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碱性优等生》作者:乔策 文案: 一直待在乡下上学的安和高二这年回到了父母身边,且在校表现良好。 同桌兼同乡,成绩虽一般,却长相中上,魔术音乐,理科文史,均有涉猎。 但却隐隐有着不务正业的意思。 而某天,他开始频频暗示,具体包括陪她上学,当她同桌,和她吃饭,保护她,陪伴她。 正当安和想要突破成不当绩不对的观念"接纳"这位"暗恋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各位客官里面请~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和 ┃ 配角:周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碱性优等生的上学日常 第1章 2013年的仲夏,这是安和在长大后第一次来到A市。 山水交接与高楼大厦相互映衬,楼巷之间,流淌着的是无拘无束的风。 安和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父母在外工作,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看看。 她15岁的时候,正是高一。父母早些年在外地打拼,过年难得回来一趟,也留不了多长时间。长期高强度的工作磨耗了他们的健康,也让一家人难以团聚。如今思及安和马上面临高考,老家的教育资源难以跟上,故想要将安和接过来,搬到A市来住。 刚好老家附近有个叔叔近日将来A市,便拜托他将去接安和。 安和穿着奶奶特意买的新衣服,红色的裙子,淡蓝色格子布的衬衣,扎着两个厚厚的辫子,审美很符合她奶奶的眼光。 “叔叔好”安和按照来时奶奶教的称呼喊道,然后自我介绍道。 从父母家里接她的叔叔穿着熨帖的正装,带着一副眼镜,而从眼镜中可以看到他很亲和的,但安和隐隐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你好,你是阿和吧?” 安和迟疑着点点头。 见她庄重的样子,那叔叔仍然保持着微笑:“阿和长大了。” 安和一愣,从这句话中隐隐可以推测这人见过自己,可还没有没有等她细想,那叔叔便打开车,示意她上来。 安和有些犹豫,看着这车透露着一副非富即贵的模样,可也不能退缩,便还是上了。 她来的那天,安妈早就待在家里等待。 安和从停在门前的车上下来,下意识的朝房子望去。白色的房子,被高大的树枝遮挡,阻碍了进入她视野的一部分。她只能从缝隙之间看到。 这仍然是安和眼中一贯的母亲形象,短到肩膀的头发,看起来风风火火的性子,有着一手很好的厨艺,这点让她看起来洋溢着激昂的气息。 下楼后,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大老远就听见她的大嗓门,迅速将将东西接过,寒暄,接待,道谢。 “三哥,这可真是麻烦您了!” “三哥”一摆手,笑的时候很洪亮:“不用客气,只是小事而已!” 他们又寒暄了几句,安和这才知道“这位三哥”很早之前也是出自他们老家,后来早就出来发迹了,便在许多地方都置办了房产。而由于工作原因,最近在A市一带工作,再加上这里环境和空气都挺好,便在这里定居。 安和好奇地看着他,而他似乎感受到安和的打量,很温和地冲她笑,无端地让人生出好感,带着点爽朗道气:“一家子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扰了!” 安妈妈自然又客套了几句。 那人摆摆手,示意不必。 安和目送他离开,安妈妈陈雪枝上前揽住她,询问她难不难受。安和确实有点晕车,点点头,正准备去休息。 “你这个臭小子!” 刚才接她的那位叔叔不复之前的嬉笑,立即板起了脸,盯着跑来的男生吼道:“臭小子,你在这里干嘛?” 安和下意识地朝着声源方向看去。 刚才还很和蔼的叔叔面前站着一个男生,第一印象就是很高,红色的运动装下包裹着大长腿,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中带着几分鄙夷: “您真是我亲爸,我妈让我去给她的培训班凑人数,您也瞎让。要上课就到学校上,上什么补习班啊?我们老师早就对我们说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你倒是挺听老师的话?那你怎么不听听你爸你妈的话呢?” 那人懒洋洋地顶着嘴:“我记得小时候是你们经常对我说要听老师的话的。” 很多年后,安和才告诉了周晋她眼中最初的相遇,堂哥安杨坐在旁边,笑成一坨。 坐在红砖色的木桌前,周晋有些不可思议:“你第一次见到我这样想的?喇叭精?”他那模样,似乎没有第一眼爱上他,是极大的错误。 他深受打击,手摸过头,伤心的模样:“小爷我对你很失望。” 安远试图安慰好兄弟,“别伤心,我猜测这喇叭应该是52赫兹。” 安和被这形容笑出声。 安杨也,是安和老家亲戚,挺小就搬走了,偶尔回家,安和以前倒是见过几次,就住在不远处。 虽三代之外,然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是他的性格,更不必说安和与他虽不常见面,可也算是亲戚。 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但总是喜欢龇牙笑,使得那眼睛变成长长地一条线,久而久之,眼睛便变得狭长了。 然而更让人羡慕的是他茂密的头发,就像是小孩子留着的锅盖头一般,整个头上像是带了个逼真的帽子,这也使他增添了几分幼稚气。 热情,张狂,带着少年的意气, 只是按照他爸的话说,很可惜这不是书生意气。 安杨爸爸很喜欢读书人,从小就挺喜欢成绩好的安和,所以安和一搬回来,安杨就立即被派出来“学习交流”。 安杨经常带着一点鄙夷的态度说:“我爸啊,就希望我能够和你一样,学习好点,性格稳点,多看点书,少玩点游戏,早点睡觉,他以为我是七星瓢虫啊都是点!” “一个你,一个周晋。老天是嫌我不够惨,想给我个组合套餐吧?” 安和默默偷笑。 那已经是她搬到这里的半个月了,在安杨的带领下,她已经大致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只是很少出去。而之所以这么着急地适应环境,是因为她马上就要开学了,安和便在安妈妈的催促下去找安杨熟悉一下情况。 周晋与安杨认识很多年,具有很深的交情,他们三个就经常相聚在一起,聊天游戏。安杨很羡慕周晋家的游戏室,垂涎已久,周晋有时候会让他过去,但安和只是听说过,还没有去过。 虽大多是安杨和安杨在说,而面对熟悉的人,安和性子也放开了一些,遇到感兴趣的话题也能够聊上几句。 她对这座静谧着的小城适应得比较顺利,唯二感到不适的,除了多年没有见的父母,就是安杨经常呆在一起的人——周晋。 这是个很不定性的人。安和想。 仅仅几天相处,安和能够感受到他涉猎颇多,但都浅尝辄止,并不沉迷。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注意宽度而不用注意深度的探索是很难有大结果的,但周晋有资本这样。 且不说他家里的背景,安和从逐渐熟悉他起,就知道他其实有很多奇思妙想。 这日,安和去找安杨,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而是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安和感到奇怪,看了一眼周晋。 周晋示意摊在桌子上自己的作业,不言而喻。 “我有一个疑问。”安杨严肃地,“这作业这么难,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出呢?” 周晋很是热心地解答他的疑惑,“段位你上不去,为什么英雄联盟还要有段位呢?” 安和:“……” “我还有一个疑问。”继续严肃,“你们都有时间聊天,为什么不帮我写呢?” 周晋继续热心地解答他的疑惑,“段位你上去了,为什么英雄联盟还会有匹配机制呢?” 安和:“……” 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们最近几周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关于学校里面的事情,老师的性格,校园里面的趣事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周晋作业早就写完了,此时看着兄弟奋笔疾书的样子,似笑非笑对安和说:“上次给你讲了学校里的结构和食堂里面的饭菜,今天不如就讲了讲一些老师吧!”尤其是老师如何对待不写完作业的学生。 这个话题含金量倒是大,安和如果转到新学校,多了解老师总是没错的,毕竟她还不知道会转到哪个班呢?心思拐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她有点小小的紧张,看了一眼他们。 其实她心里还是想要和他们一起吧,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不想到一个新的,一个人都不认识的班级。 那得多孤独啊! 即使是8点钟的太阳,在夏天,仍然能够让人“低头”。安和背着蓝色的书包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晋耷拉着耳朵,垂着头,而安杨更加夸张,直接半张着嘴就靠在树上睡觉了。 安和看着他们两个的黑眼圈,知晓了,嘴角抽抽:“你们两个昨晚又去打游戏了?” “不是又。”安杨闭着眼睛,食指晃动。 “是再一次。” “……这两个有区别吗?” “又,表示重复和继续,可以表示集中性质同时存在,也可以表示更进一层的意思;而再一次,主要指的是重复和继续。”周晋闭着眼睛,很正经的答。 “所以……这有意义?” 安杨抱着树听哭了,嚎叫,十分粗暴地下了结论:“所以他妈的,学习就是没意义!” “……” 虽然在心里,学习可能再没意义,但学校是有意义的,所以以一句“学校是我家!”为口号,他们还是光荣地去学校了。 第2章 众所周知,去学校不代表学习。 安和之前参观过学校。 学校名叫育才高中,确实不愧为祖国的摇篮,那环境确实称得上一绝,道路两旁又直又绿的树木,遮挡住了阳光,形成一条宽阔的大路。教内教学楼,行政楼,宿舍楼以及食堂之间有一个宽阔的广场,名叫大成广场,旁边有碑,立于草坪之上,上面刻着:集大成者也,金声而玉振者也。 引喻君子应该时时刻刻保持谦虚谨慎,且坚定不移。 安和很喜欢这句话。 班级安排下来了,她所在的班级是二班,和周晋是一个班级,而安杨所在的班级是三班。 因为学校会提前在学生报告的时候分配班级,所以安和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班级。 安和和他们不一样,属于转学生,所以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故只能跟着助教的指引流转于各个楼之间,等她终于忙好,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左右。 在迷宫一般的校园里寻找,再加上她的定向力不怎么强,所以安和很必然地迟到了。 等她终于找到位置的时候,教室门口站着一位老师,个子不算很高,带着眼镜。安和快速地撇了一眼,眼镜反光,连老师的眼色都没有看清楚。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也猜到知道这应该就是她接下来的老师。 她脸火辣辣的,第一天就上学迟到,只觉得这是这个极其尴尬的事情。 她一向老实,还没被罚站过呢,更何况是这样第一天迟到,甚至将要站在门口被老师训诫一番。 就在此时,安和眼神随意一瓢,就发现了坐在窗户旁边的周晋。 见她看来,他很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像是领导人视察般。 ——同志们辛苦啦! 安和此时正在丢脸,并不想见到他,默默地收回了眼光。 这老师笑起来倒是挺和蔼,说起话来倒是直接:“你这个小姑娘,抱着书包,只顾看着地下往前冲,以为我没看见?” 只不过话虽然如此,他也没难为安和,说了几句便让她进教室了。 安和低着头,被全班注视让她的脸火辣辣的红。 她感觉有些尴尬,并想着朝着人少的地方去坐。 但是事情往往更加尴尬。 因她一直低着头,周晋以为她没有听懂他的明示,索性直接喊出声。 “安和,这边!” 全班的眼神又刷的一下全部都聚向了她。 安和的脸火辣辣的,立即谨慎地朝着老师看去,却发现那老师刚才训诫她们之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和:“……” 她假装看不到别人,抱着书包,一顿一顿地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右边,慢腾腾地把书包放在了桌子上。 周晋拿出纸巾很是优雅地擦手,然后递给她一张:“你怎么现在才到?” 安和有点尴尬,道谢后拿过纸巾,擦了擦桌子上的灰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迷路了。” 他似笑非笑:“抱着书包向前冲?能不迟到吗?” 很显然他刚才听到了老罗的话。 安和知道他在调侃她,偷偷瞪他一眼,趁他没注意赶快扭过身来。 班主任姓罗,目前看起来倒是挺和蔼的,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有特点,他总是很喜欢断句,经常把一句话分成了几个小短句,这样的话听起来就有几分官腔的味道。 但其实他是一个很幽默的人。 因学校文理分班之后,有一部分人还是原来班级的人,所以他们都认识。看起来和老罗的关系也不挺不错。 其中就有一人声音很是洪亮,开着玩笑:“老师,我想认识一下新同学。” “陈一新你没看到那手里拿的花名册啊?”有人起哄道。 “您可真是小棉袄。” 被叫做陈一新男生露出的恍然大悟的神情:“老师你就大胆的点吧!生是二班人,死是二班鬼。” “我知道,我是他初中同学,他初中小学的时候都是这么讲。你都认主了多少班了。” 老罗倒是很配合地说:“没关系,高考班就要用这种冲劲!” 七嘴八舌,哄笑一堂。 安和悄悄地看了老罗一眼,没看过来,小心地,像是特务接头一般地向周晋问道:”老师有没有说什么事情啊?” 周晋也凑近,小声地回答道:“没有。” 安和深深点头:“哦。” 见她连回答都那么慎重仔细,周晋笑了,毕竟是好朋友的妹妹,他主动说到:“进校主要的就是校园卡,你办了吗?” 安和想起自己刚才有卡,拿出来:“是这个。” “对,不过你还得激活。” “激活?” “食堂旁边的卡务中心。”看着安和迷茫的眼神,周晋也惊了:“就你刚才办校园卡的地方。” 安和默默的缩回脖子,坐好。 她刚才晕头转向的,现在只隐隐约约地记得食堂长什么样子,那里还记得怎么走? 待声音没有那么大呢,渐渐的安静下来,老罗才总结说到:“今天是我们高二的第一天,相信很多同学,都有了一点意识,知道我们马上要面临高考。但我相信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堆积如山的,考试的压力。” 终于切入正题,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 “从今天早上来到现在,我一直在认真的听,就是想知道在度过了一年的高中生活之后,来到高二的第一天想要说些什么?” “有的同学说起了暑假的实践经历以及参加的比赛,有些同学忙着暑假的作业,而有些同学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还有之前认识的同学相互聊天,新转来的同学熟悉环境。” 教室里零散的发出了几点笑声。 安和看到这个老师不同于最开始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他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告诉大家,你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生活各有各的精彩,每一方式都值得被尊重。” “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到了高二之后,请放下你们眼中的精彩,那太浅薄了。玩游戏看小说读书,都很精彩,但是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越能让以后不会后悔的兴趣,才是真正的精彩。” “从今天起,请大家暂时屏蔽掉自己眼中的精彩,让我们去问问未来的自己,你想要的精彩是什么?” “别人经常说读书是为了什么?都说是为了你自己要读书,我觉得这话说的没错。但更加准确的,是为未来的你而读书。因为它无法为现在的你带来多少价值,但在未来,是无可估量的。” 整个教室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着这个有些不起眼的戴着眼镜的老师所说的话。 安和只觉得心里有一种震动,只觉得这里老师说话都这么都水准,内心受到极大的鼓舞,下意识地想要诉说,一扭头,周晋正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们两个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安和想,这一天是平淡无奇的,但是正如她想说的那样,越是平淡,越是寻常的日子,确实最难忘的。 如此深刻。 一下课,正如安和所想的那样,安杨立即便跑了过来。 一见周晋和她坐在一起,他立即苦了脸:“我猜命运针对了我。” 周晋旁边正是一个窗户,他正趴在窗户上面,可怜兮兮的。 安和安慰他道:“别担心!不会的!” 实际上命运完全没时间搭理你。 “哎,我可太惨了,刚好分到三班。三班班主任天天想着和你们班班主任同归于尽,我害怕我会被他洗脑了。” 周晋正在喝水,黑色的瓶子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标记,正是怪盗基德的图案。闻言忍不住笑了,露出小小的酒窝,但还是劝道好兄弟:“放心吧,你打不赢我。” 所以没办法和他同归于尽。 安杨默了,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被抛弃的孤儿。正想要抒怀的时候,就听到有一道惊醒的声音:“四郎!” 安和顺着声音看去,就是之前在上课发言的那个男生名字好像叫什么…… “陈一新!” 安杨爆发了热烈的声音,被安杨一巴掌拍走了。 周晋笑着,长长的睫毛扑动了一下。 他们两个终于像是难兄难弟般拥抱起来,尤其是安杨,此刻的心情复杂,几乎老泪纵横,两人堵在教室门口:“他妈的,你们都在二班,这下我可是孤家寡人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到二班来。” 周晋同情地看向他:“以你们老师和我们老罗的关系,你觉得他会丢这个脸——某学生誓死离开三班,只愿投到二班阵营。” 安和迷茫,“什么意思?” 周晋解释:“我们老罗和隔壁三班的老师不对付,不过听说他们之前还曾经教过一个班吧,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 陈一新也同意:“从此以后,你我各为其主了!” 安杨想到自己悲惨的独自生活,哀嚎了,却也知道无法改变这残酷的事实,想起家里人交代自己的事情,看了一眼安和,很沉重地两手拽住周晋的胳膊,说:“晋哥,我家小妹,就拜托你了。您可千万对她好点。” 安和听到称呼有些差异,周晋竟然比安杨大? 周晋一甩手把他手甩走,连话也甩出去:“滚吧!” 放学后,他收拾东西,就一个黑色的包,里面也没看着装几本书:“走吧。” 安和书包里装着的是她妈买的满满当当的教学资料,闻言很诧异:“干嘛?” “食堂卡务办啊,等下人多了,快点。” “哦。”安和收拾书包,赶紧跟上去。 刚走出门口,就遇到安杨。 他眼睛瞪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稍微大点,随后又弯了起来:“你们两个干什么去啊?我也一起。” 第3章 安和其实对周晋与安杨会成为好朋友很好奇。 安杨爸爸很喜欢安和,经常在安杨面前夸安和成绩好,人也乖巧,不可避免的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比较想法。 有时候,经常和自己的“比较级中的较高级”在一起,还是有些压力的。 安杨经常不服气:“谁还没点长处了?我脑袋瓜子可灵活了,要不我给你出个题,你要是答得出来我就承认,比蚂蚁还小,比大象还大,是什么?” 安杨爸爸怒了:“臭小子,你学这乱七八糟的倒是学的快。你怎么就不知道学习呢?” 安杨从椅子上一个侧身转了过来,小声嘀咕:“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可都是你最中意的学习仔告诉我的。” 周晋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学习仔”,安和知道的。 她刚搬来的时候,本不是很想出去,结果老妈陈雪枝强烈要求她出去找安杨玩,按照她的话,“小孩子开朗点。 她或许是仍然把安和当成以前才离家的小孩子,或是想让安和出去玩,话里行动间确实把安和当成小孩子对待。 安和去安杨家,他妈妈说他出去了,应该在后街。 后街是并排的房屋后茂盛的树木中形成的一个小小的花园,一条小路蜿蜒其中。从安杨家回来,前后几百米的样子,有个小小的喷泉。 她抱着厚厚的书,坐在凳子上。 灿烂的紫罗兰花藤盘在石凳两边的竹子上,在上方形成一片阴凉。面前是睡莲,假山与似乎源源不断的喷泉。 垂下的紫罗兰藤遮住了她部分视野。 传出的安杨的标志性的大嗓门,此时嚎叫着:“周晋你快点,别磨磨蹭蹭。” 周晋手里拿着银色的东西蹲在那里,纤长的手指很流利的转动那东西,面上却慢悠悠地撇了安杨,神情中透着几分逍遥和淡然: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他手里看不清什么,外面包着一层东西,手指细,白,长,半蹲着,身旁有几个小孩子。 “是是是,你他爷爷说的对!”安杨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弯了腰。 “你这次不会失败了吧?”说完他露出贱兮兮的表情,离得老远:“我得小心点,上次你做什么鬼实验东西到处飞,那可真是那什么?触目惊心?对,就这词!” 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胸口,吐血悲伤道:“你这课可是太深刻了,这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周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给他展示了一波什么叫文全才,踢出去的脚动作利落流利。 她透过花藤的缝隙看过弯折的长亭前有几个小孩子,三个男孩,一个七八岁女孩,似乎在围着什么看。 由于被遮挡,安和没办法看清楚他们在看什么。 安杨完全没有小孩子的耐心,蹲了半天,直接上去抢:“我操!快点啊,老子最烦卖关子的。” 周晋没计较刚才的事,不过一点都没有和安杨客气,直接伸手,给他看。 安和倒是知道这个,因为之前她也曾经跟着安杨一起去找周晋玩过的。 他是一个很有奇思妙想的人,当然这是从好的方面来说。 不过按照老人家的观点,要是她爷爷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这小子有钱没地方花。 当时安和与安杨过去的时候,周晋父母不在家,他当时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短袖,看起来倒是很高瘦,只是那短袖上以及脸上沾染着一些灰尘样的东西。 安和当时看到了,周晋说要将安杨给他的硬币放在了一个透明的“宝石”中。 其实那也不算是宝石,仅仅只是一个装饰品,是个星星的模样,外面还有小小的碎花纹,整个物品呈现出白色,大约一厘米的厚度。 安杨嘴巴张得老大:“这……这还真是。” 硬币在被密封好的盒子装起来,只能从上方开着的小口看到里面颜色很晶莹剔透的“宝石”,“宝石”里面赫然有一块1999年的硬币。小孩子们惊叹着传阅,将那个五角星模样的“宝石”拿出来,很沉重,摸起来凉凉的,但是却像石头一样硬。 周晋蹲下来比他们还要高,头顶上是倒扣的黑色球帽,此时站了起来,很清爽的感觉。两只手抄在口袋里,轻飘飘从最近的小男孩哪里拿回盒子。 不过这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周晋是在私下的情况下将硬币放进去的,无论是将那个“宝石”掰开然后将硬币放上去,或者是采用其他的手段,这个事情其实办到并不让人感到惊奇。 周晋揭开了盒子,见安杨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挑眉嬉笑,懒洋洋的:“你信不信我能在不碰这个东西的前提下,把硬币拿出来。” “行啊兄弟,长脸。快说你怎么做,我明天给拿出去表演下。”安杨和他明显感情很好,打打闹闹,话说的时候很随意。 周晋挑眉,看他,叹着气,漫不经心地说:“你倒是挺有出息。”他又说了一句,但也算同意了刚才安杨的请求。 安和倒是挺好奇,她想要假装走过去看看,但又感觉几分尴尬,就拿着书站起来,从他们身后走了几步,装作“又把青梅嗅”的样子。 不过走了这几步后,她能够清楚看到那块“宝石”,很亮很闪,却也间或透露出一些白,但是中间出现的硬币却仍然十分地清楚。 现在他说,要在不敲碎这个石头的前提下把硬币拿出来。 安杨倒是喜欢起哄,提着建议:“你说我们要不要敲锣打鼓热闹一下?”他转过去一本正经地对着观看的小朋友说:“来来都站好了。”他说话的样子很像是幼儿园的老师。 他用手向下一压,语音长拉——“坐下。” 几个小孩齐齐地坐下。 安和在他们背后,只有一个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和那个名叫周晋的男生站的最近,有些可爱的朝安和看过来。 安和脸一烧,立即拿着书本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假装是来这里学习。 安杨去掏周晋的衣服:“你是不是又偷偷放了一个硬币和这个什么石头,等下想偷偷的放过来。” 周晋有些鄙夷的看着他,又朝着喷泉那里走了几步,将那个“石头”放在喷泉旁,偶尔有水溅了出来,很是清凉。 “我放到这里总可以了吧。”将一块黑布盖上。 安杨过去拉他:“你得站远点,来来来,站在爸爸这里。” 安和被那个“宝石”吸引,看了一眼放在喷泉旁边的宝石。 之前站在周晋身边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又看了过来,朝安和送来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安和也冲下小小,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女孩点点头,又笑笑。 安和放下心来。 “别动,老子还没施法。” “施什么法?得靠科学,得靠那什么……对,唯物主义。”他嬉嬉笑笑。 周晋这下站地挺远,嘲讽好友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抱着胳膊:“前几天你怎么说的?” “不就是跟着拜了一下考神呗,所以不是没有考好嘛?所以唯物主义是很正确的!” 逻辑满分。 那还是2013年,还是文理分科的年代。 安杨自暴自弃:“你感觉我这样学文学理有区别吗?我想着反正都考不好,还不如选个写的少背的少的。” 周晋对他这种说法不置可否,看了自己放下喷泉旁边的“宝石”,“估计好了。” 安杨瞬间甩掉刚才的心灵剖析,立即激昂的跑过去。旁边的小朋友也去。 “我去,怎么……呢?怎么全部都没了?”原本盒子里面放宝石的地方只有一个硬币有些孤独的放在那里。 安杨惊叹着把原本装“石头”的盒子拿起来,上面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却能够一眼看清楚,原本的宝石根本不在里面。 “奇迹。”他拿起硬币,瞪大了眼睛,上下看了看周晋:“没看到你动手啊,怎么回事?” 周围的小孩子也看着他,周晋把硬币收起来,将原本放“石头”的盒子收起,傲娇道:“说出来有什么意思?你得自己猜。” “这样吧?”看着安杨不服气的样子,他悠悠然补充道:“你要是猜出来,我就答应你那件事。” 第4章 “你要是猜出来,我就答应你那件事。” “说话算话。”安杨惊喜,夺了盒子嘟囔着:“这什么都没有啊……” 安和看着原本放在喷泉旁边的盒子,沉思。 周晋将手插.进口袋里,忍着笑看安杨翻来覆去的思索,一把呼在安杨的头上,嘲笑道:“承认吧,有时候智商的差距是让人遗憾的。” 开学第一周,事情总是难免有些多。 学校刚刚发书,班长叫钱非逸,个子在一米七左右,样子也不胖也不瘦,性格挺外向,活动也挺积极,是高中阶段当班长常见的类型。 安和正在座位上收拾位置,这座位表面倒是还挺干净的,只是一打开,抽屉里面都是灰尘。 她刚刚在抽屉里铺上从家里拿来的报纸,耳边突然此起彼伏的想起“哇“的声音,一抬头,几个抬着新书的男生鱼贯而入。 钱非逸,陈一新还有周晋都在其中,老罗让班长钱非逸组织一下,将新书发下去。 钱非逸嗓门挺大,气场挺足,立即号召大家坐下之后,便开始读老罗之前发给他的书单以及注意事项。 讲台上小声讨论的,激动的,以及杂七杂八的声音还不少,但明显降下去了一部分。钱非逸也不管,自顾自的开始逐字逐句读,没带多少感情。 那书挺重,周晋身体素质挺好,搬书回来面不红气不喘,直接坐下了,见安和在抽屉里面铺了报纸,眼睛一亮。 他向来是不吝于称赞的。 “行啊同桌,心灵手巧。” 安和不知道把一个报纸铺在抽屉里哪里心灵手巧了,但还是解释道:“这里面太脏了,还是收拾一下比较好。” 周晋见讲台上钱非逸还是在自顾自的念,丝毫没有给其他人一个眼神的想法,有些无所谓道:“没关系,直接把体育书摊开就好了。反正也不上。” “不行的话就语文书呗。” 安和:…… 老罗早就提前打好招呼,就让他们当做从来没有体育课吧。 此刻却发了这本书,然后醉翁之意就在此吗? 安和自然是不知道老罗怎么想的,不过既然报纸也铺了,也就不管别的了。 不过…… “你刚才不是去上厕所去了吗?”刚才陈一新上厕所,非要拉着他去。安和知道女生上厕所一起,万万没想到男生也有这习惯。 周晋很无所谓道:“没事呗,就帮下呗。” 他捶胸口,很结实,下巴挑了挑,示意道:“谁让你同桌长得高,一下子就看到了,这叫什么?”他特意摆了个姿势,一副给你个机会般说道。 安和茫然地问道:“发育……挺好?” 妄想听到同桌说“鹤立鸡群”的周晋:…… 其实还有个“发育最好”的答案等着的安和:…… 钱非逸毫无感情地朗读以后,终于停下来了,便开始发书。 一下子领了二十多本书,安和整理整齐就将书放在抽屉里,勉强装下之后,这才有时间抬头,就看到周晋正在将书放在箱子里,慢悠悠的,拿着一本书朝下面递。 安和默然看向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纸壳箱”,实在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周晋见她看过来,笑嘻嘻指着箱子:“我刚自己做的,之前发书的时候那纸壳铺好,围起来,正好可以垫书。把书竖着放,让侧面的书名向上,也好拿。” 也可以用那种专门的书箱,但那种位置太大,如果放那个的话就勉勉强强只能放一个。 动手能力满分。 “要不然你以前我之前怎么会选择靠墙坐啊?就是有这个优势。旁边放书也不会妨碍别人,又好放。”他拍拍放在桌子上的最常用的几本书,然后只将这几本书放在抽屉里,一副很有先见之明的模样。 “不过最大的优势是可以睡觉。”他说完,身体立即配合需要,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 …… 周晋见安和将所有的书都放进去,下了结论:“你这样放不下的。学校试卷多,到时候你就放不下了。” 被试卷和教科书堆满了的书桌,这原本就是高中生的常态,尤其是当学校要求某些试卷需要保存下来,并且试卷一多了的时候,就很难放下。 安和之前在乡下,里面的书本自然没有这么多,所以没有意识到这点。 周晋又弯下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围好的纸壳,递给她:“给你吧。” 新学期见到的第一个老师自然是老罗,他说了几句话之后,教室外出现了一个女人,穿着长长的及腿的裙子,看起来很时尚好看,只不过个子有些矮。 周晋和安和凑在一起看着他们,周晋两只脚搭在椅子下端,姿势慵懒,语气散漫地冲着那条长裙子说道:“这应该就是英语老师。” 安和以为这位老师之前曾经教过周晋,便也随意地问道:“她教过你啊?” 周晋回答:“没有。” 安和:……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问别人吗?” 因为才开学,大家也控制不住自己,老罗还在外面说话,教室里面的声音就有些大了,所以他们说话倒是也不用担心。 周晋食指摆动,感觉这倒是很简单的事情,他突然看着周围,然后对安和说:“你不觉得教书教久了之后就有一种特定的形象了吗?” 见安和似乎不理解,他也没有不耐,而是继续解释道:“你看老罗,经常教生物这种老师,头顶危险,带着眼镜,这是最典型的象征,没有那种书卷气。教体育的就不一定,看起来就有一种户外的感觉。”他总结。 “你再看英语老师,上学的时候肯定要背单词吧,天天拿着书看。虽然不是中国的,但是还是有一点书卷气,当然没有语文老师那么重。可是以前那个年代都开始学英语,还是在我们学校教书,肯定有点眼界,所以衣品气质这些都挺好。” 他在尽力帮助安和快速融入这个环境。 安和听他的总结,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不过还是有一些漏洞:“也不能那么肯定。” “当然,大部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和迟疑,但还是问道。 周晋这时候倒是很客气,伸出手掌示意安和,语气很客气:“请讲。” “那如果一个教数学的老师,同时也是教体育的,他的典型形象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周晋:…… “我上小学的时候,数学老师也教的我们体育。” 周晋:…… 周晋噎了一下,想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点,不过面对一名“数学老师是体育老师教的”的同桌,他是没有办法嘲讽的,毕竟这个同桌据说成绩很好。 不过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我猜……他应该是个……人?” 谈到每一个老师本质特征的周晋再也没有说话了,因为老罗终于说完了,并且带着那位老师进来了。 虽然周晋刚才的回答极其不靠谱,但是他确实猜中了,和老罗说话的人正是就是他们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姓赵,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更漂亮,性格很温柔,据说也是三班的英语老师。她初步介绍了一下课程安排,就先发了一张英语试卷,说是了解一下大家的情况。 周晋很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嘲讽这个同桌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安和坐的很端正,认真地听老师讲课,甚至在说一些在周晋看来完全没有意义回答的话时,仍然会很积极的配合点头,例如“我们先做个试卷,同学们你们觉得可以吗?”这种老师口头民主的时候。 说的好像他们不同意就不用做似的。 试卷一发下来,安和就先大致看了一了后面的阅读,发现不是很难,她在老家也是学过的,松了一口气,可还没有把这口气呼上来,就见她同桌凑上来,很正经地问道: “这老师还挺好哈?” “……还可以。” “试卷都会做哈?” 安和迟疑:“还可以。” “那等下给我copy一下?” 安和:…… “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吗?”之前安和在安杨家的时候听说过周晋的成绩挺好。 周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同桌您可夸奖了,我要是英语好的话,我肯定就把这个句子翻译完成了,绝对不会这种半掺英语!” 安和:……哦。 第5章 “收作业了,三元一斤,十元三斤。”新任命的课代表开工了,走到这里的时候顺势坐在了安和的桌子上。 “先收学霸的作业,造福人群。” “先富带动后富,你懂的。” 陈一新伸出手新生,先收周晋的作业。 周晋原本手里拿着一根红绳,有些无意识的将那个红绳打成结,闻言直接从他那一堆作业中抽了一本,翻着白眼递给他,“我们班的课代表为什么竟然是你?” 最开始班上新选的课代表,外向的人总是更加有优势,总是在班级里活跃气氛的陈一新被任命为课代表。 “放心哥们儿会罩着你的。” 陈一新个子挺高壮壮的,说起话来大嗓门,是个很外向的男生。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哥当课代表那是众望所归!本不想当奈何大家盛情呀!” “哎,你知道吗?下周我们要有一个数学考试挺严格的。” 他嘚瑟道:“这就是当课代表的好处!” 因为一切还没有走向正规,所以班级职务都只是暂时担任,由同学们进行选取和自荐。 安和想,陈一新之所以能够选举的原因,应该是一部分同学希望朝中有人吧。 “诶呦,这个妹妹真是可爱!有什么事对哥讲,要不要作业?”他将周晋的那个本子递给安和。 “我还在这里呢!”周晋黑线。 “咱哥俩谁跟谁呀?” 他笑嘻嘻的。 周晋玩着绳子,原本打成结的红绳被他突然一拉,便全部解开,随即他又一次的漫无目的的继续打结,有些无聊。 “还没请教妹子大名。”他突然转过来对安和说。 安和感觉他是那种很豪爽的人,也就没有很拘束,自我介绍道。 “放心,我晋哥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作业随便抄,哥罩着你。” 周晋鄙夷:“她不需要你的作业。” “乖巧又成绩好的妹子,我喜欢。”他嘿嘿地说,稍微压低了身子,贱兮兮的表情,靠近周晋:“她不需要作业,需要你,我懂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下巴微扬。 周晋懒得和她说,直接狠狠地绳子放在他的脖子前,吓得陈一新往后一跳,从安和的桌子上跳了下来。 “一哥!给我来本作业。” 李美央刚刚从厕所回来,见到陈一新,大声的说道。 安和莫名地和这个叫李美央的姑娘成为了好朋友。 她是安和新交的朋友,在一次迟到又迷路的情况下,得到的朋友。 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和李美央熟悉了之后,安和觉得她是一个挺可爱的姑娘。 陈一新浑身一震,看着李美央:“这个称呼我喜欢。” “就冲这个称呼,本子给你了。”他拿出了一个本子给李美央。 周晋黑线,问:“你们两个认识吗?” 安和在旁边附和,也有一样的疑惑。 “只要抄作业,谁不认识一哥呢?” “只要想抄作业,大家就是一家人。” 他们两个同时说道。 安和:“……” 周晋:“……” 学校开学第三周放假的时候,这天安和去找安杨,原因是因为家里的电饭锅坏了,所以来安杨家借下。 她站在门口,门开着。安和犹疑了一下,还是大声地喊了一声。 没人答应? 她细微地似乎听到有嘶喊打叫的声音,很高亢,应该是电脑的声音。 她想了想,给安杨打了个语音通话。 语音持续了将近四十秒,总算被接通了,里面已经没有了那种嘶喊声,应该是接听电话的人暂时离开了。 安杨看到电话的时候确实很意外,毕竟因为他老爸的要求,要对自己的妹妹好些,所以一般都是他主动去找安和的。她主动找上门倒是少见。 安杨听完安和的话明白过来,直接告诉她电饭锅的位置,想想又起来,拖鞋提提啦啦,从电脑上下去。 坐在他左边的男生白皙的手握着鼠标,闻言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 声音有些大,安杨出去接的,等回来的时候,旁边的男生视线没离开电脑:“早恋了?” “呸!”安杨毫不客气:“你谈恋爱用电饭锅啊?” “要不然怎么说煲电话粥呢?” “妈的,别在老子面前说粥啊饭的,听起来还真有点饿。打游戏就喝了点水,要不等下去订个外卖?” “再说。”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谁啊?” 安杨送了他三个字:“你同桌。” 安杨爸很喜欢玩游戏,特意将电脑装备优化又优化,砸了大笔的钱,只求玩的痛快。后来工作后,安杨妈妈禁止他沉迷游戏,将所有电脑放进远离二楼卧室的底楼,故安和差不多刚刚挂掉电话大约十多秒的样子,就见到安杨抱着电饭锅急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 “正宗A市大锅,不添加任何防腐剂。货真价实。” 安和嘴抽搐。真是大锅,光看里面,她还以为是婴儿洗澡盆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着把这个锅顶在头上的冲动,拿了过来。 安杨将锅塞给她,就急匆匆地说:“妹儿啊,哥不留你了啊!正有一场精彩的战斗等着哥呢!” “去我家吃饭吧。” “不了不了。” 他提拉着鞋子,样子有些憔悴,估计打了一天。安杨妈妈医院工作,很是忙碌,很难照顾他。 故安和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邀请安杨去他家吃饭。 可很显然,房子的主人重新投入了战斗,并未听到她的声音。安和朝右前方望去,门开的很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口子。 两个少年,眼前放着的电脑是快速闪动的画面,让人难以看透。左边的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却被屋里的影子遮挡住。 安和顿了顿,轻轻地退了出来。 安和从安杨家里回来,走在落有落叶和日光的小道上,就听到有声音喊她, 那声音很慈祥:“阿和!” 安和顺着声音看过去,她家门口出现的男人正招手,很熟悉,是之前一直在外忙着工作,最近在交接完所有工作回家的安爸。 他从车上下来,看着阿和呆呆的表情,笑道:“怎么了?不认得爸爸了?” 安和眼睛有些酸,仰着头摇头。 一瞬间有些说不出来话,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嘶哑,喊了声“爸爸。” 安爸爸摸摸她的头,看向她手中的锅,猛然接过的时候也闷坑了一声:“呦这锅真挺重。” 安和点头。 他接过:“不过没事,爸爸端得动。” 他朝上抬,对于安和笑,脸上是很久没有见过的皱纹,他好像有些老了。 安妈妈在家等着锅等的有些气大,她本来脾气就挺暴躁,天生的,在外工作这么多年也在不断地克制自己,只是事情一来了还是有些克制不住。 她正按捺不住内心的着急就要出去,就看见父女两个齐行进来。老公手里拿着电饭锅,女儿也长大了,头顶到了下巴的位置,不知道说着什么相视一笑。 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带来小小的凉意,瞬间熄灭了怒火,佯装翻着白眼骂到:“你们父女俩倒是悠闲!” 他们吃饭,这还不是普天同庆,多么特殊的节日,只是一切都很美好。 安妈妈做了一桌子菜,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开开往往,安爸爸老是不时的去偷瞄,商量着开一瓶酒庆祝一下。 安妈妈平时最反对他喝酒了,可念着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也就没有阻止,却只给了一瓶。 安和坐在桌子旁看爸爸激动地从不知哪个旮旯里拿出一瓶酒,还未喝脸却都有些红了。 他指着酒:“要不是今天,你妈啊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喝这酒。” “说什么呢?把酒先放下,先端菜。” 安妈妈刚好端着菜来了,吼了一声。安爸爸就提溜着尾巴迅速的将酒打开倒了一杯先斩后奏,然后大声的看着安妈妈还在厨房的背影说到:“来了!” 安和其实已经忘记了那天的菜有哪些了,其实也忘了饭桌上说了什么。 只是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些信息,时至今日,她其实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奶奶在聊天时给她说过的父母的糗事,例如爸爸小时候个子很矮,小时候挨过很多次打,脾气倒是硬,长大后却很平和。 例如妈妈的脾气收到了稍微醉酒的爸爸的控诉,结果却被一把夺过酒瓶,并且禁止这个月再喝酒。 例如他们讲过的他们一个人在外工作时,没钱,三四楼的小房子,半夜里还透着风。有次偶然醒来,发现窗子上有人影,妈妈吓得大叫。 他们话题里总是提到安和,说她一个月大的时候就很乖巧,大大的眼睛,经常见人就笑;讲她三岁的时候倒是很机灵,搬着小凳子磕着瓜子,邻居家的婶婶调笑着找瓜子吃,她圆圆的小脸蛋,看着婶婶,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会嗑。” 记忆断层的岁月,他们绝口不谈,试图用血缘和爱意直接从生命的最初到此刻牵起一条线,织成家庭的布。 第6章 安妈妈特意事先留出了一份饭菜,还是坚持让安和送去。 她叹气,洗碗的泡泡在她手中拥挤着:“安杨家里忙,那倒是个好孩子,能帮就帮点吧!” 安和点点头。 这是沿着白石桥边建造的一排房子,白色的瓷砖靠着绿色的而又好大的树晒着太阳,每隔三十米大约就有一棵树。 夏日有些燥热,她走在树下,朝前边的房子望去。正是中午,却丝毫没有烟火气息,反而笼罩着几分冷清。 安和敲门的时候还在想,把饭菜交给安杨应该就没问题,只是估计他现在还在打游戏听不见。 只是出乎意料,她喊了几声,门开了。 安杨从隐隐开着的门中探出头来,他有两道很粗的眉,由于侧着身子一高一低,慌张的望了望,见是安和才松了一口气“阿和,是你啊。” 安和问:“不然呢?” “哈哈是你好是你好……”他打着哈哈,随即有些期待地看了安和一眼:“安和,你会做饭吗?” “……不会。” “啊?”语气上调,“那这下可惨了!” 安和弯腰,将原本嫌重放在另一边的饭菜端起:“我只会送饭。” “安和,谢谢你!”安和怀疑自己看到一条哈巴狗。 哈巴狗显然很饿,夺过饭菜很可怜兮兮的抱着,“安妹,你可太好了。” 安和嘴角抽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安杨瞪直了眼睛:“妈?” ……至于感激到这个程度吗? 很显然,她想错了,安和顺着视线望去,就见到安妈妈骑着自行车刚停到门口的。 安和之前也见到过安妈妈,笑起来有个小小的酒窝,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严肃,可能和职业相关。 “妈!你怎么回来了?”安杨惊呼,生怕人听不到一样。 显然她也看到安和和安杨站在门口,有些惊讶:“阿和,怎么站在门口啊?快进去啊!” 安和连忙打招呼:“谢谢三婶,不用,我也要回去了。” 安妈妈一看饭盒袋子明白了,笑着举起手里新买的水果,揽住安和:“吃完饭来点水果最好了。” “妈!人家安和还要回去呢?”安杨着急道。 “臭小子滚开!亏人家还给你拿饭菜,我看啊,就应该饿死你。” “安和别理他,臭小子越长大没心没肺的。” 安妈妈揽得紧,安和只好进去,余光中看到安杨着急的眼神,嘀咕着:“等下我可就真要真没心没肺了!”这不得把他的心肺挖出来? 无奈,安杨只好跟着进去,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妈,您今天怎么回这么早啊?” 安妈妈睨了他一眼:“今天是不是没做作业,一直在打游戏啊?” “没有没有!”安杨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我刚把今天作业做的差不多了,您就回来了!” “玩没玩你自己心里清楚,等有时间再说。”安妈妈将切好的水果放在安和面前让她吃,随后朝二楼房间走去。 安杨蹭的就跑到她面前:“妈,你干嘛?” 安妈妈的长发扎起,很干练的样子:“怎么了,进自己家不行?” 安杨尴尬的笑道,声音很大声:“这……这有什么不行的?妈,您想进二楼就进呗!毕竟连我和我爸都是您的!” “油嘴滑舌。让开。” 安杨愁着脸。 安和问她:“怎么了?” 安杨眼泪汪汪:“刚才其实我在家打游戏。” “……哦。”她看到了。 “你同桌也和我一起在。”自从安和与周晋分到一个班并成为了同桌之后,安杨就再也没有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的面前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了,全部都用同桌代替。 安和有理由相信,这是因为他懒。 因为想名字得费脑筋。 毕竟听安杨妈妈说,当年他家曾经养过几次狗,安杨当时可喜欢了,便像是让他取了名字。 他起的所有的名字都十分言简意赅。大些的狗叫大狗,小些的狗叫小狗,老迈的狗叫老狗。 “你同桌现在就躲在二楼,刚才我听见有人敲门,害怕突击检查,就让他上了二楼。”说到这里他快哭了:“谁知道回来的是我妈,她要是发现了,我妈肯定就知道我玩游戏了……”他做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所以现在,你得拯救你的同桌啊!” 安杨长话短说:“我妈不懂网络游戏,但她懂人心啊,你不知道她管的病人就耐不住,住院期间喝了点酒,我妈马上抽丝剥茧分析得头头是道。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毁灭我老爹的那群宝贝游戏设备。玩物丧志,毁儿前程,这罪名我老爹担不起啊,。” 安和:“……我有什么办法?” 安杨抓头,也一时想不出,一拍手:“就怕我妈上去找什么东西,一下子发现了。不过只要你拖延点时间,别让我妈再上去,我那哥们肯定没问题,就怕立即被我妈发现了。” 可很显然不是这样,因为他话音没落多久,安妈妈下来了:“安杨,你看到我房间书柜上的蓝色文件夹吗?怎么到处找都没找到,我有急用呢。” “啊?蓝色文件夹啊?那啥,蓝色文件夹……我猜可能在……厨房,” 他支支吾吾,手指指上指下,灵机一动,最后朝一楼的厨房一指。 安妈妈怀疑:“厨房?你放的?” “那你去找。” 安和默默地同情仇大苦深的安杨,帮忙排除了正确项。 “阿和你吃,别管他。我去找个东西,你坐在这里玩哈。”安和妈妈个子挺高,皮肤因为经常在医院里晒不到太阳以及有些高强度的工作,稍微有些苍白,不过她脾气倒是挺好,在不触发“报警器”的前提下。 安和虽然不知道这个“报警器”具体的内容,但是在三令五申下仍然没有完成作业,并且沉溺游戏这种罪名,应该是被纳入全天下所有妈妈“报警器”的主程序里了吧? 安和点点头,只是看到安杨不停的给眼色,也有点着急。但这毕竟人家家里的东西,她也不便一直跟着。 “快点快点。”安杨催促。 安和被催得有点着急,脸红了,脱口而出: “三婶,您、您家厕所在哪里啊?” 安和说完就有些脸红,她来过几次安家,不至于厕所都不知道在哪里。这么拙劣的借口,果然她不适合撒谎,只盼望能够拖住安妈妈一会儿。 没想太多的安杨瞬间竖起大拇指。 而安和确实想太多了,安母本来就有些着急,再加上工作挺忙,而且她认为女孩子性子慢热,不可能和安杨太过亲密,不知道也正常。 这种事情让男孩子自然不好做了,安杨妈妈带着她,指了指游戏室旁边的厕所:“厕所在那儿,楼下就这一个了,里面估计没有纸了,我给你拿点。” 安和有些尴尬地接过纸,红着脸点头,快速看了一眼暗暗点赞的安杨,心想这下应该给了足够的反应时间了吧,想必应该能够离开了。 然后,她打开门,看到了厕所里的另外一个人。 她的同桌。 安和认为面相是一定程度能够反应性格的。小时候她在奶奶家,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尼姑卖了一些小小的“金牌”,花了五元钱,那还是五六年前。 那尼姑卖了“金牌”之后曾笑着,看着安和的面相,对奶奶说:“这孩子面容白净,眼睛长得含水般,将来性子肯定温和。” 当时傻的冒泡,奶奶有些迷信,对于鬼神之类的都相信,再加上她当时安和性子并说不上什么温柔,而是一波波随风汹涌的破浪。基于对这一现实的绝望和对未来的展望,这个“金牌”买下了。 于是每当她不听话的时候,奶奶就摸着她的“金牌”,泪如雨下,将这段经历重复一遍,然后在得出结论,摸着七八岁时安和的红脸蛋,吓唬她。 不过后来,这竟然是冥冥之中对应了。 周晋有高瘦而又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笑起来是很好看很干净的模样。 他写尽了少年的张狂和温柔,竟然奇迹般的融合。 只是在厕所这样的地方相遇,再怎么样的事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安和一开门见到他吓一跳,就看见他手忙脚乱,想伸手捂又收回来,应该是担心安和叫出来,用手上的书虚掩住她的嘴,做小声示意。 “嘘——别害怕。我我我,是我。”他低声说道,比她高一个头。 安和眨眼睛,幸亏她从小就是个沉稳的影子,不然此刻不得一嗓子嚎出来? 安和点点头,“我知道,三婶……” 一顿,她改了称呼:“安杨妈妈回来了。” 周晋点点头,小心地看了门外,然后手向下招呼,示意安和蹲下。随即有点尴尬:“你还能坚持不?” 安和眨眼,啊? 周晋转身指指看看厕所:“那个。” 安和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摇摇头,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我中途有点想上厕所,并没有上楼,小爷我聪明吗?”他摸摸头,笑得沾沾自喜。 那是你的肚子聪明! 安和用最平淡最无辜的语气问道:“是吗?聪明如您,有没有想到办法,我们怎么离开?” 第7章 一男一女同时在厕所,这个话题自带“引人遐思”滤镜。 门外安杨妈妈似乎正在打着手机,听话里面的意思应该是打给安杨爸爸,而安杨被数落着,哀嚎喊冤。 周晋示意小声点,然后从门缝里面看去,安杨妈妈正站在门口打电话,看起来倒是很生气。 周晋让她靠近,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慎重的思考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其实很简单,你把她引开就好。” 这个方法安和当时很赞成,但是这个动作实施对象她不是很同意。 “我不会撒谎。” 周晋瞪大眼睛,非常吃惊地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是没有想到安和竟然会这样想。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的同桌。你想啊,你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所以出去自然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一向那么乖巧,同意的几率就会大;再加上……” 周晋说的口干舌燥,甚至觉得外面都有人要进来了,结果面前这姑娘倒是半点动静。 终于,他绝望了,连语气都缓和了:“你别这样,你这是逼着我在刚才说的这段话后面加“但是”两个字。” 安和本来就是想要逗逗他,见他绝望的样子,心里好笑。 “其实呢,我帮你也不是不可能。” “条件?” 安和只是那么一说,但是具体什么内容还没有想好,现下这一时刻也不适合深想,所以她沉吟,回答道;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周晋似乎是很意外她这样的举动,刚才脸上的痛苦神色都没有了,他连忙摆手,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站起来:“纵观那么多年的各类阅读,我早就总结出一个道理。绝对不能轻易答应女人的条件!”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以后他还答应了很多次这个女人的条件。 安和:…… 她倒是很想开个玩笑说你这样不怕可能会失去一个缘分吗?可是心里莫名地没有说出口,也许是觉得很不合适吧? 幸亏安家的厕所还挺大,没有异味,不然也没有办法忍受。浅黄色的瓷砖相互堆积,在四角之间会再次重组,形成一个花瓣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挺好看。 周晋卷了一下书,恰好听见外面似乎有声音,立即动作敏捷地从门缝里看去,样子极像是谍战片中特务的模样,转头,眨眼:“所以,那我先走了。” 安和下意识点头,随即恍然不对,就看他走了出去。她屏住呼吸,下意识跟了出去,又慌乱的把纸放在水池上。 小时候在奶奶家,安和曾经听说过一些表演的老人坐在村里的大树下,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都是属于“手艺人”,打鼓的,唱戏的,还有些是还是做糖人或面具的,只是时间过去的太快了,将他们落了下来。 只是那种沉淀的智慧永远不会。 凡是表演者,皆有不预之事,失误时有,却不能成为失误。就像魔术快斗中,黑羽盗一曾经对基德说过那样,永远保持一张扑克脸。 可显然面前的这人不是,在以后的生命里,他或张扬,或生气,或欢喜的模样都浮在她的脑子里,如此深刻。 他没有扑克脸,只是足够鲜活与真实。 开学最开始,位置都是自己选的。 安和其实不是很喜欢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坐在靠近走廊的第二个窗户里面,大约是四五排的位置,看黑板的时候其实有些看不清。 尤其是黑板两侧的玻璃反光的时候。 另外坐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坏处——太接近“侦查一线”了。 所谓“侦查一线”,主要是因为靠近窗户,尤其是坐在最先看到老师来到的第一个窗户内侧座位的学生往往被称为“班级侦察兵”。他们能够最先看到班主任是否来到,并给予一定的暗示,但同时也是老师第一个能够看到的学生。 老罗个子虽然不高,但反侦察讲究的就是一个机巧劲儿,几乎不按套路的,在任意一个课程上来进行突击检查。 这一日,在上数学自习,数学老师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他们在下面写习题册。 周晋写作业十分强调“感觉”,按照他的说法。 “写作业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心情好不好直接影响到那一天的发挥,所以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于是,在他不能被“勉强”的日子,安和就得被“勉强”一番了。 在日语里,“学习”的日文形态就和“勉强”长得特别像,作为一名爱国的高中生,安和有理由相信在中国古代,也有人和她的同桌惺惺相惜。 不过其实周晋的成绩应该不错,因为在他愿意“勉强”的时候,按照他的作业质量来说,他的水平还是可以的。 而在数学上,周晋倒是挺少挺入迷,相反地,安和倒是挺吃力。 最开始,安和倒是没有发现两个教育资源的差异,但由于这里的学校在高一的时候就会提前学习部分高二的相关知识,老师会在讲述的时候特意提及之前的内容,安和听得认真,倒是也能够懂。 只可惜,考试题目不懂这么做。 于是就是这么一思考,安和无意间抬头,看到了老罗出现在了教室前门后。因为门被关上,所以大家看不到他。 安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样不定期“做其他小业务”的周晋,他这次倒是挺认真地正在写作业。安和正放下心来,余光正准备收回,就见到周晋旁边的,放在窗台上的五子棋。 这五子棋都不是周晋的,而是之前陈一新买的,无聊的时候会下一局。因为之前他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水打湿了,所以暂时放在这里晒干一下。 当时周晋出去了,安和正在思考一道题目,也就没注意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东西,模糊间就答应了。 这个东西放了一节课了,老罗也一直没来教室,所以安和也一直忘记说了。 安和的视线朝门口望去,老罗的眼神凌厉,目光炯炯地一眼扫过教室里面所有人,就要穿过第一扇窗户过来。 如果她和周晋拿,突兀的动作只会让老罗更加快速地注意到他们的行为。 安和轻轻用肘部撞了一下周晋,第一次没反应。她看周晋,这人有时候倒是很沉迷学习,估计还以为她是不小心撞倒的吧? 老罗在门后窥视一会儿,安和偷偷看其他人,所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知道的人不好说,所以大部分学生都保持本真的模样。 无奈之下,安和准备在为他们的友情在奋斗一次,狠狠地再拽一下周晋的袖子。 而还没有等他行动,就听见旁边这人终于放下笔,舒展筋骨,眉开眼笑,感叹道:“搞定!” 安和见他那已经写满的答题页面,又看看自己尚未写出来的倒数一二题,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幸亏这局面有些危险,实在没有来得及深想的时间。 她眼神扫了一个弧度,扇面上有窗口的老罗,窗子上的五子棋,还有周晋的身影。 周晋脑子转的极快,几乎看到老罗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微微眯了眼睛,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事情的发生时间其实更短,周晋和安和在快速的眼神交接之后,周晋拿出笔,然后开始……换笔芯。 安和着实搞不清楚他的这位同桌应该怎么办,她倒也不是八卦,只是比此刻心里着实好奇。 老罗从门口偷偷露出的半只眼睛在经过10秒的勘察之后,已经为他锁定了目标人物,正准备越过第一个窗户,到达周晋的旁边,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就是第二个窗户。 安和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立即翻过试卷,重新看向试卷的右边,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用余光看到窗外的情况。 老罗的身影轻轻一动,准备从第一个窗户走过,这样的话看到他的人就会变多,然而事实证明,安和还是太单纯了。 因为老罗根本没想直接从窗外走过,只在安和一眨眼中,他就从前门与第一个窗户之间的墙壁,走到了一二道窗户之间的墙壁,继续躲在哪里观察。 安和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猜到老罗踮起脚尖,三步并作两步地轻巧而又迅速地跳了过来。 很明显地可以猜得出来,因为老罗的头部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倒拱桥”的痕迹……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晋迅速地伸手,将窗户上的五子棋罐子拿了下来。 正专心想要夺过学生追踪的老罗丝毫没有注意。 第8章 不知不觉,安和开始新学校生活一周了,她是那种善于在一个熟悉环境里进行钻研的人,而不擅长变更自己的位置。 所以在陈雪枝看来,她难免有些内向和小家子气。 她是守卫自我田园的卫士,即使这次,她得被迫开拓疆土。 这天安和刚刚回到家里的时候,安妈妈也刚回到家,她这几日倒是比较忙,却不知道忙些什么。安和回家时,她搬着一箱东西,包装上只有一串英文,头上还有薄薄的汗,问安和饿吗? 安和确实有点饿,但看到她头上的汗,摇了摇头,想要帮她去搬。 “你别搬你别搬,这都是玻璃,碎了就不好了。再说你是个小孩子,搬这容易长不高。”她遭受了安妈妈的拒绝。 她总是还拿安和当成几年前的小孩子,无法独立,其实她不知道安和已经长大很多了。可看到她这么累,安和的心却麻麻的,仿佛是很久没有动的关节,突然间可以动了,血液快速的流动,留下来难以忍耐的麻与酸。 “对了阿和,刚才我把你房间里面的衣服洗了洗,新的衣服放在床上,你明天就穿那套吧。” 她说。 安和点点头,也没多想。见妈妈在忙,她帮忙收拾其他东西。 “妈,您怎么买了这么多酒啊?”安和算了算,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打开刚刚搬的那箱子,解释道:“你爸也快回来了,我们一家到时候好好团聚一下,团聚一下。” 安爸爸换了个工作部门,调了过来,虽说钱没有那么多,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安妈妈到这里之后就开始琢磨,发现A市人多,学生更多,就打算办个英语培训班。她原本英语就很好,又有这么多年的外企经验,教这个再合适不过了。刚好有亲戚合作,这几天就要忙这个事情。不过她却没有告诉安和,一来这几天确实有些忙,她没有时间;二来她感觉没有必要告诉孩子这些,这样安和才能够安心学习。 刚好这几日也挺有时间,将城不久就会有个节日,一家人团聚一下也不错。所以从一大早,安妈妈就一直准备着举办一次团圆饭。蔬菜瓜果,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食品都准备了,看到安和和安爸爸都最喜欢吃的饼干,特意多买了一些。 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存货”,她心里挺期待。只是有一事让她有了想法。安和刚刚从老家回来,最近大多闷在家里,偶尔和邻居家的安杨说话。她知道安杨性子热情,人也挺单纯,很是自来熟,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找朋友绝对不能等别人来,自己一定要主动。 听说A市每年这个时节都有上面的古装爱好者团队下来表演,那天也会有很多人参加。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外面走走,一家三口一起增进一下感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喊声,听声音有些柔和。 安和顺着声音看出去,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阿姨,手里搬着一个坛子,面带热情:“雪枝,这是我做的一些泡菜,孩子挺喜欢吃,给你们拿点来尝尝。” 安和之前去周晋家过,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周晋的妈妈。 安妈妈开心地收了下来,她好像与这位阿姨挺亲近,风风火火地说:“嫂子您可是客气了,看这多不好意思……” 那位阿姨笑的时候眼睛是月牙样的,看起来很温柔,她拢了耳边的头发,温声说道:“大家以后继续要做邻居了,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这双眼睛真好看。 温柔的,很适合笑的。 看起来孩子气的。 阿姨察觉到安和的打量,友好地笑了笑,酒窝仿佛溢了酒,真是十分温柔的人啊。 “这位就是安安吧?你好啊!” “阿和,这是梁姨。”安妈妈一把拢住安和,下意识地顺了一下安和的头发:“这孩子啊,太内向了,也不知道随了谁?他爸和我都不是这性子啊……” 安和一时间有些窘迫,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么温柔的阿姨面前被母亲这样说吧? 梁阿姨弯下腰,和安和挨的很近,“不是内向哦,只是和乐长愔愔,安安有个好名字呢。” 安和的眼睛眨了眨,对这阿姨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即使是之后她才知道,和乐长愔愔,代表着愔愔于思,穆穆之语,满怀着一份安然与从容。 当时这个阿姨的一句安抚,让她有了感激。 她也弯了眼眸,看着这位阿姨。 “你们家阿晋呢?有空让他来我们家玩啊。”安妈妈突然说道。 “阿晋前几日在设计什么魔术表演,您知道的,他挺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温和说,脸上并没有反对的表情。 “那是,孩子想学点什么东西,都是一门兴趣啊……” 安和默默地听她们说话,感受着这大人间的“虚伪”,毕竟如果她那么做的话,妈妈应该就会说“学习那些那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当然,周晋家里有那个实力,安和却不能那么任性。 日子继续按部就班的过着。 安和在上了半个月的课之后,对这个新的学习环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这些老师,其中以班主任老罗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 差生和调皮的学生几乎是每个班级的必备,安和新班上就有几个这样的同学。 而老罗作为一名资深的班主任,对于处理这种问题有些丰富的经验。 因他是教生物的,算是副科,最开始也有学生跃跃欲试,想要挑战一下老师的权威,班上有一名调皮的男生喜欢拿着镜子晃,在外面阳光的反照之下,黑板上就会出现白色的光亮不断移动,然而只要老师一回头,光亮就会立即消失。 安和其实不知道具体是谁在做恶作剧,只知道当老罗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就会有一团光亮从黑板的最上面掠过。 安和感叹,只觉得为老师感到一丝尴尬。莫名的。 老罗最开始没注意,只是又一次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憋笑声,多年的教师经历立即让他警觉了起来。 