉把话说清楚，她和他之间的问题不要牵扯上苏舟，如果想找麻烦就直接冲她来。 可是，海桉昨天一直都被关在教导处写检讨，写不完不准走。南晶扑了两次空后，就推到今天了。 对于南晶的警告，海桉一边形象欠佳地揉着屁股，一边悻悻然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昨天发生在男厕所的事，所有人都对苏舟的版本深信不疑。海桉白挨了一顿打还有冤无处诉，真是差点怄出内伤。 现在海桉已经彻底放弃了为自己辩解，也不想跟南晶多说什么。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昨天非但没碰到苏舟一根手指头，还反过来被他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她只会乐得不要不要的。他又何必说出这么丢脸的事让她开心呢？ 警告了海桉后，南晶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走到楼下时正好遇上了苏舟。 苏舟依然是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卡其裤，只是换了一副黑色方框眼镜，衬得一张脸唇红齿白，满满的少年感。 南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喂，苏舟，我刚才警告了海桉，让他以后不准再找你的麻烦。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应该是老实了。你就放心吧。” “如果……我还是不放心呢？” 听着苏舟这个弱弱的问题，南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海桉昨天把他吓得不轻呢。好吧，既然他是为我出头才惹来的麻烦，我很有必要对他负起责任啊！ 南晶于是很干脆地做出决定：“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那下午放学后还是一起走吧。” 苏舟莞尔一笑：“OK，那放学后校门口见。” 南晶和苏舟站在教学楼下说话时，郑江正好朝着这边走过来。看见他俩在一起言笑晏晏的样子，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昨天，郑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就被南晶宣布“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心情自然好不了。现在看见她若无其事地和另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心情就更加不爽了。 何佳欣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郑江身边，她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故意咦了一声。 “那不是南晶吗？她最近跟苏舟的关系好像很好呢，昨天下午放学后我看到他俩是一起走的。” “什么？南晶昨天下午放学后和苏舟一起走的？” 在放学后的时间段里，如果哪个男生等女生一起走，或者哪个女生约男生一起走，十有八九是对TA有好感，或者干脆就是已经牵手了的小情侣。 以前，小怂包南晶总会站在校门口等郑江放学。 虽然两个人不同路，而且郑江还骑着单车上下课，小怂包南晶每天都会在校门口准时打卡地目送他骑车远去的潇洒背影，满脸恋恋不舍的表情。 今非昔比，这两天的校门口没有了南晶望夫石一样伫立的身影，郑江已经很失落了。再一听她昨天放学后居然是跟苏舟一起走的，他还有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何佳欣把握机会在一旁煽风点火，有意加重语气强调说：“郑江，南晶昨天突然说不喜欢你了，会不会是因为苏舟啊？如果是，那她也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了吧！” 郑江被戳中了心头恨，一脸忿然的神色冲过去，指着苏舟的鼻子质问南晶。 “你突然变了心是因为他吗？” 南晶正和苏舟好好地说着话，半路上突然杀出一个郑江，还是这么幼稚的兴师问罪，这么狗血的争风吃醋，她真是好气又好笑。 “你胡说什么呀！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明明只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郑江想到哪儿去了？他简直就是自动脑补了一场狗血大戏啊！ “怎么可能没关系？听说你昨天放学后是和他一起走的，你们俩一定有什么。” 南晶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就算我跟他有什么，你管得着吗？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郑江哑了一下，之前一直是小怂包南晶对他各种明恋暗恋，他还处于被她一点点打动的阶段，还没有正式跟她牵手，现在想发飚都没有资格。 哑然片刻后，郑江却很快又理直气壮地开了口。 “无论如何，你以前是喜欢我的，还给我写过整整三页纸的情书。现在却说变心就变心，真是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了！” 南晶虽然一百个不想认三页情书的旧账，但是小怂包南晶冒傻气的追爱行为还是要算在她头上，她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郑学长，那求求你别再跟我这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人说话了行不行？我真的很想静静。” “可是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南晶有一种想要暴走的冲动：“怎么没说清楚，哪里没说清楚，你还想听我说几遍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找虐有瘾吗？” “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心喜欢上了他？” 郑江再次用手指了一下苏舟。苏舟全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南晶真是超级无语，这简直就是在鸡同鸭讲啊！ “……我都说了跟他没关系，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请问你的脑子是搁家里忘带了吗？” “你别想骗我，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别人，你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变了心？” 听着郑江自以为聪明的口吻，南晶真的好想朝着他那张漂亮脸蛋一巴掌呼过去，让他的颜值降到和智商一个水平线，免得那么多无知少女被他迷得死去活来。 “我不想跟你说话。” 南晶何止是不想跟郑江说话，还想朝他扔导弹。为了控制场面不要弄得太难看，她赶紧扭头走人，是逃离瘟疫现场一样的快步疾走。 走进教学楼后，南晶才发现苏舟跟在她身后。这也正常了，毕竟他们两个班级的教室是挨在一起的。 “不好意思，刚才郑江对你有些误会，我又连累你了。” “没关系。不过你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的？” 这个问题南晶实在不好解释，只能一句话带过：“那时我脑子里进水了。” 苏舟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喜欢他了？” “现在我脑子进的水已经抖干了。” 苏舟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那要是碰上梅雨天气，你的脑子会不会回潮又喜欢上他啊？ 南晶果断摇头：“不会，绝对不会。除非我的智商被拉回了原始社会。” 有句话叫作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智商被无限碾压的时候，如果不喜欢了，那就是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的感觉。 郑江刚才本色表演的自以为是和纠缠不清，是高颜值也无力拯救的性格短板。 南晶本来就不是那种只看脸的颜控，如果一个男生光有一张漂亮脸蛋却没有其他魅力加持，对她来说是缺乏吸引力的。 下午放学后，南晶站在校门口等苏舟时，郑江骑着单车出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小怂包南晶痴情等待的对象是大帅哥郑江。有那么一瞬间，郑江还以为是南晶回心转意又来等他了。 当然，郑江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南晶的视线连扫都没扫他一眼。尽管他骑过她身边时有意按响了车铃，可她抬头一看是他直接开启了无视模式，连个招呼懒得打。 郑江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女生，简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以前总是甜甜地追在身后叫郑学长，现在却当我是透明人。 满心愤慨的郑江在校门口的人行横道前停下车，一边等绿灯，一边下意识地回头又瞥了南晶一眼。结果发现她正迎向刚刚走出来的苏舟。 ——咦，他们俩这是又要放学后一起走的节奏吗？ 瞪大眼睛看着南晶和苏舟一起并肩同行的身影，郑江脸上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对奸夫□□，握住车把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了，紧得指骨微微发白。 像昨天一样，南晶和苏舟一起回家的路上。 苏舟全程都在戴着耳机练习英语听力，南晶真是不服不行：学霸就是学霸，放学路上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学习。 虽然戴着耳机听英语，但是苏学霸依然能一心二用地观察路况。在某个人行道前，南晶原本还想赶最后几秒钟的绿灯，却被他伸出胳膊拦住了。 “还有时间，咱们跑过去能行的。” 苏舟一脸认真地摇头：“不行，宁等三分，不抢一秒。” “你是交警蜀黍请来的义务宣传员吗？” “不是，但是过马路小心一点绝对不是坏事。” 南晶只能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过了这个路口，直行不到一百米就是苏舟家所在的那栋高层公寓楼。南晶像昨天一样把他送到一楼大堂门口。 “好了，你到了，进去吧。” 第9章 南晶很负责任地等着苏舟进了一楼大堂再走，他却在原地没有动，温文尔雅地提了一个要求。 “你有手机吗？号码可以给我吗？” “你要我的手机号码干吗？” “你不是要保护我嘛！如果有什么事我好打电话找你。” 这一逻辑没有任何问题，南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只是觉得学霸苏舟这方面有点神奇，他的男性自尊心好像不存在。完全不在乎自己本该是一位以“保护者”自居的男生，而是很坦然地当着一位“被保护者”。 不过南晶并不反感苏舟的弱鸡姿态。他知道自己这方面弱，就老老实实地示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像那种没能力却喜欢打肿脸来充胖子的人，她才打心底反感呢。 南晶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口头报了一遍给苏舟，“能记住吗？要不要我拿出纸笔写给你？” 苏舟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微笑着说：“不用，已经记住了。” 南晶发自内心地佩服，“不愧是学霸，记忆力超好。好了，你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苏舟正准备走进一楼大堂时，意外地发现周姨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许宜秀迎面走过来。 许宜秀也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一如既往地兴奋得拍手直笑：“小舟回来了，小舟回来了，小舟回来了。” “周姨，你们怎么下来了？” “电视机突然坏了，只有声音没有图像。你妈妈没电视看呆不住，闹着要出去玩，我就推她下来等你放学了。” 许宜秀现在的心智完全就是小孩子，呆在家里就要看电视，没有电视就要出去玩，总之不能一个人傻坐着，不然就要吵要闹。 “小舟，你回来了就好。你可以陪妈妈玩，我好去厨房炒菜。” 许宜秀在一旁开心地直点头：“小舟，我们去玩吧。” 南晶还没走，看着眼前这画风明显不对劲的一幕，她整个人无法不发愣。 虽然南晶对苏舟家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但是坐在轮椅上那个是他妈妈的中年女人，有着一目了然的不正常，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学霸的妈妈好像智力有点低下，这未免不太符合基因学吧？ 这时候，苏舟回头看了南晶一眼，她赶紧收起自己一脸懵的神色，尽量笑得若无其事。 “这是我妈妈，因为几年前的一场车祸智力受损，现在就像小孩子一样。” 苏舟简短的解释让南晶恍然大悟。尽管许宜秀不是一个正常的妈妈，她还是像对待正常人那样朝她鞠了一个躬。 “阿姨好，我是苏舟的同学。” 许宜秀不能理解什么叫“苏舟的同学”，但是她能听懂儿子的名字，也知道南晶在问好。她看着眼前这个叫儿子名字的短发女生，笑得天真烂漫。 “小舟好，你也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礼貌的问候后，南晶就马上告辞。因为有一个智力低下的妈妈对很多人来说并不认为是一件光彩的事，或许苏舟也不愿意被她知道这一点。只是这么不巧误打误撞遇上了，她想自己还是尽可能快点闪人吧。 目送南晶小鹿般轻捷跑开的身影，周姨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小舟，你和这个女生什么关系啊？” 周姨这个人勤快又本分，一直把许宜秀照料得很好，不像有些保姆那样会苛待病人。但是，她有一个缺点就是话太多嘴太多。没办法，人无完人。 “同学关系。” “她该不是你交的小女朋友吧？” 苏舟一边推着许宜秀的轮椅走进大堂，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不是女朋友，而是南朋友。” 周姨听岔了：“她是男生？怎么可能。虽然头发是很短，穿着也和男生差不多，但长得那么可爱一定是女生了！” “因为她姓南，所以是南朋友。” 周姨用了三秒钟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失笑道：“你们这些小孩真会绕啊！明明是女孩子，却绕成了南朋友。” 晚上，南晶坐在房间里写作业。 以前在省队当专业运动员时，运动员们虽然也有正常的文化课学习，但主要时间都花在专业训练方面。 文化课的课时明显偏少，科目也不多，就只有语文、数学、英语和政治四科。有时候为了出去比赛，还要经常请假不上课，写作业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现在，南晶的生活模式从专业运动员切换为普通的高中生，她必须努力适应全新的学生身份。其中一条就是每晚写作业写到手抽筋。 作为一所重点中学，育才中学每天的作业量都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尤其下周一是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各科老师都比赛似的布置了大量作业。在南晶看来简直多到恐怖的地步。 今晚的作业，南晶估摸着自己不到十一点肯定写不完。 以前在省队训练得很辛苦时，南晶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当专业运动员，而是和其他孩子一样就读普通的学校求学，会不会轻松很多？ 现在南晶终于知道答案了，其实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训练有训练的辛苦，学习也有学习的辛苦。无论是想在比赛中获得好名次，还是想在考试中获得好成绩，都只有努力拼搏才会有收获。而这个努力拼搏过程就不可能轻松。 在省队的时候，南晶的文化课成绩相当一般。 毕竟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除非是资质过人的天才，否则很难同时做到专业训练和文化学习都一样出类拔萃。 现在在重点中学当高一新生，南晶一开始都担心自己跟不上这里的学习进度。好在小怂包南晶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而她在学习方面的记忆也被她全盘接收了。 南晶很开心地发现，无论是上课听讲还是回家写作业，自己都没有听不懂或是不会做的东西。只要她在这个良好基础上继续认真学习，就不会有翻车的问题。 虽然来到了书本里的世界，但是南晶发现这个世界跟自己生活的三次元世界也没什么不同。 所有人还是照样的学习工作生活，她也必须像从前那样为自己的人生规划一个目标，朝着那个目标努力前进。 在三次元的世界里，南晶未来几年的人生目标是进入国家队，接下去是拿到国家级赛事的金牌。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拿到世界级赛事的金牌。 现在这个目标已经不可能了，以小怂包南晶的身体素质，南晶眼下根本不可能赶上那些已经训练了N年的专业运动员。她只能把跆拳道作为自己的个人爱好来保持，不能再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 所以，南晶现在的人生目标只有好好学习这一选项了。在这个同样需要按部就班走人生路的新世界里，作为一个学生，好好学习就是她眼下最应该做好的事。 这天晚上，南晶写作业写到十一点半，写得手痛脖子酸，累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南晶背着书包去学校交作业时很有成就感。毕竟她以前从没写过这么多的作业，很是佩服了自己一把。 教室里，同学们正在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南晶的同桌童琳见到她来了，马上扭过头来跟她交流。 “南晶，真想不到学霸苏舟的妈妈居然是个傻子哦！” 南晶呆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昨天学校贴吧里有人发了帖子，你没看吗？” “我昨晚写作业写到十一点半，哪有闲功夫逛贴吧。你们怎么这么闲？不要写作业吗？” “当然要啊！在学校就要抽空写掉大部分，不然回家哪有时间复习啊！” 南晶这才发现自己以往的学习方式跟这些重点学校的学生比起来简直弱爆了。人家才不会把作业全部留到放学回家后再写，还要留出时间来复习的。 很快南晶又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昨天自己刚见过苏舟那位智力低下的妈妈，当晚学校贴吧就爆出了这件事——老天，苏舟该不会认为她就是那个小喇叭广播吧？ 这么一想南晶立马坐不住了，赶紧跑去隔壁九班找苏舟。不管他信不信，她必须要严正声明这件事与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看着南晶火急火燎往九班跑的身影，海柠自鸣得意地暗中偷笑了一下。 昨天下午放学后，海柠背着书包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饭店。海家有位亲戚在那里办寿宴，父母叮嘱她放了学就直接过来。 那家饭店就在苏舟住的那栋高层公寓楼旁边。海柠到得早了点，发现父母还没来，一堆长辈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她觉得好无聊，就又走出饭店透透气。 海柠走出饭店后，无意中发现苏舟和南晶就在隔壁的公寓楼门口站着，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傻兮兮地冲着他们乐。她还听到那个保姆模样的阿姨说这个傻女人就是苏舟的妈妈。 年级第一的学霸居然有个这么浑身冒傻气的妈妈——海柠突然得意极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找到了报复苏舟的一大利器。 第10章 苏舟那天出面帮南晶说话，指证海柠撒谎，害得海桉被训，兄妹俩大大地吃了一回瘪。现在有机会反击他，海柠当然不会错过了。 而且，苏舟有这么一位傻子妈妈的事从来都没人知道。 今天南晶刚和他在一起见到了他妈妈，如果明天这个消息就在学校传开了，那么泄露消息的罪魁祸首怎么看也是非南晶莫属吧？ 当天晚上，海柠就麻利地上学校贴吧发帖子，“揭露”学霸苏舟有一个智商不足的傻子妈妈。 海柠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简直就是一箭双雕，既报复了苏舟，又让南晶背了泄密的黑锅。 现在她无比期待着他们俩反目成仇的那一刻，光是想一想就心里一阵暗爽。 九班的教室里，苏舟的座位是空的，南晶问了一下说是刚刚被班主任老师叫走了。 九班班主任孙老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教师。他平时没事喜欢上学校贴吧逛逛看看，了解一下当下学生们的一些想法。 昨天晚上，孙老师也看到了那则爆出苏舟的妈妈是傻子的帖子。发帖人是一个新注册的ID，自称刚才在XX公寓楼前亲眼所见，说得言之凿凿有鼻子有眼的。 孙老师记得苏舟的个人资料上，家庭住址的确是XX公寓楼，这一细节似乎能证明帖子里的内容不是在虚构。 作为高一年级的榜首风云人物，苏舟在学校的知名度很高。所以这张爆出他妈妈是傻子的帖子吸引了很多人点击与回复。大部分表示不可能不相信，也有一小部分心理阴暗的人各种幸灾乐祸。 孙老师把苏舟叫进办公室，还在斟酌着要怎样委婉询问时，他已经直截了当地先开了口。 “孙老师，你找我是不是想问我妈妈的事？” “啊……哦……是的，方便吗？” “我妈妈因为车祸颅脑损伤，现在的智力相当于几岁大的孩子。所以，以后如果学校开家长会的话，她是肯定来不了的。” “这样啊！明白，可以理解。” 孙老师没有再问苏舟爸爸能不能来，因为入学资料上写得很清楚，他父亲已经去世了。 只是孙老师完全不知道他母亲是这种情况，毕竟初中部在另一个校区，他对苏舟的家庭情况不是太了解。 “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回去上课了。” 看着神色平静语气淡然的苏舟，孙老师把涌到嘴边的安慰话语又默默地咽了回去。因为他很明显不需要那些东西。 苏舟下楼返回九班的教室时，南晶就守在楼梯口等他，他刚拐过转角就看见了她。 一个照面后，南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苏舟已经神色了然地微微一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昨晚贴吧的那张帖子不是你发的。” 松了一口气之余，南晶又忍不住要问：“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除非你的智商被拉回了原始社会，否则应该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傍晚才见过我妈，晚上就在学校贴吧发帖——缺心眼缺到连个时间差都不打一下的程度。” 南晶再次发现跟聪明的学霸打交道就是省事。像这种破事她根本都不用辩解，他就已经能推测出事情与她无关。 “你能相信我真是太好了，否则我还真是很难自证清白呢。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发的那张帖子？怎么时间这么巧，正好是我昨天见过你妈之后。” “只有一个可能性。昨天傍晚我在公寓楼下遇上我妈时，除了你以外，还有人也看见了。譬如……” 说到这里时，苏舟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地朝着八班方向一斜，再慢吞吞地重新开口。 “那边鬼鬼祟祟的那一位。” 南晶下意识地顺着苏舟斜视的目光瞥了一眼，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海柠。 海柠独自一人扶着栏杆站在走廊上，似乎是在眺望远处的风光，缓解一下学习造成的视力疲劳。 但是南晶很快就发现海柠虽然看似是在远眺，其实却十分留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当他们的目光一致地瞟向她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扭过头，避免与他们进行视线接触。 一般人如果发现别人在看自己，会下意识地看回去，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而海柠本能的逃避行为，无形中暴露了她的做贼心虚。 从海柠刚才走出教室并自以为不被察觉地靠近苏舟和南晶，试图欣赏“反目成仇”的戏码开始，高智商学霸苏舟就已经察觉到了她有问题，而且只用三秒钟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具体所在。 被苏舟一提点，南晶也很快就恍然大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指着海柠的鼻子一声怒吼。 “海柠，原来是你干的。” 海柠当然是否认了，“不是我发的帖子，你别冤枉好人。” 苏舟双手插着裤兜踱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南晶都还没说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就先忙着分辩不是你发的帖子，真是不打自招啊！” 海柠自知乱了分寸，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还是要将狡辩进行到底。 “你们……刚刚在一起说话，肯定就是说昨晚那张帖子的事。而且我又和你们有过节，你们当然会怀疑我，我当然要先分辩了。” “不是你就有鬼了！只有你最有动机发那张帖子，既曝光了苏舟的个人隐私，又能让他怀疑是我大嘴巴。一石二鸟呢，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机智啊？” “真的不是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张帖子是我发的？” 苏舟凉凉地说：“真的不是你？那如果我查发帖人的IP地址，会不会跟你的贴吧账号一样呢？” 苏舟的这句话，顿时让海柠神色为之一僵。 昨晚在家里发那张帖子时，海柠只是注册了一个新马甲。 当时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暴露，所以也没有谨慎到那种程度。而她的贴吧账号班上有不少同学都知道，因为他们经常聚在一起交流。 看着海柠不打自招的面部表情，南晶冷笑了一声：“现在没话说了吧？” 海柠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就算再否认他们也知道是她干的。她真是后悔极了，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苏舟和南晶，两个人一个智商在线，一个武力值在线，自己惹谁不好偏偏要去同时招惹他们俩，现在无论是智商还是武力值都是被碾压模式，毫无胜算可言啊！ 事已至此，海柠只能低着头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南晶嗤之以鼻：“骗谁呢，你要不是故意的才怪呢。” 苏舟也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不过算你运气好，我一般不跟女生计较。这次就算了，奉劝你千万别再有下次。” 海柠发自内心地保证：“不会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海柠如蒙大赦地溜回教室后，南晶还在摇头。 “我真是神烦这种背后捣鬼的人，有本事就当面来，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有意思吗？” “有些人就是这么无聊，不用理他们，无视就好。” 苏舟一派轻描淡写的语气，南晶忍不住跟他求证：“你……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就算我妈妈是傻子又怎么样？丢人吗？现眼吗？我应该觉得抬不起头吗？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南晶一直觉得苏舟某方面挺弱鸡的，但是她今天却发现他的内心其实有很强大的一面。 像这种被海柠在学校贴吧发帖说他妈妈是傻子的事，他居然能处理得这么云淡风清。 母亲智力低下这种事，被别人如此恶意地大肆宣扬，有些人会觉得难堪；有些人会感到愤怒；还有些人会同时产生又羞又恼的负面情绪， 可是，苏舟看上去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圆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平静如幽深不见底的湖泊，没有一丝微澜。显然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这种来自他人的恶意中伤。 上课铃响了，南晶回到了八班的教室。 一边在座位上坐下来，她一边回想着刚才苏舟平静如水的神色，在心底暗想：苏学霸虽然体能弱鸡，但是内心足够强大啊！ 这天上午，育才中学的学生们基本上都在议论苏舟妈妈是傻子这件事。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风向标就陡变了。 因为食堂门口的告示栏里，不知是谁贴了一封长达三页的情书。 有好事者第一时间跑去强势围观，结果发现那是南晶写给校草郑江的告白信，写得那叫一个情意绵绵啊！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边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看信，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哇塞，这个南晶是上回痛扁海霸王的那个南晶吗？怎么感觉画风都不对了！” “是啊！这封情书写得那叫一个酸！跟她现在的攻气路线完全不符。” “我来敲黑板划个重点，注意看日期啊同学们。这封情书是半个月前写的，不是现在。” “半个月前的情书为什么要现在贴出来给大家看？这波操作我真心看不懂呢。” 第11章 有个女生忽然想起昨天曾经看到南晶、郑江和苏舟三个人站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硝烟弥漫，马上自动脑补了一出三角恋戏码。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南晶现在不喜欢郑校草了，另外看上了苏学霸。” “啊，是狗血的三角恋模式开启了吗？那接下来一定有好戏看了。” “照这么说，应该是郑校草故意把这封情书贴出来，提醒南晶勿忘初心。” “有这可能，你真是太聪明了！当心被灭口啊亲。” 南晶没有爱看热闹的习惯，虽然看见告示栏前挤了一堆人，但是她只瞟一眼就直接进食堂吃饭去了。 在吃饭过程中，尽管南晶能感觉到很多人都在朝自己行注目礼，一边看还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她以为还是因为自己打了海桉那件事的余波未息，并没有太在意。 南晶的午饭吃到一半时，苏舟端着餐盘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来，只瞥了她一眼就得出鉴定结果。 “看你的样子，显然不清楚食堂门口的告示栏上贴了什么东西吧？” 南晶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糖醋排骨，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知道，什么东西啊？” 苏舟用闲聊天气般的淡然语气揭晓谜底：“你以前写给郑江的情书。” WHAT？南晶差一点被嘴里的那块排骨活活噎死了！ 南晶满脑袋黑线地跑出食堂，摩西分海一样分开聚集在告示板前的学生群，刷的一把扯下那三张粉红色纸笺的情书，结束了它短暂的展览史。 南晶把这封“自己”写的情书拿回食堂看了一遍，看得几乎连午饭都吃不下了。 这封情书实在是要多酸有多酸。尤其是信的最后，小怂包南晶还写这么一句情比金坚矢志不移的肉麻话。 “沧海变桑田，我心永不变。亲爱的郑学长，我会爱你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所以郑江要公开这封情书来打南晶的脸——你之前明明说过我心永不变，怎么现在又说不喜欢我了？你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南晶简直要气死了，不只是因为郑江的可恶行径，更因为她现在要负责背这封弱智情书的黑锅——很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南晶真想去学校广播站严正声明一下。 ——这封弱智情书不是我写的！ ——这封弱智情书不是我写的！ ——这封弱智情书不是我写的！ 都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个严正声明南晶说上三十遍、三百遍都愿意。 南晶气得各种抓狂时，苏舟一边吃着饭，一边闲闲地看着她说：“你的表情看上去很想打人。” 南晶的确很想打人，更确切地来说是很想打郑江。之前郑江的自以为是和纠缠不清，就已经让她想打他，现在更是想打死他。 “郑江不是海桉，你动手打他的话自己也没好果子吃。我个人建议你冷静处理这件事。” 停顿了一下后，苏舟又提醒南晶：“还有，情书既然公开了，老师那边很快也会知道你早恋的事。你做好被叫去训话的思想准备吧。” 虽然育才中学的食堂分为学生食堂和教职工食堂，但是两个食堂挨得很近。像这种绯闻类消息又一向传得飞快，传到老师耳朵里是迟早的事。 南晶此刻内心是崩溃的，这封弱智情书给她带来的麻烦真是不少呢，都是郑江这个家伙惹的祸。不行，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南晶，一双眼睛开始在食堂里四处张望起来。 育才中学的学生们中午可以选择在校内食堂用午餐，也可以选择校外餐厅或回家吃饭。据南晶所知，郑江是在学校吃饭的学生之一，他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食堂里。 一番视线扫射后，南晶果然很快在食堂找到了郑江的身影。 郑江早就来了食堂，只是南晶之前丝毫不CARE这个人，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如果是以前的小怂包南晶，早就自带人体雷达系统似的在人群中一秒钟搜出了他。 郑江来得早，午餐已经基本上吃完了。现在，他正握着一瓶没喝完的阿萨姆奶茶准备离开食堂。 迎上南晶扫过来的视线时，他还一副“大仇得报”的得意样冲她奸笑了一下。 确定了目标所在后，南晶霍的一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拦住郑江。 郑江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两三个同班同学，其中就有何佳欣。 看见南晶突然走过来拦住郑江，何佳欣顿时像个护雏的老母鸡一样第一时间站出来质问。 “南晶你想干什么？” 南晶眼神冷冰冰地扫了何佳欣一眼，“你——闪一边去。” 虽然何佳欣的嘴还想反驳，但大脑却不管不顾地操纵着她后退了一步，神色不自觉地就有点发怵。 郑江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南晶，尽管之前听说过她痛扁海桉的事，但耳听为虚，总觉得这件事被人说得太夸张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嘛！ 而今天郑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南晶如果发起飚来，气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她一脸冰山相的样子，就像自带冷冻射线加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就降了温。 郑江有种被冰水从头淋到脚的感觉，不但笑不出来了，还有点儿不自觉地微微瑟缩。 “那个……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食堂活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南晶和郑江身上，等待着即将开锣的一场好戏。 这场谈话进行的地点在食堂中间的一条过道上，左边的两排餐桌上，稀稀拉拉坐了四五个学生，正凭借地理优势瞪大眼睛吃瓜看戏。 南晶扭过头，朝着那几个学生一挑下颔，“你们——麻烦让让。” 虽然不能具体GET到南晶的意思，但她这一发话，几个学生马上相当配合地腾地方。 场子一清空，南晶后退一步，直接秀了一个炫酷之极的空中360度回旋踢，准确地踢掉了郑江握在手里的那瓶奶茶。 奶茶瓶朝着左边飞出去，因为那边都是空桌子，所以没有误伤无辜群众。 踢掉奶茶瓶后，南晶再指着郑江的鼻子一字一顿地严重警告他。 “不、要、再、惹、我——否则分分钟把你的脸踢成车祸现场。清楚了吗？” 郑江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想像一下如果刚才南晶那一脚踢在这儿……他整个人顿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刚才的360度回旋踢，南晶的刘海松松地垂了一绺在额前，她抬起手来撩了一把头发。 结果郑江误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表态，南晶想扇自己巴掌，有些惊恐地往后一缩还闭上眼睛。 “不是说好这回不打人吗？” 有嗤笑声窸窸窣窣地四处响起，因为郑江的反应实在有点好笑。南晶十分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这么怕挨打，以后就少做一点讨打的事。”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南晶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苏舟好整以暇地看完了整出大戏后，给了她一个欣赏加肯定的含笑眼神。 “你的处理方式很不错，既杀了他的威风，也没给自己惹麻烦。” 南晶傲骄脸地哼了一声：“那当然，我又不傻。” 这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发生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校园。继海桉之后，郑江成为第二个被女生吊打的悲催男生。 郑江的出糗很大程度上替海桉挡了枪，所以海桉很欢迎自己多了这么一位难兄难弟，至少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在丢脸了。 而南晶的不好惹，开始形成了添油加醋再倒一把孜然料的麻辣校园传说。 传说中，以南晶为圆心，十米为半径的圆圈里面不但没人敢靠近，而且寸草不生。 更夸张的说法是她脚一跺，就会产生小型旋风；眼一瞪，锐利的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 这些加工版本的传说传了一圈回到南晶耳中时，她都懒得CARE。因为她很忙，忙着写保证书。 学霸苏舟真是料事如神，跟他预料的一样，情书事件当天下午就传到了八班班主任吴老师那里。 吴老师把南晶叫去办公室谈话，语重心长地跟她讲了一番早恋如何如何影响学业进步，影响身心健康，影响人类发展，影响世界和平等等等等长篇累牍的大道理。 南晶全程都在十分配合地点头受教，表示自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 尽管她再三声明自己已经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保证不会再早恋了，但吴老师还是要求她写一份保证书。 最后一堂自习课，南晶前半堂在挨训，后半堂在苦着脸写保证书。以前她从来没写过这类玩意儿，现在实在不具备相关经验，连怎么开头都不知道。 而且这份保证书让南晶感觉实在太憋屈。如果真恋了也就算了，明明没有的事，却白白背了一个黑锅，真是不爽到了极点。 如果法律不管的话，她真的很想把郑江吊起来暴打一顿出气。 第12章 下午放了学以后，南晶像往常一样等在校门口跟苏舟会合，继续执行自己的保镖任务护送他回家。 神奇小子苏学霸一心多用，一边走路，一边练习英语听力，一边问南晶老师有没有找她谈话。 南晶郁闷之极地叹了一口气说：“找了，被你料中了。我们班主任今天下午训了我整整半节课，还要求我写一封保证书。” “就知道会这样。你写好了吗？” “没呢，烦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写这玩意儿。” 苏舟一脸“我就料到了会这样”的神色，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作业纸递给南晶。 “我帮你写了一份，你照抄吧。” “真的吗？”南晶意外又惊喜地瞪大眼睛，“苏舟，你真是够兄弟！够义气！” 接过那张纸后，南晶咚咚响地拍着胸脯对苏舟打包票。 “以后你的人身安全我包了，谁敢欺负你就找我，保证全部帮你摆平。” 苏舟圆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蕴满了笑的涟漪：“看来我不用担心自己会遭遇校园霸凌事件了。” 南晶大包大揽地一挥手说：“那当然。只要有我在，这方面你可以放一百个心。谁敢动你一下我就废了他！” 放学回到家后，南晶吃完晚饭就争分夺秒地写作业。因为作业写完后还要抄保证书，明天要交给老师的。 苏舟写好的那份保证书，态度之正确，言辞之诚恳，决心之坚定，实在是看得南晶叹为观止：学霸就是学霸，这份保证书写得简直无可挑剔，老师看了一定会很满意。 第二天是星期六，而育才中学在星期六按惯例是要补课的，只是下午可以少上一节课提前放学。 南晶一到学校就很积极地跑去教师办公室上交保证书。跟她预料的一样，这份全盘CAPY苏舟的保证书在班任吴老师那里顺利过关。 吴老师看完还夸南晶对早恋的危害性认知够深刻，够全面，够具体，她憋笑差一点没憋出内伤来。 从办公室出来后，南晶下楼时正好遇上背着书包的郑江。他看见她整个人立刻贴着墙根走，一副不敢靠近她方圆三米内的怂样。 南晶满意之极：很好，这家伙一消停，整个世界都清静了！Very good！ 昨天晚上育才中学的贴吧里，最热门的帖子自然非南晶中午在食堂开撕郑江莫属。 在这张八卦气息浓郁的帖子里，他们俩的故事集情海生波、因爱生恨、三角恋情、反目成仇、当众撕B等等劲爆又狗血的热门元素于一身。吸引了大批吃瓜学生前来看热闹，点击率蹭蹭蹭地往上涨，回复率也同样涨势惊人。 回复中点赞最多的一条是：“脚踢海霸王，手撕郑校草——晶哥V5，不服不行。” “晶哥V5，不服不行”这八个字，很快成了这张帖子的标配回复。N多人看完帖子后都留下了同样的回复，还搭配了各种膜拜啊、献上膝盖啊等等诸如此类的表情包。 现在，南晶在实验学校也是众所周知的“晶哥”了。早晨走进校园时，别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在阅兵。 今天上午，还有一个关于海桉的消息。 海桉的尾椎骨已经疼了好几天都不见好，昨天海妈妈领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说是尾椎骨骨膜受损还发炎了，需要避免一切剧烈运动，尽量卧床休息。所以他请了一周病假没来上课。 因为这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下午放学后，南晶在校门口对苏舟说：“今天海桉没来上学，我就不陪你回家了，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学校大门斜对面的马路旁停着一辆奔驰600，苏舟漫不经心地朝着车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再笑微微地看着南晶发问。 “你要去哪儿？” “今天放学早，趁着有时间打算去逛街买点东西。” “你打算去哪里逛，我有顺风车要不要坐一程？” 南晶一怔，“你哪来的顺风车？你平时不是都走路上学吗？” “我今天晚上要去奶奶家吃饭，那边那辆车是过来接我的。” 苏舟示意南晶看那辆奔驰600，她很识货地“咦”了一声。 “豪车呢！苏学霸，看来你奶奶一定是土豪，鉴定完毕。” 以前省队有位教练特别喜欢车，是狂热的汽车迷，买了一大堆汽车类的杂志。南晶没事的时候随手翻阅过，也被熏陶得对汽车品牌有一定了解。 南晶没有搭苏舟的顺风车，她打算就在附近的春风路逛一逛，那里有不少适合学生党的服装店，好看又平价。走小巷步行穿过去几分钟就到了，坐车反而要绕上一大圈。 “不用了，我走路过去更方便，你上车吧，司机应该等很久了。再见。” 冲着苏舟挥了一下手，南晶就转过身潇潇洒洒地走了，轻盈敏捷如小鹿般的步伐。 相比之下，苏舟的脚步十分迟缓。他朝着那辆奔驰车走去的时候，慢吞吞的动作简直不像一个青春年少的男生。那步伐哪怕递根拐杖给他也一点都不违和。 春风路是一条很热闹的小街。 因为这里的店铺以平价商品为主，消费主力涵盖了绝大部分平民阶层，所以人气十分旺。 不像那种贵得吓死人的奢侈品专卖店，永远是店员要比顾客多，冷清程度堪比鬼城。 这天是周六，在春风路闲逛的人超级多。南晶背着书包东张西望地走在小街上，看到路旁有家运动服装店正在换季大清仓，门口摆了好几排降价处理的衣服洗货，她也跑去挤在人群中进行挑选。 这天的天气有点凉，南晶早晨出门时穿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外套。在小怂包南晶那个各式马卡龙色系唱主角的衣柜里，这是她为数不多愿意“翻牌”的衣服之一。 挤在人群中挑选衣服时，南晶突然感觉自己的外套口袋微微一动，感觉像被人掏了东西。她反应迅速地一个急转身，目光牢牢锁定身后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比南晶整整高出一头，留着很炫酷的莫西干发型，穿着一身嬉皮士风格的衣服，鼻梁上架着一副夸张的金属大框眼镜，整体个人形象自带一股浓浓的败类气息。 同样是戴眼镜的男生，苏舟戴眼镜的样子看上去斯文指数爆表，十分的Gentleman。而这个男生却截然相反，那副眼镜至少把他的败类指数提升好几个百分点。 南晶的眼神凌厉如刀，直直劈向眼前的“败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SLAY全场的大姐大气势，威武又霸气地一声大吼。 “还给我。”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犀利，气场贼强的女生，“败类”的大脑中枢系统有一瞬间的死机，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刚刚摸到的三百块钱递还给她。 南晶抓过钱一看继续吼：“还有两百块。” “败类”一愣：“没了……就这么多呀！” 南晶明明带了五百块出门，现在小偷只还了三百回来，她怎么可以善罢甘休嘛！眼睛一瞪脚一跺，她气势逼人地指着“败类”的鼻子严重警告。 “最后说一遍——还、给、我。” 愣了片刻后，“败类”挂着一脸“今天特么算我倒霉”的认栽表情，从裤袋里掏出一卷钱，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南晶。 周围的围观群众都惊呆了，看南晶的眼神就像是在瞻仰一位英雄好汉，尽管她只是一个长着苹果脸带着婴儿肥的高中女生。 兵不刃血地挽回了自己的全部损失后，南晶继续自己还没完成的逛街任务，守着那一排清仓货架挑选衣服。 一番比较后，南晶最后选了两件BF风的宽松款纯色T恤，又挑了一条牛仔裤和一条运动裤。清仓价一共不到两百块，可以说是超级划算。 南晶拿着选好的商品在收银台排队付了款。离开店铺时她右手拎着购物袋，左手把收到的找零随手往外套口袋里一塞，手指突然碰到了硬硬的纸片。下意识地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两百块钱。 南晶这才一拍脑袋想了起来，自己今天早晨出门时，特意把五百块钱分开放在外套的两个口袋里。 因为，以前南氏夫妇教导过女儿不要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一个口袋，分开放更安全。那样就算不小心丢了钱，或是遇上小偷，也只是损失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不至于全部丢光。 刚才那个“败类”确实只偷了南晶放在右边口袋里的三百块钱。可是被她气势逼人的一吼再吼，他居然自认倒霉地倒贴了她两百块。这小偷当得真是弱爆了。 自己从小偷手里“讹”到的两百块钱该怎么处理呢？南晶有些头疼了！ 她正在琢磨着要不以“捡到”的名义交给警察蜀黍时，忽然看见马路边的一家超市门口有爱心募捐箱。 这下好了，不用再伤脑筋了！南晶果断地走上前，把手里的两百块钱塞进了那只爱心募捐箱。 第13章 南晶留在运动服装店继续选购衣服的时候，那个偷钱的“败类”紧急撤退，转过身朝着街角飞快地跑去了。 街角那端，有两个男生一前一后地过来跟“败类”会合。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刚从另一个矮个子男生那里听说了“特大新闻”，满脸的难以置信.JPG表情。 “金骅，听说你刚才被一个女生吼成了小兔子乖乖，二话不说就直接认怂了！不是吧？这可不符合你小霸王的人设呢！” 那个名叫金骅的男生神色悻悻然地爆了一句粗口，“你TM知道个屁啊！那女生肯定是有来头的人，否则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可能跩成那样。” 另一个矮个头男生也帮忙说话：“是啊，你当时不在场，没看到那个女生有多跩。就她刚才那副狂拽炫酷□□炸天的架势，我强烈怀疑她跟那位大名鼎鼎的北城一哥有着直系亲属关系。” 春风路属于北城区，北城区有个号称一哥的厉害角色。据说他从小练习武术，中学时代开始称霸江湖，一度打遍北城无敌手，所以成了公认的北城一哥。 听说这位北城一哥有个比他小好几岁的亲妹妹，他也特别宠自己这位小妹，是位不折不扣的宠妹狂魔。所以，这位“小公举”虽然是一位身娇体软战斗力为负数的软妹子，但走在北城一带绝壁是没人敢招惹的对象。 其实刚才南晶回头一吼，气场瞬间爆棚，金骅差点被震出三米远，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钱还给了她。 但是这么丢脸的事就没必要再提了。而且金骅后来也的确因为这个女生“跩”得不要不要的架式，怀疑她是北城一哥的亲妹妹，所以才决定认栽的。 “是啊！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就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你们说是吧？” 两个男生都毫无异议地点头，他们仨都还是学生。家境不算差，并不缺钱花，只是闲得无聊纯属寻求刺激跑来偷东西玩。一切只为了找乐子，没必要杠上硬角色了。 “那咱们今天还要不要继续啊？” 金骅看了一下手表，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算了，不玩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奔驰车把苏舟送到了近郊一个别墅区，他的奶奶郑泽雅就住在这个号称“枫景华庭”的高档住宅区里。 苏舟在别墅门口下车的时候，看见姑姑苏渝正裹着一件戒指绒披肩，踩着一双织锦缎绣花拖鞋从屋里迎出来。她是苏舟的父亲苏津的姐姐。 一看车里只下来苏舟一个人，苏渝修得细细长长的两道弯眉顿时蹙了起来：“老王，怎么你没接到小骅吗？” 司机老王摇了摇头：“没有，骅少不在上课的地方，说是有事提前走了。” “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不无埋怨地叹了一口气后，苏渝才看着苏舟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小舟来了。” 苏舟礼貌地微微一笑：“姑妈好。” 苏渝一边扭头进屋，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嗯，进屋坐吧。” 苏舟跟在苏渝身后进了门，过了玄关就是面积宽敞、装潢考究的客厅。客厅一侧的弧形楼梯上，他的奶奶郑泽雅正不急不缓地走下来。 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但是保养有度的郑泽雅看上去像是才五十出头的人。一头灰白的短鬈发依然浓密如春草，没有半点稀疏。 她穿着一袭纯手工定制的真丝丝绒旗袍，高贵的深紫色，领口和袖口绣着精美的苏绣。耳畔有珠光随着步态微微闪动，那是一对莹润光洁的南洋金珠耳环。 郑泽雅是个身材娇小的老太太，但她沿着楼梯往下走时，却走出了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强势与优雅，看似对立的两点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了气场无敌的女王范。 在郑泽雅身后，紧跟着两个穿着名牌西服戴着名牌腕表的中年男人。尽管他们都是一派气宇不凡的大佬模样，但和她走在一起，就自动降格成了女王旁边的俩跟班。 这两个男人，是郑泽雅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的总经理与副总经理。她高踞在董事长的宝座上垂帘听帘，纵横商界笑傲江湖将近四十年，行事作风出了名的稳、狠、准。 苏舟态度恭敬地看着郑泽雅礼貌问候：“奶奶好。” 郑泽雅微微一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在苏舟身上停留了片刻。她目光坚毅有力，有着仿佛金属般的重量，落在谁身上，总能压得对方不由自主地露出低姿态。 苏舟下意识地挺起胸脯，挺直脊梁，不想被奶奶的气势压下去。因为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奶奶不喜欢弱者，他也不愿意再当弱者。 当年，郑泽雅和丈夫苏南阳共同孕育了一儿一女，女儿苏渝和儿子苏津。 女儿苏渝长大成人要结婚时，是郑泽雅亲自做主挑了一位上门女婿。所以她从未出嫁过，婚后一直住在家里。 反倒是儿子苏津结婚后，一直带着老婆儿子住在外面。因为他的婚姻是违背了母亲意愿的结果。 郑泽雅出身军干家庭，父亲是一位大校，母亲是一位军医。她从小在部队长大，性格非常强势。 这种强势不只让她在商界所向披麾，也让她在家里有着不可撼动的主导地位。不但丈夫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一双儿女也管得服服帖帖。 可是，郑泽雅万万没有想到，儿子苏津虽然从小很乖很听话，却在成年后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 苏津在大学里喜欢上了同系一个名叫许宜秀的女生。这个出身贫寒的女生一点也不符合郑泽雅对未来儿媳妇的标准，几乎一秒钟内就果断把她OUT了。 但是无论郑泽雅怎么软硬兼施，苏津始终坚决不同意和许宜秀分手。他甚至大学一毕业就先斩后奏地和她领了结婚证，硬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想迫使母亲接受事实。 一向说一不二的郑泽雅不肯服输。她不但坚决不认许宜秀这个儿媳妇，还十分强势地跟苏津断绝母子关系，将他一无所有地逐出了家门。 郑泽雅与苏津母子反目的那几年，苏南阳为了缓和老婆儿子闹僵的关系尽了最大努力，可是一直见效甚微，郑泽雅始终不肯松口承认这桩婚事。 “除非他和那个女人离婚，否则我就只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 这种无法调解的僵局，直到苏舟的出生都没能打破。郑泽雅可不是那种以含饴弄孙为人生目标的普通老太太，因为看不上许宜秀，她也连带看不上她生的孩子，压根就没来医院看一眼这个亲孙子。 苏舟三岁那一年，苏南阳因为中风半身偏瘫，很希望儿子和孙子能经常回来陪陪自己。 郑泽雅这才终于退让了一步，允许苏津每个周末带着苏舟回来探望老父，但许宜秀还是不准进门。 苏南阳第一次中风后，不到三年又再次中风，这一次医生也回天乏力。 丈夫的去世让郑泽雅大受打击，她终于不再那么强势，决定让儿子一家搬回家住，不想再错过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的时间。 然而，苏津带着许宜秀和苏舟搬回家才短短两年时间，夫妇俩就在一次车祸中一死一伤。 丧夫之后又丧子，郑泽雅伤心悲痛得无以复加，并迁怒于当时负责驾车的许宜秀，再次拒绝接纳这个儿媳。 处理完儿子苏津的身后事，郑泽雅最初计划留下孙子苏舟在身边抚养，把儿媳许宜秀随便送去一家疗养院打发余生。 但是，许宜秀的母亲坚决不同意这一安排，一定要把女儿带回家亲自照顾。八岁的苏舟也整天哭哭啼啼地吵着要妈妈，要外婆，不愿意跟着没有一丝亲和力可言的奶奶生活。 因为苏舟是许宜秀生的，郑泽雅原本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孙子。再被他这样又哭又闹地折腾，烦得她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人送回了许家。每个月准时往许母的银行账户转一笔钱，算是他们母子俩的生活费。 苏舟的外婆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女儿和外孙好几年，去年因为心肌梗塞去世了。 郑泽雅派人料理了丧事后，原本打算接回苏舟，重新安排许宜秀去疗养院，但是苏舟却表示自己想继续和母亲一起生活。 “她是我妈妈，就算认不出我了也依然是我妈妈。我不想把她送去疗养院，虽然外婆不在了，但是如果能请到合适的保姆，妈妈有人照顾，我们的生活就可以按照原来的模式继续。” 郑泽雅冷冷一哼：“你知道合适的保姆有多难请吗？像你妈妈这种情况，如果找来的保姆虐待她，她连告状都不会。” “奶奶，其实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保姆了。” 苏舟告诉郑泽雅，隔壁邻居家有一个心地善良的保姆阿姨，外婆忙的时间经常过来帮忙义务照看许宜秀。他决定加五成工资把她挖过来。 “你一个初中生，哪来的工资请保姆？” 对于郑泽雅这个直击要害的问题，苏舟回答得直截了当：“当然只能是从奶奶给的生活费里支出了。” 第14章 郑泽雅每个月给苏舟母子的生活费并不多，只是略高于普通大众的消费水平线。而苏津去世后也没能给老婆孩子留下什么遗产。 当年苏津因为违背母亲的意愿和许宜秀结婚被赶出家门。为了逼儿子离婚，郑泽雅断绝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更没有给他任何财产或不动产。那些年，他和很多家世普通的年轻人一样仅靠每个月的薪水养家糊口。 如果要请保姆，郑泽雅目前给的生活费就肯定不够用。但是苏舟也没有开口要，因为奶奶和妈妈之间的僵局他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奶奶不愿意给，他要也是白搭。 郑泽雅当时没有任何表态，一脸冷峻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第二天，她就派人送来一张银行卡给苏舟，告诉他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会翻倍打到这张卡里。 苏家的晚饭一惯在傍晚六点钟准时开始。六点差五分的时候，苏渝的独生子金骅回来了。 之前在春风路的时候，金骅留着炫酷的莫西干头，穿着拉风的嬉皮士服装，还戴着一副夸张的金属大框眼镜。现在他摘掉了眼镜，换了一套耐克运动装，原本竖得跟斗鸡一样的发型也梳成了正常的分头，看上去一点也不“败类”了。 看着儿子像一匹小马驹似的冲进来，苏渝马上嗔怪地迎到玄关处说：“唉呀小祖宗，你这是上哪儿跑出了一身汗啊？” 金骅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和同学踢球去了。” “又去踢球，有那时间不会好好学习嘛！” “烦死了，就知道学习学习学习，当我是学习机器呢。我也需要放松的好吧？” 金骅正冲着母亲没好声气地说话，突然看见外婆郑泽雅灰白的头发从背对着他的一张真皮单人沙发上露出一角，顿时气焰猛降，换上了一脸恭恭敬敬的神色，规规矩矩地走过去问好。 “外婆，我回来了。” 郑泽雅看了金骅一眼，微微一皱眉：“你这个头发该剪一剪了，不觉太长了吗？” “还好吧。” “小舟这样的头发长度才叫还好，你的太长了，明天剪了头发再回来。” 