眼神朝上面望去。 一般老师上课的时候绝对不会望这么高,毕竟始作俑者只是想“恶作剧”一番,镜子反射的光一直出现在黑板顶端再朝上的位置,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老罗竟然会如此的警觉。 终于,老罗在黑板上不停动作的粉笔终于在又一次看到一团黑幕中出现的光亮停下了动作,毕竟黑中白是如此明显。 他转过身,缓缓地从粉笔盒中重新拿了一只粉笔,看着教室里做的端端正正丝毫看不出异样的我们勾了勾嘴角,很轻微的笑了“其实历届都有学生这样做过,用镜子晃来晃去捉弄老师,其实呢这件事情很好解决。在不同光照下影子的显影程度时不一样的,太阳光强的地方影子就比较弱,在加上光亮出现的角度,移动速度和移动的最大范围,就可以判断出一个大致的区域。” 他转了转手中的粉笔“然后结合区域内每个人的课堂表现,面部表情,再加上学习成绩表现,基本上就能判断出到底是谁了。” 全班屏住呼吸。 安和猜测,虽然才半个月,但是老罗对于班上所有学生都有了大致了解,毕竟除了开学前三天,他可再也没有叫不出名字的人了。 他继续说下去“我之所以没说出是谁是因为现在是课堂时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耽误所有人,毕竟少耽误一分你们可能就进步一分。所以千万不要逼我,让我计算出是谁。” 群懵。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觉得这东西一直出现你们也学不进去……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了,但是我想告诉大家,我道歉但不意味着我错,真正错的是引走你们注意的人,毕竟下一道题就有可能会在高考中出现” 甭管他是不是在糊弄人,反正安和是真的被他当时炫酷自信的眼神打败了,那个捣蛋的光亮再也没有出现在课堂上。 不管别的原因,但安和确实被老罗折服了。 虽然周晋对此抱有不同的看法,十分不屑:“你倒是挺单纯,老罗说什么你都信。他才看到那光亮几眼,哪里知道什么光影变化不同?” 安和一想,也是。只不过老罗这优越的反应能力倒是真的值得赞叹。 周晋对这句话倒是没有异议,他点点头,:“老罗能力是没什么说的,不然能让三班班主任惦记那么多年?” 这话是真的,二三班展开了角逐,因为每一场考试,老罗都会说一下三班的正确率。 对于这位神奇的老师,安和依然是抱有浓厚兴趣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带着几分惊叹对父母讲。 自从安和转校之后,安妈妈经常抽空了解安和的学习,安和兴高采烈地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说:“这么好的学校还有这样的学生?不行,让你待在这个环境里我不放心。” 安爸爸对比倒是很不赞同,“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有好学生和坏学生,哪里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换班级?” 安和点头声援老爹,“是啊,而且我们班主任真的很好!” 第9章 一下课之后,几个人就喜欢凑在一起,陈一新、钱非逸还有李美央。 陈一新总是喜欢嗑瓜子,安和几乎每天都看到他在下课的时候开始,不仅如此,因为他们总是凑在一起,其他人也被带动了,由此成立了一个嗑瓜子小分队。 安和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比赛,比赛项目很丰富,嗑瓜子速度比赛,最懒嗑瓜子方法创意赛,瓜子壳清理脑洞碰撞……应有尽有。 见她进来,美央立即抓了一把瓜子给她:“安和快点来,还有一点!” 安和前两天吃的差点上火,现在看到她还都嗡嗡的头,更何况嘴角还有隐隐约约的疼痛,便拒绝了。不过看到那堆尖的瓜子皮,她嘴角不由得抽抽。 陈一新感叹道:“太无聊了,无聊的我竟然想嗑瓜子。” 钱非逸纠正了他的话,吐了瓜子皮说:“请注意你的语言,你现在早就不再是“想”的阶段了。” 换句话说,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单纯的自己了。 美央也叹了一口气,给安和解释道:“最近不允许大家去操场了,说是无聊的话就待在教室里面,不准出去闹事。” “据说是因为操场最近那边在整修。哎这都是幌子,老罗不就是想让我们待在教室里学习,好让我们帮他们在第一次月考中赢过三班吗?” 钱非逸一脚踩在美央的椅子的横档上,李美央作势要去踩他,吓得他一下子撤退了。 陈一新丝毫没受周围同学的影响,嗑着瓜子悠哉悠哉地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难道没看出,最近我们和三班几乎都是在比着啊?尤其是你,老罗肯定宝贝似的。” 安和指着自己,“我?” “对啊,你想,本来情况挺势均力敌的,毕竟学校在安排的时候都尽量均匀,结果万万没想到来个转学生,几次测验不错,肯定要被老罗当成宝贝了。” 安和在他打趣的眼神中很尴尬很尴尬。 不过陈一新确实也没有说错,很快老罗就来找她了。 老罗从新学期开始并没有调整桌位,而是打算在月考之后根据成绩和平时表现再说,这大概是所有老师常见的套路了。 而由于最开始大家都不熟悉,所以还是按照原来的顺序坐,安和目前还是和周晋一起坐的。 对于这位同桌,安和在经过了两周的观察之后,发现他的生活实在是……太丰富了。 周晋也不是说上课不听讲,但是他绝对不会在下课或者放学的时候在打开课本,从教科书的角度,安和觉得这是十分“渣男”的行为。 不过幸亏他还是挺聪明,成绩基本保持在中上等,但发挥极其不稳定。从成绩的角度,安和觉得这是十分“不稳重”的行为。 他十分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安和从甚至从他的桌子里面找到了钳子和手套这种东西,除此之外,魔术大全,各种自制道具,包括竹签以及“扑克型”小纸片,时尚杂志也偶尔会有…… 而且他也很爱这些宝贝,具体体现在安和一眼看过去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哪里,但是周晋能够从“万军从中取想要之物”。 当然安和知道,周晋对她这么关照还是基于对于好友妹妹以及同桌关照的,例如,他会和安和说各种俏皮话,例如其他人想要看他收藏的各种东西的时候,困难重重,但是如果安和借的话,就会很容易。 但即便如此,周晋从来没有与安和说过他的趣事,朋友和家庭,也没有问过安和,周到而又界限分明的扮演一个“新学期”引路人的身份。 其实这也很正常。 对此,安和和他的生活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的试卷放的整整齐齐,而且由于知道自己在最开始适应新环境比较吃力,安和特意提前预习,并且在最近几次的考试过程中都取得了前三名的成绩。 她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听着同学们的笑声和抱怨,看起来挺美。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很有精力。 尤其是在下午的时候,她老是想打瞌睡,从而恶性循环,导致她最近几天总是迟到,但是她运气挺好,老罗最近有点感冒,最近每天早上也没有那么早来,基本是在铃声前五分钟左右到教室。 所以安和只有一两次运气不是很好,在他之后来了学校。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上课的时候。 “你家在哪里呀?要不我明天喊你一起去上学。”李美央歪着头建议道。 安和摇头,“不用不用,我就是有点不习惯,所以迟到了。” “是吗?” 李美央怀疑的眼光看过来。 安和点点头,脸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家离学校还比较近,只是我一下子没习惯这里的作息,没有适应过来罢了,你别担心了。” “好吧。”李美央点点头,相信了,随即眼神像是大扫荡一样的,撇了一眼周晋:“你早上没有和他一起来上学吗?” 安和摇头:“不是的,我们只有晚上才一起回去。” 她安慰李美央,“放心吧,我很快就能适应过来的。” 李美央其实和周晋还不熟,她也是新分到这个班的,但还是开口建议道:“实在不行你让他起来的时候喊一下你。” “算了……那太麻烦人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实在不行我去找你。” 安和不习惯麻烦别人,“放心吧,我很快就好了。” 李美央半信半疑,“那好吧,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老罗对于作息这里抓的还是比较紧的。” 她讲着自己从别处来的小道消息,神神秘秘地说道:“据说以前也有一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男学生,经常喜欢在半夜里打游戏,他父母纠正不了,只能拜托老罗想办法。” “你知道老罗想的什么办法吗?”她突然靠的有些近,声音压的也比较低。 安和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什,什么办法?” 李美央有一双很狭长的眼睛,尤其是在笑的时候会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眼角微微勾起。 “他和那个男生的父母一起合作,想出来那个男生的糗事,从小到大,还有各种各样非主流的照片,对那个男生说只要迟到一次,就在学习群里发一次九宫格。” “而且就是在每天第一声上课铃声响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感叹:“谁还没有一点年少轻狂的中二事呢?” 安和默了。 她眼中闪过狡黠,看安和沉默的脸,欢快的问道:“怎么啦?” 安和迟疑,但在李美央亮闪闪的目光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他的父母手段这么多,为什么连那个男生玩游戏都制止不了呢?” 这次轮到李美央沉默了。 随即就是爆发。 “笨哦!他父母把手机拿走,他还可以在脑子里面想,你听说过那种在脑海中下午一起吗?他能在脑子里给你想一出游戏来。” “再说你想想,半夜起来看到儿子躺在床上,还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而他日思夜想的东西还是游戏,你吓不吓?” “这件事直接把他妈搞刺激了,但主要的方法还是老罗想出来的,这老头儿可心机了!” 或许是声音有点大,讲台上的老师看向了她们,眼神示意。李美央用手缝上嘴,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 如果说安和的字是“石压□□”的话,那么李美央的字就是“树挂死蛇。”这姑娘写字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字写得瘦瘦高高的。 她的字就如同跳动的音符,完全随着心情来变动。 而安和的字就是圆圆的,一笔一划,无论翻到书本的哪一页都是这样的字体。 只是此刻,安和有点没有耐心这样一笔一划的写下去。 她深呼了一股浊气,实在没有心情继续写下去。 这是开学以来,安和有了第一个烦恼。 按照李美央的话说,她十天都有九天踩着铃声来学校。 “你这就是出场自带bgm以及人光扫射。” 所谓毕竟bgm就是上课铃声,所以阳光少数的就是同学们的眼光。 气喘吁吁刚刚从门口走到座位上的安和将书包放下,很是尴尬。 李美央悠哉悠哉的坐在位置上,已经休息了将近20分钟,但安和知道她其实是在早晨跑步之后才来的。 说起来起来时间很巧妙。 她人生中难得的一次迟到就遇到了安和。 对此李美央摸着下巴很是抒情的,说了一句话:“也许老天爷也想让我慢一次等等你吧。” 第10章 “也许老天爷也想让我慢一次等等你吧。” 可很显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他们终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这天,安和被老罗叫到了办公室。 她有些紧张,在门外深呼气之后,这才敲门进去。 老罗正在翻着试卷,应该是最近各个学科的小测验试卷,因为他连安和进来,停下翻试卷的动作,问道:“安和,先坐下。” 他态度挺客气,但这并不能让安和感到舒缓,小地方的人对老师有些一种莫名的崇拜感,而在越好的学校,师生之间的平等越能体现。 他取下眼镜,擦了擦,没看安和而是看着眼镜说道:“我刚才看了你最近各科的小测验,都考的挺好。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安和有些尴尬地摇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跟机械地回答道;“还好,没有什么困难。” 老罗在她说话的时候倒是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看她脸色,很慈祥地问:“学校生活适应的了吗?” 他说道这里,安和差不多能猜到老罗应该是因为最近多次迟到的事情来找她了,只是猜到了的话她却没有主动地提出来。 她还不善于主动地引导话题。 “嗯。” 老罗对学生真的挺有耐心的,尤其是好学生,安和虽然有些不爱主动,但这样专注认真而且不闹事的学生一向最招大部分老师的喜欢。 老罗也是一样。 于是他说:“其实今天叫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看你最近精神不好,还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这委婉地,不就是早上迟到,跑来学校气喘吁吁的,精神能好吗? 安和心里这样吐槽,但是也知道老罗应该是照顾她的面子没有明说,在委婉地暗示她。 她点头,又说了几句,离开了。 安和不是不知道廉耻,被老师批评的时候她也很尴尬,但猛然早起的代价其实更加的大,因为上午还可以坚持住,一到下午她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能用强行喝水的方式来让自己不睡。 但是喝水多了又想要上厕所。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没有强大的憋尿能力是不合格的。 强行被破坏的生物规律会让她更加难受,尤其是新来到这个环境,她也有很多的不适。 尤其是每天早晨,陈雪枝都会像是拿着大喇叭样的喊她,安和早晨喜欢安静,至此,她的生物规律完全崩塌。 她善于循序渐进的改变着自己,只可惜自己长大的速度永远比不上别人的希望。 这天三人放学回来的时候,安杨抱怨着最近他们老师更加严格的措施。 周晋翻白眼,“你们还严格?拉倒吧,起码你老师还让你们有空去操场玩会儿,老罗可是直接明令禁止我们过去的,而且还每天去那里突击检查,害得我最近打篮球都没地方。” 安杨和他惺惺相惜,“怪不得最近让你去你都不去。我差点以为你另结新欢了呢。” 周晋对于他口出惊人已经习惯了,所以只是很自然的赠送给他一个字。 安杨圆润地还没有转够360度的时候,就见到安和今天似乎异样地安静。他立即就坡下驴地想起这个差点遗忘的妹妹:“妹子,你怎么了?” 他问完还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周晋:“你同桌怎么了?你欺负他了?” 那阵势,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想要弥补刚才失去的威严。 可惜周晋根本不理他,摆手:“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不过他倒是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今天开始这样的。” 安杨恍然地“哦”了一声,弯腰对着安和:“妹子,我给你买红糖水。” 安和翻个小小白眼给他,“……不用了。” 安和回去的时候,陈雪枝今天没在家。 她最近早晨出去挺早,安和回去就看到她留的字条,老爸最近出差,正是忙的时候,就只剩下安和。 今天白天,老罗说话时候的一举一动,还有动作表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连每一句话应该和家里人吐槽什么都考虑出来了。 只是可惜,他们都不在。 所以这每一寸记忆,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品味了。 安和有个习惯,中午的时候总是要睡觉,不然的话下午总是会犯困。这习惯是她从小保持的良好作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有些保持不住了。 学校的作息时间以及学习任务的突然变化,她暂时没有适应过来。起得早,睡得少,早上的迟到自然抵抗不了,就造成恶性循环,最终形成造成休息不好,早晨起床困难,下午精神不济的样子。 因为上午学习的缺失,所以她只好晚上的时候学习,以弥补下午的缺失。 而周晋不同,他不知怎么回事,倒是也没有一直睡觉,老师喊醒就能够站起来回答问题那么神奇,但他总是神采奕奕的。 安和从来没有看到他在课堂上睡觉过。 真的,安和很羡慕和嫉妒。 按照李美央的说法,那丫的就像是吃了一天的兴奋剂,从来没有困过。 终于,她按捺不住了,问了周晋。有些不好意思,她先是比较委婉的问答: “我是不是刚才差点睡着了?” “你不是差点睡着了,你是已经睡着了。” 安和红了脸,默默趴在桌子上。 想了想,她说,“要是我上课在睡觉的话,你能不能喊一下我?” 周晋手里拿着三个硬币,其中一个夹在他们手指直接,另外一个放在虎口上。他傲娇的说道:“小爷我的服务费可是很贵的。” “切!一次一角不能再多。” 他看安和:“踹一脚就算一次服务?” 一角……一脚…… 安和不想理他故意混淆她的说法,正打算自己想办法,就见周晋把她的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怪盗基德的头像图案在上面栩栩如生。 “一次服务,帮我打一杯水。” 就知道他会同意! 安和拿过杯子,偷偷的笑:“成交!” 周晋接过水,感叹道。 “喝一次水可太不容易了。” “夏天的时候想喝凉水,水却一直凉不下去;冬天的时候想喝热水,一不留神水就凉了。” 学校特意在东边的街道放了一排的热水器,只是鲜少会有温水,滚热的开水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够喝。 安和说:“你能被这个问题难到吗?” “那当然!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小爷我!” “昨天你还告诉我你不会阅读理解呢?” “……你只能说今天以及过去的小爷被难倒了,你能说小爷被难倒了吗?安和同学,要注意论证的严谨性。” “哦!” 安和不和他斗嘴,使劲地缠着手上的红绳子。 “你这是干嘛?” “我想了一个主意。等一下如果我困了你就拽我一下,我肯定就能醒。” “这主意……听起来还真的挺安和的。” “……?很符合我的个性吗?” “不是,字面意思。”周晋吹一口热气:“安稳而又平和。” 安和张着嘴看自己手上的绳子……安和……意思是说这个方法不够刺激吗?周晋刚想喝口水试一下,察觉到安和惊悚的眼光,吓了一跳。 “……你看什么?” “你不会是想要用热水烫我吧?”这方法可一点也不安和。 “……” “你这么说的话,我感觉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周晋还煞有其事的点头。 安和连忙摆头。不过对于他的方法还是挺好奇:“那我等一下困了,你想怎么叫醒我呢?” 周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卖着关子。 “放心吧,既然是我的办法,绝对让你再也不敢上课睡觉了!小爷我有这个自信。” 看他自信的眼神,安和有些惴惴不安,刚好这时候铃声响了,上课了。 “今天下午,你到底想的什么办法?”她还是追问着这个问题,就像他说的,她太过于安和,所以害怕他有过激的举动。 一方面想要摆脱自己犯困的局面,另一方面又害怕周晋为了叫醒他而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女人果然很矛盾。 安和想,此时的周晋应该是将她当成一个妹妹,多年好友,初到陌生地方,需要帮助。 喇叭声音越来越大,楼梯上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话,周晋没听到,低头“啊”了一声。 安和想着先是拜托别人叫醒,此时又说这种话,难免有一些矫情,就没有开口。 只是心里却小心了起来。 周晋看到她小心翼翼,低头不安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第11章 陈雪枝手很巧,非常善于做各种各样的小吃,用鸡蛋自制小蛋糕,买了小熊模具做饼干,还选了几个小熊然后用串珠穿起来,就像是缝上一件衣服,亮闪闪的…… 而那几日,安和闲暇时看了几次,学会了做一道简单的——秘制油麦菜肉丸,由陈雪枝祖传定制的辣椒油,香而不会太辣,肉酥而不会太软,然后用油麦菜切成脆片状,均匀散开,倒上香油,再捏成团,表面铺一层辣椒面,味道真的很好。 有一次早晨安和没来得及吃饭,陈雪枝便快速地将它热了热,然后叮嘱安和课间吃。 奈何安和早晨一直胃口不好,再加上最近几天生物钟不到位,实在没有胃口。 可它竟然莫名地得了周晋的欢心。 周晋是个吃货,安和这才知道。 不过她很少带饭到学校来,所以周晋吃的不多。 而最近因为和周晋妈妈合伙开培训班,忙得不亦乐乎,几乎中午没有在家。 因为家离得近,安和每天中午的时候都会回家吃饭。 她回到家的时候,陈雪枝正在做饭。 “妈,我回来了。” “快洗手,饭马上好了。”她将菜盛起,夏天的厨房升腾起阵阵热气。 “今天上午太忙,随便炒了几个菜,你赶快吃吧!我中午有点事,得和你梁姨出去一趟。”陈雪枝一边着急地把菜端上来,一边快速地说道。 “哦,好吧!” 安和坐在桌子旁,看着上面的小葱拌豆腐,瘦肉炒西兰花,炝菠菜,竹笋焖猪肉……大约七八个菜。 “妈……这也叫随便炒几个菜吗?” “这孩子,你正在长身体!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吃。” “那还有谁吃?” 安妈妈还没有回复,就听到外面清脆的声音响起。 “安姨!” “哎哟阿晋,快进来!你妈妈和你说了吧?今天我和你妈得出去一趟,所以我特意做了饭,你就在我们家吃吧。” 周晋点头,彬彬有礼:“谢谢阿姨!” “别客气!那我走了啊!” 安妈妈脱下围裙,对安和说:“你们吃完了把碗收拾一下就好,我晚上回来洗。” 安和点点头。 “吃吧,别客气。都当时在自己家一样。” 安和把筷子递给他,“快吃吧你!” 周晋拿了筷子,却不动,安和看他,让他吃啊,他故意说:“来者就是客,我们可是一个礼仪之邦!” 安和“哼”了一声,故意说道,“既然是个礼仪之邦,你作为客人,就赠诗一首吧。” “……我们两个就不要来这种虚的东西吧?” “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虽然宽容了,可是却更加虚伪了。” 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周晋苦着脸:“……不要了吧?” “要!” “那也行。”周晋想了几秒,眼神在菜上面游离,最终眼神一定:“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 安和:“……?” 周晋露出了狡黠的笑,快速地夹了菜,得意地说道:“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安和:“……”默默立起拇指:“这是你做的吗?一般般吧!” “这是苏轼的……苏东坡。” “……怪不得这么朗朗上口。” 周晋吃了一口竹笋,点头称赞道:“安姨做饭真的挺不错的。” 安和骄傲:“那当然是。”不过她想起刚才老妈忙碌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道:“我妈和你妈一起干什么呢?” “好像是什么培训班吧,他们两个好像在一起合伙。”他像是深有体会的一般,悄咪咪的说道:“而且肯定还会让我们两个一起去。” 安和瞪大眼睛:“去……去干什么?” 周晋睨了她一眼:“笨哦!当然是让我们两个一起去培训班凑数啊!” “凑数?”安和惊讶的瞪大眼睛,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到周晋的时候,似乎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被周爸训了一顿。 “当然啊。小爷我受压迫这么多年,终于不在是一个人了。”他得意洋洋。 安和“哼”的一声,作势要将他面前的菜端过来。 “别……别这样。”他求饶。 “快点吃吧!”他说。 安和便也没有在磨蹭,毕竟中午时间挺短,等下吃完饭了还要午休,不然的话下午会…… 仿佛是一条线在安和的脑海中炸开:“等下,你是刚才没有回家,直接来我们家的吗?” 周晋点点头,“是啊!昨天晚上我老妈说的。”嘴上说着,手也没闲下来。 “那你等一下中午在哪里午休?” “你要是不收留的话,我在外面晒太阳也可以的。”他强装镇静地说。 “……”安和无奈,到底没有狠下心来:“等下你在沙发上休息吧。” 周晋看她表情,噗嗤笑了,快的看不见动作,他的左手上出现的钥匙:“同桌,谢了!” “滚!” 看了电视,安和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外面天热,安和也没让周晋离开,两人静静地看电视。 中午时间短,安和也没午休,随意地播着电视节目,节目不多,刚好放到一个历史栏目剧,安和打着哈欠,无可无不可地看着, 这故事讲的倒是挺有趣,千年前一个名叫隋炀帝的皇帝名叫杨广,然后在千年之后一名名叫杨勇的房地产商挖了隋炀帝杨广的陵墓,就是那个杀死皇太子亲哥哥,然后即位的隋炀帝杨广。 这可谓是君子报仇,千年不晚! 有些有趣的视频勾起了安和点点兴趣,她对周晋说:“这都是缘分啊!” “……弟弟又坑了哥哥?” 安和眨眼,“什么意思?” “你想啊,房地产项目,他挖了皇帝的陵墓,这就是文物了,就没办法建房子了……这得多大损失?” “……你说的也对。”安和有些尴尬。 想起刚才的话题,安和还是问道:“我妈和梁阿姨一起办培训班吗?他们在哪里啊?” “不远吧……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以前寒暑假的时候我都去上培训……贴切地展现出那种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的感觉。” 安和几乎能够体会到自己未来的悲催生活了,不过,“梁阿姨那么温柔,就算当她的学生也不会很难啊?而且她好像把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你?” 不像她妈妈,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小孩子,让她仅仅只需要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些时候,安和也希望老妈能够告诉一下她的生活,即使安和知道,她其实很爱她。 “这话倒是真的。”周晋点点头,说道:“其实以前我也感觉有点烦,然后有一次,我老妈让我照顾一个小女孩,她名字叫雪雪,是我妈一个亲戚的女儿,当时让我照顾一下。” 安和还记得那个望着她笑的小小姑娘,点点头。 不过看着周晋,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会哄孩子。 “她之前暑假来我家玩,我记得她六七岁的时候问她,妈妈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玩手机可以看电视可以吃零食,你开心吗?” “你知道雪雪怎么回答的吗?” “她说不,因为妈妈上班好辛苦。”他露出了一点钦佩:“我想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就很开心了,想不到这里来。” 安和想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回答,应该会说,很开心吧?手机电脑零食玩具,好像很难想到别的吧?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安和压了压,换了话题:“那~我们问下你今天上午想说的,让我上课不瞌睡的方法是什么?” 周晋眨眼睛,“你真想知道?” “嗯!” “算了吧~太暴力了,我不想说。”他摇着头。 “不,我就要知道。” “我害怕你知道你睡不着,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安和一把过去拽着他的衣服,“不行,你得告诉我。” “告诉你那还有什么效果。” “我得有个心理准备。” 周晋拽着自己的头发,一腔混乱:“好吧……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他示意安和凑近。 “什么话?” “既然你觉得鸡蛋好吃,你又何必在意谁是下蛋的母鸡呢?” “所以?” “所以——既然你想不睡觉,又何必在意方法呢?”他很狡猾地说。 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月考即将来临。 安和想着自己最近复习的应该差不多了,便也没有很担心,继续保持以前的复习思路。 只不过她最近仍然有些烦恼,当然不是学习上的。 她不久前回家,不免有附近的邻居趁机会见见她。 安妈妈平日里性子比较火辣,人倒是挺仗义,因此搬来不久就结交了一些好朋友,平时往来闲谈,家长里短,但是也挺开心。 母亲们在一起,难免吹嘘自己的孩子,安和知道妈妈那些话,也有些脸红,但总归没说,给足了老妈面子。 只是这难免也招来了些嫉妒,例如那一次,附近一个离得有点远的阿姨来这里偶然间来这里办事,听到安妈妈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刚刚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安和: “这就是你们家安和吧?小时候看的她就长得白白净净的,长大了没想到这么听话,只是雪枝啊,你可得给你们家安和多做点好吃的,这回到你们旁边来,可得好好待姑娘。” 陈雪枝听到后半句脸色就有些不好了,随即勉强笑起来,有些抱怨的说道:“是啊,太挑食,鱼啊肉啊那顿没有?想着法子让她吃啊。” 那人似笑非笑,没继续说话。 安妈妈却脸色沉了。 安和默默的低头,没说话,想要远离这无端的战火。因为她知道妈妈可能生气了,因为这有意无意的嘲讽和挑衅似乎触及了从她8岁开始直到如今分离的痛。 第12章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月考就这样来临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它好像一直躲在你的旁边,偶尔有人提起,但是你往往很快忽视,突然猛地一天,它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安和对于这倒是没有特殊的感受,她一贯都是努力的态度。 最后一场考试是在第三天的上午,考完就放国庆假。 “天啦一个月,我终于要回家了。我软软的大床,我可爱的零食,还有我那呆萌呆萌的小狗狗,我要回去了” “我回家了一定要嗨天嗨地,我都快要被闷死了。” “其实我发现考试完放假也有好处,就是老师不会布置作业……” “你想写作业吗,我来给你布置。”正当我们兴高采烈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男声。 是老罗! 考试一过,老罗也来了教室,他交代了几句,又问道,“同学们,考得怎么样啊?” “好。” “不好。” “下次再来。” 几种声音掺杂着。 “哟,考得有多不好?需不需要我做心理辅导?” “不需要。” 老罗将黑板擦放好“对!这种心态才是最好的,敢于接受成功,也敢于接受失败。” 陈一新问,“老师如果我能接受考差,那么考差的时候是不是可以不用被训?” 老罗沉吟“我觉得被训也是接受失败的一部分。怎么你没考好?” 不过话也没多说几句,估计是知道大家归家情切,便让大家整理好东西,快点回家了。 安和站在中间,周晋左边,安杨右边。 安杨想想,问周晋:“晋哥,十一国庆长假,一起出去玩?” “去哪儿?”周晋兴趣不大,这家伙每年国庆都挺无聊,不是待在家里打游戏,就是出去吃吃喝喝,丝毫没有新意。 但想想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他只随意一答。 “去哪儿?这是个问题。”安杨摸着下巴,思索不出,又问安和:“阿和,你想去哪儿?” 安和:“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吧。” “突然觉得身负重任啊!” 安杨思索片刻,突然打了响指,说道:“我想起了一个,一起去钓鱼吧?” 安和感觉似乎感觉到如鲠在喉的感觉。 自从因为上次的时候,老妈最近给做的饭菜价格逐渐超标,尤其是鱼。 几乎每天中午,安和就能在桌子上看到了她最不喜欢吃的鱼。 安和不喜欢吃鱼,却不是从小就有的,其实她小时候很喜欢吃鱼,只是大约10岁那年,她曾经被鱼刺卡过,那时候交通不便利,没有办法及时去医院,所以大多数都采取喝醋的方法,而那根刺却让她喝醋喝到几乎要吐才消了下去。 而之后,她就很少吃鱼了。 “妈……我不喜欢吃鱼。” “别挑食,你得多吃点鱼,有营养。” 即使她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安和也知道其实老妈是被刺激到了。 她其实想说别人的话为什么在意,只是自己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毕竟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再加上她们一家人才刚刚团聚,安和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她很小心很小心的放进嘴里,似乎能够感受到当年被刺卡住的感觉。 而周晋也否决了这个提议,他斜着眼睛看安杨:“你忘记你之前姜太公钓鱼了?” 安和:“什么意思?” “不放鱼饵,自愿上钩。” 安杨:“那就去喝酒唱K。” 既不会喝酒,也唱歌不好听的安和:…… 安杨:“那我们去郊游?” 周晋:“地图软件上标注两个地方相距五分钟,结果走了半个小时。”他问安和:“同桌,这样能算出比例尺来吗?” 安杨:“那就去打游戏?” 周晋:“你太菜了。” “那就去你家!” 周晋:…… 安和无语,便先打了招呼想要回去,半路上突然发现忘记对安杨说他妈妈今天不在家,去她家吃饭,便又返回。 幸好不远,他们两个还在那里,周晋拿着一个弹弓,正闭着一只眼,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菠萝啤。 只听砰的一声,那盒子就被打动了。 “谢了哥们,改天请你吃饭。” 周晋漫不经心地继续重新拉弓:“这么客气?” 安和正准备过去,就听到他说道;“行了,别客气了。其实你妹挺好的,也没人欺负她,我也不算太累。” “那当然,我妹!以前我回去的时候她可乖巧了,经常把好吃的都给我,你说,我不给她好好安排,我这良心不安啊。” 周晋好笑看着他:“看来你对你妹还挺好,怎么就对兄弟这么无情无义了?” “那里?” “前几天,我偷偷买回来的那套蕾姆,差点被发现了。”周晋露出万一被老罗发现了,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这套蕾姆手办1/8比例,材质优良,造型美丽,价值6万,一把浅紫色竹伞缓缓而立,是周晋等了好久才买到的。 而最重要的周晋妈妈梁阿姨十分不喜周晋对于关于手办这个兴趣,周晋这也是攒了不久的钱才买到的。 结果差点被老罗发现,就因为这人那时候非要看一眼,幸亏眼明手快。 安和的动作一顿,这才明白为何第一日的时候周晋为什么会主动喊她过去,都是因为安杨的拜托。 安和想,她应该庆幸自己有个好哥哥。 真的。 安杨对周晋家的各种游戏设备垂涎已久,可惜那东西太贵,他害怕玩坏一个,他妈和他坚决母子关系。 周晋是安杨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按照安杨的话来说,“我这哥们书看得多,不知道他看啥;成绩倒是挺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即使他的成绩不错,不好也不会引得安杨爸爸那么赞赏。 周晋是个很奇怪的人,安和想。对于这个同桌,她最开始是以奇怪的态度来看待的。 十分张狂,却不会沉迷。安和有时候和安杨一起去找他,看到他家里摆放着很多的东西,魔术表演的工具,书架上各种各样的书籍,文学的,理科的,魔术的,还有一些漫画。 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他有时候会和安杨一起打游戏,看起来很幼稚轻狂;有时候却又能够对某些事情发表一些令人意外而又经验的看法,十分老成。 例如那次,他们去周晋的家里。 其实周晋家里也离得不远,沿着河流坐落着的就是安和安杨家,而下游不远处就是他家。 周晋妈妈就是上次去安和家里的梁阿姨,那天正好在家,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周晋的眼睛应该是遗传于她,笑的时候眼眸含水。 安杨倒是经常来,很是熟稔的接过梁阿姨拿来的水果,大大咧咧地说道:“梁姨,这梨一看就是外面您家树上的,特别的香特别的甜。” 梁姨笑道:“油嘴滑舌。” 不过她显然很受用,安和想。 其实安和一向觉得这种客套话不能细听,细听起来都是满满的虚伪,她稍微感到一些尴尬和不适应,有些说不出口。 既然说不出口,很多时候她就没有说,便会让人觉得冷漠和不合。 可有时候面对一些人,虚伪也让人不那么难以忍受,安和也拿起梨,带着笑意道谢。 梁阿姨也弯着眼睛:“快尝尝!” 安杨这次来找其实主要是因为周晋这段时间没有主动来找他,听说在家里已经几天没有出来了,所以他来看看。 安和腹诽,是玩游戏被发现然后被驱逐出来了吧? 正当他们说着话,周晋才从楼上下来,他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眼皮耷拉着,头上还有一撮儿头发冒出尖来。 梁阿姨语气中带着嗔怒,但还是比较轻声细语:“阿晋快点下来,杨杨阿和等你半天了!” “哈哈哈晋哥,你的头发起床气很大啊,直接炸了起来。” 安和见他那一撮儿“炸毛”,拼命忍住才没笑。 少年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衣短裤,眼还朦胧着,闻言似乎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一个张狂,一个内敛,不在意,压了压那撮儿头发,没压下去,索性不管了:“你们怎么来了?” 安杨直接上去揽住他,看了一眼正在打扫卫生的梁阿姨,声音压低了一点:“还能做什么,你懂的?” 周晋直接摇头:“不去。” “兄弟别这样,给点面子。” 周晋懒洋洋地打了哈欠,继续坚持道:“不去。”说完便朝着房间里走去。 安杨追着上去,不放心道:“兄弟给点面子……卧槽!”待他跟着周晋一起走进一个房间里,惊呼出来。 安和原本以为那是周晋的房间,正犹豫着应该怎么办,就看到周晋站在门口,懒洋洋的,示意她进去。 安和哦了一声,却没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低着头小跑进去。 一进去,安和知道了为什么刚才安杨会发出如此惊讶的感叹,这应该是个书房,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还有一些瓶子导管,应该是做实验的,还有一个一般魔术表演中经常出现的道具,既又贵得咂舌的实验设备,又有便宜的随处可见的东西……摆满了整个房间,却又井井有条。 第13章 安杨惊叹了一声,上下仰望着高高的书架,很显然之前他也来过这里。“阿晋,你的宝库又增加了多少宝贝啊?” 安和掩盖住自己的惊讶,看向周晋,他刚刚关了门,语气淡淡:“也没多少吧?也就增加了一点。” “一点?”安杨露出了你仿佛在骗我的表情。 安和收回目光,看向了最近的,放在桌子上面的一本书,是一本古代文学著作,压在上面的是一本关于四维空间的科普书,再左边也是一个魔术表演的书。 ……种类但倒是挺全。 安杨也好奇地翻了几下那个魔术的书,不过一眼就愁眉苦眼,指着那翻来覆去的绳子,感觉它们在自己的心上打了一个结。 阿晋阿晋,试试这个。看起来挺复杂。” 周晋看了一眼,抱臂,“四郎,天气热的把你智商也融化了?” 安杨在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倒是挺大方,完全无视周晋的嘲讽,继续起哄:“这个看起来倒是挺难。最适合装逼了!” 安和无语的看着他,看了一眼书,只觉得上面画图倒是挺复杂。 周晋勉为其难的拿起一个绳子,“看好。” 他讲绳子放在手中,随意饶了几下,那绳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复杂。随即轻轻一拉,那绳子便安然无恙的解开了。 安杨无语;“就这样?” 周晋挑眉,“你还想怎样?” “再来一遍,没看出来。”他催促着。 “得了吧,你那智商来几次都一样,”他转过头看安和:“你要不要试试?” 安和发现,他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拉长,带着点尾音,像是小小的翘在天上的尾巴。 安和微微迟疑下,见安杨的眼神,最终还是点头,拿过绳子,轻巧而又灵活的手指在红线之中穿行,一模一样的按照周晋刚才的动作完成了,甚至比他的动作更加熟练。 周晋显然很吃惊,声音中带着几分意外:“对的。” 安杨显然更意外,听了周晋的话他下意识的响应恭维:“那当然了。” 随即到安和旁边,很是耀武扬威:“那当然啊,这我妹。” 周晋没和他斗嘴,见了好友他倒是也没有刚才那么困了,而是有些好奇的问安和:“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和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老实地说:“以前我在我奶奶家里的时候,村里有表演魔术的爷爷。” 安和看到周晋眼睛都亮了,眼神潋滟,亮闪闪的:“真的?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安和对着他的眼光,感觉心里热热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奖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于是,她难得地主动起来,解释道:“我爷爷家附近就有很多的老人,村上的张爷爷就是一个狂热的魔术爱好者,经常给我们表演魔术。还有一个李爷爷,是个手艺人,做面具糖人之类的都可好了。” 周晋眼睛更亮了:“那他们现在还在表演吗?” 安和微微低了头,声音稍低:“没有表演了,因为他们身体不好。而且……我也回不去了。” 见她情绪低落,安杨倒是很大方的揽住他,安和发现他和谁说话的时候都是这种勾肩搭背的行为:“妹啊,别伤心了。谁说人生前路无知己啊,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阿晋吗?大不了,我让你当他爷爷。” 周晋没踹他,因为害怕这厮逃亡的时候撞倒了他的东西,可仍然用眼神剜他。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安杨的性子比较火热,说起话来风风火火,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什么,惊呼着,长大嘴:“流氓啊?” 周晋对他倒是挺随意,直接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唢呐:“你骂谁呢?” 他嘿嘿,看向周晋:“乐界流氓,我是说它。”他指着唢呐。 后来男主拿着唢呐去乡村里面,在田野上,大声的吹唢呐。 安杨从这眼神下的黑眼圈,才将注意力从之前屋里的场面收回来,带着暧昧:“怎么了兄弟,昨天晚上的夜生活倒是挺精彩啊,又熬夜了吧?” “滚!” “说吧,昨晚干什么了?” 周晋见他感兴趣,也没说别的,打开手机点了几下,放了出来。 “我昨晚在研究这个东西。” 安和凑过去看。 巴格拉斯纸牌效果 大卫·巴格拉斯于50年前表演了一个“any card at any number”的神奇魔术,这是个经典纸牌效果,描述很简单:观众给出一张牌和一个数字,那副牌数到那个数字就是那张牌,而这个表演就被称为巴格拉斯纸牌效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最简单最淳朴的魔术却让人最佳难忘,更加的不可思议。 而最平常最平淡的东西,例如时间亲情空气是难以察觉的平淡,却让人不可缺少。 他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来,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自己亲手把这个魔术变出来。 但这个魔术并不好变。一个50年前的不解之谜,它在2012年被再次挖掘出来,重新焕发了生命力,赢得了很多人的欢呼赞赏。 安和的眼神定格在视频表演的最后一刻,这是一个很有难度的挑战。 对她来说,瞬间好像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实现,可是又很快的被推翻。 周晋就是一个富有挑战精神的人,他愿意为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燃烧自己的热情,却愿意用温和的方式去面对。 安杨哑口无言,半晌佩服道:“兄弟可以,就冲你这劲儿,我爸在我面前叨叨你,我觉得值。” 安和这一刻才隐隐觉得为什么一向只知道打游戏,大大咧咧的安杨为什么会和周晋玩的这么好。 因为安杨有一个很重要的特质,对于自己的不足和别人的长处,他能够很自然的接受别人的批评,也能够真心赞赏别人的努力。 当然,安和默默看他一眼。 对于不是他的优点,他也能转化成自己的。 “不愧是我兄弟!” 安杨夸完别人夸自己。 周晋没好气冲他翻了白眼, 安杨倒是见好就收,百无聊赖地坐了下去,手更好碰到一个盒子。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弹起来:“等等,我有个想法。” 他这一惊一乍让安和倒是有些惊讶。 “你上次说,我说出你的那个什么魔术,就是那个硬币突然在石头里面出来了,而石头消失了那个……我现在想请求场外援助。阿和,你说!” 安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正想说自己不知道,只见安杨很自然很大嘴巴的说出:“上次你不是在旁边看吗?……是你吧?雪雪当时告诉我有个女孩在旁边,我妈又说你去找我了……” 雪雪就是当时周晋表演时跟在旁边的那群小孩子中间的一个,是个小女孩。 闻言,安和发现周晋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安和热的耳朵都红了。 “现在,你揭露他的真面目。” 他大拇指横对着周晋,义愤填膺。 安和眼里憋着气,但是挺想对这个傻呆发火。 周晋倒是无所谓,反而很好奇,“啊”了一声:“上次那个石头表演你也在吗?” 安和自然无法抵赖。 周晋笑了,那是一种很惊喜的说,他喜欢分享喜悦和细节:“既然表演出来,多一个观众多一分快乐。”他给了安杨一个眼神:“依老杨的智商,怕是想不出来了,你要是能说出来了我也答应他。” 安和虽不知道周晋答应安杨什么事情,但见到他们两个期待的目光,只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 毕竟她也是猜测,在这一刻,揭秘者和魔术表演者的心态都是一样的。 没有一场魔术是万无一失的,同样,也没有一场揭秘是完美无缺的, 安和想了想,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这才开始说道:“硬币放在石头里,保持放在盒子里。并没有碰硬币,但是硬币就能够从石头里面出来,问题就出在石头上。” 周晋听了点点头,“不错。” 安和继续说下去:“那石头是白色的,而你当时并没有让别人碰,我一时没有想出来。不过加上你能够把硬币放进去,而且还能够从石头里面看到硬币,就比较好理解了,这个石头一定是某种道具,能够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消失或者是融化,这样的话里面的硬币就能够出来了。” “说的不错,安阳,我同桌可比你聪明多了。”周晋看起来有些意外,看她也格外的温和。 瞧瞧,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得意。 “不过还有一点不正确。那个石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道具,只是一块冰而已。我在里面参加一些增稠剂,可以让冰慢点融化,然后放在冰箱里冻的时候把硬币放的进去。” 他说到这里之后安和明白了,可是还是有一些疑问:“可是如果没有及时融化怎么办呢?” 周晋“嘿嘿”笑了,是很孩子气的笑,每次说到感兴趣的时候他就很开心,笑眯眯地那个盒子拿过来,打开:“其实我想了挺多办法,加盐促进融化,放在太阳下,还有用些化学物质发热反应” 因为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所以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拖延时间就能够让冰融化,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盒子里当时会有一些水。 他将盒子放在喷泉旁边,也是为了让盒子里面的水不那么引人注意,毕竟那里微微泛着水。 安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如此简单的手段蒙骗,不敢相信,切的一声:“这么一说感觉挺多漏洞。” 周晋笑,他对这倒是看得开:“没关系,有漏洞正常,慢慢改,还有很多时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真的……泛着光,那种很柔和的,很欣喜的表情。 安和看着这个盒子,看起来好简单的魔术啊,给人以一瞬间的惊艳,却需要花费不知多时的精力。 她感觉这个……还有些意思的。 这其实有些可笑。 第14章 安和在乡下长大,她看过最纯真的自然,夜晚的星星,对于泛着光这种描述往往是写在小学作文中“我家那只可爱的猫”的形容片段中,对于这种花费很长时间来让一块冰如何顺利的出现和消失的人,往往是在隔壁小孩挨打时的哭嚎中,成为反面典型案例。 而现在,这来自于一个人的颠覆。 后来周晋才告诉她,就是从这一刻他才真正另眼看待这个来自于他从小听过,却几乎在长大之后再也没有去过的小小的故乡的姑娘。 安和的心微微泛着热,为这从小生活着的故土给他带来的第一份友谊。 它孕育了她的思想,也留给了她一些智慧和记忆。 后来她承载着这些美好的珍贵的回忆,得到了一个惊艳。 安得无尽境,和乐长愔愔。 这无尽境里,也许有一天,会有另外一种声音。 与此同时,高兴的不止她。 安杨惊呼:“这可算答回来了,你可得帮我。” 安和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商讨是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到安杨对这个好朋友还是挺敬佩的。 “其实和他一起挺好,看着自己的梦想一个个在他身上实现,不也挺美?” 虽然周晋同学的表现严厉地打击了安杨的自尊心,但他和周晋的关系倒是挺好。 安和来找他,有时候就能够看到周晋,他们三个就一起。 附近的孩子基本没有同龄的,安和和熟悉的人还好点,与陌生的人就说话不多。 而她最近似乎是涨了潮水的海岸,潮水荡漾,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窒息。 她有点想念爷爷奶奶了,真的。 她打电话,大约40秒后才被接起,估计奶奶还是不会用手机,让别人告诉她的吧? 安和忍住心里的酸闷,闷声喊了奶奶。 父母已经过了最初的涨潮期,生活的节奏重新回归,磨合的时候仿佛能够听到齿轮轻轻转动的声音,想要回到每一个平常家庭的模样。 于是,唠叨声,多年不同的生活习惯,不理解,嵌入进去,成为突出的刺。 老妈开始变得很唠叨,她不喜欢安和穿那件红色配蓝色的衣服,因为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奶奶的审美。 “活像个从地里□□的萝卜!” 她形容道。 即使很长时间以后,安和也觉得那件碎花纹的衣服丑爆了,可当时,她的审美还在一位来自农村小老太太的教导下。 所以,有时候,她会出来透透气,减少令人窒息的局面发生。 可她人生地不熟,只能到安杨家,所幸安杨性子极热,拉着她,大街小巷的窜,时常拖着周晋一起。 十六七岁,多来往几次就熟稔了,这是青春所给予的张扬与单纯。 “不似骑牛得自由,想见随桥亦顺风” 安和:“?” 周晋极为赞赏,热烈鼓掌:“好诗好诗。” 他们背靠在桥上,小桥流水人家,却同样“断肠。”天气很阴很低,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过几日就要开学了,请问你们有什么感想吗?一号选手……阿和你先说!” 安和眼皮跳,看这少年一副憋不住的模样,黑线:“我是个良民。” 周晋也点头:“毕竟我们也不是恶霸。” “……” 安和抬头看天,“好像要下雨了?” 她无奈这两个人张扬,却又羡慕这两个人张扬。 安杨说白石桥东最近新开了一家游戏网吧,想去试试,一直想去。但又不能扔着兄弟和妹子丢在这里,心里很是矛盾。 周晋白了他一眼,很是明白地说:“不是害怕把我们扔下,是害怕我们回去暴露你的行踪吧?” 安杨打了个手势,倒退了几步,挥舞着手:“谢了兄弟们,走了。” 等走了挺远,他不放心地转身,很大声地叮嘱:“你们可千万别暴露行踪啊!” …… 安杨走的挺快,看来这游戏的魅力估计不小,看了几眼就看不到影子了。 见他走的挺远,安和才收起鄙夷的眼神,问周晋:“我们到哪儿去?” 周晋看着天空思索着:“这可是个哲学问题,我得想想。” 几千年来的深奥的哲学问题“从哪来,到哪去”自然没有被解开,但是解决生理问题还是比较简单的。 “老周家经典面馆。”周晋指着招牌,用播音腔。那牌子木头做的,上面的字大却不甚方正,却充满着一种古韵古香的味道。 安和还不曾见过这个地方,只是确实有点饿,倒也想试试。四周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停下,大声地喊到: “老周,来要牛肉面,特辣!” “哎!”系着围裙,带着帽子,四五十来岁的老周笑着,大声应了一声。 “老周,看样子,特辣!” “好嘞!” 周晋看起来和他挺熟,很熟稔地招手:“周叔,来要牛肉面,特辣” 安和:“……” 感觉只想要碗不辣的她有些不配坐在他们身边。 这家牛肉面确实挺好吃,只是嗜辣的程度实在超过安和想象,她感觉自己面前这个超辣的牛肉面仿佛让她的嘴快要燃烧了。 安和将脸埋进碗里,仔细地完成这件大事。 “你觉得怎么样?” 突然听到声音。她抬起头,坐在对面的周晋看着她,眼睛中带着期待。 安和:“……”她看着自己碗里的红通通的辣椒油,很难满足他的期望。 周晋看着她碗里的面,猜到了:“你不喜欢吃辣。” 安和承受着这道仍然有些陌生的眼光,有些艰难的思索,几秒后,她有些勉强的说:“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在进行极限挑战。” 周晋挑眉,这辣都能把脸照红? 安和没明白他的意思,帮他拿碗来的老板很热情:“小姑娘,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啊?” 安和自我介绍道,无意识地转动手里的筷子。 “哟,是老安的女儿啊?转眼就这么大了?我当年还抱过你呢,你估计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 安和汗,她起码已经听过十多个人说这句话了,只是她知道面前的人没有恶意,所以笑意相迎。 “周叔,还有没有汤啊,她有点辣。” “哎呀小姑娘,看我这话多的,你是不是怕辣?我给你盛点,你把面捞出来……” 安和感激,感觉不那么辣的面味道更好了,眼睛弯弯:“谢谢你。” 周晋立即坐的端正,看起来很正经的模样,故做郑重的摇头:“小安,你客气了。” 安和噗的一声。 这样氤氲的热量中,她感觉面前的人似乎容易亲近的多。安和吃了一口面条,看他的动作,有些迟疑,然后才深呼一口气故作轻松的问到:“你之前……就是在安杨家里……为什么不继续待着啊?” 就是之前安杨妈妈回来那次,他躲在厕所里? 其实她想问,他不怕出去了万一被发现了吗? 她想起那天周晋走出来的时候安妈妈刚好正在另外一个房子里面,他拿着书,表情变换的很到位,对着旁边同样迷茫着,瞪大眼睛的安杨说:“你刚才把书落我家了?” 周晋原本大口吃着,闻言停下来,很理所应当的继续吃面,反问:“难道我出来不对?” “那也不是……“只是如果她的话,可能只会安静地躲起来,直到危险度过吧。 周晋还真的认真的思索,“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不过也许……你的主意也不错。”他看着低头的安和说。 安和眨眼,“可是你直接出来避免了危险啊,婶婶也同意了。要是按照我的想法,那万一被发现了……” 周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唇红齿白的模样,在辣椒的映照下更加明显:“你还真以为安婶相信了啊……那是为了在你面前给我俩留点面子……你怎么傻乎乎的啊?”笑得极其夸张。 安和愤愤。 周晋乐极生悲,被辣椒呛到了,咳嗽起来。 安和缓着语调,拿了空碗倒了水给他,悠哉悠哉:“你怎么连饭都吃不好,傻乎乎的?” 饭吃完了,可是天还是阴沉沉的。 安和一看时间,才下午5点半的样子,时间还早。 他们坐在小石桥旁边的石头上,很无聊。 流水潺潺,是长久不变的模样。安和将手放在水里,十分清凉, 她笑道,“突然感觉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句话挺有意思的。” 周晋十分嗤之以鼻,“那只能说明刀不够宽不够长,你要是放个四十米长四十米宽试试?” 安和对他这种强词夺理的态度很不屑,坐在石阶梯上,斜睨着说道:“这是文采,是艺术!” 所以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和呆板。 第15章 周晋也蹲下,在她旁边看着阴沉沉的天与不那么清澈的河水相互映照……不甚在意,突然说起了故事:“我知道,这首诗不就是李白的那啥吗?” 安和点头,补充道:“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就这个,说实话这诗做的不错。” 安和点点头:“我很喜欢他的。” 周晋挑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根草,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十分不羁地说:“诗才无敌,但是我并不喜欢他这样的人。” 他蹲在那里,嘚瑟着,叼着草,有几分纨绔模样,平时喜欢倒扣着黑色的帽子,再加上个子挺高,又瘦,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不良习气。 安杨看他,心想,要是在奶奶家,她要是也想这样蹲着,肯定会说没有女孩子的样子的。 可是莫名的,他这样的张狂鲜活,倒是莫名的好看。 周晋见安和默默看着他,万万没想到她其实心里想的是他的装扮,还以为她不开心,继续解释道:“李白,力士脱靴,贵妃研磨,知道吧?” 他见安和点头,非常狡黠地笑了一下,才说:“当时李白给唐玄宗当翰林待召,看起来很风光,力士脱靴,贵妃研磨,也是别人记载的,但是他们不会告诉你,等李白见完唐玄宗,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唐玄宗还说了一句话。” “此人固穷相。” 他见安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解释道:“唐玄宗觉得李白只是被召见,做诗不错,就一副“小人得志,喜形于色”的样子,所以说了这句话。” 安和长大嘴巴,确实没有反应过来,她之前从没有听到这些,半晌她开口:“是吗?” 周晋嘴角微勾,又迅速落下去,不甚严肃地模样:“还有啊,李白当翰林的时候,李翰林,很风光的样子。但其实他只是个翰林待召,就只是专门给皇帝做诗的,是娱乐性质的,完全没有一点政治上的意义。所以啊,做人做事踏实点不好吗?。” 安和真的有些生气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才知道这个流传千古的大诗人其实也有如此多的不为人知的心酸事,也会需要别人的不解和嘲笑。 也许就像她自己,渴望在悲伤的时候寻找一个壳子的自己,就像从奶奶家离开的时候,说着“回父母家享福”的人;就像在父母家的时候,那些多年难以跨越的岁月痕迹。 “那有怎么样?”她轻轻地说:“他是李白,不需要别人证明的李白。即使被别人嘲讽,即使自己只是别人娱乐做诗的待召,他还是李白,别人听到都会赞赏的李白,不屑于被别人肯定或者否定的李白。他不需要别人肯定,也不需要别人否定,能确定他自己写什么样的诗的只有他自己!” 安和尽量平静地这样说,而从表面来说,也的确是的,因为她的语气并没有过高的起伏,也没有露出激动的表情。 但周晋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安和瞬间反应过来了,她道歉,下意识地低头:“对不起。” 只是心里,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周晋眨了眨眼,一笑,无所谓,压了压帽檐,声音有些轻:“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 他松了一口气,用开玩笑地语气看着她:“你不知道啊,这段时间你总是突然沉默,搞得我和你哥老以为自己说错。想那么多干嘛?” “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肯定或者否定你嘛!”他学着刚才她的语气。 安和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她想着这段时期,因为家里的事情,她确实有时有点沉默。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心细。 她再次低着头,小声的,耳朵红红的:“对不起。” “对不起可弥补不了。”他捂住胸口,佯装痛苦:“安和,不知怎么了你刚才说完,我的胸口更痛了?” 安和见他装模作样,小声地嘀咕道:“可能是因为缺心眼吧?” 周晋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小屁孩。 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很快出来了,安和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的成绩很优异,全班第一,甚至超过了原来班上的第一名陈南行2分。 虽然只是两分,但这足够证明她的优秀。 安和出色成绩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忧愁的自然是本来就自己没有考好,或者是被安和成绩挤下去的人,以及被拿来和安和比较的人,例如安杨。 这人在听说了安和的成绩以后,对着她的脸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憋出来一条极其没有营养的话:“你这智商,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老安家应该有的水平啊?” 周晋见他捧着同桌的头半天就憋出这样一句话,一脚把他踹走,然后十分同情地对他说:“所以你其实是个傻逼的事情瞒不下去了吗?” 安杨挠挠头,看起来挺苦恼:“不对啊,我妈说我挺聪明的啊?” 绕是安和,也被这句话搞笑了,偷偷抿嘴笑。周晋也捶着桌子笑着说:“是不是你其实当初只是你妈在垃圾桶里面捡的啊?” 安杨翻白眼看他,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你以为我蠢啊?” 正当安和准备接话的时候,他继续说:“我问过,不过我没有直接问。我问我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那我以后一定要听话。” “我妈就详细地给我描述了一遍她在孕期中的地狱生活,希望让我能够感受到她的艰辛。所以我想,这些痛苦的记忆应该可以算作她没有在垃圾桶里面捡的我的证据,所以我应该就是老安家的人,谢谢!”说完他还特别礼貌的鞠了一个躬。 安和:“……” 周晋:“……” 安和这次良好的成绩获得陈雪枝以及安爸的赞赏,并且决定过几天带她一起去看A城附近每年才有一次的活动。 而周晋这次考试中规中矩,中等偏上的样子,这是他一贯的表现。 他是个很喜欢享受阳光的人,月考之后,有一次安和课间的时候还在整理错题,突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望过来,周晋也没有闪躲。 他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安和,你会很累的。” 安和眨眼,以为他是说自己下课的时候还在整理错题,笑着摇头道:“不累啊,反正下课也没有事情,还不如整理一下错题。” 周晋很平静地摇摇头,安和说不上那一刻他带来的感觉,感觉是一种通透,又仿佛是一种淡然到漠然之间的态度。 他头枕在胳膊上,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很慵懒,这也是他当初选择靠墙壁做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人有时候懒得出奇,有时候却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花大力气的进行寻找或者改造,看起来矛盾,却又统一。 “每个人对于其他人都有一个期望值,而面对见面的第一个人,最好的表现应该是75%左右,不高不低,让人不至于放弃你,也有鼓励和帮助你的机会,你也不必过分的表现自己。” “你既然决定了当第一,那就得守好。” 他话只说到这样。 随即立即嘻嘻哈哈地凑过来:“不过同桌,辛亏你这次第一,我们两个才有个继续坐在一起的缘分啊哈哈哈哈哈哈。” 获得第一名的人能够有特权选择自己的同桌。 安和见他笑得如此夸张,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不过她知道,她没看错。 获得第一名本没有错,它是荣誉的象征,但对于一个心态不稳,攻击性地用成绩来证明什么的人来说,这并不太好。 原来到头来,她一直想要希望看懂她的父母没有懂,却让没有在意的,从来嘻嘻哈哈不正经的人看清楚了。 多讽刺! 开学第二个月第二周的时候,这天放假。 “人到齐,出发。” 安杨穿的很张扬,十月的下午五六点,还有些热,他穿的火红。而周晋倒是白衣黑裤,头上倒扣着帽子,像极了之前表演时的模样,漫不经心的。 安和疑惑:“去哪儿?” 安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前几天不告诉了你了吗?今天有派来表演的。” 安和点头,想了起来。原本今天她妈她爸想要一起来的,可前几天工作挺忙,他们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安和对这里不熟,都快忘记了这回事了。 安和是不愿意凑热闹的,她迟疑道:“这个……” “一起吧。我可不想和他过。”周晋也说。 “说的太对了。”安杨大大咧咧开口:“你说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去街上玩,那有什么意思?太奇怪了!” 安和黑线,难道两男一女一起出去不怪吗? 只是话说到这个程度,安和自然不好再继续拒绝。 这个表演每年都会在东城庙和白石桥附近,步行离安和家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安杨虽说来的时候起劲,但是走在路上却不怎么有兴趣的模样,他手的裤兜里面,走在安和和周晋的中间,东张西望着。 沿着白石桥下蜿蜒的小河,现代气息与古代元素相互融合。夜晚下黄色的路灯星星点,五彩而又明亮的小灯交相闪耀着,充满着现代感,而间或出现在行人中的古装打扮的年轻姑娘,两旁贩卖零食的小摊,无疑又增加了生活气息。 安和以前虽然说也到过A市,但是并未参加这种活动,所以看的稀奇。烧烤,小面具,哄小孩的棉花糖和小玩具,安和虽没有想要,却也想要大饱眼福。 “今天,哥买单。”安杨说的大方。 这次集会应该有不少的人来参加,估计一个区内的各地方都有人来,安和自然不知道,她是听周晋和安杨说话的时候了解的。 “晋哥,篮球走!” “哎哟,四郎今天怎么也来了?”安和听到有人咋咋呼呼地说,扭头一看,是一个男生,个子特别高,挺壮,手里拿着篮球,似乎和周晋和安杨关系挺好,这话也是冲着他们说的。 第16章 四郎? 安和看向被称为四郎的安杨,他直接推了那小子一把,没好气说:“方家阳你这么担心你爸爸的事儿?” “滚开,爷爷懒得理你。”他继续笑着对周晋说:“走吧晋哥,一起篮球去。” “今天这情况还有安静的地。”安杨疑惑。 名叫方家阳的少年一脸自豪:“爷爷出马还有什么办不到了?” 周晋不置可否,看了安和一眼:“算了,今天不去了。” 安杨心有灵犀般的同样看了安和一眼,“算喽,今天养生。” 方家阳笑容微滞,这才注意到在人群穿梭中始终没动,静静呆呆站在一旁的安和,见是个挺好看的姑娘,立即暧昧了,想着两兄弟刚才“弃爱只为红颜”的故事,心里已经转了不少弯,偷偷地问周晋:“晋哥,这谁啊?” 安和原本静静站在一旁,听这些少年打趣的话,又看看人来人往的样子,倒是也有几分乐趣。猛一抬头,就发现面前三人都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差点惊的往后倒去。 怎么回事了?刚才不是还说打篮球吗……不打篮球打人了? “我们两个老家的妹妹,最近刚搬过来,带她熟悉一下环境。”周晋解释道。 方家阳挤眉弄眼,冲着周晋说,“妹妹好妹妹好。” 周晋没理他。 互相介绍了之后,安和才知道面前的这名叫方家阳的少年其实是他们的同学,也是住在附近的,只不过离安和家隔得有些远。 安和的版图扩张还属于新入新手村级别。 不过既然是周晋他们的同学,应该就是安和未来的同学了,因此安和表现的挺客气。 她小声的问周晋,“刚才你们怎么不去打篮球啊?”毕竟他们路上表现的兴趣似乎并不是很大,平时的话倒是挺喜欢打篮球的。 问安杨的话,他那个性子估计要嚷得满大街都知道了。安和看着前面旁边和方家阳并排走,并且和他激烈的讨论着新出的什么游戏。 周晋很自然的说:“你啊。” 安和很茫然,指着自己:“我?”怪不得他们刚才看她,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们不方便丢下她去吧。 “他们打那么菜,我今天出门才洗的澡,不想打。我可不想让你感觉我们A市的男生都能把运球的动作做成打太极。” 运球变成打太极嘛…… 安和汗,眼尾余光扫过斜上方的周晋,感觉这少年除了一股莫名的自信外,倒是还有毒舌的潜质。 安和一向是认为共同话题和语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而这一天,他们回家的时候,安和对他们的外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四郎,这话题是你主场啊!” 周晋带着坏笑,对安杨说。 “再叫我四郎给你翻脸!”安杨愤愤:“论年龄论打架论能力,我都应该排第一的好嘛。” “哦?那应该叫你大郎了!”周晋立即转变思路,说道。 “滚!” “你圆滚得快些!” 安杨站在三人中间,站在左边的安和十分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斗嘴。 可没想到话题变化的如此之快。 “妹——”安杨一只手搭在安和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今天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了,关于周晋的。” 安和看了一眼周晋,撇嘴:“你能有什么大秘密?” “哎?好歹我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可别小瞧我。” 周晋完全无所谓:“我倒是想看看你知道怎么秘密?” “好啊!妹,我告诉你周晋的外号,你绝对会笑死。有一个脑筋急转弯,说是比大象还大,比蚂蚁还小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安和记得这个谜语,清楚的,因为他曾经说过。 她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十分执意,想要清楚那些细节。 “答案是——鲸鱼。” 安和啊了一声,不明白,看了一眼周晋,继续问道:“为什么是这个啊?鲸鱼比蚂蚁小?” 安杨今天乐哈哈地说:“这个是我小叔以前刚从日本留学时候说的,记得好像是因为那个啥,比蚂蚁还小,比大象还大的东西,有吗?肯定是没有的。蚂蚁的日文好像和“有吗?”的日文发音一样……” “哎?你知道我小叔吧?安杭。” 安和点点头,这个倒是知道。 相比较每年过年回去一趟的安杨,安杭这个名字更加让安和深刻,虽然他比安和大了五六岁,但安和还记得他,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很好,笑起来很温柔。说起来,他好像也是高中那年离开,似乎就是在这里读书。 说是小叔,其实他也没比安杨大几岁。 不过说起来,安和和这位小叔其实还有一些渊源。 “对对对,就是我小叔说的。”安杨在一边连连点头。 周晋在旁很翻着白眼,很无奈兄弟连耍帅的时候都掉链子,补充道:“鲸鱼的日文是イルカ,而“有吗”是いるか,刚好发音相似。” “安杨小叔是听到我名字里有“晋”这个字刚好想出来的,所以我的小名叫鲸鱼,不过这个外号越来越普遍了。” 他无奈地说。 鲸鱼吗? 安和头脑中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那个头顶上喷着水柱的鱼,只感觉格外可爱。 安杨哈哈哈笑得张狂:“最搞笑的不是这个,我们这内陆地区哪有什么鲸鱼啊,梁阿姨就只好在电视上给他放鲸鱼的图片,那鲸鱼原本在深海里神秘的游动,突然出现在澄澈的天空中,一跃而起,然后又轻缓的浮动身子,慢慢的离去。” “之后有一年夏天,好像特别热吧,有人去打鱼,结果那湖里的鱼都跳了起来,他当时就在河边,一下子跳了起来。” 安杨哈哈大笑,躲着周晋的追击,嘴里仍然继续调笑:“阿晋,那年你好像八岁吧,当时是一下子跳起来,跑回家,拉着梁姨的手就不松开啊,非要拽着我们去看……” 话戛然而止,周晋动作流利地踹了一脚,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你小子别把我给你那点事说出来。” “哎呀不敢了,大哥!”安杨能屈能伸。 周晋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安杨立即转移话题,看到旁边一直笑眯了眼,听他们两个说话的安和,问道:“阿和,你有什么外号吗?说出来听听。” 安和摇头,清清淡淡的语气说道,“我不会上当的,让你没有嘲笑我的机会。” “我哪有嘲笑,只是开个玩笑。” 周晋斜睨他一眼,“是嘲笑。”他捂着胸口,很可怜兮兮地说:“是嘲笑,我还听到了潮水声,直接冲垮了我的心房,直逼我的心理防线了。” 他表演的太假太假,假的安和想笑,但还是配合,装作很不满很受伤的模样对安杨说:“ 你可太坏了!” 周晋原本因憋笑而弯着的眼睛舒展了。 这活动每年都开,人群熙熙攘攘,四人一路沿着东边走到西街,玩玩闹闹,刚好走到学校这里。 夏天的晚上星星点点,再加上学校的路灯,看的很清楚。安和原本走的有点累,坐在校园门口的凳子上,安杨和那个名叫方家阳的少年偷偷摸摸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是让安和先在门口等一会儿他们。 周晋早去小卖部里面买水,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安和一人。 他疑惑的时候眼睛就自然的挺大:“他们两个人呢?” 安和接过水,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指着学校门口外面的路说:“他们两个刚才好像从哪里走的。” 周晋朝那条路看去,一下子有了结论:“新开的游戏厅,去打游戏了吧?” “哦。”安和点头,瞬间想到的就是刚才出现的“四郎”的称呼,她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晋和她一起坐在凳子上,夜晚的风吹来,凉爽而又舒畅。他喝了一口水,说: “因为他们班上名字里面带杨的人比较多,互相取外号,当时安杨没在,默认四郎。” 安和点头,原来如此,却倏然又笑了。怪不得,以他的性格,要不是被强行决定,肯定不会甘于第四的。 周晋突然眯着眼看她,看的安和莫名其妙:“你怎么对我们安杨这么关心?” 安和摊手,很平和:“随口一问。” “好奇心倒是挺强,平常没见你这么“随便”。” 安和有些不好意思,她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时而冷淡,时而热情。一个人待着,也能一直不说话,高冷的模样;别人主动热情的说话,却也会迅速的兴奋,话多了起来。 他没有继续朝这个话题说下去,安和猜测他并不喜欢说自己兄弟八卦的兴趣。气氛猛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安和不知道说什么好,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水。 “这个学校建立已经有30年了,以前曾经是个寺庙。”周晋双手背在后面,头枕着,望着星星。 安和一愣,望着这校园,据她妈妈说是附近最好的学校,也是她以后的学校,是她接下来两年都会生活的地方。 生活过的地方? 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父母的缺席,如同很多日前的承诺在今日的缺席一样,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在改变,而一起生活过的人也会这般吗? 是的,显然,搬回父母身边,才叫回家。不然离开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人说“别忘记了爷爷奶奶”“回家了也到来看看奶奶”“走了的话别当白眼狼。” 安和一直没有告诉周晋,最初的最初,她为什么会那么容易产生莫名的亲近,就是因为周晋爸爸第一次接她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长大了。” 因为长大了,所以有离开的借口,所以需要追寻远方,但也有了回来的理由。 她很感谢,他没有假惺惺的说其他的话。 周晋似乎察觉到了她脸色不对,眼睛睁大,真的有些惊讶了:“我就说了个寺庙,你就吓成这样了。” 他脸上表情很是变换,噗的一声开玩笑说:“以后你要是不想上学,可千万别说是我吓的啊?” 安和心里的烦闷被他的话所冲淡了一些,自然接过话题:“这么好的主意,我为什么不说?” “安同学,相信我,这不是个好主意。” 安和和他对视一眼,笑了。 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安和无意识的看向了校门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匆忙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街道,吆喝着的人们,只有在一个难得的日子才能够停下来。安和曾经听说过一种症状叫做“准点强迫症”,那就是人们总是喜欢在一个“整点”的日子开始做出改变,例如起床,读书,学习,总是会告诉自己明天开始,再过几分钟起来…… 可是,时间到了那里,我们却不一定能够战胜那时的懒惰。 于是便这样,不停的推辞,想要创造一个一个新的开始,因为明天还是回开始。 就像是这群路上的行人,忙碌的身影和工作,终于选定一个特殊的点,想要停下来,想要做出改变。 就像她的父母,原本想要借助这个契机,却总是不停的被打断。 第17章 安和突然想,这个世界总是不停的在变化,那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们跟上这世界的变化呢? “你好像很喜欢蓝色?”他突然看着安和的衬衣,说道。 说起来他仿佛陷入回忆:“记得之前见你的时候你蓝色,今天又穿的蓝色……仔细一想你好像经常穿蓝色的……你很喜欢蓝色吗?” 安和纠正他:“我今天穿的是湖蓝色,昨天穿的是天蓝色,之前穿的是靛蓝色……每一天都不一样好吗?” 周晋露出些许不理解的表情:“这不都是蓝的吗?” 安和不跟他纠结,故意装作不看他,余光中扫过的时候发现他奇怪的眼神。 安和抖了抖:“你在看什么?” 周晋有些奇怪地语气问道:“同桌,你特别喜欢蓝色?” 安和点点头,不明所以,就见周晋哈哈大笑,似乎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 安和莫名其妙,就听到他说:“安妹,你绝对喜欢一个人。” 还没有等安和反应过来,他就笑得不可抑制:“阿凡达。” 安和彻底被这人激起了脾气,上去推了一把,周晋没注意,从刚才坐着的凳子上摔了下来。 虽然安和最喜欢的颜色被这人嘲讽了一番,但可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是这黑灯瞎火,还人山人海的地方,安和还不认识路,一不留神万一被拐走了就不好了。 所以在某人的哀求和道歉之中,安和就坡下驴,打算去附近羽毛球馆一起打会儿羽毛球。 虽然晚上,但是这里却很亮,挺多人在里面,自由PK计分。 安和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玩,但周晋拉着她让她一起参加,安和还是有些迟疑,然后这人就说:“这里是羽毛球馆,打羽毛球才是常态,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只会让别人更加奇怪。” 所以为了不奇怪,安和硬着头皮上了。 尝试了才发现,并没有那么难。 和他们一起打的也是一男一女,关系倒是挺好。安和说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她们说话的时候倒是很亲密和自然。 安和曾经倒是打过羽毛球,只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了,果然有些生疏。周晋的运动细胞一向挺发达,越打越开心。 因为是先抽签比赛,两人一比,胜利者再次比赛。安和长时间没有运动,实在受不了了,打完了便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那女孩也来坐下,周晋正在和那个男生激烈比赛。 安和有些羞愧,作为第一个落败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厉害啊。”她刚才和这个女生先比赛,结果几乎算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你是第一个说我厉害的人哈哈!” 这是个挺豪爽的人,笑的时候甚至有个小酒窝,安和莫名地有好感,倒是也放松了一些,不过羞愧是真的羞愧,被人几招就打了下来。 那女生见她头上都是汗,拿出纸巾:“给你擦擦吧!”等安和接过道谢之后,她看正在比赛的那两个人,安慰她道:“这没什么?你应该是不经常玩,我都练习了两个月了,两个月之前我连羽毛球都发不出去。”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安和知道对方是在安慰她,也友好地笑笑。 “那是你……哥哥啊?”那女生见她看向场内,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我同学。”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 那女生点点头,指着和周晋对打的那个人说:“那个也是我同学。”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很奇异的笑,仿佛“不是哥哥”作为一个代号,代表着另外一层含义。 而更让安和奇怪的是,她似乎有点懂。 与此同时,另一边仍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周晋去捡羽毛球准备发球的时候,对面那男生叫住了他:“哥们,打得挺好啊!” 来自对手的称赞是意外而又惊喜的,周晋挑眉:“你也不错!” 那男生看了一眼长椅道:“速战速决吧兄弟!太晚了!” 周晋关注的是结果:“你赢还是我赢?” 那男生问道:“给个面子!” 周晋将羽毛球在手中轻轻甩了下,思索一番:“也行。” 那男生估计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说话,顿了一瞬,随即说道:“哥们,大气!” 周晋朝后退,无所谓。 总不能等下他和别的女生再打一局决赛吧? 就是有点丢面,哎! 安和走出羽毛球馆的时候挺开心的,憋着笑对周晋说:“哎?刚才是谁说他当年可是全校的羽毛球冠军啊?” 早就预料到十分丢面的周晋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作个揖,回应道:“恭喜安和同学,在四人羽毛球单人比赛中获得第四名的佳绩!” 安和脑袋转的也快:“恭喜周晋同学,在男子羽毛球PK大赛中获得对手嘲讽一枚。” 周晋惊奇:“他什么时候嘲讽我了?” “就刚才离开啊,那个人说什么你也很优秀啊,打得不错啊,有机会再来一局啊!他对你这个手下败将说这些话,不是嘲讽是什么!”安和捂嘴笑。 那男生离开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对周晋的感谢,特别说了一些赞美的话,来挽救周晋那已经失去的面子。只是在不知情者看来,这显然是一场胜利者的自谦。 脸色都憋青却奈何没有办法解释的周晋:…… 他只好恶狠狠地说:“……这一次只是我发挥不好。” 既然大家一起丢脸,那么自己也就不用特别尴尬的安和十分善解人意地点头。 出来的时候,羽毛球馆外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窗。 安和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玻璃里面的自己,周晋在旁边,问她怎么了。 “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好高了。” 周晋站在后面摸摸她的头发,压压头顶翘起的那一小撮儿:“安和同学,你这样是错觉啊错觉。” 他站在安和旁边,对比起来,远远比安和高。 安和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突然周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像玻璃窗走去。 “哎你干嘛?” “嘘小点声。”周晋伸手在玻璃窗上滑动,这羽毛球馆其实有些旧,窗户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手指滑过的时候会留下一道痕迹。 只是几笔,周晋做出一个大功告成的动作,退后一步:“搞定。” 安和嘴角抽抽:“你画这个干吗?” 落地的玻璃窗上,不清楚地出现了两个小人影,一样高,一个是长头发的模样,一个带着帽子的模样。 “看不出来吗?我是在安慰你。” 安和拿过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白眼看他:“我哪里需要你安慰?” 周晋这下不干了,上前指着两个小人:“怎么不是安慰?你看,我还给你画的和我一样高,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小爷我高?” 安和一看,两个小人确实一样高,周晋安慰的是刚才她说“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好高了”这句话。 “虽然我很想说是你的错觉,但是勉强一安慰吧?”他笑嘻嘻地走过落地窗前:“当你有愿望的时候,可以写上去,没人会知道,但是每一天的太阳和月亮会知道啊!”他下巴冲着月亮示意:“它会一直跟着你的。” 亘古不变,甚至可以称得上永恒的日月,会守护你的梦想啊。 安和看月亮,突然思索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可是如果我们两个一样高的话,也许不是因为我长高了,而是因为你缩小降低了呢?” 周晋:“……” 说了一会儿话,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已经是时候回家了。可惜走的时候安和没带手机,周晋倒是允许被带手机,但是手机没电了。安和提议要不然分开去找安杨,但是周晋说她没有带手机,到时候万一没找到,他们两个也走散了,再加上晚上两个人一起走安全一下。 安和一想,这样也对,便和他一起开始找安杨。 沿着刚才安杨离开的方向,安和一边从人群中穿过,一边四处寻找安杨的踪迹。 这一天人倒是挺多,寻找起来到底有些困难。 摩肩擦踵之中,安和差点摔倒,周晋扶着她先到一个超市的外面休息。 虽然九点多,但是周围基本都有路灯,再加上商品店上的霓虹灯,看的倒是很清楚。安和看着小贩卖的热气球,有了心思,对周晋提议说:“不如我们在热气球上大大地写上安杨的名字,或者放高点,没准到时候安杨觉得这挺奇怪,就会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呢?” 周晋点点头,手伸出去,感受着夜晚的风:“有道理,现在放的话,这气球已经会朝河里飞去,第二天我们可以去捞他。” 安和:“……” 想了想,安和指了指后面的商店,“要不我们去到商场里面借个大喇叭,然后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周晋半晌没说话,望着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安和哑言,十分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没有智商的话。 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 周晋咳了一声,见安和扭过头去,干巴巴地安慰道:“既然如此……那要不我们试试?” 安和也干巴巴地回答道:“算……算了,人家不一定借,而且现在这么吵,他也不一定在这附近……还是算了吧。” 一时又相顾无言下来。 安和只好百无聊赖的把视线丢远,似乎离得越近,能为她沾染了几分尴尬似的。就是这么巧,她刚把视线投向远处的之后,就见到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人,幸亏安杨今天晚上穿的明显,不然安和也不一定能够看清楚她。 “你看,安杨在哪里!”安和用手肘朝后拐,轻轻撞了周晋一下。 第18章 “赶快走!”周晋刚把帽子取下来扇风,这下立即又倒扣着帽子追上去。 与此同时。 方家阳看着前面的路,腿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四郎,我们真的去吗?” “滚,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安杨给了他一个白眼,也有些紧张:“那东西到时候怎么处理?扔了?反正不能放我哪里,我妈看到的话我就死定了。” 方家阳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兜不住:“实在不行就扔了呗,那还能怎么办?另外老四我想和你说个事……我们背后好像有个人,压着黑帽子正在看着我们。” 安杨原本想来个暴躁一扣,作为这人又叫错称呼的惩罚,可突然听到后面这句话也有些紧张:“哪,哪儿啊?” “哎,安杨!”安和终于穿过一群挤过来,喊了一声安杨,就见到他猛然一抖,手里有东西一下子掉了。 安和有些奇怪地看下去,那是一个正正方方的东西,黄色的,她正准备再看一下,已经率先一步被安杨捡起来了。 见是他们,安杨松了一口气:“吓死了,原来是你们啊。” 方家阳吓得蹲下来:“晋哥原来是你啊,可把我吓死了。” 周晋挑眉:“别装了,你们刚才互相交换东西我都看到了。”他看着方家阳:“在你手里吧!” 方家阳“嘿嘿”地打着哈哈:“晋哥这眼力可真是强!”他拿出来:“其实我俩也没干别的,就是想试试。” 安和刚才还只是怀疑,此时看到这个东西算是彻底的知道了。安杨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吸烟试下,没别的想法。” 安和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是该从“吸烟有害健康”谈起,还是从“校级校规规定不允许吸烟,老师知道必定封杀”说起了,因为她其实是挺反感抽烟的。 很简单,她只要一闻到烟,过一会儿就会很头晕。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当时她才6岁左右的样子,爷爷经常带着她一起去聊天,几个老人就围在一起说这话。后来爷爷没来了,因为有段时间安和身上有很多小红点,查了很长时间才知道是因为烟的原因。 后来,爷爷就很少去了,而她也长大了,不喜欢听那些故事了。 周晋眯眼,看着烟,很切实地抓住了安杨的软肋:“你不怕你妈看出来?” 果然安杨慌了,不过强行镇定:“没事,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呢?” 安和问道安杨身上有淡淡的烟味,略微有些不舒服,朝着周晋那个方向靠了靠。 安杨受打击了:“妹子,就抽个烟,不至于这么嫌弃哥吧!” 既然找到了人,时间也不晚了,再推迟下去就不好了。 因方家阳是在另外一个方向,所以回去的时候还是周晋,安杨与安和三人。 安杨在路上解释:“其实我最开始也没有想抽什么烟的,呛死人了,只不过前几天遇到几个同学在抽,还各种耍帅。其实我倒是没怎么看出来,只是想试试。” 其实安杨没有说出来,那几个人还嘲讽他了,只不过这话到底有些难以启齿。 周晋看烟,一语中的:“没怎么看出来?” “……好吧,其实我沉迷的是那个姿势,这我倒是没兴趣。” 安和劝说他:“真正的帅绝对不是利用一个姿势能够体现出来的。” “我知道,还有脸。”安杨摸摸自己的脸:“我这个脸应该问题不大了,接下来就是姿势问题了。” 周晋:…… 安和:…… “你想好了吗?”周晋说:“你要是这么做的话,你得攻克你妈,老师两道防线,还有健康。”他将利弊清楚地陈述了出来,只询问,不劝说。 安和加了一句:“还有我们的健康。” 安杨瞪眼:“怎么还有你们的健康?你们也想抽。” 安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二手烟。” 安杨:“……”他摸摸鼻子:“行吧,我尽量不抽!我再想想。” 因为方向的原因,最先到达的是安杨的家,他挥挥手就回去了。 安和家也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安和打了个哈欠,对周晋说:“今天太晚了,你赶快回去吧,明天见了!”说完便要走了。 “别那么着急啊!”周晋喊住她,手伸进兜里,没看她,不自在地看天问道:“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啊?” 安和见他奇怪的表情,眨眼:“你不会告诉我你其实也和安杨一起干过吧?” 周晋:“……”老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不过他倒是知道安和的意思,摸摸帽子的前沿,没好气问她:“小爷我还需要用那种东西耍帅?不是,我还需要耍帅?” 他将帽子前后转了个圈,使劲向下一拽,那姿势很明显的透露出“小爷帅在无形间!” 安和哑然失笑,没好气的问他:“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啊!明天还得上课呢?” “哎!”他又喊住,似乎是觉得这么吞吞吐吐特别傻,他有些迟疑矛盾了一下:“今晚阿姨和叔叔不在家,早点睡!” 安和奇怪地看他一眼,奇怪于他怎么会知道她爸妈不在家,但转念一想,现在她家里面灯都关着,很明显都不在,便点点头,也挥挥手:“没关系,我不害怕。我先走了!” 周晋点头“哦”了一声,黑暗里,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安和困得很,打着哈欠,实在没有精力了,就打开门进去了。 陈雪枝觉得,安和每天上学的时候,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她将热好的牛奶递给安和,安和接过牛奶,又发现鞋子找不到了,引来她一顿批评。终于准备好所有东西和吃饭,已经是起床后一个小时了,她和周晋还有安杨一起去学校。 陈雪枝对她这种磨磨蹭蹭的行为表达了非常强烈的不满,唠叨声就像是早上喝的牛奶一样如影随形。 晚上回家的时候安和和周晋一起回家。 他们走来秋风送爽的街道上,过道两旁栽了两排直冲云霄的街树,排着笔直的队列站在那儿,潺潺的小溪水经过。 安和每当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要感叹这街树生的如此笔直,指着那参天的树说:“这条街两旁的杨树好直啊!” 周晋不置可否抬头:“所以他们外号'江直树'。” 安和无语的看他。 “街树互相勾起枝叶,刚好挡了阳光哎,真凉快。” 周晋嘿了一声,弯着眼睛看安和:“说明他们很爱交朋友。” 安和认真的想这句话,随即点头:“这句话倒是挺好。” 她转头看向周晋,只觉得他倒是挺多奇思妙想。 周晋见她这样看着他:“你看着我干嘛?也想和我交朋友?” 安和黑线,还是回答道:“我俩离这么远,交不上了。” 周晋离她远了点,看了姑娘不是很开心的脸,摸鼻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刚才太冷淡粗暴了,咳了一声开口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山不来我,我就去山。”旁边路上有花,周晋采了一朵,对着她,转了转。 安和见他转着一朵不知名的,且很丑的花,没明白意思,不过她的脑海里面倒是浮现出那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调子,并且越来越欢快。 不过这些,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周晋见示意了半天,这人也没有一点反应,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过来啊?” 安和迷茫:“你什么时候让我过来了?” 周晋心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看着手里的话,看着面前的姑娘,迟疑了。 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么漂亮的花,起码应该问一下名字吧? 这么帅的人拿着花,总有点感叹得抒发吧? 安和心里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波涛汹涌,而是很小声地在心里循环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也没有几步,竟然很意外地遇到陈雪枝,她身上还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脸很小,带着褶子,头发挺薄,说话的时候喜欢先勾起一边嘴角,带点讽刺的味道。 “妈。” “放学回来了,这是你宋奶奶,刚好一起去买点菜。” 安和点头,表示了解,打了招呼之后,那宋奶奶也勾起一边嘴角:“雪枝,这就是你家闺女啊,听说成绩很好,回回考试都考第一名啊。” 安和想陈雪枝又在别人面前炫耀她了,可她才来一个月,哪里来得“回回考试第一名啊?” 陈雪枝也很客气说道:“那什么回回啊,这才转过来一个月,第一个月得了第一。不过啊,我们阿和以前在她奶奶家那里成绩也不错……” 那阿姨听了,挑了眼皮,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是吗?那以后肯定又是清华北大的苗子,以后啊天天给你妈考个第一名……” 安和有些尴尬地偷偷看着周晋,他正懒洋洋地,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个人的话,安和的耳朵都被羞红了。 等两人走后,安和才看他:“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啊!”他无所谓,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为什么不好意思,人之常情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个重又不仅仅只由批评和辱骂带来。” “也得承载了荣誉和赞赏。” 第19章 开学一个多月了,安和也逐渐认识了班上的同学,其实按照她温吞的性子,其实不一定能够这么快认识完所有的同学,可谁让她旁边坐着的是周晋。 周晋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毫不在意地喊的那声“阿和,过来”,完全被他的好兄弟曲解。 所谓好兄弟,就是以班长钱非逸,临时课代表陈一新在内的班级小领导。 周晋这个人挺怪,安和觉得他有时候拽拽的,挺喜欢显摆,可钱非逸却说,“晋哥有时候真的挺高冷。” 安和在心里赞赏了一下这个名字挺喜庆,然后才转过他说的这个话题,听他继续解释:“晋哥什么都会一点,平常你不知道,可是你一问,他娘的什么都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翘着二郎腿,感叹的模样,老让安和想起她爷爷抽着烟,看着面前的一亩地上的菜都被猪拱了的场景。 她看旁边这人,一下课又出去了,笑得像朵月季花,她想。 安和深呼一口气,继续看书。 之前的教育水平还是有些低,这里的学习进度从第二周开始,就像是撒腿的兔子,拽都拽不回来。 所以她得利用下课时间再整理一番。 “哎晋哥,刚才那招可太高了,你没看到,隔壁那孙子脸都绿了。”陈一新侧着身子进来,便对着周晋说,笑得挺喜庆。 安和听了描述,心想,绿脸的那是蛤.蟆。 他们坐在第五排,后面还有人,周晋坐在里面,因为两排之间隔的比较窄,他进去安和需要站起来让位子。 得,这刚吐槽完别人,就轮到自己了。 安和想这人进出倒是挺气派,前拥后簇的,现在轮到起身欢迎了。不过她就是吐槽一番,也没别的意思,该让还是得让。 谁知周晋一坐下来,注视安和一会儿,突然开口:“安妹,你心里现在是在吐槽我。” 安和一顿,她表现地这么明显? 周晋顿时一改刚才的严肃,捂住胸口,“我就知道?” 啊喂,你知道什么了? 不过安和毕竟淳朴,一诈就绷不住了,开口道:“对不起。” 他问:“你知道你哪里错了?“ 安和想了想,没感觉自己哪里错了,她刚才在心里想想也犯法?于是摇摇头,开口道:“不知道。“ 周晋终于没绷住,破涕为笑:“你这个小孩啊……”别人一诈,就脱口而出,这也太好骗了吧? 安和最近几次堪堪打铃来校,终于引起了老罗的注意力,因此第一节课的时候,她被罚站了一节。 安和没把最近迟到的事情告诉父母,而周晋虽然知道,却也不是那种会到处宣扬的人。 他们只是放学回家一起,三个人,上学的时候因为安杨和他们班要求到的时间并不一样,所以并没有约定一起走。 虽然她没有和周晋早上一起上学,但有一个词叫做不约而同。 这条早上,安和好容易提前了一些,到了十字路口,就见到了懒洋洋打着哈欠出来的周晋。 见到安和的时候,他还在打哈欠,语气淡淡,“哎挺巧。” 是挺巧。 既然遇到了就一起走呗。安和一看时间,还有10分钟到校,还来得及。 她因为有心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周晋倒是挺好奇的把手插进口袋里,默默地看她面色表情变换。 终于,安和意识到了,有些窘迫。 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周晋仔细地看安和的眼睛,惊讶道:“你昨晚奋斗了一晚上?” 安和每天下课的时候都还静静地坐在那里学习,整理资料什么的,周晋自然注意到了。 他的这个小同桌可是个学习迷呢。 安和有些囧,正打算说着什么,突然看到了一道人影,使劲地拽了周晋一把,朝树后。 他们正好站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前。 周晋还是处于刚起床脑子不清醒的状态,被她这么突然的一拽,没有提防,一下子倒在了后面。 幸亏这棵银杏树挺粗,树根隆起,周晋倒在了上面。 安和一直注意安杨的动向,眼睛看着他,手朝旁边伸,招呼着:“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一转身,就见周晋肘部撑在树根上,姿势挺暧昧,但周晋表情很正常:“别被谁发现了?“ 安和指了指一闪而过,骑着自行车飞驰的老罗,周晋瞬间明白了。 一见他这个不镇定的样子,安和就知道这人迟到经验太少。 “行啊安和同学,原来你也是经过层层考验的,看这不动泰山稳如盘古的。” 安和懒得听他胡扯,再次看了看时间,还剩下8分钟,准备转过身和他说,就见周晋站在原地跃跃欲试地搓手。 安和:“……怎么了?” 他倒是精力很充足,指着前面的路,说:“安和同学,我看这时间你今天应该迟到不了了,要不我们再努力一下?我感觉跑起来我们应该追得上老罗,毕竟还有红绿灯啊。” …… 安和见路上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看着就觉得累,慢慢走不好吗? 可惜周晋竟然莫名坚持,将她的书包拿过来,像是哄小孩一样:“来来来,安妹。你先跑,我帮你拿着书包,我后跑。谁先跑到学校,谁就是老大,行不?” …… 安和奇怪地看向他,总感觉他今天像是吃错药了似的。 不过她对于早跑这种事情没兴趣,要不然她也不会早上赖床不起了,摇摇头,没兴趣。 周晋也觉得自己这样特傻叉,但别无办法,只好继续哄骗小姑娘:“这样吧妹子,我们现在跑过去,今天中午饭我请。” 安和察觉到不对劲,有些莫名的对周晋说:“周晋同学,您没事吧?” “没事……啊?” 安和凑近见他,周晋甚至能够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自然也无法忽视她眼中的审视。然后她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周晋同学,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上周偷偷和我哥出去打游戏的事情告诉别人的。” “……谢谢啊。”周晋露出了几分尴尬,哑口无言,干巴巴地憋出了几个字。 安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将他手上的书包取回来,让他要是实在不想走可以先跑。 周晋彻底没话了,压低帽子,自我唾弃。 抄作业这种事情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发生过,当然也会有极个别没有过。 成绩逆天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学神以及看都不看试卷的骨灰型学渣。 所以在大多数同学都抄过作业的情况下,对于老师来讲如何减少抄袭事件的发生就非常重要了,当然一般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正如陈一新所说的那样,数学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套标准精致的试卷。之所以说这套试卷标准精致,是因为它的难度排版还有类型非常接近高考试卷。 而作为一套神似于高考的试卷,它必然是陷阱多多,因此一些粗糙的抄袭技术在一道题可能有多个答案的情况下暴露无遗,毕竟一群人同时只想到两种情况并且连错误的想法都一样几率很小。 数学一向是道分水岭,因此这次考试也有一小部分人抄袭。安和的双语成绩不错,数学成绩中规中矩,说不上特别优秀,但也不能说特别差。 那一天数学考试,安和的数学成绩面对这次考试完全无力招架,尤其是当他看到左边的李美央完全无所事事的在那里画方格,下个五子棋,右边的周晋奋笔疾书,毫无压力。 一边给予她自信,一边打击她的自信,安和便也没有太受伤,所以她就想着把自己会写的写出来就好了。 怀着这种想法,大约一个小时她就写完了。 写完之后又尝试了一遍难题,没有做出来。她见周晋已经在写最后一道题了,却也觉得抄袭没有多大的意义,就把试卷给了陈一新, 就这样,数学老师点名批评抄袭的名单里面有安和的时候,她内心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 数学老师大约四五十岁,戴着一副眼镜,低着头的时候,眼镜就仿佛挂在鼻子上,仿佛快要掉了似的。 安和总感觉他每次看人的时候都是从眼镜框架上方看别人的,十分怀疑他能否看得清。 当他念完了名单之后,他又露出了他的经典表情。 安和猜想了无数种可能,直到她看见了试卷,她才发现她想到了老师认错名字,想到了是不是有人和我同名同姓,想到了是不是老师叫错名字其实喊得根本不是她,又或者是陈一新把她的试卷拿给别人抄,结果被人原地copy才导致的…… 然而这些都不是。 因为这一次。 安和和周晋……都抄了。 第20章 “怎么回事?”李美央瞪大眼睛。 不只是李美央,安和也很惊讶。 她和周晋对视一眼,眼中倒是有同样的迷茫。 周晋就坐在安和的旁边,他写题目的时候,安和也有所注意。如果他抄袭了,安和不可能不知道。 先不说他用不用抄作业,就算他能够逃过安河的注意力,展示了一场另类的魔术。 可她自己明明没有抄袭呀! 也许是因为这套试卷确实挺重要,而且挺难的,数学老师格外愤怒,安和几乎没有看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被点名的人站了起来,大约有十一二个,其中一个就有陈一新,他旁边还有两个人。 老罗应该提前知道了,来到门口,把他们喊了出去。 “这下可有理说不清!”十几个人排成队,老罗正在和第一个人谈话,安和排在倒数第三个位置,前面是周晋。 陈一新苦着脸,他后面是一个有些高瘦的男生,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陈一新似乎很吃惊:“陈南行,你怎么也来了?” 名叫陈南行的男生缓缓地抬了一下眼眸,很白,性子比较沉默寡言。闻言只嗯了一声。 陈南行的后面就是周晋,见到他,陈一新瞪大眼睛,“晋哥,你也来了?” “这世界怎么了?全班第一和我晋哥都来了。” “滚。你是故意来骂我的吧?”周晋好笑道。 “我可没那意思!晋哥您一向无意于功名利禄,这我知道。不是,那老头儿说你们两个都抄袭……哎还有安妹子。你们三个都是良民,我我可知道。” 安和听了这话眼角不由得抽抽,但还是有些担心。 老罗也许为了顾及学生的面子,特意找了一个空的教室,语气有些严肃的,正在和第一个学生说着什么。 见他严肃的口吻,安和嘴上那样说,心里到底有些慌。 安和点头:“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请家长。”她可最怕这个了。 最近安妈妈一直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安和问她也没有得到答案,只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操心。 安和以前在奶奶家的时候,叫家长基本就代表着孩子的表现不好,为此奶奶还多次在别人面前夸奖过她。 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叫家长,安和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放心吧!不会有事。”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周晋说道。 安和低头,情绪有些失落:“可是老师已经喊我们的名字了。” 陈一新插嘴,小声地,头拉的挺长,像个长劲鹿:“安安啊小安安,这得怪你!每次找晋哥探究下问题,他从来都高冷的一批;寻找点安慰的时候,他都使用朋克疗法:打最狠的巴掌,偶尔送最甜的枣子,哪里像和你在一起时候那么平和话多。你看你们两同桌,同时在这里,这危险就大了,所以这就给我们一个警钟,一定得一视同仁。” “晋哥,您给点安慰行吗?” “你又舒坦了是不是?” “哎哎没有……我就是说说。难关在前,我们还得风雨同舟啊各位!” 见他收回目光,周晋这才从手里拿出什么。 “呐!这个送给你。” 安和低着头,就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左上角写着“一”,右边是一个大拇指翘起的点赞的的图样,左下角写着五个字母。 “R-U-P-E-E”她低头读着,然后抬头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啊?” “额?可能是relax U and put effort enough. ?”他现场胡诌, “……?什么意思?”他说的有些快,安和没有听清楚。 周晋一本正经地胡扯,“这是我的一个小叔叔给我的,说有这个东西,静下来就对了。他以前在寺庙里面当和尚,他说每一个拥有这个东西的人,都能够安之若素。” “你是在骗我吧……?西方也有和尚吗?” 周晋挑眉:“你还不允许人家与时俱进?” 安和撇嘴,微微侧过头,不想听他继续瞎扯。 她无意识的旋转着手中的硬币,心里却有些安静。 “我也是。我给你作证,你没有抄。”安和说。 “小的能不能清白,就仰仗您了!”看了一眼老罗还没注意到这边,他身体后退,微微低了头,作了一个揖 “你没有做,所以这么镇静;既然我也没有做,所以我也不会慌。” 安和看着他,说到。 既然没有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慌张。 周晋点点头:“也对!” 陈一新没听到之前的话,但安和这句话他倒是听到了,嘿嘿一笑:“坦然点!” “你不慌?” 陈一新嘻嘻哈哈:“其实我还真的挺慌,因为我真的抄了,但是没有想到连你们都来呢,学霸!”他指了指陈南行,又指了指周晋:“我晋哥。” “还有小安安。” “有你们陪着我,我倒是不害怕了哈哈哈。”这大概就是一种心理吧,有伙伴陪着心理也能安稳些。 就在安和想继续说话时候,老罗突然出来了,拿着几张试卷,陈一新立即屏住了呼吸,手一抖,硬币差点掉了。 连周晋都不自觉的站直了。 安和在老罗看不到的地方,笑弯了眉。 这家伙,明明自己很担心害怕,还安慰她? 老罗看了一眼他们,也没有说别的,低头找着试卷。 不过他刚才戏弄安和,安和可还记得,趁着老罗不注意,在周晋胳膊上拧了一把。 周晋露出略微夸张的痛苦表情,他身后是墙,胳膊下意识地弯着朝后靠,想要压住安和作乱的胳膊。 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伸展了胳膊,拉平了朝后压。 安和一愣,见他突然一动,还以为老罗看来了,并下意识的没动。周晋胳膊伸展,朝后压的时候刚好推动她的手掌,这样一来,她的手整个都贴在他与墙壁之间。 分担的力气够均匀,她没有感觉到被压的痛。 只是这样的接触,却让她的心跳的更快了。 她想偷偷的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想到老罗这时候突然找出了几张试卷,最开始一张给了最近的陈南行,班级第一。然后又抽出了两张,想要递给周晋和安和。 安和想去拿,奈何右手不便,正打算伸出左手去拿。周晋接过两张答题纸,神色淡然。 安和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抬起的左手有些尴尬有些尴尬,周晋一脸正直的把她的答题纸给他。 安和狠瞪他一眼,余光中却看到周晋前面的,那个叫陈南行的男生正看着她,眼神似乎还扫过了她的手,很是幽静。 只是他的眼睛很亮,仿佛会说话一般。此时无言胜有言。 安和讪讪,仿佛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似的,没有在张扬。 她一贯不是这个性子去,却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般。 叫做陈南行的男生收回了眼光。 安和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卷子,这正是她的答题卡,在第一页的中间大大的写了一个112。 她头无意识的抬起,刚好看到周晋试卷上鲜红的142。 ……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她眼神好,又朝右边看了一眼,那名叫陈南行的男生卷子上写的是鲜红的“150v。 …… 安和再也不敢向右边望去。 “拿了试卷的人先回去,其他人继续站着。”老罗说道。 陈一新没有拿着卷子,继续站在那里,挥洒着泪水,苦着脸。 安和收了卷子,虚惊一场。 “老罗怎么突然让我们上来了?发生了什么?”上楼的时候,安和问。 “ 等下课再说吧。” 安和点点头。 等他们一上去,李美央就凑了过来:“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 安和指着填空题,“这是你帮我填的吗?” 在她的答题纸上,在原本没有回答的两个填空题上,出现了又高又胖的两个答案,就像横向拉胖了的两个蛇。 后来安和才知道,这次考试的题,是完全按照高考的步行大纲来编写的,其中有两道大题是他们还没有学习的内容。 安和觉得这实在是武断,万一有人提前预习这方面的知识呢? 很显然,周晋就属于这个类型的。 数学老师杀鸡给猴看,倒是也没有为难他,便让他进去了,毕竟他的数学成绩一直不错。 陈一新:“那么变态的一道题,为什么答案却是一个简单的二呢?” “但凡这个答案复杂一点,我也不会抄。”他强词夺理道。 安和黑线。 第21章 后来安和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美央在交卷子的时候,看到她的试卷有些没写,然后就大发善心,偷偷地将刚刚抄到的数学学霸的选择填空帮她写上…… 本来她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等试卷发下来安和惊讶于她的成绩怎么这么高的时候,狠狠地在她面前嘚瑟一下,却没想到老师竟然会突然查抄袭。 最可恶的是这厮模仿能力太强了,如果不是因为安和确信自己没有把填空全部写完,恐怕她就会以为自己失忆了。 老罗后来将安和和周晋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修剪办公桌的植物,圆滚滚刺溜溜的仙人球以及一盆绿油油的君子兰。 他看着安和,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巴微抬示意他们坐下,一边浇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最近学习有没有什么困难?” “没有。” “同学们有没有什么意见反馈啊? “……没有。” 他就这样漫不经心的问道,然而安和等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终于在尬聊了一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转身,低头,弯腰……拿出了一瓶酒。 把酒倒在君子兰的根部,然后稍微修整一下,他终于满意的笑了。 “教学生要是有养花这么容易就好了。”他有些头疼的看着我们,从旁边一堆整整齐齐的试卷中立即抽出了两张试卷进行对比。 看着看着他点点头“除了后面的大题,几乎完全相似啊,你以前没抄过作业吗?”他看着安和。 “我……”安和哑口无言,总不能说是李美央写的吧?至于相似度为什么这么高,是因她会做的题学霸自然都会做,她不会做的题又被写成学霸的答案。 “你们两个不会早恋吧?”他一手拿着他们的试卷一边试探的说。 安和脸爆红,尴尬地笑着。 周晋也没有说话,安和想他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承认的话又没有这回事,否认的话又有点欲盖弥彰,而且显得她很没面子。 老罗看着他们僵硬的脸也随即一笑“没有自然是最好的,现在你们还都是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大约讲了一分钟,他进入正题,对安和说。 “这有些题目的答案不是你写的吧?”他站起来,慢慢悠悠的说,安和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了周晋。 周晋眼神示意她的口袋,安和知道哪里放着他之前给的硬币,是镇静的意思。 似乎看出安和的惊讶,老罗了然的笑着“虽然模仿的很像,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差距的。”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我可再也不能冤枉学生了。” 安和一愣,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快去上课吧。” “老师再见。” 安和转身关门的时候,正看着老罗正在低着头喝茶,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里洒进来,仿佛勾了出几条白线,让他显得有些苍老。 也许这位老师的心里,也有另外一个难以忘怀的故事吧。 见安和走了,老罗喝了一口茶,又放下,可能有些烫,他只抿了一口。 周晋还站在那里,没出去,百无聊赖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他有事情要问他。老罗叹了一口气,先肯定了他的成绩:“这几天,安和同学倒是没有迟到了。你跟她一起来的?” 周晋早就知道上一次和安和一起走的时候,老罗绝对看到了,只有那个傻姑娘才会认为,三天就能记住全班同学的老师会看看不到几乎每天都在街上抱着书包的姑娘。 这老头,可奸了。 周晋点头,这没有什么可否认的。 老罗继续给一颗糖再打一棍子:“可是这还远远不够。”他带上眼镜,翻开放在桌子上的成绩单,这是最近小测验的成绩:“她成绩不错,可是迟到这种事不仅仅只是个人的事,年级组里一直在查。你以为每天上榜好看啊?” 周晋腹诽,其实他个人觉得迟到记下名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会去看呢?譬如他,每次上楼梯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迟到的人那些? 可这些不能说。他看了一眼又端着水喝茶的老罗,知道这话说出来了这老师得爆炸了。 “不好看。”他咳了一声,顺着话说。 老罗苦口婆心:“我本来想直接和她说的,可是安和这个姑性格比较腼腆,之前直接惩罚效果也不好,所以想着你是他同桌,也是邻居,才会让你去督促的。” 刚喝下去的绿茶根本下不了火,老罗看着周晋油烟不吃,看似在听的样子,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了:“别忘记了,你现在还是在戴罪立功。你那课桌里面奇奇怪怪的魔术、文史书,是挺好的课外读物,但不是你现在这个年级已经专注的。对了,还有你那个什么雕塑,现在主要就是把高考搞好。” 雕塑就是指的周晋的那个手办,老罗用这个作为要挟。 对于“雕塑”这个形容,周晋实在是…… 见老罗说道高考更加起劲了,周晋立即表决心,鞠躬:“老师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不辜负您和上级的希望,一定挽救无知少女让她回头是岸。” 说一句话,鞠一次躬。 老罗血压更高了,但是他之前教过周晋,对他性子倒是了解,倒是也没有很气“你别给我戴高帽子。” 周晋点头,明白,随即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哎老师。” “又什么事?” “天冷的,您可千万别给我老婆……我手办雕了衣服啊。”他嘻嘻哈哈。 “……没那闲工夫!” 周晋正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回头,见老罗又端起茶杯,玩世不恭地说:“老师,您还是和之前一样,先别联系安和爸妈,等我再和她说说,她脸皮薄。” 她还不是足够强大。 老罗扶了眼镜,点头,教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安和的性子,但也不能直说:“家长有权利知道学生在学校里面的表现,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周晋点头,明白了老罗的意思,也欢快起来,招招手,“走了。” 安和被老罗喊到办公室的事情立即引起了李美央的注意力,于是她在物理课上毫不畏惧的给安和传了字条。 物理老师挺年轻的,教龄三四年,说话的时候总是充满激情,却难免让人蠢蠢欲睡。 因此这是李美央常见的开小差课程。 安和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并试图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我的试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自己蹦出来正确答案,结果其中有一道题我们还没有学,老师说超纲了!” 那边立即有了回信“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有超纲的题目?我怎么没有发现啊?” 安和真诚脸“真的,生无可恋!你说那些答案怎么会自己跑到我试卷上呢?” “这个……可能是卷子成精了吧” 安和:“……” 周晋成绩并不算是特别好,尤其是在人才众多的全校,每次的成绩不算特别拔尖,基本都在全校一百名左右徘徊。 和他相比,安和的成绩要好一些,最近几次小测验每次基本上都是全班前三名,尤其是在第一次月考之后,考试时她收到的纸条越来越多了。 但安和觉得,她更加羡慕周晋的那种生活。 爱好广泛,爱艺术爱语言爱文学爱魔术,好像整天不务正业,连在学校里经常看的书都是一些课外读物,在高中这个阶段看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杂书。 但其实他是真正地用聪明劲儿在学习。 晚上放学之后,安和从来没有看到他带过笔记过。 前不久又举行了一次考试,这一次考试据说是和一周之后的第一次月考题型一样,安和在这次考试中获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第一名是陈南行,那个沉默寡言的学霸。 周晋第十,他的成绩忽高忽低,擅长做那种难题。可在现阶段,基础题还是占据了很大的部分。 而让安和更加担心的是一周之后的期中考试,因为考试之后,老罗会再次根据学习成绩重新排座位。 安和莫名心烦,可看到周晋每天逗花逗鸟的自在模样,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让人家放弃这种快乐。 安爸爸最近工作已经调整好了,所以也经常在家,他有点小小的烟瘾,房间里有淡淡的烟味。见安和回来,他把烟放下,喊她:“安安,今天有作业啊!” 安和闻着烟味,有些僵硬地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情绪不高:“是啊?” “妈妈呢?” “你妈刚才出去了,说是给你梁阿姨尝尝她新做的菜。” 安和点头。 安爸爸看她脸色,猜测道:“最近学习怎么样?有困难吗?” “没有啊?”安和茫然。 “哦。”安爸爸把这个字音发的千折万转,“那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哦。”安爸爸还是不放心道:“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老爸!” 安和从自己的心情中抬起头,见老爸关心的眼神,突然有些酸。 有句话叫,别让关心你的人难过,也许这就是长大需要让人学会隐藏的重要原因吧。 安和笑起来,故意轻快地说:“没有事情啊!我就是在想一道题目,老师说明天早上要讲。” “好好那就好,你赶快去休息吧。” “爸爸晚安。” 安和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和父母的房间靠近,面对阳光的一面。 她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暖洋洋的是阳光的味道。 房间里面是天蓝色的格子被,淡蓝色的小杯子,当金黄色的阳光洒进来的时候,会微微泛着绿色,显示出生命的活力。 在阳台上,有几株花草,那是安妈妈特意买的含羞草,因为她之前打算修饰一下家里,种在地上总是容易被其他花草挤压,索性就直接把它种在花盆里。 之前这花盆是放在楼下的。 有一次安杨和周晋到他家里,看到了这些花。 安杨还没有见过活的含羞草,十分激动的伸手戳了戳叶子,见触碰时那叶子果然就像是书中说的那样合拢,感觉更加好奇了,伸出手又戳了戳。 “这个真神奇。” 安和第一次见这含羞草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一直戳啊戳,便也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了一句:“叶子合拢之后你再触碰,最好过一段时间,不然的话它有可能会合不拢了。” 安杨点点头,听这么说后便没有那么着急触碰了,打量着,然后说道:“这含羞草太矮了,很容易被别的花覆盖,要是能够单独给他安排一个地方,自动浇水就好了。” 安和点头:“我也觉得。”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逗弄含羞草的周晋打了个响指,“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22章 安和打量着这个装置。 客房窗台之上立着一个水槽,而这花盆就放在水槽之上,两根吸管深入水槽,另一端则是在水箱之中,整个装置便形成了一个自动的浇水器。水槽之上还有一些其他的花,都比较常见,而由于这个原因,花盆之中的土壤都十分湿润。 安杨啧啧了一下,不由得摇头:“这个装置可真神奇,晋哥,你可简直是个天才!”他竖起大拇指。 显然他的称赞一点也不让周晋感到荣誉。 “两根吸管,上面的是出水管 ,下面的是进气管,当水槽水面低于短吸管高度的时候,空气便会从短吸管进入瓶子里,排挤出等量的水,再从长吸管流入水槽,这样便完成了植物的自动补水过程……你这是什么表情 ” “化学课上听老师将化学实验装置时一脸蒙蔽的表情。”安杨一下子坐在他的旁边,十分恭维道:“晋哥牛批,晋哥万岁!” 周晋斜他一眼:“你听得懂” ……听不懂不妨碍我对你如滔滔江水般的崇拜呀。” “厉害吗?”他十分嘚瑟对着安和。 安和“嘁”了一声,却也很承认,“好吧,厉害!” 她没有忘记周晋说起这个时候的表情,带着掩盖不住的骄傲,尤其是在崇拜目光之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但还是“无奈“的重复一遍。 这个傲娇! 记忆回笼,安和撇撇嘴,轻轻用手弹了一下含羞草的叶子,刷的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第二天早晨,闹钟刚刚响,安和朦胧着眼睛想要再睡一个回笼觉,憋个十分钟再起来,就听见下面有人大声的喊她的名字。 “安和。” 安和懒洋洋地打开窗帘,就看见周晋站在他家门前那棵银杏树下,冲她使劲地摇着手。 安和正在打哈欠的嘴强行闭上,惊悚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定睛一看,还是周晋。 周晋很嫌弃,怎么傻乎乎的:“我要不要重新走过来一趟?” “你今天早晨怎么来了?” “不清楚。”周晋也拿着刚才安妈早上留的早餐饼:“昨晚奉我老妈之命,今天早上护送你上学。” “啊?”安和倒是迟疑起来。 “不过我强烈怀疑我老妈这么做是因为不想做饭。”他看着手里的早餐,煞有其事的说。 安和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白了一眼:“梁阿姨多好多温柔啊,你别有这么多不满足。” 周晋指着饼;“这我当然知道!可她从来没有给我做这么好吃的早餐。”他一脸哀叹:“你看我每天早上到早点铺吃,就知道我的情况了?” 这个倒是真的,安和一脸同情:“要不?以后我给你带点。” 吐槽归吐槽,周晋倒没有真想:“算了吧。”他想起刚才安和起来的模样,十分无情地嘲笑:“你刚才那是什么造型?” 安和没明白,迷惑地看着她。 周晋移开了眼,笑着解释,手拔了拔头发,一只手不够,两只,结果发现一只手拿着烧麦,没办法,笑成一团描述道:“就是那种,上面一根一根的竖着,就像……就像……”他一下子想不到形容,看向手中,有了。 指着烧麦:“就像烧麦一样。” 安和很生气,觉得给他老妈留下来的早餐就是一个错误,“那你给我。”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他立即认错。 倒是脾气挺好。 只是不怎么有诚意。 安和也没追究,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学校其实不远,再加上今天周晋特意来喊,安和起的还挺早,所以他们有时间慢慢地走。 没有鸟儿轻轻唱,没有花儿对我笑,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车以及早起跑步的行人。 “呦小伙子,上学嘛这是?”一个阿姨,扎着辫子,穿着黑色的运动衣,看起来很健美。 周晋友好地回应,“哎阿姨,您也是这附近的?早起来跑步?” 那阿姨一遍原地还坐着小跑的动作,一遍十分热情地看着他们,动动胳膊:“是啊,这年龄大了,就是要锻炼一下身体啊?” 她看安和:“你们两个上学啊?那不打扰了,我先继续了。”她一看表,感叹道:“哟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啊,姨,再见了!” 周晋摇摇头,感叹:“看这阿姨,活到老动到老,每天跑步还是很精神的啊。” 安和点点头:“是。” 周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谁知姑娘完全没有一点行动的意思,还补上一句。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看阿姨了,等下迟到了。” 周晋被她的眼神噎得说不出话来。 晚上的时候,周晋打电话。 等电话那边接通,里面传来欣喜的声音:“晋晋啊,怎么样,你大姨我的运动效果不错吧?” 周晋苦着脸,是挺不错,她以为我在看您呢? 周晋倒也不是很想管这个事,可这是老罗亲自找他来谈的,而且还是以他收集了很久的几本书相要挟。老罗原本只是顺便说下,可周晋也算和安和相处一段时间了,他深知他同桌是个脸皮挺薄的人,所以就提出戴罪立功了。 尝试了几次,他倒是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索性直接和安杨说。 这天他们一起打篮球,周晋中场下来休息,喝水聊天的时候就说了这事。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同桌啊,老子怎么从来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同桌,连睡觉起床的事情都管?”安杨口无遮拦地说道。 即使已经习惯安杨说话方式的周晋仍然免不了给他一个白眼,“行了,快想办法。你妹你总了解吧。” 安杨也一头雾水,说是兄妹,但安和小时候在老家,他每年回去也没见过几面,哪有什么了解? 唯一的了解就是每年见个两年面,这姑娘还总是在被欺负,性子也沉默。 “实在不行……你就直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啊?” 周晋瞅他:“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哥的?” 安杨反击:“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同桌的?” 周晋站起来,活动肢体,便回复:“我同桌才做了多长时间,你老哥可是当了多少年的。” “行了行了,我觉得直说就挺行的。” “你以为我没想直说?”他倒是想要直说,可直说有效果吗?老罗之前见她迟到,不也间接直接地说了几次吗? 奈何这姑娘心里难受,最近也尽量早起,可才改变生物作息,没办法完全适应过来啊? “老罗这是没办法,准备采取极端措施之前最后的宽限了,所以就借机让我试试。毕竟老罗教了那么多年书,知道安和这种成绩好又内向的学生其实不适合用极端方法。” 说完他一脸同情,问安杨:“老罗那极端措施你不会知道吧?” 安杨咳,拽起了书袋子,“略有耳闻。” 其实心里在流泪,谁没经历过呢?之前高一的时候老罗也带他,他当时还住校,半夜想玩手机,老罗不知道搞了多少战术,收了他三个手机,差点发家致富。 “实在不行,你就培养她的生物钟呗。” 球场上有人喊他们,安杨抱着球站起来,想了个办法,对他挑眉坏笑说。 “你当她的生物钟。” 安和觉得周晋最近有些奇怪,特别奇怪。 具体她又说不上来。 这主要体现在她老感觉上课的时候周晋在看他,她竭力装作没看到,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却又觉得不看个究竟不死心,就借着看窗外的机会,用最平淡的眼神看过去,结果发现…… 这人还真的在看着她。 最让人尴尬的事情是,当她看过去了,这人一点脸红都没有,还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不过,毕竟少女最易春心萌动的年代,即使不知情,安和心里倒是也陷入了一丝斗争,不知不觉上课的时候坐的更加端正了。 因为早上的时候周晋有时候来喊她,安和自然不好意思在赖床,再加上最近她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所以每次周晋一喊她,她基本就立即拉开窗帘,并回答。 当然,在拉开窗帘之前,她没有忘记先梳头发。 