郑泽雅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金骅再不情不愿也只能乖乖点头，并且迁怒地瞪了坐在一旁的苏舟一眼。 苏舟若无其事地回了他一个微笑，礼貌地叫了一声“小骅哥哥”。金骅翻了一个白眼，爱搭不理地“嗯”了一声。 苏舟和金骅这对表兄弟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 作为郑泽雅和苏南阳的第一个孙辈，金骅的出生大受欢迎，在苏家是所有人的心肝宝贝。 相比之下，苏舟虽说是嫡亲的孙子，但因为母亲许宜秀不招待见，他三岁以前都不曾见过自己的亲奶奶。三岁后才终于得到“赦免”，被恩准可以跟着父亲回苏家正式拜见爷爷奶奶。 头一回跟着父亲苏津走进那幢奢华考究的别墅时，三岁的苏舟就像土包子进城。比他大两岁的金骅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少爷，看着这个怯生生的表弟满脸嫌弃。 金骅虽然有些看不上苏舟，但是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还是挺寂寞的。现在多了一个弟弟他就能多一个小伙伴，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 因为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养大，金骅的性格很霸道，在玩耍过程中如果发生了争吵，他总会按捺不住性子动手打人。 虽然小孩子之间的打架不过是推一下，搡一把之类的，但苏舟老是挨金骅的打也委屈啊！他一来年纪小打不过；二来性格也绵软老实；挨了打只能哭兮兮地找父亲告状。 “爸爸，小骅哥哥打我。” 苏舟每次找父亲告状时，苏渝在一旁听了都会不痛不痒地责罚儿子几句，然后再让他道个歉。 虽然这种处理根本就治标不治本，但是苏津也不能不依不饶，只能认了。 苏南阳去世后，苏舟跟着父母正式搬进了奶奶家。跟金骅由每周见一次面变成了朝夕相处，两个孩子之间的磕磕碰碰就更多了。基本上，他每天都要向父母投诉金骅N次。 “爸爸，小骅哥哥打我。” “妈妈，小骅哥哥又打我。” “爸爸，小骅哥哥还是打我。” …… 对于金骅经常打苏舟的事，苏渝一直轻描淡写地归纳为小孩子闹着玩。 苏津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小孩子之间的小矛盾，大人如果太较真了只会伤了姐弟和气。 丈夫都不能替儿子撑腰，许宜秀就更加不敢出这个头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可言，说什么都是白搭。 虽然许宜秀终于作为儿媳妇住进了苏家别墅，但是婆婆郑泽雅基本上不拿正眼看她。 而苏渝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姑子，也总是一脸高冷地不爱跟她说话。就算金骅老是欺负苏舟，她也不能把这个金贵的外甥怎么样，只能教自己的儿子百般忍耐。 在母亲凡事忍让为先的教导下，苏舟的性格更加软弱胆怯，被霸道的金骅吃得死死的。 他虽然一百个不想跟表哥玩，但是有时金骅找不到玩伴又会来找他。他如果不陪他玩他要生气打人，但陪他玩如果他不开心了也要生气打人，真是惹不起也躲不起。 后来苏津和许宜秀双双出车祸一死一伤，苏舟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再被金骅欺负时连个可以告状的对象都没有。 虽然他年纪还小，却一直很清楚地知道奶奶喜欢金骅远胜于他，而姑姑就更加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所以，尽管苏家别墅的生活条件要比外婆家好一百倍，但八岁的苏舟还是哭着闹着要走，要和外婆妈妈在一起生活。 郑泽雅同意让苏舟搬去外婆家。不过毕竟是她的孙子，虽然不得她的欢心，但是看在儿子的份上，她每个星期天会派人把他接过来一起吃顿饭，算是尽了祖孙情。 对于这个“每周一聚”的家庭活动，苏舟打心底不愿意参加。 孩子是非常敏感的小动物，苏舟早就感觉到了奶奶不喜欢他，姑姑也对他淡淡的，所以金骅才会一直有恃无恐地欺负他。 以前父母在世的时候，苏舟受了委屈还能找他们求安慰。现在没有了任何依靠，他的所有委屈只能自己憋着。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即使是一个小孩子，受的委屈多了，憋的时间久了，也会忍无可忍地爆发。 又一个星期天，十岁的苏舟在苏家别墅再次受到金骅的欺负时，他突然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一把扑倒他，手脚并用地跟他厮打起来。 金骅比苏舟大两岁，身高体型都更占优势，打到最后还是苏舟吃了亏。可是他发了疯似的反击，也让金骅挂了彩。 在苏舟的手脚都被金骅凭借体格优势牢牢钳制住时，他动用牙齿为武器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很深，疼得金骅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松开他往后退。 对于两个孩子之间的“战争”，苏渝一开始又轻描淡写地归为小孩子闹着玩。可是当她得知金骅被苏舟咬伤了，看着儿子手臂上那两排渗血的牙印，立刻心疼得叫了起来。 “你这孩子是属狗的吗？怎么咬人啊！真是太不像话了！” 郑泽雅却在一旁不疾不徐地说：“嚷什么，小孩子打架不过就是闹着玩，这不是你自己刚说的吗？” 母亲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苏渝再怎么不满都不好发泄了，只能气咻咻地拉着金骅走开去上药。 苏舟独自站在奶奶面前，咬着下唇不吭声，只是一双眼睛不服输地瞪着金骅的背影。 “很好，你终于知道反抗了，不再是一副窝囊废的样子。” 郑泽雅对苏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其实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大概能够理解奶奶似乎是在肯定他，有些意外地仰起小小的头颅看了她一眼。 以前，对于自己这位亲和力为零，冷漠值爆表的祖母，苏舟总是怯生生地不敢靠近，也基本上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的目光，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很怕她。 但是这一刻，苏舟突然忘记了惧怕这件事。因为刚刚打的那一架为他提供了大量的肾上腺激素，他整个人还处于神经高度兴奋模式。 看着年幼的孙子像个小勇士一样坦然无惧地迎视着自己的眼睛，郑泽雅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苏舟原本还以为自己和金骅打架，一定会让奶奶和姑姑更加讨厌他。他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们都不喜欢他，他完全不在乎这种不喜欢的程度更深一层，他实在厌倦了老是被欺负。 然而，奶奶的反应却出乎苏舟的意料。她不但没有责怪他，还肯定了他的反抗行为，甚至破天荒地地摸了他的头。 来自郑泽雅的前所未有的肯定与鼓励，让苏舟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一件事：奶奶不喜欢窝囊废，而他也不想再当窝囊废。 第15章 那天在苏家别墅吃完晚饭回家后，苏舟就对外婆说，他想去楼下那家跆拳道馆学习跆拳道。 下午与金骅的一场厮打，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劣势所在，也知道了这样毫无章法地乱打一气是没有胜算可言的。 外婆也很清楚苏舟一直以来被金骅欺负的事。得知他想学习跆拳道保护自己，老人家二话不说就领着外孙下楼交了学费。 苏舟只学了两个月的跆拳道，金骅再跟他打架就很难占到上风了。 得知表弟的武力值突然开挂的真相后，金骅也有了想学跆拳道的念头。 但是他从小学习钢琴，苏渝不准他习武，怕会弄伤手指。加上他当时也要准备小升初考试，更加担心影响学习。 除了这两个理由外，苏渝其实也不喜欢儿子习武，因为她觉得武夫太粗鄙了。 苏渝三岁开始学习弹钢琴，大学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某知名音乐学院钢琴系，毕业后直接留校当了老师。 对于一个大半生与钢琴为伍的女人来说，她当然更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学钢琴，而不是学武术。 金骅小升初的升学考试，顺利地考上了苏渝理想的英才中学，让她乐得合不拢嘴。 英才中学被誉为重点大学的“培养基地”，每年都为重点大学输送不少优秀人才。它有北城和南城两个校区，北城只设高中，南城则初中、高中都有。 南城校区每年通过小升初考试招生，难度不亚于高考。想通过“摇号”进去，难于上青天。另外，通过艺体特长生考试进校也是一个途径，难度系数也同样不低。 郑泽雅平时很重视孩子的学习，金骅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在别的方面自由散漫都可以容忍，但是读书这方面是绝对不容松懈的。 在这样的家教环境下，金骅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学生。 优秀的学习成绩与钢琴十级的个人特长，金骅可以说是最受英才中学欢迎的那一类好学生。 相比之下，苏舟的学习成绩并不出色，也没有什么个人特长。没人看好他两年后能考上什么好学校，顶多就是走狗屎运“摇号”摇进一个重点中学。 但是苏舟不服输，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金骅没法再欺负他。他还想继续努力，让金骅没法再以尖子生的身份鄙视他。 自从打架占不了上风后，金骅就经常利用自己的另一优势对苏舟实施精准打击。 每次学校大小考试，他都会选在苏舟过来吃饭的时候炫耀成绩，再故意问他考了多少分，然后尽情欣赏他的难堪。 于是，苏舟和金骅之间的较量更换了战场，从大打出手的肉搏战，变成了拼学习成绩的暗战。 最初苏舟在这方面很吃力，毕竟他学习的基础没有金骅那么好。 为了弥补这一点，他变成了全班最勤奋的学生，额外做了很多课外练习题，也经常向老师请教自己不懂的知识点。 苏舟作为一个小学生，居然能这么勤奋努力地自觉学习，让老师们都很惊讶，也开始变得偏爱他。 班主任语文老师经常无偿为他补习；数学老师送了他不少练习题册；英语老师还私下为他开小灶练习口语与听力。 在苏舟刻苦努力的学习下，两年后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同时考上了市里六所顶尖中学。 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郑泽雅把苏舟接过来吃晚饭。 饭桌上，苏舟故意问金骅当然小升初的分数。蒙在鼓里的金骅得意洋洋地回答后，像往常一样对他开启鄙视模式。 “你今年考了多少分？以你一惯的白痴属性，能考200就是胜利。我要像你成绩这么差早自卑死了。” 以前金骅每次对苏舟炫耀成绩时，都会顺带打击一下他，说他每次都考不好简直就是白痴一个。 而苏舟知耻而后勇地开始发愤读书后，有意不再回答此类问题。金骅却误以为是他成绩太差不好意思回答，所以一如既往地看扁他。 “我考了298分，比你多了13分。如果按分数论，显然你的白痴属性更多呢。还有，我的总分是全校第一。你上回好像才第六吧，差了我好几名，千万不要自卑死了哦！” 苏舟公布分数时，脸上带着一个得意到让人生气的嚣张笑容。 金骅这才知道自己被表弟设了套，还傻乎乎地往里面钻。这把挖坑埋人技术简直业界一流，让他有种好想揍他的冲动。 苏渝在一旁也听得大跌眼镜，只有郑泽雅看着苏舟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穿透力。 因为被苏舟摆了一道，金骅气呼呼地三口两口扒完饭就下桌了，苏渝也没久留。 当饭桌上只剩下郑泽雅和苏舟时，她一边姿态优雅地喝着汤，一边神色淡然对孙子说两句话。 “你今天赢得很漂亮，就是差了一点风度。记住这句话，赢得要有风度，输得要有气度。” 郑泽雅的话总是点到即止，苏舟当时不太明白，后来反复琢磨才渐渐领会了个中深意。他虽然赢了金骅，但是表现得太狂了，一种类似小人得志的张狂。 虽然苏舟同时考上了六所顶尖中学，但是考虑到上学方便的原因，他打算去离家最近的九中读书。因为他不想寄宿想每天回家。 郑泽雅听说了这一打算，询问苏舟如果在不考虑地理因素的情况下，他会选择哪所学校，他的回答是育才中学。 育才中学和英才中学这两所重点中学，在本市就像北大清华一样并驾齐驱。因为金骅在英才中学，苏舟不想跟他搅在一起，所以他偏向于选择育才中学。 “我在育才中学附近有一套房子，你如果住在那里的话就不存在上学不方便的问题了。一会儿回去后让你外婆收拾一下，明天会有人来帮你们搬家。” 郑泽雅的话一向不容反驳，苏舟也没有反驳的意思，“谢谢奶奶。” 就这样，苏舟和外婆、妈妈一起，从阴暗狭窄的老平房搬进了宽敞明亮的高级公寓。 这一切是他通过自己努力学习换取的成果，而他从此在学习方面更加不敢松懈丝毫。 苏家的晚餐，菜肴一惯的清淡又精致。 四菜一汤分别是干贝银丝汤，清炒虾仁，酱烧小牛排，香菇菜心和柠香银鳕鱼。 主食是扬州炒饭，饭后甜点是椰汁桂花糕，饭后水果盘由草莓、芒果、木瓜和猕猴桃精心拼成。红黄橙绿四色相间，颜色赏心悦目。 郑泽雅坐在正席的主人位，两边分别是女儿苏渝和外孙金骅，苏舟坐在金骅旁边。 落座的时候，郑泽雅的视线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暗中微微一叹：这个家真是人丁单薄啊！男人都不在了，只剩下女人孩子。 今年六月上旬，苏渝的丈夫金东意外猝死，年仅四十五岁。 出事前，金东刚结束了一次商务出行从纽约飞回来，来不及倒时差就赶去公司开会。结果人还没抵达公司，就在他的专车上突然昏迷了。 发现总经理的情况不对劲后，司机当机立断地掉过车头往医院开， 金东被送到医院时已经人事不省。经过系统检查，医生发现他是突发心源性猝死，心血管已经出现严重堵塞，需要马上通过溶栓等手段进行抢救。 然而，尽管医护人员全力以赴地投入抢救工作，金东最终却没能从手术台上醒过来。三小时后，医生宣布病人抢救无效身亡。 金东硕士毕业后就进入了郑泽雅一手创办的外贸公司。他的专业是国际贸易，公司给了他一个大展拳脚的位置，而他也做得风生水起。 郑泽雅十分欣赏能力超群的金东，不但委以重任，还让他当了自己的上门女婿。 既有个人能力又有裙带关系，金东在公司自然是步步高升，很快就被提拔成了总经理，在公司的地位仅次于身为董事长的岳母大人。 金东出事之前，郑泽雅已经逐渐退出了公司的管理层，只是一个挂名性质的董事长。她原本打算今年年底就正式卸任，把董事长的职位也传给自己这位精明能干的女婿。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年富力强的男人突然间说走就走了。郑泽雅年近七旬，还得效仿佘太君重新披挂上阵奋战商场。 金东的意外猝死不仅是在公司制造了一场地震，对于他的家庭来说，更是一桩让人难以承受的灾难。苏渝最初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葬礼上几度哭得昏厥过去。 金骅原本就性格暴躁，丧父后更是多了一股莫名的愤怒。十七岁的少年从此看什么都不顺眼，“不爽”两个字每天都大写加粗地挂在脸上，活像一个摔炮似的一碰就炸。 更加让人头疼的是，金骅的学习成绩开始下滑。 以前他在学校的总分排名基本稳定在年级前十，父亲意外猝死后，他在六月底的期末考试成绩居然跌出了年级前三十名，退步不可谓不大。 第16章 暑假后的新学期，金骅迎来了最关键的高三。而儿子能不能重新杀回年级前十，成为了苏渝眼下最关心最重视的问题。 “小骅，下周就要月考了，你多吃一点鱼，吃鱼补脑。” 苏渝一边说，一边想为儿子夹去一大块鱼，却被金骅不耐烦地一筷子挡了回去。 “我自己会夹，别当我是小孩子行不行？” 苏渝讪讪然地收回筷子，“那你自己夹吧，多吃一点啊！月考时争取考个好成绩。” 金骅不满地嘀咕道：“如果考不出好成绩呢？是不是就不让吃了？” “当然不是，妈妈怎么也不可能饿着你的。妈给你盛碗汤啊！” “不要，不想喝。” 金骅跟母亲说话经常没有好声气，他知道母亲会永远无条件地包容他，永远无条件地爱他。被爱的人总是这样有恃无恐了。 郑泽雅看了金骅一眼，直截了当地问：“小骅，这次月考你有信心重回年级前十吗？” 金骅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实在是有些底气不足。郑泽雅的目光顿时微微一冷，掉过头看着苏舟发问。 “小舟，你呢？这次月考有信心继续拿年级第一吗？” 苏舟全程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除了轻微的咀嚼声没说过一个字。但是郑泽雅一问到他头上来，他毫不犹豫地就立刻点头。 “能。” 金骅的脸顿时胀得通红。自从苏舟的成绩反超他之后，大考小考就再没有输过一次。 虽然他也曾经憋着一口气想要重新赢了他，但是他的成绩排名最好也就是年级前五，而苏舟从初二开始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年级第一的宝座。 这就很让金骅感到憋屈了，从此他特别讨厌听到苏舟说起自己的成绩。 尽管以前自己学习成绩强的时候，他很喜欢用这一点来打击表弟，但是同样的打击落在自己身上却是果断拒绝的。 金骅恶狠狠地瞪了苏舟一眼，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气直往外冒，“你了不起，行了吧？” 停顿了一下，金骅又恨恨然地说：“如果你像我一样刚死了老爸，我就不信你还能继续考年级第一。” 苏舟似笑非笑地看了金骅一眼，声音平静而冰冷：“小骅哥哥，你是想跟我比惨吗？如果是，恐怕你比不过我呢。我八岁就死了老爸，而你十七岁才失去他。我虽然和你一样还有妈妈，但是我妈妈可不像你妈妈一样能为我夹菜盛汤。如果我是你，我会对妈妈好一点，而不是整天一脸不耐烦地怼她。” 金骅被苏舟一番话说得脸色又青又白，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最终只能满脸悻然地重重放下手里的碗筷。 “外婆，我吃完了，先下桌了。” 郑泽雅微微一颔首后，金骅转身就走，苏渝神色不安地站起来追问：“小骅，你去哪儿？” 金骅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硬梆梆的话：“去学习，满意了吧？” 周一的月考，对于南晶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以前在省队的文化课考试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跟重点中学的考试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当她发现一次普通的月考居然都分AB卷，她觉得自己以前简直就像从没考过试一样。 两天的月考中，南晶每一场考试都坐到最后一分钟才交卷离场。 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她总是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不放过任何拿分的机会。现在考试也一样，不会做的题会反复思考，做完的题也还是会反复检查，尽量避免粗心大意犯下的错误。 月考结束后，周三上午成绩就出来了。 在公示栏张贴出来的年级前一百光荣名单上，苏舟又是毫无悬念的榜首。这次考试他的数理化都是令人恐怖的满分，语文和英语的成绩也没有低于一百三十分，真是当之无愧的学霸。 南晶的成绩在班上排名第八，在年级却排到了一百四十二名。 因为九班和十班是尖子班，两个班的学生基本包揽了前一百名。普通班的学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高一年级一共有十个班，近五百人。能够排进全年级的前一百五十名，对南晶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毕竟以前在省队她文化课成绩永远只是刚及格的水准。 南晶站在公示栏前看排名时，苏舟正好也过来了。她一脸膜拜的神色看着他说：“你又霸占了年级第一的宝座，真不愧是学霸啊！” 苏舟一本正经地叹口气：“我也想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 南晶失笑：“你这么牛皮烘烘的就不怕被人打吗？” “你月考考了多少分？” “比你差远了，我的排名才一百四十二，不过已经很满足了。” “不要这么容易满足，你现在这个成绩再努一把力，应该有希望挺进年级前一百。加油吧！” 南晶正准备为自己设立一个新的人生目标，被苏舟一提醒，她马上有了决定。 “好，我下一阶段的目标就是挺进年级前一百名。” 看完榜单后，南晶和苏舟一起走去食堂吃午饭，她一边走一边虚心请教。 “苏学霸，你学习成绩这么好，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有动力啊！” “什么动力啊？” 苏舟看着南晶莞尔一笑：“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不过可以告诉你，谁让你是我的保护神呢。” 南晶马上拍着胸脯说：“放心，如果有什么秘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的学习成绩是直接跟经济收益挂钩的。像期中期末类的大考，只要我能考到第一名，我奶奶都会有现金奖励。” “懂了，原来重赏之下不只是必有勇夫，还有学霸啊！看来你奶奶发的奖金一定不少。” “今年中考我的成绩是全校第一，全市第三，奶奶奖励了我一笔六位数的奖金。” 南晶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睛，骇笑着说：“你奶奶真壕啊！请问这位壕奶奶还缺孙女吗？好想自荐一下。” 苏舟忍俊不禁地笑了：“看不出你这么财迷呢。” 自从苏舟上初中后，郑泽雅开始每个月给他零花钱。最初是三位数，后来涨到了四位数。每次大考的成绩一出，当月的零花费就会翻倍。 今年苏舟的中考成绩放榜后，郑泽雅直接打了一笔六位数的奖金给他。 暑假期间，郑泽雅还安排孙子参加了两个国外游学夏令营，分别在英国和美国游历了半个月。极大地开拓了苏舟的眼界，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最初，苏舟努力学习的动力只是为了打压下金骅的气焰。但是来自郑泽雅的肯定与重视，却成了更大的收获。 以前，尽管苏舟是郑泽雅唯一的嫡亲孙子，但是他在奶奶面前毫无存在感可言。 而通过努力学习取得的优良成绩，他开始赢得了奶奶的关注，不再是一个经常被她无视的小透明。 而苏舟与许宜秀母子俩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好处。 因为优异的学习成绩而获得的种种好处，最终都变成了苏舟更加努力学习的动力。对于他来说，好好读书不只是未来可期，现在就已经能够带来直接可观的收益。 学习成了苏舟对抗这个世界不公的武器，他现在的年纪在其他方面没什么能力，但学习却是他能够掌控的最大力量。他在学习方面投入了多少精力，就能获取多少回报，他的内心也因此变得更加强大。 南晶和苏舟说说笑笑地进了食堂，一起去窗口排队打饭时正好迎面遇上郑江。郑江看见他们俩，赶紧头一低假装看不见，木着一张脸走开了。 “他现在好像彻底老实了呢。” 南晶信心满满地点头：“那当然，除非他吃上一打狗胆，否则应该不敢再来跟我叫板。” “目前学校估计也没人敢跟你叫板了。听说你们八班无论男生还是女生，现在都管你叫哥？” “是啊，现在全班同学基本上都是我的小弟，由我罩着他们。” 当初因为嫌弃小怂包南晶的QQ名“闪光少女”太中二，南晶果断改成了“晶哥”。 高一八班的QQ群里就有不少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件事，有人还开玩笑地@晶哥：大哥，请问收不收小弟？ 这句话很快在群里形成了刷屏模式，N多人排着队@晶哥发送同一条消息：大哥，请问收不收小弟？ 因为@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南晶根本都回复不过来，后来干脆@所有人霸气宣布：好了，别问了，凡是想跟着我当小弟的统统都收了。 南晶就这样收了几十号小弟，当上了全班人的“大哥”。 苏舟一本正经地问：“你现在要罩着这么多人，还有没有空罩我啊？” 南晶自以为理解地反问：“你还在担心海桉会找你麻烦吗？放心吧，他这回差点尾椎骨不保，短期内都不可能跟人动手，想打你都有心无力。” “反正我们回家是同一条路，要不放学后还是一起走吧？” 第17章 这两天，因为海桉请病假没来上课，南晶放学后没有和苏舟一起走，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但是苏舟现在提出来，南晶也没有拒绝地说：“好，不过今天我值日，放学后要打扫完教室才能走。你愿意等吗？” 苏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嗯，我可以一边练英语听力一边等你。” 打好饭菜后，南晶和苏舟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吃饭。他们这副同进同出的架势，惹来很多学生私下里议论纷纷。 男生A：“南女侠是不是真的跟苏学霸好上了？” 男生B：“我母鸡呀！不过看样子好像是有点那什么什么呢。” 男生C表示无法理解：“南晶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女生，苏舟怎么会喜欢上她呀？你们不觉得他找她跟搞基没区别吗？” 男生D表示附议：“握手，我看他俩也有种看一对好基友的即视感。” 男生A听得扑哧一笑：“被你们这么一说，晶哥看上去还真是像基友多过像女友啊！” 男生B表示不同见解：“就算不说搞基吧，晶哥攻气太强，苏学霸模样太文弱，感觉应该HOLD不住她呢。” 男生C：“是啊，晶哥太威武，一般男生真心降不住这样的女生。” 男生D：“弱弱地说一句，就算她主动倒追我我都不敢要。看看郑校草被甩后的下场，简直太悲催了！” 四个男生在一起议论得热火朝天时，坐在他们后面的几个女生也跟着发表起了各自的看法。 女生A表示不敢苟同：“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郑江公布那封情书先让南晶丢脸，南晶也不会当众撕他。这个我要站南晶的队。” 女生B则说：“可是南晶确实变了心啊！这样见异思迁也不好吧？” 女生C旗帜鲜明地站队：“南晶虽然写了情书不假，但是郑江没有答应她，她失望后改变主意也可以理解。但是郑江因为她不再喜欢自己就公布她写的情书，这种行为其实很没品哎，你们难道不觉得吗？我想你们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写给某个人的情书被对方当众贴出来变成笑话吧？” 在座的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对这一点没有异议。毕竟喜欢一个人给TA写情书等于献上自己的一颗心。 如果对方不但拒绝自己，还把情书公之于众让自己成为众所周知的笑话，那真是极其可恶的一种行为。 因为郑江这一可恶的行为，不少他曾经的迷妹都对他脱粉了，有的甚至还粉转黑。 有时候颜值再高也架不住人品拖后腿，毕竟很多人的三观还是很正的。 高一八班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课在重点中学可以说是最没存在感的一门课。不但一个星期只有两节课，遇上重要的考试还经常被取消用来复习。像上周的体育课就因为要备战月考被取消了。 体育老师除了领着一帮体育特长生训练时尽心尽力外，平常的体育课总是草草应付。上课内容基本上就是老三篇：长跑，短跑和立定跳远，对于许多学生来说觉得太过单调，十分没劲。 这天的体育课，体育老师上课后照常是先领着一班学生跑步。四百米一圈的标准操场先跑上三圈再说。 有好几个女生以肚子疼为由没有参加跑步活动。女生的“肚子疼”一般暗指生理期，体育老师门儿清地问都不问就一律“准奏”。 以往小怂包南晶最讨厌上体育课，因为跑步对于她来说是一桩苦差事，才上一个月的课就以同样的理由请过两次假。 如果不是这一理由不能滥用，她每节体育课都想请生理假。 南晶却很欢迎这节迟来的体育课，因为体育运动是她的老本行啊！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南晶不能再继续当跆拳道运动员，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保持体育锻炼。 每天早晨六点准时起床，先在空旷的楼顶天台快跑半小时，再进行腿法、品势等方面的跆拳道技术练习。 每天都有进行跑步锻炼，南晶上体育课跑步时当然跑得轻松自如。而且，她是班上唯一一个能跟上男生步伐的女生。 基本上在操场跑上半圈后，大部分女生就已经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头。而一圈之后，除了南晶已经没有女生还留在大部队里。 因为南晶判若两人的“晶哥”形象，体育老师一开始都没发现男生队伍里头还混了一个女生。 直到第三圈，连男生队伍都开始稀稀拉拉不成形，他才留意到跑在队伍前列的几个男生中，有一个的身材明显要纤细几分。 ——咦，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还是那个确实不是男生是女生啊？ 跑步结束后，体育老师确认了南晶女生身份的同时，也想起了她是以前那个特别不爱上体育课的女生。 每次跑步不到三分钟就喘得活像哮喘发作一样，平均半个月请一次生理假。体育老师完全是不想跟小女生计较才装糊涂准假的。 “咦，同学，你现在跑步怎么一点都不喘了？” 南晶干笑了一声，“我……觉得自己体能太差了，所以最近每天早晨都有跑步锻炼。锻炼果然对身体很有好处，老师，我以后会继续坚持的。” 一个女生居然能做到每天早晨起来跑步锻炼身体，体育老师觉得这实在是太难得了。夸奖了她几句后，他还打算拉她参加十月底的校运会女子三千米长跑。 校运会女子三千米长跑，是体育老师需要动员学生来参加的一个项目。因为实在太难了！很多女生连上体育课跑个几百米都吃不消，更别提三千米了。 南晶倒是无所谓，“行，那就参加吧。” 以前在省队，运动员每天早晨集训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步。为了提高耐力，晨跑不能低于三千米。刚进去的时候，南晶经常跟不上大部队，跑得小脸发白。后来习惯了体能跟上去了，也就OK了。 体育课结束后，这一天的课程也就全部上完了。其他同学拿着书包放学回家的时候，南晶和另外三名学生留下来打扫教室。 南晶负责扫地，一个男生负责擦地，一个男生负责把桌椅摆放整齐，另一个女生童琳就只要干一些轻松的活计，譬如擦擦黑板、整理讲桌之类的。 童琳站在讲台上擦黑板时，突然尖叫了一声弹开老远。 “啊！有壁虎，好大一只壁虎啊！” 南晶抬头望过去，发现黑板上方有一只壁虎正爬下来，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童琳被吓得够呛，她走过去安慰她。 “没事，壁虎不咬人，不用怕。” 有个男生想拿扫把把壁虎从黑板打下来，南晶赶紧拦住他。 “不要伤害壁虎，人家是好动物，专门吃苍蝇蚊子的。” 童琳在一旁娇怯怯地捂着胸口说：“可是它趴在那里我怎么擦黑板啊？我可不敢靠近它。” “那我来擦，我不怕。” 南晶的母亲小时候在乡下祖父家长大，壁虎在农村的地位很高。因为壁虎谐音“庇护”，民间流传壁虎出现在家里是一件吉利事，是来保护家人的，所以没有人会轻易伤害它们。 南妈妈长大进城后，也从不伤害在家出现的每一只壁虎，还教会了小南晶不要害怕这种有益动物。 城里的孩子多半都是怕壁虎的。毕竟它还有个名字叫四脚蛇，长得就像一条有脚的小蛇，尤其让娇滴滴的女生望而生畏。 童琳反正是不敢靠近那只壁虎的，看着南晶一点也不害怕地拿着黑板擦过去擦黑板，她无法不表现佩服。 “晶哥，你胆子真大。” 南晶在心底哂然一笑：其实不是我胆子大，是你们胆子太小了！连不咬人的壁虎都这么害怕！ 打扫完教室后，南晶背起书包出门时看见苏舟就等在走廊上。 他戴着耳机，袖着双手，倚着栏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特别吸睛。夕阳斜斜披他一身金色余晖，整个人像镀了金似的明亮耀眼。 见到南晶走出来，苏舟摘下一只耳机含笑询问：“可以走了吗？” “嗯，走吧。” 苏舟和南晶一起下楼梯的时候，高一九班的教室里，有两个女生也刚搞完卫生走出来。 其中一个瓜子脸大眼睛的娇俏女生，看着前头那对并肩同行的身影，神色有些闷闷不乐。 这个女生叫吴溪，她认识苏舟已经三年了，两个人在育才中学初中部的时候就是同班同学。 初二那一年，情窦初开的吴溪偷偷喜欢上了苏舟。这个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白净男生，让她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毫无抵抗力地就堕入了情网。 吴溪暗恋上苏舟后，曾经有意无意地对他表示过好感。但他总是对她的一再示好毫无反应，像是根本就GET不到感情这种事。 然而，现在苏舟却一反常态地跟南晶走得很近。他们俩经常放学后一起回家，像今天南晶要负责值日，他居然也愿意留下来等她。 第18章 认识三年了，吴溪很了解苏舟。他是那种绝对不会在无关事物上浪费时间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哪怕一分一秒都不会浪费。 吴溪记得初三的时候，因为备战中考,初三学生无论走读生还是住宿生晚上都要上晚自习。 班上的学生中有沉迷学习的，也有混日子的。后者有时候难免会吵到前者，所以老师允许好学生去专门的自习教室学习，免得受影响。 当时年级前一百的学生大部分会选择去自习教室，但是年级第一的苏舟从来不换地方。 因为换地方要大包小包地带很多书，他嫌麻烦，觉得浪费时间。不管教室的环境是嘈杂还是安静，他照样风雨不动安如山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吴溪还记得自己当初想加苏舟的QQ，初二就问到了他的号码，申请加为好友。结果直到初三上学期结束，春节放假期间他才终于上线通过了她。 相比许多常年QQ在线的同学，这位大神的在线次数简直也是没谁了。 前两天南晶在食堂当众开撕郑江的事，让全校人都知道她曾经喜欢过郑江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至于不喜欢的原因，有人猜测是因为她另外喜欢上了苏舟。 南晶如果真的喜欢上了苏舟，吴溪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不是那种校草级别的大帅哥，但是斯文清秀的苏学霸还是挺受女生欢迎的人物。 只是他除了学习以外什么都不CARE，从不跟任何女生走近，似乎在这方面完全没开窍。 像吴溪以前曾经以求教作业的借口接触过苏舟，结果他直接告诉她不懂的问题就去问老师。 虽然他的拒绝态度温和，语气柔和，却自有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让她只好讪讪然地走人。 现在，从不浪费一点时间、也从不跟任何女生走近的苏舟，居然能等上负责值日的南晶整整二十分钟。 尽管他等待的时候也在练习英语听力，看似没有浪费时间，但是吴溪还是觉得太难得了，心里有些很不是滋味。 另外一个女生虽然不了解吴溪的心思，但是看见前头那两个“风云人物”后，她八卦兮兮地压低声音问：“吴溪，你觉不觉得南晶和苏舟走在一起活像一对好基友啊？” 吴溪愕然了一下：“这是……怎么说的？” “好多人都这么说，因为南晶实在是太假小子了一点，完全没有一点女生样。所以大家都说她和苏学霸走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对好基友的即视感。” 吴溪下意识地仔细打量了一下前面的两个人，发现他俩在一起的画风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清奇呢。 苏舟一身白衬衫卡其裤，身形像一株白杨般修长挺拔。 南晶一身白T恤牛仔裤，身材还像个发育中的小男生，缺乏女性应有的曼妙曲线。 两个人又是同样的帅气短发，同样的矫健步伐，看起来的确像一对好兄弟多过像一对小情侣。 “有人说苏学霸或许只是把南晶当兄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这话吴溪爱听，她想或许真是这种可能性呢。 苏舟从来没有跟任何女生走近过，是一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CARE的人形学习机器。或许他会和南晶接触，正是因为她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女生呢？ 之前八班教室里头发生的那一幕，苏舟隔着窗户都看见了。一边下楼梯，他一边问了南晶一个问题。 “你胆子那么大，一般女生都害怕的壁虎也不怕，那你有没有害怕的小动物呢？” “有啊，其实我一直都很怕狗。” 苏舟意想不到地一怔：“不是吧？你怎么会怕狗呢？很多女生应该是怕壁虎多过怕狗了。” “因为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了，留下了高达三室两厅面积的心理阴影。” 南晶四五岁的时候，有回在家门口玩被一只路过的流浪狗咬了一口。 当时疼得她哇哇大哭，被父母送去防疫站打疫苗针时又疼得哇哇大哭。疫苗针一共打了五针，每一针都疼得要命，可把她折腾惨了。 吃了这番苦头后，从此南晶就特别怕狗，只要看见狗就会绕着走。又要挨咬又要打针这种悲催经历，她真心不想再来第二遍。 苏舟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我不怕狗，这方面我能保护你。以后咱们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坏人你上，遇到恶犬我上，这分工你没有意见吧？” 南晶乐呵呵地直点头，“分工这么合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南晶和苏舟放学后一起回家的路，走完三分之二就要选择转弯。 以往南晶都是左转把苏舟送回家，然后再原路返回走向自己家，但是这回苏舟却提前右转了。 “喂，苏舟，你家在这边不是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南晶提醒苏舟走错了路，他却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没错，今天我送你回家吧。不然每次都是你送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南晶有些出乎意料：咦，今天苏学霸的男性自尊心突然上线了呢。居然知道老是让女生送他回家挺不好意思。 “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我不用你送，自己一个人走没问题的。” “还是一起走吧，把你送到家我再回去。” 苏舟的声音柔和而坚定，话一说完不等南晶回答就扭回头继续往前走。她只好跟上去，一起踏上了一条比较安静的小街。 走进这条小街，再拐进一条小巷，前进十几米远就到了南晶家楼下。 金秋时节，小街两旁种了不少桂花树，正值花期，繁花满枝，花香似海，一阵清风迎面拂来，还有黄金屑一样的桂花簌簌落下如花雨。 沐浴着香气馥郁的桂花雨，苏舟和南晶一起走在安静的小街上，两个人的脚步起落暗合韵律如诗。 远处有夕阳火红，晚霞满天，头顶湛蓝的天空中有一群雪白的鸽子振翅飞过，鸽哨明丽如音符。 无端端的，苏舟觉得这个黄昏很美好，美好得前所未有。 美好的时刻永远是短暂的，很快南晶就到家了。苏舟抬头看了一眼她家住的那栋楼房，一目了然是有点年头的老房子。 南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笑着说：“别看了，我家的房子比你家要差远了。” “还好了，其实我以前也是住这种又老又旧的房子。” 南晶记得苏舟说过他现在住的高级公寓是奶奶借给他们住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有这么壕的奶奶他家却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是人家不说她也不方便问，再好奇也要憋着。 “好了，我到了，你回家吧。再见。” 看着南晶走进了楼道口后，苏舟才转过身往回走。走出巷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巷口左侧传来滑板高速滑近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一看，意想不到地看见了金骅。 如果苏舟不是对金骅非常熟悉，第一眼可能都认不出他来。 因为金骅的穿着打扮十分的非主流，高高竖起的莫西干头活像一个雄鸡冠，一身哥特式暗黑风的黑衣黑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夸张的菱形黑金框眼镜，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街头小阿飞。 金骅正踩着一只滑板从小街东面朝着西面滑行，速度飞快地朝着刚走出巷口的苏舟撞过来。 关键时刻，苏舟反应敏捷地后退了一大步，金骅也本能地压板尾减速刹车，两个人没有撞上，避免了一场小型交通事故。 硬生生地刹停了滑板后，金骅满脸既不忿又不解的神色横了苏舟一眼，声音很冲地问：“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早就回到家变身人肉学习机了吗？” “你又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高级辅导班接受名师的一对一补习吗？” 自从金骅的学习退步后，苏渝为了提前儿子的成绩，一口气给他报了好几个名师一对一的课外辅导。现在他每天不在学校上晚自习而是去补课。 这类辅导课苏舟也在郑泽雅的安排下上了两个，一般安排在周末和星期天。 金骅没好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老子的事不要你管。” 苏舟不冷不热地说：“你误会了，我才不想浪费时间管你。” 苏舟不难猜出金骅应该是找借口逃课了。那个名师辅导班的教学地点就在附近一带，他编个理由从课堂上溜掉应该很容易。 话一说完，苏舟就转身头也不回地漠然离去。金骅看着他的背影满心都是不爽，拿起滑板继续滑行，风一样疾驰地越过苏舟把他远远甩在身后，心里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心里一舒服，金骅再次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不解，不无困惑地想：咦，苏舟那小子刚才怎么会在那个巷口出现？他可不是那种没事喜欢到处闲逛的人呢。 作为一台名符其名的人肉学习机，苏舟今天居然没有准时开机，而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独自在外头闲逛。这让金骅觉得实在太奇怪了！ 第1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觉告诉金骅其中一定有问题。 金骅是一个按捺不住性子的人，他觉得苏舟有问题，就迫切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 虽然，金骅跟苏舟名义上是表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之差，差到完全没有私交可言。想要弄清楚苏舟的问题，他只有找旁人来打听。 金骅当晚在QQ上联系了一位小学同学，他现在在育才中学上学，拐弯抹角地跟他打听苏舟在学校的事。 那位小学同学完全不知道金骅和苏舟是表兄弟，因为两人的关系一直不融洽，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这一点。 从小学同学的嘴里，金骅得知苏舟最近好像被同年级的一个女生看上了。 那个女生虽然是高一的小学妹，却因为练过跆拳道武力值超高，上周一连收拾了两个高年级的学长，现在在育才学校是风云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明明是个女生，但现在大家都管她叫晶哥。没办法，这个妹子真是太汉子了。” 金骅还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女生这么厉害？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你不信就算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本尊，就知道一点都不夸张了。” “是吗？那我一定要找机会会会她了。” 虽然问到了一些情况，但是金骅感觉这个女生如果是单方面看上了苏舟，那么应该跟苏舟的反常行为没有关系。 如果苏舟不喜欢这个女生，她就算是凭借武力值硬来想要拉郎配，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没有人比金骅更清楚苏舟的武力值。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斯文指数爆表，但是这几年除了用功学习外，他唯一坚持的一件事就是练跆拳道。一般的战五渣如果跟他打架，他以一敌三估计都不成问题。 金骅早就不跟苏舟打架了，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却不得气恼地承认，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有时候他都很气母亲当年不同意他学跆拳道，害得他现在跟苏舟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 排除了女生的单方面相思这一可能性后，金骅开始琢磨起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苏舟也看上她了？ 金骅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甚至可能性还很高。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苏舟为什么会转了性，不再按部就班地当学习机器。刚才他出现在跟家截然相反的方向，没准是放学后送女生回家了。 南晶答应参加校运会女子三千米长跑后，第二天就接到体育老师的通知，让她下周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后参加赛前训练。 站在走廊上跟体育老师说完话后，南晶正好看到苏舟走出九班的教室，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苏舟走过来就问：“体育老师刚才找你说什么了？不会是动员你参加校运会吧？” “苏学霸，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没错，我已经答应他参加校运会女子三千米长跑，他通知我下周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后要去操场参加赛前训练。” “女子三千米长跑，这个项目的难度系数很高呢，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毫无压力的样子。” 南晶也不谦虚，“嗯，抓紧时间训练一下，没准还能拿个名次。” “每天要训练多久？” “一个小时。所以，下周开始你放学后自己走吧，海桉的霸王人设已经崩到了地基层，他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苏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南晶随口问了他一句：“校运会你参加了什么项目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参加过校运会。” 初中三年，像学校组织的体育活动或娱乐活动之类，苏舟都是从不参加的。他也不愿意当班干部，谢绝一切需要时间精力的职务。 在苏舟看来，这些东西都是浪费时间。他宁愿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刷题，也不愿意把时间白白在他并不感兴趣的方面。 南晶有些惊讶地看了苏舟一眼，“为什么？你们学霸都这么……嗯……重文轻武吗？” “不是啊，我并不排斥运动，平时也经常锻炼身体的。” “是吗？真是看不出来呢。” 南晶一边说，一边从头到脚地把苏舟打量了一遍。 他今天穿着一件蓝白格子衬衫搭配深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休闲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镜戴着端端正正，整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 他这副模样，横看竖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书生，完全不像是经常进行锻炼身体的运动达人。 “我每天都有跑步。” 苏舟家里有台跑步机，他每天早晨六点起床，一边听英语一边跑步，最少跑半个小时。晚上在家学习时，也会中场休息上跑步机通过运动来换换脑子。 “如果你每天都坚持跑步，那你也可以参加一个跑步项目嘛！苏学霸，虽然学习是很重要，但是校园活动也抽空参加一下了。不然以后回想中学时代岂不是太多空白页，对吧？” 苏舟微微一笑：“你说得好像也没错，那我考虑一下吧。” 下午放学后，南晶在教学楼前就遇上了苏舟。 一起往外走时，她半路上被正在操场带校篮球队训练的体育老师叫住说话，就示意苏舟先去校门口等。 苏舟走出校园大门的时候，不无意外地又看见了金骅。 金骅又是一身非主流的另类装束，说得好听是个性，说得不好听就是装B。苏舟看了觉得辣眼睛的同时，还产生了一种这位表哥现在是不是脑子有坑的感觉。 金骅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看见苏舟出来了，他迎上前似笑非笑地问了一个问题。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生的关系有些特殊，是不是真的？” “关你屁事。” 虽然措辞很不雅的，但苏舟的语气却很文雅。他用文雅的语气说着不雅的话时，居然一点也不违和，仿佛他只是在含笑跟人闲谈天气。 “还有，你妈知道你现在这副傻B德性吗？” 金骅暗中握了一下拳，很想直接砸在苏舟脸上，打掉他脸上那个可恶的微笑。 “我妈知道不知道不重要，反正无论我是什么德性她都会护着我。不像你妈，还得靠你来护着她。外婆可是明令禁止过我们读书时期谈恋爱。你要是找了小女朋友，她一定很不高兴，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喽！”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有那闲功夫你还是提高一下自己的学习成绩吧。我赌一个亿，这次月考你的年级排名一定又降了。对吧？” 金骅一张脸迅速黑成了锅底，他正想发飚破口大骂时，南晶背着书包走过来了。 南晶只扫了金骅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那个雄鸡冠式的莫西干发型，识别度实在太高。 “咦，你不是那天偷我钱的败类吗？” 南晶脱口而出的话，听得苏舟无法不讶异。金骅目瞠口呆地看着南晶，活像刚刚被雷劈过似的整个人都傻了。 苏舟下意识地追问南晶：“你刚才说什么？他偷过你的钱？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周六，我去春风路逛街买衣服的时候，他偷我的钱被我当场逮住，乖乖还我了，还多还了我两百块。” 现在说起这件事南晶都难免一脸的好笑。大致对苏舟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她还给了金骅一个交代。 “对了，那两百块钱我替你送爱心捐了，不用谢。” 苏舟似笑非笑地瞟了金骅一眼，“你真是好有出息啊！成绩退步旷课逃学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大街上偷女生的钱。如果奶奶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很不高兴，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喽！” 金骅原本是想给苏舟添堵的，结果没想到狭路相逢了自己曾经偷过钱的那位跩妹。反而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苏舟手里，没能拿捏住他还倒过来被他拿捏住了。 南晶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见到这位“败类”，看着苏舟和他站在一起的画面，她脑子里自动浮出一个词——斯文败类。前者负责斯文，后者负责败类。 金骅满肚子火气在翻腾，他恶狠狠地瞪了苏舟一眼，又悻悻然地看了南晶一眼，不用问也知道她就是传说中那个武力值超高的晶哥。整个育才中学肯定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像哥的女生了。 “小丫头片子，那天的事你别太得意。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才没那么好说话呢。” 金骅不想在苏舟面前太跌份儿，怎么都要给自己挣回一点脸面。南晶听得一脸理解无能地眨巴着眼睛反问：“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哥哥，我家就我一个女儿。” 金骅愣了一下：“怎么北城一哥跟你没有关系吗？” “北城一哥是谁呀？我应该跟他有关系吗？” 金骅气得都简直要爆炸了。早知道南晶跟北城一哥没关系，那天他真不应该那么快就怂了。自己居然被一个女生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太丢脸了！苏舟现在心里不定在怎么鄙视他呢。 “你……好……算你狠！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第20章 对于金骅气急败坏的威胁与恐吓，南晶一脸淡定地耸了耸肩：“那就走着瞧呗。” 苏舟神色一冷，声音更冷：“金骅，你最好别乱来，不然……后果自负。” 虽然苏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毫无杀伤力，但是金骅很清楚他这句话的份量。最后瞪了他一眼，他冷笑着扭头走了。 金骅离开后，南晶一边跟着苏舟踏上回家路，一边随口问：“你怎么认识刚才那个男生？” “他是我表哥，我姑妈的儿子。” 南晶出其不意地一怔，没想到这个败类居然跟苏舟是亲戚啊！如果是姑妈的儿子，意味着也跟那位壕奶奶是直系亲属。按理应该不至于会穷到跑去大街上偷人钱吧？ “他家很穷吗？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钱？” “相信我，他一点也不穷，他妈妈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至少是我的三倍以上。” “那他偷钱显然不是因为经济原因，难道是为了找刺激？” “或许吧。他最近很不让人省心，不过我倒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干出偷钱这种事，真是刷新认知呢。” “那天我在春风路撞上他时，对他的第一观感就是两个字——败类。没想到你和他居然是亲戚，不过看你们俩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对头呢。” “其实你猜得没错，我和他既是亲戚也是死对头。” “那我继续猜一下，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恭喜你，又猜对了。” “这种事很好猜了，他是你表哥，年纪比你大，体格比你强壮，如果想欺负你SO EASY。他欺负你多久了？你家里人知道吗？一定要告诉他们让他们保护你，千万别傻傻地挨了欺负还不吭声。” 苏舟沉默片刻：“我爸早就不在了，我妈是什么样子你也见过了，我不能指望她保护我。” 南晶呆了一下，没想到苏舟的身世也这么坎坷。 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又是那个样子。虽然有个土壕奶奶，考得好就会奖励大把现金，但是听起来他似乎是很缺爱的一个孩子，否则语气不会那么落寞伤感。 南晶的同情心立刻进入爆棚模式，保护者属性也一秒钟自动上线。 “我告诉你，对于这种人你绝对不能忍让，你越是忍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就算打不过他你也一定要拼命反击。只有让他知道你是不好欺负的，他才不会老来找麻烦。还有，如果你实在应付不了他就找我，我可以出面帮你摆平他。清楚了吗？” 看着南晶一脸关心关怀的神色，苏舟目光深深地一笑：“清楚了，谢谢你。” 南晶觉得谈话氛围有点太沉重了，笑嘻嘻地活跃一下气氛：“不用谢，我的名字叫雷锋。” 次日上午，高一九班的教室。 趁着课间休息时间，体育委员挨个动员班上的学生参加校运会。 作为尖子班，九班的学生们大都“重文轻武”，愿意报名参加校运会比赛项目的人少得可怜。 鉴于这种情况，体育老师要求体育委员尽量多动员一些人来参加，至少也要重在参与一下。 肩负重任的体育委员，找了好几个可能被说服的潜在目标学生各种动员。虽然他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却没有说动一个人。 体育委员正灰心丧气着，突然看见坐在中间第一排的苏学霸转过身，一边摘下耳机一边朝自己挥了挥手。 体育委员自以为了解地叹了一口气：“苏大神，你该不是下午又想请假不上体育课吧？” 苏舟经常请假不上体育课，大家都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刷题，是全班公认的刷题狂魔。 “不是，今天的体育课我会上。还有，我想报名参加三千米长跑项目。” 有那么一瞬间，体育委员强烈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苏学霸不但要上体育课，而且还要报名参加三千米长跑。这——他真的不是幻听吗？ 苏舟这番话说出来，不只是体育委员呆住了，整间教室都一秒钟进入静音模式。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里，全班没有一个同学说话。 吴溪就坐在苏舟后面那桌，她愣了片刻后，难以置信地打破了满教室的寂静，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苏舟，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参加三千米长跑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活动一下。” 云淡风轻地回答了这么一句后，苏舟就重新戴上了耳机，又回到了与他人隔绝的英语听力学习状态。留下满教堂的学生你看我我看你地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苏大神今天画风不对啊！” “是啊！刷题狂魔突然切换到运动员模式，这画风差别也太大了吧？” “学霸是不是刷题刷腻了，想换个方向挑战一下自己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是在发神经吗？要知道大佬一般都是有多牛B就有多神经了！” “谁知道呢，学霸的思维我们不懂，散了吧。” 九班的学生毕竟大都以学习为重，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学习模式。 只有吴溪握着一支笔好半天都收不了心，怔怔地看着苏舟的背影发呆，想不通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变了画风。 以过往三年她对他的了解来说，别说参加校运会了，就连当观众他恐怕都嫌浪费时间的。 新的一周来临。 从这周一开始，参加校运会的学生下午放学后都要去操场参加至少一小时的赛前训练。 育才中学平时是五点半放学，体育老师要求所有参加校运会的学生五点四十要全部到操场集合。 这一天，学校为高一新生订制的校服终于到货了。 育才中学有要求学生在学校必须穿校服的硬性规定，之前因为面料出了问题校服没能如期交货，高一新生才一直是自主着装模式。 育才中学的校服很漂亮，是充满英伦学院风的藏青色西装制式校服。 男生是西装西裤加白衬衫，女生是西装百褶裙加白衬衫。另外还有一套红蓝撞色活力十足的运动装，在体育课或运动会模式下派用场。 校服发下来的时候，八班的女生基本上都很喜欢她们的校服。只有南晶苦着一张脸跑去问班主任老师，可不可以把她的校服裙装换成裤装。 看着南晶现在如假包换的假小子形象，班主任无法不感慨：“南晶，记得刚开学那阵子你每天都穿裙子，现在怎么完全转了性啊？连校服都要换裤装。” 南晶呵呵干笑：“穿裤装方便啊老师，拜托帮忙换一下吧。” 班主任打个电话问了一下总务处那边，他们负责校服配发与调换的具体工作，问清楚有小码的男式西装校服后，南晶第一时间冲去了总务处。 负责校服调换的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太太，眼神不好使了，直接把南晶看成了男生。 “咦，你一个男生居然被发了女式校服，是谁这么糊涂啊？” 南晶不好直说其实是老太太老眼昏花犯了糊涂，赶紧领了两套最小码的男式校服就闪人了。 五点半放学后，南晶直接换上新的运动装校服去了操场集合。 所有集训的学生也都是这么做的，既然发了校服，又是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当然要穿校服了。 运动装校服男女同款，都是拉链连帽上衣加长裤。因为大家都穿得一模一样，南晶刚到操场的时候，满世界看了一大圈都没找出苏舟的人在哪儿。 苏舟报名参加了校运会男子三千比长跑项目的事，已经作为一桩大新闻传遍了全年级甚至全校。 作为高一年级总分第一的超级学霸，苏舟这人一向出了名的学习至上。除了用功读书外，其他什么事情什么活动都不关心，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后现代演绎版。 像这种平时连体育课都经常请假不上的主儿，现在突然脑子抽风一样要参加校运会，还直接报了一个难度系数最高的三千米长跑，这个消息让不少人都感到意外极了。 苏舟的班主任孙老师，因此又把他找去办公室谈话。拐弯抹角地劝说他不要参加这么高难度的项目。 “苏舟，老师并不是不赞成你参加校运会。虽说学生应该要以学业为重，但学习之余也要参加一些其他活动，而不是每天只知道死读书。我只是不建议你选择三千米长跑这个项目，这个对体能要求很高，可能不太适合你。” 对于普通的中□□动会来说，三千米长跑比赛，就相当于一个极限项目了。 孙老师担心苏舟挑战这一极限会出事，毕竟最近几年来，年轻学生跑步猝死的悲剧事件屡有发生。这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那就未免太可惜这个学霸了！ 苏舟一脸淡定地表示一切都不是事儿：“孙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我报名参加了这个项目，就一定能行。” 第21章 那天，苏舟报名参加了校运会三千米男子长跑的消息，很快就从九班传到了八班。童琳听说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南晶。 “南晶，你知道吗？苏舟也要在校运会上跑三千米长跑呢。” 南晶的第一反应都难以置信：“啊！不是吧？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他们班的学生亲耳听到他报名，还能假的了？” 南晶记得上回自己劝过苏舟也抽空参加一下学校组织的活动，他当时答应考虑一下。而他考虑的结果很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也感觉他玩得有点大。 如果就是报个两百米或四百米重在参与一下也就算了，居然一上来就挑战三千米，这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啊？！ 当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回家的路上，南晶直言不讳地提醒苏舟。 “三千米长跑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我告诉你，对于不是专业的运动员来说，八百米以上就算是长跑了。你一个从来不参加校运会的人，一来就挑战这么高难度的项目，你确定自己能行吗？” 苏舟抬手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一副金丝眼镜，微笑着说：“行不行先试试再说吧。” 南晶看着苏舟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暗中直摇头：他这样子能跑完三千米？估计够呛。如果是刷三千道题，我就百分百相信他能轻松完成任务。那个才是他的强项。 集训开始前，几名体育老师组织学生在操场上做热身动作。南晶一边活动四肢，一边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苏舟的身影。 因为是来参加运动集训的，苏舟摘掉了眼镜，换上了运动装，跟平时那个斯斯文文的学霸形象完全不同了，很有一种阳光少年活力四射的感觉。 所以，刚才南晶第一时间没能从人群中把他给找出来。 当南晶东张西望的视线终于在空气中与苏舟的目光对上时，他微笑着朝她挥了一下手。 他可是早就看见了她，帅气满格的“晶哥”混在一群女生中，就像万绿丛中一点红似的醒目显眼。 做完热身运动后，报名参加了三千米长跑项目的男女学生，就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一起在环形跑道上开始跑步训练。 这项有氧运动主要是练习耐力，跑步步伐的大小, 频率和呼吸的相互协调都很重要。 男生队伍先出发，五分钟后女生队伍也出发了。 南晶保持匀速的步伐，不快不跑地跑在队伍中间。 三千米跑是一个全程匀速前进的过程，至于运动员具体匀速到多快，得根据自己的耐力与实力来定。 小怂包南晶的身体素质远达不到南晶以前的水准，她只能悠着来，循序渐进地发展体能，提高耐力。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是不可能的。 一边匀速往前跑，南晶一边关注着跑在前头的苏舟。 他的跑姿平稳，步伐有力，看得出呼吸和节奏都把握得很好，不是那种没有技术含量地乱跑一气。 南晶终于相信了：看来苏舟的确每天都有跑步锻炼呢。 虽然参加训练的学生都是有点运动基础的人，但是跑到一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这是长跑中的常见现象，身体会在跑步中途迎来最难受的极点——心跳和呼吸加快，肌肉无力，难受得想要放弃。 极点出现时，可以利用深呼吸、降速等方式撑过去，当然最关键的还要靠意志力顶住。 如果能够撑住，一段时间后植物神经系统的惰性就会被克服，呼吸系统和血液循环系统的工作能力也会加强。 呼吸与心跳将会恢复正常，动作也会重新变得协调，极点的难关也就被突破了。这种现象在运动生理学上称为“第二次呼吸”。 体育老师知道极点出现了，一边跟在队伍旁边小跑着，一边大声提醒学生们。 “如果觉得呼吸困难，可以适当放慢速度，减小身体的负担。注意跑姿，平稳前进。加油啊同学们，只要挺过了极点就好了。当然，如果觉得很不舒服，有胸闷心悸等不适症状，就要停下来休息。必须慢慢地停下来，不要一下子就减速。” 因为这是第一次训练，大部分学生都减速了。 包括南晶在内，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提高得不够。个别学生还慢慢地停了下来。 现在，场上参加训练的学生中，除了少数练习长跑的体育特长生继续保持匀速前进不变，就只有苏舟还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虽然苏舟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完全没有运动细胞的斯文男生，但实际上他每天早晚都会跑步锻炼，每次最少半小时。 另外他每周还有三节跆拳道课，平时在家也会经常抽空练习。 每天足够的运动量，让苏舟的体能储备充足。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精力充沛地投入学习模式中。 苏舟居然能跟上体育生的长跑节奏，这让体育老师都感到惊讶极了。 对于这个平时老是跷体育课没商量的学霸，体育老师还以为他在体育方面成绩能及格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隐性体育达人。 如果苏舟不是年级排名第一的学霸，体育老师现在都想拉他进校田径队了。 初次训练的三千米跑完后，很多男生都不顾形象地往操场上一躺，张大嘴巴直喘粗气，一个个活像累瘫的二哈。 女生相比之下要注重形象一些，没人躺在操场上，只是气喘吁吁地就地坐下来休息。 体育生们则要专业得多，没有一个人直接躺下或坐下。 他们内行地把跑步节奏放缓到慢走节奏，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活动肩膀或颈椎。 休息了大概五分钟后，再进行一些拉伸动作来缓解肌肉的紧张僵硬。 南晶和苏舟是唯二两个不是体育生，也像体育生一样内行地从跑步模式调整到休息模式的人。 有过在省队当专业运动员的经历，南晶这方面的内行很正常。但是她想不到苏舟也如此内行，她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走去他身边，满脸刮目相看的神色。 “苏学霸，开跑前我还担心你能不能坚持跑完一圈呢，结果真是啪啪打脸啊！” “现在相信我每天都有跑步锻炼了吧？” “事实摆在面前，不信也不行啊！只是你隐藏得实在太深了！光看外表还以为你是运动白痴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内行。你一定跟过健身教练吧？” “嗯，算是吧。” 苏舟的健身知识都是跟他的跆拳道教练学的，那位教练曾经是国家队的人，也是师从专业人士了。 跑完步后，很多人都热得脱掉了运动外套。苏舟也随手把外套甩在了地上，单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 三千米长跑让每一个学生都跑得挥汗如雨，苏舟也不例外。 身上一件白T恤胸前背后都被汗水濡湿了，微微透明地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胸肌的线条。 而半截袖子下方的两截手臂，更是直观地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南晶突然发现苏舟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外表虽然很文弱，其实却是一个锻炼有素的运动人士，否则绝对不会有肌肉。 “你坚持锻炼至少有好几年了吧？” “嗯，十岁开始的。” 十岁那年苏舟终于开始奋力反抗金骅的欺凌行为。为此他练习跆拳道，又努力学习，从此走上了读书健脑、运动强身的光明大道。 “如果你已经坚持锻炼五年了，那你表哥再欺负你时你完全可以打回去。相信我，你一定不会输的。” 苏舟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了。” 训练在六点半准时结束了，南晶习以为常地和苏舟一起结伴回家。 在校门口一侧的便利店门口，苏舟停下来买水喝，并问南晶想喝什么，她的回答是青柠口味的脉动。 “老板，要两瓶青柠口味的脉动。” 老板拿着两瓶脉动过来给两个学生时，笑呵呵地说：“乍看一眼，我还以为你俩是双胞胎呢。” 南晶和苏舟现在的外表相似度很高，同款发型；同款校服；同样白白净净的脸庞；同样满满当当的青春气息；站在一起还真是各方面都很像。 两个人下意识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南晶忍不住扑哧一笑。 “别说，我们现在还真像一对亲兄弟。” 苏舟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温文含蓄的微笑，而是笑出了声。 他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没有镜片的阻碍，那双长长的、弯弯的笑眼一览无遗，像一对月牙儿似的美好动人。 南晶发现苏舟的眼睛似乎是传说中的丹凤眼，眼尾有一点波浪般微微上扬的弧度，左眼角下方还有一颗很苏的泪痣。 南晶和苏舟站在便利店门口开心地相视而笑时，金骅就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他们。 金骅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就是那天在春风路和他“蛇鼠一窝”的两个男生，一个叫黄山，一个叫卢阳。 第22章 卢阳的家庭背景跟金骅差不多，也是家里有钱的小少爷。 与金骅不同的是，卢阳的学习成绩只能用一个“差”字来形容，在学校属于典型的后进生。 卢阳是一个有偷窃癖的问题少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偷东西。 黄山是卢阳的同桌，也是他的死党。他的家庭条件也不差，但父母管得严，平时零花钱给得不多，他完全不够用。 跟着卢阳偷过几次钱后，黄山觉得这是一个解决自己“经济困难”的好办法，也变成了业余小偷一枚。 卢阳第一次偷东西被抓，还是他刚上初一的时候。当时，他偷了同桌女生的新文具盒，被对方在他书包里翻了出来。 对此，卢阳解释为是装错了。最初大家也没有多想，相信他只是一时失误。因为卢家经济条件很好，不是一般的小好而是大好，他完全没有偷别人文具盒的理由和动机。 初二那年，卢阳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超市行窃时被抓了现行。 他胆大包天地偷了好几样东西藏进口袋，不想买单就想走。结果被保安抓住了，并电话通知他父母过来拿钱赎人。 当时有学校的其他同学在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卢阳被保安揪住的不光彩一幕。 对于儿子在超市的行为，卢氏夫妇一遍又一遍地对人解释不是偷，而是不小心忘了付钱。 但是卢阳喜欢偷东西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很快他们班的老师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 老师还算负责任，建议卢氏夫妇带儿子去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治疗。 虽然卢阳接受了整整一年的心理治疗，但是效果并不太好。有一次他甚至还顺手牵羊摸走了心理医生的钱包，搞得卢氏夫妇都没脸再带他去光顾了。 因为儿子的这一心理疾病，卢氏夫妇吵了无数次，都想要把责任归咎给对方。 从卢阳记事起，父母的吵架就是常态，每次都是歇斯底里地攻击对方，什么难听说什么。 最初他会哭会害怕，后来渐渐麻木了。总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吵，觉得这日子超级没劲，没劲透了。 金骅是被卢阳引领带上偷窃道路的第二个同学。 父亲金东-突如其来地猝死后，金骅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突然地就失去了父亲这件事。最初是震惊，后来是痛苦，现在则一直深陷于愤怒模式里出不来。 愤怒每天都在金骅心里发酵，十七岁的少年没法控制自己，每天都想发脾气砸东西，好发泄自己内心郁积的不满情绪。 在这种情况下，卢阳向金骅提供了一种解压的“特殊方式”。 偷窃是一桩能让人精神高度紧张与集中的事，金骅在这一过程中，的确短暂地忘却了内心的痛苦。这让他觉得这一“特殊方式”的确有效，开始频频一试再试。 作为一个不熟练的业余小偷，金骅在偷东西时难免被人发现，为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一般都会选择女生作为下手对象。 女生毕竟大都胆小怕事，就算发现金骅在偷自己的东西也多半不敢吭声，只是捂紧口袋快速离开。而此类息事宁人的行为，也让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意外偷到了南晶头上，金骅才终于踢到了铁板。这个女生与众不同的强势与霸气，让他头一回感到心虚害怕。不但秒速认怂，还自掏腰包多还了她两百块钱。 金骅万万没想到，南晶的身份不但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而且她还和苏舟的关系特殊，结果害得他在苏舟面前狠狠地丢了一回脸。 原本就像一个炸-药包一样容易爆的金骅，愤怒指数为此更是爆表。他咬牙切齿地决心要报复，要泄愤，否则难消心头的那口恶气。 卢阳和黄山作为金骅最近关系最铁的死党，当然是无条件拥护他的“报复计划”。 如果南晶真是北城一哥的妹妹，金骅当时的认怂看上去很合理。 可是得知这个女生其实跟北城一哥没有一毛钱关系，无论卢阳还是黄山都觉得金骅吃了大亏——不但丢了脸，还倒贴了两百块钱。 “金骅，我们支持你去找她算账。” “对，这笔账要好好跟她算一下。” 金骅咬牙切齿地说：“我也想跟她清算旧账，不过，这个丫头片子听说练过跆拳道，武力值很高。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同样练过跆拳道的臭小子护着她。如果不找几个人来帮忙，估计咱们仨都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黄山对于打架这方面并不在行，一听就先怂了：“如果他们真这么厉害，那咱们还是多找几个人再说吧。没必要送上门去挨打是吧？” 卢阳大包大揽地说：“找人简单啊！我认识几个职高的兄弟，个个都是打架界的扛把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他们叫过来，事后请他们撮一顿就行了。” 金骅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动手收拾人之前，金骅要先过来踩点，摸清楚南晶和苏舟放学后一起回家的路线，才能方便制定动手计划。 卢阳和黄山都跟了过来，一来是兄弟之间的义气，二来是卢阳想要看看金骅如临大敌一般请外援来围攻的那对正主儿，究竟是怎样的厉害人物。 那天金骅踢到南晶这块铁板时，卢阳在春风路另一处忙着自己的“偷盗大业”，没有见到她。这天终于见到了本尊，他却觉得不过如此。 言笑晏晏的南晶和苏舟，在卢阳看来都是完全不具备震慑力的人物。 卢阳觉得，那个短发女生虽然外形很假小子，但一张巴掌大的包子脸就像水蜜桃一样水灵可爱，笑起来的样子更可爱。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也长着一张零伤害值的温柔面孔，外表没有半点杀伤力可言。 “不是吗？他们俩能打得过我们仨？金骅，你是在逗我玩吧？” 黄山都有点拿不准，“金骅，这女生真的就是那天那女生吗？她今天笑起来的样子好萌呢，一点都不凶了。还有那个男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能打架的狠角色呀！” 金骅肯定得无以复加：“没错，就是她。你们千不要被他俩的外表欺骗了！这俩货都是属熊猫的，外表虽然萌萌哒，骨子里其实不好惹。” 每天傍晚的赛前集训已经进行一周了。这一周，让南晶感觉时间很不够用。既要忙训练，又要忙学习。 重点中学的课程紧，作业多。因为赛前训练每天要拖到六点半才能回家，回到家吃完晚饭收拾一下要七点后才能做作业。 如果不想不写作业写到半夜，南晶在学校就要抓紧一切时间赶作业。 这天训练之余的休息时间，南晶问苏舟是不是也这样，他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是啊，集训让时间有点不够用。以前两天就能刷完一本奥数练习题，现在要三天。” 南晶呆了一下，很有一种自己问错了人的感觉。她在为没有充足的时间写作业发愁时，人家学霸耽误的却是刷题时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我宣布，不想跟你说话了。” 话虽如此，南晶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你们九班的作业应该很多吧？” “嗯，很多。” “那你每天在家里写作业要写到几点？” “我每天的作业在学校就全部写完了，回家一般是复习和预习为主。” 南晶再次被刷新了认知，原来学霸回家都不写作业的。她每晚辛辛苦苦至少写到十点钟的作业，他们在学校就已经写完了。 啧啧啧，瞧瞧人家这效率——南晶忽然森森地了解到了自己与学霸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南晶半真半假地笑问：“请问苏大神，你有没有什么学习秘决可以传授一下啊？” 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想要了解苏舟的学习秘决到底是什么。有的当面问得直截了当，有的拐弯抹角想要打听。 苏舟一向懒得回答此类问题，然而，南晶却是一个可以让他破例的对象。 “其实没有什么秘决，最重要的就是够勤奋。你要相信，所有高智商表面的背后，其实都有一个勤奋的灵魂。” 苏舟原本就是一个有天赋的聪明孩子，而且他还足够勤奋努力。 别的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他可以静下心在家里学习一整天，探索未知的知识世界，并且乐在其中。 天赋只有在努力的基础上才会发光发热，两者的强强联手，方才造就了苏舟在强手如林的重点中学脱颖而出，成为年级第一的超级学霸。 南晶听了若有所思。是啊，学习和运动竞技其实是一样的。哪怕天赋再高，也一样需要勤奋训练。 有时候，如果觉得别人的成绩仅仅只是靠聪明轻松赢取，那只是因为没有看到他们背后付出的努力与心血。 就像苏舟那只长期握笔写字的右手，因为刷题的数量是别人的好几倍，手指上被笔磨出来的茧也要比别人厚很多。勤奋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第23章 南晶和苏舟在操场上一边拉伸肌肉休息，一边说说笑笑地交谈时，吴溪就坐在操场一侧的看台上远远望着他们。 自从苏舟参加赛前集训以来，吴溪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学校多留一会儿，背着书包坐在看台上关注着他的长跑训练。 一开始，吴溪是因为不放心的缘故。毕竟苏舟一直以来的人设是学霸而非体育健将，突然报名参加一个高难度项目，让她无法不感到担忧。 苏舟的第一次长跑训练开始时，吴溪站在看台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神色高度紧张，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那时她真是悬着一颗心，担忧着他会不会因为体能不支而昏倒在跑道上。 结果让吴溪大跌眼镜，苏舟居然成为了唯一一个跟体育生并驾齐驱轻松跑完全程三千米的学生。 原来他不只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霸，还是一个低调的运动小能手。她真是白操了心！ 虽然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但吴溪还是每天都会来操场看台上关注着苏舟的训练。 运动员模式的苏舟跟吴溪以往认识的那个学霸少年很不一样。她喜欢他戴眼镜时斯斯文文的样子，也同样喜欢他在运动场上阳光少年的样子。 虽然他不喜欢她，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喜欢。就算没有任何回报，就这样远远地、偷偷地看着他跑步，一颗心也是雀跃的，欢喜的。 不过，每次看到南晶和苏舟在一起说话的画面，吴溪的心里就会飘来一片遮天蔽地的乌云，眼睛里的光芒也会瞬间黯淡。 虽然很多人都说南晶和苏舟没有CP感，站在一起像好基友多过像小情侣。 但是南晶毕竟是一个女生，而苏舟以前从没跟任何一个女生走得这么近。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一起训练，一起回家，关系越来越好，越来越密切。 这让吴溪有些黯然神伤。虽然她已经认识苏舟三年了，却从没真正走近过他。南晶才认识他不到两个月，就完胜了她的三年时光。 训练结束后，南晶和苏舟像平时一样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水喝，一人一瓶青柠口味的脉动。 第一次是苏舟付的钱，第二次南晶就坚持要回请他。按照这一模式，他俩每天轮流请客，是另一种模式的AA制。 天色已晚，路灯一盏盏亮起，像是一连串珍珠点缀在街道两端。苏舟和南晶并肩同行的身影，被路灯洒下的光芒拉得斜斜的，长长的，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 在最后一个路口，南晶像往常那样对苏舟说：“我走这边，你不用送我，直接回家吧。” “我还是送你吧，反正也没几步路。” 自从苏舟的男性自尊心上线后，就再也没有下过线。放学路上不但不再要求南晶送他回家，相反还一再主动请缨要充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家。 南晶对此一直是拒绝的，凭借自身超高的武力值与超强的战斗力，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 但是苏舟坚持不改初衷，“那天我表哥说的话你没忘吧？他这人最近情绪不稳定，我怕他真的乱来，叫上几个人在路上堵住你报仇。” “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你在场又有做什么？苏学霸，虽然你是运动达人，但打架这种事肯定不擅长了。抗揍能力应该也不强吧？” 苏舟一本正经地说：“至少我可以帮忙报警啊！” 南晶失笑，“好吧，这一点听上去还是很有帮助的。” 两个人正说说笑笑着走在小街上，苏舟突然笑容一敛，目光一凛，因为他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金骅。 金骅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其中两个是他的狐朋狗友卢阳和黄山，另外三个是卢阳找来的外援。清一色来自某职高的打架界扛把子，每一个单看外表都是如假包换的小混混。 这阵仗一看就知道是来挑事的，南晶就算武力值再高，也没把握同时对付六个男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苏舟，你带手机了吗？咱们看来还真是很需要报个警呢。” 虽然，育才中学明文规定不准学生带手机上学，但苏舟最近几天每天都偷偷带了。在校期间就把手机关机，放学后再开机。 苏舟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装着手机的校服口袋里，在苹果手机上盲按几下后，早已设定的SOS系统被成功激活，自动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他通过耳机报警。 “喂，我和一个同学现在在百花街丁香巷口附近，有六个男生围过来想要打我们。请快点派警力赶过来，谢谢！” 110接警员回答说：“我们会尽快安排警力出警，在警察赶到前，你们先尽一切力量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我们会的。” 南晶希望自己的战斗力能够撑到警察蜀黍赶到。她打算先出手撂倒金骅，一来擒贼先擒王；二来寡不敌众的时候，就揪住带头者跟他死杠，让他也别想好过。 率领着自己的“大队人马”，金骅趾高气扬地走到南晶和苏舟面前，提出自己的要求。 “小丫头片子，如果不想挨揍的话，就马上向我道歉，然后把两百块钱还给我。” “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向你道歉？明明是你偷她的钱被逮住了，该道歉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南晶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舟已经抢先开了口。虽然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平静，但是措辞却很不客气。他仿佛压根就没看见金骅身后跟的那帮人，神色从容又淡定。 金骅听得脸色一变：“看来你今天真是皮痒了，一定要挨上一顿揍才会舒服。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卢阳为虎作伥地在一旁下达命令，“哥们几个上啊，揍扁这小子。” 那三个肩负扁人重任的外援职高生立刻一起挽袖挥拳地围过来，想要以多胜寡地打趴苏舟。 南晶一看情况不好，先发制人地朝着冲在最前头的一个飞机头男生飞起一脚。 那是一记直攻要害部位的撩阴腿，痛得那小子立刻捂住裆部嗷嗷乱叫，战斗力一秒钟降为负数。 对手人数太多的话，出手就要够狠。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地争取机会废掉一到两个，再对付剩下的。不然等到对方反应过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与此同时，苏舟也开始行动了。他一个腾空跃起，来了一记漂亮的后旋踢，将一个染着满头黄毛的男生一脚撂翻。 再快速闪过另一个花衬衫男生的正面进攻，侧面贴近他砸出一拳，然后再用一记横踢将其击倒在地。 南晶忙中偷闲地瞥见了这一幕，无法不惊讶：咦，苏舟居然也学过跆拳道？亏我还一直以为他很弱鸡，真是看走眼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南晶和苏舟就已经把金骅带来的人马摆平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都集体傻眼了。 卢阳和黄山原本都没打算动手，还以为找了强有力的外援，自己只要站在一旁看热闹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外表看起来并不具备杀伤力的男生女生，打起架来还真是跟熊猫一样战斗力爆表啊！ 尤其是南晶那一记霸气侧漏的撩阴腿，看得黄山不由自主地捂住裤子裆部后退了两步。 作为战斗力最渣的六人帮团伙成员，没有之一，他还有那么一种想要光速撤离的冲动。 虽然，苏舟还是顶着一张零伤害值的斯文面孔，但是他现在的气场却直逼两米八的那种——自带无敌气场加霸气模式全开。 金骅自以为很清楚苏舟的实力，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跟他打过架了，而且苏舟多少会顾及姑妈的面子，不会使出全部实力猛KO他。 而南晶的实力也同样被金骅低估了。 虽然他之前听说过她全方位碾压式吊打高年级男生的光荣事迹，也没有太轻敌，还特意让卢阳找了三名外援过来配合作战。 但是啊但是，南晶甫一出手，居然就撂倒了一个以打架高手自居的职高男生，实在是让金骅太出乎意料了！ “不要慌，我们大家一起上，不信打不垮他们俩。” 金骅很不服气地大声嚷嚷号召着，试图重振士气。 而那三个充当外援的职高生，除了中了撩阴腿的飞机头，还在捂着裆部呼呼喊痛没法响应号召外，另外两个也都一边爬起来，一边叫嚣着一定要让南晶和苏舟好看。 尽管一帮坏小子们骂骂又咧咧地各种谩骂与威胁，南晶和苏舟却听若未闻，并且还好整以暇地聊上了天。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刚才看了苏舟的身手，南晶就知道他们俩联手对付这六个男生应该问题不大。 反正三个挨了打的男生还需要时间缓一缓，南晶就干脆先跟苏舟聊一聊。 毕竟他们是专业人士，对付这几个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业余选手，还是不要太欺负人了，姑且让一让他们吧！ 第24章 “苏舟，原来你也学过跆拳道啊？” “是的。” “学了多久？” “五年。” “你的跆拳道技术含量还不错。平时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很弱鸡呢，隐藏得真够深的啊！” “做人要低调嘛！所以我平时不想太招摇。” “今天没法保持低调了是吧？” 苏舟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今天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南晶忍俊不禁地笑了。他俩视一帮虎视眈眈的男生为空气，径自说说又笑笑，金骅更是气得要命，差点没吼一声“现在正打架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 “来啊！大家一起上啊！” 在金骅的带领下，除了战斗力已经余额不足的飞机头男生外，其他几个人一起涌过来包围了苏舟和南晶，开启群殴模式。 他俩强强联手一起对抗五个男生，虽然是以寡敌众，但是并不落下风。 混战中，警方的人员及时赶到，制止了这起打架事情。金骅这才知道苏舟居然不声不响地报了警，顿时又有一种被他挖坑埋了的感觉。 所有涉事人员都被警察蜀黍带回了派出所，进行相关调查审问。 苏舟报警时已经说得很清楚，有六个男生围过来要打他和同学两个。 南晶在接受问讯时再解释一下金骅带着人马想要围殴他们的原因，警方也就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由来。 之前金骅在春风路偷了南晶的钱，被她一吓唬不但认了怂，甚至多还了两百。 事后金骅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想要找补回来，就叫上一帮人过来存心找茬。 正好苏舟和南晶放学后一起回家，就这样一起成了连带受害人。 以上就是办案民警梳理出来的案情经过。 虽然金骅矢口否认自己偷过南晶的钱，但是否认不了自己带人想要围殴他们的行为。 这种恃强凌弱的野蛮行为自然要被警察蜀黍严肃批评与教育，几个跟着他一起试图以多欺少的男生也被集体批评教育了。 作为“受害方”的南晶和苏舟，则得到了警察蜀黍们的一致好评。 这两个学过跆拳道的学生，在警方赶到前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被他们当成一对少年英雄大加褒奖。 金骅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把苏舟和南晶痛扁一顿报了仇，相反还把自己折进了派出所。 金骅和手下那帮残兵败将一起被警察蜀黍训斥时，苏舟和南晶就坐在一旁喝茶，用吃瓜看戏的眼神全程观赏了他们挨训的一幕。 这一点更是让金骅气得肝儿疼。 考虑到当事人双方都是在校中学生及未成年人，打架事件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办案民警训完几个男生后，就打电话通知家长过来领回去继续批评教育。 金骅的妈妈苏渝接到警方的电话通知时震惊极了。 因为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家一向走优秀生路线的宝贝儿子，居然会因为偷钱和打人被抓进派出所。 最初苏渝还怀疑这是什么电信诈骗的套路手段，宁愿相信电话那端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骗子，也不愿意相信对方是人民警察。 直到民警反复声明自己的身份，并让金骅通过电话跟她说了两句话，她这才大惊失色地往派出所赶。 作为首犯的母亲，苏渝赶到派出所后，办案民警跟她谈很长时间。 毕竟她这个宝贝儿子太不省心了！既有偷窃的恶习，又有纠集人马想要打人的暴力行径。如果再不加强教育，她以后想见儿子恐怕只有去监狱探监一条路了。 民警最后语重心长地做出总结：“我个人强烈建议，您的宝贝儿子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会的，会的，我一定会的。” 苏渝一个劲地点头，丈夫已经不在了，她如今只剩下金骅这么一个独苗儿子，当然怎么都不希望他走上歪路，滑向犯罪分子的深渊。 从派出所把金骅领出来后，看着一身非主流打扮的儿子以及他下巴处那一块瘀青，苏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小骅，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啊！还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疼不疼？” 金骅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拜南晶所赐的一记抄拳，直到现在他嘴里都还有一丝血腥味在弥漫。 不过，对比那个来到派出所都还在揉蛋蛋的倒霉飞机头，金骅觉得自己这点小伤实在不足挂齿了。 苏渝满脸不安地盯着儿子问：“小骅，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去偷别人的钱？又为什么要去打人？如果今天的事被学校知道了，你一定会被开除的知道吗？” 金骅气咻咻地哼了一声：“都怪苏舟，如果不是他报警，事情根本不会闹得这么大。” 苏渝刚才听民警说过，金骅带人围殴的一男一女都是育才中学的学生。也知道那个男生就是苏舟。不过她来到派出所的时候，苏舟和南晶已经离开了。 苏渝想不明白：“怎么还关苏舟的事啊？我的小祖宗，难道你真正想打的人其实是他吗？” 金骅咬了一下嘴唇不吭声，是无形中的默认。苏渝叹着气说：“小骅，你跟苏舟好歹也是表兄弟，怎么搞得跟冤家对头一样？就算你不喜欢他，远着他就是了，干吗非要打打杀杀呢？真把他打伤了，你外婆也饶不了你。” 金骅不服气，“外婆一直都更喜欢我好吧？” “小骅，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你觉得外婆还会喜欢你吗？外婆喜欢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她最讨厌LOSER了！如果你真的那么看不惯苏舟，想把他踩下去，那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赶紧把滑坡的学习成绩提高起来，而不是找一帮人去打他。” 金骅沉默片刻，突然红了眼圈，“我……我现在没办法学习了。只要一翻开课本，我就会想起爸爸。你们那天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爸爸出事了，为什么还非要等到我比完赛才告诉我。我宁愿不参加那个什么破比赛，也要去见爸爸最后一面。” 金东意外猝死那天，金骅正在参加一个就在本市举行的全国性英语竞赛，如果取得好成绩将对高考大有益处。 因为这一点，当金东被送去医院抢救时，郑泽雅与苏渝一致决定先不通知金骅。 比赛结束后，金骅信心满满地走出了赛场，被等在门口的司机直接拉去了医院。那时候，等待他的是父亲蒙着白布的遗体。 对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十七岁少年来说，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崩塌了，塌成了满目疮夷的废墟一片。 金骅因此一直怨恨母亲，苏渝也知道这一点。现在儿子旧事重提，当妈的忍不住也红了眼圈。 “小骅，我们也是为你好……” 金骅无比暴怒地打断了母亲的话，“我不需要这样的好。你们没有资格替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恨你们！” 话一说完，金骅转过身就跑。苏渝满眼是泪地追了几步，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飞快跑过街角，失去了踪影。她浑身无力地站定脚步，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金骅一路狂奔，跑在无边夜色中，也跑在自己的无边痛苦中。 父亲的意外猝死，让金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一直以来都过得顺风顺水的十七岁少年，难以承受人生中的第一次巨变。 因为伤心得无以复加，所以金骅最近叛逆得一塌糊涂，完全颠覆了自己以往的行为模式。旷课、逃学、偷窃，打架……那些以前跟他一直无缘的坏事，现在都已经做遍了。 金骅一口气跑了很远，跑到再也跑不动了才被迫停下来，扶着路旁的一棵树喘了好半天粗气，脸颊有风干的泪水。 心里涌动着一种像钝刀子切割般的痛楚，自从父亲去世后，这种内心的痛楚就一直如影相随地缠着金骅。他一直无法疏解它，只有卢阳提供的“特殊方式”有时候会奏效。 金骅漫无目的地独自走在街上，内心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 这时，有个长发女生一边举着手机讲电话，一边从他身边走过，红色外套口袋里露出了钱包的一角。 金骅不假思索地跟上她，想要找机会掏走那只钱包——现在他逼切需要“特殊方式”来为自己解压。 金骅从女生口袋里掏走那只钱包时没有惊动她，她依然一无所知地往前走。 可是他刚转过身想撤，愕然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青年，满脸“你这家伙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表情瞪着他。 “臭小子，居然敢偷我妹妹的钱包，你也太不知道珍惜生命了吧？” 男青年身后还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笑着说：“老大，看来你退隐江湖太久，北城一哥的金字招牌都不够响亮了！” 金骅听得脑子一嗡：什么？刚才那个长发女生居然是北城一哥的妹妹？那我……今天是不是要死定了！ 第25章 这天下午放学后，吴溪背着书包直接回家了，没像往常那样去操场看台上关注苏舟的赛前训练。 因为，苏舟和南晶每天在训练场上十分合拍的互动画面，让吴溪看了心里各种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今天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找虐，强迫自己从后门离校，刻意避开了操场绕行。 吴溪的父母这天晚上都不在家，一个出差，一个加班。哥哥吴湖奉命接管她的晚饭安排，七点钟专门开车回家接她出去吃饭。 吴溪出门时还有些不太乐意，兴致不高地说：“哥，我自己在家叫外卖吃就好了，还不用你特意过来跑一趟。” 吴湖果断摇头：“那怎么行，我们家的小公主怎么能吃外卖呢。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吴湖比吴溪大六岁，现在是一所理工大学的大三学生。 吴湖小的时候，看武侠剧看得特别着迷，一度走火入魔到整天闹着要去少林寺学功夫，当大侠。 吴氏夫妇当然不可能把宝贝儿子送去少林寺学功夫，但是本着习武强身健体的念头，他们还是为儿子找了一个武术教练教他学武术。 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武术，吴湖的武力值自然不是盖的。而他最赫赫有名的一桩战绩发生在读初二的时候。 那一次，两个混迹社会的小混混在放学路上拦住吴湖班上的同学抢钱，被他看到了，冲过去打得对方屁滚尿流——你有本事欺负我同学，你有本事跟我杠啊！ 挨了打的小混混不服气，打算纠集一队人马前来再战。 吴湖接到战书时十分霸气地宣布：“打架不用告诉我有多少人，我只要时间地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WHO怕WHO啊！” 在约好的时间地点，吴湖带着一帮同样学习武术的师兄弟前去应战，结果毫无悬念地再次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 这一次，一帮小混混被彻底打掉了气焰，打得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来招惹这个自身战斗力超强，又有着强力外援的初二男生。 中学时代就能让一帮社会混混们低头认栽，吴湖因此获封了“北城一哥”的光荣称号。 现在吴湖已经是个大学生了，那种毛头小子的热血冲动劲儿少了很多，轻易不会再跟谁动手打架。 尽管已经退隐江湖N年，但江湖中仍然有哥的传说——吴湖就属于这种传奇哥。 吴湖一直很宠比自己的妹妹吴溪，是一位妹控晚期患者，不折不扣的宠妹狂魔。 吴溪当初出生的时候，吴湖已经六岁了，他特别开心自己有了一个小妹妹，而且还是那么可爱的小妹妹，白白胖胖得像一个糯米团子。 吴溪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有回不小心摔了一跤，头上磕出一个好大的包，哭得嗓子都哑了。从此她走路时吴湖总会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生怕妹妹又会摔到哪儿磕伤哪儿。 后来，吴溪已经走路走得很稳了，吴湖还是会习惯性地跟着妹妹保护妹妹。尤其是逛超市的时候，他总会紧紧抓着妹妹的手，担心她在人群中走丢。 逛完超市后，吴氏夫妇一般会带孩子在门口的肯德基吃东西。 刚烤好的薯条很烫，吴溪抓起一根就立马扔回去，吴湖像个小大人一样拿根薯条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吹到不烫了再喂给妹妹吃。 吴湖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吴氏夫妇开始安排儿子在家有偿劳动。通过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活给他零用钱，而不是不劳而获地向父母伸手要。 有一个月，吴湖做家务“收入”了二十块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堪称一笔巨款。 他的劳动所得可以自己做主，无论是买吃的还是买玩的父母都不会过问。 结果星期天一家四口出去逛商场时，他却用这笔钱给妹妹买了东西。 当时，商场里有一家品质生活馆，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进去问店员。 “有没有给我妹妹绑头发的东西啊？” 跟在后面的吴氏夫妇听了儿子这句话都感到惊讶，那位店员的神色也有些诧异。毕竟一个小男孩跑来给妹妹买发绳可是不常见呢。 店员带着吴湖去饰品专柜挑选发绳，他很认真地挑了一个粉红色和一个粉蓝色，说这两个颜色很漂亮。然后，又另外挑了一对蝴蝶结的发卡。 吴湖把发卡别在吴溪的头发上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妹妹，你戴这个好好看哦！” 店员在一旁笑吟吟地夸奖他：“好暖的小哥哥啊！” 两个发绳六块钱，一对发卡八块钱，吴湖掏出二十块付了账。剩下六块钱他买了两个冰激凌甜筒，和妹妹一人一个吃得很开心。 吴溪刚上小学那一年，后桌一位有多动症的男生一开始老是欺负她。喜欢扯她的头发、踢她的凳子，还爱在她衣服后面画乌龟。 这件事被吴湖知道了，跑过去把那个男生堵在教室门口大吼一通，吓得他差点没尿裤子。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吴溪。而她每次跟小伙伴发生争执，只要气鼓鼓地说一句“我要告诉我哥”，简直就是所向披靡的杀手锏啊杀手锏。 这天晚上，吴湖本来已经约了三位朋友一起聚餐撸烤串。但是临时接到通知要管妹妹的晚饭，他果断取消了烤串计划，决定改吃西餐。 吴溪喜欢吃西餐，因为西餐厅特别能够满足少女心的憧憬。 漂亮高雅的环境； 浪漫愉悦的氛围； 精致美观的食物； 漂亮考究的餐具； 所有这一切都能点燃少女心。 至于那三位朋友，吴湖表示如果还想继续聚餐的话那就一起上西餐厅吧。 其中两位朋友觉得吃西餐没劲，不如喝啤酒撸烤串来得爽。吴湖一脸傲娇地宣布：“你们没有发言权，一切以我妹妹为重。” 两位朋友自然是各种“谴责”吴湖为了妹妹无视兄弟，只有跟吴湖关系最铁的一位朋友满脸见惯不怪。 “什么叫实力宠妹了解一下哈！” 因为妹妹喜欢吃西餐，吴湖平时都会特别关注有什么特色西餐厅，经常带妹妹去光顾。 这次，吴湖带着吴溪和三个哥们去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 那是一家能让少女心爆棚的餐厅，全店装潢以粉红色为基调，壁画、木马、水晶灯，色彩斑斓的布艺沙发和姹紫嫣红的大束鲜花，整间餐厅就像是粉红的童话屋，超级满足少女心。 吴湖献宝似的问吴溪：“妹妹，这家餐厅怎么样？喜欢吗？” 吴溪笑眼弯弯地点点头：“好漂亮啊！超喜欢。” 强大的粉红基调与浓郁的少女氛围，让这家西餐厅的顾客主要以年轻女性为主。 坐在这种餐厅里吃饭，吴湖的三个哥们都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浑身不自在。而有些女顾客看他们的眼神也像是在看基佬。 只有吴湖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把伺候妹妹当成第一要务，忙着为她添果茶，切牛排，拌沙拉。 小时候吴溪吃西餐时，因为一双小手拿不稳刀叉，吴湖都会替她把整块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给她吃。 这个习惯养成后就没法改了，至今他也还是会习惯性地帮妹妹切好牛排再端给她。 看着吴湖伺候妹妹时那副典型妹奴的样子，他的一个朋友忍不住跟另一个朋友咬耳朵。 “吴老大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宠妹狂魔啊！” 吃完晚饭离开餐厅后，一行人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因为餐厅门口的停车位紧张，吴湖刚才不得不把车停到了一两百米远的地方，再走路过来吃饭。 吴溪出门时带了手机，有同学打电话过来找她。她接起电话后刻意加快脚步走出几米远，避开哥哥和他的朋友，不想被他们听到她和同学的悄悄话。 跟同学通完电话，吴溪把手机放回口袋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她下意识地就转过身向哥哥求助。 “哥，我钱包丢了。” “知道，我刚才亲眼看见这小子从你口袋里把它偷走了。” 吴湖一边高声回答妹妹，一边朝着金骅伸出一只手。他一言不发地交出刚偷来的钱包，闭上眼睛准备挨揍。 吴溪跑过来看清楚了小偷的长相后，有些讶异地瞪圆了眼睛。 吴溪记得自己前几天在学校门口曾经见过这个男生，当时他正在跟苏舟说话。衣着打扮跟今晚差不多，花式辣眼睛的非主流装束让人想要记不住他都难。 那天苏舟和这个男生谈话的具体内容，吴溪当然不清楚。但是她留意这个男生似乎有些不太开心，苏舟却一直都是微笑脸，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跟他进行沟通。 吴溪自然不会知道，苏舟当时跟金骅说的话能把他气个半死。他就有这种本事，哪怕说的话比刀子还锋利，也不妨碍他照样笑得春风和煦。 吴湖瞪着金骅征求吴溪的意见。 “小子，你今天的运气看来是糟透了，偷东西居然偷到我妹妹头上来了。妹妹，你想怎么收拾他？你怎么说哥就怎么做。” 第26章 虽然顶着鸡冠头、一身非主流装扮的金骅看上去特别的不像好鸟，被揍上一顿也活该。 但是吴溪吃不准这个偷了自己钱包的男生到底跟苏舟是什么关系，加上也不想让哥哥随便揍人，就打算息事宁人。 “哥，既然钱包已经拿回来了，就算了吧。” “妹妹，不能算啊！这种事不能纵容。就算不揍上他一顿，也要扭送派出所让他好好接受一下警察蜀黍的教育了！” 吴湖这番话说得在理，吴溪对此也没有异议。 但是，金骅可不想今晚再去派出所“二进宫”，他霍然抬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说：“你们要揍就揍吧，反正打死我也不去派出所。” 吴湖又好气又好笑，“小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英雄气概呀？还打死也不去派出所。既然不想跟警察蜀黍打交道，就老实一点别干犯法的事啊！” 金骅咬紧下唇不说话，看着他那副打死也绝不屈服的倔强神色，吴溪有些心软了。 “我哥说得没错，你以后还是别干犯法的事了。这样吧，如果你保证不再偷东西，今天的事就算了。” 金骅抬头看了吴溪一眼，这个女生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温柔的善意。 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刻，那份善意就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点炉火，有着让他难以抵御的温暖力量。 金骅不由自主地就点了头，发自内心地说：“好，我保证。” 吴湖当然不相信这样的保证，嗤之以算地说：“我信你就有鬼……” “哥……” 吴溪拉长声音打断了哥哥的话，吴湖一秒钟切换到笑脸模式，还大力拍着金骅的肩膀对他说：“好，我相信你——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无条件地相信你。小老弟，以后一定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啊！” 南晶和苏舟一起走出派出所后，她第一时间开始追究责任。 “苏学霸，没想到你除了学习强以外，演技也是杠杠的啊！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很弱鸡，真是被你给骗惨了！我说你也甭考什么清华北大了，不如去考中戏北电了。” 作为高一年级总分第一的学霸，苏舟是校方眼中未来考清华北大的好苗子。南晶也一直这么想。 不过今天的经历，让她突然发现他在表演方面似乎更具天赋与才华，感觉中戏和北电没准更适合他。 苏舟一本正经地表态：“不要，我对表演专业没兴趣。” “没兴趣都这么能演，那你在这一行绝对是天赋惊人啊！” 南晶煞有介事地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表演人才啊！将来勇夺奥斯卡奖为国争光就靠你了！” 苏舟一双秀长的丹凤眼笑得弯弯的，“我想，我还是在其他方面为国争光好了。” 南晶直到现在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懂了，为什么之前苏舟能够坦然接受来自女生的保护。因为他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在这方面一点也不自卑，所以才能如此坦然。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啊？” “我没有骗你。是你觉得我需要保护，我就享受一下被人保护的感觉了。” 南晶想想的确如此，苏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很弱鸡。是她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先入为主地认定这个文质彬彬的学霸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并慷慨地对他提供义务保镖服务。 不过，转念又一想，南晶想起苏舟还是有过诸多的误导行为了。 “苏大神，凭你的武力值，你还需要被人保护吗？你分明就是故意误导我。” “为什么不需要？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谢谢你，让我享受了被人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 苏舟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伤，南晶有所触动地暗中一叹：好吧，还是不要怪他了。他爸爸死了，妈妈傻了，奶奶应该是只能给钱不能给爱的存在。这些年他一直是一个人自我保护吧？也怪不容易的。 南晶由此及彼地还想起了自己的糟心事。 自从打破次元壁到书里的世界后，南晶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父母，也成了一个失去父母的苦命娃。唉，这种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虽然南晶很小就离开父母进了市体校，接下去又是省体校和省队，长期不和父母一起生活，但是南氏夫妇对女儿的疼爱并没有减少。 每周一次的亲情通话南氏夫妇都抢着跟女儿说话，每个月都会带上小女儿，还有很多大女儿爱吃的东西来省队一家团聚。 每月一次的阖家团聚是南家雷打不动的家庭活动，那一天对于南晶来说无异于节日。 可是现在南晶过不上那样的“节日”了，虽然她很想念爸爸妈妈和妹妹，但是只能做梦时才有机会见到他们。 苏舟留意到了南晶脸上浓浓的失落与深深的感伤， “你怎么了？这表情好像不是在生我的气呢。” 南晶下意识地叹着气回答：“我想我爸爸妈妈……” “妹妹”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警醒地咬住嘴唇顿住了。 苏舟没发现这是一句没说完的话，若有所思地问得小心翼翼。 “你……不能经常见到爸爸妈妈吗？” 南晶只能按照小怂包南晶的身世回答，“我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外婆带大的，现在就我们一老一小一起生活。” 苏舟一脸“同病相怜”的神色看着南晶，没想到她的身世跟自己差不多，都是失去了父母羽翼庇护的孩子。像雏鸟一样在人世风雨中挣扎求生，努力地让自己从弱小变得强大，努力地自我保护。 路灯下，两个并肩偕行的年轻身影，像两株细细长长的小树苗。虽然还未长成苍天大树，却依然能够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苏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许宜秀不懂得关心儿子为什么回来得迟了，周姨倒是问了两句，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匆匆忙忙地吃完晚饭后，苏舟就回到书房开始复习功课。他正专心致志地埋头刷题时，周姨突然跑来敲门说有客人找他。 苏舟听得一怔，“什么客人？” 他们家几乎没有客人登门造访，这位客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一个年纪跟你妈差不多的女人，穿戴都很阔气，一看就是有钱人。” 苏舟大概能够猜出来是谁了，走到客厅一看，果然看见了姑妈苏渝。 一袭优雅大方的杏色洋装，一头光泽度极好的黑亮鬈发，手袋、鞋子和配饰都搭配得十分相宜。一目了然是那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自从父亲苏津去世，苏舟和母亲一起离开苏家别墅后，苏渝还从来没有大驾光临过他们的住址，今晚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苏舟走上前，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地问：“姑妈，您怎么来了？” 之前，金骅在派出所门口跟母亲大发脾气后独自跑掉了，苏渝心急如焚地到处找儿子找不着。想到今晚的一切都是因苏舟而起，就跑来找他兴师问罪。 又气又急地瞪着自己的外甥，苏渝恨恨有声地说：“你今晚跟小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报警把他抓进派出所？” “姑妈，小骅哥哥带着好几个人堵在半路上要打我，我报警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你练过跆拳道，小骅也会有分寸的。他顶多就是想吓唬一下你，你却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是打算让他被学校开除吗？” 虽然护子心切的苏渝有些蛮不讲理了，苏舟一双深邃如井的眼睛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平静，只是唇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 “姑妈，小骅哥哥最近做事情有没有分寸，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他现在根本就是失控模式，否则也不会带上四五个人一起来打我。我可不想用自己的宝贵生命来赌他的理智在线，报警是最好的选择。您如果管不了他，让他去派出所被警察教训一下不会是什么坏事的。” 苏渝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而苏舟的话还没有说完。 “姑妈，小骅哥哥今天能理智不在线地带人来打我，以后也极有可能去打其他让他觉得看不顺眼的人。如果这次我不报警制止他，让他尝到了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甜头，下次他没准会更加变本加厉。到时也许会把人打残打死都难说，那可就不是被学校开除那么简单了，你恐怕要做好准备去探监才行哦！” 苏渝彻底哑然了，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最近情绪不对头，做了很多没脑子的蠢事。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她本能地想要护着他。 仿佛能够读懂苏渝的心思一般，苏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姑妈，缓缓地说了自己最后想要告诉她的一番话。 “姑妈，我知道您疼小骅哥哥，因为他是您唯一的儿子。可是您别忘了，我也是我爸唯一的骨肉。他想打我您可以护着他，但我要报警您无权指责我。我凭什么就该被他打？您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吗？” 第27章 仿佛能够读懂苏渝的心思一般，苏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一心护短的姑妈，缓缓地说了自己最后想要告诉她的一番话。 “姑妈，我知道您疼小骅哥哥，因为他是您唯一的儿子。可是您别忘了，我也是我爸唯一的骨肉。他想打我您可以护着他，但我要报警您无权指责我。我凭什么就该被他打？请问您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吗？” 苏渝没有充分的理由，她虽然一直以来都很护短，但还不至于护得那么不要脸、那么不讲理，今晚会气急败坏地跑来责怪苏舟也是一时气昏了头。 恼怒又无奈地重重跺了一下脚后，苏渝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苏舟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门，彬彬有礼地说：“姑妈慢走。” 