周晋心满意足地在纸上打了勾,培养良好的作息规律又进了一步,他的书应该可以快点回来了。 可是时间上有三种东西无法隐藏,更何况暗恋者和生物钟的训练老师这两个的差距着实有些大。 其实周晋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帮助了安和,这主要体现在安和已经两周没有迟到过了。 老罗对此表示出了赞赏,并同意坚持到第一次月考之后,他就能获得自己的书了。 周晋对此表示很满意。 而期中考试也这样逐渐的逼近了。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这么顺利。 第23章 学校里面的小卖部也进了挺多东西,安和下课的时候特意买了几大包薯片。 “你吃吗?”她问周晋。 周晋正看着一本名叫《沉默的巡游》的小说,津津有味,闻言直接摇头。 安和知道他看书的时候,也没有打扰她。 倒是陈一新看见了,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来,安和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 饿狼扑食。 “小心长胖。”他说:“我这是间接地帮你把脂肪嫁接到我的身上。” “我不管什么间不间接,我只知道你是在直接的用我的钱。“ “咱俩这关系,谈钱多见外!” 安和正在和他斗嘴,就看见外面闹哄哄的,似乎是有人在争吵。 一听到八卦消息,陈一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即振奋,抱着薯片就走了:“我去给你们打探消息去。” “这个就算是酬劳了!不谢!”后两个字说的又急又快,生怕别人不同意。 每次月考之后,老罗将会重新分座位,如果有想坐在一起的同桌可以进行讨论,而前两名有资格向老师提意见,选取自己的同桌。 以安和的个性,她是不可能用讨论这种方式的,所以她只能采用第二种方法。 这是属于女孩子的虚荣心,安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涉及到恋爱,于是这人有着一些特别。 只可惜……她扭头看旁边沉迷看书的某人,心里实在是有些愤愤。 算了……不给他吃了。 就在这时,打探到消息的陈一新回来了,带着大嗓门。 “号外号外,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陈一心趴在桌子上,不停抚平呼吸,说一句喘口气。 他这样一冲上来,倒是把安和与周晋摆在桌子上的书撞到了几个。 “隔壁三班,有一个女生,冯知知,你知道吗?” 安和一边把书捡起来,一边听他说,摇头。她其实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所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冯知知啊?”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大声说,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看了一下四周,才又小声说:“不过你这学期转来,不知道她也不奇怪。冯知知,三班上成绩挺好的一个女生,但是性格嚣张跋扈,家里挺多人当兵,不敢惹。听说还练过跆拳道,搞得现在没人敢和她挑战。刚才她和他们班上一个女生打架了,据说原因是因为一个男生。”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又问道:“你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 “是你哥,安杨。” 安和:“……” 安和没想到安杨竟然还要如此大的魅力,陈一新继续解释,她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和这个冯知知打架的人名字叫陈烟,性格也是十分火辣,她们争吵的起因是因为安杨之前在打游戏的时候,帮了那个陈烟的男朋友一把,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因为那个陈烟的男朋友好像和安杨认识。 本来帮打一下游戏并没有什么的,但问题是当时陈烟的男朋友正在和冯知知的男朋友正在游戏里PK,冯知知的男朋友输了,她本来就对陈烟看不顺眼,所以趁机和她吵了起来。 安和现在对“男朋友”这三个字十分敏感,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晋,他正在靠着墙壁看着书,偶尔看一眼表述浮夸的陈一新,然后同样不怎么感兴趣一样的继续看书。 原本这件事情安和没放在心上,过几天就应该忘记了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也有被拦路堵截的一天。 挡住她的人站在楼梯下,倒是挺安静,偶尔有人经过,安和没认识几个。 楼梯下的姑娘头发很长,没有扎,指甲也很长,抱着胳膊,脸上带着微笑,但是说话却莫名的轻,带着威胁。她旁边跟着几个女生,也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冯知知挥手,她们就先离开了。 很像一只猫,安和感觉。 那姑娘开口,一眼就是研究过影视剧中反派的说话姿势和动作,先是抱着胳膊慢悠悠的从下面走上来,语气轻飘飘,并且说话的时候绝对不看人。 她先说了一句废话:“你就是安杨的妹妹,安和。” 用的肯定句。 安和点点头,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冯知知继续开口,这次走到她的面前,凑近耳朵:“你知道吗?你哥,让我很没有面子。” 安和用十分茫然的眼神看向她,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而这表情正好取悦了冯知知。她开口说:“我呢,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想和你哥谈谈。” 安和思索了这句话,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图,带着小小的疑问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对我哥说呢?” 这话倒是让冯知知笑了。 “其实我找你哥呢,并不是……”她看着她的指甲,涂的很漂亮,然后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安和,长长的睫毛刷出了一个弧度。 “算了。”她笑道:“反正你最好劝你哥,答应我的条件,不然的话……” 这下安和倒是彻底明白了,这姑娘是想要让她去劝劝安杨,甚至是用她在威胁安杨。 对此,安和十分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她笑道,拿出身后背着的巧克力,给安和:“你放心。只要你哥同意了,以后你就天天都有好吃的东西。” 安和很熟悉这个套路,她以前也就经常用这招。 “以后我们没准会再见面。”最后,她说。 第24章 “有人威胁我。”安和一回到教室,坐在那里,周晋就听到她这样说。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见他的同桌十分冷静的说:“我被冯知知威胁了,她说让我劝说我哥屈服于她,还说如果我告诉别人就让我好看。”说道这里的时候,她缓缓抬眼,有些委屈看了一眼周晋。 “屈服她?” “让你好看?” 周晋连续被两个词惊讶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先惊讶于什么了。 安和点点头,想着按照之前那个姑娘的说法,她这么理解也应该没错吧? “她胆子倒是挺大,还敢打你的主意。”周晋这下子倒是动了气,他对安和说:“你放心,她绝对不敢动你。” “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告诉你哥。” 安和:“……哦。” 安杨经常下课的时候来找周晋,因此在课间的时候,安杨就听说了这件事。 “她来威胁你了?”安杨也很惊讶。 他最近对前几天的无心之举竟然被拉近了这个斗争之中十分苦恼,现在万万没有想到还会影响到安和。 安和默默点头,看了一眼不可思议的安杨,想着这应该算是他的人生巅峰时刻,却也是无心之举,便也没有其他的所说。 安杨似乎很恼怒,使劲地用拳头锤了一下桌面,安和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砰地一下跳起来。”我去对她说。” 陈一新在一旁打趣:“四郎,不行的话你就从了她吧?以后就有四嫂了。” 安杨推开他:“从个屁!就不是从不从的问题。”他精疲力竭,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算了妹子你放心吧,我去找她!” 安和见安杨离开,又见周晋,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选那种滋味。 不过她很快就清楚了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这天很不巧,下雨了。 虽然在无数次考试中,许多人都写过下雨天,妈妈冒着雨水来送雨伞这件事情,甚至它已经被批判俗套了,但是当安和站在楼梯口,看着面前飘散而下的雨的时候,她甚至也很像俗套一般。 但她没办法俗套。 因为这个时间,她妈和周晋的妈根本没有时间来俗套,她们昨天恰好一起出去采购器材去了。 当然,安和自然是从周晋那里听到的。 楼梯口还有不少人,安和从楼梯口回到教室,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样子,还不如在上面休息一会,别浪费时间啊。 周晋不知道出去干嘛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安和还坐在那里写作业,不由得笑了。教室里也没有了多少人,刚才一看安杨,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向学霸致敬!”他调笑道。 安和接过他递过来的塑料袋,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呢?” 周晋感叹了一下,将塑料袋甩了一下,里面充盈了空气,看起来挺大。他苦口婆心地说:“看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读傻了。”充盈着空气的塑料袋一下子被他盖住了安和的头发,她头上仿佛有一个帽子。 这应该看起来很滑稽,周晋没忍住笑了,见安和有些幽怨的小眼神,他强行憋住了笑,解释道:“看这刚刚好,等下就算是淋雨回家,也不会把头淋湿。” “这么聪明的一颗脑袋,可不能感冒了。”他笑嘻嘻地说,用手压了压安和头上的塑料袋,里面充盈着的气体一被压走,塑料袋就微微瘪了。 安和感受着压在她头上的那只手,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轻轻摸了摸,她看向周晋。周晋笑眯眯地看着她,因为下雨,天比较暗,安和才有强烈的视觉对比,他倒是在这昏暗的气氛里面显得很白。 想了想,她放下笔,将周晋手里的塑料袋也像他刚才那样,放在他的头上,然后轻轻地压了压。 这塑料袋还是周晋刚才下去买的,新的,有些大,蓝色的塑料袋,看起来挺滑稽。 周晋很正式地把她的手拿下来,看着安和不解的眼神,他嘿嘿说:“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 安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暗暗“切”了一声,也没有继续问。这样的天气,昏暗的天色,四周是霖霖落下的雨,打落着窗户外早秋的树木,也听得到学生们吵闹的声音。 却很美好。 安和静静看着周晋,她的这个同桌。 周晋觉得在房间里带着这个塑料挺傻,原本想要拿下,结果看到安和正在看他,他一下子拽下了塑料,立即开口:“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个很傻。” 完全没有朝这边想的安和:…… 安和也把塑料从头上摘下来,看着塑料,问他:“用这个塑料可是身上还会淋湿啊。” 周晋一副同桌你这就不懂的眼神,看着塑料:“你可别小瞧这个塑料,无论是戴在头上还是穿在脚上,它都能够保护它所应该保护的那部分。” 安和点点头,“你自己想的吗?” “这倒不是。”他笑着说,“这东西我上一次使用还是在十多年前,上幼儿园的时候,那时候离家近,爸妈不接,每次下雨的时候我和你哥就拿着塑料袋戴在头上。” “你别看你哥老实,有一次他还在我的塑料袋上面放油,结果害得我整个衣服都脏了。” 安和笑,“那你呢?” 周晋抱着胳膊:“后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笔芯墨水倒出来,放在他的塑料袋里。他当时的那个是蓝紫色。” “你好坏啊。”她下结论。 周晋挑眉,以为安和是在心疼哥哥,安慰她说:“放心吧,你哥很强的。” 他意有所指。 安和知道他一语双关,其实说的是冯知知的那件事,一时间沉默下来。 “额那个,你小时候上学远吗?”周晋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担心,转移话题说道。 安和上学的日子极其平庸,自从初中之后,她就基本上每天按时上下学,成为一个好学生了。 “不是很远,走路的话应该半个小时。” 这路程和他们现在上学基本差不多,可是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就比较远了,周晋问道:“你一个人去。” “……有时候爷爷奶奶会送。”不知怎么的,她不是很想让周晋觉得她过去很惨。 “那你们经常玩什么啊?”他很期待地问道:“听说你家可以钓鱼,房前屋后还有一个大山和草坪,还可以躲在小溪旁边等上游的鱼虾游下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一看就是臆想中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听那没有去过几次乡下的安杨的描述。 “……差不多吧?” 周晋很期待的问道:“那这些你是不是都干过?” 安和迟疑地点头,也算是差不多吧?虽然她钓鱼曾经掉进水里,抓鱼曾经被鱼塘主追过。 “那你干过的最疯狂最大胆的事情是什么?” 安和迟疑,见到周晋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有一次和一个男生打架,结果被告状,被奶奶追着训了一顿。” “你?打架?”周晋对此完全不相信,哈哈大笑,觉得这小姑娘在骗人,估计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周晋,你……”安和看着他笑的模样,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周晋停下笑,只是眼角中还残留着几分笑意,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很轻。他笑着问:“怎么了?” “你这次……考试准备好了吗?”其实她很想问,你这次月考之后,想要和谁坐。 “哎怎么话题转到这里来了?”周晋觉得自己的同桌的脑回路和“学习”这两个字是环环相扣的,他说:“我啊,就正常发挥,不强求。”他嘻嘻哈哈。 安和知道他对于这方面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周晋的父母对于他的学习成绩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让他尽力而为。 可是他的轻松反而衬托出安和的沉重。她沉默了半晌,然后对他说。 “周晋,你这次考好一些吧!” 她很轻的说,带着某种力量,没有看他。 安和不知道莫名的有这种想法,可能是因为她那么努力的想要他们坐在一起,而周晋是如此轻飘飘的态度。 仿佛他努力了一些,就是他们更相配的证据。 只是话一开口,安和有些迟疑,但是她并不后悔。她这才抬头看着周晋的眼睛,继续说道:“考好一些吧。” 这样就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 虽然她知道这样很过分。 这是一件他的父母都没有强烈要求的事情。 周晋一愣,看着安和看向他的眼神,很明亮的,充满希望的。他莫名地不知道怎么应对,哑了片刻,才说:“真的让我考好?那万一我抢了你的第一名,你到时候可别哭。” 他开玩笑地说。 窗外的雨声渐渐地小了一点,但是天却越来越黑了。周晋看了这天心里噔了一下,想着越黑越不好,便打算和安和一起下去。 安和弯了眼睛,和他一起。 周晋原本想要调笑下太惨,就算写“雨天老妈送雨伞”都没有素材,却突然哑了声般,说不出来了。他指着塑料袋:“现在只能用这个将就下了。” 然而有时候将就也是一种快乐,因为在下一刻,周晋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晋晋,大姨在这里。” 第25章 这声音倒是像极了在幼儿园接小孩子的场景,然而周晋却笑不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挡住安和的视野。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安和原本就是看向他,听到声音后就顺着声音移了一下目光,就看到了这位周晋的“大姨”。 安和的记性一向是挺好的,更何况是这位前几天才见过的人呢? 周晋苦着脸问道:“大姨,您今天怎么来了?” 大姨拿出两把比安和腰还高的伞递给她,笑得声音极具穿魄力:“这不是刚才你妈来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下雨你们两个估计没带伞……这姑娘就是建国的女儿吧,呦?都长这么大了。” 建国就是安和爸爸的名字,安和刚点点头,就听她继续说:“以前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记不得也没关系,前几天我们还见面了,你还记得吗?” 安和点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周晋连忙拿过她手里的伞,转移着话题:“姨,那个,越来越大了,我们赶快走吧……阿和。” 虽说特别看重成绩,但学校仍然有进行大扫除的传统。 为了让学生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让学习无后顾之忧,学校决定在这周五下午进行搬家式大扫除,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陈一新听着广播里面热情横溢的说着“寝室是我家,我要爱护她……所以校领导决定进行搬家式大扫除……”时十分鄙夷:“学校可真会说,大扫除的时候说学校寝室是我家,一违反规定又说‘你当学校是你家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所以说学校就像是个趋炎附势的小情人儿,和你要钱的时候可以把你哄得不知道自己是谁,有钱不要你的时候还嫌弃你丑。” 美央说。 “……” “……”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还来的还是回来。 老师分配任务的时候,按照就近原则,靠近窗户的就负责打扫窗子,在抽取一部分人打扫教室,其他人去收拾寝室。 安和和周晋不住校,又靠近窗子,自然清理旁边这个窗子的事情就交给了他们。 李美央被调去打扫教室。 她看了一眼正拿着拖把当火箭发送的李美央大声欢呼,“你们快点扫完,本小姐要拖地了。” 周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是的,如果他们需要你,一定会告诉你的。” “所以,安和同学,我们能一起擦玻璃吗?” “安和同学。”他趴在窗户上,可怜兮兮地说。 安和懒得理他,拿着抹布就走出去了。 既然分好任务,就各自开始行动了。 李美央拿着拖把在走廊上蹦来蹦去,刚好遇到出来打水的安杨。 安杨很怀疑她是不是从来没有做过家务。问她,她回答:“谁说的我还做过饭呢?” 她转过头来。 “安安,你看我这拖把,我这架势……“ “像八戒!” 陈一新探出脑袋说。 “一哥,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一休?” “?” “头发给你打掉。” “别!”陈一新抱住头。 安和看着他们说说笑笑,转过来淡了脸色对周晋说:“我们也开始吧。” 周晋最近夹着尾巴做人,在安和面前十分老实。 然而将抹布折了折,视线移向窗户,不由变得愁眉苦脸。 “怎么这么高啊?” 安和看窗户,很不留情地打击他:“不是他太高,而是你太矮。” 窗户是靠近走廊的,所以不太危险。安和蠢蠢欲试,想要上去看看。 周晋见她要上去,立即把水盆,扫帚拿的远远的,故意激怒她,美其名曰:“摔下来把盆砸了就不好了。” 安和点点头,很是正经地说:“那你也在让开!要不然砸到你就不好了。” 周晋现在心里巴不得她多说些话,见她突然又这么客气,心里一沉,但立即又说道: “没关系,我站在这里。你要是掉下来我给你当肉盾。”他嘻嘻哈哈,不正经。 李美央看着好玩,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窗户旁,见安和站的挺高,惊呼:“安安,你下来我来帮你。” 安和见她拿着拖把,就仿佛把它当成笔,把教室地面当成纸来画画,黑线。 “算了吧。你上来的话我就更加不放心了。” “我这么靠谱一人!” 安杨也在,见她上这么高,“老妹儿了不起!等下也帮哥擦擦玻璃吧。哥那里还有一个呢。” 安和正接过干净抹布,闻言一甩:“给你也抹一下。” 地上有水,滑滑的,李美央有点好奇,两腿张开一个劈叉,“让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劈叉。” 陈一新刚好站在门口,他是这是大扫除的负责人之一。 “李美央,别光劈叉,你坐下去。” 地上都是水。 李美央斜睨他一眼,示意:“你来啊。” 地上有水,所以她并没有完全坐下去,她手扶着地,又“刺溜”一下站起来了。 “嘁!来就来!” 他直冲冲的就朝着李美央走来。 李美央推他,“滚开!玩什么文字游戏?” 安杨在旁边笑着扶住了墙。 安和也有点跃跃欲试,其实她以前试过能不能劈下去,奈何一直不成功。借着水,劈的难度都变小了。 她蹲着,想把玻璃的事情传递,问周晋,“你不试试吗?” 周晋一脸“这话你都说的出来“的表情:“不是很有想法。” 安杨哈哈大笑,揽住了好兄弟的肩膀,揭短道:“别看晋哥学识挺渊博,他恐高。”接下来就是一串哈哈大笑。 “晋哥,不会吧?”连陈一新又不敢相信的看看。 安和憋笑,“长高了的人却恐高,长大了的人也害怕。” 周晋踹他:“我这点事,都被你说出去了。” 李美央还在劈叉,几个女生也打算跃跃欲试,就在刚刚打扫完的地上尽情的劈叉,看谁劈的更好。 所以当老罗来检查大扫除情况时,很惊奇的看着几个人神经病似的排成几排正在劈叉…… 那眼神,刻骨难忘。 上午第四节课是化学课。 经过第三节的体育课,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竭,再加上有些饿,所以回答问题的声音不大。 化学老师,女,一双腿又细又长,非常有少女心,其实安和非常喜欢她。 记得她最开始为了勾起学生对化学的兴趣,说了一些概述性的东西。安和仍然记得她说起了仙侠片里女主角白衣飘飘,衣服没洗却一直非常干净,她说以后我们就可以研制出一种不会脏的衣服。 一直超级喜欢古装衣服的安和学化学的热情大增,尤其是她也曾经和化学老师有一样想法。 她字写的超级好看,班上同学都觉得她不应该教化学,而应该教语文。 李美央这厮非常变态,竟然去借老师的教学笔记,然后一个个模仿她的字。 安和:你也太无聊了吧! “写老师写过的字,学老师学过的知识,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最终表现。” 是的,李美央虽然说化学成绩不怎么好,但是她却非常喜欢化学老师;她英语成绩也不错,但奈何英语老师每节课都要点她名的举动彻底的消磨了她的爱。 安和对于她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情表示强烈的谴责。 “你的爱就像水,滴水穿石,见缝插针。” 安和边听化学老师上课,边认真的做笔记,绝不理会周晋刚才放在她桌子上的东西。 搞得平时里上课从来不分神,下课从来不学习的周晋一连看了她好几眼。 终于化学老师见大家一直没有精神,知道上节课才上了体育课叹气:“又饿又累,看得我都不忍心在往你们脑子里面塞东西了。那就好好的做会儿作业,翻箱倒柜把你们脑子里面的知识挖出来吧!” 安和听着老师的话点点头,又一次地察觉到了周晋的目光,想着一直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看了一眼周晋在前面放着的东西。 她收到了周晋的纸条。 “在吗?” …… 亏她还以为他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或者可歌可泣的自我剖析,还在心里想了半天怎么应对和回复。 安和没好气,重重地在纸条上回了几个字。 “不是很在。” 周晋拿了纸条,“……” “没关系,好好上课!”他回复到,后面还加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大大的微笑。 扰乱了一江春水后的周晋突然变得很认真,安和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十分开心也十分轻松的开始做着作业,完全没有刚才的急切和可怜兮兮, 安和:“……“ 好不容易放学后,安和收拾东西回去。 “安和,别生气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举手,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安和瞥他,不理解:“你这是干什么?我没生气。” 女生说没生气那就是很生气,正巧看着一棵歪脖子树,周晋跑过去抱着树:“行吧,既然你还生气的话,那我就爬上去,然后恐高而死。” 安和见那歪脖子树才三四米,嘴角抽抽,最终终于放弃:“下来吧!” 周晋惊悚:“怎么的?你要亲手解决我啊?” 第26章 安和笑着对他说:“怎么可能啊,你在老罗那里的书都没有解决呢,我怎么可能解决你呢?你每天早上不耐其烦地喊我起床,帮助我快点适应学校生活,托您的福,我现在也适应的差不多了。”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很诚恳地对周晋说:“你放心吧,这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帮了我,如果我还因为一小小点原因而生气,那我该多小气啊?” 只是之后,每一个艰难早起的早上,我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而已。 周晋怀疑地看着她,还是不敢相信。 半晌,他把手伸出去:“要不,你还是打我两下消消气吧,不然我实在有些担心。” 安和被他这举动刺激得有些发笑,见他似乎真的挺认真,便打算将计就计。 “打就不必了,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还是打吧?” “嗯?” “那什么没什么事,您说什么问题?” “就是你之前说,你打算在我上课睡觉的时候采取的那个措施。你想怎么办呢?” 当时她一直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可周晋都没有说,反而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上课的时候都是自己强行打起精神,就害怕周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能不能……换一个问题?” “能啊!那我先走了。” “那什么,我觉得这个问题就挺好的。”他说,然后做出思考的模样。 “你最近上课没有再打瞌睡了吧?” “没有啊……”安和摇头,以为他想要今天下午尝试一下。 “你可千万别,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什么就好了。” “嘿嘿!”他凑进,“你是不是害怕我叫你的方式太过于激进,所以特意不敢下午打瞌睡呢?” 毕竟是一个别人看过来就害羞的小姑娘啊! “谁害怕?”安和梗着脖子:“我就是担心全班……担心你喊我起来,结果打扰了大家。” “毕竟我可是很有纪律的。” “奥?那我可就放心了。”周晋点点头,“我啊,原本想着你如果下午想要打瞌睡的话,我就用我自制的冷水带一下子扑在你的脸上,绝对让你瞬间清醒。” “……?” “或者是效仿古代的头悬梁锥刺股,在你桌子旁边按一个机关,只要你一打瞌睡我就一拽!” 他越说越起劲。 “或者是在上课的时候,采用刺激疗法,大喊一声,老师,安和想出去洗个脸。” “这个方法倒是挺管用。” 安和:“……?” 安和似乎已经能够在心里想到这些话里的尴尬局面,有些庆幸她及时做了防范,没有让周晋这些招数来。 不过…… “你就不能想出一些温和的招数来吗?” 周晋猛点头,“当然能,所以我不是在想办法吗?” “我日思夜想想不出来,便想去借烟消愁……哎老杨你说是不是?” 安杨原本这几天就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就是为了避免尴尬,听到周晋喊他名字的时候一楞,终于鸵鸟不下去了。 苦着脸对安和说:“阿和啊,你可千万别对我爸我妈说啊!我爸我妈要是知道我抽烟的话,他再来给我来个倒拔垂杨柳啊!” 所以杨柳,代指的自然是安杨。 “晋哥,快帮我求求情。” 周晋瞅他,“我自身难保。” 见他们两个排排站,看起来很乖巧,安和昂首挺胸,有了几分气势。 “其实呢,不告诉别人也是可以的,但是呢,你们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您说。” “你尽量不能吸烟,尤其是不能在我的面前吸。”她指着安杨说。 “这是肯定的,您再说。” “把烟交给我!” “啊?”安杨苦着脸,迟疑着从兜里拿出来,递在安和手里:“其实我就是看看。” 然后她又对周晋说:“你嘛……我现在是还没有想好,等想到了时候再说。” “你这也太黑了吧。”周晋愤愤。 “都这时候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的,你说对吧……阿和!” 安和万万没有想到还有空手套白狼的这一天。 望着前面的路,很是欢喜。 “走吧!” “等一下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上课睡觉啊?” 周晋斜他,“你听了那么久都不出来。” “嘿嘿,好兄弟!”所有的话都在这三个字之中,安杨还很欣慰的拍了拍周晋的肩膀。 “到底什么办法?我下午也想睡觉。想找你取取经。” “还能有什么办法?”周晋弯腰拿起包:“我骗她的。她那么胆小,拽又不能让她一直不瞌睡,上课当着全班人的面喊她,她肯定有很尴尬,所以只能吓吓她咯!” “啊?这招有效果吗?”他怎么感觉对他没有效果呢?还不如在上课的时候叫醒他出去洗个脸。 “……你脸皮这么厚肯定叫不醒啊。她不一样。” 周晋叹口气,手放肩膀上提拉着包,貌似十分无奈的走了出去。 “嘁?不一样?你可宠她吧,睡着了一推不就好了吗?” 安杨十分想不明白他们的心理活动,摇摇头,放弃治疗般的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的时间,期中考试已经到了。 作为浸淫考海多年的考场学子,大家都有各种瞒天过海的方式。 陈一新:“学霸不需要作弊,脑袋就是最大的外挂。” 李美央:“你是学霸?” “不是啊。”他摇头。 “嘁。”她刚嫌弃完,就转过来抱着安和的头。 “看!我抱着外挂。” “举报举报!” 陈一新:“可以把答案写在衣服内面,这种事我曾经看别人干过。” 周晋:“这种事情我知道,有写纸条的,有发暗号的,有偷看的……不过你们在这些都很容易被监考老师发现,只有一种情况下绝对不会被通报。” “什么情况?” “哎?不对呀,学霸你知道这么多方法吗?” 周晋摇头:“久病成良医呀!” 所以久病成良医,也就是说在多年安杨同志的实验之下,别人总结出了一整套的作弊方法。 李美央说:“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月考,刚好我们数学老师监考我……我当时数学很好,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接近满分的那种……我们数学老师监考我,转了一圈就在那里偷偷的看我试卷上的答案……我当时写完了就在那里检查。然后在他走的时候微不可见的在倒数第二题上面敲了两下……真的,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然后我当时就重新检查了那道题,果然发现有一个条件被我看错了……12分啊,那道大题。嘻嘻,就是那次我竟然一下子考了全班第一。” 安和听的笑嘻嘻,把水杯给周晋,刚刚站起的周晋接过杯子去打水。 这几日她同桌正在负荆请罪。 安和:“这老师……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吧?不过如果是我的话……给我来一打这样的老师。” 陈一新晃了晃脑袋“不不不,只有我的关注点是你当年竟然能考第一吗?” 安和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样子看着陈一新:“我和你差不多。不过我的重点是你当年数学竟然还能满分?” 李美央:“……” “那都是过去式了,谁都不知道当年我也曾经是一枚叱咤风云的学霸呢?” 大家说说笑笑,挺开心。 李美央感叹:“不知道这次考试和谁坐在一起?希望是个学霸!” 学校每次对考试都非常严格,尤其是月考期中考这种,左右空列,一个考场两个老师监考,而且只在考试前一天晚上才公布考场后,让人到考场提前在墙壁上打好小抄的,没有时间。 周晋恰好回来,把杯子放在安和的桌子上,说道:“听说开了每个考场的摄像头,而且根据上一年级的人说,上厕所只能一个人出去,而且还有老师跟着,防止你在厕所偷看书。” 陈一新爆了粗口:“艹,这么严格。” 安和朝周晋侧过身子,确认道:“你刚才出去见到安杨了?” 周晋挑眉:“这么明显?” “很显然……你平常可不会关注这些东西,一定是安杨拉着你说的。” “推理能力满分。”周晋拿过自己的杯子, “初中的时候我有一同学脾气不是很好,有一次考试他就坐在窗户旁边。我们那时候考试老师会在窗户外面监督。有一个老师好像因为考试有关的事情一直说话,非常吵,可是我们都不敢说。然后那位同学忍无可忍,终于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老师你能不能别说话了,都不能考试了\',当时老师安静了,我们也安静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兄弟!” 安和正准备喝水,听到他带着些感叹,又带着些回忆似的回忆起自己的同学来,笑得没敢继续喝水:“这个同学好耿直啊!” “耿直?他是我见过的最直白的兄弟,可惜现在不在这里了?” “那在哪里?” 周晋挑眉,“你有兴趣?” 安和打着“哈哈“,“了解一下呗。” 他也没兜圈子,“其实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他高一的时候和安杨同班,只不过这学期转走了,他就是杨大郎,最后一个带有杨字的同学“ “他是那种性格很直的学生,不过挺仗义。有次考试一上来就各种偷看,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然后老师就警告他不能东张西望,然后他特别无辜的说老师我没有东张西望啊,那老师就说你别被我抓到,整场考试老师就一直盯着他。” “考完试后我上了个厕所,所以离开的有点晚,之后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女生,低头问道‘媳妇怎么样?抄到没?\'怀里的女生点点头‘那老师几乎没注意到我那边,说实话,这恋爱的酸臭味比刚才上过的厕所还臭!” 安和被他嫌弃的表情笑得直不起腰了,“这应该说是疼老婆,可不仅仅只是仗义。” “哎,其实我也挺疼老婆的,真的。”他想了想,“不过要是我老婆,我应该使不上这招,我老婆学习成绩肯定要比我好。” 安和鄙夷,“说你聪明呢,这个我相信,但是你发挥可太不稳了,比你成绩好可不好定义。” “这只是失误。”他强词夺理,“我就不相信你从来没有过失误。” “失误虽然有。”安和异常骄傲,“虽然有,但是我的上下误差从来没有超过20分。” “这可不行。比赛中,大家都会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这样才公平。” 第27章 考试前一天晚上,老罗将考试区域以及座位表张贴了出来。 美央利用身高优势,在千军万马中看她的名字,原本以为犹如探囊取物,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之难。 “本姑娘从三岁就会站军姿,五岁练跆拳道,八岁掌握各类拳打脚踢法,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连一个座位表都看不到在哪里吧?” 安和黑线:“……你是在开玩笑吧?” “别管是不是什么开玩笑,心情是真的。”她趴在桌子上,抚胸长叹,“这届同学战斗力太强了。” “各位,在下请问,你们是哪个考场?” 安杨扑面而来,从他们教室飞奔,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抱拳问道。 “你在哪个考场?”李美央问。 “14考场,你们呢?” 他十分谦卑的表情冲着安和问道:“安妹,你呢?” 每当有事相求的时候他就叫安妹,安和习惯了,面不改色地说,“座位表还没出来。” “还没有?”他大惊失色,“据说这次考试特别严格,还会开家长会!这到底什么学校,竟然还有家长会这种陋习!” 李美央速度地点了赞,“你这句话我倒是相当认同。” 安和见他们一来一往的样子,问周晋:“说实话,我还没有开过家长会呢?” 以前她在奶奶家,本来教育资源就跟不上,再加上学生基本上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他们大多不认识字,所以家长会形同虚设。 周晋十分惊羡:“多美好的人生啊!” 安和:“……” “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家长会对你来说应该不算是特别挑战啊。” “我……问题肯定不大啊!毕竟我可是个好学生。” 一旁听到的安杨听到这个话题凑过来,补充道:“哎,不算吧,晋哥,我记得之前上初中的时候,你不是……“ 周晋一胳膊从他脖子前面横过去,“闭嘴。” “哎哎哎就说这个。”李美央不嫌事大。 安和也点头。 见观众如此热情,安杨也有了勇气,朝后一撤,在周晋的猛烈炮火攻击中艰难说道。 “晋哥初中的时候,教我们的是个老头,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说过一段时间相声,拉着我梁叔梁阿姨就不撒手啊……家长同志啊,这孩子好奇心可太重了……学了化学实验后就开始自己调配……我那心脏都受不了了,就害怕他配个□□……哎晋哥,我错了错了……哎我错了。” “既然如此,别怪我了。他初一的时候,有一天学校突然说要查手机,教室里会在大课间严格检查,并且学校使用的是金属探测仪,只要有手机,就能检测到里面的金属……关机也没用。你知道这家伙藏在哪里嘛?” 李美央很兴奋,“藏在哪里啊?快说快说。” 周晋转过头问安和:“你知道吗?” 安和摇头。 “卧槽,晋哥,嘴下留情。” 显然他刚才没有嘴下留情,此刻也得不到别人的同意。 “大冬天,他在胸前裹了几层布,把手机放进去了。老师趁着课间检查,从来没查到他,然后有一次打架,别人拽他衣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显然这个过往让李美央十分惊讶,笑得十分猖狂,原本他们挺小声说话,聚在角落,毕竟说朋友隐私,幸亏大部分人在看座位表,这下大笑,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李美央知道,可她实在没忍住。 安和没在意,因为她也被笑得直不起腰了。 安杨无奈,锤了一把兄弟。 这下可丢脸大了。 安和想着最近那个冯知知竟然再也没有找他,对安杨说,安杨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憋了又憋,却又像是说不出来,最后长叹了一声:“没办法,这就是命!” 安和正欲多问,但见安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便没有再问了。 也没说太久,老师是在倒数第二节晚自习课上在教室门外张贴的座位表,休息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也陆陆续续的能用自己的位置上。 李美央一向喜欢兵行险招,看着时间,专门等着快要上课的时候去上厕所,等大家听到上课铃声回来座位,她才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从厕所里跑过来。 “报告!” 最后一天晚自习是英语,平时最喜欢李美央的英语老师见她气喘吁吁的模样也没有多说,赶快让她进去。 安和不得不佩服在心里默默佩服。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说出口,李美央就一言难尽的表情回了自己的座位。 还没有等安和说话,她就传了纸条:“aaaaaaaaaa“ “???” “55555555“ “……” 一场文字符号的辩论就这样结束,李美央终于打算利用文字交流。 “我没和你们在一起考试!!!!!” 她后面的感叹号几乎就要冲破天际。 “对了,你在教学楼好像12号考场,几座倒是忘记了,23还是28什么的?你同桌也是教学楼……就我一个,被流放边际。” 还没有等安和问,李美央便自己把纸条发了过来。 安和见她实在痛苦,尝试着安慰道:“别担心……你还有安杨,他好像也在那边……“ “我听到这越绝望了,真的。” 安和知道她很绝望,却也没别的办法,两个地方相聚的有些远,再加上这次挺严格,实在爱莫能助啊。 但她不想给她讲这些道理。 安和想了想,扭过头来问周晋。 “周晋,给我个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硬币。” 周晋正在和英语斗争,英语算是他成绩浮动最大的科目了,闻言翻了白眼:“你以为那硬币是我自己做的啊?” “……不是嘛?” “……” “好吧。”他认命,手伸进抽屉里,停顿了几秒拿出一枚:“给吧!不用谢。” 他给的时候倒是挺潇洒。 他这样直率,倒是让安和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她从零钱包里拿出一个硬币。 “给你。” 周晋看硬币,没动,不明所以的眼神,“……干什么?” “钱货两清。” 周晋挑眉,也不矫情,拿起硬币,一副赚了的模样:“这两个汇率可不同啊,别说小爷骗你。” 周晋给他的那个也是币,只不过不是硬币,是印币,来自于印度的硬币。 “……不用了,别客气。” 周晋摇头,拿着硬币,还用手指弹了一下,感叹:“我得保存好。这就是我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附近同年级的学生挺多就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一旦有了考试,或者谁家出了糗事,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因此晚上当安和回去的时候,安妈妈陈雪枝便拿着一大杯牛奶,走到了安和的房间。 安和:“……” “妈,喝这么多我睡不着啊?” “怎么就多了,800毫升,一天的正常饮水量。” 合着您以为我一天不喝一天水了? 安和实在有些不想喝,想再讨价还价下。 “快喝!你现在正长身体,又那么多考试,营养一定得跟上。”她直接把那牛奶“笃“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很慈祥很慈祥地看着她。 安和浑身都不自在,陈雪枝看了,语言挺亲切:“安安长大了。” 安和露出了尬笑,“妈,有事您就说。” “妈没别的说的,就是想看看你。” “妈,您还是说吧?我瘆得慌。” “你这孩子!怎么,你妈好好和你说话不行?” 她语调上来了,安和舒服了。 “哎!”她叹口气,“这不是前几天去你秦阿姨家,她们楼上一对母女,妈妈脾气暴躁,就多说了几下她那个女儿,那女孩就跳楼了……阿和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安和点点头,她妈这是被刺激到了,想要改变一番。 她也常有这冲动。 “你有什么想法就对妈说,妈一定改。” 安和推辞,“妈,不用的……“ “你有什么事就对妈妈说……母女两个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好吧……我就一个想法,妈,以后我的房间我自己收拾吧……您也太累了。” “上次我那条裙子,您收拾之后……我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安和有些幽怨地说。 “……也行。”实际上十分嫌弃那条裙子的安妈妈有些艰难答应,随即有些怀念的笑了笑,摸摸安和的头:“还没留意,你就长大了。” 安和眨眨眼。 她站起来,眼睫毛快速地扇动了几下,却挡住了,“好了,那——那你就继续学习吧,我先出去了。” 安和起身,送妈妈。 此时的她不知道,每一场无意之中的举动,在某些时刻某些场景下,却总是能够有另外一种方法解读。 无论是想还是不想,考试就在那里,不离不弃,等待着大家。 因为这毕竟是场大型考试,大家都有点紧张,连李美央都检查了好几次她的笔。 安和也有些紧张。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周晋,问之答曰:“分数多少都是缘分。” 考试从8点开始,上完早自习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吃饭。 陈一新抱着周晋的桌子:“我好紧张怎么办,听说这次考完之后还会开家长会……” 李美央往前一扑,另一只手挽住了安和的胳膊,闭着眼,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和和周晋扭头看着他们,齐声说:“你干什么?” 李美央睁开眼,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在吸收你们身上的灵气,把力量传给我。” 她又伸手摸了摸周晋,放在胳膊上,“你数学好,来把力量赐给我吧” 安和与周晋同时甩开了她的手,“你们够了。” 李美央说了几句便出去了,安和坐在位置上,想起刚才的事情:“学校每次考试都要开家长会吗?” 周晋摇头,“不知道,好像基本第一次期中考试之后开。不知道他们哪有那么多时间。” 安和点点头,也对。 按理说,期中考试之后开是为了有个好的开始,也是对最开始适应的检验,的确很重要。 安和在心里鼓劲,这是她来这里的又一次考试,一定要考好。 为此,她已经努力准备了很长时间了。 第28章 安和扭头看周晋,“你相信美央说的灵气的事情吗?” “你相信?”周晋一副“你不会相信这个吧?”的表情反问道。 作为一名优秀的共青团员,安和自然不好承认其实自己挺迷信,她摇摇头,“没啊,所以我就说她那招不灵吗?” 周晋靠近,似乎想要窥探出安和的想法:“别装了,你就是迷信。” “我没有。” “嘁,没有就没有。” 周晋叹气,照顾妹妹这种事情就是费劲,更何况是别人家的妹妹。 要是他亲妹,还能打一顿,这别人家的妹妹…… 考试终于到了,在或期待或苦恼的时候。 上午的语文很快过去,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表现的比较冷静。毕竟都是中国人,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然而更重要的是下午的数学,简直是第一道鬼门关。 安和数学一向发挥不稳,其他的都挺有把握,所以就打算照着李美央说的在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亲了它一口。 周晋诧异,“这是让它感受到你的爱意?” “不,这是证明你‘稳过’” 周晋嗤笑,摆弄着桌子上放的尺子,横拨竖挑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和问他这是干什么。 周晋手指在直尺上灵活一弹,扬起了眉:“安和同学,你信不信我能把这个尺子压断,而且是在它一半伸出桌子边外,一半在桌子上,并被一张演草纸盖着,然后在只按住桌面外的尺子的前提下,把尺子折断。 安和:“……” 她问出了自己此刻的感受,“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钱吗?” 周晋挑眉,“艺术就是无所谓。” 安和:“……”那行吧。 安和收拾东西,见他在那里坐着实验。 纸压在尺子上,另外一段探了出来,一按就可以听到尺子一端上下震动的声音。 安和轻笑,开口道:“有本事另外一侧别按尺子啊?” 周晋意味深长看着她,原本压在桌面上的手拿来了,他轻轻用手放在冲出桌子的尺子上,说:“你信不信我向下一压就好了。” 安和露出了明显不相信的表情。 他手一晃,“切“一声,抱怨道:“你不相信我?就我们两个的交情你竟然不相信。” 安和一抖,“相信相信。你赶快做!” 他搓手,端正了坐姿,整个人严肃起来,看着直尺,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浅慢,“看好了。” 安和点头,拄着头,喝口水,歪着身子看他的表演。 他看了一眼安和,“小心了。” 安和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意思,就见到周晋不知怎么一挑,那尺子立即朝他飞了起来,周晋一吓后蹭地一声,拽住安和的衣服。 “啊——卧槽!” 太突如其来,安和也一抖,水也洒了,便下意识朝后退,撞上周晋。 仔细一看,尺子已经掉了地上。 安和气疯了,打他:“你吓死我了。” 周晋看起来也被吓了一跳,指了尺子,“谁知道它会飞那么高啊!” “哼!” 他笑,拍拍安和的肩膀:“别紧张,接下来是数学考试,我数学一贯挺好,你有了我的灵气,我还没收钱呢。” 安和一愣,原来连周晋都看出了她的紧张。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假装用手在他身上擦,就像是在抹布上擦手一样,怒冲冲地说:“把你的运气还给你吧!” 周晋接受,叹了一口气:”你到时候别后悔啊!” 然而这些迷信措施当然不能让安和‘稳过’,所以考完之后她的心情有点低落。 周晋看安和心情不好,“别想了,后面考好就行了。” “其实我也不是没考好,就是倒数第二题第二问我硬是没想起来,可是一交试卷就想起来了,你说气不气?” 他帮安和把物理书抽出来“别气了,不然你明天担心的就不是只有一道题没想出来了。” 可惜他又继续补刀。 “其实就算你早就想到了一点思路也不一定能写出来,那一问有三种情况而且还要进行多次讨论……” 在数学这一轮,安和确实承认她没有周晋发挥的好,毕竟她之所以在之前的小测验中总成绩比周晋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其他科目的加成。 对此安和丝毫不急,无视掉嘲讽。 李美央正好从门口进来,拿着考试文具,急匆匆的,甩在桌子上,吐血道:“我失败了,这两场没成功。” “监管我们考场的是一个非常严厉的老师,眼神可尖了,没人抄到,连厕所都不能去。” 安和同情看着她,正要安慰,她自己满血复活伸直了身子:“不过没关系,明天我们的监考老师就不那么严格了,英语和理综其实更好抄……我就可以……“ “你这样想就挺好……“ 安和看她兴冲冲的样子,知道有些扫兴,正准备说,李美央瞬间察觉。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作弊可耻,我知道。我发誓,以后绝对好好学习。这次就让我安然度过吧,不然开家长会我爸得给我表演一套武松打虎。” 安和汗,有那么严重吗?只不过话至如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你干嘛这么表情?”安和扭过来,看周晋的表情不对。 周晋看着美央的背影:”以前我也有次没有考好,我爸妈从来没有逼迫过我。” 安和认识地看他:”你是在拉仇恨吗?” 学校的考试进程完全按照高考的顺序,力求真实。因为考完语数之后并没有放松,而是复习下一门理综。 下自习课。 安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打算把多余的东西顺便清理一下。 周晋十分好玩地拿起安和刚放在桌子上的菠萝瓶,里面是用一个个三角纸叠起来,做成菠萝的形状。 “你还会做这个啊?”他挑眉。 安和边收拾着东西,抬头,点头,“以前我们学校可多了,这里没有吗?” “可能没注意。”他摇摇头,又拿起另外一个。 “这……也是你做的?” “立体串珠小熊,这个是我妈给我缝的,好看吧?” 所谓立体串珠小熊,顾名思义,就是用一个个珠子排列穿起来,可以缝在布上,最终形成一个小熊的模样。 安妈妈之前特意做了三个,一家三口一个,安和把它固定在了书包上。 “长得真像你。” 安和把熊贴着他的脸,“像你才对。” 这人还很大言不惭,接过话茬,很轻狂地说,“我要是做,绝对用硬币串在一起,做成一个盔甲。” “保护硬币,人人有责。给硬币穿洞,你倒是挺多奇思妙想。” 他们上完晚自习之后,夜已经挺深了。 去喊安杨,听说他今天上课被他们老师抓去教育了。 学校离家不远,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晚上阴沉沉的,月光混沌一片。 安和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她打了一个哆嗦,周晋察觉了,“怎么了?” “没什么……“ 他看着路灯,“这不是有路灯的吗,有什么可害怕的……操。” 话还没有说完,他刚刚拐弯,看到眼前的场景停了下来。 “路灯怎么没亮了?” 这路灯存在有些年头了,大约有个七八年的样子。肯定是由于这个原因年久失修,路灯光荣退休了。 安和察觉到旁边的人比她还无措,道:“你刚才不是不害怕吗?” “我不是害怕。” 安和“呵“了一声,不相信。 “不害怕,你抖什么?” 周晋此刻很想振作下,可前方的黑暗逼迫着他慎重考虑,他只得一只手拽着安和说。 “……我看不见。” “……” “你没吃胡萝卜?” “……”他睨安和一眼,“我有阴影。” 安和见他强装镇静的样子,偷笑,取下书包上的串珠。 “……做法?” “作为一名优秀的团员,请你坚守你的立场。” 安和将小熊背上一按,两个眼睛就发光了,直冲前方,周围的珠子也在闪闪发亮。 流光溢彩,照亮了前行的路。虽然渺小,却也足够。 “这厉害啊!”周晋手里把玩着串珠,一遍感叹道,眼神潋滟,眼里都映照着手里的光。 他低着头看串珠小熊,离得有些近,安和甚至能够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毛,仿佛一把小刷子,钻进了她的心里,痒痒的。 “那是自然。”安和勉强镇静,指着小熊,“这里面原本就有电池板,只要一按,就能发光。它本来就是个手工艺品,只不过光秃秃不好看,所以才需要在外面串上珍珠。” “心灵手巧啊安和同学。”他把玩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安和,是那种很惊喜的表情。 “那是。”她答应,随即头朝着前面示意,“走吧。 走到路上,她低着头,心里有心事,因此声音也低,“你说这次考试,老罗应该是要重新调整座位了吧?” “应该吧?”周晋看着四周,小心谨慎。 “那……“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第29章 安和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先下手为强:“这红色,却也不是献血的颜色,你也没有晕血吧?至于这种饮料类型的各种安全隐患,你放心,一到有问题,我们还没走远,人证物证俱在。至于什么小时候吃多了,小时候被胡萝卜伤的这种事绝对子虚乌有,梁阿姨可把你的事情都说的……还有什么能够给你造成阴影了。” 安和做足了功课,将所有能够想到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胸有成竹地看着这人,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你真要我说?” “洗耳恭听。” “好吧!”他开口,突然靠近,安和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知道伯邑考吗?” “……听起来挺熟悉。” 周晋解释,“就是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发的哥哥,之前我们一起看电视,传说苏妲己曾经喜欢他,但是他不肯,然后被剁成肉酱包了饺子,给姬昌吃,然后姬昌吐了兔子出来。” 安和有些反胃,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们被限制出去玩,一起在安杨家里看电视,无所事事的时候看到的这个在封神榜中出现的情景。 但她不明所以,虽然对这个场景恶心,但是为防止周晋使诈,她拽紧了周晋的衣服才又说:“你不会是想说你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场景,吃东西吃不下去了吧?” 安和瞅他一眼,这怕不是在耍人?这事都快过去一个多月了,平时吃饭也没见他多抵制。 “就是这个,所以你知道饺子和兔子的命名从哪里来了吗?” “将他的儿子绞死之后做成的东西叫“饺子“ “他吐出自己的儿子,叫兔子。” “你想,“他冲着胡萝卜说,“兔子最喜欢胡萝卜,我吃胡萝卜,这难道不恶心吗?” 他说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安和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这人说的有理有据……胡说八道。 “我走了。”可惜,趁着安和怔住,周晋迅速挣脱:“拜拜。”他冲到前面嬉笑得意。 安和知道又被他忽悠了,气死。 一天考试过得挺快,还是之前的考场,老师和试卷都挺平和。 考完大家去吃饭,安和让周晋先走,她要回教室拿东西。 “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那太阳晒呀也不怕那风雨狂…… 正当安和哼着歌不亦乐乎的时候,就看见李美央以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走进教室,狠狠地把书包扔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安和摸不着头脑,把书放下,走到李美央旁边。因为考试是在不同的教学楼考试,见面起来不是很方便,所以上午文综考完后她们就没有见面。 李美央委屈的看了安和一眼,然后突然抱住了安和,“卧槽,我这次死定了!” 她别的话也说不出,旁边还有女生,好奇地看着她。 然而李美央只是抱着安和,不停地闹腾,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不怕那风雨狂! 直到教室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个,感受着有些麻木的胳膊,安和终于无奈的擦擦她的眼泪,说,“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啊,别再折磨我的胳膊了。” 看到教室里面没人了她才好意思抬起头来,估计是被刚才抱头痛哭的自己糗到了。 她说“我这次死定了,所有考试都是原汁原味,不添加任何防腐剂。” 安和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其实不善于安慰人,能做的就是递给她纸巾。 美央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哭了一会儿估计是发现实在是丢人了,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安和:“我脸上是不是特别红,看起来不好看啊。” 安和细细地看向她,脸上有泪痕,因为趴在那里,甚至还有一个褶皱挤压的痕迹。她摇摇头,递纸巾:“没关系的。” 美央“噗嗤”笑出声:“哎哎?按照正常来说,你不是因为告诉我,就算哭得很伤心,但是仍然很好看吗?” 安和顿了一下,思索道,然后轻声地说:“如果你觉得那样你会好受一些的话,我愿意那么说。” 这下倒是轮到美央愣道了,她看着安和,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释怀笑了:“要不因为你,我一定会觉得这话怎么傻乎乎的。” 安和也笑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说。 人停下来的时候就容易想到从前。 美央十分好奇地问安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那可是我长大之后唯一一次迟到,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你。”她似乎是想到当时的场景:“当时我就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淡定啊,处变不惊啊,我想着你这样,我就没那么担心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反问:“最近你好像没有迟到了哎,有进步!” 她拍着安和的肩膀,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可真羡慕你,成绩这么好,下定决心就改,不像我……” 安和见她趴在桌子上失落的表情,抿了抿嘴,还是说道:“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迟到那次。” 开学的时候,学校的进度条就开始处于比赛前的预备缓解,白天非常累,但老罗是个很善于精神鼓励的老师,经常在他的晚自习上讲他曾经的故事。 最开始开学的时候大家还不是很熟,白天适应环境很累,老罗有一次讲的是他当年求学的时候离开很多年生活的家乡,一个人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学校,刚刚离开家乡的时候经常想起父母,尤其是打电话的时候,莫名地想要难过,却最终一个人坚持了下来。 安和当时很感慨,鼻子一酸,周晋当时见她表情异样曾经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可是安和却觉得这样的话难以说出,不是因为这个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只是因为对于一个没有经历的人,他可能会安慰,但无法真正理解。 只是稍微异样的表现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打量。 安和调整好表情,继续听老罗讲课,却突然看到一个姑娘趴在桌子上难过,之后偶然才听说是因为被老罗的故事感动的哭了。 当时他们还不认识,有同学调笑道:“这也太容易哭了吧,感觉好矫情啊。” 安和没有说话,她其实佩服这姑娘的直率和勇敢。 “所以说,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安和其实说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敢。” 朋友的意义就在于此,有些时候,这是爱情所代替不了的。 美央一愣,突然破涕为笑:“这算什么勇敢啊?你举例子也不举好点。” 她摸着下巴:“你可以说之前见到我跑步时英勇矫健的身姿,或者是写作业时惊人的文采……哎,那你是什么表情?” 安和用手扶脸:“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是顺杆就爬的人啊。” 美央哈哈哈问道,然后问道:“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和见她突然这么正经的样子有些迟疑,但还是同意道:“有什么你就问吧,但是我用回答与否的权利啊。” 她很谨慎地给自己拽来了一个台阶。 “其实啊,我的问题很简单。”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特别难过,你一般会做什么啊?” 她想要知道这个姑娘说着“有时候,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敢”的时候,又是怎么样度过自己的黑暗? 安和一愣,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她刚才其实正在收拾书,现在地面仍然还散落着几本书,安和这才放下发现美央自然地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她一愣,面前是冰冷的窗户,不甚清楚地照出了她的影子。 然后她听到自己伸手指着前面说:“你看这窗户。窗户起雾的时候,你可以写下自己想要的东西,日月会守护你的愿望,倾听着你的委屈的。” 最后一场考试是在第三天的上午,考完就放假。 “天啦一个月,我终于要回家了。我软软的大床,我可爱的零食,还有我那呆萌呆萌的小狗狗,我要回去了” “我回家了一定要嗨天嗨地,我都快要被闷死了。” “其实我发现考试完放假也有好处,就是老师不会布置作业……” “你想写作业吗,我来给你布置。”正当我们兴高采烈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男声。 是老罗! 考试一过,老罗也来了教室,他交代了几句,又问道,“同学们,考得怎么样啊?” “好。” “不好。” “下次再来。” 几种声音掺杂着。 “哟,考得有多不好?需不需要我做心理辅导?” “不需要。” 老罗将黑板擦放好“对!这种心态才是最好的,敢于接受成功,也敢于接受失败。” 陈一新问,“老师如果我能接受考差,那么考差的时候是不是可以不用被训?” 老罗沉吟:“我觉得被训也是接受失败的一部分。怎么你没考好?” 不过话也没多说几句,估计是知道大家归家情切,便让大家整理好东西,快点回家了。 安和站在中间,周晋左边,安杨右边。 安杨想想,问周晋:“晋哥,就两天放假时间,一起出去玩?” 第30章 “去哪儿?”周晋兴趣不大,这家伙每次出去玩都挺无聊,不是待在家里打游戏,就是出去吃吃喝喝,丝毫没有新意。 但想想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他只随意一答。 “去哪儿?这是个问题。”安杨摸着下巴,思索不出,又问安和:“安妹,你想去哪儿?” 安和:“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吧。” “突然觉得身负重任啊!” 安杨思索片刻,突然打了响指,说道:“我想起了一个。” “什么?” “说出来还惊喜吗?”他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安杨离家最近,先回了家,周晋和安和一起。 他问,明天你去吗?” 安和想着待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再加上刚刚考完试,出去玩一下也好,便点头,“好啊,不过到底去哪里啊?” 他靠近,用手掩住一侧嘴,“去晋哥一个亲戚家,那里很多果树。” 安和“啊“了一声,示意安杨家的方向,“这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个?” “对啊。” 安和:“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晋回答:“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先下手为强。” “?” “因为那个亲戚家有点远……要坐车,你不是晕车吗?所以他想着先把你骗过去到时候再说。” 安和:“……”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啊?” 周晋压低帽子,很笃定地说:“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答应的。” 其实如果知道真相并不一定会答应的安和在周晋的眼神中莫名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那好吧。” “什么时候?” “1号。” 还有两天。安和想那个串珠小熊自己也做的差不多了,两天之内应该可以完成,便点点头。 安和背着书包刚回去,一进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陈雪枝今天竟然没有去上班,连安建国也没有。 安和迟疑地喊了一声:“妈?” 诡异的氛围让她没有问出下一句。 陈雪枝抱着胳膊,脸色不好,安建国拉了一下她,没拉动。她看了一眼安和,然后什么都没有说,进去将菜端了出来。 安和惴惴不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雪枝装作无意地说:“安和,上一次我买的那个串珠,你拿去了吗?” 安和心里咯噔一下,戳了戳碗里的米:“是啊,我……我想换一个。” “哦……”陈雪枝看安建国一眼,示意她说:“阿和,最近学习压力大吗?有什么问题要告诉家里人啊!” 安和点点头,没说话。 见她没有吭声,陈雪枝终于忍不住了:“阿和,我昨天在你房间找到了一盒烟,不是你的吧?” 安和抬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老妈又擅自进她房间说起,还是从这盒烟说起,只能干巴巴地解释:“不是我的。” 她答应了安杨不能说,就不能说。 陈雪枝将那烟一下子甩着桌子上:“你爸不抽烟,我们家里也没有买,这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呢?” 她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你一个小姑娘,不好好学习,怎么就学会这不良嗜好了。再说这烟,你外公就是因为抽烟喝酒,身体越来越不好,你现在怎么学会这个呢?” 安和的手紧紧抓住筷子,低着头,没说话。 安建国拦住她,她一下子爆发出来:“你干什么?我在教育她,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见别人也不知道打招呼,人家会说你没有父母教知道吗……” 安和低下头,只觉得一直以来的某个地方突然被震醒,即使她曾经想要装作沉睡。于是她说:“为什么进我房间?” 陈雪枝滔滔不绝的话出现一瞬间的停息,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我进你房间怎么了?你看你那房间乱的,你又不收拾。再说,你这是不良习惯,还不能大人说了……” 安和抬起头,眼前蒙上了一层薄物,她听到自己说:“既然要进,之前为什么不进?” “为什么在我一个人害怕睡觉的时候不出现?” “人家会说我没有家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真的没教我啊?”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出现?” “为什么不听我说,为什么不问我来到这里害不害怕?为什么不问问我喊一个个不认识的人的时候我有多迷茫?有多不愿意?” 安和将手里的筷子拽到更紧了,有咸湿的水流入她的嘴唇,真的是咸的。 所以有时候,事实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她可以直接说出,但这没有意义。 因为它仅仅只是一种象征。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些时候,一个小小的事件就像是在洞穴里面,挖了一个小洞,以为修好这里就好了,实际上,当挖开的时候,背后曾经积累过的点滴全部都汹涌而出。 这一天是十一月一日,是个万圣节。 安和对西方的节日并不感兴趣,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也并没有十分在意过,所以在她看来,这一天应该是稀疏平常的。 因为之前约好一起出去玩,周晋和安杨一早晨就在安杨家准备好了,整装待发。 两人碰头之后,安杨穿着白色的短袖,周晋问他是否忘记了上一次去的时候的场景,瞬间唤醒了安杨的记忆。他连忙把东西放在周晋脚下,然后回去换衣服了。 上一次去的时候也忘记换衣服了,结果在果园里摘果子的时候,茂盛的叶子划过胳膊,让他差点自闭。 等安杨换好衣服出来之后,见安和还没有出来,此时太阳已经出来的差不多了,一看时间已经快8点了,路上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这说起来已经算晚了。 安杨家离安和不远,他朝着她家的方向一看,房子倒是看得到,但是里面的人没有办法看到。安和戳了一下周晋:“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一起去了安和家,家里紧闭着。 周晋微微眯眼,说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安杨疑惑转头:“不对劲?哪里不对劲?”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周晋,哦了一声指着周晋:“你是不是告诉她我们今天去哪里了啊?” 得到周晋肯定的回答之后,安杨痛心疾首:“完了,她肯定不想去了,她晕车特别严重,我还特意给她准备了晕车药。这下好了,她直接现在闭门不出了!” 觉得自己的绝世好计划就这样被破坏之后,安杨气得蹲在一旁,见周晋已经走上前去,他连忙跟着。 “安和就算不去,也一定会提前和我们说的。” 安杨这才后知后觉地点头:“对哦,你说的没错。安和不像是那样的人。那我们去看看她家看看吧?她提议道。” 两人一起准备去找安和,就在这时候安杨妈妈出来,拿着电话。 “你们两个去吧,安和家打电话来说,她不去了。” “不去了?” 安杨妈妈点头说,微微把电话抬高,示意道:“对啊,好像是因为她不舒服,不想离开。” 已经过了8点半,安和从床上爬起来,有几缕头发沾在她的脸上。安和没有顾忌,走上前去打开窗户,突然闯入的阳光让她的眼睛有些痛。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走了吧? 微微的秋风进去,吹起桌面上的一张试卷纸。 曾听别人说,风可以吹起一张白纸,却无法吹起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安和打开窗户,二楼旁有一棵很高的树,种在院子外,只不过长年累月的生长,它的枝叶已经能够探进院子里面了。 她有些发呆地看着树木,突然就察觉到树晃得厉害。 安和的注意力被慢慢的拉回,因视线原因她看不到院子外的树低端,下意识地朝右边走了走,就见到熟悉的两人正站在树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杨的视线正对着她的方向,恍惚中突然看到有人在窗户前站着,定睛一看,原来是安和。这下他倒是也不紧张了,直接挥手:“安和!这里——” 那声音拉得挺长,直接穿透了时空。 周晋早就在他喊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扭头看来,见安和在那里,也大声地挥手。他这模样倒是不常见。 安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见他们喝水。 安杨直接抱着牛饮了几口,实在不过瘾,擦擦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我说安妹,你们家真的没有饮料了吗?” 安和现在见他还有点来气,此时听到他这么说,直接回绝:“没有。” “哥为了你在外面想办法想的撞墙,结果呢,你现在对哥这个态度!” 安和挑眉:“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怎么在我家。” 周晋和安杨一人解决一个问题。 “见你没来,我们两个来看看。” “还能因为什么呗?不就是想来看看你吗?” 无论哪个回答,他们都是不放心安和。 安杨仔细地看了一下安和,见她脸色确实有些不好:“你感冒了啊?” 安和摸自己脸,反问道:“很明显吗?” “看起来是有些不好。”安杨客观评价道。 安和睨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安杨指着自己:“我?” 安和解释:“昨天晚上我妈翻我房间,结果发现了你之前藏在我书包里面的烟,她以为我吸烟。” 她听起来语调平平,安杨却听得心惊胆战,连周晋都面色担忧地看着她。 之前安杨在学校里抽烟,这事学校抓的挺严,尤其是安杨班上,他们班主任经常突击检查。前几天他请安和帮忙掩盖一下,说是女生的话老师管得不严,安和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最终还是同意。 那天回来之后她也没有在意,便随意地将东西放进房间,可万万没有想到,之前曾经和她说过,不擅自进入她房间的陈雪枝,竟然找到了那烟,并且认为是安和的。 安和极力否认,但是有时候抽丝剥茧,定点成线是女人的一种特殊技巧,她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安和曾经说过不要进她的房间。 于是陈雪枝认为,安和有事瞒着她。 安杨听得瞠目结舌,但是他也是领教过自己老妈的神探,对于这次连累到了安和非常不好意思:“妹子,是哥错了,原谅我吧!” 安和见他奔过来抱大腿,使劲甩,甩不掉,最终也知道说道:“算了吧,其实我也没事。就是一个大锅而已,我还经受得住。” 见安杨这个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怪罪他了,不过她还是拿出兜里的烟,递给安杨:“这个你还是拿着吧!我下次估计不能帮你保管了,你也知道,我妈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我就要被定罪了。” 安杨收起烟,很感激也很内疚,接过来。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倒是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安杨现在充满内疚,便提议道:“安和,那我们现在再出发吧?你放心,我没想让你直接坐车,我还给你准备了晕车药呢!”他也从兜里拿出来。 安和一直知道安杨其实很细心,但她现在也没有心情,便摇了摇头:“算了吧,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到时候会更忙的。我今天想要好好休息。” 安杨还想再说些什么,周晋拉住了他,看着安和,做个了示意。 安杨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来。 第31章 这一晚,安和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 安和刚打开窗户,就见到周晋已经站在门口的树下了。 他原本很无聊靠在树上,似乎是感觉到窗户开了,立即站直,挥手示意。 安和原本正在用手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 安和背着书包,十分奇怪:“你今天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虽说之前周晋是因为其他目的来特意和安和一起上学,但习惯难改变,索性也离得比较近,周晋每天早晨倒是仍然来等她。 只不过很少这么早过,因为安和今天本来就提前起床了。 “……恩?可能是因为今天期中考试?” 安和一脸不相信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注重考试了?” 周晋无辜地回望着她,摇头叹气:“哎,不知道是谁上次说让我这次考试上点心……” 安和家假装没看见。 走了几步,见前面有小摊,安和准备去买点吃的。 周晋早上一般没有在家里吃,都是依靠早点为食,刚买完就见安和竟然也在买,吃了一惊:“你今天怎么没有在家里吃?” 安和正在付钱,闻言很不在意地回答道:“见你吃的那么香,所以也想要试试呗!” 周晋叹气,轻轻顺她头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小孩。” 安和将他手拿下来:“别摸,容易油。” 自从转校之后她的头发总是容易油,尤其是这几天,洗头发的次数明显上升了。 周晋讪讪将手拿下来,恰好此时早餐饼好了,他们接过。 周晋一边吃一边说:“现在是不是特愤慨,特伤心。” 见安和似乎要否认,他摇头:“先别否认。我没当妇联主任街道干部那个愿望,我呢,就是希望我的同桌能够开开心心,要不然啊,她又要闹腾。” 安和一顿,看向他。周晋正咬着饼子,没看他,看向前面。 她的手轻轻握了下,看着手里的饼子,11月的早晨了,气温也在变化着,而它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其实我知道我妈很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她轻轻说:“我也明白,离开我去外地工作,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她要养我。” “我只是很难过。”她看着早餐饼腾腾上升的热气冲向她,轻声说道:“她为什么不知道我闻到烟味就会很难受呢?” 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存在了吧? 但其实安和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有些时候,爱从来没有被怀疑,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爱去面对你想要爱的人,才会让她感到舒服。 周晋沉默了片刻,突然将手放在安和的肩膀上,轻轻喊了一声“同桌。”安和低声“恩”了一声,抬起头,就见他立即喜开颜笑地说:“既然如此,同桌,我给你讲个绕口令吧?” 他看着人来人往,很快有了灵感:“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南边提拉着鳎目的喇嘛要拿鳎目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 安和呆:“你这是干什么?”旁边站在一个小贩,听他这样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安和实在不好意思。 周晋抓头:“小爷我也不会安慰人,就给你讲个绕口令呗!” 安和:“……哦。”这主意倒是挺特别。 “张爱玲曾经说过,让一个女人说我错了,这比让一个男人说去全套的绕口令都要难。但是对你,我觉得这个挑战似乎不难了。” 周晋挑眉:“一时之间分不清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了。” “肯定是夸你啊。当你面我还能骂你?” “那如果是你错了的话,你也不承认?” 安和摆手:“我有那么不可理喻吗?”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不可理喻,安和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说:“如果我误会了一个人,或者说我感觉自己做错了,那我只会说一起吃饭吧?” 周晋露出了一个难以言表的表情,安和继续解释:“因为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我妈要是做错什么了,她绝对不会道歉,只会喊我过去吃饭。所以你不觉得,如果说“我们一起吃饭”这句话,有种很温馨的感觉吗?” 四重奏里面说过:人们总对喜欢的人不说我喜欢你,而是说我想你;对相见的人不说相见,而是说一起吃饭吗? 周晋一点都不觉得,但看安和莫名很认真的说这番话,憋了回去,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要是你当时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也不是吃饭的时间,难不成……你还要请他去吃饭?” 安和:“……” 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因为当安和第一节课上完厕所回来之后,就见到美央拿着试卷趴在桌子上,一抽一抽的。 安和走上前去,问她:“你怎么了?” 美央很绝望地看着刚买的漫画书:“这幅画很贴切地描写出了我的心情。” “这是……胖头鱼,下面是沙滩……什么意思?” “一只企图翻身的咸鱼” “咸鱼翻身了还是咸鱼” 美央:“……”她“哇呜”一声哭出来:“学霸哪能了解学渣的痛苦呢?” 她解释道,间断抽泣:“今天语文成绩出来了我就想哭,结果数学成绩出来我才发现哭早了……下一节是生物,是老罗的课,估计成绩全部出来了,我可能又要哭了,所以我先抽抽,以免等会儿欲哭无泪。” “……” 感情您那眼泪还需要动力引擎啊! 安和竟无言以对。 周晋刚回来,就见到陈一新正拿着一袋薯片,吃的津津有味。见他过来,陈一新将袋子递给他,好奇地问道:“晋哥,你干什么去了?” 周晋拿着试卷,一言难尽:“刚才被英语老师喊过去喝茶,你在这里干嘛?”他接过薯片,有些无聊地问道。 陈一新眨眼:“还能干嘛?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去老罗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帮你看下成绩吗?” 周晋这才想起刚才陈一新说了老罗让他第一节课后去拿试卷,周晋一想之前曾经答应了某人这次得考好,便拜托他看的时候给自己抄一份。 陈一新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很是激动:“晋哥,你这次考的不错,全班第三啊,可以啊!以后小弟就仰仗您照顾了。” 周晋挑眉,拿过他手上的纸,上面写着各科的成绩分数以及班级年级排名。他这次考的不错,尤其是数学上,双语虽然有点拉分,但整体保持在较上阶段。 周晋接过试卷,点点头:“谢了。”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陈一新突然十分八卦地拉住他,问道:“你知道我们班这次的第一名是谁啊?” 周晋挑眉:“我同桌?” “哎呦!”陈一新不服:“看这偏心的,第一名都是你同桌的啊?” “上次听你说了那么久,这次终于轮到我说了。”他竖起大拇指朝向自己:“这次第一是我同学。”上次考试后,陈一新坚决要求和陈南行坐,那个沉默寡言的男生。 “哦,我同桌第二?” 陈一新瞪大眼,看了看四周,觉得大声说也不好,于是凑近周晋:“没啊,我刚才去看成绩单的时候,基本都看了,你同桌好像考得……不怎么好……” 周晋一顿。 事实证明,陈一新这次并没有夸大其词,因为安和这次真的考得不是很好。 其实可以早就看出一些端倪,她过分地看重每一场考试,并将其看做像父母展示自己的手段,每一项都为她增加了很多的压力。 周晋离开座位上的时候,安和正在和李美央说话,可是回来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研究着成绩已经出来了的部分试卷。 她一抬头,见周晋回来了,安和指着数学题嘟囔着:“我刚刚想起来,这里我好像是写错了,我少算了一个条件,这里如果再增加一条辅助线就好了……” 周晋静静地看着她,安和讲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晋:“你怎么了?” 见周晋神色不对,她因为周晋是在为之前的事情担心他,向他轻眨右眼:“别想别的啦!你忘记了,我们之前说,这一次还一起坐,你……还记得吗?” 周晋觉得嗓子有些干,笑着坐下来,勉强说道:“当然了,我们一直是同桌。” 安和看着试卷,说:“我看了,我这次数学没考好,不知道别的怎么样。但如果这次我还可以向老罗选择位置的话,你……”她突然一顿。 周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是像往常一样靠在墙壁上,带着微微笑意听她继续说下去:“我怎么了?” 安和低下头:“没什么?” 周晋笑着,凑过去,看着她,安和甚至能够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毛以及他眼中的自己。 他突然靠的这么近,安和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身体朝后仰:“你,干什么?” 周晋笑:“嘻嘻。同桌,等下放学别走,我就在你家拐弯处的那棵柳树下等你。” 安和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哦。” 第32章 熬了半天,终于放学了。 周晋一放学就离开,陈一新奇怪地喊住他:“晋哥,你同桌还没有回来啊?” 周晋一看空荡荡的位置,上一节老罗把她喊走已经整整说了半节课,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给。”陈一新递给他。 周晋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纸巾,“……我不是去上厕所。” 陈一新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同桌现在肯定哭的昏天黑地,尤其是在老罗长达半小时的嘴炮攻击之下,正是脆弱之际,这时候就是该你表演的时刻了啊!” 陈一新一副“我懂的,我是过来人”模样。 周晋无语,拿好东西,看着纸对他说:“你自己留着上厕所吧!” 他同桌可没有那么脆弱。 周晋在那棵大柳树下等了差不多15分钟了,十一月的天气,昏黄色占据了整个世界的色调,无论是天空中有些混混浊浊的太阳,还是四周逐渐枯萎的植物,在冷潮之下,世间万物都仿佛冷静下来了。 但即使枯萎,即使落下,明年仍然会重新发芽的。 因为他曾经看过这里春回大地,一片安和的模样。 正是中午,路上行人匆匆,连树叶都不肯停下脚步。周晋很耐心地等待,终于眼角处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色彩。 他走过去,见安和的眼睛果然微微泛着红:“安和同学,您可来了,小的在这里恭候大驾多时了。” 安和抬眼,声音有些喑哑:“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明知故问。 周晋看着四周的景物,就是不看她,解答道:“你忘记啦,我们之前约好一起在这里的啊。” 安和低头:“哦。” 周晋个子高,一低头就能够谈到她温顺的头发,他克制住想上去薅一巴的冲动,微微低头,对安和说:“同桌,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安和没想到他突然转换了话题,而且转换到了日期这个话题,一愣。 “十一月一日。三个一。” “……哦。” “不过几个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把手伸出来,两只手,同时手背朝向安和:“你猜,有惊喜。” 安和没有精力配合,完全没动,周晋自导自演的能力特别强,对着安和说:“同桌,Trick or treat!” 他胡诌:“你要是不选,那就会很倒霉的意思。” 安和现在完全没有兴趣,语气也冷了下来:“我要回去吃饭了,别再见。” 周晋自导自演,却也没生气,伸开右手,上面放着一颗糖:“同桌,昨天,万圣节快乐。” 不管是什么节日,总之感谢有这么一天,让他有理由说出这番话。 “我不过什么万圣节。” 周晋心终于轻轻放松一些了,低着头剥糖:“其实我骗你的,Trick or treat其实是不给糖捣蛋的意思。” 他递给安和,嘻嘻笑:“同桌,给个面子吧!看昨天你没吃,害得那群小鬼竟然偷偷改了你的运气。吃下去,气死他们。” 他愤愤地说。 安和看着面前的这颗糖,记得以前曾经给他说过,曾有尼姑说过她的命数,再加上多年环境的影响,安和或多或少有点点迷信。 周晋当时嗤之以鼻,十分批判她这种不相信科学的行为。 所以曾经那么坚定的人,拜托一群小鬼不要去欺负一个姑娘,这又是为什么呢? 也曾有过异曲同工: 我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能是因为你,我希望有来生。 安和接过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顿了会儿,她说:“谢谢。” 她抬起头,周晋拽过她的书包,朝肩膀上一甩:“这有什么可客气的。” 他突然很沉默很沉重地说:“你这次没有考好,也有我的一些原因。” 安和生怕听到什么引擎或者秘闻,小心地问道:“我没有考好,怎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周晋见她似乎真的相信了,很悲伤地说到:“之前让你在考试之间吸我的灵气,你非要还给我,现在好了,灵气还多了。快拿走!”他伸出胳膊。 安和:“…… “喂!你们干什么恩?赶快回来啊!” 是安杨的声音。 安和顺着声音看去,安和站在50多米外的样子,狂奔而来。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安和抬头看气喘吁吁的他:“怎么了?”她今天最后回来,确实没有看到安杨。 安杨俏皮地挤眉弄眼对她说:“没什么啊?” 他们两个在后面,推着安和:“回去吧!” 直到快走到她家门口,安杨这才停下来,有些愧疚地对她说:“安和,我刚才已经对你妈妈说那是我的了,你放心回去吧!” 安和勉强拉出了一个笑,“其实和你这个关系并不是很大。” 安杨摇头:“不是的,你爸妈可担心你了,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但是你爸妈不是很相信,我当时没承认。”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爸妈知道了,很着急,就想了很多办法,还特意问我爸妈了。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那么着急的。” 安和摇头:“我知道他们对我很好。” 只是有时候,时间不是那么容易缝合。 安杨一着急看周晋,周晋给他使眼色,安杨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什么的:“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去出去玩那次吗?原本我俩没想去的,但是你爸妈说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一定让我们多陪陪你。” 安和看周晋,所以在他执意要和她坐在一起,就是因为她父母拜托的吧? 安和呼气,点点头,尽力露出一个笑:“放心吧,他们是我爸妈,我知道的。” “好好,那你先进去吧?” 安和点点头,正准备进去,周晋突然喊住她。安和转身,就见他走上前,将一颗糖递给她。 然后他说:“Trick or treat.” 他眨眼:“你知道的,其实我从小不喜欢吃糖的。” 安和一愣。 不喜欢吃糖,作为将糖给她的理由,还是说: 不喜欢吃糖的人,即使是在那一天,宁愿挨打也不给糖要糖的人,怎么会因为其他人的一句拜托而去做了? 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想做。 安和将手里的糖捏紧。 安和走到门口的时候,朝后看,安杨承受着等下回家属于自己的腥风血雨,周晋抱着胳膊朝他挥手,便拽着好兄弟走了。 安和给自己鼓劲,继续走进去。 门开着,房间里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陈雪枝正系着围裙,将菜端上来,见安和回来了,仿若完全没有之前的事情一般,惊讶道:“站着干什么,赶快洗手啊?” 安建国想要偷偷吃口菜,被陈雪枝瞪了一下,悻悻然放下筷子。 “快来吃吧!”她说。 她夹菜:“这是安和最喜欢吃的西兰花,你看看我炒的怎么样?” 安和没说话,静静地夹了菜,没评价。 陈雪枝也没有强求,继续说:“我离开你的时候,你还小,三四岁的样子。最开始走的时候,我天天做梦梦到你喊妈妈。我很想回去看看你,但回去了也没有办法,所以再难也得忍住。” “你才来的那几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看着你,就猛然间长大了,可是有太多了东西我不知道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连你对什么东西过敏都不知道,我想让你多说说话,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安和静静地听她说,陈雪枝也没有看她,继续吃着饭,但安和抬头却看到了她红的眼眶。 一模一样的,绝对不会放声说的,只会安静地让眼泪划过的时候,留下红色的痕迹。 她突然感受到血缘的奇妙,一种传承。 就像两个渴望吻合的齿轮一般,原来她们都被那些多年来突出的荆棘扎得满身是伤,却仍然坚持。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渴望。 “妈妈脾气不好,我知道,你爸也经常说我。我就想,我忍不住我的脾气,我的女儿只是不想要说话,又管那些人怎么了?可是我女儿又可爱又听话,成绩好!我不理她们,可是我总是觉得,是因为我们的离开,没让你变得更好,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去看看你的世界。” “我不想,被我女儿的世界阻隔在外。” 即使她知道,她终将长大。 她看安和,笑道,眼泪却落了下来:“你不知道,你小时候可爱笑了,也很喜欢说话。” 安和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一模一样的,滑过相似的弧度。 陈雪枝勉强平复了心情,从桌子下拿出什么,递给安和:“这是之前我在你房间里拿的那个串珠,还给你吧!” “妈妈,很抱歉。” 也许,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女儿已经长大了。 而她因为这场多年没在的遗憾而过分地束缚了。 安和接过那串珠小熊,很好看,亮闪闪的。她原本只做了不到一半的部分,现在已经做好了,甚至做的更加好看。 安和一抬眼,陈雪枝笑着看着她,安和终于,轻轻的笑了,即使眼泪留了下来。 这一场多年空白的痕迹,似乎就像是这只串珠小熊,终于缝合在一起了。 安建国一直听着陈雪枝说着,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谁都能看到他眼里微微泛着的泪光,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善言辞,只能笑着夹菜:“看你们,怎么老是在饭桌上说这些呢?以后,以后咱们定个规矩,在饭桌的时候就不说这些话了好不好。咱们说点开心的……阿和,说点开心的!” 安和擦擦眼泪,接过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爸……我再说最后一个好吗……” 安建国现在哪里还会说不好,“你说你说,不过咱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啊。” 安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父母:“爸,妈……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没考好,第六名……我们老师过几天邀请你们去开家长会。” 正在擦眼泪的陈雪枝:“……” 笑着给安和夹菜的安建国:“……” 第33章 学校决定在期中考试之后就会召开家长会,具体定在周五下午,因为周五下午有小半天的假,开完会了可以正好回去。 因为这是这学期第一次开家长会,所以学校倒是十分重视,特意让学生配合家长,很快就找到了教室。 根据上一年级的人所说,家长会是那种学生在外面,老师和家长在教室里面讨论。 “你们收拾桌子了吗?” “没有” 美央:“收拾什么桌子啊?” “老师绝对会让家长翻书桌的……” “啊啊啊我没有收拾……” 对的,美央同学的桌子里只有大多数没及格的卷子和很久之前吃的零食袋。 陈一新耸肩:“我根本不需要收拾,我爸妈说让我开心就好” 钱非逸奸笑:“我给我妈看得都是加工后的东西” 周晋无所谓:“我给我妈留了纸条,让她别不要碰我东西,她就一定不会碰的。” …… 一看他们就是很有经验。 安和倒是没有特意收拾,因为她之前一贯表现得很好,只是这一次,她成绩下降自然会受到关注,尤其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学习态度学习压力方面。 安和探着头朝办公室里面看,老罗已经和她爸妈说了将近十分钟。 他们两个就弯着腰偷偷看,周晋在前,安和发现周晋姿势倒是挺标准,就是电视剧里常出现的跟踪人的那种特务的姿势。 周晋:“……您这是在夸人呢?” 安和虽紧张,但光天化日,也没有特别担心的,开口说道:“当然啦!” “您夸人可真有特色,我记得之前还夸过我是喇叭精呢?” 安和摆手,“这个可确实冤枉你了,你可是人如其名。” “怎么说?” “未看翡翠兰苕上,正掣鲸鱼碧海中。” “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安和挑眉了,“你不是挺博学多才吗?” 周晋摸鼻子,“过奖……过奖。”他对一些名人轶事以及表演时空,惊险游戏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对于古诗词实在是兴趣不大。 安和有些小小得意,不枉她之前被这位“大师“开导几番之后使劲地扎根古典文学和古代诗词,如今也算是小小的“报复“。 她清清嗓子,解释道:“这是杜甫的戏为六绝句,才力应难夸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周晋思索一番:“从字面意思上你似乎是在骂我。” “不是……我改了,我的意思就是说虽然你的才力应难以超越一些名人,你就像如掣取鲸鱼于碧海之中那样的雄健才力和阔大气魄。” 周晋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您这是夸人呢?” 周晋才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和,下了决定,感叹道:“这姑娘,现在说话都拐着弯了。” 他顺着安和的头发,说道:“小心掉头发,聪明绝顶知道吗?” 安和打他的手,十分不喜欢他老是摸她的头发。 周晋收回手,心里嘀咕着这姑娘脾气越来越大了,面上不说什么,陪她继续蹲着。 终于,老罗那办公室里突然有了声音,安和连忙直起身子。 因为老罗特意叮嘱,让她父母提前来下,在来个班会之前沟通下,尽量不要耽误后面的班级内部家长沟通班会,所以正式的班会其实还没有开始。 这天是陈雪枝和安建国一起来的,很显然她爸肯定又做了一些思想工作,导致安和完全从他们脸上看不出来别的情绪。 “妈,那个……” “我先和你们班主任聊聊,别担心哈。” 因为家长会坐在孩子的座位上,所以学生们暂时出去,一部分就在门口等待,另外一部分就去吃东西了。 “钱够不够?你先去吃点吧,等下我和你妈去找你。” 安和麻木地接过父母给的钱,此刻心里十分认同之前陈一新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会有家长会这种陋习呢?” 最重要的是,她是如此的倒霉,开家长会的这次恰好考差了。 安和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待。安杨班内的家长会方式更加苛刻,由学生和家长共同坐一个桌子,聆听班主任的教诲。 一想到那个场面,安和就替安杨感到牙疼。只不过,她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美央坐在她旁边,一直发抖:“我都能想到我妈看到我桌子里面的情况,肯定雷霆交加。完了。” “你不是提前知道家长会坐在座位上吗?” “啊?这个……”美央抓脑袋,吞吞吐吐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几天我就把试卷扔了,结果后来才发现有几张老师还没讲。后来打算把不及格的试卷都扔了,结果发现剩下的基本没多少了,而且都是我最擅长的英语。” “这太明显了,所以我就堆在哪里打算过几天再处理……谁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安和。 安和被她看得同样不好意思,事到如今,只能相互安慰:“难姐难妹了!” 美央抱住她哭。 期中考试终于过了,据说这次安和班上比三班整体成绩好些,所以暂时同意他们可以去操场运动一番。 周晋和陈一新他们几个早就离开了。 安和很想吐槽,怎么她考好的时候全班就没有三班考得好,反过来就能成立了呢? 安和也不想出去,买了点零食就和美央一起坐在教室门口吃。 老罗的演讲能力以及口才能力果然不容小觑,安和虽然在外面,听不到里面具体讲了什么内容,但看了一会儿坐在他们座位上的家长举手发言,看的安和心惊胆战,索性再也没看了。 她可实在担心,她妈猛然举手发言。 安建国和老罗单独谈话之后就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只剩下陈雪枝一个,让安和更加心惊胆战。 以前上课的时候,遇到别人举手发言,往往心里高兴自己不用回答了,可安和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别人的一个小小的举手动作牵肠挂肚…… 在度日如年之后,家长会终于开完了。 开完家长会之后情况是这样的: 钱非逸爸爸:“儿子回家,干的不错” 李美央妈妈:“你们老师可终于说完了,我都快困死了……” 安和投入羡慕的眼神。 陈雪枝出来: “刚才妈看你桌子那么乱就帮你收拾收拾了,下次饿了别吃方便面,我让你爸以后经常给你带点有营养的……你看这小脸都饿瘦了……老师说你这次主要是失误太多,没关系……” 安和:“……” 见老妈出来连忙老实低头的安和惊了,现在的家长都这么好吗? 然而不管怎样,这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冬天的步伐来的非常的快,安和穿上增厚的天蓝色的毛衣,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感叹道:“看到这个场景,突然感觉呼啸山庄挺有意境。” 周晋趴在桌子上,一点精神都没有。安和将书包放下,对他说:“老罗说这次根据期中考试的成绩安排位置。” 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周晋闭着眼睛回答:“……嗯。” “那……老罗应该会把我调走吧?”上次家长会,老罗曾经告诉她爸妈,为了更好的监督她,希望能够给她调到其他位置,换一种心情。 周晋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她,然后又懒洋洋地闭上:“……哦。” 安和想了想:“算了,换个位置也挺好,我想去中间学习,那样看的清楚,坐在这里有时候墙壁反光……” “我已经对老罗说了。”他突然说出的话,打断了安和的思路。 “……说什么了?” 周晋睁开眼,嘻嘻笑了,凑近;“别忘了,我有优先选择权。” 安和:“……哦。” 他翻白眼,十分傲娇的模样:“所以呢,这就是有一个好同桌的重要性。” “既然你这次失误了,没关系,我选你。”他看似很认真地说。 安和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下。 下一秒他就原形毕露。 “不过下次你可得考好啊,我下次……这是什么。” 安和将串珠小熊递给他,周晋有些嫌弃地拿过来,嘴角抽抽:“这怎么和我上次看的那个不一样啊?” 安和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翻着书:“都是一个地方买的,怎么会不一样。”然后她看周晋:“不要,那就给我。” 周晋眨眼,摇头:“不给。这可是你的黑历史,我得保存着。”他戳着那小熊的脸,啧啧道:“这可真是惊喜。” 安和哼了一声,不理他,嘴角却微微弯起。 她看周晋手上的串珠小熊,那是她重新下单,然后自己亲手做的。 而另外一条,她要留给自己。 第34章 临近12月的时候,宁静的A城即将到来一位新的朋友。 最近天气越发的阴晴不定,十分深刻而又完美的体现出了“纵你寻他千百度,他想几度就几度”的任性,安和早晨来的时候还穿的是厚毛衣,快中午的时候天气竟然又突然转晴。 第二节课间,最近老是下雨,也没有课间操,安和也没想起身,安和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厚厚的毛衣,默了。想着已经连续学习了三个课时,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便将刚才一直在整理的错题本放下,打算去接点水。 美央也没有什么事,就打算和她一起去。 冬天干燥,打水的人也多。 学校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大家精神都比较晚旺盛,再加上呆了一天的教室比较闷,所以大家都会出来嬉戏打闹。 而他们嬉戏打闹的地方就在过道里。 由于建筑设计原因,安和班上的学生想要上厕所就必须要从左边两个班的过道过去,而有一排男生就站在那里。 美央刚才一直在趴着,她最近似乎有些感冒,让安和和她分散点,小心被她感冒了,于是他们两个之间就相隔一个人的距离。 可是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过道栏杆处站了几个三班的男生,有一个男生突然把另一个男生推向美央,走在最外面的安和被一下子撞在了墙上,痛得眼泪立即就冒出来了。 这是有些男生常用的把戏,借机作为暧昧的手段,推完之后还在嬉笑起哄,丝毫不知道这样是如此的让人生厌。 “阿和,你怎么样?” 美央立即怒了:“推什么推,没长眼睛?” 旁边人都在起哄。 推人的那个男生被这样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就指着对她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眼瞎,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来制造眼瞎。” 那男生一怒,就要冲上来,他旁边的人阻止了他,纷纷劝道“别把事情闹大了……各让一步吧!” 安和原本手里拿着热水,被突然一推,水一下子洒在了手上,顿时红了一片。 她疼得注意力都没有办法集中了,恍惚之间见到冯知知,正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 自从上次找过安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安和了,此时猛然一见,倒是还有些意外。 但安和没想太多,她手上越来越疼了,勉强站起来,看了一眼那个男生。 这男生她知道,是三班的,校霸,长得挺帅,好像姓蒋,叫蒋其。 安和之所以知道蒋其是因为有个女生喜欢他,而有人给这个女生写了一封信,说是蒋其约她出去,那个女生信以为真,在那里等待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而且还被蒋其的狐朋狗友嘲笑,作为他魅力的象征。 而这件事情,是蒋其默许的。 后来这件事情便被传来,基本附近的人都知道。 蒋其估计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见安和手红了微微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去看看,却又拉不下脸来。 美央赶快将安和扶起来,想要看她的手。 安和只觉得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只有一个字:疼。 美央都快哭了:“阿和,你怎么样啊?” 就在这时,一阵豪爽的声音直接冲破安和此时呆闷闷的脑袋:“赶快去找点凉水啊,你他妈呆站着这里罚站啊?” 冯知知冲了出来,对着蒋其吼道。 第三节课,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讲课时热情激扬,这节课讲述的引力。 安和苦笑:“我倒是希望这节课是化学课,这样的话还能找点吸热的东西放上去,缓解一下疼痛。” 周晋看了她一眼,用布沾着冷水,轻轻地放在上面:“您还学会苦中作乐了啊。” 安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其实我是个觉得□□疼痛更加难忍的人。” 热情讲课的物理老师看了他们一眼。 周晋用手轻轻地碰了下,安和吸了一口气,周晋又重新倒了一下杯子里面的水,将布扣在她的手上,说:“先放一会儿吧,缓解一下。看起来只是表面烫伤了,幸亏你没有全接热水,不然的话你就得接受精神和□□双重折磨了。”他调笑。 安和看他模样,实在忍不住,劝说道:“你不必这样。”她刚说,就见物理老师又看了他们一眼。 周晋皮笑面不笑,冷哼一声:“手疼的厉害就别说话了。” 安和于是闭嘴。 周晋想着只是这样不行,便想着有没有其他可以降温的东西。 物理老师第三次看向了他们,这次没有把视线移开了。 “同学们,一眨眼高二上学期就快结束了,马上就要再次月考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用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这次考试……哎,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感想吗?” 明显没有感想,却有问题的周晋站起来:“老师,我想请个假……” 坐在诊所里,安和想起刚才物理老师一言难尽的表情,憋不住笑,结果一笑手一动,更疼了。 周晋见医生给她上药,瞪她:“老实点。” 安和点点头。 诊所的医生是为老爷爷,看起来很和蔼。拿着药递给他们:“一天两次,摸完了别碰水,两个星期应该就差不多了。” 周晋点点头:“谢谢您!” 安和不方便动手,周晋将厚厚的大衣一甩,站在她的面前给她穿上。安和觉得自己胖胖的,很像一个球。 看周晋板着脸,她故意惊呼:“好疼啊好疼啊,受不了了。” “安和同学,你能不能去找我哥,我想揍那个男生。”上次冯知知来“警告”她,周晋就是这样说的。 周晋站直身子比她高,低着眼看她一眼,似乎也是想起了上次他说的那句话“我马上去找你哥说。”他手里拿着弹弓,最近几天才买的,周晋这几天倒是一直在试验,不过现在已经能够打得很准了。 “同桌,您这次是故意以身犯险,就为了再次让我有机会说这句话?” 他只睁着一只眼睛,打檀弓,对准树上一个即将落下的黄色叶子,将全身的力气集于一处,仿佛对着某个人似的。 上次冯知知来找她意不在此,这次性质可不一样。 安和见周晋沉着脸,嘴角微微弯起:“哦。那,你是想帮我打他吗?” 周晋趁机摸她头,傲娇道:“谁要帮你?” 想着第四节课应该是没有办法上了,安和轻叹一声:“这次打水可亏大了,不仅受伤,还折了一节课。”因为马上就要第三次月考了,安和期中考试并没有考好,急需利用这次的考试来证明自己。 见周晋的神色,安和立即就能够猜到他想要说什么,做出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现在就是积极做好准备,胜不骄败不馁!”她打着哈哈,还要做出发誓的动作,结果一不小心动了烫伤的地方,疼得长“嘶”一声。 周晋见她被白布抱起来的手,拳头也不大:“你要是继续这样乱动,那就不是一节课的事情了,到时候考试的时候怎么写字?”因为安和正好是右手拿着杯子。 想要这里安和就有些烦,周晋凑过来,提议道:“不如到时候,我去和老罗说,你到时候看题目,说答案,然后我写。” 那药冰冰凉凉的,涂上去很有效,安和倒是也能够分些神。她得意到:“其实呢,你这个提议我曾经做过。”她继续说:“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一个叔叔,虽然比我大五六岁,但是从小胆子很小。我以前超级调皮的。”她突然不好意思地说:“经常不做作业,所以总是被老师说。那叔叔比我大,不过很温柔很心软的,所以他就经常帮我写,然后如果别人欺负他的话,我就去帮他。” 周晋挑眉,疑心自己听错了,随意地用弹弓看着树下的杂草:“你还帮他打架?”周晋一副“你在骗我吧?”的表情。 安和不服气,用左手打他:“以前我可是超级厉害的。” 周晋露出了明显不相信的表情,不过难得见安和这样夸赞别人,故意说道:“只可惜啊,他现在就算是长大也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也对。他后来好像就离开了,我当时还小,不知道。不过我小时候可真的很厉害的!”说道这点,安和便想起了之前她被烫伤的时候冯知知曾经站了出来,不过有些不敢相信,那样刁蛮泼辣的姑娘,竟然喜欢的是安杨那种的小孩子脾气。 第35章 第三次月考的时间定在12月,幸亏这天到来的时候安和的手好的差不多了。 安杨听说了这件事,气得差点跳起来,说是要去找蒋其算账。 安和拉住他:“你最近一段时间还是老实点吧!”安杨上次坦白之后,虽然主动的,但还是被他爸妈知道了,之后便受到严密的监管。安杨妈妈作为医生,一贯是十分细致的女人,用抽丝剥茧来形容都不为过。 自从知道安杨抽烟,她就开始抽丝剥茧,安杨在家里并不好过。 而在学校里,能够和“老罗”相齐名的老师也不容小嘘的,于是安杨也被约谈了。 这段时间,他倒是过得也不是很顺利,安和不想在这个时候还麻烦他。 不过说起来…… 安和突然想起来,安杨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没有继续抽烟了,她惊喜:“不错啊!说戒就戒,意志力很强大啊!” 安杨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周晋拿着弹弓,差点笑的把弹弓扔下。 安和于是便知道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凑近周晋,悄悄地问:“怎么了?” 安杨的意志力自然没有那么强大,不然的话,按照他老妈的说话,只要遗传百分之五十她的智商,再加上一点点自制力,安杨的成绩也不会那么差。 根据安杨妈妈经常和陈雪枝的聊天内容可知,安杨妈妈在上学的时候成绩也是独占鳌头的。 但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安杨在反侦察这一领域具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借着这个优点,他树立了人生理想,当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 而那一天,他又实在是忍不住,并且还让周晋和他一起。 周晋抱着胳膊,看他鬼鬼祟祟地拿出来东西:“感觉怎么样?” 安杨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人,这才放心,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要不试试?” 周晋推开:“不用了。”不过见他不点火,只叼着,周晋问道:“不点火你吸什么?” 安杨一副沧桑,像是吐一口烟雾,食指和中指很玩世不恭地微微固定着:“哥吸的是寂寞。” 周晋一脸“神经病”似的表情看向他,他虽然不赞成安杨的举动,却也不会干预别人的选择,甩起书包:“那你慢慢寂寞吧!我走了。” “哎先别走啊!”他拉住周晋,靠着墙壁做出了一个动作:“怎么样?这样酷吗?” 周晋见他一手向上顺着头发,嘴里叼着烟,另外一个弯着靠墙,很正经地说:“要是安和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说这是哭笑不得的酷。” 安杨一脸无语:“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说你同桌,我又不是不认识。” 周晋比了个“ok”的手势,走上前,上下看看他,安杨激动道:“我之前和几个哥们一起,他们叼烟的姿势特靓,就这样……”他做出了一个极其风骚的姿势。 周晋被恶心到了,不过倒是也明白安杨学这个的初衷。 安杨看着烟,尝试了几次,都没有那种感觉,愁眉苦脸,自暴自弃:“算了,不试了……算了,再试一次。” 果然小孩子心性。 就听到“噗嗤”一声,突然有人笑,安杨吓了一跳,手里的烟差点掉了。周晋顺着声音看去,从拐弯处出来一个人,正是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际的冯知知。 不过当时安杨和冯知知走得近,见是她,安杨松了一口气,率先出口:“卧槽,你怎么也在这里?” 冯知知一笑,没说话,走过来的时候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但安和身上从来不会有这么浓郁的味道。 周晋微微朝后退了点儿。 冯知知见他后退了半步,挑眉一笑,倒是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安杨的面前,抽出他手中的烟,看着他一笑,安杨看不出那笑得有没有讽刺,还是只是简单的一眼。 她没再说话,熟练地从安杨的手中抽出那支烟,纤长而又白嫩的手指,鲜红色的指甲,动作很熟练,随即就像是那烟已经点火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安杨站得近,似乎眼前真的有迷雾。 很熟练,也很妖娆。 真正的酷! 比他见过的所有的人做的都要好看! 冯知知似乎是看出来他崇拜的心情以及迷茫的眼神,一笑,这才开口说道:“你知道烟为什么会做成这样,而人却想抽烟吗?”她看着长长细细的烟,弹了一下,就像上面真的有烟灰似的。 猛然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白白净净,眼睫毛很长,笑起来有酒窝,他开口,而冯知知听到自己也顺着他张口的动作说出来:“吸烟,来自婴儿吸吮时候的本能反应,所以如果你抽烟,就说明你内心缺乏安全感。” 她猛然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楞的,见冯知知也是。她看着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安杨,突然忍不住了,笑了:“这是不是不像是我会说的话。” 安杨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复这位一贯在他面前强势,甚至威胁他的姑娘。 冯知知倒是也不介意,将烟扔给他,眼角处勾勒出一条微微上挑的线,像是一个小勾子似的。 安杨愣了,看她离去的背影,又看这手里的烟,默默不语。 周晋走过来,拽他:“走了。” 安杨盯着手里的烟,看了几眼,想起刚才的话打了个啰嗦,一扔:“这什么玩意?” 想想那场面,拿出烟叼着,别人说:“您又在想妈喝奶呢?” 多滑稽。 这么一想,倒是一点都不帅气。 他还被保护得太好,没远离过家人,不知道有些时刻,想念妈妈也很酷! 安和在周晋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当时冯知知是如何“教训”安杨的,尤其是他当时又怂又迷茫的眼神时,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周晋被她差点挤开,便两手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立正。 安和笑得勉强站直,心里却觉得奇怪,从周晋刚才的描述中安杨貌似和周知知关系并不是很好,毕竟连他之前偷偷抽烟都貌似不知道;再说从冯知知那段话看出,她可能更加倾向的是有安全感的男生,而安杨虽然性子很好,热情大方讲义气,但是和成熟,稳重这类词语看起来完全不沾边,不像是会喜欢他的样子啊! 不过想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准人家就喜欢这种类型呢?安和便不再多想。 安杨被他们笑的快要冒火,不过也顾及着面子,只好僵硬地转移着话题:“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小叔就要回来了。安杭……我记得他以前好像也在老家住过吧,阿和你应该认识吧?” 安和点点头,安杭他认识,之前在奶奶家就见过,是个很温柔很可爱的人。 这也算不算贴切的“他乡遇故知”了。 安和问道:“安杭什么时候回来啊?” 安杨看着她哼一声:“你应该喊小叔!” 安和捂嘴,之前喊习惯名字了,这下喊漏了。只好点点头,重新问道:“小杭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晋回答:“他说好像是一个星期之后吧?” 安和诧异抬头,万万没有想到周晋竟然也认识他,不过稍微深入想一下就明白了,安杭之后从老家转走,应该就是转到这里吧?既然周晋认识安杨,那么他认识安杭也就不奇怪了。 更何况,之前周晋的小名“いかる”鲸鱼的来源,正是这位小叔的赐名。 安杨倒是挺佩服他这位小叔的,虽说最开始是为了转移话题,但他孩子心性,很快便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我小叔,虽说只比我大五岁,但真的挺厉害。” 他长叹一声,似乎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一个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喊小叔,倒是略微有些喊不出口。 不过后来习惯了,但是也适应过来了。 安杭高中来到这里,当时安杨还在上小学,一个小屁孩,和周晋窜来窜去,经常翻山越水的找刺激,后来有一年暑假,他们两个被强制送到安杭旁边,不准出门,无奈之下,只能和这位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上一辈的老年人一起了。 周晋自小的时候就喜欢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安杨倒是挺喜欢看,但是常常会因为周晋莫名奇妙的举动受伤。 比如说有一次,周晋听说了附近有一只猫打招呼的时候尾巴会直直地竖起来,不过有时候又会弯下去,当时还比较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两人去围攻那只猫,想看看它的尾巴能不能一只竖着,就想要将尾巴吊起来。 周晋当时就和他趴在那小坡上观察猫,两人屁股翘的高高的,如果他们也有尾巴的话,那尾巴应该也是直直地竖立起来吧? 然而那是一只十分暴躁的猫……怎么说呢,那一阵子,安杨看绳子都感觉有些害怕。 相比之下,他小叔安杭是真的挺平和的,他倒是也挺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基本上都是从书里面看来的,周晋喜欢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破解之迷之类的书,都是当时向他学习的。 “我小叔呢,什么都挺好,就是有点怂。” 在介绍和夸赞了一番安杭之后,安杨倒是也很客观,直接说出了他的最大缺点。 安和黑线:“这样说自己的小叔真的好吗?” “你问晋哥。” 周晋一脸“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的表情。 安和突然想起一直以来忽略的一个问题:“你比他小?”要不然怎么会喊他为哥? 不过之前安和好像偶然间听说过他们两个人的出生年月,当时忘记了,刚才听他这样突然一喊才想起来。 不过她记得周晋的年龄似乎是比安杨要小。周晋见安杨愤愤,甚至不想再回首这番过往的时候,才笑得直不起腰,安和在安杨试图阻拦他的打闹声中,以及周晋的嘲笑声中拼凑出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这还确实和小叔安杭有关。 小叔安杭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其实从小身体不是很好,体现在外表上,就是很瘦很弱,不过看起来倒是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然后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在这位“读书人”的观念中,他也曾经有过想要大胆实践的想法。 那是他最后一次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实践想法做出行动。 因为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了。 第36章 安和诧异地问周晋:“发生了什么?” 安杨见拦不住周晋,索性就不拦了。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的兴趣,那就是互相说出对方小时候的糗事。 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晋打的赢他,但是他打不赢周晋罢了。 说起这个,安杨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那场架。 ……虽说不让打架,但没被发现就是没打! 既然拦不住,那就让周晋说吧,反正这个故事里丢人的又不止是他。 这么一想,他倒是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周晋那时候还小,邻居家养了挺多鸡,并且听说正在孵小鸡。 他对这倒是十分感兴趣,便问安杭小鸡怎么孵化来的? 安杭非常学术地解释了一番,周晋听的云里雾里,虽大致明白了,却还是要去看看,便和安杨一起去。 安杭想着虽说了解一些相关知识,但是具体的还没有实践过,所以他便主动请缨,想要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实地考察一番。 安杨不想去的,但他还是去了。 不想去是因为他从小其实挺怕那种脖子伸的长长的动物,去是因为这话说不出口。 那鸡窝倒是挺好找的,直接围成了一个家,周围有一大片空地,而且还有几棵树。 他们就躲在树后面运筹帷幄。 安杭最大,发布指令:“等下都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我先去了,然后阿晋你你等下先上。” 当时安杨长得比周晋高了那么一点,闻言很不服气:“我要先看小鸡!”他当时觉得小叔偏心。 安杭为难地看着他,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杨杨让阿晋先上吧,他胆子大点,不然的话……” 周晋当时睁着大眼睛,很珍重地点点头。 安杨却不服气了,撑着腰:“我比他胆子还大!他还应该喊我哥哥呢。”虽然他很少喊过。 周晋:“那你先走吧!你要是敢,以后我就一直喊你喊哥,要是不敢,你以后就要一直喊我!” “行!” 安杭见他们两个赌气,无奈摸摸他们的头,又扭头偷偷地趴在那里观察,指着他们看:“你们看,那只红色母鸡,就是我们这次要观察的对象。不过要小心点,这种时候因为刚孵化,它们这时候脾气很暴躁。” 安杨和周晋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是因为不同的原因瞪大的眼睛。 周晋目光炯炯,提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们可以等下摸一摸那些孵化的鸡蛋吗?”他很好奇。 安杨一抖,看那前方低头觅食的红色母鸡突然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颤动,勉强镇定:“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快去吧!”速战速决。 于是三人便行动了,安杭在前,其次是安杨,最后是周晋。 一过去,安杭有些恶心地看着面上的鸡窝,便挥手让他们两个后退,以防万一:“你们两个小心点,千万别……杨杨呢?” 在他后面仅仅只有一个周晋。 周晋睁大眼睛,指了指后面的空地:“他刚才跑了。” 安杭连忙向空地跑去,一看那里,安杨和一只红色母鸡狭路相逢。 周晋向过去,安杨想过来,立即被安杭阻止:“别动!千万别动!”动了之后刚孵化小鸡的母鸡会以为你想要攻击它。 安杭也不敢多动作,弯着腰,尽可能的做出没有杀气的模样,看着这快要被伸长脑袋的母鸡吓得腿软的安杨,安杭说道:“杨杨,你尽量朝我这么走,慢慢地挪过来。” 因安杨和战斗鸡一南一北,而安杭和周晋在东边,只要慢慢移动90度,便万事大吉了。 红色母鸡伸长了脖子,冲着安杨,甚至还叫了几声,做出跃跃欲飞的举动。 安杨本就怕这种东西,吓得一抖,平日里插科打诨的圆滑也没有了。 周晋眼尖,看见旁边有一块石头,偷偷捡起来握在手里。 安杨壮着胆子,听从小叔的话,偷偷地朝东边挪动;那战斗鸡倒是也颇有灵性,与他展开了周旋,朝着西边方向慢慢挪动,但脖子仍然拉长着。 安杭慢慢指导,让他千万小心别说话,安杨一步一步,与那战斗鸡快要画了一套太极拳。 终于,90度快要画完了,那鸡也到了西边的位置,安杨一直盯着那只战斗鸡,此时见自己到了安全地带,便慢慢地朝后挪,想要退到周晋和安杭身边。 然而就是在这一刹那,那只战斗鸡突然一跃而起,飞得挺高,起码已经到了当时已经正在上小学5年级的安杨的脖子上…… 安杭大呵一声,上前抱过安杨,周晋也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胡乱地将手里的石头砸去,那鸡毫不畏惧,甚至还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重新站起来…… 安和快被他们两个的描述笑死,见安杨气嘟嘟的模样,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胆小,又觉得昔日一起并肩作战的人突然成了别人的大哥哥保护神,这感觉一时之间难以言表。 安和回家的时候陈雪枝正在摘菜,见安和笑得挺开心,不由得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和弯着眼睛,将书包放下,蹲下帮她摘菜,边将刚才周晋讲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出来。 陈雪枝同样笑得直不起腰来:“是吗?杨杨那孩子看起来胆子挺大的。” 安和忍着笑:“实际上啊,他胆子可小了。”她比划了一点,形容安杨。 她看安和用手比划着,不由问道:“你手还疼吗?”说道这个她就来气,恨不得让那个害她女儿烫伤的小子打一顿。 只是终归是个成年人,顾虑太多,也不能欺负一个孩子。 所以只能让他们以自己的手段解决了。 安和看手,已经缓和了,她摇摇头:“没事啦。” 陈雪枝不放心,但见一眼,发现表面上看不出来,这才放心。安和又将话题引回了刚才,陈雪枝便不由得想到了以前,因为当时故事的发生地点也不是很远:“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就是你安婶子们另外一家,不过现在已经搬走了,听说出去发展生意,现在有钱得很。” 安和听得好奇,不过毕竟她不认识,便也没有多问,转而说起了安杭:“妈,你还记得安杭吗?” “这怎么可能不记得?”陈雪枝蹲着有些累,安和旁边有个小凳子,递给了她,然后又自己拿了一个凳子,听她继续说:“以前我和你爸出去打工,安杭不就是你杨奶奶家里住吗?安杨每年都回去几次,我当然也知道啊。” 杨奶奶就是安杨的亲奶奶,与安和的奶奶情同亲姐妹。 她剥着葱,感叹道:“听你奶奶说,小时候你很调皮,不是经常和安杭一起出去玩吗?我当时还担心他欺负你呢,后来一打听,那孩子倒是很老实。” 安和点头,突然从她的话语中窥视到了曾经她记忆中的自己,说话的和听话的都有些伤感,却也没有隔阂。不过安和还是想换个话题:“妈,我们第三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 陈雪枝正要洗菜,有莴笋,安和喜欢生吃,陈雪枝又洗了一个递给她。闻言惊喜:“怎么样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对于听到成绩太过于急切,她又调整了一下,缓和了一次语气问道:“成绩出来啦!” 安和点头,很骄傲,不过尽量克制住,接过莴笋:“是啊!成绩出来了,我这次考的不错!”她笑道。 陈雪枝高兴地摸安和头发:“乖女儿,表现不错!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终归是成绩出来了,安和松了一口气,成绩下降之后不仅仅面临的是自我剖析的痛苦,还有更加严厉的老师,以及对考试的恐慌,所幸安和考的还不错。 临近期末,天气变得越来越阴沉的,甚至有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屋上渗了水。 安和背着书包,走在还有些湿润的地上,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这次考试终于度过了。” 周晋笑他:“我还以为学霸是不会担心考试的啊!” 安和听着他的揶揄,倒是也没有生气,她走进一个房子墙壁旁,因为潮湿,那房子在不同湿度的影响下,加上本身绿色的痕迹,竟然有五六种不同深度的绿色。 安和凑近,看得倒是稀奇:“你看,这个好像一副风景画。” 印象中,好像真正肆意的风景画都是这样哦,只是随意地将颜料泼在画纸上,在胡乱动上几笔,便成了一副艺术画。 当然安和并不动艺术,所以这些都是她胡乱想的,不过看起来确实有些意思。 周晋走过来,看那痕迹,没那么多感想“你倒是想的挺艺术。” 安和不置可否:“不是吗?” 她这样说,周晋也不由地仔细看过去,半晌点点头:“仔细一看的话,你说的倒是挺有意思。” 看来果真是成绩出来之后轻松了很多,安和伸了懒腰,说道:“我得把这件事情记下来,以后要是考试的时候,就有素材了。” 周晋挑眉:“什么题目你会写到这个内容?” 安和很轻松地思考:“人与自然的美?大自然的奥秘?不行。