晚上十点钟，金骅终于回了家。 那时候，苏渝还在外头满世界找人。家里的保姆通知她这个消息后，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苏渝回到家的时候，郑泽雅正好也回来了。 她刚刚参加了一个商务晚宴，一身简洁干练的CHANEL粗花呢套裙，一头光可锃人的银灰色短鬈发，脖子上松松系着一条色彩柔美的丝巾，既中和了职业装的严肃感，又突出了女大佬的优雅气质。 虽说现代社会的商界女强人很多，但是很少能有人穿得和郑泽雅一样，既光彩照人，又气场在线，是她独有的辨识度。 郑泽雅看着女儿匆匆忙忙的样子，微微一皱眉：“什么事跑得这么急啊？” “哦……没什么。” 苏渝不想让母亲知道儿子今晚被抓进了派出所。她可不是那种会心疼地把外孙抱在怀里百般安慰的慈详外婆。相反，她只会怒其不争地把他严厉训斥一番。 郑泽雅定定地看了女儿一眼，转过身往屋里走，似乎不打算追问下去了。 苏渝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母亲的声音又传过来，像一阵清清冷冷的雪花。 “小骅最近经常不去上补习课，你知道吗？” 苏渝就算以前不知道，今晚出了这档子事后也知道了。 原以为儿子每晚都在补课，没想到他却阴奉阳违地以各种理由频频逃课。奇怪，为什么老师都没打电话来告诉她这些事呢？ 苏渝不知道，金骅以母亲换了手机号为由让老师另外存了一个号码。而那个号码的主人是学校附近网吧的老板娘。他重金收买她冒充自己的母亲，代为解决一切找麻烦的电话。 郑泽雅可没女儿这么好糊弄，直觉告诉她金骅最近有些不对劲。 虽然苏渝在这方面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他的投诉电话，她今天还是让秘书联系了一下那家名师辅导机构，关心一下外孙的补习情况。而结果让她并不感到太意外。 进屋后，郑泽雅一边走进书房，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女儿。 “让小骅来书房见我。” 苏渝上楼直奔儿子的房间，看见金骅正躺在床上发呆。 他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白色的纯棉家居服，半干不湿的头发明显剪短了一大截，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多了。 “小骅，你刚才跑哪儿去了？妈都快急死了。” 金骅翻过身背对着母亲，闷声闷气地说：“就是随便走了走，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别老是瞎操心。” “小骅，妈妈怎么可能不操心啊！儿女就是父母一生的债，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只有我死了才能不操心了。” 金骅一个翻身坐起来，嗓门一下子就飚高了，眉眼也有些变了颜色。 “什么死啊活啊！别说这种话行不行？我超级不爱听。” 苏渝赶紧安抚儿子，“好好好，妈不说了。小骅，你现在下楼去一趟书房，外婆要见你。” 金骅直觉不妙，警惕地问：“外婆干吗要见我？您告诉她我进派出所的事了？”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外婆知道这些事呢。你可是我亲生的，我怎么都会想办法护着你。” “那外婆干吗突然叫我去书房？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她不会叫我去那里见她的。” 苏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你最近经常不去上补习课的事被你外婆知道了。” 金骅顿时呆若木鸡。 磨磨蹭蹭地拖了几分钟后，金骅还是不得不走进书房，老老实实地站在外婆面前认错。 “外婆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逃课了。” 郑泽雅不愠不火地看着外孙问，“你为什么要逃课？是不想学习了吗？如果你实在不想学，我尊重你的意见，明天开始就不用去上课了。然后你找个地方打工自己养活自己吧。” 金骅一脸委屈地说：“我没有不想学习，我只是……只是……” 郑泽雅微微一叹：“只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所以目前没办法安心学习了是吗？” 金骅没有吭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睛里又有酸涩难当的感觉。 “你爸爸走得太突然了，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可是小骅，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伤心难过，你妈妈失去了丈夫，我失去了女婿，我们同样都很痛苦。但再怎么痛苦，生活也还是要继续。所以你妈妈还是要承担起身为母亲的责任，我一大把年纪了也还是要回到公司主持大局，我们不能因为痛苦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也是一样，如果继续放任自己沉沦在痛苦中，拒绝面对现实，你的人生还没来得及正式起步就要完蛋了。你必须要清楚这一点，知道吗？” 郑泽雅缓缓道出的这番话，听得金骅半晌无声。他知道外婆说的没有错，他之前那种自我放飞的荒唐模式，迟早会把他带入深渊，让他的人生提前进入OVER阶段。 “还有，小骅，当初你爸爸出事时，是我坚持先不要告诉你的。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再跟你妈过不去了。小舟有句话说得很对，你应该对你妈妈好一点。这种难熬的时刻，你应该和她抱团取暖，而不是像个刺猬一样老是做些让她扎心的事。” 金骅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逼回眼眶里薄薄的一层泪花，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外婆问了一个问题。 “外婆，为什么您当时要选择先不告诉我爸爸出事的消息？” “我以为你爸爸年轻，能挺过这一关。这个结果我也没有预料到。” 郑泽雅的神色很平静，声音也很平和，但是鼻侧深深耷拉着的两道法令纹，隐隐透露出她内心的伤痛。 历经人世七十载，她一一送走了丈夫、儿子和女婿，现在还要庇护女儿、外孙和孙子，一大把年纪依然奋战商场，就算是女金刚也会累的——身心俱疲的累。 金骅沉默片刻，外婆难得一见的疲态，让他一瞬间突然长大了很多，懂事了不少，轻声而坚定地做出保证。 “外婆，我不怪您，我也不怪妈妈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踩着清晨满地初升的阳光，苏舟走进了高一九班的教室。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后排的吴溪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苏舟，问你一个事。” 苏舟刚刚摘下耳机，头也不回地随口答了一句：“嗯，什么事？” “上礼拜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一个打扮得很非主流的男生在学校门口说话，你跟他很熟吗？” 苏舟有些奇怪，上礼拜的事吴溪现在突然跑来问问题，似乎有点不太符合逻辑吧？ “你问这个干吗？” “昨天晚上，他在红旗路偷了我的钱包。” 苏舟终于回过头，满脸惊愕地看了吴溪一眼，“什么？他又偷了你的钱包？什么时候？” 吴溪没有留意到那个“又”字，按部就班地回答：“那时候刚过八点不久，他偷我钱包时被我哥当场逮住了，差点要揍他，还想扭送他去派出所。我想起曾经见过你和他在一起说话，就不想太难为他。让他保证以后不再偷东西，就放他走了。” 苏舟真是无法不皱眉。八点多的时候金骅应该是刚从派出所出来，居然马上又跑去偷东西，他还真是不带消停的。刚被警察放了就马不停蹄地继续“犯罪事业”，这个表哥简直已经脑残得无下限了！ “其实，如果让你哥把他揍一顿，或是扭送派出所，可能会是更好的处理方式。他又不是小孩子，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吴溪没想到苏舟是这种反应，期期艾艾地解释说：“我……以为……他跟你是熟人，就……不想……太难为他了！” 苏舟笑得很淡漠，声音更淡漠：“其实我和他不算熟。以后如果你再遇上他，请尽情地鄙视他吧，不用给我面子。” 说完这番话后，苏舟就转过身重新戴上耳机，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实在不想再听到跟金骅有关的消息了。 虽然，吴溪还是弄不清楚苏舟和那个“非主流”的关系，但是就他刚才的态度表现来看，他跟他显然并不熟，关系也不好。 第28章 这天上午，育才中学组织全校消防演习。协助举行这次消防演习的是市消防中队第三支队。 上午九点半，教学大楼响起了防空演习警报声。所有教室里的学生、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一起井然有序且动作迅速地撤离建筑物，在空旷的操场上集合。 用时4分钟后，全校师生均撤离成功。消防官兵还详细讲解了火灾及地震发生的情况下如何快速、安全地撤离灾害现场，同时为大家演示了灭火器的正确使用方法，校医也为大家做了现场包扎急救等演示。 消防演习中，还有一幕云梯救人的模拟演练。一个学生假装被困在了失火的四楼，然后由消防兵哥哥搭云梯把他从四楼抱出来。 海桉因为尾椎骨的伤还没痊愈，不愿意跟着大家撤离教学大楼，说是上下楼梯的时候痛感更明显，于是老师就安排他留在四楼扮演被困学生。 本来这个安排海桉还挺满意，毕竟所有学生都在操场上傻站着的时候，他可以跟着消防员一起搭一把云梯。然而，这个看似完美的安排却出了一点小纰漏。 消防员从四楼教室的窗口把海桉抱出来的时候，他的裤子不慎勾到了窗户上的钉子。随着嘶啦一声响，那条裤子从臀部被撕出一道大口子，一直裂到腿弯处。 于是，操场上的全校师生们，全都看见了海柠当众“展览”的身份部位。 那是一截肉乎乎的大腿和半拉红彤彤的屁股——他穿着一条很骚气的大红色内裤。 操场上顿时爆出一阵足以响彻云霄的哄笑声。 海桉羞愧欲死地试图用手捂住自己严重走光的臀部，可惜他那双手的面积不够大，心有余而力不足。 作为最近运气欠佳的水逆星人，海桉特意买了一条大红色内裤想想为自己辟辟邪，转转运。没想到今天才第一次穿，就又一次出了大洋相，而且还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 海桉的内心此刻是极度崩溃模式：玛丽隔壁的，这操蛋的水逆啥时候能退散啊？怎么感觉没完没了了！ 海桉在高高的四楼“秀”出自己的大红色内裤时，操场上的男生们各种尖叫、起哄、打唿哨，女生们也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八班的学生们一边笑着，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那个男生是谁呀？这下真是超级丢脸呢！” “是啊，全校人都看见了他的大红内裤！唉呀妈呀，丢死人了！” “咦，看着像是海柠的哥哥呢。” “是吗？好像是有点像呢。” “不是有点像，根本就是了。” “啊啊啊，真是他。看来海霸王又要喜提今日头条了。” “感觉他在丢脸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啊！” 海柠一张脸胀得通红，好想把上面那个丢人现眼的亲哥随便塞进哪个旮旯里，再也不放他出来了。 南晶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海柠悻悻然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手势。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呀！” 南晶清脆的笑声像风铃般传开老远。传到隔壁九班苏舟的耳中后，他情不自禁地循声看了一眼，目光像两片柔软的羽毛落在她身上。 吴溪敏感地留意到了苏舟柔软的目光落在何处。她的一颗心慢慢往下坠，坠着坠着变成了一瓣枯萎的桃花。低到尘埃里，也再绽不出芳华。 关于南晶和苏舟的“绯闻”，在学校里已经不算新闻了。虽然南晶否认这件事，苏舟也没承认过，但是他俩的关系好有目共睹。两个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放学后还一起回家。 吴溪曾经还自我安慰地设想，南晶那么假小子，或许苏舟只是把她当成哥们儿来往吧。可是今天他看她的目光是如此柔软，柔软得让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学霸苏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斯文男生，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言行总是彬彬有礼，一直跟同学们相处得很好。 但是，吴溪很早就发现了，苏舟只是看上去很好打交道，实际上并不像外表那么容易接近。想要真正走近他的世界很难，就像布了结界一样难以突破。 吴溪和苏舟初中三年一直是同班同学，可是她完全不清楚他家住在哪儿，家庭情况怎么样，这些事情他都从不透露。 吴溪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曾经邀请苏舟参加自己的生日PARTY，但是他笑容可掬地婉拒了。 “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我没空。你们玩得开心点吧！” “很多同学都会来，你能不能抽空也来一趟啊？” 苏舟微笑着将摇头进行到底，“SORRY，真的来不了。今天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吧！” 吴溪满心失望地回到座位上时，同桌的女生还误以为她邀请成功了。得知苏舟并没有答应参加这个生日PARTY，都感到十分惊讶。 “我刚看到苏学霸一直笑眯眯的，还以为他是欣然同意呢。没想到居然不是啊！” 吴溪苦笑了一下，苏舟的拒绝总是如此，面带微笑，语气和煦，但表达的却是最坚定的拒绝。她只能无能为力地接受。 也就是这一次遭拒后，吴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苏舟虽然总是笑容在线，态度温和，跟人相处时让人如沐春风，然而却并非一个容易接近的人。 在苏舟貌似亲和力十足的微笑背后，其实隐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套疏远。 所以初中三年，他看似跟班上每一个人都处得不错，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然而，现在的苏舟却打破了自己的结界，主动跟南晶交起了朋友。 吴溪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灰心地承认一个事实——南晶对苏舟来说，显然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消防演习结束后，南晶揉着笑痛的肚子走回教学大楼。上楼时遇上苏舟，他眉角眼梢都是笑意地看了她一眼。 “你刚才那种笑法，居然还没笑到生活不能自理啊？” 南晶听得又是扑哧一笑，“刚才我真是差一点就活活笑死了。海桉那条红内裤的面料像笑料，笑得人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苏舟莞尔一笑，“好吧，必须承认刚才那一幕是挺好笑的。” “我想他现在一定羞愧欲死。” “放心吧，他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境界了。死不了！” 一边和苏舟一起上楼，南晶一边想起了金骅，随口问道：“对了，你那位表哥昨晚后来在派出所蹲到几点，你知道吗？” “我姑妈肯定是第一时间过去捞人，他应该八点以前就离开了。因为八点以后他又在街上偷人钱包。” 南晶都听得大吃一惊，“啊，不是吧？合着警察蜀黍算是白教育他了，刚放出来就又跑去偷人钱包。” 苏舟表示无奈地一摊手，“我想他的脑残片处方需要加大剂量了。” 南晶不明白苏舟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咦，你怎么知道他又偷别人的钱包了？” “因为被他偷钱包的那个人是我同班同学，上礼拜见到我在学校门口跟他说话，就看我的面子放了他一马。不然他又要去派出所走上一趟。” “你表哥一直这么不靠谱不着调吗？再这么发展下去，年度最佳坏蛋奖他就拿定了。” 苏舟沉默了一下，“其实，他以前没这么糟糕。虽说性格不太好，脾气有点暴躁，但在学校一直都是成绩拔尖的优秀生。” 南晶难以置信地一愣，怎么都无法把那个非主流杀马特的“败类”跟一个成绩拔尖的优秀生挂上钩。 “是吗？那他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的？发生什么事了？” “他爸爸几个月前因为心源性猝死突然去世了。他无法接受这件事，整个人都变了。” 南晶不无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子啊！那他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了，当然我还是不认同。如果他爸爸知道他现在这样子，也一定走得不安心的。” 南晶感慨的话语，让苏舟下意识地想起已经去世的姑父。金东在世的时候，对他这个外甥其实还不错。 作为公司掌舵的一把手，金东的工作非常忙碌，经常在外面出差开会，苏舟平时很少能在苏家别墅见到他。 尽管和苏舟相处的时间很少，但是金东心里挺同情这个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爱母爱的不幸外甥。他每次出国公干时，只要给金骅买了什么东西，都会照样给苏舟买一份。苏舟每年过生日，他也会雷打不动地送上一份礼物。 严格说来，奶奶郑泽雅和姑姑苏渝才是跟苏舟有血缘关系的真正亲人。但是，在他不够出色的时期，她们都对他一直态度淡淡的。 反倒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父金东，能让苏舟时不时地感受到一丝亲情的暖意。 想起金东曾经带给自己的一丝暖意，苏舟暗中轻叹了声：看在姑父的面子上，我要不要多管一次闲事呢？ 第29章 星期天下午，苏舟在公寓楼下上了前来接他的奔驰600，准备去苏家别墅吃晚饭。 司机接了苏舟后，又去附近的一家辅导机构接刚上完补习课的金骅。金骅背着书包上车时，苏舟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金骅今天看上去很正常，没有炫酷的莫西干头，没有非主流的装束，夸张的眼镜也没有戴。 一身规规矩矩的学院风着装，格子衬衫、长裤配V领毛背心。看上去学生气息十足，不再是街头小混混一枚。 苏舟礼数周全地冲他点了一下头，“小骅哥哥。” 金骅理也不理地扭过头看着车窗外，当苏舟是透明的空气。上次被表弟暗中挖坑栽进了派出所那件事，他还没有消气呢。 苏舟打过招呼后也不再说话，懒得去干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重新戴上耳机听英语。一对表兄弟虽然肩并肩地坐在一起，却像一对陌生人那样全程无交流。 车子在别墅正门前停下时，苏渝亲自等在外面接儿子。她一边打发金骅进屋，一边拦下苏舟交涉。 “小舟，那天晚上你和小骅闹得进了派出所的事，你奶奶并不知情，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啊！” 苏舟皱了皱眉头，“姑妈，小骅哥哥最近的反常行为太多了，如果您管不住他的话，没准让奶奶出面管教一下对他更有好处。” 苏渝压低声音说：“你不懂，你奶奶那晚已经教训过小骅了。他也诚恳地认了错，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不会再学坏。” 苏舟将信将疑，“是吗？如果奶奶都不知道小骅哥哥进派出所的事，那晚为什么要训他？” “因为小骅逃课的事被妈知道了，妈把他叫去书房谈了好半天。他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还跟我道了歉。小舟，小骅真的已经知错了，现在也在努力回到正轨上。你不信可以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实在是觉得他还有问题，你再找你奶奶告状也不迟啊！” “好吧，我知道了。” 这天的晚餐桌上，苏舟暗中留心观察了一下金骅。发现他的确不像以前那样老是自带□□般分分钟要炸的愤怒模式，苏渝给他夹菜盛汤也不再抗拒。 郑泽雅问了金骅一些学习方面的事，他也没以前那么抵触，还主动说起自己近期的学习计划。 晚饭结束后，金骅又要背起书包去上补习课。最近为了赶上落下的学业，他一直是全天无休的勤奋学习模式。 苏渝亲自送儿子出去，一边走，一边反复叮嘱他记得饭后半小时吃补脑益智的保健品。药格盒就放在他的书包左侧袋里。 “妈，我知道了，您都说了N遍了，跟个人肉复读机一样。” 金骅的声音远远飘过来，带着无奈，带着苦笑，而不是以往那样老是不耐烦的低吼。 苏舟觉得他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这样最好，他也不用跟奶奶说那么多了。费力又不讨好，只会让金骅更憎恨他。 育才中学有选修课，学生们可以根据个人爱好自行选择。 小怂包南晶当初选了一门陶艺课，南晶已经佛性随缘地上过几节了。每节课都在干同一件事——跟一块陶泥死磕。 南晶一开始觉得揉泥巴还不容易嘛，可是无论她怎么拼命揉，总达不到传说中的柔软程度。 因为揉泥还要讲究什么菊花法，而这一技巧她一直都掌握不好。 接下来是泥条盘筑，南晶的第一个作品三天后就塌了。对此她一点也不吃惊，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技术多不达标，要是没塌才奇怪呢。 今天的课程是尝试拉胚，南晶最初守着胚车转啊转的觉得还挺好玩的，手里的泥胚也开始有点成型了。 正激动呢手却不够稳定地抖了一下，结果泥胚裂了口无法补救地毁了。 她不死心地再来，连试三次均以失败告终。 南晶叹着气心想：好吧，看来我在陶艺方面真是木有天赋啊！ 不管有没有天赋，既然选修了陶艺课，就要修好这门课程。 陶艺老师要求学生们交作品，而且还是系列作品。在成功地做出陶艺成品前，还要先交作品设计稿——画个设计图再写明设计理念。 南晶简直要泪目：这也太难为我这种完全木有艺术细胞的人了吧？ 这天傍晚的训练场上，第一个三千米长跑训练结束后，南晶像往常那样和苏舟站在一起放松身体，缓解疲劳。 赛前训练已经持续两周了，学生们都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训练，跑完后不再感觉累到体力严重不支。 而南晶和苏舟更是很快就把呼吸节奏调整过来了。 一边做着放松动作，南晶一边跟苏舟抱怨起了陶艺老师。 “只是玩个泥巴而已，没想到搞得这么麻烦。不但要求我们交作品，还要画作品设计稿。我哪会画那玩意儿了，简直要疯了。” “如果你对陶艺不感兴趣，当初为什么选修这门课呢？” “我……”南晶有苦说不出，“我就是选课时随便瞎点了一下。” “现在后悔了吧？” “是啊，可是后悔也晚了。对了，你选修的是什么课啊？” “围棋。” 棋类游戏属于纯脑力运动，锻炼的是思维能力，自然是非常适合学霸的选项。 “看来你对围棋很感兴趣了？” “嗯，围棋还是有点意思的。” 南晶好奇地继续追问：“苏舟，你还有其他兴趣爱好吗？我很想了解一下像你这样的学霸平时都玩些什么呢？” 作为高一年级的学霸大佬，苏舟是出了名的学习狂。他的课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读书学习方面，对于同龄孩子感兴趣的玩乐类事物，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我平时喜欢养晶体。” 苏舟的这一回答，南晶一开始完全听不懂，“啥意思，不明白？” 苏舟详细地对南晶解释了一下何谓养晶体——就是在特定的物理和化学条件下，利用药品和一系列工具进行晶体培养，最终获得晶莹透剔的晶体成品。 中考后的暑假，苏舟开始自学高中化学，对其中的晶体知识很感兴趣，就试着从最简单的单晶培养开始着手。 为了培养完整漂亮的晶体，苏舟做过无数次实验。配置饱和溶液、加热或蒸发析出晶种、选出适合的晶种、用棉线吊在溶液中让它继续长大…… 实验中，如果过滤的流速太慢，就会很难形成晶体：如果溶液没有配置好，晶种的品相就不够美观…… 在反复实验的过程中，苏舟不仅在网上查找资料，还购买了相关书籍进行阅读，甚至看了一些大学的化学书。 他的化学知识在充满趣味性的晶体实验中一日千里，也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晶体爱好者。 彻底弄明白苏舟的养晶体玩是怎么一回事后，南晶一脸不服不行.JPG的表情。 “真不愧是学霸啊，玩都玩得比普通人高级多了！” “有没有兴趣看看我培养出来的晶体？有的话就明天带几颗过来给你瞧瞧。” 南晶很有兴趣地直点头，“有，太有了！” 第二天，因为十分期待苏学霸人工培养的晶体，南晶一到学校就先直接跑去隔壁班找人。 苏舟的座位是空的，显然他还没有来。南晶扫兴地回到八班教室，第一节 早读课结束后，她再次跑去隔壁班，愕然地发现那个座位依然空着。 南晶随便拦下一个女生询问：“怎么苏舟今天没来上学吗？” 被南晶拦下的女生就是吴溪。她已经看着苏舟的空座位心神不宁了一整节课。 因为苏舟平时都来得很早，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连早读课结束了人也没出现。 九班的学生集体感到奇怪，毕竟作为学习带头人的苏学霸，一向以刻苦学习为己任，跷课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可思议。 吴溪满脸不解又不安地回答说：“没有，好奇怪，他以前从没迟过到，更没缺过课。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晶也十分纳闷：“应该是有什么事才没来吧。也许他跟老师请假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我正好要去办公室里交英语作业，我会顺便问一下孙老师看是什么情况。” 吴溪是九班的英语课代表，班主任孙老师就负责教英语。她抱着一堆作业本送去办公室后，就直截了当地提问了。 “孙老师，苏舟今天没来上课，有没有跟您请假啊？” “哦，有，他妈妈今天因为急性阑炎尾进了医院，下午还要动手术，他一大早就打电话跟我请假了。” 吴溪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刚才有些担心是不是苏舟本人出了什么事，毕竟这年头车祸猛于虎也。 以前在育才中学初中部的时候，初三年级有个女生就在上学路上被公交车撞了，当场身亡。后来全校师生还组织捐款给她的父母。 吴溪无论如何不希望自己还会再次摊上为苏舟捐款这种事。 第30章 吴溪关切地询问：“孙老师，他妈妈在哪家医院动手术啊？咱们班上应该要组织几个人去探望一下吧？” 孙老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问了，但他不肯说。这孩子的嘴紧着呢。” 吴溪也只能同样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苏舟就是那种表面温柔随和，实则内心执拗到原地爆炸的人。如果他不愿意透露的事，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话来。 吴溪回到九班门口时，发现南晶还没有走，依然等在教室外面。 南晶当然不会走，她一直在等着吴溪打听消息回来，好第一时间跟她了解情况。毕竟穿来这个新世界后，苏舟可是她交上的第一个朋友，她没法不关心他的事。 南晶迫不及待地拦住吴溪询问：“怎么样？苏舟有没有跟老师请假？” 看着南晶满脸由衷的关切神色，吴溪虽然情绪方面有点抵触地不想告诉她，但理性终究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嗯，请了，他妈妈今天要动阑尾炎手术，所以他打电话跟老师请了假留在医院陪她。” 南晶由衷地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只是稍微有些意外：“怎么这么突然？昨天都没听他说起过啊！” “急性阑尾炎一般都是突发性的疾病了。” “对了，知道他妈妈在哪家医院吗？” “不知道，他连老师都没有说。” “为什么不说？这个难道还要保密吗？” 看着一脸不理解的南晶，吴溪就知道她对苏舟还不太了解。又或者是苏舟平时并不会对她隐瞒自己的事情，所以她就以为他对其他人也都是敞开心门的姿态。 吴溪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南晶，苏舟其实从不对人透露他家的事，也从不邀请别人去他家做客。 看似很好接近的文雅少年，其实身边环绕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不动声色地拒绝别人更进一步的接近。 犹豫片刻后，吴溪想着交浅不必言深，便含糊地说：“可能他不想影响老师的工作、耽误同学们的学习吧。因为如果说了的话，老师和同学怎么都要抽空去医院探望一下的。” 南晶信以为真。这时候上课铃正好响了，两个女生道别后各自进了各自的教室准备上课。 这天早晨天还没亮，周姨就匆匆忙忙地跑来敲苏舟的门，说是许宜秀突然喊起了肚子疼，还疼得脸色都变了。 苏舟冲去母亲房里一看，马上第一时间打电话召救护车，和周姨一起把许宜秀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后诊断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治疗。 医生就手术方案征求家属意见时，看着中学生模样的苏舟有些犹疑地问：“你爸爸没来吗？” “他已经去世了。” 医生呆了一下又问：“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苏舟直截了当地说：“医生，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跟我说吧，我能做主。” “不行啊，你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手术单需要家属签字，未成年人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签字是无效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联系一下叫过来吧。” 苏舟不得不给姑妈苏渝打了电话。但她可能是正在上课，习惯性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一直无人接听。 别无他法的情况下，苏舟只好拨打了奶奶郑泽雅的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就算郑泽雅忙到没空听电话，也至少会有助理代为接听。 电话那端的助理了解了医院这边的情况下，答应会尽快向董事长汇报这件事，请苏舟耐心等待回复。 孙子找奶奶还要通过助理从中传话，这说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是苏舟无从抱怨，抱怨也解决不了问题。 苏舟只能等，漫长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煎熬的等待。五分钟过去后，他终于等到了助理的回复，说郑泽雅已经抽空赶来医院了。 大概一刻钟后，郑泽雅在助理和司机的陪同下出现在医院。 一身裁剪精良做工上佳的米白色高定套装，一头精心打理的银灰色短鬈发，还有恰到好处的珍珠配饰，郑董事长整个人看上去干练、时髦又大气，像是现实版的高阶职场女魔头。 虽然只是来医院签一下手术单，但是郑泽雅气场强大得活像女王出巡，一昂首一扬眉都是满满的女王气场，让在场所有人一秒钟全部沦为陪衬。 医生在向郑泽雅介绍手术方案时，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恭敬。 毕竟眼前这个气势凌厉又优雅的雍容贵妇，跟一般老妇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她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场，让人在她面前会不自觉地心怀敬畏。 医生才说了两句话，郑泽雅就客客气气又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 “不用说了，就按你们觉得最好的方案来，我相信你们的专业判断。手术单直接拿给我签字吧。” 郑泽雅龙飞凤舞地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医生马上着手安排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虽然就站在许宜秀的病房门口，郑泽雅却没有半点要进去看望一下儿媳妇的意思，还有些神色不悦地看了苏舟一眼。 “她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照顾，无论是打针吃药还是动手术，你在不在都没区别，守在这里完全没有意义。” 苏舟沉默片刻，“奶奶，我知道您不喜欢妈妈。但她是我妈妈，她现在要动手术我不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学校上学。” 郑泽雅对儿媳许宜秀的何止是不喜欢，根本就是厌恶。 虽然驰骋商界多年，她已经修炼得沉着镇定如女金刚，喜怒哀乐轻易不形于色，却唯独不会掩饰自己对许宜秀的憎厌。 郑泽雅从一开始就很不满意许宜秀这个儿媳妇。虽然后来勉强接纳了她，让苏津带着妻儿搬回苏家别墅，但是对她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 等到那场夺走苏津生命的车祸发生后，郑泽雅对许宜秀就开始深恶痛绝了。 那天晚上，苏津开车带着许宜秀外出应酬。 回家的返程路上，因为苏津喝了一点酒，就由许宜秀负责驾驶汽车。 许宜秀驾车途经一个绿灯通行的路口时，突然有辆失控的越野车高速从右边马路疾冲过来。 如果当时许宜秀踩下油门加速，就能避开这辆横冲直撞的越野车。 可是她不知是吓懵了还是踩错了地方，偏偏踩了刹车，导致车子停在原地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副驾驶座上的苏津首当其冲承受了巨大的撞击力，当场身亡。许宜秀本人也身受重伤，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好几天才救过来。 当时负责处理这桩车祸的交警看了案发现场的监控后，各种摇头叹息。 “这个女司机一定是新手吧？经验太少了所以反应跟不上。这种时候就不该踩刹车，应该要踩油门才能保命。” 新手开车经常有个误区，无论在路上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踩刹车停车。其实这样很危险，容易导致追尾事故发生。 许宜秀刚拿到驾照不过几个月，平时开车比较小心翼翼，确实经常因为意外状况就紧急刹车。 而这一次，她判断失误在不该刹车的时候刹车，结果导致汽车被失控的越野车撞个正着，付出了一死一伤的惨重代价。 这起车祸虽然被交警部门裁定为酒驾的越野车车主负全责，但是比起那个肇事的车主，郑泽雅却更加憎恨负责开车应对失误的许宜秀。 车祸发生后，郑泽雅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望过许宜秀。这些年来，她也一直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儿媳妇。 苏舟一直都很清楚奶奶不喜欢妈妈，他心疼妈妈，却又没办法跟奶奶理论。 但是今天，苏舟实在忍不住想为自己的母亲辩解一番，因为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很久。 “奶奶，其实爸爸的死您不能全部怪到妈妈头上。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也不愿意发生那场车祸。那场车祸让爸爸失去了生命，让她失去了健康，她也是受害者。我们要谴责怨恨的对象应该是那个肇事司机，不是吗？” 郑泽雅定定地看了苏舟一眼，她的眼神很奇怪，很复杂，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所以，你觉得我因为车祸的事责怪你妈妈很不应该是吗？” 苏舟挺直脊梁，迎视着奶奶压迫感十足的锐利目光，缓慢又郑重地用力点了一下头。 “是的。奶奶，我知道妈妈从一开始就不是您满意的儿媳人选。您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一码归一码，车祸的事不能怪她。这样的迁怒有点太没道理了。” 郑泽雅神色漠然地说，“小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清楚，就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苏舟一怔，本能地追问道：“奶奶，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清楚的？” 郑泽雅冷冷一笑，声音也像冰川融化的海水一样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譬如，在车祸发生前两天，你爸爸已经正式提出要跟你妈妈离婚。” 仿佛被五雷轰顶，苏舟的面孔顿时一片煞白。 第31章 而郑泽雅的声音并没有停，子弹般的话语密集尖啸着扑来，燎得人肌肤灼痛。 “你爸爸提出离婚才两天功夫，你妈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一个如此愚蠢的错误，导致了那桩一死一伤的严重车祸。这桩车祸究竟是你妈妈判断失误？还是她存心故意？小舟，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世界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苏舟唯一能够看见的东西，是郑泽雅那双蕴含着憎恨与轻蔑的眼睛。 “小舟，你爸爸的死，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妈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说完这句话，郑泽雅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双霸气的PRADA豹纹高跟鞋不疾不徐地踩在地板上，踩出一连串优雅的步伐，也踩出了气场两米八的女王范儿。 走廊上，每一个迎面走来的人都下意识地侧过身子为气势逼人的郑泽雅让路。 助理和司机也都不敢怠慢地赶紧跟上，满脸恭恭敬敬的神色紧随其后，跟班两个字只差没明晃晃地刻在他们额头上。 郑泽雅离开后，苏舟独自一人站在病房门口石化般地呆了很久。他完全不知道当年爸爸曾经提出过要和妈妈离婚。 那时候，苏舟毕竟还只是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父母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他们多半都会避开孩子私下沟通与解决。 无论苏舟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车祸前父母是否有过什么反常行为。他那时年纪幼小，就算有也不会留心到的。 但是郑泽雅既然这么说了，那苏津打算和许宜秀离婚的事就肯定是事实。她从来不会、也不屑于对别人说谎，更加没必要对苏舟说谎。 事实上，郑泽雅今天揭晓的这一秘密，再合理不过地解释了车祸发生后她为什么会如此憎恨厌恶许宜秀。苏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个中缘故。 如果当年那桩车祸发生前，苏津没有提出要和许宜秀离婚，那么她在车祸中的应对失误，或许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致命错误。 但是有了离婚这一前提，如此愚蠢的错误，实在就很难令人不怀疑她的动机了。 车祸发生时，失控的越野车是从右边横向撞过来的。撞击点的重灾区就是副驾驶位，导致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苏津当场身亡。 如果许宜秀当时故意踩下刹车，就是存心不想让苏津好活了——就算不死也要送掉他的半条命，那么她的计划可谓十分成功。 不过因为越野车的车速太快，高速撞击导致的车祸十分惨烈。不只是副驾驶座上的苏津死了，驾驶座上的许宜秀也重伤到半死不活的地步。 这种情况是否在她的意料之外？又或是她当时横下一条心要跟他同归于尽？ 当年得知了车祸的具体经过后，郑泽雅就怀疑苏津的死是许宜秀存心导致的结果。这一怀疑是有充足理由的，毕竟她具备相应的动机。 许宜秀在丈夫提出离婚后，情绪十分激动，也坚决不同意。 因为离婚她不仅要失去丈夫，苏舟也要留在苏家，她只能独自离开。 虽然苏津答应会给许宜秀一大笔赡养费，但是她并不想要钱，只想要守住属于自己的家庭。 协议离婚如果谈不拢，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如果苏津真的起诉离婚，许宜秀的最终结果肯定还是要离开苏家。 也许她不甘心自己成为下堂妇，十分怨恨想要抛弃自己的丈夫，所以失去理智想要报复他，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 郑泽雅能想到的这一切，苏舟同样也能想到。 他拖着两条沉重得像灌了铜一样的腿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的许宜秀，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似的乱极了。 傍晚放学回到家后，南晶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卧室找手机。 当初苏舟要过南晶的手机号码，第二天就给她发了一则短信：南晶，我是苏舟，这是我的号码你也保存一下吧。 南晶第一时间把苏舟的号码存进了手机电话簿。 这可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大佬啊！她想以后如果有不会做的作业可以找他请教一下，这样强有力的外援不容错过。 上星期，有道数学难题把南晶难得不要不要的，就打电话向苏舟请求友军支援。 苏学霸很给力，分分钟解出难题的节奏。在他的耐心指导下，她总算算出了那道数学题的正确答案。 今天南晶打电话找苏舟当然不是为了找外援，纯粹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他妈妈现在的情况。 “喂，苏舟，听说你妈妈今天住院动手术了，一切还好吧？” 苏舟清凉如水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小手术，很成功，我妈妈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关心。” “没事，不用客气。你请了几天假？明天会回学校上课吗？” “明天不行，可能最快也要后天。” 许宜秀做的是腹腔镜微创手术，一般术后三天左右就能出院了。 苏舟这两天要呆在医院和周姨一起轮班照顾她，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要陪着哄着，身边须臾不能离开人。 “这样子啊！你们在哪家医院？要不明天中午我过来看你吧。” 学校中午午餐和午休的时间加起来有两个小时，南晶想如果医院离学校不是不太远的话，自己可以趁这个空档请假过去一趟。 苏舟没有拒绝，把医院的名字和地址都告诉了南晶。医院也在北城区，离学校是四五站路的距离，搭公交车过去很方便。 南晶拍了板：“那就说定了，明天中午医院见。” 这天晚上，吴溪有一节数学补习课要上。 课余时间外参加补习班，对于重点中学的学生来说是常态。 吴溪的学习成绩虽然很不错，但是在数理化方面还是有一点偏弱。所以，父母专门为她报了这些科目的一对一加强辅导班。 吴湖只要在家，就全权负责妹妹上补习课的接送工作。他像往常那样把吴溪送到辅导机构门口，等到下课时间再过来接她。 吴溪走进机构大门，沿着弧形楼梯上二楼的补习教室上课。有个穿着英才中学校服的高个子男生就站在楼梯口打电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飘过来。 “……不去，没空，还要上课呢……没意思，不想再这样混了……就这样，再见。” 吴溪觉得这个男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本能地多瞟了两眼后，她发现就连那个身影都感觉有些眼熟起来。 吴溪正在心里琢磨着自己以前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男生时，他正好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两个人都出其不意地愣住了。 金骅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辅导机构见到被自己偷过东西的“失主”。 吴溪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再次见到当初偷过自己钱包的“小偷”。 算起来，吴溪已经见过金骅两次了。但是他今晚的样子跟前两次相比明显画风大变。 发型是简洁利落的黑色短寸，衣着是设计精良的深蓝色制式校服，衬得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清爽又帅气。 以前那个穿着打扮都十分非主流的街头小阿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变化好大，我差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金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吴溪善解人意地微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兑现了你的承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天就算是我们初次见面好了。” 吴溪的笑容和话语都自带温暖系统，暖洋洋得就像冬日阳光。金骅的心顿时平顺如丝绸，所有的尴尬慌乱都一刹那尘埃落定般消失了。 “你好，我叫金骅。Nice to meet you。” “你好，我叫吴溪。Nice to meet you，too。” “我是英才中学高三年级的学生，你呢？” 吴溪一般回家后就会换掉了校服。她现在穿着一条白色棉布裙外搭粉色针织开衫，配上戴着粉色蝴蝶结发箍的披肩长发，清纯温婉的少女风。 “我是育才中学高一年级的。” 吴溪的回答让金骅有些意外地一扬眉，脱口而出地问：“那你认识苏舟吗？” “认识啊，他和我是同班同学。” 吴溪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诉金骅她认识苏舟，对于这一问题自然如实回答。 看着金骅听完后变幻不定的脸色，再回想起那天自己提起跟他“街头偶遇”时，苏舟十分冷淡与鄙视的态度，吴溪很聪明地跳过了这些事不提，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认识苏舟吗？” 金骅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岔开话题，问吴溪在辅导机构上什么补习班，一般什么时间来上课。 最后，他还表示下课后想请她喝一杯奶茶，算是弥补之前的“过失”。 第32章 吴溪当晚有两节课。 第一节 课从七点上到七点四十五，一刻钟后上第二节课。 中间十五分钟的课休时间，很多学生都会跑去光顾楼下的一家台湾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的黑糖珍珠奶茶是吴溪的最爱，也是店铺最畅销的招牌奶茶，没有之一。 奶香味十分浓郁，珍珠一颗颗饱满圆润，入口软糯Q弹，还带着黑糖独特的焦香，十分的惊艳味觉。 这天晚上的课休时间，吴溪和金骅一起去了那家台湾奶茶店。 金骅掏钱买了两杯珍珠奶茶，黑糖口味的给吴溪，自己要了抹茶口味。 店堂有一整幅面向街道的落地玻璃窗，窗前是两张长方形的高脚桌和一排圆形高脚凳。 下课时间，这块风水宝地基本上被学生坐满了。吴溪和金骅抢到了最角落的两个位子。 金骅刚刚坐下来，手机就响了。 是母亲苏渝打过来的，说今晚她会亲自开车过来接儿子下课，让他一会儿别在门口傻找司机负责驾驶的汽车。 “妈，您今晚干吗要专程跑过来接我啊？” “我不是专程跑出来接你，而是顺路了。苏舟的妈妈今天住院动手术，他白天打了好几个电话找我我都没听见。趁着晚上有时间，还是过去看一下什么情况吧。” 原本苏渝跟郑泽雅一样，都对许宜秀持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 但是最近因为苏舟很清楚金骅在外面闯过什么祸，苏渝如果不希望让外甥在母亲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就不得不放低姿态去医院走一趟做做表面功夫。 金骅听得一怔，下意识地询问：“他妈妈为什么住院动手术啊？” “说是急性阑尾炎，不是什么大问题。医院离你们辅导机构不远，所以我就顺路过来接你了。想吃什么夜宵吗？一会儿妈带你去吃。” “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金骅和母亲通话时，吴溪虽然只能单方面听到他说的话，但是不难能听起他在和妈妈谈论苏舟妈妈的事。 他的电话一挂断，她就满怀好奇地发问了。 “你们刚才是在说苏舟妈妈住院开刀的事吧？他今天请假了没来上课，听说是因为妈妈突发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 金骅无从否认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妈妈现在正准备去医院看他妈妈。” 吴溪自然而然地问：“你妈妈跟他妈妈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金骅虽然有点不想回答，但是看着吴溪好奇眨巴着的一双大眼睛，他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我妈妈是他的姑妈，他是我的表弟。” 吴溪简直没法不大吃一惊：WHAT？他和苏舟居然是表兄弟！真是一点儿都GET不到他俩之间存在亲戚关系呢！ 这天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一向出了名的爱拖堂。 如果是平时拖一拖堂也就算了，可是南晶今天中午还要抽空赶去医院和苏舟见面。语文老师迟迟不下课，她等得真是心急如焚。 七八分钟后，语文老师终于宣布下课了。 南晶马上活像飞毛腿导弹一样冲出教室，冲去食堂。她想她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午饭才行啊！ 然而，此时的校食堂已经人满为患。每一个服务窗口前都排着长队，急得南晶几乎要跳脚。 南晶不想再排队浪费时间，就挨个轮流侦察了一下几条长龙似的队伍，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熟人帮自己打一份饭菜。 结果，被她看见了已经排到了最前面的吴溪。 南晶如遇救星般跑过去求助，“喂，同学，看见你真是太好了！能不能帮我打一份饭菜？我要赶时间去医院，排队还不知道要排多久。” 吴溪马上GET到了重点所在，反问道：“你是要去医院探望苏舟的妈妈吗？” 看着南晶点了点头后，吴溪不由自主地就说：“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去探望一下。” 南晶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了，“行啊！那你赶紧打两份饭菜，我们吃完了就赶紧走人。” 十分钟后，匆忙吃完了午饭的南晶和吴溪，一起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学校门口，正好赶上一辆刚刚到站的公交车，将会经过苏舟母亲所在的医院门口，两个女生赶紧上了车。 虽然不是早晚高峰期，但是这趟公交车上依旧有很多人，座位都坐满了。 南晶和吴溪上车后，选择往车厢后面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走去。最后，她们一起站定在车厢后方的过道上。 在吴溪身旁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他翘着二郎腿，一部手机放在了大腿上，摄像头朝上。 南晶和吴溪都穿着育才中学的校服，只不过前者穿的是裤装，后者穿的是裙装。 吴溪裙装校服的百褶裙裙长在膝盖上一寸的位置，她站在鸭舌帽身边后，那个男人就不动声色地移动大腿靠近她的裙摆下方，利用手机拍摄她的裙底风光。 一开始，吴溪并没有发现鸭舌帽男人暗中偷拍她的变态恶心行为。但是，他后来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手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 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后，敏感的花季少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立马后退一步，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瞬间胀得通红。 “你……” 吴溪又气又羞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是年纪轻脸皮薄的女学生，遇上这种事除了生气和害羞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南晶察觉到了不对劲，扭过头来警觉地询问：“吴溪，怎么了？” 刚才在食堂吃饭时，南晶和吴溪已经互相介绍了姓名。吴溪羞愤又委屈地回答说：“这个男人刚刚好像偷拍我了。” “什么？” 南晶立马就炸了，一边把吴溪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一边指着那个鸭舌帽的鼻子一声大吼。 “死变态，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鸭舌帽还想扮无辜，“你这小丫头无缘无故的干吗骂人啊！还有我的手机干吗要交给你？这是我的私人财产懂吗？” “我呸，你刚才用手机偷拍了我同学，赶紧交出手机把照片删了。否则我们报警了！” 鸭舌帽一听说要报警有点紧张，正好公交车又进站了，他马上站起来想要下车。 “我赶时间，不跟你们纠缠，让开。” 鸭舌帽一边说，一边想要动手推开挡在身前的南晶。还自以为是个小菜一碟的任务，毕竟只是一个小女生嘛，能奈他何？ 结果当然是啪啪猛抽鸭舌帽的脸，鸭舌帽非但没能推开南晶，还反过来被南晶利落地一把抓住手臂反拧到身后，疼得他哇哇大叫。 “啊啊啊，手手手，轻点轻点，要断了。” 南晶不跟他废话，再次发出清晰指令：“手机，交不交？” “交交交，我交，你先松开手啊！” 鸭舌帽的手重获自由后，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偷瞟了南晶一眼，还贼心不死地盘算着要不要反攻倒算一把。 南晶霸气模式全开地瞪了鸭舌帽一眼后，他立刻乖乖地打消了这一念头。因为直觉自动上线告诫他：这个女生不好惹，你还是配合一点直接认怂吧！ 鸭舌帽老老实实地交出自己的手机给南晶检查，她很快就在手机相册里找到吴溪被偷拍裙底风光的几张照片。 除此以外，手机居然还有车上另一个年轻女人的走光照。鸭舌帽刚上车没座位时，有意站在这位女乘客身旁，用手机偷拍了她V领处意外走光的胸部。 得知自己也成了变态偷拍的受害人后，那位女乘客也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她十分彪悍地狠抽了鸭舌帽一巴掌，还让同行的男同事帮忙扭送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去派出所。 南晶和吴溪也都觉得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死变态。只是她们还赶着去医院，就不跟女乘客一起去派出所了，而是把手机作为证物交给了女乘客。 下了公交车后，吴溪由衷地看着南晶说：“南晶，刚才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南晶豪气干云天地一挥手：“不用谢。这种变态既然撞在我手里了，就非收拾他不可。” 南晶和吴溪赶到医院时，苏舟已经翘首相盼地等了好一阵子。看见她们俩一起出现时，他意外不到地怔了一下。 “苏舟，我来了。你们班的同学吴溪也和我一起来了。” 苏舟忍不住要问：“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行动的？” 南晶解释了一下之前在食堂发生的事后，苏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温和又客气地对吴溪表示感谢。 吴溪关切地问：“你妈妈怎么样，手术后恢复得还好吗？” “挺好的，医生说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南晶也插嘴问：“那你明天就能回学校上课了？” “嗯，明天上午办完出院手术把妈妈接回家后，我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苏舟和两个女生在走廊上正说着话，电梯口那端，两扇金属大门徐徐打开，苏渝袅袅婷婷的身影从中走出来。 第33章 苏渝原本昨晚就要来医院的。 可是半路上她驾驶的汽车被后面一辆车追尾了，等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过来勘验现场浪费了不少时间。 折腾完后她一看手表，已经该去接儿子下课了，就把探访计划推迟到了第二天。 今天中午，苏渝趁着午休时间来了医院。刚走出电梯口，她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苏舟，正在和两个穿着育才中学校服的学生说话。 光看校服，苏渝乍一眼还以为那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但是走近一看，她才发现其中一个剪着男生发型，穿着男式校服的学生其实是女生。只是从发型到服装都像一个十足的假小子。 而另一个女生恰好与之相反，是个软萌无敌的软妹子。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头发长长的，声音柔柔的，看上去特别的清纯卡哇伊，像是日韩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苏渝看得心里一动：这个漂亮可爱的女生跟苏舟是什么关系呀？他该不会是交了小女朋友吧？ 苏舟发现了走近的苏渝，客客气气地朝她点了一下头：“姑妈，您来了。” “是啊，小舟，你妈妈还好吧？” “还不错，谢谢关心。” 说完了前来探访病人该说的话后，苏渝就有意无意地看着两个女生询问：“小舟，这两位是你同学吗？” 苏舟“嗯”了一声不想多说，吴溪和南晶都很有礼貌地冲苏渝喊了一声“阿姨好”。 两个女生都知道她就是金骅的妈妈，也都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两眼。 苏渝绾着精致的发髻，穿着一袭质感上乘的裸色修身连衣裙，拎着一只Chanel的黑色小羊皮菱格链条包，脚上是一双裸色与黑色拼接的珍珠细跟尖头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高贵大方，优雅动人。一目了然是上流社会的阔太太。 南晶因为比较了解苏舟家的情况，所以知道他姑妈和奶奶都很壕，对于苏渝这身土豪太太的装束一点也不奇怪。 吴溪就有些纳闷了：咦，金骅的妈妈看起来很阔气呢，那他为什么要去偷钱啊？ 那晚吴溪在辅导机构遇上金骅时，他穿着英才中学的校服，看上去跟其他来上补习课的学生没什么区别。所以她完全没有看出来他其实是个土豪家的小少爷。 “你们好，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面对微笑询问的苏渝，吴溪和南晶都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她笑吟吟地还想继续盘问下去，苏舟却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你们都来了半天了，早点回学校吧，别耽误下午上课。” 虽然南晶和吴溪明明刚到医院不久，但是听到苏舟这么说，南晶很机智地秒懂了他的意思。 “那好，苏舟，我和吴溪就先回学校去了。阿姨再见。” 南晶麻利地一边跟苏渝道别，一边拉着吴溪转身就走。 虽然吴溪有些依依不舍，但她也不傻，也完全不难理解苏舟是想让她们先行离开，当然是无条件地配合了。 两个女生离开后，苏舟看着苏渝笑得彬彬有礼。 “姑妈，谢谢您专程来医院看我妈妈。到病房里坐一会儿吧。” 苏渝其实不太想进病房，但是既然是来探访病人的，表面功夫无论如何还是要做的，只能勉为其难地进去稍微站一会儿。 