这些好像听起来都不太靠谱……算了,没关系,即使不能写写作文也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写本自传,然后把这一幕写下来。” 周晋捧场地点点头,“好主意。起个名字吧?” “名字?” “自传的名字啊!你总不能叫安和自传吧?”周晋说完笑了出来,安和打他:“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 不过想个名字是认真的,然而安和对起名字这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每次作文写作的时候,名字是最让她为难的。 既然想不出来,她就很不讲道理:“我想不出来,你帮我想!” 周晋“哦”了一声,很吃惊,摆手:“算了,我可不会!” “你行的!” “我……”不行似乎有些难以下咽。周晋拽紧衣服想了想:“名字呢,我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好灵感,但是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名人起名字的故事。” 安和最喜欢他说故事了,闻言很开心地说道:“什么,什么故事啊?你快说啊?” 周晋挑眉看她一眼,倒是也没有兜圈子,手背在后面,姿态很轻松:“这个名字呢,他叫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你肯定听说过。”见安和点头,他继续说道:“他当时是起名字,可是自己想的很长时间都不满意,恰巧有一天,他一个朋友来找他。他走在街头——” 周晋突然指着街上,补充了一句:——就像是我们现在这样,走在街头。 “他突然灵光一闪,就开始看商店上的招牌,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名称,因为自己取的名字虽然有美感,但是不够自然,所以看别人写的,总会有些灵感。” 这话安和倒是挺赞同,于是她点点头,继续听周晋说下去:“于是他就在巴黎的大街上走来走去啊,而他的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直跟在他后面。终于,在找了差不多一天之后,他终于在一个裁缝店里面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名字——Marcus!” 安和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好办法:“真的吗?这办法挺好!” 周晋也瞪大眼睛,强忍着,见她真的信以为真,实在憋不住了:“哈哈,你还真的相信了。” 安和便知道了他又糊弄人,“哼”一声,但到底没多生气,客观评价:“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觉得这主意挺好的。” 周晋见她似乎还挺认真,好笑道,但也没有再泼凉水了,指着前面:“既然如此,小爷我就屈尊陪你去看看。” 第37章 两人在路上张望着,昨晚夜雨,空气很清新。安和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准备好了的姿态:“开始吧!” 周晋本来实际上没什么兴趣,然而看了几个店名之后,倒是开心起来:“你看看那个,这名不错,多直接,烧烤店!直接就是美,你可以写一本:安和自传,我得故事,我的青春,我团伙作案的那些年……” “哎哎等等,什么团伙作案?”安和原本听了前面几个只想吐槽,听了这个却一脑袋懵。 周晋露出了“你太年轻”的表情:“你瞧,卖点来了吧!有人追看了吧?” 这人前几天被她带着翻看《武林外传》,这几天还沉浸在里面呢! “我瞧啥呢我瞧!”安和难得听他继续说:“我起个这个名字,不是让警察叔叔找我?” “说的也是。那就……你看,那个。青春衣然,卖衣服的,多好,刚好贴合你的主题。” 安和瞅他:“名字倒是挺适合的,就是感觉有一股伤痛味。” “三昧真火!咱们从仙侠角度入手。” “我遇到妖精的那些年?——反正有你们的。” 有音乐声想起,是附近的一个奶茶店,声音袅袅传来,不算太大,只能听到一些音乐响声。 周晋凑近,嬉笑道:“还有我啊,看这多不好意思。” 安和见他恍若“娇羞”,实际上十分自得的笑容,不由的开口打击,比划了个手势:“放心,不会写太多的,就这么一点。” 米粒那么大点。 “哦!” “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路人甲,路人甲很坏,还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安和瞪大眼睛,手指着他:“你别狡辩,昨天上课的时候,你还吓唬我说老罗来了,我当时可正喝着水呢!” 证据确凿,周晋没法抵赖。 他想起了当时安和的囧样,笑得像个月季花似的,安和上去,企图将这朵月季花采摘几瓣。 奶茶店里面的声音就在这时候袅袅出来,清爽而又怀念似的声音更加清楚地传入安和的耳朵,那女声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唱道:“爱情最美的瞬间,莫过于无意识的相对一面;你感叹的轰轰烈烈的思念,不再仅是一场单恋热线。” 安和将要抓狂的动作就突然间停下。 轰轰烈烈,人们好像总是用它来形容青春,只是有时候,看着别人的青春,却觉得自己的青春淡如水。 然而仔细一想,轰轰烈烈,不就正如周晋所说的那样,是一场团伙的作案。 恣意长大,和那些朋友一起,对时间下手。她收回手,提了提书包,没在继续动手。示意周晋:“走了。” 周晋原本正准备躲,突然面前的人就收回的手,“哎……” 安和扭头,面对着他后退,挥手笑道:“走啦!” 之前安和在街上的时候看到那副姹紫嫣红的艺术图片的时候,还在感叹艺术的奇妙,可万万没有想到她很快就在别人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色彩。 安和这次上厕所就格外小心,没在从之前的过道上去,而是特意绕路,去楼下的厕所,结果刚准备出来,就发现隔壁男厕所出来一人,个子挺高,模样小帅,正吸气看着肘部。 旁边有人进来,安和朝一旁退了一下。 这次因为站的位置的原因,安和很清楚地看到他肘部附近有一个青块,就和她之前在看到的那副艺术图片一样。 而拥有这幅“自然山水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推人到她身上的蒋其。 安和黑线,怎么老是上厕所的时候遇到这人呢?连换个位置都不可以了。 正准备装作没有看见,可蒋其正好转身准备离去,看到来上厕所的安和。这么直面,安和觉得他面上是真的憔悴。 他见到安和,也没有嘲讽,也没有道歉,简直就是面无表情般的,就站在那里。安和对这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其他人都已经进去了,她也不想再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便准备进去。 “对不起。”安和突然听到有声音传来。 她迟疑地扭过头去,正准备看在场的另外一人,这时恰巧有人过来,蒋其便直接走了。 安和疑心自己听错,便进去上厕所,然后出来之后,又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冯知知。 她就站在那棵树下,静静地看着安和。 安和心想是否要和她打个招呼,但实际上她和冯知知也就见过一面,说不上熟识。且她潜意识里不想要和她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安和便准备离开。 不过到底还是她先动了,走过来,洗手。 “我让人警告了蒋其。”她一边洗手一边突然开口说道。 安和想这两人怎么都这毛病,她这下倒是想要装作听不到,但是冯知知这话明显是和她说的。无奈之下,她只好点头说道:“是吗?谢谢你啊!” 怪不得那蒋其突然和她道歉了。 冯知知走过来,安和很难形容她的眼神,就是那种很诧异很奇怪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她。安和站着没动,同样安静地接受她的注视。 然后她听到冯知知说:“你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不一样吗?安和奇怪。 她说:“我以为你会直接动手的。” 他已经指的是“蒋其”吧?安和想,不过她笑道:“我可不一定打得过他。” 她看着安和,静默,随即摇头:“他不是这样说的。”这一次,她自己解释了:“安杭,你知道吧?” 安杭? 安和一愣:“你认识我小叔吗?” “你小叔?”她挑眉,安和感觉她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莫名,似乎是诧异:“原来他还是你小叔啊。”她点头:“认识的,他还和我说过你呢。” “他说,你为他打过很多架。” 安和一愣,看着她。 2014这年第三场雪的时候,这座小城镇里新的客人终于来到。 容貌如雪,性情却温和,仿佛夏日饮冰。 正是那位马上就要大学毕业的,安杨的小叔,安杭。 房间里开着空调,安杨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大声歌唱: 2014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飘落在教学楼后的几张白卷 带走了最后一丝学渣的残念 2014年的第一场雪 是你我相聚在此天地的见证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大雁 在万籁俱寂的世界里歌唱 忘不了把你的试卷拿来抄的感觉 比做不出题那份茫然失措更暖一些 忘记了杯子里的空空荡荡 再一次把记忆和现实重合 是你的柔情挽住我的心房 是你的友情让我再次疯狂 是你的温柔体贴融化冰雪 是你的默默无语润物无声 每一年似乎都是这样,在皑皑白雪中离去,也在银装素裹中归来。 雪下的很大,厚棉衣上飘落着圣洁的白雪,仿佛洗去身上的污秽,披上纯白的外衣。 安和用笔捂住耳朵,只觉得这人实在是怨念深深,对安杭说:“小杭叔,你管下你的下一辈。” 安杭的脸比雪还白,笑的时候也是如雪般温柔:“杨杨,快点写作业吧。” 周晋点头,从作业里抽空说句话:“是啊,羊羊,你就别咩了。” 安和被这形容笑晕过去:小机灵鬼。 安杨愤愤:“作业呢作业呢,拿来。” 安和“咳”了一声,眼神故意地朝安杭看:“别这样,还有长辈在这里呢!” 安杭很有长辈威严地点头。 外面雪逐渐下的大了,他们几个人凑在安杭小屋子里,挺暖和,从几乎落地的窗户里可以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 因安杭暂时是住在安杨家的,靠得比较近,安杨和周晋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他俩就坐在沙发上聊天。 安和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雪,也是第一年来这里看雪,起了兴趣,玻璃很是清晰,并没有什么砂纸一样粗糙的感觉,却让人一直之间感到不适应。 安杭也很久回来一次,静静地回顾这许久没有见到的美景,半晌指着远处的河:“幸亏回来得早,还没有结冰!” 天南地北的河,似乎都是一样的,总是能够让人引起无限遐想:“阿和,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暑假还没有回来,只是偶然听安杨爸爸说起,才知道安和已经回到父母身边,只是对具体的时间并不清楚。 安和思索了一番,回答了自己来得时间,最后补充了一句:“我离开的时候还去看杨奶奶了,她身体挺好的。” 杨奶奶就是安杭的妈妈,与安和奶奶住在同一个地方,关系不错。 安杨笑,点头:“我知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问道:“你还记得之前的冬天吗?” 安和点头,记得的。 第38章 安和点头,记得的。 那时候经常几个小孩一起玩,堆雪人打雪仗这些其实他们很少玩,毕竟疯起来就很难控制住,打到人就不好了。再加上冬天冷,冻得手红,所以安和一向是并不喜欢冬天的时候出去玩的。 不过有一次,她还是出来了。忘记了当时是为什么出来,好像是去找什么人,安和爷爷奶奶当时好像有事,便让安和去,可想到安和年龄小,便让安杭带着她。 安杭当时已经在上初中了,算是大孩子了。 他们两个一起走,路上实在是累得慌,安和当时虽然说长得挺高,但毕竟年龄小,走了一会儿便没有力气了。 安杭无奈,就给她讲故事,讲了一路的故事。安和记得他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倘若情浓,则不可以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他一字一句的说,很清晰很清朗的声音,可安和当时完全听不懂,就问他什么意思。 安杭逗她说:“这是一种说法,煮雪品茗,喝了之后就可以变白,而且不那么高。” 安和小时候长得高,这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但总归让人担心,万一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就不好了。小时候傻得冒泡,也相信身高会热胀冷缩的说法。 想到这回事,安杭笑道:“虽然答应了你,当时一直还没有真正尝试过呢?” 安和睨他,也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不过她记忆力一样很好,自然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都怪你那么说。” 安杭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安和却没想那么多,走了挺长的路她本来就挺渴,便想着试一试,直接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现在想起来,当时傻透了,后来还被安杭嘲笑过。 不过说起来…… 安和扭头问他,直接说道:“小杭叔,你认识一个叫冯知知的女生吗?”他们两个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了,这个之前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关。 安和虽说年龄比他小,但打架起来动如疯兔,再加上个子高,力气大,一向占据优势;安杭虽然说岁数比她大上那么几岁,可是从小身体不好,个子说好听点叫温柔稳重,说不好听点就是软弱,所以他们一向是互相保护的。 既然需要保护他,再加上年龄差距不大,安和和他之间一向有话直接说的。 想想,战场上打架,万一说一句话委婉十八度,那不就耽误战情了吗? 冯知知? 安杭穿着雪白的软毛衣,看起来很纯真呆萌,闻言倒是没有隐瞒,思考道:“冯知知?知知?我认识啊!” 安和见他脸色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啊?” “倒是也没说特别认识……之前我高中的时候不是搬到这里来了吗,冯知知他们家好像就住在旁边。” 他从房子经常指过去:“就是那里。当时她奶奶和她两个人住在哪里。”他笑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当时她很听话,我们有时候做实验,就在两家之间,她还帮我们隐瞒呢!” 安和这下明白了,所谓做实验,就是例如去偷鸡看鸡蛋,最后被战斗鸡发现的这种实验,危险指数那可是挺高的。 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向后知后觉,回答完了才开口道:“你怎么认识她啊?知知家后来不是搬走了吗?” 安和眨眨眼,一时之间感觉很怪异,见安杭很温柔的眉目,便只模糊地说道:“没什么啊……就是她现在也是我们学校的,隔壁班,所以我了解一下情况。” “是吗?那可真巧。” 大致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几人便准备散去。安杨缠着周晋要作业,最后终于如愿以偿,此时正在飞快地写着最后一部分。 倒是也不在意,周晋让他下午将作业拿给他,便和安和离开了。 下来的时候遇到安杨爸妈,安和打了招呼,安杨妈妈挽留:“你们两个回去干嘛?就在我家吃啊!” 安杨爸爸也是个很可爱的人:“冬天嘛,人越多饭越好吃。” 周晋与安和婉拒,知晓安杭半年回来一次,肯定有话要说,再加上自己家饭也快好了,便又说了几句,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安和父母正对着安杭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笑盈盈的,安杭一只手搭在安杨爸爸的肩膀上。 他们的关系一贯很好,安和转过身,放心离去。 雪已经积得很厚了,踩上去的时候还有声音,安和很喜欢这种感觉,踩上去有回应,就很有安全感。 周晋见她专门走那些雪多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脚印,不由得挑眉:“你这样真可以算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了。” 安和:“?” 周晋故意逗他,蓝色的围巾上,他下巴朝着安和的脚印方向示意:“你把我前面的没有踩过的雪踩了,那我怎么办?我也很挑剔的。” 安和指着没有踩过的一小块:“走哪里不就行了?” “我也想像你那样踩。”他理直气壮地说:“踩别人踩过的路,我没有成就感。” 安和觉得这人有时候也挺不讲理的,不过她也有所了解,自然有方法应对。 因此安和镇定自若地点头,然后再次走到周晋的前面,占据了那块没有人走过的路。 不过她这次长了心眼,走上一步,用两只脚踩上一点大圈,中间是没有踩过的雪,然后也学周晋刚才那副模样:“这个圈够大了吧?踩上去绝对碰不到我的脚印。” “我试试。”他不相信,上去试试,结果故意踩到,一下子抖了起来,拉住安和:“哎!安和救我,我好像……触电了。” 安和冷笑:“没想到我画的这个圈还有孙猴子三打白骨精的时候给唐僧画的降魔圈的作用啊?” 他摆出“阿弥陀佛”的动作:“恭喜你,答对了!” 安和对他这时而喜欢逗人的爱好十分不想理,转身大步走开。 周晋跟上去,这下也不在意踩到脚印了:“安和同学?” 安和不理他。 周晋凑过来:“安和同学,你生气了?” “哦。” “……你刚才和你别人说那么长时间,现在和我说一会儿就生气了?”他愤愤。 安和无语,纠正他:“那是我小叔啊!” 周晋紧紧围巾,“哎”了一声,很伤感。 安和见这人又戏精上身了,手缩进衣服里:“走啦走啦。” 周晋见她窜得老远的身影,好笑道。 他有那么吓人吗? 大学寒假时间早,也没有硬性需要做成的作业,安杭在家里每天就只能看看电视,聊聊天,然后再学习一会儿,等待上学的人聚集到他家里一起学习,吐糟着学校里面发生的时候。 他倒是很喜欢听这些琐事,只感觉叽叽喳喳的,很有生命的活力。 而在一年四季之中,安和最不喜欢的就是春天和夏天,无他原因,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两者的天气实在是变幻莫测了。有时候早上穿着棉衣,中午的时候又热的受不了,因为这个原因,安和对自己生在春天颇为怨念。 只可惜,出生的时间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而喜好是可以调整的。所以相比之下。安和对于冬天和夏天抱有十分热爱的想法,毕竟他们两个从来不搞“他想几度就几度”那一套,直接让你体会到最深刻的冷和热。 这种直接而又单纯的方式,说实话,她很喜欢。 然而对于其他人,他们可能并不是这种想法。 陈一新哆嗦着,他个子挺高,但却出奇地怕冷,钱非逸一诊断,像是古代的江湖郎中的动作,抚了抚并不存在胡子:“依我看,你这是太虚了。三百年,九芝堂。治肾虚,不含糖。” 他大庭广众之下打起了广告,搞得陈一新怒吼。 安和假装听不懂他们的话。 因为他们仍然坐在窗户旁边,所以安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雪花飘落地场景,她拽周晋的衣服:“你看那枝头上的雪啊!” 那雪倒是挺有趣,一个细细的枝头,四周正散落着鹅毛大雪,而看似轻盈的雪竟然如此巧合的聚集在细小枝头上,甚至将它压的低下了头。 安和最嫉妒周晋的就是这人生了副好皮肤,几乎一年四季都很白,此时他正在抱着一个杯子样的东西,带着厚厚的手套,很不给面子地摇头:“别看外面,看多了容易生病。” “……?”安和觉得周晋仿佛是在逗她,见他很没有兴趣的回复这一句,眼神一转,开口道:“哦?是吗?看多了容易生病。” “你说的对极了。” 安和看着她的长睫毛,凑近,默了几秒,然后十分可怜兮兮地说:“同桌,我刚才感冒了,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捂捂。” 周晋也凑近,这样和安和几乎脸对脸了,然后安和听到他顿了片刻,似乎也在看她的脸,然后微微一笑,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话:“不行。” “为什么?”她生气。 “因为你会把我的杯子也传染感冒。” …… 嘁,谁想要啊! 还说这种话! 第39章 “按头小分队呢,按头小分队呢?” 安和刚刚打算晾一下同桌,扭过头来,就发现美央面容略微“猥琐(?)”的看着他们,貌似十分小声地嘀咕:“快把他们两个按下去。” 安和不由得咳了一声:“声音小点密谋,谢谢。” “哦哦对不起。”她也道歉,“下次一定小声点。” 还有下一次? 安和无语,问她:“你在说什么呢?” 美央露出了“你都知道了还问我”的神情,指头勾勾,让安和过去。安和过去,就听到她十分八卦地说:“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你和周晋……”她两手对着,大拇指对着勾了勾,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安和黑线,半晌给了这姑娘一顿群魔乱舞,这招是和周晋学的,他老是喜欢揉安和头发,害得她最近老是要带梳子。 而很显然,美央之所以与安和成为好朋友,在这点上也十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安和□□她的时候她完全没动,只露出了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然后维持着略微乱糟糟的头发,呆呆地问:“你干嘛?” “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消灭掉。”安和解释:“我刚才是想要他那个杯子。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里面好像装了点化学物质,只加点水就一直放热。” 安和有些悲催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刚接水的时候总是太热,害得她不敢去碰,还没过多久,水就凉了。 再加上学校为了培养“抗冻吃苦”精神,并不允许他们带暖手宝热水袋之类的东西,尤其是不能上课用,就算能偷偷用,可是时间也相对较短,哪里像周晋那个,发热时间可长了。 安和羡慕极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美央靠近:“我上次在学校后面看到你同桌打架了。” 打架? 安和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她其实还从来没有见过周晋打架。 作为好朋友,美央从不失望,她主动解释道:“好像就是一周之前吧,那时候还没有下雪,学校后面的公园,哪里人挺少。我原本准备去那里上厕所,谁知道模模糊糊竟然看到两个人,我定睛一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手势,眼神给威严,指着前面:“那不是你同桌吗?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提起裤子就藏了起来。” 安和对她这种奇形怪状,引人遐想的描述很无语,但奈何想听下去,于是搭腔。 美央听到有人搭腔就说得更加兴奋了:“距离远,但我凭借我良好的视力一眼就看出了你同桌,一圈就把另外一个男生打倒在地,动作流利,那叫一个帅啊!那男生一下子杵在地上,起也起不来啊,那叫一个惨啊!” 一圈打倒?安和很怀疑。 “……也许可能没这么夸张吧?”她眼神四处瞄:“但真的揍了那个男生。” “那你看到在的被揍的男生是谁了吗?” “……啊,那个,被揍的男生啊。”美央的眼神四处游离之后回来了,然后很遗憾地指着眼睛,摇摇头:“没有,你知道的,太远了,而且有东西挡着……哎,这可真是遗憾啊!” “……哦!” 美央的面部表情在露出片刻遗憾的意味之后,很快能够转悲为喜:“不过没关系,他打人啊,你就用这个要挟他,让他干什么都行啊。”她又露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最后补充道:“另外别忘记了,到时候把他的杯子给我保保暖——” 周晋,安杨,安和三人一起走在路上。 回家的时候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虽然挺小,但安和觉得这个情况应该打个雨伞,毕竟雪下落在身上的话融化后很容易把衣服淋湿。 安杨指着安和的小伞:“就这点儿我们仨?你把我们两个想的也太弱了吧?” 安和看他:“你们两个都不带雨伞吗?” 周晋将衣服朝头上一套,回答道:“你知道为什么你需要雨伞,而我们不需要吗?一个男人,怎么能因为点点雪就被压倒了呢?” 安和看着头上的衣服,黑线,恐怕只是因为懒吧?不理他们,她将雨伞打开。 身体可是自己的,连自己都不爱惜,谁还会珍视呢? ——周晋躲进伞下。 ——安杨躲进伞下。 安和:“……”看着一左一右蜷缩着身子躲进伞下的两人,安和无语:“你们不是说自己是男人吗?”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需要关怀了?”安杨又挤了挤,十分鄙夷她的这种态度,一边厚颜无耻地说道:“再过来点,我有点冷。” 关怀着他们两个的安和点点头:“男人自然是需要关怀的,但是敢公然在学校里面打架的男人应该不会这么脆弱吧,你们觉得呢?” 安和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 一左一右顿时呆住。 安和心里偷偷笑,面上却装作完全不知道的迷茫的模样看着他们两个:“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安杨苦着脸,正准备说话,周晋抢下话头:“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打呢?” 应不应该打?应该说的是被揍的那人吧? 安和摇摇头,胡乱猜测:“不管怎么样,打人自然是不好的!” 周晋点点头,状若深思样的“哦”了一声,眼神制止了有话说的安杨,然后继续对安和说:“对。我们打人是不对。”他很上道地接过雨伞,一副“小的为您服务”的神情,嬉笑道:“所以安妹您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俩一定竭尽全力。” 安杨脸憋出便秘色,正想要开口,周晋再次用眼神制止他。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毕竟最近有点冷嘛,什么都不想做。” 周晋立即福至心灵,将背包里面自制的化学放热器杯子递给她:“那你用我的吧?这个反正我也用不着。” 美央拿过这个自制的化学放热器杯子的时候兴趣十足,一上手果然很暖和,且一上午几乎都很暖和。她翻来覆去地看:“这里面都装的什么啊?” 安和只听了周晋说了一遍,只能说个大概:“好像是什么放热的物质,生石灰之类的,不过他爸爸好像认识相关的器材店,杯子里面装着保温装置,夏天的时候再放些吸热的物质就很凉快了。” 美央看着杯子感叹:“好想法,又省钱,持续时间还长,我喜欢。” 安和见她喜欢,也就很大方地让她把玩。又说了几句话,安和装作很无意地说起来,问道:“说真的,美央,你上次周晋和安杨在打谁啊?”她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好奇,毕竟很少见到他们两个打架。” 美央露出狡黠的笑,将杯子放下,感叹了一声,卖着关子,等安和又一次催促她的时候她才说:“其实我骗你的,被打的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次那个蒋其。” 果然如此。 看来她果然没有想错。 那既然这样,安和收回“无论什么时候打架都是不对的”这句话。 周晋是为了替她出头,她还反过来用这个要挟他。安和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安杨追上周晋,他是个直肠子,有话就直说:“晋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安和,我们两个打的是那个王八蛋蒋其。孙子胆子挺大,把人家烫伤,还在背后编排人,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安杨的意思是让安和知道这人有多贱,以后离他远点。 周晋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那么冲动。他把书包一甩,解释道:“你让她知道了也没用,打架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再说了,我感觉这事会有意外惊喜的。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安和妈妈做的小炸丸子吗?没准就是这个。” 安和妈妈心灵手巧,最擅长做各种各样的美食,他们两个羡慕得很,最近做的小炸丸子不知道什么材料,微微有点辣,但是却十分有嚼劲,尤其是在这冬天。 安和前几日跟着妈妈学会了,可是她不是经常做,就偶尔几次做。 只可惜两人虽然脸皮不算太薄,可这种丸子做起来比较麻烦,也不好多吃。 安杨长大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面传来安和的声音。 他们两个刚才在这个地方等着安和呢。 见安和已经跟上来,周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赶快去吧,早上人多,还要去买饭呢。” 安杨假装没有看到安和书包里鼓鼓的东西,也叹着气点头:“是啊,早点摊里抢位置啊,又不好吃,可没办法啊。” 安和听到他们两个的哀怨口,已经完全抵挡不住的眼神,好笑道。从背包里取出东西来,一大包,递给他们两个,也不提之前的事情:“我昨晚特意给你们两个做的,快点吃吧!” 安杨记得周晋刚才所说的话,完全没有暴露之前的事情,两手抱着包裹,“哇”了一声,很浮夸很浮夸:“安妹,这都是给我们的吗?你对我们也太好了吧!” 周晋对于这位同伙的演技不予评价。 安和好笑道,点头,同样应和着:“肯定啊!你们两个不吃早饭怎么行呢?万一以后要是有需要见义勇为什么事情的时候,没有力气可怎么办?” 周晋眼睛一亮,知道了她这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一手揽一个:“荣幸之至啊!” 当然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也没闲着,这人也有吃货的天赋。 第40章 安和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而冬季那直接而又鲜明的冷让人没有精力顾及其他,只专心地与寒冷抗争。 于是不知不觉,竟然也半年多了,这学期马上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那天刚下完大雪,刚考完试,路上行人可多了。安和小心翼翼地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然后又看向脚下,提防着滑倒。 就她刚走的这五分钟,已经看到不下于三个人滑倒在地了。 摔个狗啃泥,安和着实觉得这样有点丢人和尴尬。 而与她完全不同,安杨和周晋十分喜欢这路上积雪的样子,两人在路上窜来窜去,来去自如。 安和低头看看自己的靴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他们刚出校门没有多远,就发现安杭竟然出现在校门口,与周晋几乎都带着帽子不同,安杭老老实实地打着雨伞,眼带笑意,语气温柔:“小心点,我带你们去。” 安杭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安杨以及安和的一家为他开的欢迎宴,周晋一家也在,所以特意来给他们带路。 安和点头,叫了正在嬉闹且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两人,一起走。 安杨不想去,一问他才十分烦恼地说:“刚考完试,现在去那里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吗?”可是这是他小叔的欢迎宴,安杨自然是不能不去的,所以他说这话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晋知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去的时候帮他说下话,便直接上手拽过去,用行动示意他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去吧,这可都是因为小叔您啊!”解决了心头大事,安杨也放心了些,嘻嘻哈哈。 他嗓门大,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已经注视了过来。安和只想封住他的大嗓门,脸皮有些发红地朝周围随意一看,却突然顿住。 站在校园门口,冯知知拿着包,她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扎着耳钉,穿着很韩潮的衣服,正在叽叽喳喳地冲着冯知知说着话。 冯知知面无表情,看着他们这边。 安和一愣,看向了似无所觉的安杭。 安杭见面前两人还在纠缠,终于无奈,索性不理他们:“阿和,我们先走吧。” “啊?我们……”安和朝着冯知知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她点点头:“那我们先走吧。” 这次的欢迎宴距离家不远,中间家长就这次考试的情况了解,周晋果然记着兄弟情意,帮安杨挡了几句话。 对此,安杨十分感激,泪汪汪。 中国人就惯常在桌子上聊天说正事,又喜欢在日常相处中谈吃喝,他们又问了安杭接下来的安排。因为他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 安杭一向都挺稳重的,很条理清晰地说明了自己本科毕业之后的安排,应该可以保研成功。 家长又一次祝贺,然后让几个小辈向安杭学习。 安和点点头,毕竟安杭一直以来成绩都很好,所以她其实也很佩服,眼神无意识地看向安杭。他也正巧看过来,安和一愣。 他还是笑着在,只是那笑容很勉强。 后来安和才知道安杭其实非常不喜欢他现在的专业——临床医学,他当初之所以选这个的原因是因为安杨的妈妈正是从事这个,而医生相对来说,收入和福利也比较好。 再加上安杭性格稳重温柔,从事这个工作应该很好。 他一贯温柔,温柔似水,所以可以“随波逐流”,顺其自然。 只可惜,从事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的痛苦,无人可知。 当然,这些都是安和后来才知道的,所以她当时对这只是心里一噔,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大吉大利的新年。 新年里,是不能愁眉苦脸和说不好的话的。 安和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身上的衣服——陈雪枝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一定要让她穿这件红色的羽绒服。安和本来不想穿,可是一句“小姑娘得有点朝气。” 于是安和就带着“朝气”出来了。 大年初一,安和去拜年,先是去安杨家里,然后又去周晋家里。 路上散落着红色的鞭炮,看起来倒是想走红毯一样,安杨也跟着他们在,大声地喊了一声“晋哥!” 梁阿姨率先出来,互相祝福之后很欣喜地让他们进去,之后才是周晋和她父亲出来,又再次祝福。 周晋穿着的是深蓝色直筒加绒加厚裤子,上面穿着毛茸茸的外套,里面雪白雪白的绒毛,衬得他的脸更加的白了。 安和看了,更加沉默了。 大人们都进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个。 安和默,看了他们两人:“……想笑就笑吧。不用憋成这样。” 安杨登时就笑出声,他刚才在看到安和这圆滚滚的模样就出言讽刺,安和早就愤愤瞪他都不管用,现在都快被他笑得麻木了。 至于周晋,安和想周晋应该是试图憋了一下,因为安和很明显地看到她说完的时候周晋抿了抿嘴,可安杨大声地笑让他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阿和啊,你这样也太红红火火了吧!”一身红色的安和撑得起这句话。 “哦?”二声扬起。 “额……其实……还可以。”周晋试图安慰,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安和懒得看他们,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大年初一不能生气,千万别生气,不再理他们便走了。 拜完年又吃完饭之后,突然下起了雪。 安和听着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大人们还在吃着饭,互相恭维着祝贺着,喝酒吃饭,感觉到有一点的吵闹,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场景。 此时静静地望着从天上落下的雪,脑袋仿佛也能够放空,思绪跟着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的雪花,甚至感到了一阵炫目。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周晋,因为他站在台阶上,安和仰望她,有雪花飘飘扬扬地掉落在她的脸上,不知怎么,竟然有一丝毛绒绒的感觉。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然而站了一会儿,因安和仰着脖子,再加上纷纷扬扬的小雪不时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终归是有些冷。于是安和受不住了,先开口:“你怎么吃这么快?” 周晋像是没缓过神一样,听到她这句话,才笑道:“你不是吃得更快吗?” “我刚才还在家吃零食了呢?”安和笑道。 “哦。”他看安和的肚子:“那你倒是吃的还挺多的。” 哪个女生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吃得多呢,安和愤愤,准备走到檐下,结果路太滑,她差点摔倒。 周晋扶她。 安和勉强站好,看着自己红红的棉袄,心情不好极了。这下好了,吃这么多,还穿着这个红红的衣服,看起来好像一个包子。 “……我这样真的很胖吗?” “……真的很胖。” 安和瞪他:“你应该实话实说的。” “我就实话实说了啊。”他很无辜。 “哦。那你真诚实。” 周晋嘻嘻哈哈,弯着腰,和她平视:“我的意思是这个衣服。”他拽了拽安和的衣服,“这个衣服看起来很胖。你这么瘦根本就撑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批评安和这件衣服实在是不配她,为什么还要穿呢? 安和“噗嗤”一下笑了,知晓周晋这是在安慰她,只可惜安慰的太低级了。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身望着雪。 未若柳絮因风起。 安和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啊,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一个个被精心雕刻成如此奇妙的模样,仿佛真的是在验证大自然的每一瞬间都是美丽的。 安和想,要是这世界真的有所谓造物主的存在,那么它一定是温柔而又有创意的吧?因为如果是她,安和想,雪花的形状估计就是一个圆点或者是小碎花的模样了。 那样就缺乏新意了吧! 要是是这个人呢? 安和想,要是周晋创造雪花的话,他一定会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吧。 过年这几天实在是太容易长胖了,安和一直以来就有些强烈的体会。 不说各种食物的吸引,就说家家户户门前贴着的红色对联以及代表喜庆的衣服,看上去就有一种膨胀的视觉感。 既然如此,安和想,不如去他妈的做点美食,自己把自己喂胖,不比别人把自己看胖划算? 基于这种观点,安和最近就在陈雪枝的指导下,做好美食学习。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侯足时他自美。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 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一首《猪肉颂》,明明是与今天的鱼肉“素不相识”,却同样能够让人感受到美食的魅力。 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安和想,她是十分赞同的。 安杨在旁边看着眼馋:“这是什么鱼啊?”左望望右看看寻找最佳视角。 周晋是个吃货自然不比多说。 安和给了他们两个一个白眼,不知道这两人大过年的不如走亲访友,待在这里干什么。不过说起来都怪安杨,非要来看,带上周晋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安杭和安杨父母都出去走亲戚了,所以安杨今天得在她家吃饭。 对此,安和觉得有个饭桶哥哥,挺心累, 周晋趴在桌子上,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刀下雨,几乎发光般地问道:“这是黄鱼?” 两个吃货。 安和点头,手里动作不停,有条不紊地切着片,再放入淀粉解释道:“没错,可以用来做三丝敲鱼。” 据说温州某古刹有一位老方丈,孤身一人上路取经,不幸途中遇上大风浪,老方丈葬身鱼腹。留在寺中的小和尚获知噩耗,悲痛万分,便带上念经的木鱼,到师父遇难的地方念经超度。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发现海面上浮起了许多金光闪闪的黄鱼。 小和尚看着看着,猛然想起师父走时穿的那件黄色袈裟,心想肯定是这些鱼吃了师父的□□才显出黄色。 于是,小和尚怒火中烧,立即把这些黄鱼捞起来,剥去皮、净内脏、剔了骨、剁成块,然后放在木鱼上狠狠地敲起来,把鱼肉敲成一片片薄饼状的鱼片,然后将这些鱼片放在船上晒干。 船翁吃饭时,拣了船上鱼片切丝熬汤,没想到味道异常鲜美,这就是三丝敲鱼这道菜的来历。 安杨对他们这种做道菜还要讲究来历的做法很无语,就他看来,不管这东西怎么来的,知道它是去哪儿——用来吃,这不就行了吗? 不过听起来倒是挺有趣,他想要伸手去拿,安和用小木槌打他。 “哈哈幸亏我闪得快,不就是一块鱼吗?”他无所谓道,不过想起之前安和曾经说过的话:“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 “是啊,所以我只是做鱼,这就是你们还在这里的原因。” “试菜?”周晋和安杨脸色发白说道。 第41章 安和见他们两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道:“之前你们不是一直想吃我做的菜吗?” 吃得最多的周晋试图解释道:“当时吃的多是因为……算了,你做吧,我们等着吃。”他露出舍生取义的表情。 安和无语,伸手,示意他们将身后的香菇丝、熟鸡脯丝、熟火腿丝拿来,等下需要用。 “接下来就是将鱼片放在洒了淀粉的砧板上,用小木槌敲击吧。”周晋猜测。 安和点头, “然后把将敲好的鱼片放在清水锅中煮熟,切成条,再加调料放进去就好。” 安和继续说。 周晋遇到喜欢的东西都想要尝试一番,更不要说是美食这种成果摆在眼前的工作了,跃跃欲试:“我来帮你敲!” 安和想着自己力气小,周晋如果敲的话可能会更加均匀和有劲道,便同意了。 安杨在旁边叹了一口气,无聊地看着他们,去客厅拿了一个苹果,吃着:“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干,那就在这里坐着,对你们发送精神上的鼓励电波吧。”他弯了其他手指,只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施法动作,然后朝前一指。 做美食是一件很陶冶情操的事情,安和一直这么觉得,在她眼里,这比琴棋书画都要生动。 充满烟火气的,热爱生活的,这种爱好,这种人,能够让她想到的是老家的山水田园。 周晋一边敲鱼,一边对着那鱼苦苦思索。安和原本正在准备切菜,见他盯着快要盯出花了,用葱打他:”你在看花呢?” “这还真是朵花,你看。”他招呼两人过来看,安杨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下来,好奇张望:”什么花?” 黄鱼,又名黄花鱼,因为鱼头中有两颗坚硬的石头,又叫”石首鱼“。 周晋从鱼头里扣出这两块石头,挑眉拿给他们看:”你看这两块石头想不想一朵花。” 安和被那粗暴且蛮横的动作恶心地想吐,用手捂住胸口。 不过仔细一看,那两块小石头确实很奇妙地像朵”石花“。 安杨用手去戳:”我去,真的哎!这鱼是不是喝污水长大的,所以才长了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无聊啊?”安和无语地说。 ”安妹你这样说就没有道理的。”安杨找到了话题:”这奇形怪状的鱼,万一给我们吃坏了呢,万一吃了痴呆了呢?我们这么聪明的大脑,可得好好保护。” 安和:…… 三个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的人,在这里猜测琢磨着。 安和倒是也算从小接触过厨房,但是对于鱼肉等事了解比较少,她主要是以素菜练手;就算有机会,处理鱼肉的事情也不会轮到她,所以她自然不知道这个。 周晋和安杨那就更不用多说了,一直遵守”君子远庖厨“的宗旨,虽说在美食品尝上有所了解,但是对于原材料长什么样子,这种事情就一知半解了。 安和虽然也被猛然发现这个”石花“感到有点恶心,但她也想知道这东西从那里来的。 周晋将鱼翻来覆去地看,猜测道:”我猜这鱼得道成仙了,那是内丹。” 安和无语,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安杨再一次表达他的观点:”唯物主义,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他拿起那“石花”,瞪大眼睛,将它举到眼睛一般高:”我猜这就是因为水污染,瞧瞧,这都饿得面黄肌瘦了。” 这下不等安和吐槽,周晋先开口:”行了吧你。这是黄花鱼!” “对啊,你想想,一般的鱼谁愿意自己长的这么不健康。这不是典型的想让别人发现和批判吗?” 地主家安大傻坚持认为自己的说法是对的,并始终从人类的角度看问题。 周晋将鱼扔回案板上,争论道:”按你这么说那应该一池都是黄鱼咯?” “那也不一定,有些鱼人家抵抗力就是好。” “虽然我是随意一说,并不相信有什么鱼仙,但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我这可是从实际出发……” 安和黑线,这两人竟然因为这种小事就争论起来,看起来果真是十分无聊了。 安杨拿出手机,也不争论了:“有事情问百度。” 周晋拿着小木小木槌槌有规律地敲击着手掌,不相信地看着安杨:“查吧。” “查就查。” 安和叹了口气,从周晋的手里拿回小木槌。事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就为了不想帮忙。 搜索一下并不是那么难,很快安杨就搜索出了结果,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清咳一声,得意地看着靠在对面的周晋:“黄鱼,又名黄花鱼、石首鱼,本是黄河流域的固有鱼种,后随着商业往来被带到长江等地。根据报告,世界上本没有所谓的黄鱼,在黄河里游多了,便成了黄鱼。由于黄河地区泥土淤积,许多鱼不得不啃泥为生,久而久之,成为了黄鱼。” 安和不可思议道:“是这样的?” 安杨挡住手:“这还有假?”继续念到:“据说黄河地区古老的黄鱼里面的石头更大,皮肤更黄,这都是古老品种。可是被引进到其他其他,尤其是长江,珠江,渤海等地区之后,水质越来越好,现在鱼里面的石头就越来越小,黄鱼也没有那么黄了。”他哀叹一声:“所以我们现在很少能够吃到这么纯正的黄鱼了?” 安和瞪大眼睛,这一瞬间突然怀疑自己的智商,当然,还有在座的:“那这鱼……不会吧?” 周晋翻白眼,明显不信:“你听他胡说。” “我可没有。” 周晋交叉着胳膊:“按照你说的,纯正的黄鱼是不是就是黄土味的?” 安杨尬笑:“谁知道呢?我再看看。”说完他立即又准备看手机。 周晋早就觉得古怪,一个箭步上去将手机拿过来,一看,挑眉:“这就是你说的黄鱼的做法。” 手机上面倒也是写着黄鱼,只是停在疗效那一栏,并没有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十分简明的写了黄鱼的疗效: 黄鱼、用于病后、产后体虚,乳汁不足,肾虚腰痛,水肿,视物昏花,头痛,胃痛等。 …… 安和原本被他俩的操作恶心的捂住胸口的手一顿,莫名地放下了,总觉得她这个动作配上这个说明有些…… 安和一怒:“你们两个无不无聊!” 周晋这才找好信息,然后重新递给安杨:“重新念!” 安杨原本想胡诌一下,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了,有些尴尬地笑了,重新拿起手机:“哈哈开个玩笑……那我这次真的念了啊。这石头其实是鱼类听觉系统的一部分,虽然鱼年龄不断增大,骨头钙化,就会形成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 “另外……这是一种能够在水中发出喋喋不休的叫声的鱼,而且夜间能够放光,他们发出的叫声能够刺激鱼群达到亢奋状态,促进其交……交流。” 安和挑眉,最终问道:“所以你们两个的争论结果呢?” 周晋抢先回答:“所以说这个鱼可能有点老。” 安杨点头:“当然了,是有点老,但是还是能吃的……” 争论半天,就为了证明一条鱼能吃,安和不知道应该从那里开始吐槽。 安和打算自力更生,叹口气:“算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做应该可以的。” 周晋试图挽救一下:“其实我还可以洗菜。” 安和跟着说:“我……应该也可以吧?” 安和看到自己已经洗好摆好切好的菜,很客气地说:“……算了不用了。我害怕你们等下又争论这菜长得不符合审美。” 白菜叶一点也不字如其人——不白,虚伪得太狠。 蒜头肚子太鼓,还带着骂人的意味。 香菇里面太白,一看就是脂肪过盛。 两人一噎,然后刺溜跑了。 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吃。 “既然没能帮到你,那么在品味这一块等下我一定加油!” 安和嘴角不由得一抽,无奈了。 虽说是过年,可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好,满地的红逐渐消失,见着一个个不甚熟悉的亲戚,确实感到有些无聊。 闲暇的时候安和突然想起期末考试的时候看到冯知知的场景,以及她曾经说过的那段莫名的话。 这日是个好天气,三人一起在周晋家里打游戏。安和原本并不是很喜欢打游戏,但奈何实在没有其他乐趣,再加上两人盛情邀请,便参与了。 这是2014年的正月。 那款称为“不是一个人的王者,而是团队的荣耀”的游戏还没有出现,所以这两个人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概念,打游戏的时候丝毫不留情。 尤其是安杨,激动得脸都红了,在安和又一次失败的时候,还拉着她,祈求再来一局。 安和板着脸,不肯再让自己的尊严受辱。 周晋似笑非笑:“你让她同意和你一局,你怎么就不同意和我开一局?” 欺软怕硬。 嘁,这两个人。连环虐倒是挺在行。 安和把鼠标一丢,自暴自弃:“这个游戏果然不适合我。” “别那么伤心。” “你可以打人机。” 哦,好主意。 “小叔呢?” 周晋睨她:“你还想让他和我打?” “打不赢的。”安杨头也不回补充。 “不是,我主要是有点好奇。”安和提着凳子去他两中间坐着,小声说。 安和将之前冯知知的事情一说,尤其是之前她的谈话:“你们觉得奇怪吗?” 事实证明,和打游戏的男生说这话根本没有用,他们两个随意一答:“嗯。” “好不好奇?” “嗯。” 安和翻了白眼,不再打扰他们,正巧有点口渴,便出去。 第42章 这日很清闲,周晋妈妈梁阿姨本来是在收拾东西,见安和出来,用一贯温柔的声音问道;“阿和,怎么了?” 安和每次见到梁阿姨特别温柔的和她说话就特别紧张,但是陈雪枝和她特别凶的说话就很正常,莫非她真的有受虐倾向? 安和指了指门口:“没什么事的,我就是,就是出来想喝点水。” “冰箱里的饮料冷,这是我刚给你们倒的水。”梁阿姨非常温柔地递给她。 安和接过,道谢。 梁阿姨也看向里面,门掩盖着,模糊间可以听到里面焦灼的战况,梁阿姨笑道:“女孩子,你不很喜欢那种游戏吧?” 虽然安和倒不是说又多么反感那种游戏,主要原因是因为太菜了,只是为了防止进一步问战绩,所以安和很果断地开口:“是啊。” 梁阿姨笑笑:“玩可以,不沉迷就好,当然不玩更好了。” 安和点点头。 “听阿晋说你很喜欢做菜?” “……是啊。” “你从小就开始学吗?” 这个安和想了一下才思考:“虽然小时候也尝试过,但是很少成功。”她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来这里之后才慢慢开始的。” 梁阿姨很温婉地笑道:“有一个一直坚持着的爱好不是也很好吗?” 这话说的倒是。 梁阿姨看着安和,突然笑道:“你和阿晋这点很像的,对于喜欢的东西能够永远的追求,想要让它更好。” 安和一愣,还没有人说过她和周晋很像。 只是她喜欢的是触手可及,而他喜欢的是满天星辰。” 满天星辰,选择太多,所以不知道要那颗星星。 这话梁阿姨没有说出来。 安和回忆了下周晋,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他倒是挺佛系的啊?” 因为怕梁阿姨可能不知道这个意识,或者说是担心她误会,安和立即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挺能看开的,每天开开心心,这就挺好的。” 梁阿姨也笑道,安和看不出那笑里面的含义,然后她看了周晋的房间,对安和说到:“以前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她带着几分回忆的姿态:“以前我和他爸都想要让他好好学习,经常让他学习很晚,那时候太执著,他又叛逆期。” “叛逆期?”安和眨了眨眼睛,毕竟周晋平常一副“常在叛逆期”的模样。 “后来我们家附近也有一个孩子,和他是很多年的好友。那个孩子逆反心理太重,而且容易冲动,因为家里也是逼着学习,争吵之下竟然和家里大打出手,后来离家出走。后来……我和他爸就不敢那么逼他了。” 安和再次打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 见她回来,才停止了硝烟四起:“阿和,我们打完了,你来吗?” 安和摇摇头,朝旁边坐下。 安杨靠近,小声对周晋说:“完了,真生气了。” 周晋一掌把他推开,翻了白眼,示意道,以为他没有看出来? 不过话说她刚才离开的时候说的话题是什么来着? 两人一对眼,懵了一瞬才想起来。 “哦~这个冯知知,我知道。以前就住在我家旁边。”安杨自以为投出一个猛料,站起来又到安和旁边坐下,翘起二郎腿。 安和看他翘起的二郎腿,没反应。 安和叹了一口气,很悲伤的,就像是古代说书先生谈过那令人扼腕的凄美爱情故事时候的表情差不多。 “不过说起来我们两个了解的不多,之前小叔在我家住着,当时他才来,好像是高一,我当时还在小学啊,完全不知情。冯知知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说句实话……” 他似乎在措辞,安和听到这才有些些微的反应,耳朵支着:“她当时可喜欢哭了,小哭包,当时她的外号。” 周晋也站起来,同样坐在安和的旁边,安和还以为他有什么要发言,就听到他也拿了一杯水——刚才安和进来的时候也顺便帮他们两个拿了一杯,看安和看过来,他就说:“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所以我就是来配合一下情绪。” …… 有人配合,安杨说的倒是也起劲了,不过这事确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后来安杨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冯知知当年家里很穷,和她奶奶一起住在我们隔壁,后来她爸回来了,家里发财了,就搬出去了,性格就变成这样啦。所以可以得出结论,有钱真他妈好。” 有钱使人性格大变。 很合理。 安和黑线:“从各个方面都挺合理的,就是和小叔没有什么关系。” “这还要什么关系?有钱了之后,就看中了咱们小叔的美色了呗。” 安和摇摇头,直觉不是这样。可能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对冯知知之前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吧。 他是你小叔? 他说你打架很厉害。 在什么情况下,安杭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毕竟他来这里从来没有暴露过安和曾经的事情。 然而事情很快有了眉目,冯知知直接找来了。 当安杨旁边那个很多年都没有人住的地方突然来了一群人,打扫和修理了一天之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冯知知边抱着一只黄色的肥猫,出现在了她以前住过的房子里。 是很肥的那种猫,毕竟安和从远处看的时候,那猫都快比她脸还大了。 周晋又拿着他那个弹弓,站在安杨家的二楼阳台上,对准冯知知,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别人正在看她。 安和迅速伸手将他举起的弹弓按下:“你想干什么?” 周晋眨眼,很无辜:“伸展一下筋骨不行吗?” 安杨同样趴在二楼栏杆上,屁股翘得挺高,从栏杆中的缝隙看去。安和黑线,周晋弹弓转了方向,不过上面也没放石子,做了发射的动作,同时迅速一脚踹过去。 “哎?干什么?”安杨一下子倒在地。 安和想问他才对:“你这么猥琐干什么?” 他强词夺理:“我在我家里猥琐不行啊?” ……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声音有些大,安杭原本正在看书,突然走了出来,“怎么了?”他身子从门口半探出来。 “额没什么,我们就是在这里……”他们还没有找到说辞,就见安杭的视线微微一转,就看到了隔壁家院子里面的冯知知,本身有树的阻碍,再加上距离有点远,所以她似乎毫无所觉,正在逗弄猫咪。 也对,毕竟昨天冯知知搬来那么大的动静,安杭不可能毫无所觉。 可安杭就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地看着她,说道:“知知回来了?” 安和只能点头,随即解释道:“她现在和我们是同学。” 虽然是不同班的那种。 安杭愣着点点头,虽然才有些僵硬地说:“那就好,你们在一起还可以互相帮助。” 安和腹诽,但确实在一起,只不过是被警告和威胁了。 “那你们继续我,我先走了。”他说完刚才的话顿了一会儿,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他才又补充这句话。 安杨像是梦游一般地说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的发展,我怎么毫不知情。” 周晋嗤笑:“估计是因为你当初一直喊人家小哭包,结果人家逆袭了,以后没准你就要喊人家叔母了。” 安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七八岁左右冯知知红着眼睛想和他们一起玩,然后又被他赶走,又浮现出后来她从他的手中抽过烟眼角的弧度,总觉得这是两个人,脑海里又展望一下未来: 安杭:“侄子,小叔给你介绍我新的女朋友,” 冯知知大着肚子,有些娇羞地摸着肚子,然后狡黠地对他说:“安杨,我都想好了,你喊我叔母,我以后还喊你安大傻……” 一想到这场景,安杨瞬间哆嗦一下。 另外他很奇怪,怎么会梦到“大着肚子”这种操作,难不成他几年前偶然间瞟的那一眼言情小说的套路突然生效了? 安和嘴角抽抽,看他好像真的受到了打击,正准备安慰他,就看安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一定得知道怎么了!” 安和:…… 这人怎么突然对八卦这么感兴趣了? “哎,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到小叔哪里套话出来?” 周晋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一只眼闭着,瞄准旁边树枝头,只赠送了他一句话:“你小叔到底还是你小叔。” 安杨苦着脸:“那可怎么办?总不能去问冯知知吧?” 安和点头:“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你之前不是和冯知知关系挺好的吗?” “对的,去了就直接问:我拿你当好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小叔母。”周晋补上话。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个还在前面风凉话?” 安和着实感到奇怪:“你今天怎么了,平时没看你这样?” “那,那可是我亲小叔,好吗?”他嘴硬说道。 安和正想说着什么,周晋拿着弹弓的手突然碰了下她,安和没说话了,就听周晋一边整理着弹弓,一边状若无意地说道: “其实如果实在是想要知道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43章 “小叔,你看这是谁家的猫,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安杨抱着猫跑过来,给安杭看。 安杭原本正在看书,一抬头就看到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很胖很胖的猫,几乎吃成了一个球。 安杨直接将猫塞在他的怀里,然后又风风火火地出去:“小叔,您给他放回去了,我妈喊我去帮她做饭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假了?”安和蹲在后面,看安杨浮夸的演技,尤其是在说他要去做饭的时候。 周晋摸摸弹弓,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再差的理由,如果他们相见的话,那就一定回去;再好的理由,如果不想去的话,那就什么办法也没有?” 安和用奇异地眼神看他。 “怎么了?” 安和手插进口袋里:“懂得挺多啊?” “纸上谈兵而已,还没实践过。”他也不看安和,吹着弹弓,自谦道。 “哦。”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演技怎么样?”安杨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不怎么样?”周晋看他这急躁的样子点评道:“动作不深情,语言太浮夸,感情不够充沛。” 安杨奇怪地瞅她:“你以为在演偶像剧呢?” “霸道侄子和他不承认的初恋。”安和灵感来袭。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需要静静地等待了。 安和原以为安杭总要迟疑一段时间太去,万万没想到那猫叫了几声,似乎是饿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出发了。 周晋感叹:“这效率,也不枉我刚才辛辛苦苦把那猫引来了。” “你们可行了,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安和心里却想,安杭一向是个很温柔的人。 所幸两家离得不远,出了院子就到,安杭敲门进去,三人在门口外跟着:“可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们怎么听得到。” 周晋早就有准备了:“刚才你小叔抱那猫的时候,我在他口袋里放了录音笔……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看吗?” 安和:“好兄弟,你也太心机了吧?我说小叔刚才抱着猫出去你怎么在他面前说了半天话,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安和:“你不会是想之后偷偷……” 周晋无语:“刚才你们两个是谁非要听的,要不然我还特意找了半天,找这个多少年前听听力用的录音笔?再说,我对冯知知又不感兴趣,我听她干嘛?” “……哦。” 不管怎样,有了这录音笔,再加上周晋用手机设备一转,倒是也能够在手机上听到那声音了。 “喵呜~”猫声很清楚地传来,安杨惊喜地拿着手机:“录音效果不错啊。” 安和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小声点,里面又有声音响起。 “你倒是比以前长高的一点。”这是安杨的声音。 “你也是。” “这是你的猫吗?刚才跑出去了,给你。” “我知道。” “……你知道?” “对,因为我想见你。” “见我。” 安杨瞪大眼睛,听见里面的话题越来越刺激,也听到冯知知越来越A:“这发生什么了?我们被利用了?” 安和点点头,肯定了他。 周晋头枕在后面,懒洋洋地,不感兴趣地打着瞌睡。 “我想见你,就是想问问你,之前我搬走的时候,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屏住呼吸。 手机里面也安静了片刻,直到一声喵呜声响起:“这是你的猫,先给你吧。” “我希望你能够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安和虽然和冯知知不熟,但是也了解她的风范,此时的声音是她一贯的不可一世。 里面传来安杭疑惑的声音:“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回复了一句话:“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不能永远遇到什么事情都哭,就像你说过的那样。” 自始至终,冯知知的语气一直非常冷静,直到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有些松动:“你让我别哭,却没告诉我除了不哭又该怎么办?” 你没有给他坚强的后盾,又怎么能让她一直不哭? 里面又是沉默,才传出了安杭的声音:“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这句话很轻:“你没有对不起我。” 安杭沉默了,然后手机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我只是觉得,你当时……” “很可怜对吗?” “不是。”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他很快矢口否认,随即才轻轻地说:“因为有人告诉我,任何人都需要被保护,所以出现在别人的生活里要像个礼物。” 又是一阵沉默。 安和却一愣,这句话…… “我……就是想保护你,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姑娘,你们有一双很像的眼睛,不服输而又勇敢。所以我想,我总归想要保护一个的。” 就像那个姑娘曾经保护他那样。 安和的心突然沉静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里面又传出来了猫叫声。 顿了一下,冯知知的声音才传来:“你还和以前一样怕猫。” 她换了个话题,翻过了这一页,就像这么多年的期待,但那又怎样? 没人必须回应她的期待,只是她不死心而已。 “是啊……所以抱它的时候我做了挺多思想准备的,可是我想,我还是要和你说这些的。”他很老实的说。 冯知知笑了,突然的,这是他们两个里面第一次露出笑意。 她说:“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 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见到了你说的那个人。” “谁?” “安和。” 