病房里充斥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息，苏渝很不喜欢这股味道，精心修过的双眉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 病床上的许宜秀一脸稀奇的表情看着她，一边咬着手指一边含糊不清地发问。 “嗯……你是……谁呀？” 当年那场车祸发生后，苏渝也和母亲郑泽雅一样，怀疑许宜秀想要故意害死弟弟苏津，同样没有再见过这位弟媳妇的面。 这些年来，这还是苏渝第一次见到许宜秀。前几天晚上她气势汹汹跑去苏舟家质问外甥时，许宜秀已经早早睡下了。 同样和母亲郑泽雅一样，苏渝也一直不喜欢许宜秀，觉得她配不上苏津。 这个寒门小户的女儿，父亲早逝，靠寡母开个小裁缝店赚钱养大。家世背景比苏家差得太远了，横看竖看都不是良配。 当年，苏津却像喝了迷魂汤一样对许宜秀死心塌地，认定她就是自己的灰姑娘。 苏渝对此嗤之以鼻，因为在她看来，许宜秀根本不配被比拟成灰姑娘。 毕竟童话里的灰姑娘还是贵族出身的公爵小姐，只是一时时运不济被后母欺凌罢了。 但是苏津喜欢许宜秀，因为她美丽、柔弱、楚楚可怜，激发了他身为男性的强烈保护欲。这种保护欲驱使他不惜跟整个家庭为敌，只为了捍卫他心爱的女人。 一段看似可歌可泣的爱情，最终以一死一伤惨烈收场。苏津已经长眠地底好几年，许宜秀则变成了痴痴傻傻的智障人士。 看着病床上那个容颜憔悴神色痴呆的女人，苏渝都有些暗自心惊：她的变化真大啊！如果是在马路上遇见我一定认不出来。 苏舟也下意识地把母亲和姑妈作了一下对比。 虽然苏渝今年已经四十不惑，而许宜秀比她要小两岁，但是她们俩站在一起，养尊处优的苏渝看上去要比许宜秀年轻多了。 勉强在病房里站了不到两分钟，苏渝就借口还有事先走了。苏舟很有礼貌地把姑妈送到了电梯口，她临走前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苏渝欲言又止的时候，苏舟却直截了当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姑妈，奶奶昨天告诉我，当年那桩车祸发生前，我爸正式提出要跟我妈离婚。您知道这件事吗？” 苏渝一怔，没想到郑泽雅居然会把这件事透露给苏舟，这可不是什么适合广而告知的事情呢，尤其不适合对孩子告知。 “妈怎么会突然跟你说起这个啊？” 苏舟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奶奶为了车祸的事迁怒我妈不应该，所以她很明确地告诉我她不是迁怒，而是认定我妈一手炮制了那桩车祸。” 苏渝只能叹着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爸当年的确是打算要跟你妈妈离婚，然后紧接着就出了那桩车祸。因为离婚这一前提，所以我和妈都怀疑你妈妈是故意选择不避开那辆越野车的。” “爸爸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那么困难的日子他们都一起走过来了，为什么一切都好起来后反而要离婚？” 苏舟记得自己小时候虽然过得比较清贫，父母的感情却一直很恩爱。 当郑泽雅终于同意他们一家三口搬回苏氏别墅后，生活条件显著好转，可是父母的感情却破裂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很正常啊！因为夫妻之间往往是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而且当时他们的婚姻又已经持续了七年以上，正好进入一段危险时期，出现婚姻危机一点都不奇怪。” 苏舟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是啊，一对结婚已经多年的夫妇，正进入婚姻生活的倦怠期，开始出现各种矛盾，这个时候如果处理得不好，十有八九会出问题。 如果是一桩得到了双方家长祝福的正常婚姻，在小两口闹矛盾的时候，长辈亲戚们自然都会帮忙劝和不劝离。 然而，许宜秀和苏津的婚姻却从一开始就不被苏家人认可。 因为许宜秀一直不得苏家人的欢心，一旦得知苏津有了离婚的念头，无论是郑泽雅还是苏渝都会力挺他把离婚进行到底。 孤军奋战的许宜秀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或许是彻底绝望了。 所以那一夜，她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选择踩下刹车，等着那辆失控的越野车带来死神寒冷可怕的拥抱。 如果许宜秀真的做出了如此极端的选择，那一刻她显然是已经连自己一起置身死地了，她当时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年幼的儿子该怎么办？ 或许，许宜秀认为苏家绝对不会亏待这个血脉相连的孙子，苏舟终究能衣食无忧地长大。然而，缺乏父母关爱的孩子终究是可怜的，这一点她有没有想过呢？ 回到病房后，苏舟静静凝视着一脸傻笑的许宜秀，眼眶里有微微的酸涩感：妈，您真的那么做了吗？ 苏家别墅。 傍晚的餐桌上，苏渝一边吃着饭，一边告诉母亲郑泽雅自己中午去医院走了一趟。提到许宜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直摇头。 “妈，您那天应该没见到她现在是啥样吧？跟以前相比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都不止，又痴痴傻傻的。小舟每天跟着这么一个妈妈一起生活，想想也真是怪可怜的。我都想建议他把她送去疗养院算了，只是不好开口，毕竟他这方面还是挺倔的。” 郑泽雅神色漠然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副不想谈论这个人的样子。苏渝察颜观色地不再说这件事，而是岔开话题说起了天气。 “小骅，明天听说要降温，你记得穿件外套再出门啊！不然小心着凉。” 金骅嘴里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回答说：“嗯，我知道了。” 第34章 看着母亲的身影上了二楼后，苏渝就压低声音跟金骅说起了悄悄话。 “小骅，我今天在医院还看见苏舟的两个女同学过去找他。其中有一个叫吴溪的女生长得很可爱，我怀疑没准是他的小女朋友。如果他以后跟外婆告你的状，你可以用这一点去反击他。” 郑泽雅明令禁止早恋行为，不准外孙和孙子小小年纪就谈恋爱。 苏渝对此也是持赞成态度的，因为她也觉得早恋会影响儿子学习，更担心小孩会因此过早接触性方面，所以与母亲同一阵营地视校园恋情为洪水猛兽。 不过，苏舟不是苏渝的儿子，她才懒得管他是不是早恋呢，一切随他的便。 因为不喜欢许宜秀，所以苏渝连带也不待见她生的孩子。尽管他是她弟弟唯一的儿子，但他身体里属于许宜秀的另一半血脉，让她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只是苏舟现在手里抓着金骅的把柄，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苏渝就想要反过来抓到苏舟的一点把柄，可以让儿子不那么被动。 母亲的话让金骅一口饭差点卡在喉咙里，“妈您刚才说什么？那个……吴溪是苏舟的女朋友？” “我是这么怀疑的，否则她干吗巴巴地跑去医院看他妈妈呀！你说是吧？” 金骅的心忽然像疾风中的草一样乱了，他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下，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对呀妈，您不是说有两个女生去了医院找苏舟吗？为什么您只怀疑这个吴溪是他女朋友呢？另一个为什么没有被您怀疑呀？” “另一个女生绝对不可能，因为她的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男生。如果苏舟想要找女朋友的话，怎么可能找一个假小子是吧？” 金骅乱草一样的心忽然又整齐熨帖了，他了然于心地一笑：“那个女生是不是叫南晶？” “是啊，你认识她吗？” “妈，上回我会折进派出所，就是因为苏舟和南晶一起摆了我一道。要我说，她才更有可能是苏舟的小女朋友。” 苏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上回你带人去半路围堵的对象就是苏舟和那个南晶啊？还有你之前就是偷了她的钱吗？” 金骅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这个南晶武力值超高人超凶，一般男生都不是她的对手，估计也只有苏舟能降得住她这种女魔头。” 苏渝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搞错了苏舟的早恋对象，怎么都想不通苏舟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像假小子一样的女生。这孩子的口味好像有点重呢！ 这天上午，苏舟回到学校上课了。看见他背着书包出现在校园里，吴溪有点小激动地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嗨，苏舟，你回来上课了。” 苏舟微微一笑：“嗯，这两天的英语作业我恐怕是交不了，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迟疑了一下后，吴溪还是试探着提出邀请：“对了苏舟，这个星期天我约了南晶来我家玩，你要不要一起来？” 苏舟有些出乎意料地一怔：“你和南晶成好朋友了？” “嗯，昨天我们一起去搭公交去医院找你的时候，车上有个变态偷拍我，南晶帮我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苏舟情不自禁地笑了：“收拾变态这种事听起来像是南晶的STYLE。” “是啊，如果不是有她在，我都拿那个变态没办法，除了干生气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你应该跟你哥学习一些防身术，有什么意外状况时至少可以自保一下。” 早在初一那年，苏舟就知道了吴溪有个从小学武术身手超级厉害的哥哥。 因为她有不少小学同学都考进了育才中学，所以关于她哥哥是北城一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育才中学初中部，他想不知道都难。 对于来自苏舟的建议，吴溪自然是直点头。 “你说的也是，那我回头让我哥哥教我几招防身术。”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正好踩着铃声进了高一九班的教室。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后，吴溪才想起苏舟还没有答应星期天是否去她家玩呢，这算是一种婉拒吗？ 虽然苏舟请了两天假，但是班主任孙老师询问苏舟是否需要几位主科老师单独为他补课时，他却婉言拒绝了。因为这些课程他早就已经自学完了。 学霸就是这样，学习进度永远要比普通学生超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别人还在按部就班地学习老师讲授的新课程时，他们已经在开始第N遍的复习了。 一节课上完后，苏舟跑去八班的教室找南晶，她正趴在课桌上努力背单词，因为下节英语课会有考试。 童琳一眼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苏舟后，本能地捅了一下身边的南晶。 “晶哥，苏学霸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南晶抬头一看，笑眯眯地跑了过去：“出院手续看来办得很顺利啊，否则你不会这么早就来了。我原本还以为你至少也要十点后才能来学校上课呢。” “其实我没有去医院办出院手续，我奶奶派了人过来帮忙料理这些事。” 因为苏舟已经留在医院照顾许宜秀两天了，郑泽雅觉得这未免太影响孙子的学习。 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安排了司机过来负责办理出院手续和送许宜秀回家，让苏舟放心地回学校上课。 “那挺好啊！本来这些事也不该你管的，你家土豪奶奶派人出面负责很合理。” “听说昨天你在公交车帮吴溪收拾了一个变态？” “对呀，那个变态超级无敌恶心的。要不是赶着去医院找你，我一定会亲自扭送他去派出所。不过昨晚我和吴溪还是被警察蜀黍叫去配合调查了。” 昨天中午，南晶和吴溪因为有事没有第一时间跟去派出所，但是她们都留了联系号码给那位女乘客。如果警方有需要，她们都愿意出面作证。 得知还有两位受害人是女中学生后，警方当天傍晚打电话找南晶和吴溪过去配合录份口供。 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鸭舌帽最终因涉嫌偷窥、偷拍，被处以行政拘留五天的处罚。他手机里偷拍的照片在民警依法取证后全部予以删除。 当时是吴湖开车送吴溪去的派出所。得知妹妹居然被变态偷拍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不是两个警察拦着，那个鸭舌帽肯定要被他胖揍一顿不可。 得知是南晶在公交车上出面保护了妹妹，吴湖自然是各种对她表示感谢，并特意开车绕上一大圈送她回家。 南晶下车前，吴溪盛情邀请她星期天来自己家里玩。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因为她来到这个新世界后，还没有去同学家里做过客呢。 提到自己这个星期天要去吴溪家做客后，南晶随口问了苏舟一句：“对了，吴溪还说顺便也叫上你一块去，你有空吗？” 吴溪之前问起苏舟这个问题的，他不置可否地没有回答。现在南晶再问一遍，他莞尔一笑地点点头：“好啊！”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苏舟在回九班教室前递给南晶一个小纸袋。 “这是我培养的晶体，随便挑了几个带过来给你看。” 南晶表示意外：“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 苏舟莞尔一笑：“我记性没那么差。” ——尤其是答应过你的事，更是绝对不会忘。 南晶回到教室时，把那个小纸袋随手塞进了裤袋里，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因为英语老师已经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叠试卷，南晶最后抓紧时间又看了几页英语书，争取多记住几个单词和重点。 英语考试结束后，南晶才得空打开那个小纸袋，倒出几枚晶莹剔透的晶体在掌心。 苏舟告诉过南晶，这种人工养晶就相当于人造水晶。而对于她这类外行来说，这几枚晶体看上去就跟天然水晶完全没区别，实在太漂亮了。 一枚是平行四边形斜方的蓝色晶体，湛碧的深蓝色看起来宛如午夜蓝的天空； 一枚是正八面体的紫色养晶，清透的淡紫色像宝石一样美丽； 还有一枚是高度透明的淡绿色晶体，仿佛出自无污染的深海； 另外几枚不太透明的深红色晶体，让人想起传说中的鸽血石。 南晶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感觉苏舟真是太厉害了！同样是玩，看看人家学霸玩得多高级吧！ 一旁的童琳自然也无法忽略南晶手心里那几枚漂亮的晶体，毕竟女生基本上都喜欢这种BLINGBLING的漂亮玩意儿。 “咦，这是水晶石吗？好漂亮啊！” “是啊，只不过是人造水晶，不是天然水晶。” “那有什么关系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还不照样都是人造的嘛！只要好看就行了。你这几颗水晶哪来的？” 南晶一副特骄傲的语气揭晓谜底：“是苏学霸自己培养制造的，牛吧？” “真的吗？”童琳表示自己要跪了，“我还以为学霸除了死读书外什么都不会呢，我真是大错特错啊！” 第35章 一边凑过来欣赏那几枚漂亮的晶体，童琳一边八卦兮兮地问南晶：“晶哥，这是苏学霸送给你的吗？如果是，那我赌一箱辣条，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自从郑江上次在食堂闹过那一出后，关于南晶看上了苏舟的消息已经不是新闻是旧闻了。 而童琳也不止一次问过她是否真的“移情别恋”了苏学霸，她每次都坚定予以否认，说那纯属郑江的胡思乱想加胡说八道。 童琳八卦兮兮的猜测听得南晶有些好笑，想也不想地就果断挥手做了一个否认的动作。 “这不是他送给我的，而是我听说他喜欢养晶体玩想要看看他的劳动成果，他就带几枚来给我看看。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我又不是那种很招男生喜欢的女生。你看看咱们班的同学，不论男生女生都管我叫哥，轰壁虎打小强都是我的活。” 童琳被提醒了，“对了，晶哥，今天中午你一定要抽空去我们宿舍帮忙打小强哦！昨晚有只小强都飞到我枕头上来了，真是超级恐怖啊！” 育才中学的寄宿生统一住在校园东南面的宿舍楼区域。可能因为女生喜欢吃零食，宿舍经常有大量食物残渣，导致蟑螂频繁出没。 童琳就是寄宿生，她所在的302宿舍是蟑螂活动的重灾区。晚上睡觉都能听到蟑螂翅膀震动的声音，有时候还会飞到床上来。 对于胆小的女生来说，这就像活见鬼一样可怕了。 昨晚意外迎接了一只飞上枕头的蟑螂后，童琳这天一进教室就向班上的男生求援，想找一位“勇士”过去帮忙打小强。 结果好几个男生都全部表示对于蟑螂这一物种自己也是怕怕的，不敢接这个单。 童琳由衷地感觉这届男生不行啊！一个个也未免太怂了！ 南晶来了后，得知童琳的烦恼不以为然地笑了：“打小强这种事很简单啊！一拖鞋拍过去就完事了。我一般一拍一个准，小时候还徒手抓过呢。” 在遥远的单纯无知的小屁孩时代，小南晶曾经把厨房里发现的一只蟑螂误当成蟋蟀。 她之前并没见过蟋蟀，只是感觉长得差不多，就一把抓住塞进小罐子里，第二天还带去学校跟同学们炫耀。 一帮同样无知的小屁孩谁也都没认出那个其实是蟑螂，还很好奇地挨个摸了摸这只冒牌蟋蟀，并纳闷它怎么不叫呢？ 童琳马上一脸膜拜地跪求：“晶哥，你真是太猛了！今天中午求你出马帮我们扫平小强吧！必有重谢！” 南晶压根就不CARE那个什么重谢，随意一点头说：“OK，只要拖鞋就位保证完成任务。别说小强，老鼠我都打过了。” 这天中午，南晶在童琳她们宿舍“大开杀戒”。拿出拖鞋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快准狠地消灭了一大堆小强。她负责打小强，其他女生负责尖叫。 宿舍里的小强被消灭干净后，几个女生七手八脚地装满一大包零食塞给南晶，这就是她们的“重谢”。 南晶纯属乐于助人，并不想要谢礼。 但是那几个女生一致认定，对于这个全年级唯一一位能打老鼠灭蟑螂的女生，她们一定要珍惜，绝对不能失去她。所以重谢环节一定不能省略，不然以后就不好开口再求人了。 最后，南晶盛情难却地提着一大袋零食离开了女生宿舍。回教学楼时遇见苏舟，慷慨地打开袋口问他要不要拿一些过去吃。 “你买这么多零食干吗？要请客吗？” “不是我要请客，是别人请我吃的。” 南晶把自己刚刚出征女生宿舍的经历一说，苏舟忍俊不禁地笑了：“所以，这袋零食是你接单打小强的报酬。” “是啊，其实我不想要她们的东西，但是她们非塞给我不可。说是如果我不收的话，她们以后就不好意思再找我帮忙。来，这块巧克力给你吃吧，可以帮助你学习之余补充能量。” 南晶直接从袋子里挑了一大块巧克力递给苏舟。他虽然并不爱吃糖果类的甜食，却微笑着接过了那块巧克力。 一起并肩上楼时，南晶又想起来夸苏舟：“对了，你给我的那几颗养晶体都好漂亮啊！如果不说我还以为是真水晶呢。” “如果你喜欢就留着玩吧，反正我家里还有大把。” “好啊！那我就留下了！对了，这个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如果你有兴趣，改天有空去我家，我当面做给你看啊！” 南晶迫不及待地问：“真的吗？我很有兴趣哦！请问改天具体是指哪天？” “这个星期天吴溪是约你上午去还是下午去她家？” “她说上午去，中午就留在她家吃午饭。” “那我们吃了午饭就走，下午去我家参观我的小型化学实验室。” 南晶笑嘻嘻地点了一下头：“OK，那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天不见不散啊！” 苏舟唇角泛起一个由衷的微笑：“OK，不见不散。” 暮色浓成夜色的傍晚时分，辅导机构楼下。 金骅背着书包从司机拉开的后车门里钻出来时，正好看见吴溪裙袂翩飞走进辅导机构大门的背影。 这天晚上，吴溪也有补习课要上。她一周有三个晚上过去上课。而金骅这个苦逼的高三生为了追上近几个月落下的学业，每天晚上都要过去强化补习。 看见吴溪走在前面，金骅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追着她冲进了辅导机构大门，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嗨，吴溪。” 吴溪回眸一笑，一双大眼睛如一对晶莹闪烁的星辰，甜甜软软的声音像新鲜的麦芽糖。 “金骅，是你啊！” 一边肩并肩地跟吴溪一起走上二楼，金骅一边询问：“你昨天是不是跟南晶一起去医院探望苏舟的妈妈了？” 吴溪并不意外地反问：“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吧？因为我们在医院的时候正好遇上她了。” “嗯，是的，我妈妈还误会你是苏舟的小女朋友呢。” 吴溪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既有些意外，也有些芳心暗喜。因为她个人很喜欢这个美丽的误会。 “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啊？” 金骅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说：“还不是因为南晶太没女生样，所以我妈妈第一眼就把她给PASS了。其实，南晶才是苏舟的小女朋友，对吧？” 吴溪有些怅惘地勉强一笑，含糊其辞地回答说：“……嗯，我只知道他们是好朋友，其他方面的事……我并不清楚呢。” 虽然吴溪能看出苏舟对待南晶跟他对待其他女生的方式大不同，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南晶都没有公开承认过他们是一对学生CP。所以，她不能确切无疑地回答金骅这一问题。 金骅一副十拿九稳的口气，“一定是了，苏舟这小子我很了解他，如果他不喜欢南晶，才不会每天浪费时间陪她一起回家。他的时间可是超级宝贵的，你看过他的学习计划表吗？精确到几点几分，学习起来就像机器一样争分夺秒。” 这一点吴溪倒是早就感受到了，苏舟能稳坐年级第一的超级学霸宝座，是足够优秀也足够努力的结果。 而对于努力学习的人来说，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在他们看来都很宝贵，都不能轻易浪费。 像初中三年，学校每天中午的午餐时间是12点至12点40。但是为了延长学习时间，也为了错峰就餐，苏舟经常自学到12点20分，甚至30分，再去食堂吃完饭，省得排队打饭浪费时间。 吴溪甩甩头，不愿意再想这些令自己心里泛酸的事，有意岔开了话题。 “对了，昨天我在医院看到你妈妈了。她的穿戴都很考究，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又大方。你们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差吧？那你之前……为什么……嗯，你懂我的意思吧？” 金骅自然是懂的，眼神一黯地苦笑了一下，声音艰涩无比。 “我之前不是因为缺钱才去偷东西的。而是因为……我爸几个月前意外去世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偷东西很刺激，能分散心里的痛苦……所以就……” 金骅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自己没说完的话，吴溪满眼同情地看着他，有心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她只能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那只属于少女的纤纤玉手拍在金骅肩头时，份量轻得几近于无。但是少年的心却宛如琴弦，咚的一声被弹响，胸腔里荡开回音无数…… 星期天上午，南晶先到苏舟家楼下跟他会合，然后两个人一起搭公交车去吴溪家做客。 吴溪的家住在一个绿化优美的小区。房子是一楼底层，屋后有一个篱笆围着的小小院落，种着一株暗香浮动的桂花树。 吴溪的父母十分善解人意，知道女儿约了同学来家里玩，夫妇俩特意避出去，把空间留给孩子们。吴湖作为家长代表留下来帮忙招待“贵宾”。 第36章 桂花树荫下，吴湖已经摆好了一个烧烤架，食材也都预备好了。 荤菜有鸡翅、秋刀鱼、鱿鱼串、羊肉串、牛肉串、鱼丸、虾丸等；素菜有金针菇、藕片、玉米、青菜等；主食有年糕，饺子和馒头片；食物品种准备得十分丰富。 很多人都喜欢吃烧烤，吴湖更是狂热的烧烤达人。他甚至有了一套自己的烧烤秘方，腌料、撒料和酱汁都是自己琢磨配制的。 每次妹妹邀请同学来家里玩，只要他在家，都会用自己最拿手的烧烤来款待客人。 南晶也很喜欢吃烧烤。 她大概六七岁大的时候，有一回在家门口玩，看见邻居家那个比她大几岁的男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串烤翅。她口水答答滴地在一旁看了半天，说了一句很没节操的话。 “如果你给我吃一个，我长大后就嫁给你。” 这段为了一个烤翅不惜“出卖自己”的黑历史，让南晶长大后都有点不好意思跟邻居的儿子打招呼。 进了体校走上职业运动员的道路后，南晶从此就与烧烤无缘了。 因为烧烤作为一种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应该是运动员所禁忌的东西。除此以外，烤肉甚至调味品中可能含有大量的添加剂，属于违禁药物。所以运动员原则上不允许吃烧烤。 已经N年没有吃过烧烤的南晶，面对着香喷喷的烧烤架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而娴熟地守着烧烤架烤制食物的吴湖，也和美食一起形成了不小的诱惑。 那天晚上，吴湖陪着吴溪来派出所配合调查时，南晶听说这位高大英武的大哥哥是练过多年武术的高手，就对他很是有点小崇拜。 作为一位跆拳道少女，崇拜武力值超高的男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今天，吴湖又现场秀起了自己的另一手烤肉绝活，南晶对这位高手大哥的印象分更加UP了！ 而接过他烤好的一块蜂蜜鸡翅咬上一口后，她居然又产生了一种“我长大后就嫁给你”的无脑冲动。 “唔，好好吃啊！简直太好吃了！” 吴湖当仁不让地笑着说，“那是，吴湖出品，必属精品——我烤的东西就没人说不好吃的，全是吃到撑都不想停。” 南晶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鸡翅，一边满眼放光地看着吴湖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今天肯定是要吃到撑的。吴大哥，你烤的东西简直是天下第一美味啊！” 南晶那双格外晶亮的眼睛，与如此不吝赞美的话语，让一旁的苏舟下意识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微微睐起双眼。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南晶，一块烤鸡翅就能被“收买”了！ 南晶一吃啃着鸡翅，一边跟吴湖取经，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烤出如此美味的食物。 虽然吴湖平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对于妹妹的同学，却是有问必答地耐心回答。 “烧烤这个活一定要有耐心，火太大容易烤焦，火太小食物不容易熟。烤肉串的时候，木炭放的位置和火候都对烧烤结果影响很大。像羊肉串和牛肉串，烤起来肉串的中间位置熟得快，而两头就比较慢，就需要多移动位置，这样才能及时把整个肉串烤熟而不烤焦。” 吴湖一番话说完的时候，手里的两串烤肉已经烤得香气四溢。 他把其中一串牛肉串递给妹妹，因为吴溪爱吃牛肉，另一串羊肉串则递给了南晶。 作为男生，苏舟享受不到吴湖的特别服务。 这位大哥哥只负责为两位女生烧烤食物，而小哥哥苏舟则要自力更生才能有东西吃。 苏舟对于怎么烤肉完全不在行，因为不得其法，他随手拿的一串鸡翅烤了半天都还没有烤熟。 吴溪有些心疼，所以接过哥哥递来的牛肉串后转手就递给了苏舟。 “你饿了吧？先吃这个吧。” “谢谢你，不用了。我这块鸡翅应该也很快就熟了。” 苏舟彬彬有礼地谢绝了吴溪的好意，而这是她所熟悉的那个苏舟。尽管同窗已经超过三年时间，他对她永远是这么客气礼貌。 吴溪暗中吁了一口气，再一次由衷地感觉自己跟苏舟之间就像存在着厚厚的次元壁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难以打破。 这次吴溪邀请南晶来家里做客，也意外地成功邀请到了苏舟，一度让她十分惊喜与期待，希望自己和苏舟能藉机真正认识与熟悉起来。 然而，结果却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苏舟纯属是因为南晶来做客才跟来的，对于南晶以外的其他人事照样习以为常地保持距离，用一种无可挑剔的礼貌方式。 讪讪然地收回那串被苏舟客气谢绝的牛肉串时，吴溪也终于下定决心要收回自己的一颗少女芳心。 ——算了吧！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我也不要太傻了！就这样算了吧！ 这天中午，南晶、苏舟、吴溪和吴湖四个人围坐在庭院的烧烤架旁，吃了一顿各怀心思的午餐。 对于南晶来说，这顿烧烤午餐吃得很HAPPY。 食物在炉火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散扑鼻，吃起来美味无比。 而烤肉的大哥哥在她眼里也像自带光环一样BLINGLING的，赏心悦目的程度都快赶得上苏舟给她的那几枚晶体了。 对于苏舟来说，这顿烧烤午餐中的每一份食物仿佛都加了醋去调味一样，吃起来总感觉泛着酸。 南晶每一道投向吴湖的晶亮目光，都让这种酸值的浓度提升好几个百分点。 对于吴溪来说，这顿烧烤午餐相当于一次情感火葬场，她对苏舟的那份少女情怀终于走到了末路，到了必须要理智付之一炬的时刻。 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有心大的吴湖自始至终一门心思投身于烧烤大业，啥也没留意，啥也不清楚。就知道兢兢业业地烤好每一份食物，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烧烤达人的荣誉称号。 一顿丰富的烧烤大餐结束后，南晶和苏舟稍坐片刻就一起告辞离开了吴溪家。 吴湖正好也要出门，热情洋溢地开着车把他俩送到了苏舟家楼下。 下车时，南晶仰着一张苹果脸笑容满面地对吴湖道谢：“吴大哥，谢谢你送我们。” “不客气，小CASE。我说妹子，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联系哥哥我，凡是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到底啊！” 对于救过自家宝贝妹妹的人，吴湖自然是拍着胸脯许下承诺。南晶眼睛亮晶晶地直点头，开启前所未有的小迷妹模式。 “好的，谢谢吴大哥。” 吴湖驾驶着汽车掉头走了，南晶还站在车后直挥手，苏舟在一旁凉凉地说：“好了，别挥了，手不酸吗？” 南晶完全就字面意义去理解这个问题，“没有，不酸，好着呢。” 苏舟超级无语地转过身走进公寓楼大门，南晶无知无觉地跟在他后面，脸上还是一副小迷妹的神色。 “你有没有觉得吴溪的哥哥好MAN呀？” “不觉的。” “不是吧？他的MAN值那么高你都GET不到吗？” “我为什么要GET一个男人的MAN值有多高？我又不是GAY，就算他的荷尔蒙论吨砸都跟我无关。” “这倒也是哦！你可能不觉的，但是我觉得他好MAN啊！听说他练过武术，身手一级棒，还能烤那么好吃的东西。好想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哥哥啊！既能帮我打流氓，也能为我下厨房。” 苏舟冷冷淡淡的神色终于有所升温，“原来你是很想有这么一个哥哥啊！” 南晶满脸遗憾地点了点头：“嗯，可惜这种机会只有重新投胎才有了。” 不过，以后也许我可以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在脑子里浮起时，南晶不觉呆了一下。 以前在省队的时候，南晶的舍友小苗很喜欢聊以后找男朋友的事。而她未来男朋友的参考值，基本上都来自她看过的每一本言情小说。 像很多女生看一部韩剧就换一个老公一样，小苗是看一本小言就换一个未来男友标准。 像什么霸道总裁、邪魁王爷、冰山美男、温柔暖男，小奶狗、小狼狗等等，小苗基本上照单全收，见一个爱一个。 还说如果法律不管、家里又有矿的话，她的梦想是坐拥一个全美男后宫。 相比之下，南晶在这方面却一直不开窍。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她不像其他女生有那么多花花朵朵的细腻心思。小苗问起她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时，她就漫不经心地提了一点要求。 “只要他够MAN，能打得过我就行——就这一点来说，娘炮是绝对绝对不要的。” “如果只有这个标准，那么男队那边的人基本上都是你的菜了。” 想一想男队那些孔武有力四肢发达的男生们，南晶心如古井无波澜，大脑皮质层没有产生任何化学反应，于是她随口又追加了一个要求。 “还得我看了有感觉才行。” 小苗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头，眼缘也很重要啊亲。” 第37章 虽然跟小苗讨论过这方面的事，但南晶脑子里并没有真正动过这根弦，纯属单一的学术探讨。 然而，今天南晶对吴湖的好感度UP后，她居然产生了一个以后找个像他一样的男朋友的念头。 以前她可从没在“男朋友”这种事上浪费过脑细胞。 南晶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咦，我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脑子抽风了吗？ 走进苏舟家的大门后，南晶由衷地哇了一声：“你家好大好漂亮啊！” 苏舟淡淡一笑：“确切地说，是我奶奶的家。我和妈妈只是寄居。” 南晶不太了解苏舟母子跟那位土豪奶奶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她明明壕气干云天，但儿媳和孙子连个稳定住所都没有，只能靠她施舍一个寄身之所。但是这些问题也不好多问了。 许宜秀每天中午都会被周姨带去睡午觉，雷打不动地睡到两点半或三点。 屋子里现在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苏舟领着南晶穿过客厅来到书房。 书房上了锁，这是整套公寓里唯一一间上锁的屋子。不是为了防贼，而是为了许宜秀的安全。 自从苏舟迷上养晶体后，书房一角被开辟成了一个小型化学实验台。 台面上摆满了试管、烧杯、量筒、酒精灯、容量瓶、玻璃棒、滴瓶、可调电炉、酒精喷灯、铁架台、滴定台、试管架、试管夹、等形形色色的玻璃仪器与配套用品。 作为一个养晶体爱好者，苏舟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地操作这些仪器利用药品进行化学实验，只要谨慎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事。 但是智力受损的许宜秀不懂事，不像周姨那样得到叮嘱就不会进来乱碰这些东西。 如果她傻乎乎地跑进书房来“玩”，接触到这些化学仪器与药品结果肯定是不妙的。所以书房必须上锁。 苏舟领着南晶参观了书房里的小型化学实验台，还有一些目前正处于养成模式的晶种。 颜色不同、透明度不同的各式晶种，都被装在盛了溶液的烧杯里，有着晶莹透剔的美感。 南晶兴致勃勃地东看西问，“这些晶种是怎么做出来的？” 苏舟随手拿起一瓶化学药品说：“这是硫酸铜，我给你的几枚晶体中，那块像蓝宝石一样漂亮的养晶就是用它制作的。我现在可以现场操作一下基本步骤。” 严格按照比例要求，苏舟称了适量的硫酸铜粉末倒入烧杯，加入适量蒸馏水，滴入适量稀硫酸使其溶液的pH为2左右，加热使其充分溶解。趁热过滤后，用热烧杯盛接过滤液开始静置。 硫酸铜的溶解度是随温度升高而逐渐增大的，当温度降低后就会有晶体析出。 静置几个小时后，溶液中就会因自然降温形成小的单晶。从中挑选出大小合适、形状规则的小晶体作为晶种，再进一步培养成大晶体。 晶种直接放在盛有饱和硫酸铜溶液的烧杯里进行培养。只要每天往烧杯里加入少量微热的饱和硫酸铜溶液，小晶体就会逐渐长大。 在晶种培养过程中，振动会妨碍粒子的有序排列。 因此在培养过程中要尽量避免振动、注意防尘。如果大晶体表面形成了小块的杂晶或晶簇，可以通过微微加热的方式使其溶解。 听完苏舟的讲解后，南晶明白了。 “所以，这杯硫酸铜溶液，目前除了颜色好看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出晶体了。” “对，要等它降温后才能形成晶体。就像晒盐一样，盐分很高的海水被蒸发后，就会结晶成一粒粒固态的粗盐。” “晒盐好像要晒很久，这个养晶体看来也一样了。” “是的，要有耐心。不过，这里有一朵硫酸铜晶体玫瑰花，已经算是成品了。” 苏舟打开实验台上方的壁柜门，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盛满蓝色液体的平底烧瓶。 瓶子里浸泡着一朵结满蓝色晶体的玫瑰花，在午后的阳光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南晶惊讶极了，“哇塞，太漂亮了！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 “简单，先用硫酸纸折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然后把它放到盛有饱和硫酸铜溶液的烧杯里静置。一般几个小时后纸花表面就能结出晶簇，变成一朵水晶花。” 这朵仿佛长满了蓝钻般璀璨无比的水晶玫瑰，居然是苏舟用一张纸加一杯饱和溶液制造出来的。 这让南晶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魔法师，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膜拜。 “苏学霸，你真是太神奇了！” 苏舟很享受南晶此刻的目光，因为现在她那双眼睛的晶亮程度超过了之前对吴湖的放光程度，这一点让他特别满意特别欢喜。 这一回合，小清新的水晶玫瑰完胜了烟熏火燎的烤鸡翅。 “你想不想也试着做一朵？” 南晶直点头，很想尝试一下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 在苏舟的指点下，她用硫酸纸叠了一朵漂亮的纸玫瑰，兴致勃勃地泡入硫酸铜饱和溶液中。 结晶前，纸玫瑰必须一直浸泡在溶液中。未冷却之前也需要一直搅拌使析出均匀，操作不当可能导致之后晶体的析出减少，玫瑰花就没那么璀璨晶莹了。 南晶很起劲地搅拌着溶液，看着烧杯里原本纯白的纸玫瑰上一点点染上蓝色晶体，很有成就感地笑了。 这个下午，南晶在苏舟家里玩得很开心。 在他的耐心指点下，她也亲手制作出了一朵特别的晶体玫瑰。 虽然这朵晶体玫瑰还没有完全“养成”，但是已经初具雏形，她很期待它成为成品的那一天。 南晶离开苏舟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钟左右。 虽然反仆为主的周姨，很热情地留南晶吃了晚饭再走，但是听说苏舟自己都不在家吃晚饭，而是要去奶奶家，她自然是不会留下来的。 “谢谢周姨，不用了，我中午已经是在同学家吃的饭，晚上还是回去陪外婆吃饭吧。” 苏舟把南晶送到电梯口，她一边走还一边兴致高涨地问：“下个星期天我什么时候过来找你方便？” 南晶在苏舟指点下亲手做出来的那朵晶体玫瑰，在硫酸铜饱和溶液中多养一段时间会更漂亮。 “养成”后先取出来晾干，再用水晶滴胶将其封存。那样既方便长期保存，也能隔绝化学药品中的有害物质。 苏舟约南晶下个星期天继续来他家，两个人一起用水晶滴胶把这两朵晶体玫瑰封存起来。 南晶很乐意地点了头，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晶体化学让她有一种打开了魔法世界的大门的奇妙感。 “上午吧，我一般上午有空。” 南晶随口问了一句：“哦，你下午要干吗？” “下午我要上英语口语的强化课。” 南晶怔了一下，“那你今天下午怎么在家？” 苏舟耸了耸肩：“偶尔也想跷个课了！” “真想不到学霸居然也有跷课的时候啊！” 南晶一边说一边笑。她有一双不大却很圆的杏仁眼，绕着两圈不长却很浓密的睫毛，笑起来的时候扑闪扑闪的，非常灵动可爱。 凝视着她笑语嫣然的面孔，苏舟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不是平时那种彬彬有礼的礼貌笑容，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愉悦微笑。 下午五点钟，苏家派来接苏舟的车子像平时一样准时等在楼下。 也像平时一样，司机接了苏舟后，再顺便去辅导机构接补完课的金骅。 金骅上车时，苏舟纯属客套加例行公事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小骅哥哥。” 金骅平时总是装作听不见苏舟在跟自己打招呼，但是今天却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还主动问起：“你妈妈没事了吧？” 苏舟微微讶异地挑了一下眉，有些不太习惯金骅突如其来的友善，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这一问题。 “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 金骅那晚跟吴溪透露了自己在丧父后的一大波非典型操作后，得到了她的理解与同情。 虽然她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轻拍在他肩头的那只手，却让他的心瞬间像被甘露淋过一样，所有的龟裂、皲裂都被抚平了。 课间十五分钟，吴溪又和金骅一起去喝了一杯珍珠奶茶。天性温柔同情心丰沛的少女，用一节课的时间想了很多安慰鼓励他的话。 尽管此类话语以前已经有很多人跟金骅说过，但是那些人说出来是废话，吴溪说出来就是天降花雨，每一个字都是他想珍重收藏的雨花石。 金骅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生产生如此特殊的感觉。 虽然他长得帅、成绩好、家世也好，从小学到中学，学校里都一直不乏喜欢他的女生，但是他却一直对那些女生无感。 而现在，金骅终于知道对一个人有感觉是什么滋味了。 那意味着，那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成为了非常特别的存在。不只是TA本人，就连与TA相关的一切，都能让他另眼相待。 第38章 比如苏舟，就因为他和吴溪是同班同学，现在金骅看到他都觉得更顺眼一些了。 “你有个叫吴溪的同班同学是吧？” 金骅询问的这个问题，让苏舟有些意外：“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她跟我在同一个辅导机构上补习课。” 苏舟懂了，显然在“偷钱包”事件之后，吴溪和金骅又再次见面了。 而从金骅说起这件事时的语气来看，他和吴溪的重逢应该不会是难堪的一幕。否则他早就化身人肉□□包各种咆哮，而不是如此的态度亲善。 苏舟“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但是金骅却还有问题想问：“你跟吴溪熟吗？” 虽然上午才和南晶一起去吴溪家做客，但是苏舟实事求是地回答：“不太熟。” “那她为什么会和南晶一起去医院找你？” 苏舟若有所悟地目光一闪，果断撇清关系：“我不知道，应该是南晶叫她一起来的，她俩关系不错。” 那天吴溪和南晶一起去了医院，还被苏渝误会成是苏舟的小女朋友。虽然金骅果断否决了母亲的猜测，但是后来想一想却又觉得有点奇怪。 南晶作为更靠谱的绯闻女友人选，跑去医院找苏舟可以理解。但吴溪为什么也要去呢？她该不会是对苏舟有什么心思吧？ 金骅不喜欢自己的这一猜测，却又不好直接问吴溪这个问题。于是，他想到了另一当事人苏舟，今天不惜降尊纡贵地跟他开聊，绕着圈子打听。 苏舟的回答让金骅很满意，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微翘，眉目间浮起一缕愉悦之色。 苏舟眼角余光斜飞，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金骅的神色，越发证实了自己刚才心里的猜测：不会错，金骅一定是喜欢上吴溪了！ 傍晚六点，苏家别墅的餐厅。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郑泽雅的车还有几分钟才能到家，大家都坐在客厅里耐心等待着。 六点过五分后，司机跑在前头推开房门，郑泽雅走路带风地进了屋，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立刻集体起立，一起恭恭敬敬地开口跟她打招呼。 “妈。” “外婆。” “奶奶。” 郑泽雅穿着一身黑白千鸟格的套装，肩膀上随意披了一件极简风的黑色风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看上去干练又时尚，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女强人的风采，是一种“大BOSS出没，小心接驾”的霸气模式。 郑泽雅在餐桌前的主座款款落座后，苏渝和金骅、苏舟才规规矩矩地分别在她左右两旁的座位上坐下来，晚餐正式开始。 苏舟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除非其他人开口跟他说话，否则他一般不会主动出声。 餐桌上，说话最多的人永远是苏渝，因为她会慈母心切地不停为儿子挟菜，反复劝他多吃点这个或那个，还会频频问起他白天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郑泽雅一边仪态优雅地喝着汤，一边不动声色地轻瞟了苏舟一眼。 自从那天在医院说破了当年那场惨烈车祸幕后隐藏的往事后，郑泽雅这是头一回跟孙子见面。 她不知道这几天苏舟是怎么消化这件事的，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又不卑不亢。 喝完小半碗汤后，郑泽雅决定对孙子表示一下关心，缓缓开口问：“小舟，你今天下午的口语强化课上得怎么样？” 郑泽雅平时很少问苏舟这类问题。作为公司的领军人物，她一向是那种只着眼全局的人。局部细节之类的统统不管，全部交给相应部门负责。 像苏舟的学习方面，郑泽雅以往只会问他这次考试有无信心继续拿年级第一，从不会具体问他是怎么学习，怎么抓重点，怎么攻克难题等等细节。 苏舟被郑泽雅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愣了一下。不只是因为奶奶会心血来潮地这么问他，还因为他恰恰今天下午没去上这个强化课。 “奶奶，我今天下午的课改到晚上了。” “为什么？” “下午我在家里做硫酸铜晶体实验。” 苏舟不会编造理由对郑泽雅说谎，但也不会和盘托出一切。他只是有选择地说出自己今天下午的安排，绝口不提自己是和南晶一起在家做晶体实验。 这些都是真话，所以苏舟说得很坦然，即使是鹰眼如炬的郑泽雅也没看出来他的神色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她却觉得有些不合理。 “你平时也会调课去做晶体实验吗？就不能用闲暇时间完成吗？” 苏舟只好认错：“这次实验的时间有点久，占用了上课的时间。对不起奶奶，我以后不会了。” 郑泽雅并没想要斥责孙子的意思，只是惯性使然地挑了一下刺，也是高管人士的通病了。 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知道你做这些晶体实验学到了很多化学知识，不过不要因此影响到其他课程，时间统筹方面一定要科学合理。知道吗？” 苏舟眼观鼻鼻观心地恭敬回答：“知道了，奶奶。” 在这个家里，郑泽雅说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任何人能违背她的意愿。尤其是苏舟和母亲的生活来源完全依靠奶奶，他不可能不按照她的规则行事。 晚上七点钟，苏舟的英语口语强化课开始了。他的一对一外教是来自纽约的男青年迈克，满头红发，满脸雀斑，一双蓝眼睛像海水一样湛蓝清澈。 这种一对一的口语强化课，外教迈克和苏舟的上课方式就是聊天。 全程用英语漫无目的地闲聊，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发音、吐字、遣词造句等等。 发音要标准；吐字要清晰；词造句要讲究语法；这些都是语言学方面的重点所在。 苏舟的英语口语已经很流利了，和迈克的交流基本无障碍，而且还被迈克熏陶出了一口纯正标准的美式英语。 聊天过程中，迈克问起苏舟今天为什么会调课。毕竟他以前从来没有要求调过课，一向严格遵守课程时间安排。 回忆起今天下午和南晶在书房里共度的时光，苏舟有些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 迈克留意到了学生这个笑容全然不同以往的礼貌客套——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像面具，现在这个微笑才像是他自己的真正笑容，那是从心湖深处荡漾到眉梢眼角的笑的涟漪。 迈克立刻门儿清地用英语询问苏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一个女生才要求调课？一定是，我猜对了吗？” 如果迈克不是一名外教，苏舟会毫不犹豫地否认。因为那样他肯定会挨批评，而且个人隐私也就完全没保障了。 但是，老外不像中国人那样对于早恋一事谈虎变色。 他们认为十几岁的青春期少男少女谈恋爱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并且鼓励孩子恋爱，认为这是年轻男女生交际的一种重要方式。 此外，老外也十分尊重个人隐私，苏舟充分信任迈克不会把他的事到处乱传。 苏舟用流利的英语坦率作答：“是的，迈克，因为我今天邀请了一位女生来家里做客，所以下午没来上课。” “那一定是一位很可爱的女生，你很喜欢她，对吗？” 苏舟莞尔一笑：“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她超凶的，不可爱。但是我偏偏很喜欢，尤其是她凶起来扁人的样子，感觉特别有魅力，特别吸引我。” “听上去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所以对你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今天下午你们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苏舟由衷地点了点头：“是的，非常愉快。” “苏，我为你感到高兴。不过，你的父母应该不会高兴吧？我知道，中国的家长是不允许孩子们在青春期谈恋爱的。” “的确如此，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这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甚至连那个女生都不知道。” 迈克无法理解这一点，“你的意思是那个女生都不知道你喜欢她吗？为什么？” “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让她知道。” “为什么你不想让她知道呢？” 看着窗外夜空中一瓣白莲似的弯月，苏舟有些微微恍神地发着呆。 为什么不想让南晶知道自己喜欢她呢？个中理由有很多。苏舟一时半会儿都理不清头绪，心思复杂得真像一张内有千千结的网。 在学霸苏舟的世界中，“谈恋爱”一直是与他全然无关的一个词。以前他从没想过要跟哪个女生来一场校园恋情，他可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去风花雪月。 而郑泽雅在这方面也明令禁止，再三要求孙子和外孙在学生时代专心读书，不要小小年纪就谈恋爱。 一方面是奶奶的禁令，另一方面是苏舟本人的一心刻苦求学，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心无旁鹜地专注于学习。 学习基本占据了苏舟生活的全部，无论是已经过去的几年，还是未来将至的几年内，刻苦学习都是他的生活常态。 学习是他赢得奶奶另眼相待的唯一筹码，他和母亲的生活水准也完全取决于这一点。 第39章 学习对于苏舟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所以他刻苦的程度远胜一般学生。 像有些好学生只要作业都会做，效率也够高，基础足够扎实，就觉得自己已经OK了！可是苏舟不会那么想，他对自己的要求要高得多。 别人都会做的作业，他会多想几种有意思的解法； 别人学习的效率高，他会努力让自己的效率更高； 别人的基础足够扎实，他会让自己的基础扎实得胜过钢筋混凝土； 苏舟之所以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是因为郑泽雅十分重视孙辈们的学习成绩。她不喜欢LOSER，越优秀的人越能让她青睐。 应试教育的模式下，刷题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反复熟练并掌握知识点的一大方法。 苏舟从初中开始的兴趣爱好就是刷题。 一本资料试卷题到手后，他先会用铅笔做一遍，然后擦掉再用水笔做一遍，最后再用红笔在水笔的基础上再做一遍。 反复刷上三遍后，这些题目考的知识点基本上就算是印在他的大脑里了。 热衷于刷题的苏舟，几乎把市面上能够找到的试卷题都做过三遍以上。这让他的知识点掌握得非常熟练且全面。 每次考试时，数理化老师都一致认为他的解题过程几乎完美，让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扣分点。 与苏舟在学习方面的全身心投入相比，他对异性的感觉只能用迟钝来形容。 初中时代曾经有过一个小女生给苏舟递情书，结果他直接拒收，理由是没时间看。像吴溪那样以问功课为借口来接近他的女生，他统统直接打发她们去找老师。 苏舟没时间应付这些直接或间接对他示好的女生，因为学习才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情窦初开是什么？情愫初萌又是什么？考试考这些东西吗？不考那他就完全不CARE。 然而，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一阵暴风雨。苏舟一度以为自己完全不CARE的东西，却突如其来地闯进了他的生活，南晶成为了他感情世界开天辟地的经与纬。 以前在苏舟眼里，学校的女生们就是一个面目模糊的整体，没有个体之分。像吴溪可以是王溪李溪或赵溪，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南晶却在这个面目模糊的整体中强势突围而出。 从那天她剪了短发、怼了郑江开始，这个女生就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她气场全开地痛扁海霸王那一刻，他觉得她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在闪闪发光。 学校那么多的花季少女，不论颜值是高是低，一个个外表都很有女生样。 然而，唯一一个完全没有女生样的假小子南晶，却让苏舟从没被人拨动过的心弦发出一声清响。 苏舟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深处的那声弦响，一整晚脑子里都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心弦被拨动的苏舟，开始有意识地接近南晶，很快就被大大咧咧的她所接纳，两个人成了关系密切的好朋友。 他约她放学一起回家，为了她开始参加学校活动，不再是那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关心的刷题狂魔。 然而，要不要挑明自己的心思，让南朋友变成女朋友，苏舟却一直在犹豫中。 谈恋爱是一桩需要耗费时间精力的事，可苏舟能够分给女朋友的时间相当有限。而且奶奶又在这方面有明文禁令，如果被她知道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南晶就像以前的苏舟，对于情情爱爱这种事完全不开窍。她丝毫GET不到苏舟对她的特别关注，只是单纯地拿他当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苏舟挑明了自己的心意，南晶却不愿意接受，到时候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尴尬。 如果南晶愿意接受，可是苏舟又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陪自己的小女朋友，这段关系会不会也很难维护呢？到时候结果恐怕也会不妙。 前几天，郑泽雅刚刚对苏舟揭露了父母车祸背后的潜在真相，听得十五岁的少年后背直冒寒气。 因为家庭关系的特殊性，苏舟很小就知道父母的婚姻不被祖母接受，所以母亲许宜秀婚后N年一直不被允许踏入苏家别墅，哪怕是母凭子贵都不行。 为了让年幼的儿子理解这件事，许宜秀在苏舟很小的时候就给他讲自己和苏津的故事。让他知道爸爸有多爱妈妈，才会为了妈妈不惜与整个家庭对抗。 然而，他们两个人尽管曾经爱得死去活来，也轰轰烈烈地为爱抗争过，到头来还是走到了离婚那一步，最终还以一个如此惨烈的结局收场，真是让人没法不心寒齿冷。 苏舟有些心绪沉重地吁了一口气：或许还是什么都别说了！虽然我喜欢她，但没必要非得让她知道，更不一定非要求一个结果。如果那个结果到头来不好，还不如不要开始呢。 苏舟如此复杂的心思，不可能一一地对迈克说清楚，老外的思维也理解不了。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舟含糊地想要一语带过这个问题，也不算是撒谎，他的确也不知道怎么向一个女生表白心意。 刷过无数道难题的超级学霸，对于爱情这道题却不知道要怎么列出公式，怎么计算步骤，怎么求出答案——这方面他就像文盲一样无知。 迈克好为人师地为学生提出建议：“直接告诉她就行了。在我们美国，如果对一个人感兴趣都是直截了当地告诉TA。你们中国人这方面实在太含蓄了！” “如果我送一朵玫瑰花给她，你会觉得这个方式含蓄吗？” “玫瑰象征爱情，尤其是红玫瑰很直白地表达着我爱你的意思，你完全可以用一朵红玫瑰去向你心爱的女生告白。” 苏舟耸肩一笑：“我不打算送红玫瑰，我自己动手做了一朵蓝色晶体玫瑰想要送给她。” 迷上晶体化学后，苏舟经常在家制作各种无机盐晶体，各种混合晶体。 从初阶的单晶培养开始，到现在对晶体进行切割塑形，苏舟已经有了很多形形色色的晶体作品。但是，以前他还没有尝试过制作晶体玫瑰。 因为像晶体玫瑰、心型晶簇之类浪漫指数爆表的成品，被很多晶体爱好者戏谑为脱单利器，基本上都是做了送妹子的。 苏舟以前还对此嗤之以鼻，现在却也不可避免地被同化了。 一朵永不凋谢的晶体玫瑰，是多么适合用来代表爱情啊！虽然爱情难得永恒，但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份永恒不变的爱情。不是吗？ 所以，苏舟特意做了那朵硫酸铜晶体玫瑰，打算找个自然而然的方式送给南晶。 就算她不知道他喜欢他，不能回馈他什么，他照样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欢这个女生。 新的一周来临，校运会将于本周三正式开幕，赛前训练开始进入倒计时。 被体育老师强化训练一番后，接受赛前训练的学生们体能都有了很大提高。 南晶现在能在十三分钟内跑完三千米，苏舟最好的训练成绩是10分15秒，仅次于两位跑进了10分钟以内的体育生。 体育老师再次有种想要把苏舟招去校田径队的冲动，但他知道自己这种话连提都不要提。人家可是年级第一的高智商学霸，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读书来当体育生呢？ 体育老师还想发展一下南晶，因为她看上去也是一株挺有潜力的好苗子。但是南晶可不外行，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入行太晚，已经不适合走职业运动员的路子，还是在学习方面用功更靠谱。 校运会前的最后一次赛前训练结束后，南晶和苏舟像平时那样跑去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水喝。照例是两瓶青柠口味的脉动。 这天轮到南晶付钱，她没有零钱，掏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给老板找零。苏舟则在一旁体贴地把两瓶脉动都拧开了瓶盖，递了一瓶给她。 南晶正口渴着呢，接过去就喝了一大口。这时候，老板数好了一堆零钱拿来找给她，她随手把那瓶脉动往柜台上一放，开始清点那堆零钱。 苏舟举着自己那瓶脉动喝了一口后，感觉风吹过来有点凉，也在柜台上放下了饮料瓶，把原本绑在腰间的运动外套穿起来。 两瓶脉动像两位主人一样挨得很近，南晶把数好的零钱放进钱包后，漫不经心地抓起一瓶重新喝了起来。她粗枝大叶惯了，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其实是拿了苏舟那一瓶。 苏舟却留意到了这一点，一位合格的学霸注意力总是相当集中的，不会轻易弄错任何东西。 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将错就错地拿起南晶喝过的那瓶脉动，微笑着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奇怪，明明是两瓶一模一样的饮料，但是苏舟却有种这瓶脉动口感更好的感觉。 别人喝过的东西不嫌弃也就算了，居然还觉得更好喝，他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头脑不太清醒。 喜欢一个人往往如此，对TA的认知总是自带滤镜模式和美图功能，与之有关的一切都千好万好，无一不好。 第40章 这天上午九点钟，校运会正式开幕。学校的各级领导与全校师生一起出席开幕式。隆重又冗长的开幕式结束后，校运会比赛正式开始。 校运会期间的比赛分为田赛和径赛。 田赛是在田径场规定的区域内进行的跳跃及投掷项目竞赛的统称，分为跳和掷，其中跳的项目有：跳高、跳远、撑竿跳高；掷的项目有：铅球、铁饼、标枪、链球等。 径赛是在田径场的跑道或规定道路上进行的跑和走的竞赛项目的统称，相关项目项目有100米、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3000米、4×100米接力、4×400米接力等。 开幕式这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年轻的学生运动员们在跑道上、操场上龙腾虎跃，跑步、跳高、跳远、铅球……每一场比赛都朝气蓬勃，尽情挥洒着青春的活力，引来掌声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校运会一共进行三天，第三天举行的基本上都是各个比赛项目的决赛。3000米长跑作为压轴戏码，被安排在这天下午进行。 中午的时候，天公很不作美地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天地间悬起了一挂朦胧的雨之帘。 下午两点钟，男子三千米长跑比赛只能冒着雨开始。 三千米长跑作为校动会上最令人期待的比赛项目之一，吸引了很多学生前来现场观赛。尽管天空下着雨也没能阻挡他们高涨的热情。五颜六色的雨伞把跑道两旁铺成了一片蘑菇地。 南晶跑过来为苏舟打气，“苏学霸，加油哇！我看好你进前三，你一定能做到的。” 苏舟毫不含糊地做出承诺，“前三是吧？No problem。” “那我在终点等你啊！” 裁判的发令枪响后，参赛选手们没有像百米赛跑的运动员那样争分夺秒冲出去。长跑可不是凭速度取胜的，主要靠坚持与耐力，最后阶段才开始冲刺。 苏舟保持均速前进，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体育生后面跑，口鼻一起做着深呼吸，保证身体里有足够的氧气量。 一圈，两圈，三圈……四百米的标准跑道跑上七圈半，在最后半圈进入冲刺阶段，谁第一个冲过终点，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比赛终于进行到最后半圈时，场上的选手们都开始拼尽全力开始最后的冲刺，场外观众们的助威声也越来越加响亮。 跑道两旁，有很多学生都在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打气。南晶她们班没有男生进入这个项目的决赛，所以她站在终点理直气壮地大声为苏舟加油。 “苏舟，加油！苏舟，加油！” 操场上有那么多人在同时大喊着加油，南晶的声音苏舟根本就听不见。但是他知道她在终点等他，他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终点方向，在雨雾中寻找她的身影。 苏舟最终以第三名的成绩冲过了终点线，这是一个虽败犹荣的成绩，毕竟他的竞争对手是体育生。 南晶兴冲冲地朝他比了一个V形的胜利手势：“耶！苏学霸，你今天成功跨界拿了一个长跑季军，棒棒哒！” 苏舟笑着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 冒着雨跑完的三千米，他现在连眼睫毛上都沾着雨珠，头发更是早就全部淋湿了，发梢都在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水。身上的一件白色短袖T恤前襟也已经基本湿透了，像第二层皮肤一样半透明地贴在身上。 志愿者服务队的学生们，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毛巾过来分发给冒雨跑完的运动员。吴溪要了一块递给苏舟。 “你都淋得一身湿了，快拿毛巾擦一擦吧，当心感冒。” 苏舟本来想说没关系不需要，但是南晶随手就接过那块毛巾盖在他头上，“吴溪说得对，你快擦擦吧。” 苏舟就着那条毛巾擦了一下滴水的头发。湿漉漉的刘海被毛巾大力揉搓过后，一绺一绺的散乱纷披在光洁的额头上，像一瓣一瓣的黑菊花，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如玉石。 南晶忽然发现淋了雨的苏舟跟平时很不一样。 平时的他总是斯斯文文的Gentleman形象，头发永远清爽整齐，衣服永远干净整洁。现在他这副被雨淋得乱七八糟的样子，按理说本该是狼狈相才对，却偏偏很神奇地颇具欣赏价值——说人话就是看起来很好看。 不过南晶可没时间一直欣赏苏舟的美色，女子三千跑长跑比赛即将开始，她要准备上赛场了。 比赛开始前，苏舟跟在南晶身后提醒她，雨天的塑胶跑道会比平时湿滑一些，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摔跤。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女子三千米长跑比赛进行到冲刺阶段时，南晶开始加速准备超越跑在她前面的一个女生。就在她即将与那个女生擦肩而过时，对方突然脚一滑摔了。 因为与那个女生的距离实在太近，南晶很不幸地连带被绊倒了，两个人在塑胶跑道上滚成一团。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导致南晶没能在三千米长跑是取得理想的成绩。 突然摔倒打乱了冲刺的节奏，虽然她很快就爬起来重新调整好状态继续往前跑，但是最终只拿到第四名。 南晶摔倒的时候，苏舟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冲到她身边，就看见她已经爬起来继续跑。 他没有退回去，而是留在跑道内侧陪着她跑到终点，吴溪拿着毛巾在终点等他们。 雨势虽然已经小成了毛毛细雨，但是三千米跑完后，南晶也淋得满头满脸都是雨水。一身红蓝撞色的运动装校服，前胸后背也泅得湿漉漉。 南晶从吴溪手里接过毛巾盖在脸上抹了一把，突然觉得左手腕很痛，无法使劲。 刚才意外摔倒的时候，南晶情急之下用左手腕撑了一下地。当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却觉得手腕一阵钝痛无力。 她低下头查看了一下，腕关节没有肿胀畸形的情况。骨折的可能性显然不大，更有可能是是肌腱韧带或者关节囊的拉伤。 苏舟留意到了南晶检查左手腕的行为，敏感地询问道：“南晶，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摔倒时受伤了？” 南晶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点头：“嗯，手腕可能是有扭伤或拉伤，现在很痛，没办法用力。” “那我陪你去医务室看一下，走吧。” 学校的医务室平时基本上属于摆设，但是校运会期间还是有点用的。在一些激烈的比赛中，意外伤害在所难免，小伤小痛就由校医全权负责解决了。 苏舟陪着南晶来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今天下午已经处理了两个受伤的学生。一个是脚踝扭伤的男生，一个是膝盖擦伤的女生，南晶是第三位“伤员”。 检查了一下南晶受伤的左手腕后，校医的判断是韧带拉伤，麻利地找出一个冰袋给她做冷敷处理。 软组织损伤一般都是早期做冷敷治疗，24或48小时后再进行热敷促进肿胀消散、减轻疼痛。如果没有皮肤破损，还可以使用活血化瘀的外用药物进行配合治疗。 校医让南晶留在医务室做半个小时的冷敷，苏舟刚安顿好了她就被老师叫走了。 因为接下来是颁奖仪式，作为男子三千米长跑的季军，领奖台上一定不能缺少他的身影。 “那我先走了，领完奖后再过来找你。” 南晶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快去领奖吧。” 苏舟离开后，校务室里就只剩下校医和南晶。 校医是位年轻的女医生，没事了就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娱乐新闻打发时间。她应该是某位当红流量小生的粉丝，因为她打开的网页基本都与之相关。 南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做着冷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看上几眼。校医最新点开的网页是这位当红小生的海边写真大片，堪称人帅景美。 其中一张照片是当红小生站在湛碧的海水中，从头到脚湿漉漉，身上那件白衬衫更是湿成了透视装，漏出肌肉分明的绝佳好身材，简直荷尔蒙炸裂！ 图片下面配了一则粉丝留言，不折不扣的花痴版本：“嗷嗷嗷！血槽全空！这张□□太撩人了，真是让人家完全木有抵抗力啊！ 当红流量小生的海边□□照，让南晶条件反射地联想起了之前苏舟冒雨跑完三千米后的样子。 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淋了雨的苏学霸看上去不但不狼狈，反而还具备很高的欣赏价值。 却原来，这种特殊情况有一个专业术语可以解释——□□，而且诱惑指数还相当不低！ 像当红小生的这一指数已经是爆表模式，而苏舟这一指数也…… 一念至此，南晶忽然有些发懵：咦！我最近是怎么了？前几天想着以后要找一个吴溪哥哥那样的男朋友，今天又在想苏舟的□□指数。OH MY GOD，我是不是疯了？ 第41章 以前在省队的时候，训练与比赛几乎占据了南晶生活的全部。 每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比赛，日程表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满得她都没时间去想训练与比赛之外的东西。 穿到书里的世界后，南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训练和比赛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了，她像同龄的普通孩子那样每天上学放学做作业，学习新知识，结交新朋友，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南晶已经基本适应了自己的新生活。从小离开父母进入体校的经历，让她成为了一个很独立的女生。 如果不是这样，突然离开父母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她一定会难以适应。 已经基本适应了新生活的南晶，今天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似乎有一点脱轨的症状。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假小子，南晶一直以来对男生都是无感模式。 在她眼里男生都像哥儿们一样，而男生也大都不把她当成女孩子对待。以前在省队时是这样，现在在育才中学也是这样。 像高一八班的男生们，无论谁跟南晶说话都开口必称“哥”。有时候调皮起来，还有男生嘻嘻哈哈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男厕所。 而南晶也确实表现得不像一个女生。 一般女生都害怕的壁虎蟑螂，在她这里统统都不是事儿。 有回坐在她前面的一个男生拧不开矿泉水瓶盖，是她随手拿过来拧开的。 男生最喜欢女生冲他们撒娇、卖萌的样子，可她完全不具备相关技能。 外表像男生、性格也像男生的南晶，似乎注定要和异性混成兄弟。她和每一个认识的男生都能处成好兄弟，却一直缺少一个能让她回归到女生模式的男朋友。 以前小苗就曾经说过：“晶哥，你从来都不缺男性朋友，但是你相当相当缺男朋友。” 南晶当时毫不在乎：“我不需要男朋友，我最需要的是一个全国冠军的金牌啊亲！” “是啊，晶哥你帅到不需要男朋友。” 而现在，是不是因为没有了强烈渴求一枚金牌的原因啊？南晶发现自己居然前所未有地思想滑坡，脑子里开始有了一些花花朵朵的东西。 又是觉得吴湖这样的大哥哥很适合当男朋友；又是觉得苏舟的诱惑指数很高——南晶以前可从没有过这样的“胡思乱想”，她简直感到羞愧，自己的思想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滑坡啊？！ 苏舟领了奖回到医务室时，南晶刚刚在内心深处做完深刻的自我检讨。 她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学生不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正确路线，居然瞎琢磨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实在是太太太不应该了！ “南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因为刚才“胡思乱想”导致的羞愧心情，南晶现在都还有些面红耳赤，她只能胡乱搪塞。 “天气真热，不是吗？” 外头的天空仍然在飘着小雨，一层秋雨一层凉，这天的天气明明凉爽到了有点寒意的感觉，苏舟有些难以理解南晶为什么会觉得天气真热。 “今天不算热吧？” “呃……外头可能凉快一点，屋子里感觉有些闷热。” 苏舟也不觉得屋里闷热，他怀疑是不是南晶有些发烧，下意识地掉过头问女校医：“她为什么会觉得热，是不是发烧了？” 女校医走过来用手背试了一下南晶的额头，表示她的体温正常，没有问题。 南晶干笑着解释：“没事，我有时候会有这种突然间的燥热现象出现，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对了，你的季军奖品是什么？” 南晶非常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苏舟马上把从书包里取出奖品给她过目。那是一本三千米长跑的季军证书和一个运动臂包。冠军的奖品是一个运动背包，亚军是一个运动腰包。 南晶随口发表了一下自己对奖品的看法，“这个臂包还不错，挺实用的。” “你需要吗？如果需要的话就送给我，我反正留着没用。” 对于苏舟的慷慨相赠，南晶果断拒绝：“不用不用，我留着也没用了。” 南晶现在可不敢要苏舟的东西，她怕那些与他有关的东西又会让自己胡思乱想，坚壁清野地予以谢绝。 半个小时的冷敷做完后，南晶可以离开医务室了。 校医叮嘱她受伤的手腕要尽量避免用力，以静养为主，晚上在家可以再次冷敷来预防肿胀，24小时后进行热敷，如果有外用的活血药物可以配合擦一擦。 这些注意事项南晶都很清楚。作为一位曾经的专业运动员，她对付肌肉挫伤软组织拉伤之类的小伤小痛可谓是经验丰富。 天空中还在下着绵绵细雨，南晶没有带伞，正打算把运动外套的帽子戴上挡雨，却发现身旁的苏舟已经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蓝色雨伞。 “咦，你居然带了伞啊？” “嗯，我的书包里每天都会装着一把伞。” 苏舟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习惯在书包里装上一把伞，因为万一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他可不像其他同学有父母过来送伞。 南晶没有养成这种习惯，因为自从进了体校后，每天都是全封闭式的学习训练，根本就没有外出淋雨的机会。 苏舟撑开那把蓝色雨伞，举到南晶的头顶上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苏舟那把雨伞不大，好在雨也下得不大，两个人共同撑着这把伞一起回家不成问题。 但是南晶无端端地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什么问题，让她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到底是什么问题呢？她一时间又有些理不清弄不明。 苏舟安安静静地走在她身边，戴着耳机，听着英语，一如既往地开启争分夺秒的学习模式。 一切看起来都跟平时差不多，为毛自己会觉得有问题呢？南晶怀着科学家般的钻研精神想了又想，总算后知后觉地想出了一点不同之处。 今天他们俩是一起撑着一把雨伞回家，因为伞下的空间有限，两个人不可避免地挨得很近，近得她的左胳膊与他的右手臂一直是亲密接触状态。 虽然这种亲密接触建立在隔着两层运动校服外套的基础上，不是直接的肌肤相亲，但是南晶还是觉得似乎、好像、仿佛心里有点乱。 如果之前没有发生过思想滑坡的事，南晶或许现在不会有这种心乱乱的感觉。那些“胡思乱想”显然是有后遗症的，没那么容易摆脱。 雨珠在蓝色伞面上跳着舞，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本来是很好听的天簌之声，但是落在心乱乱的南晶耳中，却嫌它吵、嫌它烦，更觉得它是罪魁祸首。 ——讨厌！没事下什么雨嘛！结果害得我思想滑了坡！真是好讨厌！ 苏舟却很喜欢这一场绵绵细雨，雨伞下这方小小的天地，成为他和南晶的二人世界。她走在他身边，与他挨得前所未有的近。这种非常近距离，他也非常喜欢…… 中午的学校食堂，永远是人满为患。 高一八班这天又被语文老师拖了堂，南晶来到食堂时，又是面临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队伍的不利局面。 她正叹着气呢，结果前方正在排队的吴溪一回头瞥见了她，马上朝她招起了手。 “南晶，这边，要不要我帮你打饭？” “要，太需要了！吴溪，你简直就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啊！” 吴溪打好两份饭菜后，和南晶一起随便找张桌子坐下来吃午饭。她才吃了不到两口，就有一个男生笑容满面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信封。 “学妹，我受人之托把这封信送给你。” 吴溪不难明白这是一封什么性质的信，白白净净的脸颊顿时晕红一片，像是一朵羞答答的粉玫瑰。 那个男生把那封信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南晶虽然这方面一向比较迟钝，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再迟钝的人也不难明白了。 “吴溪，这封信应该是情书吧？” “不知道，还没看呢。” “那就拆开来看啊！” 吴溪红着脸拆开信封一看，里面装着一位高二学长写给她的情书。说是开学不久就注意到了她，现在已经堕入情网无力自拔，还写了N多他如何如何喜欢她的唯美句子。 虽然吴溪对苏舟的暗恋无果，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是一个受欢迎的女生。 她的外表性格和气质，都十分符合不少男生的审美标准，是很受欢迎的那一款小清新邻家女孩型。 南晶虽然看不到信里的内容，但是光看吴溪读信时脸上又羞又喜的神色，她就算用脚趾头也能得出鉴定结果。 “不用问了，一定是情书，我没猜错吧？” 吴溪有些忸怩地点了点头，笑容羞赧如玉。 一个女生收到情书时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南晶试着想要自我代入地设想一下，结果很扫兴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代入。 因为这种经历她实在是太太太陌生了！作为一个从没收到情书的女生，她的相关经验值完全为零。 第42章 南晶半真半假地问吴溪：“吴同学，可以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我真的很好奇呢！” 吴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南晶于是换个问题：“那这个写信的男生是谁？你喜欢他吗？” “他是高二的一位学长，以前见过几次面，不过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了！” 南晶心里一动，不耻下问：“那种感觉是什么感觉啊？能具体说一说吗？” “嗯……”吴溪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我也说不好，反正如果有感觉的话，我心里就会知道的。” 南晶听出来了，笑眯眯地冲吴溪眨巴了一下眼睛：“你以前是不是对哪个男生有过那种感觉啊？” 吴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苏舟，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她产生过心动感觉的男生。可惜这场情窦初开的暗恋，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迟疑片刻后，吴溪微微叹息着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他不喜欢我，我也已经放下他了。” 南晶很是为她打抱不平：“不是吧？你这么可爱那个男生居然都不喜欢，他是不是瞎啊？” 吴溪被逗得扑哧一笑，心头原本涌上来的一丝惆怅像遇上龙卷风，一下子就全被卷走了。 南晶和吴溪吃完饭离开食堂时，苏舟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食堂门口。他刚刚刷完一组数学题，赶在食堂关门前的最后十分钟跑来吃饭。 因为上回思想滑坡的原因，南晶最近看见苏舟总有一点不太自在的感觉。不过表面上她还是像平时一样，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地跟他打招呼。 “苏学霸，你来得真‘早’啊！” 苏舟莞尔一笑：“如果赶不上第一批吃饭，就不如赶最后一批，免得排队浪费时间。” 南晶表示感慨： “你们学霸都这么珍惜时间吗？跟你们一比感觉自己的时间好像被浪费了不少呢。” 吴溪在一旁深有感触地说：“别人不好说，但是苏舟的时间一向是轻易不会浪费的。” 苏舟岔开话题问南晶：“你的手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嗯，在家做过两次热敷，又用药油搽过几次，已经好多了。” 南晶当着苏舟的面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以示自己的扭伤已经明显好转，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含笑挥别她们进了食堂。 南晶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逐了苏舟的身影几秒钟，很快警醒地反应过来，硬生生地蓦然扭头，差点把自己的脖子闪到了。 ——我擦！要死了要死了！我这么关注苏舟到底为毛啊？最近真是有点不太正常啊！ 中午的午休时间里，学生们可以睡个午觉休息一下，也可以利用这一时间看书做作业，一切都是个人自愿。 南晶趴在课桌上睡不着，童琳因为要赶作业没回宿舍休息。两个女生都摊开课本写作业，一边写，一边说着悄悄话。 童琳是个消息灵通的耳报神，不知怎么听说了吴溪之前在食堂收到情书的事，就跟南晶求证了一下。 因为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大把学生都是现场“目击证人”，南晶也就没有必须保密的义务，直接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童琳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吴溪呢？她答应了吗？” 这个问题南晶就回答得很谨慎了，因为吴溪私下跟她说的话，她觉得自己需要承担起保密义务。 “那你得问她呀！我又不是当事人，怎么清楚她的想法呢。对吧？”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答应，那位学长我见过，吸引力一般般，不是特别撩人的那种。” 南晶随口一问：“同学，请问特别撩人的那种是哪种啊？” “这个很好鉴定啊！特别撩人的男生基本上都有着特别出众的一面。要不颜值高长得帅，譬如郑校草那一类；要不智商高成绩好，譬如苏学霸那一挂。” 童琳举的这两个例子，前者让南晶嗤之以鼻，后者让南晶始料未及。 “怎么你觉得苏舟也是特别撩人那一种吗？” “难道你觉得不是吗？亲，那你应该去看眼科了！苏学霸那种斯文干净型的男生也很受女生欢迎的好吧！只是他那个人形学习机器的属性，让他完全无视女生的存在，情窦这一配置在他身上也完全不存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开窍！所以身边也没那么多的花花草草围着，都被他自动屏蔽掉了。” 停顿了一下后，童琳又说：“说起来，晶哥你是唯一一个跟苏学霸交上了朋友的女生。估计他也是根本就没把你当女生，而是当哥们儿。” 南晶无法否认这一点，干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我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收获一大票的哥们儿。” “我说晶哥，你毕竟也是一个女生，老是跟男生混成哥们儿也不对吧？看你以前给郑校草写的那封情书也挺能腻歪的，现在怎么完全转了性？每天都在豪爽地跟男生称兄道弟。话说你后来有没有喜欢过哪个男生——不是哥们儿之间的那种喜欢哦，是那种只要一看到他就挪不开眼睛，视线老是追着他乱跑的男生。” 童琳这个八卦兮兮的问题听南晶很受惊：WHAT？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那……我…… 因为南晶走了神没有马上回答问题，童琳眼睛一亮地继续追问：“晶哥，你看来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呢。哇塞，快点老实交代，到底是哪个男生被你看中了？” 南晶当然不敢说自己最近对苏舟的关注指数偏高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只能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没有，不是，你别胡说。我只是……有一个喜欢的男明星，觉得他特别有吸引力。” 童琳信以为真地追问是谁，南晶顺理成章地把那位当红流量小生拉出来挡枪。 事实证明这块挡箭牌很好使，童琳恰好也是该小生的迷妹之一，立刻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的各种新闻，还问南晶有没有兴趣加入他的粉丝后援会。 南晶赶紧表示自己只是路人粉一枚，不够资格参加粉丝后援会这种死忠粉扎堆抱团的上级组织。她才没那个时间精力去追星呢！ 婉言谢绝了童琳为爱豆招兵买马的热情招揽后，南晶小心翼翼地想再跟她确认一件事。 “我有个表妹，她以前跟我一样，和男生混在一起总是像兄弟一样。但是她昨天告诉我，最近有两个男生让她出现了不太正常的反应。” 其实南晶才没有表妹呢，她只是为自己胡绉了一个不存在的亲戚，拉这个所谓的表妹出来顶缸。 童琳这方面的八卦细胞超级发达，虽然南晶说得语焉不详的，她依然一秒钟就提炼出了重点所在。 “是不是你表妹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生啊？哇哦，太劲爆了！这位表妹有点猛呢！” “呃……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就是感觉有那么一点……” 南晶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童琳直截了当地问：“她有没有告诉你那两个男生是怎么样的？” “一个是她朋友的哥哥，她见过两次觉得对方很MAN很酷，还花痴了一下长大以后也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另一个是她们学校的男生，之前也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但是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个男生很有吸引力，每次看到他就心里有点乱乱的。” “这么看来，你表妹对两个男生都有一点那方面的感觉。这种表现说明她开始发春了！” 童琳给出的结案陈词让南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什么？发春！这个词……听上去怎么好像有种“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的感觉呀？！ 这天中午与童琳的一番闲谈，谈得南晶很是有一点心惊肉跳。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最近为什么会出现不正常的脱轨症状。 ——可恶，现在又不是春天，好端端的发什么春啊！太违背自然规律了好吧！ 痛定思痛一番后，南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违背自然规律的反常表现强力扳回正常模式。 首先，她打算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老是盯着苏舟看。其次，她还要严格控制自己的思想，绝对不能再出现危险的滑坡现象。 这天下午放了学和苏舟一起回家时，南晶一路上都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严格自律模式，坚决不允许自己的视线到处乱串岗，尤其不能瞟向身旁苏舟的方向。 苏舟今天难得地摘下了耳机，跟南晶谈起了学校计划高一下学期就推行文理科分班的事。 “你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 “我想选文科，你肯定是理科吧？你的数理化那么好，不选理科就可惜了！” “嗯，我会选理科。你更喜欢文科吗？” “文科我更有把握一些，数理化这几门课我还是有点弱了。” “如果选文科的话，你以后打算学什么专业？” 南晶还没有想得那么远呢，“我还不知道呢，你呢？你以后打算学什么专业？” 苏舟早就已经想好了：“我对化学很感兴趣，以后想当一个从事化学研究的科学家。” 第43章 还是小屁孩的远古时期，南晶也曾经有过这种未来要当科学家的宏伟志愿，纯属孩子气的天真念头。 但是苏舟这句话显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也毫不怀疑这位学霸大佬一定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加油吧，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未来的科学家。”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 “你还需要我看好吗？你如果是支股票现在一定很多人抢着买，后期绝对有望爆发。” 苏舟扭过头看着南晶莞尔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儿，看上去超级苏。但是因为她一直在严格执行眼观鼻鼻观心模式，这个超级苏的笑容被自动屏蔽掉了。 苏舟有些奇怪：“你干吗一直盯着地上看啊？” 南晶正在犯愁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时，突然眼睛一亮地发现了救星——不远处的地面上，俨然躺着一张十元钱的钞票。她马上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来。 “当然是因为地上有钱捡了！看，捡到了十块钱。走，我们去买饮料喝，我请客。” 南晶捏着捡来的十块钱，就近进了路旁一家7-11的便利店。 她拿了两瓶脉动走去收银台买单时，有个高大魁梧的男生正拎了满满一购物筐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准备结账。 南晶赶紧冲过去商量：“你好，我就两瓶饮料，能不能让我先买单？” 男生循声一回头，居然是吴溪的哥哥吴湖，南晶意外又惊喜地笑了：“咦，吴大哥，是你呀！” 吴湖看着南晶笑得和蔼可亲，十分有大哥哥风范地说：“咦，真是好巧啊！收银员，她这两瓶饮料算我账上。” 南晶当然要客气一下：“吴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两瓶饮料而已，喝不穷我的。喏，快拿去喝吧。” 吴湖一边说，一边抓起收银员已经扫过条形码的两瓶饮料递回给南晶，她也就不推托了，笑眯眯地道了一声谢。 “怎么你一个人喝两瓶饮料吗？” “不是，苏舟也在，另一瓶是给他的。” 南晶下意识地回头指了一下，吴湖这才留意到不远处站着的苏舟。 苏舟礼貌地冲他点了一下头，唇角挂着一个客套又疏远的笑容，不像南晶那么热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 “哦，那你们两瓶饮料够了吗？还要不要其他的？我统统都请了。” 吴湖是那种豪爽值爆表的男生，十分大方地让南晶再拿点其他的东西，她当然不会真那么没脸没皮地占这种便宜，果断谢绝了。 走出7-11便利店后，南晶还在回味着刚才吴湖豪爽大方的作派，再次觉得他好MAN好有男人味，未来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南晶突然警醒地反应过来，立刻掐断了自己再次滑坡的思想苗头：打住，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未来男友人选，而是未来学什么专业啊同学。 南晶本来抱着两瓶饮料走在苏舟前面，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想了不该想的东西，她马上一个急刹车立定站住。要不是苏舟反应够快地停下脚步，两个人就要撞上了。 苏舟无法不奇怪：“你干吗突然不走了？” “呃……不干吗？” 南晶这种支支吾吾的样子跟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作派很不一样，苏舟有预感这是因为她刚才见到了吴湖的原因，心里顿时更加不爽了！ 定定心神后，南晶分了一瓶饮料给苏舟，他神色冷淡地摇摇头表示不要。 “我不渴。” “喂，我买都买了你才说不渴，早干吗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瓶饮料好像是吴溪的哥哥买的吧？” “是他付的账没错，但是我拿了两瓶饮料啊！早知道你不喝我就只拿一瓶了！” “你可以两瓶都喝了。” “好吧，你如果不喝的话也只能我两瓶都喝了。” 苏舟却又忽然改变主意了：“给我吧，你喝那么多饮料晚上不用吃饭了？” 那瓶饮料只在苏舟手里握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把南晶送回家后，他很快就一脸嫌弃地把它扔进了巷口的垃圾箱里。 这天晚上吴溪要上补习课，吴湖像往常一样开车去接她下课。 在辅导机构楼下，吴湖看见吴溪和一个穿着英才中学校服的男生一起走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似乎很熟的样子。 吴湖立刻一秒钟进入警觉状态：咦，好像有情况！那小子是不是想泡我妹妹？ 吴湖马上下了车，目标明确地走向吴溪和那个男生，问得直截了当：“妹妹，这位是谁呀？” 因为金骅判若两人的变化，吴湖一开始都完全没有认出他是被自己逮住过的那个小偷。 吴溪也不想让金骅尴尬，就直接把他介绍成了补习班的同学。 “哥，他是金骅，英才中学的高三学生，大家在同一个机构补习，就这样认识了。” 吴湖的目光活像X光一样把金骅上下扫射了两遍。 这小子的皮相还不错，身材长相都符合主流审美标准，算是英俊少年一枚。只不过，他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啊！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你看起来挺眼熟的。” 金骅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正想硬着头皮解释这种“眼熟”的缘故时，善解人意的吴溪在一旁打岔了。 “哥，我们走吧，我饿了，你要带我去吃宵夜。金骅，你家的车也来了，你快过去吧。” 吴湖带着吴溪上了车后，相关记忆才启动成功，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金骅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去，妹妹呀！刚才那小子好像就是上回偷你钱包的那个混混吧？我有没有认错人？” 吴溪也没打算一直隐瞒哥哥这件事，只是刚才不想当着金骅的面让他难堪。她把金骅之前的“堕落史”对吴湖详细解释了一番后，他还是有些不□□心地皱着眉头。 “这小子现在真的回头是岸了吗？如果他还是不学好，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当心被连累。” “哥，你放心吧，金骅原本就不坏，只是一时误入歧途。他以前在英才中学也是年级前十的尖子生，现在正在玩命补课想要追上去。他说这次的月考他一定要重回前十行列。” “是吗？我个人还是觉得多观察他一段时间更靠谱一点。妹妹，你有时候太善良了！哥真的很怕你吃亏。” “哥，我只是善良又不是蠢，好人坏人还是能分得清楚了！金骅不是坏男生，你就相信我的判断吧。” 尽管吴溪一再帮金骅说好话，但是吴湖还是不能放心，他暗中决定抽个时间去英才中学了解一下金骅其人。 如果这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蛋家伙，他一定会教训得他再不敢靠近自家宝贝妹妹五米之内为止。 吴湖请客喝饮料的第二天，南晶在学校见到吴溪时跟她说起了这件事，再次表达了一下对大哥哥的感谢之情。 “你哥哥太客气了，一定要帮我付款，我也就没跟他客气了！” “才两瓶饮料而已，有什么可客气的。如果下次再遇上他，你直接叫他买单就行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对了，我看你哥当时买了好多零食的，他买那么多零食干吗？” “当然是孝敬女朋友了！我哥最近在跟师范学院的一个女生交往，听说那是一个地道的吃货，他每次去见她都会特意买上很多好吃的。” 南晶出其不意地一怔：“你哥有女朋友了？” “嗯，他高中就开始交女朋友，都已经换过好几个了。” 听起来吴湖这位大哥哥的情史应该还挺丰富的。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恋爱经验丰富一点也很正常了。 但是对于恋爱小白一枚的南晶来说，天然就有些抵触情史丰富的男生。她对他的那丝遐想顿时一秒钟全部自动清零。 吴溪和南晶聊过后，在高一九班教室门口见到苏舟时，也随口说起了昨天的事。 “听南晶说，你们昨天在便利店遇见我哥了。” “嗯，他还请我们喝了两瓶饮料，真是感谢啊！” 虽然口头上在表达感谢之意，苏舟的神色却淡之又淡，纯属一句礼貌性质的客套话。 吴溪已经习惯他用如此客气的态度来保持距离，也没有意识到其中还有别的原因，莞尔一笑说：“不用谢，他当时买了那么多吃的给女朋友，顺便帮你们付两瓶饮料的钱没什么了。” 苏舟也马上GET到了重点所在：“你哥交女朋友了吗？” “是啊！目前这位好像是他的第四任了，我哥的桃花缘很多呢。” 苏舟无端端的心情大好。接下来的两堂课是数学考试，虽然试卷难得像是按照“不难死学生不罢休”的标准出的题，但他还是刷刷刷地提笔就答，思维比平时更加敏捷。 数学老师站在苏舟旁边看他答了几道题后，满脸欣慰地走开了。在自己的教学生涯中能够遇上这么一个天才学生，他有种足以告慰平生的感觉。 第44章 傍晚放学后，和南晶一起回家经过那家便利店时，苏舟有意说起吴湖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事。 “听吴溪说，她哥哥昨天在这里买东西是要送去给女朋友的。” 南晶点点头：“嗯，我也听她说了。她哥哥的这位女朋友是个吃货，他每天去见她都会买上很多好吃的。” 苏舟加重语气强调：“听说她哥哥已经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了，目前这位好像是第四任。” “是吗？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当然是听吴溪说的。” “咦，怎么你对这类八卦消息也感兴趣吗？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学霸每天除了读书刷题外，才没空去管别人的闲事呢。” 苏舟同样发现了自己最近有些脱轨，注意力居然会被一些以往根本不CARE的事情分散。 如果不是因为南晶，他才懒得管吴溪的哥哥是不是有女朋友，又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呢。 “吴溪随便说说，我就随便听听。如果她不说的话，我才没兴趣去打听这种事。” 南晶却被勾起了兴致，好奇地看着苏舟问：“苏学霸，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挺受女生欢迎啊？” 苏舟又不是傻子，作为一枚高智商学霸，女生如果对他有好感他完全不难GET到。但是他一心向学，无心问情，总是自动自觉地屏蔽掉一切相关信号。 不过对于南晶的问题，苏舟假装糊涂：“还有这种事，你听谁说的？” “我同桌，她说有很多女生喜欢你这种斯文类型的学霸少年，你在女生中的受欢迎度很高。” “是吗？我不在乎受欢迎度的高低，成绩的高低对我来说更重要。” 苏舟对这个问题表现出来的不以为然，无形中验证了童琳对他的评价——“他那个人形学习机器的属性，让他完全无视女生的存在，情窦这一配置在他身上也完全不存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开窍”。 南晶暗中琢磨：这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CARE的超级学霸，估计在求学期间都不会出现任何思想滑坡的不良情况吧？要是他知道我对他的“胡思乱想”，会不会觉得我思想不健康，是个女流氓啊？ 一念至此，南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正好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她家楼下，她胡乱朝着苏舟挥了一下手道别，就飞一般冲进了楼道。 苏舟一声“再见”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就已经不见了南晶的身影，动作快得就像快放镜头一样。 ——奇怪，她今天怎么跑得这么快？！是饿了吗？ 当天晚上，南晶披着马甲在一个热门网络社区发了一张求助帖——《如果觉得一个男生的诱惑指数很高，是不是思想不健康的表现啊》。 没多久第一个回帖就来了：“妹子，你的思想健不健康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生理方面是非常健康的。哈哈哈！” 南晶哭笑不得。 这几天，南晶一直在严格执行自己的扳正计划，目前看来还是颇有成效的。 只要管住自己的眼睛不乱看，脑子不乱想，她和苏舟在一起时就不会再出现危险的思想滑坡。 至于吴湖这位大哥哥，平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他所能引发的思想滑坡现象概率自然就更低了。 尤其是从吴溪那里听说她哥哥已经有了女朋友后，南晶对他更是完全没想法了。 八卦属性极强的童琳，还十分关心“表妹”的故事后续，这天又问起南晶相关情况。她就继续拿“表妹”顶缸，间接叙述了自己的状况。 “所以，你表妹现在已经不喜欢那位交过好几女朋友的大哥哥了，对同校的那位小哥哥也坚决保持距离。是吗？” “是啊，因为她都觉得自己活像个女流氓了，所以决定严格地自我管束一下。” “你表妹黑自己真心下得了手啊！这怎么就成女流氓了！只是对两个男生都产生了一点好感而已，又不是脚踩两只船同时跟他们交往，更没有骗财骗色。” 南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按照这一标准来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女流氓。看来妈妈不用担心我会学坏了！ 苏舟不知道南晶最近的内心戏如此丰富，只是发现她变得有点奇怪。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老是盯着地面走路，大有要把捡钱当成副业来经营的架势。 “喂，上次捡到十块钱纯属偶发事件。你不会真的还想又在马路上捡到钱吧？” 南晶还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这么财迷的理由当然不会继续使用。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在网上无意中看到的一则新闻，她就弯下腰顺手捡起了人行道上的一个空矿泉水瓶。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要响应一项公益环保运动——一边走路一边捡垃圾。” 南晶说的是时下流行的环保运动“Plogging”。这项运动起源于瑞典，意思为“一边跑，一边捡垃圾”，是一项由运动爱好者发起的公益环保运动。 目前本市也有运动爱好者开始组织“Plogging”活动。因为考虑到体验者的安全以及垃圾清理的完成度，于是把跑步调整为了走路。 组织者一般选择在周末组织相关活动，前来参加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个个手持垃圾袋和垃圾夹，一边走一边捡拾地面上的垃圾物。 苏舟也听说过这项环保运动，也曾经见过他们在公寓楼附近的公园里开展活动。于是半真半假地笑着调侃南晶。 “如果你真打算响应这项环保运动，明天记得带上垃圾袋和垃圾夹，那样会显得更专业。” 南晶干笑着说：“这个……意思到了就行了，不一定非要显得那么专业了。” 就这样，南晶业余客串起了“拾荒小能手”。每天放学后和苏舟一起回家时，可以理直气壮地将盯着地面走路这一模式进行到底。 这个星期天，按照之前的约定，南晶要去苏舟家跟他一起完成晶体玫瑰的滴胶封存工作。 南晶对这项工作很感兴趣，上午九点不到就跑去苏家敲门了。苏舟打开大门时，她十分熟练地转移目光东张西望，又是向周姨问好，又是跟许宜秀打招呼。 南晶已经GET到了阻止“发春”现象的决窍所在——尽量减少对苏舟的关注，尤其是尽可能避免视线接触。那样就能做到眼不见心不乱。 因为这几天成功控制住了自己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发春”现象，南晶心里都有点小骄傲，甚至还有一种自控能力达到了国际一流水准的自得感。 南晶上周离开时，她亲手制作的晶体玫瑰才初具雏形。 而现在，那朵玫瑰也同样养成为丰硕饱满的“蓝色妖姬”。与苏舟之前做的那朵晶体玫瑰晶莹璀璨地摆在一起，她都分不清哪朵是自己做的、哪朵是苏舟做的。 “苏舟，这两朵玫瑰哪一朵是我做的？” “左边那朵。” 南晶马上捧起那朵漂亮的晶体玫瑰看了又看，对于自己一手炮制的小宝贝，满心都是一种老母亲般的成就感与喜悦感。 苏舟找出水晶滴胶与硅胶模具，开始动手调配胶液。 水晶滴胶是一种双组份配置的AB胶，根据一定的比例混合，充分搅拌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凝固成高透明度的硬质物体，拥有水晶般的质感。 如果在里面加一些漂亮精致的小物件，它就会变成精美的DIY手工艺术品。 苏舟戴上手套，熟练地把AB两种胶水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再用玻璃棒按顺时针方向不快不慢地反复搅拌，混合液在这一过程中逐渐从浑浊变为清澈。 胶水配好后，接下来就是开始定型浇筑——把胶水慢慢浇入装着晶体玫瑰的硅胶模具中。 浇筑的重点就一个字——“慢”，动作要非常慢，特别慢。 每浇完四分之一就停一小会，等它的气泡慢慢冒上来时，再用牙签或者一次性吸管弄走。否则气泡的存在会让成品的晶莹剔透程度受到影响。 在苏舟的指点下，南晶先把晶体玫瑰用强力胶固定在模具底部，然后用配好的胶水开始慢慢浇筑。 “注意，浇筑一定要很慢很慢，让气泡冒上来再弄走它。” “我已经够慢了吧？感觉自己像在做慢动作一样。” “保持住，越慢越好。” 因为有苏舟这位“名师”指点，南晶在定型浇筑这一步骤完成得还不错。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胶体完全凝固后再脱模。 水晶滴胶的固化过程比较缓慢，夏天至少要18小时以上、冬天至少要24小时以上才能完全固化。 南晶有些心急难耐地问苏舟：“需要等那么久吗？” “是啊，一定要有耐心。如果胶体没有固化好就去碰它，你的指纹就会留在上面，美观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只能老老实实等了。要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才会好，那你后天上学时记得带过来给我看啊！” 苏舟笑眯眯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第45章 在苏舟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后，南晶告辞回家陪外婆吃午饭去了。 苏舟独自留在书房里收拾好材料与工具后，把两朵正在固化模式的晶体玫瑰爱惜地看了又看。 两朵晶体玫瑰都是在同样的正方形硅胶模具中完成了定型浇筑步聚。凝固脱模后的成品将会是尺寸8CM左右的立方体，将成为一对独特又别致的水晶玫瑰摆件。 这对水晶玫瑰摆件，苏舟准备到时候悄悄留下南晶亲手完成的成品，把自己做的那一个拿去给她。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她交换一次手工礼物。 周一傍晚放学后，苏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书房检查那对水晶玫瑰的固化情况。 确认固化效果理想，苏舟就立即进行脱模。从硅胶模具里脱离出来的成品，是两个四四方方的透明立方体，两朵蓝色晶体玫瑰被晶莹剔透地封存其中，看上去通透而静美，有着令人惊艳的视觉效果。 晚饭后，苏舟走进书房没有像往常那样伏案学习，而是找出砂纸，耐心细致地打磨一下水晶立方体的边缘。完成了这道程序，一个精美的手工艺品就算大功告成了。 想起南晶昨天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晶体玫瑰变成水晶工艺品的样子，苏舟想要不今晚就给她送过去吧，那样她就不用等到明天。 心一动立即行动，苏舟马上拿起一个水晶玫瑰摆件塞入外套口袋里，准备换鞋出门。 如果不是要上跆拳道课的晚上，苏舟一般从不外出，都是呆在书房里用功学习。今天他一反常态地往外跑，让周姨都有些讶异。 “咦，小舟你今晚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许宜秀和往常一样津津有味地守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儿子要出门，她像个乖巧的小孩子朝他挥着手说再见。 看着母亲那双宛如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眼睛，苏舟的心情复杂极了。爸爸和妈妈当年那场车祸，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迈开两条大长腿跑上几分钟后，苏舟很快就来到了南晶家楼下。 虽然知道南晶家住在四楼402室，但是苏舟仰头看着属于她家的那扇明窗时，却有些迟疑地立定了脚步。 十五岁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太冲动了！ 大晚上突然跑来找一个女生，原因又是特意为她送来一朵水晶玫瑰，这种行为可有点不太像是普通同学之间的正常交际呢。 苏舟想：南晶虽然一向表现得大大咧咧，但是如果自己巴巴地连夜跑来把她想看的水晶玫瑰双手奉上，就算是脑子里再缺一根弦的女生，估计都很难不多想吧？如果这种情况她都能做到不多想，那脑子里估计都不是缺根弦而是缺张琴了。 这么一想，苏舟决定还是不上楼了。站在原地默默地伫立片刻后，他正打算转身回家，忽然意外地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口哨声。 吹口哨一般来说是属于男生的专利，但是南晶偏偏是一个爱吹口哨的女生，很喜欢这种随时随地可以嗨起来的人体自带乐器。 南晶吹口哨吹得6极了！别人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总是“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在吹呢”。 有次南晶和吴溪在校食堂吃完饭走出来，一个男生冲着吴溪吹了一个口哨还吹劈了音，结果南晶回了他一个圆润无比的口哨，成功反杀了他。 有时候女生吹口哨是会被人嫌弃的，有人听了会反感，觉得不正经、不像话。 但是晶哥的外表太像一位哥了，所以她吹口哨一点也不违和，还给人一种很酷、超帅的感觉。 苏舟很喜欢听南晶吹口哨。好几次她在放学路上随意吹起了口哨甚至曲子时，他都悄悄关掉了英语听力，专注地听着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悦耳声音。 近在咫尺的口哨声是从楼道里传出来的，显然是南晶下了楼。苏舟转身想走都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个闪身钻进了隔壁那栋楼的楼道口。 南晶拎着两大袋垃圾走出楼房时，眼前正好有个人影一闪，依稀仿佛像是苏舟的样子。她怔了一下，强烈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苏舟这个时候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家楼下的，他没事跑来这里干吗呢？ 人家学霸的时间超级宝贵，放学回家后有一大堆试卷和练习题册要刷，才不会无所事事地在外头闲逛。 南晶相信应该是自己眼花了！要不就是刚才有个很像苏舟的人经过了她家楼下。总之绝对不可能是苏大神本尊在这里出现了。 把两大袋垃圾拎到巷口的垃圾箱扔掉后，南晶重新吹着口哨上楼回了家。 苏舟躲在隔壁楼的楼道口，听着熟悉的口哨声声音渐远渐悄，确认自己“安全”了，这才挪动脚步走出来。 一直握在掌心里的水晶玫瑰已经变得温热，苏舟最后抬起头看了一下南晶家的那扇明窗，转过身脚步缓缓地离开了这条小巷。 周二早晨，南晶来到学校后就直接跑去了高一九班，找苏舟索要自己的“小宝贝”。 “东西呢？你没忘带吧？” 苏舟莞尔一笑：“如果我说忘带了你不会打我吧？” “打你倒不至于，但骂你几句估计在所难免哦！” “为了不挨骂，马上找给你。” 苏舟从书包里翻出那个水晶玫瑰摆件递给南晶，她一边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边由衷地哇了一声。 “美翻了！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美呢！” 这个晶莹剔透颜值爆表的玩意儿，不可避免地引来了很多学生的关注。尤其它还是苏舟当众给南晶的东西，又是具有爱情象征意义的玫瑰，真是很难让人不浮想连翩。 虽然南晶是个马大哈的性格，但是九班同学们集中投来的八卦性质超级浓的异样目光还是被她GET到了，马上慎重声明。 “你们别误会啊！这个可不是苏舟送我的，而是我自己动手做的晶体玫瑰。吴溪你知道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起过嘛！” 吴溪的确听南晶说起过她在苏舟家尝试过养晶实验的事，也知道她上星期天又去了苏舟家继续未完成的晶体玫瑰滴胶封存工作。虽然心里依然有一点或多或少的泛酸，但是她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了。 “原来这个就是你做的晶体玫瑰呀！哇，真心太漂亮了！” 吴溪从南晶手里要来那个水晶玫瑰摆件，一边欣赏一边好奇地问起南晶详细的制作过程。 她眉飞色舞地讲了一遍，硬生生地一个把大型围观的吃瓜现场，扭转成为一个晶体玫瑰制作的授课现场。 当然，南晶在这方面还达不到“授课”的水准，个中知识与细节还得苏舟在一旁补充。 那些化学药品啊实验工具啊等等专业性名词一出来，更是让吃瓜群众无瓜可吃。 原本还以为是亲眼见证这对全校最无CP感的男女生当众确认CP关系，结果崩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南晶拿着那个水晶玫瑰摆件回到八班教室后，再次引发了一场小小的轰动。 毕竟这么漂亮的手工艺品不多见，很多人最初都以为是她买的，得知居然是亲手做的都很惊讶。 这个水晶玫瑰摆件很适合当镇纸用，南晶很快发现做试卷时可以把它派上用场。 这个漂亮玩意儿因此也被老师们注意到了。化学老师一得知它的来历，扭头就去找了苏舟，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下月初在市里举行的化学竞赛。 这次竞赛原本高一新生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但是化学老师发现苏舟已经自学了大学化学的课程后，觉得这个学霸很有资格参加竞赛，就破格让他的名字和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一起录入了参赛名单。 所有参加化学竞赛的学生，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去化学实验室接受备赛补课。苏舟自然也不例外。 从苏舟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后，南晶的第一反应是：很好，看来最近这阵子我每天放学回家时不用再捡垃圾了。 这天傍晚放学后，南晶一个人踏上了回家路。已经习惯了每天和苏舟一起走，现在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她居然有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 南晶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以前虽然是和苏舟一起走，但是这位超级学霸总是戴着耳机练英语听力，两个人全程基本上都处于无交流模式。 论理少了这么一个人，自己也不应该觉得孤寂吧？有他没他其实都差不多了！可是今天他不在，她怎么会有一种差了很多的感觉呢？ 南晶琢磨了好久，最后得出一个猜测：这应该就是所谓习惯的力量吧？ 暮色完全黑成夜色后，苏舟也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家路。那时街头有华灯初上，璀璨的灯光，勾勒出一派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他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想：如果南晶在就好了！ 苏舟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放学回家了，习惯了每天和南晶一起走，今天她不在，他的心里空空落落的…… 第46章 周四的时候，八班出了一桩新闻。有个男生因为失恋了，在宿舍灌了半打啤酒，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当时校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气势汹汹地杀去宿舍，准备把这个胆敢早恋的男生狠狠批评教育一番。 结果喝高了的男生不但不知道害怕，还抱着校长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倾诉衷肠，说了一大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之类的痴情话。 听得班主任吴老师都特别感动，差一点就要意志不坚定地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了。 跟一个喝醉的学生没办法苦口婆心讲道理，最后校长一声令下打电话叫来了男生的老爸，让他把儿子带回家管教一下。 醉得一塌糊涂的男生被老爸拎着衣领回家管教去了。第二天他重新回到学校上课，走路时居然跛了一条腿，听说是被老爸暴打一顿的结果。 南晶对此深表同情：“早恋而已，你爸至于下手这么狠嘛！” 男生一脸超级委屈的表情：“不是，我爸主要是嫌我丢人，不但被女生甩了还哭得像娘们儿一样。” 南晶：“……” 上午的课间操时分，苏舟的视线如同蝴蝶寻觅花蕊一样，频频飞向南晶所在的方向。 自从两个人放学不一起走之后，苏舟和南晶的日常接触就少了很多。毕竟他们不在同一个班，平时见面的机会仅限于课余时间。而零碎的课余时间还经常要被用来见缝插针地赶作业或刷题，导致机会更加少得可怜。 