这两个字仿佛惊天雷一般,安杨“哇呜”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了安和一眼,连周晋都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下。 安和被他们两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确实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便继续听下去。 “以前我哭的时候,你经常给我提起你在乡下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姑娘,我还记得我问你,她是你妹妹吗,你当时很尴尬地承认了,我还以为是因为你骗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他小叔。” 语言里似乎能够感受到安杭的窘迫:“我没转来之前,身体一直不好,安和虽然比我小,但是却很帮我打架,有时候还帮我……”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好像十分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总归是需要点面子的。” “打架?”这两个字是安杨说的,似乎很不敢相信,脸凑过来:“妹子,你曾经还打架过啊?没听说啊?” 安和一巴掌把他的脸推走。 接下来安杭又问了一次冯知知的情况。她都大致回答了,基本就是像安杨之前说的那样,她爸爸回来之后,就把她接走了,最近才回来,与安和同校。 自从刚才那番话说完,冯知知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不少,随后传来她似乎开玩笑的声音:“小杭叔,你现在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她喊的是安和曾经调侃安杭的叫法。 “哪有?学医可忙了?” “你……不是想当编剧吗?”里面传来冯知知不解的声音。 安和突然想起了安杭房间里到处放的语言文学方面的书。 安和仿佛能够感受到安杭此时有些窘迫的心情,他肯定摸摸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哪有……最后还是选了学医。” 不管喜不喜欢,不管最初的想法,他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你要走了吗?” “是啊。既然还给你了,那我也就……走了。” “这次真的就再见了吗?” “没有啊,两家这么近,你如果想见我……”他突然停下,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才听到冯知知说:“在你离开之前……” 猫似乎真的饿了,嗷呜一声,里面传来了乱哄哄的声音,似乎是桌椅倒下的声音,然后是“啪”的一声。 “这是什么?”手机里面听到的声音突然变大,然后听到了安杭的话:“录音笔……” 三人冷吸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什么声音再也没有了。 空气中陷入一片寂静。 安杭回来的时候,三人怂成一团,率先承认自己错了,并承认了录音笔的事情。 周晋一向是不会推辞自己的原因,正要说是他的,就见听完录音之后一直默默不语的安杨突然开口说:“小叔,录音笔是我的,对不起。” 他挠挠头:“我就是担心您被他骗,你不知道,她现在挺喜欢骗人的……” 真的挺喜欢骗人的! 自始至终,安杭对他们的反应都是淡淡的,但也没说什么,听安杨说完,他拍拍安杨的肩膀,摇头:“没事!” 他勉强笑道,便进了房间。 安杨一顿,然后才勉强冲他们笑着说道:“看,我就说我小叔他……” 这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安和心里也挺乱的,便和周晋找了理由,先离开了。 自从早春以来,安杭倒是经常和他们三人一起去郊外踏青,倒也不是有什么好玩的,只是待在家里着实有些无聊。 可是经过这件事情大家也没有了想要出去游玩的欲望。 早春的痕迹越来越重了,尤其是当路上积雪已经融化的时候,连慵懒的猫咪也愿意出来晒太阳了,手机上的日历提醒着他们,开学的逐渐到了。 安杭大学,开学时间晚,尤其是比高二学生时间晚,于是引来了众人的声讨。 尤其是安杨。 这几日,由于之前冯知知的事情,几人见到安杭都有些不好意思。 安杭很温柔地说:“没事,所以我对你们爸妈说了:最近我还挺有时间,愿意帮你们补习一下。” 安杨原本最瑟瑟发抖,结果听了小叔竟然这么说,一下子腾得站起来:“小叔,您这是专门针对我的吧?” 说起来,安和等人对于那天冯知知按下录音笔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有些疑惑,可是安杭这几日总是似笑非笑,面上带笑眼中含冰,当然这有可能只是他们的错觉,却让众人不好多说。 第44章 安和这一日又从安杨家昨晚作业回来,伸着懒腰,毕竟学习了半天,还是有些累的,然而效率挺高,毕竟安杭的成绩可不是虚的。 余光中却突然看到了冯知知的老家。 自从那次安杭曾经去找过她之后,她就经常待在家里,也没有看到几个经常和她在一起玩的朋友开找她。 也许在她心里,也希望有一个现在的生活不被打扰的地方吗? 安和迟疑,有点想去找冯知知问下她那番话的意思,可是一想,既然她不希望别人打扰,又怎么会希望她打扰呢? 安和想要走过去的脚步停下,转身想要离开。 可等她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正背着手办,带着灰色毛线帽子的周晋,正靠着墙壁看着她。 安和拿着书,走过去,拍他衣服:“别靠墙,脏。” 他懒洋洋地站直,点头:“嗯。” 安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周晋拽着她的袖子,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起走吧!” “哎哎我的头发。”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压到了安和的头发,她惊呼,周晋才好笑道:“就是拽下头发而已,有那么疼吗?” 安和瞪他,准备伸手也让她感受一些痛意,可见他头上的帽子,只好愤愤:“不理你了。” 她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周晋好笑道,深有意味地说:“只是不小心压了一下头发而已,打架的话不就更疼了?”, “当然,我可没说窥探你的秘密啊!” 安和好笑道,知道他是对冯知知之前所说的话耿耿于怀,也不掩饰,解释道:“其实我小时候挺厉害的,大约七岁左右,” 当时也不说是打架,只能说是性格比较活泼吧,起码比现在活泼。村里有挺多的孩子,吆喝一声,就能够疯玩一天。 安杭父母家离安和奶奶家并不远,两家也是亲戚,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虽说安杭比她年纪大,可从小身体不好,农村的孩子也不在意那么多,打架和碰撞也是常有的事,虽然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七岁的安和是个人来疯,按照她奶奶的说法,上天入地的小猴子。为这她还跟头疼,经常教导安和要文静,听话些。 安和有些好笑地说道:“为这,我奶奶可没少说过我。” 周晋问:“那不就是你现在这样?” 安和点头:“是啊。不过你别安杭现在挺温柔安静的,但他小时候也从来不服输的。有人欺负我们,我们都一起的,再疼也不哭的。”她用回忆的姿态,不添加任何的调味品。 周晋看着她,眼神潋滟。只轻轻地回应:“是吗?” “对啊,可是后来长大了,就不敢这样了。有一次我们和别人打架,那人的父母当地挺有势力的,他爸妈来找我和安杭的爷爷奶奶,还吵架了呢!” “吵架?” “对啊,他们都是老人,哪里吵得赢啊,再加上那家人多有势力。我和安杭当时就偷偷躲在房间里。你不知道,我爷爷奶奶都是那种很硬朗很倔强的人,他们也不怕。” 可是不怕也不代表着愿意。 周晋眼神含笑,尤其是当他露出笑意的时候,会有很明显的酒窝。他很自然地将偷偷藏在领口上的一缕头发轻轻挑起,也没在意这里,继续看着安和说话时的侧脸:“就是因为这个?” “是啊。” 她轻轻点头,平凡的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生死离别的机会让他们发生改变,有时候,不经意地看到家里的劳累和痛苦时,那种恍惚感就已经足够了。 安和继续说,想到这里她还有点笑意:“安杭后来告诉冯知知的时候竟然没有把我们两个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想来以前一直被我这个侄女保护,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吧!” 她只凭想象,就能够猜到安杭当时应该是多么的尴尬,然后笨拙地撒这个谎。 “可是我之前听安杨说,他说每年回去的时候觉得你都挺听话的啊?”周晋挑眉,在安和最开始来到的时候,安杨没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乖巧的妹妹,后来一看,果真如此。 可是如果真的像安和所说的那样,每年也要回一两次老家的安杨也不会毫无所觉才对。 安和不好意思:“那是我故意的。” 那是有一次打架,有人对安和说:“你这么调皮和坏,怪不得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七岁的安和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所以她之前上去动手,给那个小子打的昏天黑地。 不过,即使是成年之后,很成熟的安和,面对当时的情况,仍然会有同样的选择了吧! “演技派!”周晋竖起来大拇指。 安和也有些无奈;“小时候我漫山遍野跑的时候,奶奶让我文静些,当个听话的女孩;可是后来我听话了,妈妈却说我太文静内向了。在他们眼里,内向似乎就是缺点。” 所以长大后,她也曾经羡慕过那些个性张扬的,就像七岁时候的她,那是被宠大的,孩子气的模样。 只是她知道那都是东施效颦,便从来不展示在人前。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让她剥开面具,枉顾这么多年的岁月和各种有形的,无形的嘲笑,学着张扬的模样,找回曾经的自己。 故事讲完了。 安和无奈想。 周晋若有所思,突然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 “什么?” “刚才我听到了你的秘密,所以我告诉你我以前的事情,这才公平啊!” 她这样要求过吗?安和哭笑不得地想。 不过送上门的故事没有不听的理由,安和点头,示意他讲。 按理说安杨家与安和家距离不远,只是安和说话的时候正在想事情,便没有在意行走的方向,跟着周晋漫无目的的走。 此时结束话题,才缓过神来发现他们走到了住宅区后面的公园里,冬天刚过,早春还在跃跃欲试,所以一眼看过去,生命力也不是特别盎然。 安和心想,周晋要是人贩子,她刚才这就要羊入虎口了吧。 安心地让人忘记思考。 既来之则安之,还有些荒芜的公园里,有时候还吹来风,不算特别冷,挺温和的。 周晋开始说起了他的童年,不过显然他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其实我的童年……倒是没有你那么精彩,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是个乖宝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吧,最主要的学习成绩,也没有出现过断崖式的下滑,但也没有出现火箭式的上升……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挺幸福的啊。” 安和对他这种刷愤怒值的操作很不耻,就听到周晋好笑地看着她的脸,又进一步解释道:“不过当然也有问题啊!比如说我五岁那年出门摔了一跤,刻骨铭心,我妈现在还经常提起。” “为什么啊?” “……因为那次是我爸照顾我,他那段时间忙,就照顾了那一次,结果我摔倒了,而且摔的很惨。” 他把胳膊露出来,右边胳膊上有一个小小的痕迹:“现在这个痕迹啊,已经不是我的了,它是我妈吐槽我爸的重要证据。” 他开玩笑说。 安和看着周晋横在她面前的胳膊,不知怎么地想要了小时候曾经趴在桌子上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赵敏曾经狠狠地在张无忌的胳膊上咬下了一道痕迹。 那种疯狂的,炽热的,几乎病态的,就像她小时候每一次疯玩的时候都尽兴地那种。 突然之间,一种压制不住的冲动。 幸亏周晋把衣服放下来,挡住了胳膊。他似无所觉,讲完了刚才那个话题就顺便收尾,将手臂放下来,继续说: “不过遇到你哥,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劫难了。写自传都得另开一页的那种。” 周晋什么时候遇到安杨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懂事以来,这个傻傻的,长得五大三粗的,被称为安地主家的傻儿子,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安杨妈妈虽说在游戏这一块管的比较严,但是在吃穿用度玩方面对安杨一向很大方,所以和他一起,完全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因为周晋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玩具。 因为周晋爸爸当年从事玩具设计相关工作,所以周晋家里这方面的东西很多,而这正是安杨特别喜欢的。 周晋有些无奈地说:“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和你哥同桌,当时他可从来不听讲,后来和你同桌,只有你偶尔瞌睡的时候,我才会想:这果然是兄妹啊。” “……哦。” “……怎么说到你哥了?”话题跑偏了,周晋拉回来,不过他不是个善于自我剖析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问安和:“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这倒是个好机会! 一时之间涌上心头的问题有很多,安和在脑海里面快速的捕捉,可是倏然间,那些看似多的数不清的线条一眨眼就消失了,她仓促之间只好随意地抓住一条,凑和着:“你有什么爱好?” 第45章 “……”周晋着实没有忍住,愣了两秒,然后噗嗤笑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他说:“你这问题真的很像每次开学时候的自我介绍,或者是参加比赛时候的采访。” 所以他也完全可以像之前说过的那样,说自己爱好广泛,魔术,文理,阅读,航模,运动,好像都稍微涉猎了一些。 可是这个问题问的太不功利,所以难得地让他认真思索了一番。 走了有些累了,正好旁边有一个石凳,这几天天晴,上面没有水,看的挺干净。周晋索性坐下,手拄着脸思索着: “要说爱好,那确实挺多的,我喜欢尝试,了解每一个事情的时候浅尝辄止,只有有趣的东西才能够让我有继续深入的愿望。” 最后,他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依照安和这一段时间对于他的了解,安和能够感受到这段话的真实度。 周晋是个很矛盾,却又很稳定的人。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矛盾存在。 就像周晋,他很稳定,因为安和鲜少看到他生气。有一个稳定的情绪太重要了,安和是双鱼座,多愁善感是常态,情绪浮动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她很羡慕那些能够控制好情绪的人。 而从另外一面,情绪浮动比较大的人越有可能是性情中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固然很好,但往往也带了几分通透和淡然, 就像周晋,他喜欢的东西很多,但是并不会执意去争取,有点像是庄子的思想。虽然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也会不厌其烦地尝试,可是他很难执着。 可一旦执著,就刻骨难忘。 二月左右,安和他们要上学了,而安杭竟然比他们晚一个星期。 新学期开始,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唯一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就是老罗在开学第一节课,就面容严肃地公布了上一次期末考试全班排名,尤其是和三班比较。 安和考的不错,而周晋仍然悠闲地保持着中等偏上的样子,挑不出什么过错。 然后全班这次在同类班级占比中,尤其是和三班相比,还是差了点。 对此,安和表示很无奈,为何她每次考好的时候班上就考的不是很好。 隔壁三班的班主任姓童,最大的特点就是发际线很好,脸上经常通红通红的,像是喝醉了酒,性格也比较闷,每天都带着眼镜。 和他相比,老罗倒是悠闲的多,毕竟从最直观的来看,老罗虽然说也挺严肃,但是和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倒也是挺轻松的。 从爱好上,老罗办公室里种了不少君子兰,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抱着茶杯看着书,也挺悠哉悠哉。 然而才开学,订正作业肯定是重中之重,学校在放寒假的时候就发了几十张试卷,但也知道学生们肯定写不完,所以来了之后便让大家到位置上老师修改。 周晋将试卷铺在座位上,想想看看又似乎是了觉得不好,将书竖着放,靠在窗户上,这样一来,老罗在外面就看不到书里面的内容了。 然后刚放上去,他又觉得这样太明显了,又将书取了下来。 安和无语,看着他反反复复地这样做,觉得十分无聊:“你是太无聊了吗?” “这么伟大的壮举你竟然说我是无聊?” 周晋倒是挺擅长巧言令色:“当然不是的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个吗?” “为什么?” “美国传统节日中,以土拨鼠能否看到自己的影子来判断春天是否到来,我想着大家都是北半球的朋友,就帮他这个忙咯!” 他还很好心地说道。 安和最是喜欢他强行圆话时的狡黠的模样,闻言倒是挺想笑,但是没忘记自己作为听众的质疑精神:“那是人家土拨鼠的工作,你为什么抢人家的工作啊?” “我没有。” 他很冤枉,然后伸手将刚才靠在墙壁上的书拿过来:“你看,我没有抢它的工作!” 安和定睛一看,那上面果然有一个土拨鼠的插图。 …… “你好无聊。”她好笑地说。 “生活本来就是很无聊的,所以自己一定要找点乐子啊。” 他很理所应当地说。 安和对于他这种说法倒是挺赞同。她想了一下,想问下周晋:“要是不考虑发展前景以及各种现实情况,你最想要当什么?” 周晋莫名地将书放下,看着她:“怎么了,想采访我啊?”他得意洋洋。 “是啊是啊。” “那好吧。”他“咳”了一声表示郑重,然后将手握成拳放在口前:“对于安和小姐的这个问题,我对此报以非常真挚的感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正是您的这番话,让我开始更加深刻的想要了解和知道自我,可以说,没有您这个问题,我是万万……” 安和好笑道:“行了行了,你别戏精了。” 他又立即装作很严肃的样子,回复道:“当然,如果非要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肯定是想要当一个太空人,因为爸爸妈妈会很高兴,然后给我最爱吃的喜之郎……” 看这,才刚正经没几秒,又拐回去了。 安和无奈:“你不能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嘛?” 周晋也笑,似乎也是感觉自己刚才那样蠢蠢的,他正色,想了一下,看着外面的随风而动,万物复苏的天地,然后说道:“可能是当个生物学家吧?” “生物学家,或者植物学家?不对,这样说也不对,可能就是个养鸟的,种花的。” 安和挑眉:“虽然感觉有些悠闲,但感觉不像是你所喜欢的……” 毕竟这是个喜欢刺激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喜欢这么平淡的生活。 “悠闲来概括这些理想可是不准确的。”他反驳道:“隆冬风厉,百卉凋残,晴窗坐对,眼目增明,每一件不都很惊心动魄,诗情画意吗?” 安和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小资本主义,顿了一下。周晋见她脸色似乎有些异样,便询问道:“你呢?” 安和不想说了:“算了,我还没有想好……” 周晋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撒谎:“你这也太明显了吧,我就是想欺骗一下我的智商也没有办法说服……” 安和无奈,只好说了:“其实,我这个想法由来已久……” “你说。” “前几天我和美央一起聊天的时候,谈起了她当时正在看的一本小说,很虐。美央很生气,一拍桌子,立志要写一本马克思主义教育专业的男主小说,……我一听挺有趣,就正准备告诉你的。” 周晋僵硬地看着书上的戏鸟图,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半晌太开口:“所以你打算入了马列?” 安和坚定地点点头。 周晋:“……” “真实点,靠谱点。” “好吧,我想要上C大,以后当一名教师。” 周晋惊讶:“不会吧?”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清华北大之类的啊。” “它们再好,不是我最想要的,我也不羡慕。” 周晋点头:“很有骨气。” 安和反问:“你呢?” “我?”周晋倒是还没有想好,随后朗声说到:“我的愿望就是当一个纨绔。” 安和:“……” 钱非逸嘻嘻哈哈地拿着零食过来。 安和惊诧:“你怎么这么多零食?” 钱非逸将零食递给他们,笑嘻嘻地说:“吃吗?” “谢了。” 他就近坐下,这人八卦的时候也确实八卦:“你知道前几天开学我去老罗办公室的时候遇到谁了吗?” “直接说。” “直接说多没意思啊,你们猜,” 周晋不喜欢吃这些零食,却也不喜欢猜,拿着尺子把玩着:“恐怖吗?”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子周围,这才凑过来,用十分难以言说表情说道:“可太他妈的恐怖了。” “看你这表情像是看到鬼了。” 钱非逸一拍桌子,瞪大眼睛:“就是比鬼还恐怖吧——隔壁三班,天山童姥。” 隔壁三班班主任姓童,他们班上学生起的外号就叫天山童姥。安和对于这种给老师起外号一向有些反感,但毕竟不熟,便也不会劝他人强行“向善”,只是自己不跟着叫罢了。 “我当时一去,童老就坐在老罗的对面,板着脸。他们关着门,我没有听清楚,只能听到一句,就模模糊糊地听到一句什么“别忘记你是一个老师”,“不想后悔”之类的事情发生。” 安和挑眉:“听起来每一个词语似乎都挺有故事。” 钱非逸就像是看到知己一样地说:“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周晋踹他:“说话就说话,你靠那么近干嘛?” “近?哪有?好吧,这个距离可以吧?”等后提的差不多了,他才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去年寒假的时候隔壁学校有对情侣之前被老师发现了,然后就叫了家长,我想那老师本意也只是想让这两个人分开,谁知道他们经常私奔了!” 私奔! 安和还是在现实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钱非逸叹道:“放心吧,哪有那胆。敢私奔还会怕父母?就躲在附近,一听到风吹草动就回家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学校要加强这方面思想建设,学校好像就是让老罗和童老一起,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钱非逸说。 “我知道。”陈一新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我三班好朋友的二大爷也在学校工作,据说他们两个之前一直都教一个班,很和谐的,后来好像是因为一个学生。” “什么学生?” “那学生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据说成绩非常好,就是有点不合群,不爱说话那种。” 他伸手探进钱非逸的零食袋里,待拿过之后才继续说:“那男生好像是数学成绩很好,童老很喜欢他的;可是他性子比较闷,而且经常打架,老罗是班主任,刚刚毕业不久,所以不是很喜欢他。” “打架?”安和惊讶问。 “对。”他又吃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听说他身上经常有伤,问他也不说,不过确实有人看他打架,还是打小孩。” “老罗气极了,他当时是那种性子很急的人,最讨厌这种事情了,就想要叫家长。可是那个人不叫,也不说话。” “童老不相信,问他到底打人了吗,他沉默一会儿,还是承认打了。” “本来这事就算了,没想到几天后他又打架了。这次打的是那个小孩的哥哥,来报仇的。” “老罗彻底生气了,就想要让他退学,老童不同意,觉得他数学天赋很好……老童很喜欢那个人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那人继续上学,只不过他们两个关系渐渐不好了。” 陈一新感叹道。 “不过这个人的事情只是个□□,后来就是一些利益牵扯了,评职称啊之类的。” 所以很好的朋友也会变成这样吗? 安和思索。 人不会因为一件喜悦的事情而高兴一整年,但是却会因为一个创伤而郁郁寡欢许多年,甚至是一辈子。 好像痛苦带给人的刺激远远大于快乐。 两个很早之前很好很好的朋友,还会记得当时的快乐吗? 安和问周晋这个问题。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变成这样?因为某些利益,某些事情。” 周晋奇怪地看着她:“我们两个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 为什么这个人的脑回路这么奇怪? 周晋继续思索,手指敲击着桌面,不慌不忙的:“我不能说一定会。” “快乐会比痛苦短暂多,但我觉得总有一些东西是不用害怕失去的。”安和“哦”了一声,看着周晋:“比如说?” “烦恼。” “……” 第46章 安和再次见到冯知知的时候,是她难得的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 因为之前录音笔的事情,安和有点不好意思,正准备偷偷离去,冯知知喊住了她。 她说:“一起聊聊吧。” 冯知知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她奶奶小时候生病,发烧结果烧坏了嗓子,后来就不能说话了。 冯知知在和她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贫穷,寂静是生活的主题,唯有院子里养的母鸡的声音是正常发出声音的。 也许是因为很少需要说话,渐渐地她也不喜欢说话了。 而因为她的奶奶,人们叫她小哑巴。 有时候童言无忌,也是一种不自知的残忍。 她过早地失去了自由和精彩,被一个词语所束缚,却也没有挣脱的勇气。 只好躲起来偷偷地哭。 但是她心里从来都不服气,她只是痛恨自己的软弱,是边忍不住身体的疼痛,边想着复仇的那种。 然后有一天,她又躲在房间后面的空地哭泣的时候,安杭出现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身上还带着伤痕,衣服乱糟糟的,背着书包,书包也很脏,闷闷不乐的。 同样的境遇,让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安杭虽然比她大,但他也抵挡不住一群她的同龄人的攻击,再加上他性格温柔,说难听点就是软弱。 然而这样的人,却愿意狐假虎威。 冯知知趴在栏杆上,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他故意买东西给了一个小孩,当着大家的面假装打那个小孩。那男生挺呆的,但挺好,对我们也挺好,他答应我们不告诉别人的。” 因为这件事情,附近的小孩儿有了忌惮,便也没那么嚣张了。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摸着我的头,说:从前也有一个女孩保护过他,和我一样,也很不服输。那女孩一直保护他,可是他要来这里上学,没办法继续了,所以也要保护我。” 冯知知笑道:“我当时还以为那是他的女朋友呢。因为我问他,他摸我的头,很不好意思地模糊过去,只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说了你的名字。” 安和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冯知知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那莫名的注视和敌意,应该就来自于此吧? “可是这件事情也给他带来了麻烦,那个“被打”小孩儿真的没有对家里人说,有人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哥哥,他哥哥就派人去教训安杭。” 安和脑海里突然想起前不久陈一新说的那段话: “听说他身上经常有伤,问他也不说,不过确实有人看他打架,还是打小孩。” “老罗气极了,他当时是那种性子很急的人,最讨厌这种事情了,就想要叫家长。可是那个人不叫,也不说话。” “童老不相信,问他到底打人了吗,他沉默一会儿,还是承认打了。” 那个人……是安杭? 安和迟疑地想。 冯知知没有察觉到安和心中所想,事实上从她这次说话时,她就一直背对着安和,自顾自地看着前面。 “他当时差点被退学了。” “安杭有一个老师特别喜欢他,执意想要劝他以后好好的。可他本来就是个好人。” 安和迟疑道:“安杭是安杨的叔叔。” 冯知知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我也问他要不要告诉大人。可是他和他哥毕竟十多岁年龄差,又那么多年没经常见面,当时才过来,哪里那么多感情?” “再说,就算如此,大人只能管一次,他们还能次次都管,管所有的人吗?没用的。” 安和其实明白,当时安杨的父母本来工作就很忙,再加上安杨刚出生,确实无暇顾及这个弟弟,更何况,依照安杭的性格,他不会多说的。 他就是那种很温柔,很软弱的人啊! “你今天告诉我们这些是什么意思?”安和沉默半晌,看着冯知知的背影,问道。 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些过去的事情,挤压在了她的身上。 是打算放弃了吗? 冯知知终于转过头,安和才这一刻才突然明白安杭为什么说他们两个很像——明明外表气质完全不同的。 当眼泪隐隐在眼眶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它不会落下。 “他不是过几天就走的吗?” “这是他曾经给我的勇气。” “现在,我还给他。” 安杭要走的前一天,安和三人和他一聚,算是和他送别。 毕竟他们第二天早上还要上学。 安杨愤慨:“这该死的学校。”他泪眼汪汪:“小叔,要不然您再待几天再走吧?或者我明天请假去送您?” 周晋:“司马昭之心了啊!”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汪伦之心。” 安和:“?”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汪伦啊!” 很强。 安和见安杭一直眼带笑意地听着他们胡扯,终于问了第一个有价值的问题:“小叔,你是明早7点的火车吗?” “怎么,你想要回去睡觉?”安杨露出愤愤的声音。 一看时间,才8点多,连周晋也嘴角抽抽;“这确实太早了。” 安和翻白眼:“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一下是东西准备好了吗?别忘记车票了!” 安杭笑笑,穿着细毛衣,看起来像个活菩萨:“是啊!还是安和细心。” “你拽着我干什么?”刚一离开,安和就急匆匆地拽着周晋的衣服出来。 安和边快速的走,一边将那天冯知知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路上有路灯,周晋倒是看的清楚,安和将他拽出来之后就一直拖着他走,也没松手。 他也没说。 “那我们现在是去冯知知家?” “不是,她让我明天早上早点去她家拿,然后送去。” “这女的倒是挺心机啊?”周晋不满:“为什么让你早起去拿?你起的来吗?”他最后无情嘲讽。 安和理所应当:“我知道我起不来啊,所以现在赶快回去睡觉,明天早上你喊我。” “哇好精美的主意,万无一失。不过——”他傲娇道:“我凭什么喊你呢?” 甚至还将手交叉放在胸前。 安和回头:“你不喊吗?” “不!”言简意赅,铿锵有力。 “好啊!那下次你不能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书放在我的桌子里面,没东西的时候也不能找我借;晚上一起回去的时候怕黑不能抓我的袖子,不想写作业的时候也不能拿我的作业本……” “……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吗?” “都说不了,还有啥好说的。”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个不……是不胜荣幸的不。”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周晋准时地喊安和。 不过因为安和一晚上心里惦念着这事,所以基本闹钟一响她就醒了。之所以喊周晋,仅仅是因为她不想一个人去。 春天六点多的早晨,天真的是蒙蒙亮,安和觉得这挺像她早晨起来时候的那个状态,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重影的。 周晋拿着包子,大口吃着,委屈道:“喊你起床就只请吃个包子喝个豆浆?” 安和正着急地在学校门口寻找冯知知的身影,她们约定在学校门口见面,因为学校离火车站没多远。 安和倒是也问过她,为什么不自己送过去?尤其是早起这事,对她来说着实是一个挑战。 可冯知知轻轻吸气,就像是吸一口都疼的那种,但面上的表情还算冷静:“最后一次了,拜托了。” 没解释理由,只有请求,但安和还是同意了。 莫名地。 此时她正着急着,周晋在旁边抱怨着,她无奈,取下书包,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递给他。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她特意准备好的水果拼盘,原本打算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一起吃的,现在先拿出来哄周晋了。 周晋得了吃食,喜开颜笑,倒是很好哄。 正在这时,安和拽着他向前走,看到了在哪里等着的冯知知,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安和说:“那我先去了啊。” “去吧,小心。”周晋说。 冯知知手里拿着正正方方的东西,安和接过的时候又问了她一遍有什么需要代述的吗? 她沉默着摇摇头。 周晋吃饱喝足就干活了,拿着箱子,掂了掂,评价道:“看起来好像挺大,抱起来倒是不重。” 安和确实有些好奇,但是不至于拆人家的包裹,看了时间,便和周晋快点去了火车站。 安和赶忙朝火车站赶,幸亏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四周人很多。 “在哪!” 周晋个子高,看的远,一眼就看到安杭刚刚取票,时间卡得正好。 幸亏火车站小,自动取票机都在一个地方。 安杭看到他们很诧异,扭过身来。 安和气喘吁吁,周晋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冯知知给你的。”安和解释。 周晋附和:“你快点打开看看吧!我们先走了,” 一看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安和点点头,也要离开。 安杭看着盒子,突然喊他们,声音有些嘶哑,不像以前那么温柔:“等下,” 他没在说下一句话,而是弯腰,将盒子放在地上,打开箱子的手似乎有点发抖,解了几次都没解开。 安和想去帮他,周晋拦住了她,轻轻摇头。 安和明白了。 安杭打开可能是为了保险,防止火车上有些东西不能带;也有可能是不想或者不能接受,想让他们拿回去,或者其他叮嘱。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他自己去面对的。 终于,盒子打开,那个活灵活现和玩偶露了出来。 安和很熟悉,因为那正是冯知知经常抱着的那只猫,只不过这只是很像那只猫的布娃娃。 旁边有封信。 安杭拿着信,没打开。 时间越来越快,检票的声音响起。 安杭沉默着,终于听到这声音才有反应:“你们先走吧,别……耽误学习。” 安和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听到有声音“谢谢你们。” 安和一顿,知道这声音是谁说的,也没回头。便走了。 天渐渐亮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了。 安和垮着书包,倒是对刚才那封信很好奇。 “你说那信上说着什么啊?” 周晋吃着水果没心思想别的,用牙签戳了一根递给安和,又自己再吃一口,很不以为意地猜测道:“可能就是一些诀别信之类的吧?” “这么简单?” 为了老死不相往来和臭骂一顿这种事情费这么大的功夫,感觉逻辑上有些说不通。 “最毒妇人心啊!”周晋一副“你还太年轻”的表情。 他说这种话安和不大高兴:“自古陈世美之流的才更多吧!” 见她不高兴,周晋又喂她,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 安和倒是真的想知道他的见解,追问道:“你觉得呢?” 周晋正色的时候从来不让人失望,斜睨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安和重重点头。 周晋喜上眉色:“刚好最近几天我看了几篇推理小说。我想想啊——” “首先,都知道,小叔挺怕猫的,之前让他去找冯知知的时候抱着猫,都下了那么久的决心。这次她送猫,肯定又下马威的这点意思。” 说的挺有道理,安和点头:“继续。” “只是呢,如果仅仅恐吓一下,绝对不会如此大费周章,那我们两个不就没有作用了,直接丢给他一只血淋淋的猫不更好?再加上那封信,肯定就是爱恨交加可!” 周晋一摆手,一副“我只能想到这里了。”的表情 安和却觉得肯定远不止这样,也许是因为之前冯知知对她说的话。 “他以前很喜欢文学的,现在却学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安杭从前那么害怕猫,却为了她抱起猫;那么温柔懦弱的不参与斗争,却为了她打架,这是他曾经给与她的勇气。 所以现在,她还给他。 第47章 古人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学习慢慢进入正轨, 这天上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讲的是诗经中的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安和朗诵,有时候读着这种诗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摇头晃脑,仿佛它又一种朗读的音调和旋律,只有跟上这个旋律,才能够读懂读出来似的。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晋正拿着一个萝卜…… 安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着的萝卜,他们两个的画风总是不一样。 “鸟儿轻轻唱,落在河堤上。” “美丽俏姑娘,青年好对象。” 安和点赞:“记性挺好啊!”前几日过年,没什么意思的时候,几个人就围在意思看武林外传。 周晋和安杨最开始完全没有兴趣,后来……开电视的就是他们了。 周晋一边看着萝卜,一边回了她一个理所应当的表情:“不用崇拜我,我也就是只看了一遍记住了而已。” …… 安和拿着书,眼角微勾:“是嘛?”也不在意,继续摇头晃脑。周晋听她读,朗朗读书声入耳,闲得无聊,却感觉不对:“这为什么叫关雎啊?” 安和白了他一眼:“老师上课你没听啊?” “你知道的,听课这种事得靠感觉和缘分。” 所以缘浅至此吗? “诗经里的诗都是这样的,只会取前两个字作为名字,可是这首诗前两个字是关关,听起来很没有意义,所以变成了关雎。” “哦,原来这样!”他明白了。 安和拍他肩膀:“所以说,不要只凭感觉吧!” 缘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主动出击,才能先发制人。 周晋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这首诗被放在诗三百第一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个安和倒是确实不知道。她对于古典诗词其实阅读量不多,毕竟拗口难懂。 周晋手里的大萝卜高兴地当场旋转一圈,随即安和听到这人说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但是我们看到的诗经,是作为一种“经”的,所以它有政治意义。” “古代儒生就会学习诗经,而把这首诗放在最前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和猜测:“教谈恋爱?” “也没错。”周晋说:“不过最主要的是告诉人们怎样地谈恋爱。”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即使很迷恋,却仍然要按照君子的言行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姑娘。 它教导了古代贵族学会克制。 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会发光。 周晋也学她刚才那样摇头晃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所以说——” “所以?” 周晋挑眉看她,诡辩道:“我得克制我自己,和语文没缘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我得思无邪。”他说。 安和默,望着手里的书,觉得又一次地被这人钻了空子。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有了继续读书的想法,索性看向他。 周晋正使劲地用小刀在萝卜中间挖了一个小小的洞。 安和很想问他知不知道学校里是不允许带这种危险物品的,但一般不出事,学校也不会管。 平常用来切水果之类的,也是挺好的工具。 班上挺多人有。 “你小心点……离书远点。” 安和拿了几张抽纸,放在萝卜的下面。 周晋把萝卜拿起来,让她放下去。 “谢了,同桌。” 安和还记得周晋刚才借力使力的事,便随口一问:“建信号塔啊这是?” “报告,萝卜在我和语文中的阻力过大,无法运行。”他还很正经地报告。 安和无语:“那好吧。” “?” “阻力太大,电流也过不来。救不了,没救了,等死吧。”她说他与语文的关系。 “我还能抢救一下……我觉得。”” 周晋拽着她的胳膊,闭着眼,静静感受一番,然后睁眼说:“同学,你导电性真好。” 安和没注意他突然伸手拽她的衣服,冬天刚过,春天刚来,衣服正好,不厚不薄。 她像是触电一样把手一甩:“好了。” 周晋一笑,也不在意,手里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将萝卜中间挖个洞。 “这是什么?” 他很热心地解释道: “我打算在里面放一根蒜苗,然后看他能够长出来吗?” “……你为什么突然想种蒜苗?” “我倒不是想要种蒜苗,主要是——”他解释道:“我没有找到其他可以无土栽培,而且物美价廉,容易找到的植物了。” ……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蒜苗挺好的。 周晋拿着萝卜,展望未来,他思考的时候总是喜欢用一只手压住酒窝,就像是为了防止那酒溢出来似的。 “听说这东西可以出很多株,到时候白色的大萝卜外面,青绿色的叶子探出,多美!” “如果成功了,就送给你。”他大方道。 安和对这倒是也挺有兴趣地,伸手一摸,大萝卜挺光滑,水分挺多。她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那到时候萝卜里面的水分干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蒜苗没有水还能够生长吗? “笨啊!把它放在水里不就行了?” 安和斜睨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放在水盆里。” 周晋很正经地回答道:“逼格不够高。” 学校公园里种着挺多的柳树。 人间四月芳菲尽,安和怀疑其中没把柳树算进去。 漫天飞舞的柳絮,无论是在上课的时候,还是在放学的时候,都缓缓地从枝头起舞,顺着悠悠的风冉冉而起,晃晃悠悠。 它升起的时候,总会引得学生们惊呼。 不管别的班是不是这样,反正安和班上是这样的。 陈一新又吃着零食,坐在桌子上,很是悠闲,感叹道:“这玩意儿上面要是装上摄像头就好了。” 前几个星期,学校任命老罗还有隔壁三班班主任童老一起组成一个突击小队,专门负责抓学校各处的情侣。 春天来了,连柳絮都寂寞地想到处看看,更何况人呢? 美央梳着头,她前几日又稍微剪短了一点头发,这几日倒是十分爱惜她那头发。 “老罗最近动力马达越来越强了,听说有十五六对情侣都落网了!” 安和嘟囔,落网什么的…… 周晋奇怪:“学校有这么多对情侣,我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美央插嘴:“这只能说明两个原因,第一,你太直了;第二,你太弯了。” 安和嘴抽抽,“什么意思?” 美央白了他们两个一脸懵逼的样,解释道:“太直,说明你注意不到女孩子暗送秋波,太弯,说明你没注意女孩子暗送秋波。” 完美的辩证逻辑。 陈一新搭腔,学着白云大妈的音调:“这大春天的,哪儿来的秋天的菠菜啊。尽胡说。” “滚,一点都不像。” 安和很有严谨精神地提出,“那为什么不是没人暗送秋波呢?” 不算有没有人暗送秋波,但在这段时期,抓早恋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 临近高三,再加上前段时间爆出的“私奔”学生事件,学校已经对这方面产生高度重视。其中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老罗让他们去剪头发。 对这点要求,大家都挺愤慨的,尤其是李美央,几乎就要把桌子掀开了,甚至去找老罗谈判。 两人谈判,美央气势汹汹地敲门进去,老罗还是像往常一样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这动作就是他气定神闲的重要武器。 悠闲了喝两口,生气了也不能忽视手里的热茶,毕竟那杯子太贵了,不舍得摔。 这就是老罗想出来的控制脾气的方法,虽然这方法还是从他那个多少年前的朋友那里听到的,不过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管用。 毕竟他再也没有气的摔东西了。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美央气势汹汹:老师,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剪头发! 老罗轻轻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哦?为什么?” “剪头发剪成千篇一律,会损失我们的个性,影响我们的审美,而且剪头发之后穿着校服,大家就一样了,老师就看不出谁是谁了……”罗列一大框。 老罗继续气定神闲,吹热气:“没办法,这是学校的规定。” “可是我有提意见的权利。” “你现在行使你的权力了吗?” “正在。” “好。”老罗点头,“我会反映你的意见的。” “那……” “但接受不接受我就不知道的。” “……” “可是老师……” “李美央同学,不要特异独行,想想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再说,全校都剪头发,就你一个不,你想要让所有老师在全校中一眼就看到你?” “……可是……” “李美央!”老罗将茶杯放下,软硬兼施:“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所以才不同意的!” “……” 当美央哭诉着老罗的谈话时,安和惊了,只觉得老罗的思路可真是新奇。 留长头发就是为了谈恋爱? ……也有可能是因为脸太大了…… 一点都不严谨。 当然,美央长着一张很小巧,略显妩媚的脸,安和想不通就是因为剪头发,她竟然如此抗拒。 想来,估计是遇到过一个难忘的理发师吧? 然而不管怎么不愿意,头发还是要剪的。 老罗也没说太过分,让所有女生都齐耳那么短,但规定不能超过肩胛骨上方。 安和的头发稍微超标了一点点,她摸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打算自己剪吧。 反正就一点儿。 她妈最近工作挺忙,安和不想麻烦她。 去理发店也不划算,还不如自己动手呢! 想要这里,安和有些羡慕地看着周晋的头发。 周晋正着急补着下节课就要交的英语作业,用艺术字体好不容易写完松口气,想要喝杯水,就看到安和看着他。 周晋:“……?”他抓了头发,眼朝上瞅:“我头发怎么?” 不怎么,就是……多的令人羡慕。 安和扭过头,不愿意让他嘚瑟:“没有啊,随便看看。” 实际上很嫉妒。 安和头发厚度算是中等,只是头发太软了,而且很容易掉,而周晋的头发却黑的很有视觉感,而且很多,触感的话安和倒是不知道。 周晋不喜欢别人摸他头。 可是他偏偏很爱摸安和的头发,就是那种从上向下,动作轻柔,面带笑意…… 撸猫呢这是? 对此安和很愤愤。 第48章 其实安杨也是。 不过安杨头发厚的像是带了帽子一般,就像是几岁小孩子常剪的那种锅盖头,看起来就傻乎乎的。 “干什么?”周晋把手伸出来,安和问道。 “给钱。” “……?” “怎么?看了帅哥你还想不给钱,。” 安和翻白眼:“谁看你了?” 下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看着挺温柔的,实际上教学时也很粗暴,尤其是听写之后。 “这次听写,我们班上有将近8名同学写的非常糟糕,尤其是某些同学,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自己造了一门语言。” “乱造词语的,乱用搭配的,语言乱码的。应有尽有。”英语老师说道这里的时候深呼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学的……” “第一个……陈一新!” 陈一新嘻嘻哈哈地上去,接过试卷。 英语老师虽凶,却凶的很可爱。 “我让你写的是:尽快点离开,你给我写leave at all,这是什么意思?” “老师,not at all是一点也不吧?” “对啊!”英语老师语气很可爱。 “那去掉not,at all就是一点吧?” “……?” “尽快点离开,只有一点还不够吗?” …… 哄堂大笑。 英语老师深呼吸,然后指着他的位置,一字一句:“不够,你就站在你的位置上,站到一点。” 安和在底下偷偷地写纸条问周晋:“上次英语听写你写了吗?” 回答很快:“当然。” 安和松口气,可还是不放心。 “你是自己写的,还是看了我的?” 这下回复的有点晚:“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什么意思?有些他自己写的,有些是看的她的? 不过上次听写内容报的多,如果真的一半一半也应该可以及格,安和微微放心下来。 果然吐槽和剖析完了,就到了发试卷的时候了。 英语老师有个习惯,任何作业都喜欢分成两份,一部分是写的还可以的,另外一部分就是写的很想让她吐槽的。 而对于这种想让她吐槽的,她会在发试卷的时候一个个叫过去批评,可对于写的好的,她只会书面表扬。 对此安和很不理解,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六个人了。 安和松了口气。 周晋再怎么查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一半正确率都不到。 然而下一秒…… “周晋。”英语老师的声音响起。 安和立即看向周晋,显然他似乎也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特别紧张。 安和似乎能够听到陈一新一句“卧槽”的惊叹。 英语考试那些试卷,足足沉默了20秒,安和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英语老师开口了。 “其实你的正确率还可以,写的也很规范。” “但是——”她看了一眼周晋,突然放下试卷:“周晋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周晋很迷茫地睁大眼睛:“没有啊?” 说实话,谁愿意被当众批评呢? 英语老师深吸一口气,指着试卷:“那你为什么在试卷上乱写字母?” 她点着试卷,读到:“她帮助了我们很多,这让我们了觉得她是如此可爱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这么写?” 周晋似乎像是刹那间看不懂那个词一样,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你,这么简单的句子你翻译地乱七八糟?还一通乱写。” “你就老老实实的翻译不就好了吗?” “还有啊,虽说你的正确率还可以,但是仍然得继续加油,你看你,还有一些词语都没有写到……” 周晋从讲台走下来的时候接受到了一系列的眼神,崇拜的,迷惑的,惊奇的。 “周晋,哎,给我看下你怎么写的?” “看什么看?” 陈一新哈哈:“我就是好奇,这个句子你还能怎么写?” 周晋翻了白眼,坐回原位,把本子扣着:“这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 于是,一点也不孤陋寡闻的周晋一整节课都不让别人看他的本子。 “你怎么写的?”安和问。 一下课,她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周晋没好气:“你怎么也跟着问?” “好奇呗。” “不给……是不可能的。”周晋嘻嘻哈哈,把本子翻过来,还自我安慰道:“反正你们也看不懂。” 安和翻来最近听写的那一页上,正确率还可以,个别部分错误,而在最后的翻译整句中,又圆又大的红圈十分显眼。 安和指着他翻译的句子,缓缓地眨着眼睛,迟疑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被红色圆圈圈住的部分十分显眼地写着一个单词,不,安和更愿意将它称作是一群字母的集合。 集合还挺长。 archaiomelesidonophrunicherata 这到底什么? 句子中的其他成分都比较简单,She helped me a lot,which made me think she was an archaiomelesidonophrunicherata. ……其他对着翻译,这个单词应该是…… 安和眼角抽抽,感觉自己有些虚得慌:“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周晋努了努嘴,证实了她刚才的猜测:“可爱的人。” “……?”安和露出了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没骗你,没逗你。” “希腊语,一个名字叫学校公园里种着挺多的柳树。 人间四月芳菲尽,安和怀疑其中没把柳树算进去。 漫天飞舞的柳絮,无论是在上课的时候,还是在放学的时候,都缓缓地从枝头起舞,顺着悠悠的风冉冉而起,晃晃悠悠。 它升起的时候,总会引得学生们惊呼。 不管别的班是不是这样,反正安和班上是这样的。 陈一新又吃着零食,坐在桌子上,很是悠闲,感叹道:“这玩意儿上面要是装上摄像头就好了。” 前几个星期,学校任命老罗还有隔壁三班班主任童老一起组成一个突击小队,专门负责抓学校各处的情侣。 春天来了,连柳絮都寂寞地想到处看看,更何况人呢? 美央梳着头,她前几日又稍微剪短了一点头发,这几日倒是十分爱惜她那头发。 “老罗最近动力马达越来越强了,听说有十五六对情侣都落网了!” 安和嘟囔,落网什么的…… 周晋奇怪:“学校有这么多对情侣,我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美央插嘴:“这只能说明两个原因,第一,你太直了;第二,你太弯了。” 安和嘴抽抽,“什么意思?” 美央白了他们两个一脸懵逼的样,解释道:“太直,说明你注意不到女孩子暗送秋波,太弯,说明你没注意女孩子暗送秋波。” 完美的辩证逻辑。 陈一新搭腔,学着白云大妈的音调:“这大春天的,哪儿来的秋天的菠菜啊。尽胡说。” “滚,一点都不像。” 安和很有严谨精神地提出,“那为什么不是没人暗送秋波呢?” 不算有没有人暗送秋波,但在这段时期,抓早恋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 临近高三,再加上前段时间爆出的“私奔”学生事件,学校已经对这方面产生高度重视。其中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老罗让他们去剪头发。 对这点要求,大家都挺愤慨的,尤其是李美央,几乎就要把桌子掀开了,甚至去找老罗谈判。 两人谈判,美央气势汹汹地敲门进去,老罗还是像往常一样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这动作就是他气定神闲的重要武器。 悠闲了喝两口,生气了也不能忽视手里的热茶,毕竟那杯子太贵了,不舍得摔。 这就是老罗想出来的控制脾气的方法,虽然这方法还是从他那个多少年前的朋友那里听到的,不过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管用。 毕竟他再也没有气的摔东西了。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美央气势汹汹:老师,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剪头发! 老罗轻轻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哦?为什么?” “剪头发剪成千篇一律,会损失我们的个性,影响我们的审美,而且剪头发之后穿着校服,大家就一样了,老师就看不出谁是谁了……”罗列一大框。 老罗继续气定神闲,吹热气:“没办法,这是学校的规定。” “可是我有提意见的权利。” “你现在行使你的权力了吗?” “正在。” “好。”老罗点头,“我会反映你的意见的。” “那……” “但接受不接受我就不知道的。” “……” “可是老师……” “李美央同学,不要特异独行,想想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再说,全校都剪头发,就你一个不,你想要让所有老师在全校中一眼就看到你?” “……可是……” “李美央!”老罗将茶杯放下,软硬兼施:“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所以才不同意的!” “……” 当美央哭诉着老罗的谈话时,安和惊了,只觉得老罗的思路可真是新奇。 留长头发就是为了谈恋爱? ……也有可能是因为脸太大了…… 一点都不严谨。 第49章 当然,美央长着一张很小巧,略显妩媚的脸,安和想不通就是因为剪头发,她竟然如此抗拒。 想来,估计是遇到过一个难忘的理发师吧? 然而不管怎么不愿意,头发还是要剪的。 老罗也没说太过分,让所有女生都齐耳那么短,但规定不能超过肩胛骨上方。 安和的头发稍微超标了一点点,她摸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打算自己剪吧。 反正就一点儿。 她妈最近工作挺忙,安和不想麻烦她。 去理发店也不划算,还不如自己动手呢! 想要这里,安和有些羡慕地看着周晋的头发。 周晋正着急补着下节课就要交的英语作业,用艺术字体好不容易写完松口气,想要喝杯水,就看到安和看着他。 周晋:“……?”他抓了头发,眼朝上瞅:“我头发怎么?” 不怎么,就是……多的令人羡慕。 安和扭过头,不愿意让他嘚瑟:“没有啊,随便看看。” 实际上很嫉妒。 安和头发厚度算是中等,只是头发太软了,而且很容易掉,而周晋的头发却黑的很有视觉感,而且很多,触感的话安和倒是不知道。 周晋不喜欢别人摸他头。 可是他偏偏很爱摸安和的头发,就是那种从上向下,动作轻柔,面带笑意…… 撸猫呢这是? 对此安和很愤愤。 其实安杨也是。 不过安杨头发厚的像是带了帽子一般,就像是几岁小孩子常剪的那种锅盖头,看起来就傻乎乎的。 “干什么?”周晋把手伸出来,安和问道。 “给钱。” “……?” “怎么?看了帅哥你还想不给钱,。” 安和翻白眼:“谁看你了?” 下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看着挺温柔的,实际上教学时也很粗暴,尤其是听写之后。 “这次听写,我们班上有将近8名同学写的非常糟糕,尤其是某些同学,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自己造了一门语言。” “乱造词语的,乱用搭配的,语言乱码的。应有尽有。”英语老师说道这里的时候深呼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学的……” “第一个……陈一新!” 陈一新嘻嘻哈哈地上去,接过试卷。 英语老师虽凶,却凶的很可爱。 “我让你写的是:尽快点离开,你给我写leave at all,这是什么意思?” “老师,not at all是一点也不吧?” “对啊!”英语老师语气很可爱。 “那去掉not,at all就是一点吧?” “……?” “尽快点离开,只有一点还不够吗?” …… 哄堂大笑。 英语老师深呼吸,然后指着他的位置,一字一句:“不够,你就站在你的位置上,站到一点。” 安和在底下偷偷地写纸条问周晋:“上次英语听写你写了吗?” 回答很快:“当然。” 安和松口气,可还是不放心。 “你是自己写的,还是看了我的?” 这下回复的有点晚:“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什么意思?有些他自己写的,有些是看的她的? 不过上次听写内容报的多,如果真的一半一半也应该可以及格,安和微微放心下来。 果然吐槽和剖析完了,就到了发试卷的时候了。 英语老师有个习惯,任何作业都喜欢分成两份,一部分是写的还可以的,另外一部分就是写的很想让她吐槽的。 而对于这种想让她吐槽的,她会在发试卷的时候一个个叫过去批评,可对于写的好的,她只会书面表扬。 对此安和很不理解,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六个人了。 安和松了口气。 周晋再怎么查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一半正确率都不到。 然而下一秒…… “周晋。”英语老师的声音响起。 安和立即看向周晋,显然他似乎也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特别紧张。 安和似乎能够听到陈一新一句“卧槽”的惊叹。 英语考试那些试卷,足足沉默了20秒,安和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英语老师开口了。 “其实你的正确率还可以,写的也很规范。” “但是——”她看了一眼周晋,突然放下试卷:“周晋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周晋很迷茫地睁大眼睛:“没有啊?” 说实话,谁愿意被当众批评呢? 英语老师深吸一口气,指着试卷:“那你为什么在试卷上乱写字母?” 她点着试卷,读到:“她帮助了我们很多,这让我们了觉得她是如此可爱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这么写?” 周晋似乎像是刹那间看不懂那个词一样,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你,这么简单的句子你翻译地乱七八糟?还一通乱写。” “你就老老实实的翻译不就好了吗?” “还有啊,虽说你的正确率还可以,但是仍然得继续加油,你看你,还有一些词语都没有写到……” 周晋从讲台走下来的时候接受到了一系列的眼神,崇拜的,迷惑的,惊奇的。 “周晋,哎,给我看下你怎么写的?” “看什么看?” 陈一新哈哈:“我就是好奇,这个句子你还能怎么写?” 周晋翻了白眼,坐回原位,把本子扣着:“这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 于是,一点也不孤陋寡闻的周晋一整节课都不让别人看他的本子。 “你怎么写的?”安和问。 一下课,她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周晋没好气:“你怎么也跟着问?” “好奇呗。” “不给……是不可能的。”周晋嘻嘻哈哈,把本子翻过来,还自我安慰道:“反正你们也看不懂。” 安和翻来最近听写的那一页上,正确率还可以,个别部分错误,而在最后的翻译整句中,又圆又大的红圈十分显眼。 安和指着他翻译的句子,缓缓地眨着眼睛,迟疑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被红色圆圈圈住的部分十分显眼地写着一个单词,不,安和更愿意将它称作是一群字母的集合。 集合还挺长。 archaiomelesidonophrunicherata 这到底什么? 句子中的其他成分都比较简单,She helped me a lot,which made me think she was an archaiomelesidonophrunicherata. ……其他对着翻译,这个单词应该是…… 安和眼角抽抽,感觉自己有些虚得慌:“这个词?什么意思啊?” 周晋努了努嘴,证实了她刚才的猜测:“可爱的人。” “……?”安和露出了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没骗你,没逗你。” “希腊语,一个名字叫蜂的作品里面的台词。” 安和好笑地将本子扣回原处:“你倒是挺爱显摆。” 怪不得英语老师会特意喊她,这从远处一看就是乱糟糟的一群代码嘛?近看也没感觉到它可爱在哪里? 这个词,真是辜负了这个意思。 周晋幽怨地看着她,“还不是因为你?” 安和手指着自己,疑惑道:“我?” “怎么?你还想抵赖啊?就前几天。” 蜂的作品里面的台词。” 安和好笑地将本子扣回原处:“你倒是挺爱显摆。” 怪不得英语老师会特意喊她,这从远处一看就是乱糟糟的一群代码嘛?近看也没感觉到它可爱在哪里? 这个词,真是辜负了这个意思。 周晋幽怨地看着她,“还不是因为你?” 安和手指着自己,疑惑道:“我?” “怎么?你还想抵赖啊?就前几天。” 前几天。 课间聊天。 不知怎么的谈到了圆周率,貌似是因为一道数学题涉及到了这里,安和便随口一说,想起了倒背圆周率的故事。 当时陈一新和李美央都在哪里。 美央:“我是一个很淡然的人。” 其他人疑惑。 “所以说我从来不查别人的家底。尤其是圆周率这种东西。” 陈一新非常赞同地点头:“没错,我也不是个八卦的人,所以我勉强只能帮你们回答小数点后的七位:1415926” 3.1415926 这应该是大部分了解圆周率的人都知道的位数,事情在这里陷入了僵局。 安和微微一笑:“3.1415926484649414568” 两人“哇”的一声,惊叹,陈一新海竖起了大拇指。 安和继续说,恨自己不能付出省略号的意境,她快编不下去了。 周晋一秒拆穿:“假的。” 安和虽然也就随便一说,但面对周晋这种无情拆台的样子,也有点兜不住:“你说假的,那你说个真的试试?” 他们又没带手机,也没有工具书,完全的死无对证。 “不会吧,你真的说的出来?” 陈一新很会烘托气氛:“所以说啊,永远不要小瞧我们男人?” “……其实,我确实不知道。” 美央发出了大笑的杠铃声,弯着胳膊装作很惊讶很惋惜的模样,用很夸张的语气:“完了啦,人家不想小瞧的,你们振作点啊!” “卧槽,快想想,你别让我失望啊!”陈一新说。 “不知道也不奇怪。” 周晋倒是神色正常,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办法,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们两个靠近:“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圆周率,但是我知道一个单词……” 安和呆滞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就是因为这个?” 