因此，课间操这一时间段，目前在苏舟与南晶的日常接触中占据了重要意义。只有这个时间段里，他可以见到她超过一刻钟。 课间操做完后，苏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南晶身边，随口跟她聊起了那桩发生在八班的新闻。 “听说你们班有个男生失恋后喝多了，居然抱着校长含泪诉衷肠，他现在还活着吗？” 南晶呵呵一笑说：“活着呢，就是活得惨了点——腿都差点被他老爸打折了！” “下手这么狠！他到底是亲生的还是充话费送的？” “我也在强烈怀疑这一点啊！” “虽然大人都认为早恋不对，但也不应该这么打孩子吧，又不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 “重点不是这个啊亲，你不知道那位老爸脑回路好神奇的。他并不是因为儿子早恋才打他，而是因为他被女生甩了又娘炮地哭哭啼啼，嫌他太丢人才暴揍了他一顿。怎么样？这个理由是不是让你出乎意料？” 苏舟都无法不失笑：“必须承认，这位神奇老爸的脑回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可不是嘛，在一大堆对孩子早恋喊打喊杀的主流家长中，这位男生的爸爸真是相当的清新脱俗。绝对是一股清流啊清流！ “是啊，如果换成我爸妈，一定是因为我早恋而对我展开批评教育了。” “我家也一样，家长绝不允许中学时代的早恋行为。” 南晶心念一动，有意无意地问：“所以你也是绝对不会早恋的好孩子是吗？” 苏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啊，学习那么忙，没空谈恋爱。” 这个回答一点也不出乎南晶的意料，对于一位一向刻苦求学的学霸来说，学习自然是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了。但是她心底却不知为何浮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今天下午，有一年一度的校际篮球友谊赛在育才中学进行。英才中学校篮球队将客场作战，育才中学校篮球队将主场迎战。 苏舟平时不关心这类赛事，但是如果南晶今天下午留下来看篮球比赛，那么他结束了化学竞赛的补课后，就可以跟她结伴一起回家。 “对了，今天下午校体育馆有篮球比赛，你听说了吗？会不会去看啊？” “会啊，虽然篮球我不太懂，但是看看热闹也不错。而且吴溪可是拉拉队员之一，我好歹也要去给她捧个场了。” 吴溪高一入学不久后就加入了学校的拉拉队。她从小学习舞蹈，申请加入拉拉队非常顺利。因为拉拉队最欢迎这种颜值高又有舞蹈基础的美少女不过了。拉拉队每周的两次训练，她从没拉下过。 苏舟不关心吴溪是否拉拉队员之一，他只想确定南晶会不会留下看比赛。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他满意地笑了。 “比赛结束前我的备赛补课就上完了，到时候我来体育馆来找你，我们今天一起回家吧。” 南晶点点头：“行，那下午体育馆碰头吧。” 因为这天下午有校际篮球赛举行，高一高二年级都只安排了两节课。 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都像放羊似的一涌而出，闹哄哄地跑去校体育馆抢占有利地形看比赛。 南晶和童琳也去凑了一把热闹。她俩动作虽然不算慢，但是赶到体育馆时发现还是去迟了，偌大的室内篮球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因为不只是育才中学的学生要来观战，英才中学的学生也来了不少。 在校队客场作战的情况下，不少英才中学的学生觉得很有必要跟过来当后援团，为自己学校的篮球队呐喊助威。 篮球场的观众席上，穿着育才中学校服与英才中学校服的学生们，壁垒分明地坐成两个阵营。 育才中学凭借主场之利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人数足足是英才中学的好几倍。然而英才中学输人不输阵，虽然后援团的人马数量不足，气势却很足，又是拉横幅又是喊口号，硬是折腾出了一派踢馆的架势。 看到这种久违的比赛场面，南晶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虽然这不是属于她的赛场，但是这种氛围是她所熟悉与喜爱的。 比赛开始了，两支校篮球队的表现都十分出色。虽然育才中学队凭借主场优势开局就拿了分，但是英才中学队也不是吃白饭的，很快反超上来。 育才中学队怎么也不能在自家主场输了球，那样颜面何存啊！主力队员都拼了，差点没杀红眼睛，努力又赶超了对方。 这场比赛打得很胶着，双方的分数一直基本持平，你追我赶咬得很死。 中场休息的时候，是拉拉队的表演时间。当高大魁梧的球员们下场后，一群婀娜多姿的“篮球宝贝”上场了。 她们送上一支动感欢快的舞蹈，让篮球场上的氛围依然维持着足够的“热度”。尖叫声喝彩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育才中学拉拉队的队服类似网球裙，紧身的红色上衣配红色裤裙，衬得一群青春正好的女生们个个娇艳如红玫瑰。 吴溪是拉拉队员中皮肤最白的一个。裤裙裙摆下的一双腿，就像自带美图功能一样的修长笔直、白得发光。这双白皙美腿实在太吸晴了！可以说是凭实力强势抢镜。 表演期间，看台上的不少男生都冲吴溪吹起了口哨。表演结束后，拉拉队员坐到篮球场边休息时，南晶还眼尖地看到有英才中学的男生跑过去跟她套近乎。 那个英才中学的男生跑去跟吴溪套近乎时，金骅就在看台一侧全程盯着他们看。 在重点中学，作为备战高考的高三学生们，原则上一般不参与学习之外的活动，全部精力都要用来复习。 但是，前两天金骅在辅导机构听吴溪随口提起，这场校际篮球赛她将作为拉拉队员在中场休息时间进行表演。于是，今天他就以想要放松一下的名义跑来育才中学当起了后援团。 金骅其实对篮球比赛没什么兴趣，所以原本该是重点戏的篮球赛在他这里纯属过渡戏，他主要是奔着拉拉队表演来的。 拉拉队上场时，尽管所有队员都穿着同款队服，挽着同款丸子头，也是同样纤细苗条的青春美少女，但金骅还是一眼就从中认出了吴溪。 因为她的模样、轮廓都已经在他心头反复勾勒与印实过，熟悉得就如同自己的掌纹一样。 吴溪虽然是这支拉拉队里的新成员，可是在金骅眼中，她当然是表现最好的，没有之一。她做出的每一个舞蹈动作，都有着行云流水般的韵律美，美得让他目不转睛。 拉拉队的表演结束后，金骅原本也打算过去跟吴溪打招呼。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她身边，就发现另一个英才中学的男生已经抢在了他前头。 看着那个男生笑嘻嘻地缠着吴溪说话的样子，金骅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不爽。觉得那小子看上去超级碍眼，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大写加粗的讨厌。 那个男生想要吴溪的联系方式，她有些赧然地婉言拒绝了。因为是碰的一个软钉子，所以对方并不罢休，依然拿出死缠烂打的劲头想要得偿所愿。 金骅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吴溪身边的时候，那个男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你刚才说电话号码不给陌生人，但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就不是陌生人了对吧？我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第47章 这时候，金骅没好声气地插了一句嘴：“人家都已经说了不想给你电话号码，你还在这里纠缠什么？听不懂人话吗？” 半路忽然杀出一个程咬金，那个男生出其不意地一怔。 他一开始想发火，但很快就认出金骅是同校的高三学长，有着豪门世家的背景与暴躁易怒的性格，是一般人都不敢招惹的主儿。他立刻做出明智决定，讪讪然地转身撤退了。 吴溪看着金骅笑得有些意外：“咦，你怎么来了？你们高三生那么忙不是来不了吗？” 前两天，吴溪在辅导机构跟金骅聊起育才中学和英才中学的校际篮球友谊赛时，他一听说她会作为拉拉队员中场表演，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过去当观众。 然而，金骅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嘴里可不会这么说。这位傲骄惯了的小少爷，口不对着心地表示自己学业太忙，没时间关注这一类比赛，到时候肯定没空去看。 吴溪也没有想要金骅过来当观众的念头，纯粹是因为她和他分别是这两所学校的学生，课余闲聊时就顺便聊起了这场校际篮球赛。他说自己没时间不关注这个赛事，她就转移话题跟他聊学习了。 没想到，金骅今天却意外出现在育才中学的篮球场上，吴溪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金骅继续自己口是心非的傲骄路线：“哦，学习太累了，想放松一下换换脑子。篮球队有个兄弟又硬拽着我过来给他捧场，我就勉为其难地来了。” 吴溪先后和两个穿着英才中学校服的男生进入谈话模式，南晶以及坐在她身旁的童琳都注意到了。 童琳表示羡慕嫉妒恨：“吴溪今天好受欢迎啊！中场表演刚结束，就有两个男生跑过去跟她搭讪。第一个也就算了，长相最多七十分。第二个可是大帅哥一枚呢，颜值好高有木有？” 南晶有些困惑地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啊！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不是吧！像这种大帅哥应该是过目不忘型的，你居然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在哪儿见过？亲，你还没老呢记性怎么就这么差了！” 南晶使劲地想啊想，终于成功启动了相关记忆，一拍脑袋差点蹦了起来：哇塞，他应该是苏舟的那位败类表哥吧？只是他今天的画风完全变了，从小混混变成了好学生的模样，所以我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虽然下半场的篮球赛进行得十分扣人心弦，但是南晶已经没有心思看比赛了。她跑去找到吴溪，拉着她私下里说悄悄话。 “吴溪，你怎么认识那个金骅的？” 吴溪有些意外地反问：“怎么你也认识他吗？哦，一定是苏舟介绍你们认识的。” 南晶不方便直说个中缘故，顾左右而言他地继续追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吴溪倒没有南晶的那些顾虑，因为她和金骅认识的过程苏舟很清楚，如果南晶想知道的话，他肯定也不会隐瞒他。 “其实，我和他的认识有一点不太寻常。” 吴溪把自己与金骅“不打不相识”的初识经过告诉了南晶后，她这才恍然大悟。 “苏舟以前跟我说起金骅偷过他一位同班同学的钱包，原来那个同学就是你啊！而且你大哥原来就是赫赫有名的北城一哥，金骅最初以为我是北城一哥的妹妹不敢跟我硬杠，没想到后来却惹上你这位正主儿了。” 吴溪听得很糊涂，“南晶，怎么你以前和金骅杠上过吗？” “是啊，其实我和他的认识过程跟你是同样的路线，也是被他偷了钱后当场逮住他了。” 弄明白了南晶与金骅第一次见面的过程后，吴溪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曾经是金骅的“失主之一”。两个女生细聊了一下各自对金骅的看法，发现她们的看法还是比较一致，都认为他不是坏人，只是一时误入歧途的迷途羔羊。 吴溪告诉南晶：“他现在已经不偷东西了，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打算重新回到年级前十的尖子生行列。” “那就再好不过了！其实就算为了他老爸，他也不该再那样自暴自弃了。” 苏舟来到体育馆的时候，篮球比赛刚刚结束。 育才中学篮球队凭借天时地利人和的主场优势，最终小胜了英才中学篮球队。这让英才中学后援团的学生大都露出失望扫兴的神色。 金骅可能是唯一一个对比赛结果完全无所谓的英才学生。因为他原本就不是奔着篮球赛来的，比赛打成什么样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见到了吴溪。 比赛结束了，英才中学的学生也该和校篮球队一起走人了。走之前，金骅特意跑去跟吴溪打一声招呼，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南晶有些尴尬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刚才看到南晶跟吴溪在一起窃窃私语地咬耳朵时，金骅就不难猜出她们嘀咕的事应该跟他有关。谁让他之前偷过她们俩的钱呢，现在俩失主凑一块了不说他说谁？ “之前的事……真是抱歉……SORRY。” 对于金骅语焉不详结结巴巴的道歉，南晶自然是心里门儿清。她也不想太难为他，无谓地一挥手说：“没关系，过去的事就算了。” 南晶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苏舟逆着人流走进了体育馆，马上踮起脚尖扬手叫他：“苏舟，这儿呢。” 苏舟走到南晶身旁后，才发现站在她对面的男生居然是金骅。最初他有些愕然地一挑眉，因为他所认识的表哥可不是一个对篮球比赛感兴趣的人呢，如果是钢琴比赛还差不多。 不过，当苏舟留意到了一身拉拉队服的吴溪光彩夺目的存在后，就秒懂了金骅跑来看篮球赛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骅哥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看篮球赛？” 苏舟明知故问，假装糊涂。没办法，总要找点闲话来寒暄几句的。而金骅也只能再次重复自己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学习累了，想换换脑子，就跟同学一起过来了。” 苏舟打完招呼就算完成任务了，笑得彬彬有礼：“那你们也要一起走了吧？我也该回家了，就不多聊了。再见。” 话一说完，苏舟就用眼神征询南晶是不是能走了。她一边点着头表示OK，一边对吴溪说：“那我们先走了，BYE。” 苏舟和南晶离开后，金骅看着吴溪貌似随意地问：“你也该回家了吧？” “我没那么快，还得去换衣服、拿书包，要耽误一些时间。” 金骅还在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样自然而然地提出留下等吴溪一起走时，另一位拉拉队员招手叫她过去。临走前，她微笑又匆忙地朝他挥了一下手道别。 “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家吧，BYE-BYE。” 有些怅惘地望着吴溪翩然远去的身影，金骅不无失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回家的路上，南晶把自己下午刚刚听来的有关吴溪与金骅的事情都告诉了苏舟。 “听吴溪说，她在辅导机构再次遇上金骅时都非常惊讶，因为他当时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想我能理解她的惊讶，毕竟刚才我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那位表哥。完全是判若两人的巨大变化啊！” “嗯，他如果不走非主流路线，回归正常模式，还是挺人模人样的。” “吴溪还说，他已经跟她保证过不会再偷东西了，还在努力学习争取重新回归年级前十的宝座呢。” “是吗？如果他真能做到，他妈妈一定很欣慰。” “吴溪相信他能做到，说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的决心。” “哦，吴溪这么看好他吗？那他一定很开心。” 苏舟随口说的一句话，南晶一开始都没太在意，后来才反射弧很长地反应过来问：“为什么他会很开心，吴溪的看好对他很重要吗？咦，他该不是喜欢吴溪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就是他曾经向我打听过吴溪这个人，感觉应该是对她有点特别关注吧。” “那应该没错了！如果对她没意思，没理由那么关注她对吧？” “也许吧。” 南晶都有点小羡慕：“吴溪还真是受欢迎呢。之前就亲眼看到她收学长的情书，今天作为拉拉队员上场表演后，又有一个英才中学的男生立马跑去搭讪她。现在看来连你那位表哥也对她很有意思，桃花运真是好旺啊！” 苏舟听出了几分羡慕之意，下意识地扭头瞟了她一眼，含笑问：“咦，是我想多了，还是某人确实有些羡慕吴溪的桃花运啊？” 南晶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点点了！毕竟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走过桃花运，既没收过男生的情书，更没有被男生搭讪过。作为一个女生，这算不算是很失败啊？”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办？以死谢天下吗？” 苏舟笑眯眯的反问让南晶哭笑不得，“喂，你算什么朋友啊？这个时候不安慰人家一句也就算了，居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第48章 南晶正在半真半假地发着牢骚，人行道上突然跑来一只落单的哈士奇。它似乎是迷了路在找主人，对于自己遇上的每一个人，都要凑过去嗅一下对方。 远远地看见那只哈士奇过来了，南晶就已经有点慌。再一看这只狗居然还想凑过来嗅她，她自然更慌了，第一本能反应是撒腿跑开。苏舟拦了一把都没拦住，没辙，她逃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那只哈士奇傻兮兮的，完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嫌弃了，还以为南晶是在陪它玩呢，立马欢脱地一边汪汪叫着，一边追在她屁股后面跑。 哈士奇试图跟南晶愉快地玩耍在一起，南晶却被这只智商欠费的蠢狗吓得半死 。两条腿的当然跑不过四条腿的，更别说二哈的体力一向充沛，很快就追上了她。她不得不狼狈地蹿上路旁的一个花坛，藉此来跟它保持距离。 “别过来，你别过来。” 苏舟追上来说：“南晶，这种时候不能跑。狗就喜欢追运动中的人或物，你越跑它越追。” 南晶苦着脸说：“可是不跑的话我怕它咬我啊！” “喂，你好歹也是练过跆拳道的人，被一只狗撵得满大街乱跑太有损颜面了好吧？” “这个可不能怪我，跆拳道对人有用对狗没用啊亲！” 南晶跟苏舟说话的时候，那只傻兮兮的二哈也蹿上了花坛，大力摇着尾巴想要跟她亲密接触一把。吓得她赶紧跳下来躲到苏舟身后，把他当成自己的人肉盾牌死死抓住不放。 “你之前说过的，遇到坏人我上，遇到恶犬你上——现在该是你上阵的时候了，赶紧摆平这只狗吧。” 苏舟还是头回见到南晶受到了惊吓的样子。那个脚踢海霸王、手撕郑校草时气场爆棚的晶哥，被一只傻兮兮的二哈逼得惊慌失措，前所未有地流露出一个小女生的姿态，看上去很是呆萌可爱。 “好了，你别怕，没事的。” 苏舟的声音温和却力量感十足，而他人肉盾牌一样挡在面前的身影也十分坚定，让南晶莫名地感到安心。仿佛他是一枚定海神针，有他在就不用再担心任何风险波恶。 苏舟很快就摆平了那只哈士奇。像这种二得要命的傻狗狗，最喜欢的事就是有人陪它玩。他稍微逗一逗它，它的注意力马上就从南晶那边转移了，改为围着他上蹿下跳地兴奋得不行。 “好了，它现在不关注你了，你可以慢慢地走开。千万别跑，一跑它就又会去追你。” 按照苏舟的指示，南晶以慢动作似的步伐慢慢把自己挪离了那只二哈的视线范围内，然后再加快脚步走开。 走出十几米远后，她才扭头回望，发现那只二哈还在兴致勃勃地缠着苏舟求玩耍。 “苏舟，你好像脱不了身了吧？” “是啊，这只二哈太热情了！看来一时半会儿都不肯放我走呢。” 南晶想了想：“要不我去报个警，让警察蜀黍来拯救你脱离苦海吧。” 苏舟笑了：“可以报警，不过不是救我，而是把这只二哈领去派出所找失主。它戴了铭牌，一定是走丢的宠物狗，那位铲屎官主人没准正在忙着四处找狗呢。” 南晶让一位带手机的路人帮忙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蜀黍很快过来领走了这只傻兮兮的二哈。 这天晚上，南晶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时动不动就分心走神了。分心走神的原因很简单，都怪那只走丢的哈士奇不好。 那只二哈傍晚在街头撒着欢儿求玩耍的单蠢行为，让南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关键时候还好有苏舟挺身而出，否则她今天就要被吓惨了！ 南晶这一类武力值高的妹子，胆量相对来说也不会低。和一般女生相比她绝对算是胆子大的，像壁虎蟑螂老鼠之类能让女生花容失色的东西，她统统都不怕，偏偏就怕狗。 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留下的心理阴影，让南晶变得超级怕狗。只要看见狗冲着她过来了，不管大狗小狗都怕得要命，就怕又被咬上一口，这种心理恐惧实在很难克服。 对狗的超级害怕，可以让高武力值的跆拳道少女一秒钟变成小怂包一枚。南晶长这么大在其他方面从没认过怂，唯独在这方面怂得不能再怂。 怂这一属性原本应该是不属于南晶的东西，但是只要遇上她最害怕的狗，她就没办法不怂。像个普通小女生一样胆小怯弱需要保护。 今天，南晶被那只单蠢热情的二哈追得上蹿下跳时，是苏舟出面保护了她。这种保护对她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南晶放下手里的笔，托着下巴回忆起了傍晚时分发生的种种。二哈追到花坛把她吓得半死时，她大惊失色地躲到苏舟身后，把他当成一块人肉盾牌一样挡在面前。 那只二哈被警察蜀黍带走后，南晶仍然满脸的心有余悸：“苏舟，还好今天有你在，不然我可要惨了！” “如果今天我没有和你一起走，你可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只能想办法躲呗。我以前曾经有过被狗堵在公厕里两小时的经历，它一直守在门口不走，我就一直不敢出去。” 苏舟忍不住摸了摸南晶的头，“可怜的娃，怎么就这么怕狗呢？” 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满是宠溺与怜爱，让南晶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心跳也突然加快，快得就像里头揣了一只赛跑模式的小白兔。 现在回忆起苏舟摸自己头的那一幕，南晶的小心脏都有些怦怦乱跳的感觉。 她有些苦恼地咬着笔头想：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难道又发春了吗？明明之前都管住了自己啊！怎么被他摸了一下头，感觉又要乱了呢？啊啊啊！好烦啊！ 南晶在自己家陷入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烦恼模式时，苏舟刚刚刷完一套化学题。 苏舟放下笔走出书房，跳上了客厅一角的跑步机，像平时那样利用运动来缓解一下自己伏案学习产生的疲惫感。 一边在跑步机上健步如飞地做着跑步运动，苏舟的思绪一边情不自禁地飞回了傍晚时分的街头。南晶被那只二哈吓得半死、怂得要命的样子，真是前所未有的小女生姿态。 一个平时总是攻气十足的女孩子，突然间流露出其弱势与需要保护的一面，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萌。让人特别特别的印象深刻，也非常非常地被打动。 苏舟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回事，手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索，就自然而然地抬起来去摸了摸南晶的头。 这个动作有点太亲密了！南晶当时的反应都有些懵。苏舟赶紧缩回自己的手，假装刚才的轻抚只是一个无意的触碰，并不代表或意味着什么。 但是苏舟自己心里很清楚，这种情不自禁的抚摸行为意味着什么。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忍不住想要亲近TA。越是喜欢TA，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靠近TA。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苏舟在跑步机上一口气跑了半小时，南晶的一颦一笑在脑子里自动浮现了半小时。他放任自己想念她，沉浸在思念的海里浮浮沉沉。 运动结束后，苏舟回到书桌前，定定心神切换回专注的学习模式，继续伏案刷题。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他一直分得很清楚，该学习的时候绝不会遐思万千地走神。 金骅就不具备苏舟这种超强的自控力与专注度。他当晚在辅导机构接受名师一对一的补课时，思维老是开小差，一再自动跳到了吴溪这一频道。 虽然频频开小差，但金骅毕竟学习底子打得足够牢靠，基础很扎实，所以还是能够跟得上老师的讲课，其间问他的三个问题也答对了两个。老师虽然发现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但也没有太苛责他，只是提醒他要认真一点。 第一节 补习课结束后，金骅迫不及待地跑去对面的教室找吴溪。 这天晚上，吴溪也有补习课要上。因为她的课程安排在每周一三五，这三个晚上金骅来上课时总是格外的热情高涨。 只要吴溪晚上过来上补习课，课间休息的时候，金骅总会邀请她一起去楼下的那家台湾奶茶店喝奶茶。 每次都是他坚持要请她，理由也很充分——我是男生，你是女生，我请你是天经地义，如果让你请我那多没面子啊！ 一杯奶茶的价格是十几块左右，金骅坚持一定要由他付账，吴溪自然也不会跟他抢，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地抢买单毕竟有些不好看。 可是，吴溪也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女生。既然奶茶每次都是金骅请客，她就经常从家里带一点小零食过来分给他吃，算是间接地回请他了。 金骅是那种钢铁直男的性格，不太懂得女生这点迂回婉转的小心思。他就觉得吴溪老是带零食给他吃，似乎是待他跟别人颇有些不同。每次吃着她带来的东西，心里总是一阵暗中窃喜。 第49章 这天晚上，金骅邀请吴溪下楼喝珍珠奶茶时，她身边却跟着另一个女生。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长相有几分憨态，看起来像个无锡大阿福人偶一样可爱。 “这是江宁，她也是你们学校的。” 江宁在一旁扑闪着一双圆眼睛，看着金骅嫣然一笑：“金学长，我是今年高一年级的新生，前不久学校的国庆诗朗诵大赛上刚拿过二等奖，你应该有印象吧？” 金骅那个钢铁直男的性格让他完全不懂得要照顾一下别人的颜面，连一句“好像有点印象”或是“看上去挺面熟”的这种客气话自动跳过，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两个字。 “没有。” 江宁神色一僵，尴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情商指数很高的吴溪赶紧在一旁打圆场，岔开话题说：“唉呀，好渴啊！我们下楼去喝奶茶吧。” 看着吴溪拉着江宁一起下了楼，金骅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 他一百个不欢迎这个江宁加入他和吴溪的课间二十分钟休息段。如果可以的话，依照他一惯的少爷脾气，真想有多远就把她踹多远。 可是碍于吴溪的存在，金骅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发少爷脾气。他不得不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性子，百般忍耐着眼下这种“多了一个人”的局面。也不得不买了三杯奶茶，违心地递了一杯给江宁。 吴溪这晚带了一盒松露巧克力过来，除了像往常那样叫金骅一起吃，自然也少不了邀请江宁一同品尝。这一点让金骅更加恼火，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福利被别人占了的感觉。 这晚的课间休息时间，金骅过得相当窝火。半路杀出的江宁，像鸠占鹊巢一样霸占了原来应该是他与吴溪独处的时间段。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火，额头上都已经憋得青筋直爆。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前，三个人离开奶茶店重新上楼。在江宁即将和吴溪一起走回教室时，金骅在后面叫住了她。 “你是哪个班的？” 金骅刚才全程基本不跟自己说话，现在却突然关注起了自己是哪个班的，江宁有点小意外，也有点小惊喜。 “金学长，我是高一五班的。” 金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扭头进了对面的一对一辅导室。江宁和吴溪一起走进教室时，有些羞涩地想：他刚才特意问我是哪个班的，这意味着什么呢？是打算来找我吗？有这种可能吧？ 江宁虽然是英才中学的学生，但她却是在辅导机构才遇见了高三学长金骅。 年轻的男生女生在一起，最初的吸引无法就是“见色起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或英俊的外表，永远更容易引起他人的关注。 江宁就是这样注意到了金骅。这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每天穿着一身英才中学的制式校服在机构里出入，一路收割着很多女生桃心直冒的关注视线。 江宁也不例外，注意到金骅后，她很是为男神与自己在同一所学校而感到芳心暗喜，一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喜悦。 然而，尽管同在一所学校上学，高一年级的小学妹也没有渠道认识高三年级的学长。倒不如在辅导机构找机会更有戏。 江宁早就发现金骅跟吴溪的关注很不错，他们俩下了课经常一起喝奶茶。 最初，江宁怀疑他俩是一对学生小情侣，但是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又没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着CP应有的甜度超标现象，从而判断他们应该只是普通朋友。 江宁找个机会和吴溪一起上课后，拐弯抹角地跟她确认了她和金骅不是CP关系。于是打算借助这块跳板，曲线救国地跟金骅交上朋友。 今天晚上，江宁终于跟金骅正式搭上话了。虽然一开始的进展不如预期，但是这位学长后来似乎有所长进，主动询问了她的所在班级，这让她无法不遐想万千地做起了粉红色的少女梦。 第二天早晨，江宁背着书包去英才中学上课时，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发现了金骅。他活像一尊门神一样守在那里。 江宁又惊又喜地快步迎上去问：“金学长，你是来找我的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小女生激动得心脏都差点停摆了！然而，金骅冷冰冰的一番话立刻让她的少女心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我想告诉你，你昨晚很不受欢迎。以后我和吴溪在一起的时候你最好别再出现。就这样。” 江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虽然金骅和吴溪并非一对CP的关系，但是他对她显然怀有好感。她没有弄清楚这一点就贸贸然地想要插进他们中间，结果只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江宁在英才中学被金骅老实不客气地一顿排揎时，育才中学的校园里，吴溪背着书包在教学楼下正好迎面遇上南晶。 南晶一看到吴溪，就想起昨天苏舟说过的话——金骅应该是对她有点特别关注。就不无好奇地问起了吴溪和金骅是不是经常见面，关系是不是很好。 “我们每周有三个晚上能在辅导机构见面。课间休息时他经常请我喝奶茶，我也经常回请他吃一点小零食之类的，不然老是让别人请客也不好意思。对吧？” 吴溪的声音和语气都坦坦荡荡的，没有那种小女儿的娇羞作态，显然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金骅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 南晶拐弯抹角地提示她：“除了你以外，他还请过别的女生喝奶茶吗？” “有哇，昨晚他就请了另一个英才学校的女生喝奶茶。” 南晶怔了一下，有种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感觉。如果金骅还会请其他女生喝奶茶，似乎对吴溪也不是什么特别关注的态度。 不过，金骅对吴溪到底是什么态度，也不是南晶非要弄清楚不可的事。她现在更头痛的是自己的问题。 这天的午休时间，南晶又打着“表妹”的幌子，跟童琳聊起了昨天自己被苏舟搞得一颗小心脏怦怦乱跳的“发春现象”。 “看来，你表妹还是对同校的那个小哥哥有感觉了。对吧？” “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个男生摸她头的时候，她的心突然跳得特别快。” “理解，摸头杀可是撩妹必杀技之一。只要一施展出来，总能瞬间秒杀少女心。当然，男生的颜值也很重要，一般来说越帅的男生使出摸头杀时的杀伤力也就越强。你表妹心仪的那位小哥哥长得帅不帅啊？” “嗯……听她说是一个斯文帅气的男生。” “那这位斯文帅气的小哥哥摸你表妹的头时，杀伤力一定杠杠的，她的心跳肯定正常不了！” “是啊，她明确告诉我说那一刻心跳快得不像话，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 童琳得出结论：“你表妹看来已经掉进那位小哥哥的坑里了！” 南晶有些慌：“那怎么办？应该要想办法爬出来吧？” “如果你表妹已经对小哥哥动了心，想要爬出大坑可没那么容易呢。不如她去试探一下小哥哥是否也对她有意思，如果有的话，就一起甜蜜蜜地共坠情网好了！” “不用试探，那位男生早就说过了，学生时代不谈恋爱，就一门心思地好好学习。” “所以小哥哥那边是没戏的，那么你表妹就只能单相思了！” 南晶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单相思的一天。像她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假小子，以前在感情方面不开窍的时候，还总以为自己跟那些软妹子不一样，不会像她们那样轻易就被一个男生迷住了。 可是，南晶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跟其他女生没什么区别。被苏舟撩动了心弦后，明明她一直是走女汉子路线的人，却也被激发了一种小女生玫瑰色的情怀。 那个来自苏舟的摸头杀，有种让南晶瞬间从女汉子变身软妹子的神奇魔力。 第50章 12月初的时候，苏舟和高年级学长学姐们一起参加了市里的化学竞赛，还捧回了一个一等奖。学校公告栏上贴出大红榜，猛夸了他一通如何如何为校争光。 南晶站在公告栏前看那张红榜时，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可是她单相思的暗恋对象，而这枚优秀的学霸也真是配得上她纯白岁月里的第一次心动啊！ 这段日子里，南晶已经把自己的心思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如童琳所说，她已经掉进了苏舟这个巨坑，想要爬出来可没那么容易。既然不容易，干脆不爬了，就老老实实呆在坑底进入暗恋模式吧！反正在这个情窦初开的花季岁月，如果没有喜欢过哪个人，或许还是一种遗憾呢！ 暗恋是一场单机版本的独角戏，南晶一个人自编自导自演，不需要对手，也不需要观众。虽然童琳主张让“表妹”去试探一下“小哥哥”的意思，但是她可不敢冒那个险。 陷入暗恋模式中的人，难免都有一种矛盾的心理。既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对TA的感情，又害怕被对方知道这份心思；两种心理拉锯战似的来回交替，进退两难。 南晶平时并不是一个怂人，但是遇上这种自己完全不擅长的感情问题，她发现自己其实也够怂的。面对自己内心的情愫，她激动，胆怯，紧张，自卑，怀揣着这么一份心思每天惶惶不安。 因为她什么都不敢对苏舟说，害怕被拒绝，更害怕他会因此跟自己疏远保持距离。所以她宁愿什么都不说，选择继续站在朋友的安全线内。 毕竟苏舟之前曾经透露过，苏家家长绝不允许自家孩子中学时代的早恋行为，而他本人也是一个专注学业没空分心谈恋爱的好学生。 南晶想，她实在没必要再去试探什么了，一切他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市级化学竞赛虽然结束了，苏舟并没有恢复正常的放学模式。 因为一等奖得主可以获得参加省级竞赛的机会，省级竞赛将在明年四月下旬正式开始。苏舟还要继续在化学老师的指导下进行研究性的学习与实验操作。 如果苏舟在省级竞赛中还能拿到一等奖，那么他将有资格参加省级化学集训。而通过多次全方面的选拔考试后，省级前六名可以获得参加全国高中化学竞赛冬令营决赛的机会。 得知苏舟参加完了市级竞赛还有省级竞赛，省级竞赛后面还有全国竞赛，南晶很有一种“怎么这比赛没完没了”的感觉。 因为苏舟每天放学后都要泡在化学实验室里，南晶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放学回家了。上回两个人的结伴同行，还是遇上二哈挡路的那一次。 想起二哈挡路的那次经历，南晶就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苏舟摸她头的那一幕。 他当时的动作和声音都满是宠溺与怜爱，就像她是一个小孩子。那种感觉真是超级甜，连她这种一向自以为缺乏少女心的女生，也无法不少女心爆棚。 虽然苏舟就只摸过南晶的头一次，她却有些羞耻地发现自己居然迷上了那种感觉。忽然间有所明了何谓“摸头杀”——在他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在她却瞬间被秒杀了一颗少女芳心。真是大杀器啊大杀器！ 现在南晶每天都会洗头，把一头短发洗得干净又蓬松。如果苏舟哪天又不经意间想摸一把她的头呢？她可不希望到时候自己顶着一头脏兮兮油腻腻的头发。 尽管南晶做足了未雨绸缪的准备工作，但是她却再也没有等到和苏舟放学后一起回家的机会。 因为苏学霸太忙了！市级竞赛拿了一等奖后，又要为了备战明年的省级竞赛继续接受化学方面的强化辅导，每天放学后还是照样要泡在化学实验室里。 南晶只能自我安慰：其实放学后不跟他一起回家也好。那样我得装出一副对他依然像对哥们的样子，未免太考验演技了！要是万一被他看出了什么，那就太丢脸了！ 因为不希望被苏舟看出自己的心思，南晶平时在学校里见到他时，心里有根弦总是崩得很紧。让她时时刻刻不敢松懈，全身心投入到表演模式，演出一副自己依然拿他当兄弟看待的样子。 两个人不同班的关系，让南晶在学校遇见苏舟的机会并不多。只有课间操时分是雷打不动能见到面，但她也不敢多看他，一般只是瞟一眼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就行了。因为看多了心更乱，这方面她已经深有体会。 南晶满脸与有荣焉地站在大红榜前为苏舟倍感骄傲时，吴溪笑吟吟地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南晶，听说这次月考你的年级排名又上升了好几位，恭喜你啊！” 南晶之前就已经把争取进入年级前一百名定为自己新的人生奋斗目标。而喜欢上了一心向学的苏学霸后，她更是近朱者赤地把努力学习进行到底。因为潜意识里有一种“啊啊啊我绝不能让学霸看不上我啊”的不服输心理。 最近这次月考是开学后的第三次月考，南晶的总分成绩已经排到了全班第三，年级第一百零九名。如果她继续保持这种一路挺前的势头，杀进年级前一百应该指日可待。 “谢谢！不过比起你还是差远了！昨天我看了一下，你的年级排名是六十八，好厉害啊！” “厉害什么，苏舟才厉害呢！又是稳居年级第一的榜首位置。” “是啊！他简直不是人是神，跟他是没法比的，一比死的心都有了。” “咱们当然不能跟他，跟自己比就行了。只要每次考试都比上一次进步了，我也就满足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口吃不成胖子，先稳打稳扎地定个小目标，一步一步朝前走好了！” “南晶，你的小目标是什么？” “我眼下的小目标就是争取进入年级前一百。” “我觉得这个目标你应该很快就能实现，如果你真能考进年级前一百，没准可以来我们班一起上课呢。” 在育才中学，年级前一百名的学生都在尖子班。如果月考时，哪个尖子班的学生成绩退步，排名跌出了前一百，那么他们就必须转去普通班上课。而新的成绩排行挤进了前一百的学生将取代他们在尖子班的位置。这是一个十分残酷的末位淘汰制。 之前南晶定下这个小目标时，并不太在意自己能不能转去尖子班。不过，现在她倒是很看中这一福利待遇。因为如果真的运气好被分到了九班，那她以后就能和苏舟同一个班上课了。 上午十点钟，课间操的音乐准时响起。南晶怀着一颗雀跃不已的心第一时间冲去操场。 对于南晶如此积极热衷地做课间操的行为，童琳很是有些不解：“做个操而已，你至于每次都表现得像去捡金子一样吗？” 南晶冠冕堂皇地说：“做操好啊！做操可以锻炼身体，增加体质，健康可是金不换的东西哦！” 来到操场后，南晶就开始暗中期待着苏舟的出现。一般情况下他都来得比她晚，今天也不例外。经过她面前的时候，他总会微笑着跟她打声招呼。 “嗨，南晶。”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声“嗨”，却也能让南晶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兴奋起来，但表面还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可以闷骚，不能明撩，毕竟他只是她的“哥们”啊！ “苏学霸，这次月考你又是年级第一，在参加化学竞赛的情况下还能发挥得这么稳定，你还让不让别人混了？” 苏舟当仁不让地一挺胸脯，骄傲得明目张胆：“没办法，这方面我就是这么优秀了。” 如果是别人这副毫不谦虚的作派，南晶没准会心生反感。但是苏舟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反感不起来，甚至还打心底喜欢——啊啊啊我就喜欢你这么骄傲的样子。 “南晶，你这回月考的年级排名是多少？” 苏舟明知故问，其实他早就在老师办公室的电脑里查看过南晶的年级排名。他只是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在暗中关注她的成绩。 南晶兴冲冲地告诉他，“我这回的年级排名又比上回进步了十三名，现在是一百零九名了。” “不错哦！照这个进步的速度下去，下次月考你就有机会进入年前前一百了。继续加油啊！” 对于来自苏舟的鼓励，南晶立刻双手握成拳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嗯，我会的。加油！努力！奋斗！” 课间操正式开始了，苏舟跑去了九班的队伍。南晶的眼角余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确认他像平时那样在自己身后八点钟方向站定了。 苏舟所在的八点钟方向，就像是自带万有引力一样吸引着南晶全部的注意力。尽管她的后脑勺没长眼睛，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知道他在那儿。 因为苏舟就站在身后，南晶做操时的动作格外标准优美。万一他的目光无意中瞟到了她，她可不希望被他看见自己做操做得懒散不好看的样子。 南晶不知道，苏舟的目光可不是无意中才会瞟到她。事实上，他每次都有意站在她身后，就是为了让她的身影一直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那道窈窕的身影，像彩虹一样点缀着他枯燥单调的世界。 第51章 深秋时节的红叶一落完，冬天的脚步就随之降临。日历一页页掀过去，很快圣诞节就要到了。 圣诞节虽然是西方舶来的节日，但是在年轻人当中很受欢迎。近些年国内还流行起了平安夜送苹果的风气，不少商家会把一只红苹果单独包装得漂漂亮亮，作为圣诞节平安果对外出售。 一个精心包装的苹果卖十块或二十块不等，象征平平安安，价格不算昂贵，寓意又很好，所以很多人喜欢买来作为礼物送人。 圣诞节前几天，大小商家们预备好的圣诞苹果就已经大量上架。育才中学校门口的N家店铺里都出售各色花纸精心包装的平安果，也卖得很红火。因为学生之间互赠的圣诞礼物，基本上就是以平安果为主。 南晶以前当专业运动员的时候，对圣诞节基本上没有概念。那时候她一年到头都在训练场或赛场上度过，只有春节才能放三天假，圣诞节也就跟平常日子没区别了。 现在南晶才发现自己有点OUT了，原来普通的苹果在这个洋节日会摇身一变成为高大上的平安果，成为一种送礼佳品。 虽然GET到了新知识，但是南晶可没打算跟一把这种潮流风。原因很简单，她觉得平安果卖得有点贵。最便宜的也要十块钱一个，如果去水果市场批发苹果的话，这个价格都能买两三斤了。 南晶的外婆爱吃苹果，经常让楼下水果店的老板帮她从水果市场批发一箱回来，只要加一点运费就行了。所以她很了解行情，不愿意冲着包装去买那个所谓的平安果。她可没那么多零花钱可以浪费。 南晶没有买平安果送人的打算，但是平安夜这天上午，她却收到了同学送她的平安果。 一个是同桌童琳送的，另一个是吴溪送的。她就买了两张贺卡回赠她们作为答谢。 南晶把写好的贺卡拿去九班送给吴溪时，发现她已经收了好多个漂亮的平安果，课桌上和抽屉里都基本放满了。 有一些是平时跟吴溪关系要好的女生送的，还有一些是对她有好感的男生送的。要知道平安夜的平安果，既可以是同性好友之间的互赠与祝福，也可以是异性朋友用来表达好感与喜欢的一种间接方式。 “OMG，吴溪，你简直都可以去批发苹果了。” 吴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赧然一笑：“不至于了。” 苏舟就坐在吴溪前面，南晶和吴溪交谈了两句后，才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起他：“苏学霸，你今天有没有收到平安果啊？” 自从南晶进了九班教室后，原本正在复习刷题模式中的苏舟就停下手里的笔伸了一个懒腰，决定让自己小小地放松片刻。听到她的问题，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收了两个。” 南晶很想问是男生送的还是女生送的，又不好意思问得那么直白。好在这时候吴溪同桌的女生八卦心爆棚地抢着问了这个问题。 “苏大神，是不是女生送的啊？” “可能是吧。” 苏舟的回答让人听了理解无能，那女生瞪大眼睛骇笑：“可能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学校还有让人雌雄莫辨的人妖吗？” “因为我也不清楚，今天早晨来学校后，就发现课桌里头已经有两只平安果了。” “那一定是女生送的了，如果是男生的话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 南晶把自己听到的对话内容在脑子里飞快地进行分析，得出的分析结果是学校至少有两个女生也在暗恋苏舟。所以平安夜这天，她们一大早就赶来学校，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偷偷把平安果放进了他的课桌抽屉里。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种隐蔽的方式送他一个平安果呢？唉！我的脑子在这方面看来真是很不够用啊！ “苏大神，那你有没有送平安果给哪个女生啊？” 这个问题让南晶简直连心都高高悬起来了，几乎是屏声息气地竖起耳朵等着苏舟的回答。 “没有，我可没有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些事上面。” 南晶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很好，苏舟没有送别的女生平安果，这一点让她感到满意。但是也有一点小郁闷——因为他觉得送女生礼物是浪费时间精力的事。 看来学霸真是一心一意以学业为重，青春期的那点小心思小情愫，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他费心耗力。 南晶再次暗中告诫自己：演技一定要足够好，千万不能被苏舟看出我喜欢他。否则我和他的关系一定会变成大写加粗的尴尬！ 上课铃响了，南晶跑回八班的教室。一边收起自己获赠的两只平安果，她一边想起苏舟收到的那两只来自女生馈赠的平安果，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的话，南晶不希望苏舟吃那两个平安果。虽然吃两个苹果并不代表什么，可是她却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让他吃。因为那是别的女生送他的。 那两个该死的苹果让南晶上课时老是频频走神，结果还十分倒霉地被数学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老师问的啥问题？我完全不知道啊！ 南晶站着发呆时，数学老师忽然想起刚才黑板上还有一些内容忘了写，下意识地转过身继续板书。 写上半分钟，数学老师就把自己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的事给忘了。重新转回身时，他看着站立模式的南晶一脸不解。 “南晶，你站起来干吗？现在是上课时间不知道吗？”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把数学老师笑得莫名其妙。南晶则如蒙大赦地赶紧坐下去，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午餐时分，校食堂里好多把苹果当成饭后水果吃的学生。 吴溪也带了好几个苹果过来请熟悉的同学一起吃，不然那么多苹果她放学后带回家也怪沉的。 南晶也分了一个，举在嘴边啃得没滋没味。因为她想苏舟一会儿肯定也要吃苹果，两个女生送的两个苹果总有一个会经由他的嘴，进入他的胃——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吃醋时，南晶心里很是有些惶惶不安：OMG！你在做甚啊？你有什么资格吃醋啊？还有你以前明明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现在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怎么就连他吃一个其他女生送的苹果都要犯酸了？ 南晶突然有一种自己似乎病得不轻的感觉。 苹果啃到一半的时候，南晶看见苏舟走进了食堂。午餐时间他一向来得比较晚，基本上大家都吃完了他才会过来，可以省去排队的时间。 南晶眼尖地发现苏舟手里空空的，没有拿苹果，心里顿时一阵窃喜。等他打好饭坐下时，她有意绕到他的桌旁跟他打招呼。 一边啃着苹果，南晶一边顺理成章地问苏舟：“你怎么没带一个苹果过来吃啊？今天中午的食堂，没苹果吃的人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我不爱吃苹果，收到的几个苹果都已经给同学吃了！” 这个消息南晶爱听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肌想要笑，干脆哈哈一笑地跟他开起了玩笑。 “苏学霸你不是吧？人家女生送你的苹果居然给同学吃掉了！还好我没有送苹果给你，不然一定会被你活活气死的。” 苏舟看着南晶莞尔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心底默默地想：如果是你送的苹果，我肯定就会留下来自己吃了。 苏舟没有吃别的女生送他的苹果，这让南晶原本反复泛酸的心一瞬间回到了酸碱平衡模式。她心情大好地走回八班教室后，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课桌抽屉里又多了一个苹果。 南晶今天只收到两个平安果，分别来自童琳和吴溪。但是她的课桌抽屉里现在却有了第三个苹果——就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而非那种包装精美的圣诞平安果。 “咦，这是哪儿来的？” 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嘀咕了一句后，南晶忽然想起苏舟就是这样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两个来历不明的苹果，被鉴定为是女生偷偷送给他的。 南晶怔了一下：这个苹果……难道是哪个男生偷偷送给我的吗？呃……我是不是想多了？应该没有男生会暗恋我这种“哥”吧？ 南晶觉得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强烈怀疑这个苹果是放错了地方。也许是有人想把它放进童琳的课桌抽屉里，结果没弄清楚位置误放到她这边来了。 于是，南晶自以为正确地把这只红苹果转移去了童琳的课桌抽屉里。 童琳和几个女生一起回到教室后，发现那只红彤彤的苹果时很是意外。有人起哄说一定是暗恋她的男生送的，她又羞又喜地红着脸笑了。 南晶本来还想说一下这只苹果最初放错了地方的“乌龙史”，但是几个女生没完没了地打趣童琳，她插不上话也就啥都不说了。 童琳把这只红苹果带回了宿舍，当晚在宿舍吃掉了它。她拿着小刀剥苹果皮时，十分讶异地发现这只看似普通的苹果，其实是一个很不普通的苹果。 第52章 一般的红苹果果皮是红色，果肉是白色或淡黄色。而这只红苹果无论果肉还是果皮，全部是娇艳欲滴的玫瑰红色。如果这年头苹果也能出道的话，凭借它的超高颜值一定一炮而红。 当时就连隔壁宿舍的人都跑来围观这只颜值爆表的红苹果。大家都没见过这样特别的苹果，都觉得很新鲜，啧啧称奇了好久。 第二天，全校都传开了童琳收到了一只非常特别很不一般的红苹果。从果皮到果肉都是玫瑰红的颜色，不但颜值美美哒，味道也一级棒。 消息传到苏舟耳中时，他难以置信地一愣：怎么回事？那只红心苹果我明明是放在南晶的课桌抽屉里，怎么被童琳收到了？ 这种色艳味美的红心苹果是郑泽雅收到的礼物。虽然老太太并不信这种平安果保平安之类的说辞，但是底下人热衷于用这种好彩头的礼物讨她欢心。 在圣诞节来临之前，外贸公司的一位副总特意在某进口水果店订购了两箱瑞士原产的红心苹果，作为平安果送给了董事长。 收到的两箱红心苹果，郑泽雅打发司机送了一箱过来给苏舟。平安夜这天清晨，他出门上学前特意在书包里装上一只苹果，打算找一个机会自然而然地送给南晶。 上学路上，苏舟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把这个苹果自然而然地送出去，却一直没有想到好点子。 等到了九班教室后，他在自己课桌抽屉里发现的两个平安果让他很受启发，决定也找个没人的时候把这只红心苹果悄悄放进南晶的课桌抽屉。 午餐时间，趁着八班的学生都跑去校食堂吃饭了，苏舟把那只红苹果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了目的地。想像着南晶发现这只红苹果时意外又惊喜的样子，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噙上了一抹笑意。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如苏舟预想的顺利。为什么那个红心苹果最终成了童琳收到的礼物？ 苏舟可以肯定自己没放错地方，学霸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他能粗心大意到这种程度，考试时又凭什么经常拿满分呢？ 为了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天中午，苏舟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去了校食堂吃饭，端着打好的饭菜直接坐到了南晶的对面。 那时候，南晶和吴溪正坐在一起吃饭，看着苏舟今天来得比平时早，她都有些意外。 “咦，你今天怎么来得早呢，是饿了吗？” “嗯，饿了，所以早点过来了。” 一边吃着饭，苏舟一边假装随意地问南晶：“听说你同桌收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红心苹果？” “是啊！她说那个苹果切开后就像番茄一样，连皮带肉全部都是漂亮的红色，她差一点都舍不得吃了。” 苏舟拐弯抹角地问，“她收到那个红心苹果的时候你在场吗？” “我在啊！其实送她苹果的那个男生好粗心的，一开始居然把礼物放错了地方，放到我的抽屉里了。刚才我还在跟吴溪说呢，如果不是遇上我这种活雷锋，好心地帮他把苹果放回童琳那边去，他这份礼物就算白送了。” 对于南晶自以为正确的选择，苏舟超级无语加无奈：“……” 吴溪一直在旁听他俩的对话没有发言，只是暗中观察着苏舟的面部表情。看见他无语又无奈的神色，她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抿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南晶还在感慨：“我都想像不出来怎么会有连果肉都是红色的苹果啊！早知道让童琳留一半给我见识一下了。” 苏舟叹了一口气：“你当时直接留下那只苹果不就好了！放在你课桌抽屉里的东西，也许人家就是想送给你的呢？” 南晶想也不想地就摇头：“怎么可能啊！这么特别的红苹果，一定是某个喜欢童琳的男生为她精心准备的。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哪个男生这么暗恋我。” 苏舟有苦说不出，只好埋头吃饭。一边吃一边想：下次不能再这么干了，如果想送她东西一定要写清楚是送给她的，不然她没准还会继续犯这种自以为正确的错误。 平安夜这晚，吴溪在辅导机构上补习课时，也收到金骅送给她的一只红心苹果。 金骅把那只红心苹果递给吴溪时，一脸“我就是随随便便给的”JPG.表情，还强调说：“看到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在送这玩意儿，说是平安夜吃苹果能保平安。你以前好歹保过我的平安，我想很有必要回赠一份平安礼给你。正好家里有现成的苹果，就随手拿了一个过来给你。” 虽然缺乏精美的外包装，但是这只红心苹果红得娇艳欲滴，红得相当漂亮，吴溪看了很喜欢。 “好漂亮的苹果啊！谢谢你了。” 吴溪拿着那只红心苹果重新回到补习教室时，坐在她隔壁桌的江宁自然一看就不难猜出是谁送的。 “这只苹果是金学长送给你的吧？” “嗯，红得好漂亮啊！是吧？” 江宁不无羡慕地点点头：“是啊。” 吴溪一边落座一边探头看了一下江宁的课本，随口说：“你学习起来也够用功的，每天课间休息都不跟我们下楼喝杯奶茶放松一下。” 江宁苦笑着拂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才不是因为学习用功才不离开教室的，而是金骅很明确地要求她别再掺和在他和吴溪的奶茶时光里。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继续去碰钉子，只能以学习为由一再谢绝吴溪的好意邀请。 不过江宁有点想不通，金骅显然是喜欢吴溪的，所以才不欢迎自己加入他们二人的奶茶时光。但是他也显然没有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意，为什么？ 是不好意思吗？还是胆怯说不出口？难道这个性格强势霸道的男生，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居然会有如此怂包的一面吗？ “吴溪，你和金骅是怎么认识的？” 江宁不无好奇地打听起来，吴溪含糊地一语带过：“他是我同班同学的表哥，就这样认识了。” “那你觉得金骅这个人平时凶不凶啊？” 吴溪果断摇头：“不凶啊！他人很好相处的。” 金骅在英才中学出了名的大少爷脾气，性格之强势，行事之霸道有目共睹。然而在吴溪口中，他却成了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江宁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金骅喜欢吴溪，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患得患失什么都不敢说。不说还可以心怀憧憬，说了万一被拒绝，那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想起那天金骅冷冰冰地声明很不欢迎自己的事，江宁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原本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已经被她压抑下去了，但是看着吴溪手里的那个红苹果，它居然又在心头翻腾起来。 “吴溪，你有没有感觉到金学长好像喜欢你呀？” 吴溪怔了一下：“……没有吧，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了！” “也许你只是拿他当普通朋友，但是金学长或许不是这么想的呢？你每次来上补习课，他都雷打不动地请你喝奶茶，今晚平安夜又送了你一只红苹果。据我所知，金学长在学校从没跟哪个女生关系这么好，感觉他对你挺特别的。” 江宁的一番话让吴溪呆住了：难道……真的是这样吗？金骅喜欢上我了？ 其实，吴溪并不是一个在感情方面迟钝不敏感的女生。但是她和金骅之间的来往不算特别密切，仅限于补习课之夜的奶茶之约。而金骅又是一个外冷内热口不对着心的傲娇鬼，心里喜欢嘴上不说，明明想要靠近还非得找各种理由来表示自己纯属无意。所以，她一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补习课结束后，吴溪收拾好东西一出教室就看见金骅。他正好也从对面一对一的辅导室里走出来，马上笑眯眯地跑过来和她一起并肩下楼。 下楼梯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吴溪走得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脚下一记踩空，差一点摔下楼梯，还好金骅在旁边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样？没事吧？脚有没有扭到？腰有没有闪到？” 金骅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吴溪心头一片雪亮，如果说之前江宁的话，还让她有些将信将疑。现在他紧张关心的表现，已经足以明确一切了。 这一刻，吴溪真是很有一种“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之前她默默地喜欢了苏舟那么久，没有换来任何回应。没想到蓦然回首的灯火阑珊处，苏舟的表哥却悄悄地喜欢上了她。 第53章 金骅送的那只红心苹果，吴溪带上车后被识货的吴湖认出了它“出身名门”。 吴湖的那位吃货女友，圣诞节前夕点着名要求他送一个这种特别的红心苹果作为礼物。为了满足女朋友的愿望，他找遍了全市的大型超市，最后终于买到了。 超市里这种引进栽培的瑞士红心苹果售价高达99元一个。吴湖不惜重金买了两个，打算一个送女朋友博红颜一笑，另一个用来宠爱一下自家小妹。 吴湖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平安夜礼物拿给妹妹献宝时，吴溪觉得这个红苹果好眼熟，下意识地从书包里掏出金骅送给她的那只苹果做对比。 吴湖眼尖地一眼看出了那是相同品种的苹果，十分意外地“咦”了一声：“妹妹，你这只红心苹果是哪儿来的？” “是补习班的同学送的。” “哪个同学？男生女生？” 吴溪不无娇嗔地喊了一声“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啊？” 吴湖自然就明白了，“不用问了，一定是男生。妹妹，你知道这种红心苹果卖多少钱一个吗？九十九啊！不管是哪个小男生送你的这只红苹果，他都下了血本了！” 说着说着吴湖突然想起来问：“咦，该不会是那个金骅送的吧？” 吴溪没有吭声，等同默认。吴湖顿时有一种有人要跟他抢妹妹了的强烈直觉。 “我说妹妹，金骅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哥，你好好开车行不行？哪来那么多问题啊！” 吴湖一边开车一边照样叽哩呱啦：“妹妹，你现在年纪还小，可不适合谈恋爱啊！那个金骅也不适合，他可是高三生，现在应该要好好学习努力备战高考才对啊！” “哥，你想多了。我没打算跟他谈恋爱，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了！” “那就好，那就最好不过了。哥让人打听过，金骅这小子在英才中学的确一直都是尖子生，就是他爸去世后颓废了一段时间，现在又重新振作起来了。现在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学习，这时候你可不能分他的心。万一耽误了人家学习高考考砸了，没准他家里人还要怪你不好。咱们可不能惹这种麻烦事上身啊！” 吴溪低头看着手里那只红彤彤的苹果，仿佛是握着金骅一颗红彤彤的心，心情复杂极了。 吴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份隐蔽而炽热的感情，不过金骅既然没有明说，她也就没必要挑破，就这样先装着糊涂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像以前那样和他友好相处。 因为平安夜收到了两个红心苹果，吴溪圣诞节这天来到学校，听说了隔壁八班有个女生收到了一种果皮果肉都呈玫瑰红的特殊苹果后，她自然很清楚那肯定也是来自瑞士的红心苹果。 这种瑞士红心苹果因为价格昂贵，普通的中学生肯定没那么多钱买它送人。得知收到红心苹果的女生就是南晶的同桌童琳，中午和南晶一起坐在校食堂吃饭时，吴溪很自然地就问起了她这件事。 当南晶随口说起那个红心苹果最初被“误放”在她的课桌抽屉里，是她好心地移送去了童琳的课桌抽屉时，吴溪几乎是一秒钟就GET到了重点所在。 ——其实，那个苹果根本就没有放错地方，它原本就是要送给南晶的礼物吧？ 吴溪记得昨晚金骅随口提过，他是从家里随手拿了一个现成的苹果。而苏舟和金骅是表兄弟，如果金骅家有这种价格昂贵的瑞士红苹果，他家理论上也肯定有的。 所以，南晶课桌抽屉里那只神秘出现的红心苹果，应该——不，肯定是苏舟悄悄放进去的。却被南晶自以为是地理解为放错了地方，转移去了童琳的课桌抽屉。 吴溪刚刚做出自己的判断后，苏舟就提前在校食堂出现了，还跑来拐弯抹角地套南晶的话，想了解清楚那只红心苹果为什么会送错人的原因。得知她正以为正确的错误行为后，他脸上的表情真是无语无奈到了极点。 看了看蒙在鼓里的南晶，再瞟一眼有苦难言的苏舟，吴溪暗中窃笑地微微摇头：他们俩也真是有意思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又什么都不说。苏舟和金骅在其他方面不像表兄弟，在这方面却都是典型的闷骚呢！ 圣诞节一过，元旦节紧跟着就来了。而元旦节一过，期末考试也就不远了。 这次的期末考试，据说总分成绩将直接跟下学期的文理分科挂钩。文理分科后，将具体分为文科尖子班，文科平行班；理科尖子班，理科平行班。 尖子班的学生按照成绩排名的顺序录入，一个文科尖子班，两个理科尖子班，每班五十个学生，一共一百五十名。成绩排名在一百五十名之后的学生，全部录入平行班也就是普通班。 南晶打算选文科，但是文科尖子班只有一个，竞争非常激烈，她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行。为了在期末考试中努力考到好成绩，她这阵子每天都在疯狂背书和做试卷。 苏舟知道南晶想分进文科尖子班，问她学习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还说她晚上在家复习时，如果有不懂的知识点或试题都可以打电话问他，保证解答得一清二楚。 “OK，我有问题会给你打电话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啊！” 苏舟每天晚上在书房学习时，手机都会调成静音放在桌面上。如果有信息或电话进入，手机屏幕会自动亮起。他一般瞥上一眼后都不予理会，继续进入专注的学习模式。 不过来电显示如果是南晶的名字，苏舟就会毫不犹豫地接听。虽然学霸的学习时间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但是他心甘情意把自己的宝贵时间分一些给喜欢的女生。 南晶虽然口头上没跟苏舟客气，但事实上却尽量不去打扰他，担心自己会影响他的学习。 白天在学校时，南晶会提前把晚上要复习的知识点或要刷的试卷题先粗略过一遍。不懂的地方就先找到老师认真求教，免得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抓瞎。 如果说运动员的日常就是训练和比赛，那么学生的日常就是背书和做试卷。南晶每天疯狂进行这两项学习活动，最后一个星期复习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行了！ 南晶每天头悬梁锥刺骨的努力学习，最终收获了成功的果实。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她以一个惊险的吊车尾分数，刚刚好踩线录到了文科尖子班。说得不好听一点，她是尖子班的最后一名。 虽然是倒数第一的成绩，但是这个结果南晶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她如愿以偿地考进了文科尖子班，不枉她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午夜十二点以后才睡觉啊！ 苏舟又是毫无悬念的年级第一名，被录入了理科尖子A班。这个班是重点中的重点，基本上包揽了年级前五十名。 期末考试结束不久后，学校就开始正式放寒假了。 寒假期间，南晶每天还是要没完没了地跟作业死磕。这是成功考进尖子班的代价之一，三个尖子班的寒假作业是平行班的两倍都不止。 鉴于寒假时间又短，如果南晶不抓紧时间写作业的话，没准开学了都还没写完。 一边努力赶作业，南晶一边盼着早点开学。因为放假宅在家里见不到苏舟，两个人只能隔三差五地通过短信或电话问候一下。这让她觉得日子有点难熬，又不好老是打电话找他。 因为南晶每次跟苏舟通电话都要找理由，否则她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 本来，找学霸有个很好的现成理由就是问作业，但是她连期末考试前都没怎么问过他，一个寒假作业不会做跑去打扰他的话，这理由让她自己都没法不感到心虚。 网络时代，如果不通过电话联系，还可以通过微信或QQ这种在线联系工具了。但是苏大神的时间从不浪费在这些方面，无论微信还是QQ都是长期不在线的，倒是发短信还能回复得快一点。 南晶不会做的寒假作业一般都是找吴溪，她们俩在期末考试后都分在了文科尖子班，现在算是同班同学了。做着一模一样的寒假作业，有什么问题可以互相探讨。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文科尖子班的学生名单也很快出来了。吴溪有好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都一起进了文科尖子班，她们自发建了一个QQ同学群，南晶也被吴溪邀请加入了。 群里的女生们，经常聚在一起集思广益地讨论作业，也经常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闲聊放松一下脑细胞。当然也会聊起与男生有关的内容。 文科尖子班一共只有五个男生，其他全部是女生。阴盛阳衰往往都是文科班常见的现象。 可是因为南晶也在这个班，所以群里有女生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打趣说其实班上不只五个男生，晶哥也算一个了。 第54章 南晶以前都无所谓这种玩笑话，不过自从她出现“思想滑坡的发春现象”后，再听到此类言论就难免有点不开心了。 ——MMP，人家外号虽然是晶哥，可毕竟是个妹子好吧？还真想把我划到男生阵营去不成？能不能偶尔也把我当成女生看待一下？我也想有人追有人喜欢有人给我写情书有人为我准备礼物啊啊啊！如果那个人是苏舟就再好不过了！呃……我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快要过年的前几天，南晶每天都在帮外婆打扫卫生。 外婆平时就很爱干净，过年的大扫除更是屋里屋外都要收拾得干干净净，上至天花板下至地板全部清洁一遍，南晶全程负责爬高又爬低的体力活。 一边忙忙碌碌地搞着卫生，南晶一边回想起自己每年春节放三天假回家过年的时光。那三天爸妈会把她当成小公主，啥也不用干，每天像养猪一样地喂她吃好吃的。这是头一回，她没有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过年，想想都有些黯然神伤呢！ 不过，外婆也很疼爱南晶，快过年了带着她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新鞋子。她真心希望这位慈详和蔼的老人家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天上午，南晶踩在凳子上抹窗户玻璃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楼下有个全套跑步装束的身影经过。那个修长矫健的运动身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苏舟。 ——这个人跑步的样子好像苏舟呢。 虽然身姿和动作都很像，但是南晶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是苏舟。毕竟他一向是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运动，就算嫌跑步机太单调了，他也完全可以在公寓楼附近的公园跑步锻炼，没必要跑到这条小巷子里来的。 南晶自然不会知道，那个身影的确是苏舟。自从放寒假后，他每天学习之余的运动放松就不再“专宠”那台跑步机，只要天气不下雨，就以“外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理由出门跑步。 许宜秀对此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周姨则完全认可：“是啊，小舟你去隔壁公园里跑跑步其实更好。绿化植物那么多，不但空气新鲜，对视力也好啊！” 没人知道苏舟跑步的地点并非近在咫尺的公园，而是舍近求远地跑去了百花街丁香巷。他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绕着南晶家跑上一遍后，再回到自己家，精力充沛地重新投入新一轮的学习中。 虽然只是围绕着南晶家跑一遍，并不能见到她的人，但是苏舟觉得这就OK了。经过她家楼下时，他知道自己跟她在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偶尔还能听到她的口哨声飘下楼，那声音能让他心情的变得格外愉悦。 春节期间，南晶去了几个同学家里拜年。 苏舟家是第一个去的，大年初一一大早，两个人就互发了拜年短信。然后苏舟还打来电话邀请南晶初二过去他家玩，她兴冲冲地满口答应。 大年初二这天，南晶吃完午饭就跑去苏家按门铃。苏舟亲自过来开的门，因为过年的缘故吧，他穿得很喜庆。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大红色鸡心领套头毛衣，深蓝色牛仔裤塑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看上去帅气极了，精神极了。 南晶这天也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帽羽绒服，是外婆为她挑的过年新衣。虽然她个人并不喜欢这么鲜艳张扬的颜色，但是老人家喜欢啊！尤其是过年期间更是非这个颜色不买。 一身红衣的南晶让苏舟看得眼前一亮：“头一回见你穿红色的衣服，还挺适合你的。” “你也是，这件红毛衣衬得你特精神。” “我们这算不算商业互吹啊？” 苏舟笑吟吟的问题，问得南晶扑哧一笑。两个同样穿着红衣服的少男少女站在一起相视而笑，像一对金童玉女一样醒目又养眼。 “哟，来客人了，快进屋坐吧。” 周姨十分热情地招待了这位新年伊始第一个登门拜年的小客人。许宜秀也兴奋地一直重复说“过年好过年好过年好”，对她来说这个新的问候语或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为了招待好南晶，周姨端出了好几盘零食，还现切了一盘水果放在她面前，极力推荐她尝一尝。 “这个红心苹果你一定要尝一尝，一般的水果市场都买不到，说是瑞士进口的。” 上回副总送给郑泽雅的两箱红心苹果，苏渝吃了很喜欢，特意问起是哪里买的。过年前副总又投其所好地送了几箱到苏家别墅，郑泽雅照例又打发司机给苏舟送来一箱。 看着水果盘中那几瓣切好的红心苹果，南晶很自然地联想起了童琳收到的那个红苹果。看起来似乎是同样的苹果呢，果皮果肉都是红色的，应该没错了。 一边用精巧的水果叉叉了一瓣苹果吃，南晶一边随口对苏舟说：“没想到你家也有这种苹果啊！上回童琳收到的红苹果就是这种呢。” 苏舟似笑非笑地翘起了唇角：“是吗？” 南晶忽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咦，如果苏舟家有这种苹果，那么理论上，他完全可以拿一个苹果去学校送人吧？那么，有没有可能那天在我课桌抽屉里出现的苹果是他放的呢？如果是，那他到底是放错了？还是其实就是想要送给我啊？ 南晶被自己的设想惊到了，嘴里的那瓣苹果差点梗在喉咙口。不过，她很快就自以为清醒地暗中摇头。 ——不可能，我一定是想多了！平安夜都已经过去多久了，苏舟家现在有红心苹果跟那时候的事可扯不上关系。我怎么能认为那个苹果或许是他想要送给我的呢？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南晶打心底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觉得羞愧难当。如果此刻不是身在苏舟家，她都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别想得那么美。 南晶在苏舟家坐了差不多半小时，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吴溪家拜年。 事先通过电话，吴溪热情洋溢地欢迎他们过去。到了吴溪家，他们才发现那里是高朋满座的局面。吴湖的很多朋友都来了，客厅里坐满了人。 吴溪在自己房间里招待两位同学，有些歉意地说：“你们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家里都还很清静，但是我哥的朋友突然集体出现，现在家里吵死人。” 苏舟笑了笑没说话，反正他是陪着南晶来的，吴家的环境是吵闹还是安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南晶也表示没关系，但吴溪还是觉得抱歉。 “家里这么多客人在，太吵了！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地方逛一逛吧？” 吴溪的提议南晶倒是很赞成：“好啊！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听说春节贺岁档有部喜剧片很搞笑呢。” “行啊，那就一起看电影吧。” 吴溪毫无异议地点头，南晶再看着苏舟问：“你呢，怎么样？去不去？” “去，正好很久没看电影了。” 三个人一起去了市中心广场的电影院，那时是下午三点钟，可是买票时才发现下午的场次基本都没票了。他们想看的那部喜剧片，只有五点钟那一场还能买到一二排的座位。 五点钟吴溪就没法看了，因为今晚她要和父母一起去回外婆家吃饭。南晶倒是没问题，出门前就跟外婆交代过可能不回家吃晚饭。 至于苏舟的时间都是自己支配。如果他愿意，可以回家继续学习模式，也可以和南晶一起继续观影模式，一切都取决于他自己的意愿。 “吴溪没办法看五点场的电影，那苏舟你呢？” 苏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可以。” 吴溪知情识趣地笑了：“那就买两张票你们俩一起看吧。” 苏舟掏钱买了两张五点场的学生票，南晶想把票钱给他时，他微笑着说：“电影票我请，一会儿的爆米花和饮料你请， OK？” 南晶觉得这样也好，“OK。” 看电影要等到五点钟，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吴溪也没打算立刻回家，于是他们三个人就在中心广场的地下城随便闲逛。 地下城有个先锋书店，里面不但有大量人文、社科、艺术类的精品书籍，还设有读者免费阅读休闲区，就像一个小型的公共图书馆。 苏舟自然是首选泡书店，吴溪和南晶对此也没有异议。因为先锋书店里除了书以外，还有其他颇具特色的文创类商品，那些与图书相关的笔记本、信笺纸、文具、书架、书签、艺术相框、个性文化衫等等，都能让两个女生兴致勃勃地逛上很久。 苏舟坐在先锋书店的阅读区看书时，吴溪和南晶一起去选购了几样文具。 刚挑好两本笔记本，吴溪的手机就铃声大振，来电显示是金骅的名字。一看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顿时像一尾游鱼般悠悠一动。 “喂，吴溪，新年好。” “新年好。” “你家是住在绿杨里一带吧？我现在正好在这边，想顺便来你家拜个年，你在家吗？” 第55章 金骅一派云淡风轻的“我就是顺个便”的口气，吴溪虽然心里怀疑他是专程跑过去的，但也只能装糊涂。 “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家呢。” 金骅只能竭力掩饰自己的大失所望，“你出去了？在哪儿HAPPY呢？” “我和同学在中心广场的先锋书店闲逛呢。” “先锋书店，我正好也打算去哪里买点东西，他家有很多限量款的文具都相当不错。我大概一刻钟左右就能过来，你们那时候应该还没走吧？” “嗯，我会在这里呆到五点钟。” 金骅的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那我现在过来，一会儿见。” “好的，我在文创类商品区，你直接过来这里找我吧。” 吴溪挂断电话后，南晶随口问：“又有同学要过来找你吗？” “是苏舟的表哥金骅，他说正好也打算来逛这家书店。” 南晶既有点出乎意料，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金骅应该是喜欢上吴溪了吧？应该没错了！不然也不会巴巴地特意找到这里来和她见面。 金骅匆匆忙忙地赶到先锋书店时，第一个遇上的人是苏舟。那时候，苏舟正准备去找他的两位女生同伴。 看见金骅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苏舟略感意外地朝他点了一下头：“小骅哥哥，这么巧？” 金骅当然知道这不是巧合，他呆了一下后脱口而出地问：“你是不是和吴溪一起来的？” 吴溪刚才在电话里说过，她是和同学一起在逛书店，难道这个同学就是苏舟吗？他们俩的关系难道这么好吗？一念至此，金骅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苏舟哪怕用膝盖想也能明白金骅产生了怎样的误会，立刻澄清道：“我是和南晶一起来的，不过她现在正陪吴溪一起在挑文具。” 金骅的脸色这才缓过了了，他暗中骂自己一时脑子抽风想太多了，早就知道苏舟和南晶之间有那什么什么，居然还疑心他和吴溪的关系。 “我……和吴溪是补习班的同学。今天本来想去她家拜个年的，结果她不在家在这里逛书店。我正好也要买文具，就顺便过来和她见个面说声新年好。” 对于金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苏舟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哦，这样啊！她们就在文具柜台那边，我们一起过去找吧。” 两个男生在文具柜台和两个女生会合后，苏舟和南晶很有默契地一起走开，留下吴溪单独和金骅相处。 “我陪苏舟去那边找本书，你们在这里慢慢逛啊！” 金骅自然是求之不得，还恨不得说一声“来人打赏”。 两个人一起走到书架区后，南晶用十拿九稳的口气对苏舟说：“我赌五百万，你表哥一定喜欢吴溪。” 苏舟失笑道：“我就不跟你赌了，家里没矿，赔不起五百万。” 南晶不无羡慕地叹了一口气：“吴溪好受欢迎啊！咱们学校就有好几个男生喜欢她，现在连你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表哥都喜欢上了她。” 苏舟听出来了，“你好像有点羡慕她哦？” 南晶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作为“晶哥”居然也有了一点小女生的旖旎心思，矢口否认说：“哪有，没有了，我就是随便感慨一句。” 金骅过来后，四个学生在先锋书店的闲逛就分成了两组分头进行。苏舟和南晶一起坐在阅读区埋头看书，吴溪在金骅的陪同下继续挑选文具。 吴溪选中的每一款文具，金骅都照样拿了同款打算自己用，心里暗中滋生着一种两个人使用情侣款的欢喜感。 拿着选好的文具，他们去阅读区跟苏舟、南晶会合。那时候已经过了四点四十，要看电影的话可以上去电影院候场了。 金骅已经听吴溪说了苏舟、南晶两个人五点钟要一起看电影的事，他落座时不无讶异地看了表弟一眼，满脸意想不到的神色。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不但整个下午都在外头闲逛，还有时间去看电影？” 金骅印象中的表弟作为人形学习机器，每天的生活重心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闲得无聊四处乱逛和没事跑去看电影这些事，似乎跟他都不搭边。 “小骅哥哥，你作为高三生都有时间在外头闲逛，我当然就更有空了。” 作为苦逼的高三生，金骅过年期间只有一周的假，初七就要回学校上课，重新回到从早学到晚的勤奋苦学模式。而这一周时间里，他也不能完全闲着，每天照样要伏案复习的。 虽然假期那么短，学习任务那么紧，金骅还是想抽个时间和吴溪见上一面。所以这个下午他偷得浮生半日闲跑了出来，没想到还能遇上比他更悠闲的表弟苏舟。 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金骅就完全不难理解苏舟为什么愿意“浪费”整个下午再加一场电影的宝贵时间了。因为他是和南晶在一起共度了这段时光。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无聊的事也会变得有趣，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小骅哥哥，我和南晶先去电影院了。如果你没其他事，就陪吴溪等到她哥哥过来接她为止吧。” 吴溪之前已经打电话跟哥哥吴湖说好了，他五点钟会开车带上父母从家里出发，然后绕到中心广场这边接上妹妹一起去外婆家参加家庭聚餐活动。 金骅自然是满口答应：“行，没问题。” 苏舟和南晶离开书店时，吴溪和金骅也一起跟着一起走，因为他们还要去收银台排队付账。 “一起算吧，我来买单，这点小东西就让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们还是各付各的。不然以后我可不敢和你一起逛店买东西了。” 吴溪的这个理由让金骅不敢再坚持，因为担心以后真的没有再和她一起逛街购物的机会了。 结完账离开书店后，金骅陪同吴溪走到中心广场南侧入口等吴湖的汽车驶过来，事先说好了在这里碰头。 “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你走吧。不然要是被我哥我爸还有我妈看到了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把我三堂会审的。” 金骅懂吴溪的意思，毕竟家长们大都有一种“早恋猛于虎也”的思想，如果看到自家女儿和一个男生单独在一起，十有八九会多想。 虽然还有些舍不得，但金骅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啊！” “没事了，这里是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现在也不是三更半夜，我一个人也很安全的。” 话虽如此，金骅还是很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走到一个拐角处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朝着吴溪的背影探头探脑地张望，打算暗中尽一下保镖职责。 差不多五分钟后，吴湖的汽车驶到中心广场南侧入口，把吴溪接走了。金骅这才终于彻底放下了一颗心，怅然若失地转身回家。 金骅陪着吴溪在中心广场等待的时候，南晶和苏舟已经抱着爆米花和饮料走进了电影院。 南晶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男生单独看电影。虽然不属于约会性质，但毕竟是她暗恋的男生，和苏舟一起并肩在电影院坐下时，她心里很是有点小激动。 电影正式开始了，南晶把怀里那桶爆米花摆在两个人座位中间的扶手上，她和苏舟轮流伸手抓着吃。 这个取食过程中，有一次他俩差不多同时伸出手，结果苏舟的右手意外地抓住了南晶的左手。 那一瞬的感觉很奇妙，南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被抓的左手像是误触了电门，电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过全身，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一顿，呼吸也为之一窒。 两只手轻轻一触后，苏舟的手就立刻缩了回去，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南晶竭力笑得若无其事，“没关系。” 这个小插曲让南晶后来看电影一直看得心不在焉，因为被苏舟抓过的那只手，始终是触电后的发麻发热状态，强势分散了她对电影的注意力。 ——要命啊！这只手怎么一直发麻发热？能不能快点恢复正常啊？！ 电影结束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七点钟。苏舟一边走一边问南晶：“你要回家吃饭吗？还是我们随便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 南晶当然更愿意和苏舟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家，那样能和他多呆一段时间。 “我已经和外婆说过晚上不回家吃饭，要不我们去吃肯德基吧？他家的烤翅是我的大爱啊！” “OK，附近就有一家肯德基，Let’s go。” 南晶小时候，超级爱吃肯德基的奥尔良烤翅。最初在市体校上学时，双休日还能经常让父母带她去吃一下解解馋。等到进入省体校后，原则上就不允许运动员们在外吃肉类食品，从此她只能忍痛与心爱的奥尔良烤翅挥泪告别了。 进了肯德基后，苏舟就声明在先：“之前我请客看电影，然后你请客吃爆玉米和饮料，现在又该轮到我请了。所以，你去占座位，我来点单。” 第56章 肯德基的生意一向红火，遇上节假日店铺里基本上都是座无虚席模式，的确很需要有个人去负责抢占座位。 南晶服从安排，楼下楼上地转悠着找座位，最后总算在二楼找到了两个空位。一刻钟后，苏舟端着一大盘食物过来跟她会合。他点了两份汉堡套餐，两份烤翅，一份大鸡米花，足够他们俩吃饱了。 “你刚才说喜欢吃奥尔良烤翅，这份烤翅套餐还有两份烤翅都是给你点的，能吃完吗？” “能，我很能吃的。” 一般女生不会这样放开肚皮猛吃，因为要通过节食减肥来保持体重。但是南晶的习惯是运动健身，从来不会在吃方面苛刻自己。 南晶拿着汉堡啃时，苏舟微笑着伸出右手把两份烤翅也推到她面前。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整齐干净，看起来赏心悦目。 想起刚才这只手无意中抓住了自己的手，南晶的左手背又是一阵发麻发热，差点连汉堡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冷静，淡定，稳住，人家只是无意中碰了你的手一下，你要不要反应那么强烈啊？被别人知道一定会笑死你的。 南晶努力让自己回归平静状态后，隔壁桌一个带小孩的年轻妈妈走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学生立刻接管了那个座位。 两个小学生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显然是一对小情侣。因为他们坐在一起吃东西时，又是互喂薯条，又是互舔甜筒，别提多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了。 这对小学生情侣当众秀恩爱的行为，让南晶没法不看得目瞪口呆。她下意识地瞥了苏舟一眼，发现他也是满脸看西洋镜的神色看着那对小情侣。 两个中学生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被小学生硬塞狗粮的一天。而且那对小情侣的秀恩爱行为还有高潮在后面——他们最后还旁若无人地接了一个吻。 南晶差点被闪瞎眼：我去，这年头的小学生也太猛了吧！ 这天晚上，在外头浪了大半天的南晶，抓紧时间赶写了一波作业。她的写作业计划进行得很不顺利，因为心思老是跑偏，自动倒带回到她和苏舟一起看电影的时间段，还有一起吃肯德基的时间段。 电影院里，他的手无意中抓到她的手那一瞬间；肯德基餐厅里，那对小学生情侣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的画面；都让南晶很受刺激啊！ ——我只是被苏舟碰了一下手就已经激动得小心脏乱跳一气，那两个小屁孩居然小小年纪就吻上了！我……我这心里怎么超级不平衡呢？ 南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失败，喜欢一个男生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偷偷地暗恋他，以兄弟的名义跟他相处。可是她明明就是喜欢他，想让他当男朋友，而不是哥们啊！ ——我不缺哥们，我缺的是男朋友，男朋友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对小学生情侣带来的暴击伤害，南晶今晚前所未有地渴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亲密无间的男朋友。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男朋友就是苏舟，他能正大光明地牵她的手，摸她的头，喂她吃东西……当众接吻影响不好就算了吧，不过，她很乐意和他一起躲在僻静无人的地方偷偷吻一下…… 南晶放飞自我地遐想进行到此时，她突然回过神来，十分羞愧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你在想什么呢？简直臭不要脸啊！ 因为自己臭不要脸的遐想内容，南晶在寒假剩下的日子都不好意思跟苏舟见面。年初四他打电话说想来她家拜年，都被她找理由推掉了。 “不行啊！今天姨外婆一家要来我家吃饭，家里一整天都有客人。” “那明天呢？” “明天姨外婆要回请我们，我们又得去她家呆一天。” “那后天呢？” “后天……我答应童琳去她家玩一天，唉呀，你不用非得过来一趟，心意到了就行了。” 作为高智商学霸一枚，苏舟一点都不傻，当然听出了南晶似乎是有意不想让他来他家，也就不在坚持了。 对于南晶拒绝自己登门拜年的行为，苏舟倒不会产生“她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见我”这种无脑设想，因为年初二那天他们在一起过得很愉快，她实在没理由突然讨厌他。 苏舟琢磨了一下，认为南晶可能不想让一个男生单独去她家拜年，担心会让外婆有所误会。毕竟家长们在这方面都很敏感，就怕孩子们跟异性关系好容易早恋。 苏舟觉得自己的这一想法很有可能，南晶是因为顾忌外婆才不想让他去她家做客。如果他现在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对正常的父母，也不会轻易把南晶叫来家里做客，那样一定会耳根不得清静。 寒假结束后，高一下学期开始了。 在文科尖子班，南晶和吴溪成了同桌。苏舟所在的理科尖子A班，跟她们班不在同一层楼。 南晶的教室在二楼西面，苏舟的教室在三楼东面。教学楼有两个楼梯，西面一个，东面一个。他经常会走西面的楼梯，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她站在教室外面可以看见他上楼或下楼。 每次偶遇苏舟上下楼的时候，就是南晶的每日快乐时光。他会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她每次都不敢跟他多说话，总是假装漫不经心地点个头以示回应。回过头来却在心底反复回味着他刚才的笑容、声音和表情，像品咂一枚橄榄似的回甘无穷。 新学期开始不久后，就是二月十四号的情人节。这个和圣诞节一样属于西方舶来物的节日，同样受到了年轻人的狂热追捧。 情人节当天上午，理科平行班的一个男生跑来文科尖子班的教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拿着一朵湛红如血的玫瑰花当众对他心仪的某位女生高调告白。 “朱子琪，我喜欢你。” 全班同学都炸了。那个女生的脸，一瞬间红得赛过了男生手里的红玫瑰。 对于这一幕，南晶不知道其他女生是怎么想的，她心里反正是很羡慕。如果自己是这个被告白的女生，她想她一定已经飘到天上去了。 吴溪却表示自己不太喜欢这种当众高调表白的方式。如果彼此中意的话还好一点，如果被表白的一方无意，拒绝就成了一件压力山大的事，会让两个人都很尴尬。 南晶想想也是，“对哦，还好那个女生收下了男生送的玫瑰花，如果她拒绝的话，那可就要超级尴尬了！” “是啊！而且谈恋爱毕竟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所以私下里表白会更好一点。反正如果换作是我，我不会接受这种让我觉得非常尴尬又压力山大的表白方式。” 南晶情不自禁地试探着问了吴溪一个问题，“那么……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会主动对他表白吗？” “主动表白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在这方面不是那么勇敢。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顶多只是会对他流露出一些好感。如果他GET不到我的心思，或者一直无动于衷，我就会很怂地算了。” 南晶很能理解吴溪在这方面的怂，因为她自己更怂。明明很喜欢苏舟，却一点也不敢流露出自己对他的好感，担心那样会把两个人的关系弄得很尴尬。 中午的时候，班上有同学去学校收发室取信，顺便帮南晶带回了一封信。 南晶对此十分讶异，怎么会有她的信件呢？这个世界谁会给她写信啊！这封平邮信件上面只有收件人姓名，没有寄信人的姓名。她满怀纳闷地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张十分漂亮别致的情人节贺卡。 贺卡上，有标准如印刷体的字迹写了一行简单的话——情人节快乐！TO 南晶 如果不是信封上有自己的名字，贺卡里也有自己的名字，南晶又要怀疑这封信是不是寄错了。在情人节这种特殊的日子，居然有人给她寄纸艺立体玫瑰花的贺卡。这对她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吴溪，你说这张贺卡该不会是哪个男生故意搞恶作剧消遗我吧？” 学校的男生中颇有一些无聊分子，闲得没事干时就搞恶作剧整人。 像前几天高二年级的几个男生在宿舍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就去校长办公室楼下大喊X校长我爱你，大半夜把留校值守的校长都给吓醒了。 “这种可能性虽然存在，但也不能排除也许是某位男生真的喜欢你给你送贺卡。两种可能都有是吧？” 南晶习惯性地自我否定：“虽然理论上两种可能都有，但是我个人觉得后者的概率低到几乎没有——我可是晶哥，哪个男生会喜欢一位哥啊！” “南晶，虽然你可能不太符合大多数男生的喜好，但是一定会有男生喜欢你这一款的。这方面你可别太没自信了！” 南晶将信将疑地拿着那张贺卡又看了几眼：它真的是某个喜欢我的男生寄来的吗？会是谁呢？如果是苏舟该多好啊！那样的话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呃，我好像又想多了！ 第57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南晶走出教室后意外地看见了苏舟，他冲着她扬眉一笑说：“今天我准时放学，一起走吧。” 南晶意外又欣喜：“怎么回事？你今天不用去化学实验室接受强化辅导吗？” “嗯，因为化学老师要赶回去陪太太过情人节，所以我们今天也能早点回家。” 和苏舟一起走出校门后，南晶有意无意地拐着弯儿问他今天是否有收到什么礼物。上回圣诞节苏舟收到过两个平安果，显然至少还有两个女生也偷偷暗恋他。今天的情人节，她们极有可能还会继续给他送礼物。 “收到了两盒巧克力，你呢？有没有收到什么礼物？” “呃……”南晶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实话实说：“收到了一张情人节贺卡，我怀疑是哪个男生在搞恶作剧。” 苏舟怔了一下：“为什么你会觉得那是恶作剧？” 南晶摆出一副福尔摩斯的架势分析说：“因为我不是那种符合男生主流审美的女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以前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喜欢过我，今天突然有人给我寄情人节贺卡，又遮遮掩掩地不留名字，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你说对吧？” 苏舟沉默片刻：“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了？” “虽然你不是那种符合主流审美的女生，但是我觉得你挺有吸引力的。” 南晶脚步一顿，有那么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舟真的在夸她有吸引力吗？还是她大脑当机出现幻听了？ “你……真的觉得我有吸引力吗？” 苏舟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南晶一瞬间喜提面红耳赤特效——一张苹果脸平时是白里透红，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地道的红苹果。因为她喜欢的男生觉得她有吸引力，这让她难以自抑地脸红心跳，激动得无以复加。 南晶突然流露出小女生的娇羞反应，让苏舟蓦地有所明了，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喜欢我？” 南晶被这个问题吓得脑子一乱，仓促间本能地否认：“没有了，猪才喜欢你呢。”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脑子进了水，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逞这种强呢？既然都被他看出来了，干脆就老老实实承认不好吗？ 苏舟不再说话，南晶也保持沉默，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南晶家楼下，她才一咬牙一跺脚地重新开口。 “嗯……那个……我……我是猪了！” 满脸羞红支支吾吾地说完这句话后，南晶就嗖的一下冲进了楼道口，都不敢多看一眼苏舟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敢听他的回答。 晚饭后，南晶发现自己的手机收到了苏舟发来的一则短信。从时间上来看，他应该是一回家就给她发了短信。 “南小猪，其实我也喜欢你。那张情人节贺卡就是我寄给你的，还有上次的红心苹果也是我送给你的。” 意想不到的狂喜顿时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地淹没了南晶。原来不是她想多了，上次的红心苹果和这次的贺卡真的都是苏舟送给她的。她有一种强烈的美梦成真的感觉，激动兴奋地捧着手机傻笑了好半天…… 第二天，南晶来到学校上课时，吴溪第一眼就发现她的精神状态特别好，整个人神采飞扬得不要不要的。 “南晶，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南晶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昨天傍晚南晶和苏舟互相表白后，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他又特意跑到她家楼下叫她下来见面。 苏舟为南晶带来了一份他亲手做的情人节礼物——心形晶簇。一红一蓝两颗心形晶簇，是把铜丝折成心形后，分别浸到硫酸铜和重铬酸钾的饱和溶液形成的结晶体。成品像是水晶雕琢而成的工艺品，非常的美，非常的梦幻。 捧着那只盛放着一对心形晶族的黑丝绒礼盒，南晶赞叹不绝：“太漂亮了！你什么时候做的？” “前两天就做好了，但是一直不好意思送给你。” 因为这份礼物就算是匿名赠送，南晶收到后一看也会明白是苏舟的杰作。在情人节的时候，一个男生送一个女生一对心形晶簇，个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最终，苏舟还是选择匿名给南晶寄去了一张情人节贺卡，一如既往地谨慎藏起自己的心思。 直到放学路上，南晶的反应让苏舟意外发现她其实也对自己有意，两个人其实是在双向暗恋。他就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要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她。 明确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苏舟也实话实说地告诉南晶，高中时期他可能没什么时间谈恋爱，没办法像其他小情侣那样每天腻在一起。 南晶对此表示理解：“没关系，我也不是那种黏人的女生，不会要求你随叫随到地陪在身边。我知道你的学业重压力大，你就像平时一样好好学习备战竞赛吧！我保证不会拖你的后腿。” “南晶，我们高考时考同一所大学吧，至少是同一座城市。” 高中时期谈恋爱不太方便，容易被老师和家长穷追猛打。但是如果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可以正大光明的谈恋爱。 对于苏舟的这个请求，南晶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 因为高中生的恋爱阻力太多，苏舟和南晶一致约定不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让这件事成为他俩共同的秘密。 虽然南晶不肯透露自己心情特别好的原因，但是吴溪可不傻，十拿九稳地推测说：“我猜，你一定知道昨天那张贺卡是谁送的了？对吗？” 南晶呆了一下：“你怎么猜到的？” “我想，我应该还能猜到送贺卡的人是谁。” 南晶果断摇头：“不可能，你不会那么神的。” 吴溪笃定地继续说：“那个人是苏舟，我猜对了吗？” 南晶完全傻眼了，看吴溪的眼神像看一位半仙：“呃……你怎么那么神啊？” “不是我神，而是我早就看出来他喜欢你了。” 南晶一边红着脸，一边下意识地追问：“是吗？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他每天放学后都要等你一起回家开始。因为苏学霸平时是特别珍惜时间的人，如果他肯在一个人身上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那个人对他来说就肯定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南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迟钝。如果感情是一门课程，她想她真是学得太烂了！居然一直以来都没有GET到苏舟对她的情意。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也不能全怪自己，也怪苏学霸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明说。像她这种恋爱小白，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而且就算是吴溪这种敏感的人，似乎也一直没有看出金骅对她有意思呢。 一念至此，南晶情不自禁地问吴溪：“对了，吴半仙，你有没有看出来苏舟的表哥金骅好像有点喜欢你呢？” 这下换吴溪满脸飞红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知道的呢。那你对他是啥想法，有木有心动的感觉啊？” 吴溪定定心神，“他什么都没说过，我可不想自作多情。” 南晶不由地失笑：“怎么他也藏着掖着不说吗？看来他们这对表兄弟虽然格格不入，但还是有着高度一致的地方呢。” 吴溪没有想到，金骅当天晚上就对她表白了。 昨天的情人节晚上，原本吴溪是要去辅导机构上补习班的。但是吃完晚饭后她胃有些难受，就临时请假调课，换到了今晚再去上课。 课间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吴溪和金骅一如既往地结伴去楼下喝奶茶。他在奶茶店里一直坐立不安，神色既紧张又局促。 吴溪觉得有些奇怪，询问金骅是不是不舒服。他一边摇头，一边下定决心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礼物盒放在她面前。 “这个……送给你。” 那个长方形的礼物盒不大，被漂亮的玻璃纸精心包装着。虽然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金骅突然送自己礼物，吴溪的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简单的馈赠。 “好好的怎么想起送我礼物啊？千万不要是太贵重的东西，那样我可不好意思收。” 吴溪轻言细语地一边说一边笑，试图冲淡金骅浑身散发的紧张与局促，但是效果显然不明显，他不安地搓着双手说：“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你可以现在打开来看一下，希望……希望你能收下它。” 拆开包装纸后，吴溪发现礼物盒里装着一只水杯。那不是一只普通的杯子，而是一款告白水杯。杯身上印着一行很萌很可爱的涂鸦字体——“我暗恋你很久了”。 这只告白水杯和杯身上的那句话，吴溪自然明白了金骅送她这只杯子的用意，脸一瞬间就红透了，心也甜透了。 吴溪脸颊绯红地凝视着那只水杯久久没有说话，金骅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等着她的答复，心脏紧张得像要随时停止工作。 “金骅，我还在上高一，而你是即将冲刺高考的高三生，我觉得我们现在很不适合谈恋爱。” 吴溪的声音虽然无比柔和，但是听在金骅耳中却像乱棍打来，整张脸顿时变得晦暗无比。抬头瞟了一眼他的神色后，她握住那只水杯又赶紧补充两句。 “不过，这只杯子我可以先收下，其他的事就等你高考完再说吧。希望你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吴溪补充的话语让金骅晦暗的脸色又变得光明起来，他激动地跟她求证：“那一言为定，高考结束后，我……想和你正式约会。” 吴溪半真半假地抿唇一笑：“那得看你的高考成绩怎么样，如果考得不好的话我拒绝哦！” 这种特别的激励方式对金骅很管用，他马上斩钉截铁地做出保证：“没问题，如果考不到全校前五算我输。” 第58章 虽然情人节当天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南晶和苏舟平时在学校见面的机会依然不多。 因为省级竞赛将在四月下旬正式开始，苏舟的课外强化辅导时间延长了。每天早晨七点钟到校，晚上总要等到天都黑透了才能离校。 他们现在每天能够见面的机会和以前一样，除了课间操时段，就是上下楼梯时的偶遇。 每堂课结束后，南晶都会跑去教室外面守株待兔。而苏舟每次上下楼都会舍近求远地走西面楼梯，为两个人增加见面的机会。 虽然这样的见面，往往只是对视一笑，基本上没有话语交流，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气晴好的晚上，苏舟会在学习之余下楼跑步放松一下脑子，照样是跑去南晶家所在的丁香巷。 苏舟跑步的时间段基本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南晶也会掐着时间点下楼跟他会合，两个人一起在夜风中奔跑，节奏一致的脚步声，如音符一样在安静的小巷里跳动着。 每晚和苏舟一起跑步的时候，是南晶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可惜三月黄梅天一到，春雨开始连绵不绝，他们一起夜跑的机会迅速减少。 四月后，天气逐渐恢复晴好模式，但是很快苏舟又要去省里参加化学竞赛了。 苏舟在省级竞赛中发挥出色，成功拿到了一等奖。暑假期间，他将在省城参加化学集训，如果能通过几次严格的选拔考试，年底他还要去参加全国高中化学竞赛冬令营决赛。如果决赛时还能取得优异成绩，接下来他将进行全国集训队，争取参加国际竞赛的机会。 这样从市级到省级再来全国乃至全球级别的竞赛，就像通关游戏一样需要一关一关地闯关，每一关都要付出大量的心血与努力。 南晶希望苏舟能成功闯到最后一关，所以她无条件地支持他去省城集训，每天晚上通过视频电话和他聊上几分钟鼓励他——聊得太久怕耽误他学习。 苏舟在化学集训时表现得很出色，最终通过了严格的选拔考试，拿到了全国高中化学竞赛冬令营决赛的入场券。 郑泽雅非常重视苏舟迄今为止在化学竞赛中取得的优异成绩，开始请名牌大学的知名教授专门来为孙子进行一对一的强化辅导。 在备战全国竞赛的紧张学习之余，苏舟还是会尽量抽空晚上跟南晶一起跑步。 “全国竞赛肯定是高手如云，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山大啊？比赛时千万不要太紧张，心态放松一点，那样发挥才不会失常。” 对于南晶关切的叮嘱，苏舟笑得既温柔又霸气地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我有信心在全国竞赛中拿到金奖了。” “苏学霸，我超喜欢你这种信心满满的样子。” “如果我真的拿到了金奖，身为女朋友的你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一个吻怎么样？” 苏舟这个眉眼含笑的请求，让南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脸红归脸红，她毫不含糊地就点了头。 “OK了。” 名师与高徒的强强组合，最终让苏舟在全国竞赛中摘得金牌。 金奖的前二十名直接进入全国集训队，国家将在这些优秀的学生中，通过培训测试选拔出4名国家队选手，明年夏天代表中国参加国际高中生奥林匹克化学竞赛。 虽然这一年，苏舟不是在参加竞赛，就是在备战竞赛，经常开启争分夺妙的强化复习模式，南晶和他见面的机会变得很少。但是，他们俩的感情并没有被冲淡。 无论是苏舟还是南晶，都不是那种需要二十四小时黏着对方的那种人。从一开始，他们就习惯了把对方装在心底默默地喜欢与想念。这种方式让他们很好地适应了不经常见面的恋爱模式。 在全国竞赛上获得金奖后，郑泽雅亲自来机场接苏舟回家，堪称前所未有的高规格接待。他在奶奶家吃了晚饭就迫不及待地告辞，捧着那块金牌跑去了南晶家。 南晶跑到楼下和苏舟见面时，平时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前所未有地变得羞答答。因为她知道他是来索吻的，她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苏舟牵起南晶的手，带她去了附近的街心公园。公园里的几株蜡梅花正含苞待放，月光下花影扑朔。两个人影站在花枝下，慢慢地靠近彼此，越靠越近，直到四瓣唇亲密无间地重叠在一起…… 尾 声 阳光热烈的八月底，南晶和苏舟一起拉着行李箱飞往北京。他们的最新身份是北京大学的大一新生。 去年夏天，苏舟成功成为国家队的四名选手之一，为国出征参加了国际高中生奥林匹克化学竞赛。他最终获得个人总分第一和实验成绩第一两项特别奖，也因此得到了保送北京大学的资格。 因为答应过苏舟，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或者是同一座城市，南晶在学习方面也是拼了。虽然考同一座城市也可以，但是同一所大学肯定还是更方便两个人交往，所以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奔着和苏舟上同一所大学去的。 苏舟被确定保送北大后，南晶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开始玩命学习，他也每天都会抽空辅导她的学习，尤其是数学。 对于文科生来说，数学是很重要的一门课。因为文综变化太大，如果数学拿不到高分的话，总分成绩也就不会太高。 南晶最初数学不是太好，刚分科的时候是不上不下的中等成绩。但是有了学霸男朋友这个坚强的后盾后，她的数学成绩一路突飞猛进。最后高考时还考出了史上最高的141分。 高三期间，因为有着学霸男友这一完美助攻，南晶在文科尖子班的排名上升得很快。虽然刚分科时她是吊车尾的最后一名，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她已经爬到了全班前三的位置。成为老师反复表扬的对象。 高考时，南晶在考场更是超水平发挥，最终以全校文科第二名的成绩被北大录取了。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和学霸男友上同一所重点大学。 收到北大的通知书时，南晶觉得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就算是做梦她以前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北京大学的学生，还以为跆拳道赛场就是她的人生归宿。 ——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考上了北大，一定也会超级开心吧？ 虽然与父母不在同一个世界，但是在这个新世界里，南晶一如既往地认真生活，努力拼搏，这些都是父母曾经对她的教导。她会继续好好过好每一天，也希望父母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好的。 苏舟和南晶约好一起去北大报到，自己提前在网上订好机票。当郑泽雅表示打算亲自抽空送他去机场时，他很坦率地告知奶奶自己的计划。 “奶奶，我不是一个人走，我们学校文科班有个女生也考上了北大，我会和她搭同一趟航班一起去学校报到。” 郑泽雅不无敏感地问：“你和那个女生很熟吗？” “嗯，我很喜欢她，所以我们早就约定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学，现在我们做到了。” 郑泽雅十分意外地看着孙子，苏舟坦然地迎视着她的视线，不躲不避。高中时代已经结束了，奶奶不能再用“不准早恋”的理由来反对他和女生交往。 郑泽雅沉默片刻，“虽然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但是大学时代也最好以专心求学为主，不适合在感情方面分心。像你爸爸妈妈的婚姻就是大学恋爱的结果，结局怎么样你也看到了。” “奶奶，爸爸妈妈的婚姻结局不好，并不代表所有的大学恋爱都结局不好。而且，我想了很久很久，不认为妈妈在那场车祸中是故意想要置爸爸于死地。” “你这是不愿意承认事实，她在车祸中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你真以为是无心之失吗？” “从概率上来说，妈妈当时踩下刹车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慌乱中判断失误；二是蓄意为之，两者的可能性各占一半。您一直对她心怀偏见，所以想也不想地就选择相信后者。但是我相信妈妈不会那么做，所以我选择相信前者。” 郑泽雅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凭什么相信她不会那么？就因为她是你妈妈？” “对，就因为她是我妈妈，所以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存心让我变成一个失去父亲甚至是父母双亲的可怜孩子。她是那么的爱我，一个母性的天性会让她本能地做出对孩子最好的选择。您也是母亲，您能否认这一点吗？” 苏舟的话让郑泽雅陷入了沉默，她头一回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难道……真是我错怪了许宜秀吗？ 在首都机场准备下飞机的时候，南晶收到了吴溪发来的微信消息。 吴溪今天和金骅一起飞上海，他们这对CP现在是复旦大学的校友。金骅作为大三学长，全程带着她完成了整个报到环节，还负责把她和行李一起送进女生宿舍。 随手翻了翻吴溪发在朋友圈里的一组校园照，南晶对身旁的苏舟说：“复旦大学好漂亮呢。” “北大更漂亮，未名湖美得一塌糊涂。” 苏舟当年参加全国竞赛的时候就去过北大，后来又去北京参加过保送生面试和笔试。 “北大的美女多吗？” 对于南晶这个明显挖坑的问题，苏学霸聪明地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这方面我没留意。” “那我漂亮吗？” “当然，你是我眼中最漂亮的女生，没有之一。” 苏舟一秒钟都不停顿的果断回答，听得南晶扑哧一笑：“求生欲很强嘛！” 笑过之后，南晶有点小娇羞地又问：“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个问题苏舟依然回答得很果断：“你扁人的时候。帅炸了！MAN爆了！” 南晶听得很懵：“喂，你这人心动的点怎么有点奇怪，请问你到底是找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哇？” 苏舟笑得很苏：“我就想找一个像南朋友你这样的女朋友。” 南晶和苏舟的位置在飞机最后一排。飞机滑入停机坪开始下客后，他们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安心等别人都走完了再说。 谈话进行到这儿时，飞机上的乘客已经基本走光了。趁着左右无人，苏舟伸手抱住南晶，在她玫瑰花瓣一样红润饱满的嘴唇印下一个吻，让她的心像糖心爆浆的甜甜圈一样甜极了。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