周晋点头:“是啊,本来想告诉你,没想到下一集就是英语课,谁知道英语老师还要听写和检查,而且还检查的那么仔细?” 英语老师一般检查的时候都是抽日子仔细,甚至有些时候抽写都不看,让大家同桌互相检查。 安和想这应该是英语老师在亲眼看过全班听写之后,大脑发出的保护机制。 “我本来只是想指给你看的啊!”他说。 很委屈。 却也很搞笑。 安和忍住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单词:“不错,字很端正,书写也很正确。” 这完全是胡扯,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单词。 她甚至觉得这个单词会不会是周晋随便凑了几个字母。 果然周晋也不信,不过这也不重要,他突然笑道,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那个单词:“哎,我之前记单词的时候就在想,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的名字的字母好像在里面啊?” 自己的名字永远是最先,最熟悉的,安和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忽略周晋的讨好,认真地看着那个单词。 随即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Sha HanHan全部凑齐,这也不容易啊。” 第50章 安和觉得选个合适的日子来剪头发。 所谓合适的日子就是周六,放假的时候,也就是不上课的日子。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镜子里面出现了她的脸,安和拿着剪刀,评估了一下头发的长度,已经很长了,大约到了胸口的位置。 仔细地看向镜中,这是一个很看起来很普通的姑娘,眼睛不算很大,眼睛上面浅浅的弯线,只要刚睡完觉后就特别明显,可有时候又莫名地淡化下去。 整个脸看上去挺普通,鼻梁不算很高,嘴唇看起来倒是挺红,可是不算特别小巧,可她皮肤不错,没什么痘痘而又很光滑,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很邻家女孩的样子,然后再往这幅皮囊里面加入半点时光,三分温柔与沉默,便可以了。 头发刚洗完不久,半湿半干的状态,蓬松着,却反衬出一点青涩的妩媚。 也许是光线的原因,安和觉得自己最近皮肤有点暗,想来应该是最近学习太累了,毕竟老罗最近巡视的次数都已经大大增加了。 不过说到这里,安和最喜欢的周晋的皮肤,白而清爽:最喜欢安杨的头发,黑而繁密。 有时候待久了还有几分嫉妒和恨铁不成钢,只觉得老天是专门来做个对比的,他们却对自己的皮肤和头发不甚在意。 人,总会在意自己没有的东西。 安和想,她也是的。 “为什么非要我来?” “我想请你帮我剪下头发。” 周晋比她高,抱着胳膊微微朝下看着她:“这么客气?” “走啦走啦。” 安和倒是想要自己剪,可是两侧她能够看到的地方倒是还好说,只是后面那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地方怎么也没有把握一次剪成功。 安和把扎好的辫子放下,刚才她量表头发剪了,实在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便扎起来演示。 安和拿着剪刀递给他,指导着说:“其他的不用动,就是我背后的哪一点点头发,你一定要剪平啊剪平!” 任何一个女孩,对于剪头发这件事情,都或多或少的给与注意,安和虽然不像李美央那样强烈反应,但是也不想自己的头发奇奇怪怪,像是被啃过一样。 “不用动其他的,就稍微剪一点点就好。”她比划了一个手势来形容这一点点。 周晋惊了:“这一点点……剪了和没剪有什么区别?” “你看不出来而已!” “好吧……”不过周晋虽然说兴趣挺广泛,但他女生头发这种事由于样本量绝对缺乏,尤其是能够主动摸头发的样本量,剪头发的技术也是想象中的。 “你为什么不让你妈剪啊?或者理发店?” “我妈太忙,理发店不划算。” 周晋挑眉:“我也很忙啊……但我乐意之至。”看到安和的眼神,他笑嘻嘻的补充,快点让安和坐下,观察着安和的头发。 “你小心点啊!”安和还是有点不放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周晋琢磨着从哪里下手,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很好奇。 “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剪过,但是……你为什么让我剪啊?” 安和解释:“不是你就只能安杨了,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我明天应该出不去了。如果是你的话,你还有希望。”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剪?” “后面我看不到。” “哦——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就是一个小孩指着自己的衣服喊他妈妈,他的衣服上写着WOW,他妈妈问为什么指着这个啊,他就一个倒立,wow变成了mom。”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实在剪不到的话,你可以……” 安和忍无可忍:“你今天怎么磨磨唧唧了,就不能果断点帮我剪了吗?” 周晋摸摸鼻子:“倒也不是不能,我不是害怕剪坏了你又要生气嘛?” “拿来!”安和站起来,向他要剪刀。 周晋极不情愿的递给她。 最后还是安和自己剪了头发,让周晋帮忙看着哪里需要修理,坎坎坷坷,最终倒是也成功了。 周晋看着她剪完头发的模样,十分心塞:“你原来的头发多好啊!” 他又拿手放在头顶上,向下很熟练的一顺,很快就到了发尾:“现在这么短。” 没办法剪头发的时候虽然只想剪一点,可是老想剪平,便朝着最低点的地方重新修整,导致越来越短了。 安和了然:“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想跟我剪的?” “嘁……我那是不想。”他哼了一声否认,然后不忘记打击:“看你现在的短头发的模样多精彩。” 老罗教的是生物,副科,课程也少,导致他比较清闲。不过说实话,他确实是一位很尽职的老师,了解各科成绩以及学生最近动态,这方面他有大多心得。 学校前一段时间检查的比较严格,尤其是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安和的生活一向十分平稳,再加上她也是那种稍微莫名对老师有某种权威迷信的人,所以一向很老实。 然而在早恋检查余威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安和巧遇了一个高三学长,而事情的起因还有点尴尬。 这位高三学长据说是高三年级常年占据前三名的学生,获得过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数学物理这种大多数女生最讨厌的难题,在他的面前仿佛显出了原型,瑟瑟发抖。 安和想,女生想来都有些英雄情节的,不然的话从古到今,英雄救美的情节为何经久不腻? 只不过,这种英雄因为定义的不同,英雄救美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在武侠剧里,侠客救了被山贼威胁的姑娘,因为他打败了这群欺负她的人,他利用的是武力。 在宫斗剧中,王爷又或者是其他身份尊贵的人在众人面前保护女主,因为他用身份和威严带给了身在泥潭的女主挣脱的力量。 而在校园剧里,一个对各种你头疼的难题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开,如果你们相遇,安和想。 这就是一场英雄救美。 而他用的是智慧。 只可惜,这些侧重点不同。 在这场青春的游戏里,你想要知道的不再是“英雄如何救美人”,而只是想要了解他。 不需要救,因为无疾而终也是青春。 而安和知道这个“英雄”,是从李美央哪里知道的。 一次偶然聊天的时候李美央就突然说起了这么一位男神,正是高三,学习成绩无敌,经常年级第一。虽然长得不是那种逆天的帅,外貌也算中等偏上,是那种非常开朗爱打篮球的人。 她还给安和看了照片,就连学校那抽象派的照片都没能破坏他的形象。 所以……她们两个打算偷偷看他。 安和其实并不想要去的,但美央说的时间太久了,她自从之前剪头发之后就心情一直不是很好,难得又这么高兴。 “哎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她摆了个pose,手指绕着头发。 安和嘴角抽抽,点头:“好看。” “女人吗?”她又问。 “挺女孩。” “……不管怎么样,是女的就好。”她整理衣服,深呼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走!” 这件事情并不容易达成,且不说高二高三不在一个教学楼,就算在的话总不能像个偷窥狂一样偷看人家吧! 沉寂了一天,经过再三思考之后,美央终于想到了办法。 虽然只是高二,但学霸的世界里是没有高一高二高三的,每星期五的晚上都有许多同学会在教室自习。而这位高三学长很规律,自习到9点就回家。 美央找机会说:这样我们就可以装成偶遇的样子和他一起走。 安和迟疑:“这能行吗?” 她怎么觉得有点猥琐? “哎呀就看看帅哥,这是正常的审美活动。不要把人类的正常反应想象的那么猥琐好不好?” 在她三寸不烂之舌下,安和最终还是同意。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图书馆挺大挺高,出来的时候要走长长的楼梯。四通八达,处处通罗马。 晚上八点,安和与美央躲在图书馆里。图书馆里面人挺多,不过大部分都不是看书的,而仅仅是将这里看做是另外一个学习的场所,因为安静些。 学长坐的位置十分固定,靠近墙壁一侧的第三个与第四个灯之间,这很没有放书,人往来很少,能尽可能的减少由于走动等原因带来的干预。 图书馆不能说话,所幸带了书,她们传纸条。 “那个就是啊!倒数第四排靠近窗户那个,白色衬衫那个。” 白色衬衫这种实在是太普通了,但安和确实从这位学长身上看出了那点不同来。 有点小帅。 “喜欢吗?” “还行。” “别害羞。” “没有。” 写纸条一来一回,然而美央激动的电波似乎都以她为中心发出辐射,再加上强忍兴奋而发出的震动,对面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姑娘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她们。 安和了然抱歉地冲她笑笑,示意美央小声点。 美央立即用手捂住嘴,点点头,在嘴前面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随即她才正色地在本子上写:“我想坐在那边。” 她说的是学长旁边。 安和无奈,不觉得这样太过刻意了吗? 她反驳:没有刻意,哪来习惯啊? 所有需要持续的美好最初都需要刻意。 …… 安和无奈,只得任由她去。 第51章 周晋一边扶着安和上楼,看她一蹦一跳地上去,挑眉问道:“然后呢?” 膝盖上的疼痛提醒着安和前两天的荒唐和羞耻,她半捂住脸,无奈说: “她非要去看,结果学长完全没有抬一次头……后来学长去上厕所,结果出来的时候,学长就已经走了。” 安和她们和学长遇到的时间错开了,他已经走到了前面。 为了能够追到他,她们就跑了起来。然而……由于安和的鞋底比较厚,跑起来真的有些吃力,跑到半路的时候一下子摔倒了…… 摔倒了并不是最丢人的,最丢人的是她膝盖一软,一下子跪了下去,正朝着学长…… 这件事情这几天被美央嘲笑了很长时间,不过她也安慰安和:“好歹学长当时还转头诧异的看了你几秒了……你这也算是向男神求婚了……” 只不过这段经历太丢脸了,安和没有对周晋说,只是对他说摔倒之后膝盖受伤了。 教室在二楼,倒是也不算太高,但楼梯还是有十八个台阶的。 这都是她在周晋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数出来的。 不膝盖受伤,不知上楼梯走路有多难。 周晋搀扶着她,看她一柱一拐地上去,终于看不下去了,问道:“你确定不用去看医生?” “不用……就是稍微有点破皮而已。”安和有些抗拒地说道,去医院就要请假,最近课程抓得紧,她不想要去找老罗,再加上昨天晚上陈雪枝已经帮她处理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多大碍。 只可惜,疼痛没有办法立刻缓解。 还好衣服还算厚,摔下的时候缓和了一下,膝盖上破皮,可以走,只是走的不平稳而已。平地走的时候倒是还可以忍受,但是上楼梯的时候衣服摩擦伤口,确实有点难受。 校服裤子还算宽松,不然的话安和还真的没有办法忍受。 “好吧——那你手伸过来点,把力气压在我身上,用另外一只腿使劲。” 周晋背着安和与他自己的书包,扶着安和的胳膊,小心地转换着重心。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很清新,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他还是今天早上去喊安和的时候才发现她腿受伤的。 想到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周晋哼的一声,说:“现在知道这次虚妄的迷恋有多愚蠢了吧?这就是警告。” 早晨上课,周围还有学生不时走过,好奇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在听到周晋这句话时,从旁走过的一个男生挑挑眉,很是八卦地看了他们一眼。 周晋现在暴躁着:“看什么看?没听过追星啊?” 看那人离开后,安和瞅周晋:“你这么大火气干嘛?” 周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追赶星星的速度过快,摩擦力增大。所以摩擦生热懂不懂?” “……哦。” 快要上课了,铃声响起了起来,周围一瞬间变得很混乱很嘈杂,周晋扶着安和,见她前几天才剪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脸上每走一步的眨眼和难受,似乎就像是一把小扫帚,一下子就把刚才的嘈杂和烦躁扫走了。 他嗓子有些哑:“以后还敢不敢了?” 安和奇怪他的声音怎么突然这么低沉,正准备抬头看他的时候,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老罗拿着一个本子,他掌管学生考勤工作,经常早晨的时候拿着这个本子。 待询问之后,他才点点头:“小心点啊以后!快进去!” “安安你怎么了!”美央一下课就立即奔过来,惊呼道。 周晋似笑非笑:“你不知道?” “我……可能知道吧?” 她讪讪,看着安和的膝盖,眼泪汪汪:“安安,对不起啊!” 和她一起去看学长,结果摔倒了这件事并不让安和生气,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 但是在安和摔倒之后,她虽然立即拉起来,却在事后对安和当时的窘迫加以细致描述以及无情地嘲笑,这让她目前为止确实有点生气。 于是安和扭头,“不原谅。” 安和颤颤巍巍地坐下。 看周晋从桌肚里面拿出的东西,安和诧异:“你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拿出来的东西黑黑白白,瓶瓶袋袋,里面有些东西很熟悉,感冒灵三个字很明显的写在上面。 “……这是给我的?”安和问。 “你想得美。我自己用。” 安和拉他衣服:“是不是?” “不是。” “是不是?” “不是。” “好吧不是。”安和装作很失望地样子将书包放下。 “……”周晋左眼偷偷看她,见她真的转过去似乎真的失望了的样子,才一甩:“哎算了怕了你了,给你吧。” “谢谢。” 安和连忙拿过来,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老罗是否存在,偷偷将它放在桌子上两摞书之间的缝隙里面,仔细地看。 这是红药水,专门处理摔伤跌打之类,安和曾经涂过,挺有效。 老罗正巧这时候进来,早自习正式开始了,刚才还零零散散的有读书的声音,现在已经逐渐整齐和大声了。 安和见老罗正在巡视,咽下了心中的疑问,拿出书,开始上起了早自习。 “你怎么拿了那么多药啊?你不会是打算以后去当医生吧?”就像是小叔安杭那样。 安和拿着红药水,朝着周晋的方向坐着,一边看着红药水一边说。 周晋手插进口袋里,一脸勉强,不想说,最后实在被纠缠的受不了了,才开口:“打篮球很需要这些。生命第一最重要!所以啊你以后千万别跑那么快,不然再摔一跤,可没人再扶你。” “你不扶我吗?” 周晋看她,哼了一声:“我怕你讹我啊。” “我不说,我以后就讹你。”安和脱口这样说,抱着他的胳膊。她突然有些不认识这样的自己,纠结的,难缠的。 正是下课时间,陈一新又拿着零食过来,安和多次好奇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零食。 “喂喂喂,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注意点形象好吗?”他还用零食袋挡住眼睛,实际上是在偷瞄。 美央个子也高,丝毫不畏惧这个高速,踮起脚尖就从上方准确集中“球门”。 “我去,你这人。我请你吃了吗?” “你放那么高不是给我吃?”美央迷茫着眼睛问道。 陈一新噎住,总感觉她这是在人身攻击,因为就个子来说,他们两个相差的倒是不大,甚至扎上头发的美央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 “给你给你。”他把零食袋一歪,毕竟也不是小气的人。 “谢谢!” 安和与周晋都转过身来,坐在位置上,一前一后,动作很是整齐划一地看着他们两个。 一唱一和。 周晋:“哇,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注意点形象好吗?” 安和:“就是,我们还在这里呢。” 陈一新没好气:“滚开。” 美央边吃便看到安和桌子上的药,很明显不认识:“这是什么?看起来红红的,爽肤水吗?” “你家爽肤水这样啊?”安和无语,解释道:“这是红药水,治疗擦伤的,周晋带来的。” 美央的重点一下子就歪了,热泪盈眶:“安安,你不生我气了啊!” 糟糕,忘了继续假装生她气! 还没有等安和调整面部表情,周晋开口:“你还说呢?你看你把安和气的胳膊都红了……” 胳膊都红了……? 安和下意识地看向胳膊,靠近肘部的地方,很明显地出现了一团红色,面积也不大。 应该是刚才拿着红药水的时候不相信沾上去了。 安和正准备解释,就听到美央“哇呜”一声抱着她:“安安,我对不起你啊!” 陈一新看戏看得悠哉悠哉,笑够了这才拉起李美央:“那是红药水,治疗摔伤的,你以前没有用过吗?” “红药水?” 安和点头,按理说美央这个性子火爆起来也是不得了,不应该没有摔伤或者打架过啊? “嘁,花花绿绿的涂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剪切画呢?” 被他们这一闹,安和倒是也忘记了问周晋怎么突然带药,只是后来梁阿姨去她家和陈雪枝聊天的时候才知道。 那是五月的时候,天气倒是也逐渐炎热起来,陈雪枝的培训班的生意也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安和每天都能够看到妈妈很晚才回家。 这段时间是高考前期的冲刺阶段,忙碌起来倒是也不足为奇。 “妈,你最近很忙吗?” 陈雪枝一边接过水喝,眼睛看着桌子上的教材资料,一边回复道:“是啊,高三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段时间正是忙的时候。”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的问安和:“这段时间我忙着,让你爸多给你点零花钱,你爸给你了吗?” “给了的。” 陈雪枝松口气,点点头:“那就好。”她一边看着电脑,一边解释道:“最近你梁阿姨身体有点不好,说是有点头晕,我就让她少做点了。” “梁阿姨身体不好?”安和声音有点大。 “别担心,去医院查了的,她以前身体就不好,不能长时间累。” 安和点头,突然想起周晋这段时间突然带药来,原本还以为是他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呢?想来应该是由于梁阿姨的事情让他格外地注意起了健康。 “哎呀你赶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桌子上的小台灯发着光,勉强地撑破黑夜的束缚,带来了一室光亮。 安和见她有些疲惫了脸,眼睛有些酸,点点头,去睡了。 她还太小了,能做的就只有按时长大。 第52章 5月的这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 安和、周晋与安杨一起在安和家里聚集。 瓢泼大雨,古人诚不我欺也。 安和透着窗子看外面的雨,不时有水珠打上窗户上,就像是苟延残喘的水珠正在使劲地想要停留在玻璃上,但是很快就被骤然而来的雨水再一次冲刷。 天气也闷热地让人烦躁。 安杨看着空调,瞪大眼睛:“空调不是打开了吗?怎么还这么热?再调低点。” 安和已经觉得自己快被空调的冷风冻死了,闻言目瞪口呆:“我都快冷死了,你还想朝下调?” 安杨从她的手上想要夺走空调器:“冷的话你就盖个被子来,放心我们不会笑话你的……快点给我。” “为什么不是你拿个毛巾降温啊?”安和反问道。 扭头问周晋:“你不热吗?” 周晋乐悠悠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兄妹互掐,很是悠闲:“我感觉一切都很好,你们继续。” 安和转过头,很正经很严肃地和安杨商量着:“不然的话我们朝高处调下,让他也体会下气温和体温不对付的感受。” “为什么不是朝低处调下?你真以为我脑子不够用?” …… 安和打开电视,身上拢着毯子,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有了感叹:“我感觉今天这雨,比楚雨荨和慕容云海分手的那天还要大。” 不过想了又想:“不过以后我要是和我的男朋友分手了,就顺便在那天晚上和我哥断绝关系,这样的话肯定就艳阳高照了。” 总的一句,她哥果然是个祸害。 周晋点评:“等下去看下天气预报,早点解决早放松。” “可是问题就是我没男朋友啊。” 周晋挑眉:“那,就无能为力了。” 安杨听他们叽里咕噜地说那么一段话,都快听不清比赛的声音了:“喂,小声点,马上可就是最精彩了的。” 安和翻了个白眼。 受冷还看不到自己喜欢的电视剧,果然哥哥就是上天发来的战书啊。 “阿和?”陈雪枝敲门。 “叫你,快去。”安和催促道。 安和哼了一声,起身:“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安和开门走出去,就见到陈雪枝站在门前,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安和认识这个女人,按辈分上她应该喊嫂子,以前就是她奶奶哪里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到这里。 “嫂嫂?”安和迟疑地喊道。 抱着孩子的宋嫂嫂也友好地冲她喊道:“阿和。”她身后带着一把雨伞,头上也些许淋湿了一些,小孩子身上倒是挺干爽。 “姐姐——” “圆圆。”安和立即欣喜地跑过去,和小孩子打招呼。圆圆是宋阿姨的孩子,小男孩,长着圆溜溜的眼睛,如今应该已经三岁了,竟然还认识她。 安和很欣喜。 陈雪枝在旁边招呼到:“小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别着急,等下雨停了我和你一起去。” “您客气了,谢谢您。” 安和疑惑地看了陈雪枝一眼,但念及有其他人在,便没有立即问。 圆圆还是很喜欢她,抱着她不停地姐姐。安和抱着他,只觉得小胳膊小腿看起来很让人喜欢,一边逗弄着,一边听她们聊天。 “您看、不知道规划建设局远不远?这抱着孩子,又突然下雨,要不是刚刚走到这里,想起您在这里,实在没有办法叨扰您了。” 陈雪枝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没事,都是一个地方的,互相照顾,帮一把,这不就是应该的吗?更何况我们家安和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多靠你们照顾了。规划建设局不远,放心吧?实在不行等下我带你们去。” 小孩子的手放在安和的手中,安和笑笑,轻轻上下摇了摇。 “那可谢谢您了。” 陈雪枝见安和饶有兴趣地哄着小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说道,了解了家乡的基本情况,也问道了爷爷奶奶。 小孩正巧这时“咯咯”地笑,把大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陈雪枝见着笑的眼睛弯弯的圆圆,对着宋嫂嫂说道:“看他多喜欢阿和!小孩子这么听话!” “哎!”宋嫂嫂叹口气:“听话倒是听话,可是只认着我一个人抱。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爸爸抱都不行。” “男孩子就是亲妈妈些,圆圆已经很听话了对不对?”陈雪枝劝慰道,说后半句的时候去逗弄孩子。 那个母亲会不想听到对孩子的称赞呢?宋阿姨笑笑:“是啊,他就是喜欢和大点的孩子玩,安和,远州啊……哦你可能不知道,远州就是我老公的弟弟!” “哦——我想起了,是有个弟弟,不过现在估计就不认识了哈哈。” 她们越说越起劲,而圆圆正如他妈妈说的那样,一直非常安静地玩着安和随意拿来的小娃娃。窗外的时光不停的飞逝,即使房间里的人再投缘地说着。 暴雨说来就来,但是也没有完全过去,雨小了一些。宋嫂嫂看了一眼时间,陈雪枝立即会意地说:“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 “这——”宋嫂嫂有些为难地看着一眼,陈雪枝立即提议道:“我们两个去,让安和照顾孩子,她有经验。” 安和呆:她没有经验啊? “你看现在照顾的多好,不哭也不闹。” 安和抱着孩子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头也不抬,正围着小桌子吃着水果和零食,边看着NBA。 安杨说:“妹啊,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你喊嫂子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说完见安和没有回复,扭头一看,惊了: “就回去一趟……孩子都出来了。你还说你没有男朋友?” 周晋跟着抬头看,同样惊讶了:“这是谁家的孩子?” 似乎是因为猛然间见到这么多人,圆圆一点也不胆怯,安和将他放在地上的时候,他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冲着周晋和安杨笑。 安杨点评:“这孩子和我一样的好看。” “尤其是你目前的智商,和他现在有的一拼。”周晋也毫不犹豫地打击着他。 安和蹲下抱着圆圆,警告他们:“不允许你们这样侮辱我们圆圆。” 安和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下了结论:“我们的工作任务不重,他们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小时,所以我们就只需要照顾两个小时就好。” “两个小时?”两人同时惊呼。 “放心,他很乖的。”安和拿着圆圆的手晃了晃,冲他们打着招呼。 圆圆很配合地笑了笑,啊啊啊,直接大声张口喊道:“姐姐!姐姐!” …… 安杨指着小孩,问道:“他跟谁都喊姐姐吗?” “是哥哥啊,小圆圆。”安和劝道。 “姐姐!” 安杨跑过来,做了个鬼脸:“哥哥。” 小圆圆更激动,叫的更加大声:“姐姐!” 周晋见他幼稚的模样,翻了白眼:“太年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玩具,递给小圆圆。 黄色的玩具,一拉就响。 “你怎么随身带这种东西啊?” “你管我。” 小圆圆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话说如此,周晋还是有些疑问:“他是你家亲戚啊?” 这点连安杨都知道,所以他抢先回答,一边躺在地上,无聊地甩着衣领上的带子,一边解释道:“不是亲戚,是邻居,每年回去的时候我都见过的。” “远亲不如近邻嘛!”安和说。 不过她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圆圆爷爷是村长,尽量帮的话,爷爷奶奶遇到一些事情也能够更轻松解决些。 周晋一边逗弄着小孩子,耳朵凑在小孩背后,听小孩子说着话:“从这样听他说话有回音。” 安和无语,正准备制止他们,就见安杨兴冲冲地跑过去听,小孩咯咯地笑。 …… 陈雪枝晚上8点左右才回家,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安和好奇地开口问答:“妈,今天宋嫂嫂来这里是干什么啊?” 陈雪枝边整理衣服边叹气道:“听说老家附近因为要开一个工厂,附近的人都有搬走,他们家老房子距离工厂近,所以来看看。” 自从之前上学期期中考试之后,陈雪枝也慢慢地愿意对安和说些重要的事了。 安和点点头,便是知道了。 陈雪枝看她低着头默默点头,突然问道:“阿和,你想回去看看吗?” 安和每次回家的路上要经过长长的人行道,人来人往,可以看到忙碌的生活。 周晋曾经说过每一个职业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所谓“气场”,尤其是关于各科老师的描述,安和倒是有点承认。 当谈论道某个东西的时候,你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形象就是这个人的“气场。” 而最近,安和脑海里展现出来的英语老师的影响就是:端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检查着周晋的作业。 美央一边摸着防晒霜,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一边问道:“你同桌又被英语老师叫过去了?” 安和点头,见她桌子上的防晒霜:“最近也不算热吧?现在就开始涂防晒霜了?” “先发制人嘛。”她终于从镜子上面移开目光,看着安和的脸:“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啊?一点也没有变化。” 安和嘴角抽抽:“只要你一直坐在教室里,不要出去跑就不会黑的。” 美央还不死心,安和腿受伤的几天她仍然坚持不懈的和那位高三学长联系,利用的就是安和之前摔倒的糗事做的借口。 所幸她还算是有良心,没有当着第四个人的面说。 “一直坐在教室里的话我还怎么见我的学长啊。” 安和无情地戳穿她:“他是全高二人的学长,不仅仅是你的学长。” 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 “是啊。”美央调笑:“学长自然是整个年级的学长,但是同桌可就只是一个人的同桌了。” 好像同桌听起来确实比学长要暧昧专一一些。 安和整理着试卷,闻言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啊?” 美央嘻嘻笑,投来一个暧昧的眼神,没在解释,转移了话题:“安安,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安和一看她这笑的弧度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于是直接拒绝:“没有空。” “好学生还撒谎?”她抽出安和的试卷,瞪着眼睛。 安和伸手:“真没撒谎,今晚我还有事情。” 第53章 今晚确实有事情。 自从上次英语默写之后,英语老师就莫名地对周晋严格起来,对于他的作业尤其仔细,经常叫周晋去英语办公室里接受字母的熏陶。 按照周晋的话说,他现在都不能吃油条了。 看油条都觉得像是字母。 安和好笑道:“有那么难吗?” 周晋腾的一下从桌子上立起来,盯着安和的头,把安和盯得毛骨悚然,不自然地问:“你在看什么?” 周晋很认真地说:“不瞒你说,我看中了你的脑袋。开个价吧!” 神经病吧,这人? 然而不管难不难,安和都想要帮下周晋,于是她今天特意整理了英语试卷,其中还有部分周晋的,想要帮他整理一下。 然而当安和准备在试卷上尝试一下之后,她才发现这是真的难。 毕竟不同于数学,英语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记忆单词和语法的。如果是数学的话,积累一些错题就可以了解这些思路了,可是如果是英语的话,不认识单词,别人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 对此,安和很苦恼。 然而还没有等她想出办法,她就遇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天下课,安和便去陈雪枝的培训班去帮忙。 自从上次看到陈雪枝那么忙碌之后,安和便每周六放学的时候来这里帮忙。陈雪枝说了几次,但安和想着劳逸结合,强烈要求,陈雪枝便也没有阻碍。 梁阿姨最近身体好些了,安和去的时候她还是以前那样,波浪长发披在肩膀上,看起来很温婉,正在拿着书和一个学生讨论,那学生穿着便服,看不出是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但是从年龄来看,应该也是高二高三的学生。 “阿和。”梁阿姨正好和那个学生讨论完,抬头便看到了安和。 “梁阿姨。”安和也热情地向她问好。 “又来帮你妈妈啊?”梁阿姨脸上露出很温婉的笑容,她一贯喜欢安和,觉得她很孝顺。 “是啊。”安和也问她:“梁阿姨,您身体怎么样啦?” “没事的。估计是那几天才累了,阿姨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微微笑道,反过来问:“阿姨前些日子还没机会问,听说你上次摔伤了,现在好了吗?” “好了好了,没事的。”安和连忙摆手。 “那就好,之前我听小晋说的时候还担心呢,不过他哪里有药,你要是用得着就直接找他要哈。” 安和点点头:“谢谢阿姨。” “备点药也好,他那药从去年就备了,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从去年就备了? 安和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声清爽的声音响起:“梁老师。” 安和下意识就顺着声音看过去,然而在下一秒,她无比地痛恨自己的下意识。 因为在台阶上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她当众“跪下”的高三学长。 是因为这个人被好友揶揄了很长时间的那种。 学长目光看到她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但他立即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用他本来就有的清爽地语气对梁阿姨说:“老师,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问题想和您讨论一下。” 安和静悄悄地躲在一旁。 “哪里有问题啊。”看的出来梁阿姨也对他印象比较好,讲解地很细致,语气也很温柔,有说有笑的。 而这位学长也很擅长触类旁通,梁阿姨仅仅指点了一下,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安和见他们说的投机,便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培训机构里面有电话,安和学习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玩。 这是陈雪枝的手机,但是安和正在高二,所以并不是常有机会来玩手机。 虽然是周六,但是很多人学习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老师的讲课声,学生的疑问声,还有模模糊糊可以听见的鸟叫声,风声,仿佛是自然的伴奏。 如果说人生真的如戏,只是被拉长了时间,那么这场青春,无论是在每一个早起的时刻,还是做题的瞬间,背景里应该响着的都是悠扬而又活跃的歌曲吧? 未来可期的时代! 安和拿着手机,游戏不多,就是很传统的俄罗斯方块和打地鼠,陈雪枝不玩游戏。安和玩了一会儿觉得便有些无聊,拿着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手机上点了点。 点完了,她便很开心地放下,继续学习。 安和趴在桌子上,刚拿过书,想了想,又起身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踌躇了将它放在那里。 可这原本就是一个备用房间,一般是用来吃饭和休息的,能藏东西的地方基本一下子都可以看得出来。 安和想了想,踩着凳子,将手机放在了柜子上面的被子上。 这样的话她就听不到了。 安和掩饰了一下,看着恢复原样的被子,很满意。 藏好了手机,她这才坐下来,安安心心地开始学习。 学校学习强调的就是学习的氛围,学生存在的地方仿佛就有一种朝气,老师的讲课声就是一种潜在的催化剂。 有些人的“朝气”在催化剂的作用下努力学习,最终生成名叫“学霸”的产物;’而有些人的“朝气”则被游戏恋爱斗殴小说等事件所变质,与老师讲课声的催化剂相互反应了,生成了名叫瞌睡的产物。 安和便在旁边不时传来的讲课声中度过,慢慢将注意力集中起来,转移到了学习上。等她再一次的察觉到时间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安和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接个水喝。 一出去,门外也站着一个人,而且也在接水喝。 拿着杯子的安和:…… “嗨,学长。”既然见到了,自然再也没有装作看不到的道理了。 眼前这人正是那位高三学长。 “嗨,你好。”学长的表情很正常很轻松,没有故意暧昧,也没有故意遗憾,这让安和轻松了不少。他笑的时候有和周晋一样的表情,摸摸后脑勺:“对不起啊,刚才没有和你打招呼。” “没事没事。” “你也在这里补习吗?”看得出他应该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来的,因为安和春节过后没多久曾经来过,那段时间刚刚开学,周晋和她一起来凑数,顺便接受知识的熏陶。安和课余时候顺便帮助打扫。 只是后来老罗要求越来越严格了,所以安和便没有再来了。 “差不多……应该是吧!”安和打着哈哈。 只是没给钱而已。 自己给自己也补习吧? “你是高二的吗?” “是的,二班。” “你们老师是老罗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 安和一看到他这笑就明白了,应该是美央之前告诉他的。不过身为培训班的“小东家”,安和自以为自己有责任招揽自己的客户,便主动地和他打好关系,聊聊天:“学长,你成绩这么好也来上补习班吗?” “你成绩这么好不也来上补习班?” 还没有等他说话,耳朵传来一句很幽怨很冷的质问。 安和一扭头,果然是周晋。 虽然说知道,但是安和还是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周晋“哼”的一声,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递给她,没说话。 “这是你同学吗?”学长笑着问。 安和对这位学长如临清泉的模样很有好感,主动介绍道:“这是我同桌,他是来找我的。” 学长点点头,搂起书包,拿着水杯,看了一眼手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学习了,拜拜。” “拜拜。” “你知道这位学长是谁吗?蝉联高三前三名、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是美央前几天说的,清华北大之光。” “学长、蝉联高三前三名、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 周晋悠悠地将这话重复了一遍,鼻子里面都在冒粗气,眼神很幽怨见安和说的时候激动的水都快从塑料杯里溢出来了,本想抨击那是个读书呆子,可刚才一看又实在不像,只好另谋出路。 “天才和疯子的故事你知道吗?一线之隔。” “你这是嫉妒。” “谁嫉妒了。” “这可是我们学校的未来之光啊!” 安和争论着,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没有拿稳,水溢了出来。 周晋故意挑刺:“呵,所以你是在告诉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见他走进小房间,安和也进去,把杯子放下,有些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安和惊奇:“你怎么知道是我?” 刚才她拿着手机灵机一动,突然想起给周晋发了消息,不过因为是陈雪枝的手机,所以她是以陈雪枝的口吻说的。 “阿晋,安和今天没有回来,你知道她去哪里去了吗?”周晋读着安和刚才模仿她妈发的信息。 安和点头,她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周晋坐在椅子上,坐姿很随意,随口解释道:“很简单,漏洞太大。你妈妈很少给我发消息,而且如果事情紧急,她会直接打电话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周晋挑眉,很笃定地说:“而且这很明显就是你的口吻。” 她的口吻? 安和不明白。 “哎呀不明白算了。” 那是一种感觉。 “那这吃的呢?” “带给你吃了啊!”周晋无奈说。 安和确实有些饿了,打开袋子,“谢谢!” 周晋还没有忘记刚才的事情:“刚才那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 安和点头,她确实是摔倒之后提了几句这位学长的。 “哼,拿来。”周晋伸手,索要吃食。 “我被英语老师折磨完,接到你的信息之后,就立即去给你买吃的。” 安和呆了:“给别人的东西还可以拿回去。” “当然。” 安和听完连忙塞进嘴里,又急忙喝了一口她那份的饮料:“好了,这下是我的了!” 不过想起之前听到的梁阿姨的话,安和沉吟片刻,一边吸着饮料,一边故作随意地问道:“刚才听梁阿姨说,你是去年带的药吧?我怎么没看到啊?” “你还能什么都知道?” “去年那次,是我被水烫伤……” 周晋插嘴:“你赶快吃吧,你小心等下又烫伤了。” 安和看他嘴硬的模样,偷偷笑了。 隔壁的读书声以及老师的上课声不停地传来,安和想到了他回来这么晚的原因,问道:“怎么?英语老师今天怎么说的?” 一提到这,周晋就有些气馁。他接过安和递给的饮料:“就那样呗。” 他扭过头来:“当然不抵你那位学长。” “给你。” 安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周晋,解释道:“这是我根据最近一段时间的考试题目总结出来的,其中有一部分还有你的试卷,主要的错题知识点我都已经总结出来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记单词和多加练习……” 安和边说,周晋边翻来本子看到,翻了几页,有些惊奇地说:“原来你之前让我把我的英语试卷给你就是这个原因吧。” 安和叼着吸管撇着头,不承认道:“没有啊……就是顺便而已。” 第54章 笔记本上做的很认真,红色的代表知识点,错题的是题目,还有一些常见的词语和积累的词组,可以看出来做的很认真。 虽然周晋知道,这仅仅代表着下一次英语考试,有了积累和错题回顾的安和将会考的更好。 这虽是为他而作,可是终究不能让他立即掌握。 再加上刚才那位年级第一的学长,周晋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问安和:“你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成绩好的啊?” 作为一个成绩好的学生,安和还是有了几秒思考:“也不能说绝对,只能说大概率。” 周晋挑了挑眉,眼带笑意:“那一定是我这样的吧?” 安和嘴角抽抽:“你倒是挺自恋。” 六月,是每年一度高考的季节,马上就要高考了,除了严阵待发的高三学子,高二学生也是不轻松的。 尤其是在老罗:“高三高考的那天过后,你们便就是高三了。” 他没有以每年的9月作为一个年级的开始。 在大成广场上,一个又一个的班级站在太阳下,听着教导主任说着那些恍惚间并没有意识到的话。 安和默默地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话,有笑声,有打闹声,和教导主任庄严而又严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 距离高三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老罗让班上成绩前几名的学生去参观一下上一届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庄严,蓬勃,却又艰辛。 高三学长学姐们带着厚厚的眼镜,站在广场上,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就连局外人的她都有一丝热血沸腾。 百日钟声,轰然响鸣。 十年扬帆,今朝圆梦。 他们在课间的时候顺便参观高三教室,到处都摆满的书,即使在下课的时候教室里面大多数学生都还在学习。 记得告诉美央的时候她说道:“高三真的是人间地狱啊,我不想到地狱里。” 看,现在他们马上就站在了地狱的门口,所有人都只告诉了他们一个秘诀。 坚持。 安和仰着头,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广场上,给每一个人都洒上了一层光辉。 临近高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热的原因,连人带的都有几分浮躁。 有一日突然谈到了逆袭的故事。 美央激动的吃着薯片一边说:“我姐之前告诉我她们那一年有一个学霸妹子就是活生生的逆袭例子啊,姓李,和我同姓。听说她本来成绩也是中下等,但是就是在最后一年里每天睡觉之前学到将近1点,下课就拿着本子去找老师问问题,然后高考的时候就考得特别好,全校第三!真给咱们李家人争气!” 陈一新嗤笑:“你们两个除了同姓同性之外就没有一点相似了!” 美央冷哼一声“谁让我们李家人多呢?更重要的是出名的人也多。” 安和:“人家这是努力的来的,心服口服。”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会很轻松。”周晋优哉游哉的说。 安和瞪他:“你的英语呢?还不快点背。” 时光荏苒,周晋却仍然在英语老师的笼罩之下。 “我还知道一学霸,平常的时候就是那种不努力的学生,经常上课的时候睡觉,一开始老师因为他成绩很好就通过上课喊他起来回答问题,每次都是在他睡了半天的时候喊他,想通过这个好好地教训他。结果人家学霸甭管什么时候被喊起来,都能顺顺溜溜的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后来才知道,人家学霸不是没听,就是喜欢闭着眼睛听讲,说着这样才能屏蔽眼中的浮华,完全接受知识的精华。” 美央突然提到。 “我知道,平常上课的时候就是睡觉,是真正的睡觉那种,一般人根本喊不醒。然而大半夜的1点多的时候哦人家都睡着了,他这时候拿个手电筒学习。最开始他们寝室里面的人都没有发现,结果还是有一次一室友晚上憋尿上厕所才发现的。然而就这样人家还是考得特别好。” 陈一新补充说。 “还有还有!”美央在消息传播和收集这方面有着特殊的天赋,知道太多了:“清北自主招生的时候,有一学姐特厉害,等到到房间里一站,自我介绍之后,抽题,问“我国是泱泱大国,在航天方面位居世界前列。那么请问在火箭发射过程当中有哪些物化反应?” 老师的怪癖!总是喜欢问文科生理科问题,也总是喜欢问理科生文科问题。 说道这里的时候美央问问她们:“如果是你们你们怎么回答?” 陈一新惊呼:“这怎么说就算我知道一部分我也说不完啊?” 大家齐齐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晋笑:“这位学姐不会连这个都知道吧?” 钱非逸凑过来:“航天技术局局长的女儿?” 美央摇头:“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的答案却让主考老师加分了。” 这下倒是让人惊奇了。 “学姐当时退后一步,大大方方的鞠了一躬,然后不卑不亢的说:各位老师,抱歉,由于我自身的不足对这方面涉猎比较少。我不知道火箭是如何飞向太空的,然而我却知道14世纪末期的万户第一个利用火箭飞天;1970年的东方红一号是中国第一个人造卫星;2003年神舟五号载人飞船升空表明中国掌握载人航天技术……还有很多很多。我听说贵校学习氛围良好,环境自由,希望能给我这个机会去弥补我的不足!” “就是这番话,学姐当时临危不乱,巧妙的将问题的主动权转回了自己的手中,顺便表白了一下报考学校,简直是太聪明了。” “真是厉害,我觉得看起来倒是很简单,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主考老师坐在我前面,吓都吓死了,哪有时间去思考啊。” “我还有一个文科前辈的例子,这位文科学霸文综超级厉害,然后她好朋友就问她每次考试的时候是怎么考的那么好,然后这位学霸就说文综要有固有的模式,比如说历史一说背景就要想着从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等方面分别讨论。所以说啊文科不仅要有发散思维,还要总结出自己的一套模式。” “可是我的发散思维是这样的怎么办?一想到五四运动,我想到的时□□,一想到□□我有想到毛爷爷,一想到毛爷爷我就想到这个月的钱又不够了!!”陈一新也点头:“我也是。一想到五四运动,我就想到北京,想到北京我就想到北京烤鸭,一想到北京烤鸭我就觉得肚子饿,一觉得肚子饿我就想到怎么还没下课,然后我就学不进去了!!” 钱非逸也点头:“还有总结一套模式,我之前也总结过,每次试卷完后我就把要点概括下,可是下一次考试的时候答案要点绝对不是我记下的要点,现在我写题目的原则就变成了绝对不写上次的答案要点!” …… 安和很想问你们还记得自己学的是理科吗?但想着无论文理在逻辑链上应该是想通的,便没反驳。 然而就算说的再起劲,也不代表着自己就能够逆袭。 他们仍然要被动着前进。 说着说着大家有些悲伤,安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起教材解读:“还是老老实实的学习吧!” 晚上放学回家,安和从背后兜着书包,很诧异地看着周晋:“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 周晋无精打采:“哪有?” “好吧好吧。”他看安和怀疑的眼神,感叹一声,胳膊交叉着放在后脑勺:“我就是突然不懂。” “不懂什么?” “就今天你们说的那么多励志的故事啊?”他有些难言启齿地开口:“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快乐最重要,她很佛系地教导我;我爸虽然对于我这幅吊儿郎当,玩物丧志的样子看不上,但对于我妈说的话也没有多反驳。”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安和却懂了。 他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东西,有着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少有的自由和创意,却又有些羡慕着别人的坚持与逆袭。 安和看他少有的苦恼模样,好笑道:“该不是最近英语老师对你的教导起效果了。” “现在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英语老师。”周晋捂住脸,要哭了:“我前几天才知道英语老师竟然和我妈认识。” “啊,那这么说,是……” “我妈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周晋反驳道:“英语老师是我妈的同校小师妹,我艹!”他爆了粗口。 “哈哈哈哈哈”安和忍不住笑道:“看来梁阿姨留下的光环还在笼罩着你啊!” “你还笑我?”他幽怨地控诉。 安和憋住笑。 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说:“我现在很难想出一个答案,因为我自己还不确定。如果有一天,我也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肯定的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肯定是你。” 第55章 由于高三马上需要考试,而学校是高考考点之一,因为快要抓住五月尾巴的时候,全校举行了一场真正彻底的大扫除。由于是高考需要,所以大扫除的规模以及程度远远超过以前所有大扫除的难度。 除了打扫教学楼之后,学校操场,观赏区,行政区也成为了组织起来的学生大扫除的区域。 根据任务分配,周晋与安和负责打扫高三教学楼。 高三教学楼离他们不远,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不过他们一个站在地狱的入口,一个站在地狱的出口。 “这也太夸张了吧?”周晋惊呼。 安和拿着清扫工具刚从楼梯上走上来,就听见走在前面的周晋这样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本装满了书箱和人群的走廊空荡荡了,凑近教室一看,只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桌椅板凳。 周晋将扫帚搭在肩膀上,站在教室门口指挥作战:“安和同学,你去勘察敌情,我来为你精神鼓励。” 这戏精。 见他堵住门口,安和丝毫没有领情,朝他身上使劲一推,周晋没有注意前移了几步,立即回声:“等下,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安和已经乘机进来,仰着脸拒绝。 为了更加充分的留给所有高三学生备考的时间,学校最后两天直接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家复习,而让其他年级帮助他们整理教室,作为高考考场之用。 每个班各自选取了一部分人来这打扫,周围的人都不认识,负责打扫的老师让他们去清理墙上的划痕和笔记。 “在墙上计算题目,学霸的特殊处理方式?”周晋蹲在那里用白纸贴在有痕迹的墙壁上,看到了墙壁上的字。 上面零星地写着求和公式的拓展和延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有些学过,有些没学过。 安和倒是很像认出那扭扭歪歪写着的是什么东西,但奈何墙壁上写字实在是太过潦草,她根本看不清。 “不对,这不是题目。”安和一边拿着白纸,一边严肃地说:“我怀疑这是外星人留下的暗号。” 见她这么快进入状态,周晋也饶有兴趣,眼带笑意地说:“暗号?” “对。”安和指着那唯一能够勉强认识了等差数列求和公式:“这就是奥秘。掌握了它,你就掌握了数学的其中一个奥秘。” 她将伸展的手握划了一个弧度握上,仿佛刚才已经悄悄地捉住了那因为打扰,而悄然飞走的“奥秘”。 周晋惊叹,连忙手忙脚乱地将白纸展平:“快点快点,把它放在上面,我好看看。” 安和缓缓地将握着的拳头靠近纸,轻轻松开,然后迅速地拍了一下白纸:“无聊。赶快走啊!” 刚才到底是谁无聊也配合啊? 周晋将白纸贴在墙壁上,挡住了刚才那神秘的公式,才叹气:“高三真好,连打扫也不用。” 粘在墙壁上的白纸到时候还要撕下来,所以学校要求用胶布而不是胶水粘。 安和用小剪刀将胶布剪成一段一段的,等下好一起贴上去。 周晋伸出胳膊来,安和将剪成一段一段的胶布贴上去。 “你很想高三吗?不到一周后。” 周晋明显得一抖:“算了算了,站在地狱门口,还是地狱舒服。不亏是我。” “哼!帮我贴上。” “来了。” “骂人?这届高三可以啊?” 安和一看,墙壁上竟然还有骂人的,但倒是也不稀奇,她以前在奶奶家的时候,谁家墙壁上有时候也有。 不过她是已经多久没有再看到什么东西就想起奶奶家了啊? “也有可能是往届的。” 周晋从自己的胳膊上撕了胶布,盖上骂人的话:“有可能。” 想起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安和突然想这些墙壁上有没有可能有一些告白的话呢?也许他们能够在这繁杂的大扫除中寻探到一些难以言说的秘密。 “你在找什么?” 周晋贴了几张,发现胶布没有了,正准备找安和,就见她弯着腰看着墙壁:“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在墙壁上告白?” “告白?”周晋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就能够想象出书籍堆满的样子,所以在满着拼搏和书籍的地方也会生出一朵花了吗? 他不以为意:“安和同学,要工作就好好工作好吗?”他又贴上一张白纸,自己开始撕胶布:“勤劳勇敢的人们是不会在意爱情的。” 只是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得在意。见安和从另外一边朝中间贴的时候再看,周晋也无聊,便也随意看看。 心里想着“爱”“喜欢”“爱心”这种东西的时候,脑子就不够用了。 刚过了几分钟,安和正贴着,就听到周晋大声喊她:“阿和你快来!” 全教室都望了过来,安和只想打死他。 “你看着有个爱心——卧槽!”周晋挡住她。 “怎么了?” “没什么?” 安和“哦”了一声,翻白眼,正准备离开,趁着周晋没注意,一下子蹲在那里,看到了。 那上面倒是写着“大大的爱心”,红色的笔标注的,某人心里只想着“爱心”,一看到便下意识地喊了安和。 只是大大的爱心旁边两个名字,一个是我,一个是“xxx你爸。” …… 高考的那几天,陈雪枝每天早出晚归。安和啃着苹果,奇怪地问道:“妈,现在还有高考生在学习?” 陈雪枝喝口水:“都高考了学什么习?”一贯的口吻。 安和“哦”了一声。 她喝完继续说道:“上次你宋嫂嫂来还记得吗?” 安和点头。 “听说家里马上就要搬走了?”陈雪枝迟疑道,还是说了出来:“我想你肯定还想再看看哪里。可是你马上要高三了,暑假是在家复习,还是去奶奶家,妈妈也不强求,你自己拿主意吧?” 安和一愣,看着陈雪枝的脸。 她真的逐渐在改变,即使还是风风火火的脾气,可已经努力地放手了。 安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什么?你暑假的时候回老家?”安和正在和周晋说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安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你吓死人了!” 周晋有几分惊讶:“总感觉你最近没和我们一起?在干什么啊?” 安杨原本就不善于说话:“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像以前那样呗?” 他飘忽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要不然也不用瞒着安和与周晋这么久不见他们,有些幽怨地说:“最近我妈给我报了一个跆拳道班,我一下课就去了?” “你一向不是最喜欢吃喝玩乐打游戏的吗?怎么突然想起……你学习怎么办?” “只有你,才会提这么让人扫兴的话!”安杨哼一声,蹦蹦跳跳,两手弯着在空中比划一番,做出跆拳道比赛时蠢蠢欲动的姿态。 “去报名之前,我妈就说了一句话,就是跆拳道馆里面倒立,都比瘫在家里打游戏好。” 周晋很没有同情心地笑道:“倒立着“倒拔垂杨柳”,那你不就可以正着好好生长了?毕竟负负得正吗?挺有远见!” “滚!” 安和笑得肚子疼。 安杨还是像以前那样,傻傻的,粗心的,但是他从来不会思考这种问题。 ——“我故意躲了你们这样长时间,你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道。” 而只会认为是他故意躲避成功。 这样的人,太可爱了。 其实安和他们倒也不是故意忽略安杨,只是因为两个班级的作息时间还有些不同,所以便没有一起上下学;好容易放假的时候偶尔一遇,还有各种各样作业和事情要忙;偶尔见上几面,知道“你安我安”便好,问上几句,别人随意一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追根究底。 这么一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浅,仅仅只是不在一个班,就有这么大的效果。 虽然刚才的话题跑偏了,但安杨说了几句竟然又想了起来:“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回老家什么的,到底是在说什么?” 安和无奈,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她也想要有些意见。 “我现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了?”去奶奶家,她倒是挺想去,可是毕竟高三;不回去,却着实想念。 “去啊!干嘛不去!”安杨听完,惊呼:“都这时候了,肯定要看看啊,你来这么久,就过年那次回去看看了。学习就更不用担心了,书拿上,玩个两三个星期,即又回忆,又不耽误学习!多好!” 他这么一说,安和心里着实有些冲动,再加上她本来就挺想念,心里被这话激了浪潮,下意识地看向周晋。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周晋说。 安和点点头,正准备再想想,就看到周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我有个办法不会后悔,抛硬币。写字那面就去怎么样?” 安和:“……” 好安心的方法哦! 而真正让安和下定决心的是那天陈雪枝拿出一罐蜂蜜,让安和给周晋家拿去。 梁阿姨从小就有些低血糖,前些日子应该是有些劳累;最近静养,身体好了很多了,面色好了很多。 安和和她打招呼,她笑笑,接过东西,道了谢。 “阿和,你这个暑假是不是要回你奶奶家看看啊?” 安和一愣,就听到梁阿姨笑道:“我上次和你妈妈一起的时候,她说你们老家附近就有养蜂人,就托她买了一些。闲聊着,她就告诉了我一些。” “是的,不过我还没有确认……” 她回去的心情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以至于她妈妈直接说她要回去了? 梁阿姨将蜂蜜罐打开,仔细地看了一下成色,评价道:“这蜂蜜看起来真不错呢。” 安和想起以前陈雪枝说过梁阿姨也是和她一个地方出来的,问道:“阿姨,您觉得我应该回不回去呢?”这问题着实有些突兀,安和问出来就有些后悔。 梁阿姨一顿,将举起的蜂蜜放下,笑着说:“我记得我爷爷当时就住在你们村附近,后来搬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回去了。” “那您想回去看看吗?” 梁阿姨笑道,一语点出了她的疑惑:“阿和,不要愧疚和恐慌。高三是未来,家乡是过去,未来和过去怎么选,太多人明白了。” 但它从来不冲突。 选择过去,是与过去告别,去奔赴明天; 选择未来,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殊途同归。 第56章 安和激荡的热情在长达6个小时的旅途中消失了。 坐在火车上,一排三个座位,她晕晕沉沉,已经五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窗外的青山绿水飞速而过,从北到南的建筑变化逐渐显现,但安和却无力去观赏,只恨自己竟然坐火车都晕车。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安杨剥开橘子,放在安和的鼻子下给她闻:“做火车都晕,妹妹,你倒是可以啊?怎么样?橘子去晕法,绝对有效。” 周晋纳闷地看着晕车药,怎么会没效果呢?想了想支招道:“安和,实在不行,你睡觉吧?睡醒了我们喊你。” 安和胃里翻腾,没精打采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怕一口形象皆毁。 她坐在最里面,刚好可以看着窗户外飞快而走的景物,安杨坐在中间,吃好喝好。 安和现下难受得很,就觉得这动作刺眼得很,所幸闭着眼,静静地感受着火车的“脉动”。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似乎有两个在吵架,一个脑子,一个眼睛。 “中毒了中毒了!快给老子吐!病毒别挨老子!” “不是中毒不是中毒!她在坐车而已!” “你他妈骗谁呢?耳蜗都给我发信息了!”没长眼睛的“脑子”说道。 “我亲眼看着的,只是坐车,太难受了而已。”没长脑子的“眼睛”说道。 一顿争吵,七上八下。 安和被吵得猛然睁开眼睛,一扭头,周晋在旁边。 她有些虚弱的眼神示意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和安杨换了个位置,住在了中间。 “还不是看你难受?给。”他把塑料袋递给安和。 “谢谢。” “没事。”他无所谓笑笑,将手掌交叉压在后脑勺后:“我小时候也晕车,实在不行你就吐在塑料袋里就好了。” 安和有些感谢地看向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不过你最好坚持住啊,我坐在你旁边,你吐了,我会很嫌弃的啊。” “……哦。”安和知道他是不想强行煽情,要不然也不会和安杨换位置,有了袋子,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心里倒是也稍微放下心了。 “你要不要睡下?”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偷偷凑过来告诉安和:“勉强可以给你靠一下。” 安和看了看火车内,虽有空调,但大夏天,浑身都有一种粘稠感,于是拒绝:“算了吧,不舒服。” “呵!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以为安和说的是靠在他肩膀上的不舒服。 就算舒服,一车的人,还有安杨在这里,她也不可能靠。 安和勉强喝了下水,说话还可以忽略一下那种仿佛嵌入脑子里面的火车的每一秒的震动,便询问道:“你来你家里同意吗?” 陈雪枝原本想要跟着安和一起来的,可是暑期本来就是她最忙碌的时候,这个时间实在是走不开,正矛盾着,安杨妈妈提议不如让安杨也一起回去。 安和一听这就是安杨劝说后的结果。 两人一讨论,也行,也十七岁了,总不至于连趟远门都出不了,毕竟路上才几个小时的路程。 安和便告诉周晋,原意是想要和他告别,没想要第二天走之前,陈雪枝正在和她交代着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吃陌生人东西”之类的云云,就见到周晋提着大大的黑色行李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周晋仰着头:“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干嘛?” 安杨一手搭一人的肩膀:“哈哈哈很好,这下我们三剑客一起勇闯天涯。” 于是便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周晋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农田与高山,不在意地说道:“我都已经在这里了,当然同意啊?” 他笑:“怎么样?当时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是啊,很惊喜——”声音又轻,拉得又长,安杨脸凑过来,嘻嘻笑笑。他一向胃口好,在旁边继续吃着苹果说道:“有什么惊喜的,给我说说。” “你在就不叫惊喜了。” “那叫什么?” “戏精。” 当火车经过的地方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安和捂住嘴,已经有些疲惫,她无精打采地趴在小桌子上。早晨的时候太阳刚出来,还不算很热,现在却明晃晃地让人睁不开眼睛。 陈雪枝走之前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路上根本没有“慈祥的大妈”拿着矿泉水哄骗,也没有胸口上印着“左青龙右白虎”的壮汉,更多的是昏昏欲睡或者默默玩着手机回家的人们。 隔着窗纱的太阳微微显现出淡黄色的光亮,安和便在这种环境中逐渐睡过去了。 天气太热,火车又是个密闭的环境,夏天坐这简直是自讨苦吃。 安杨又吃又睡的几个小时,也算是逍遥自在,只是长时间坐着也有点难受,不由得有些后悔为什么会拒绝买卧铺。想了想,打算借上厕所来舒展一下筋骨。 可能是他舒展的时间太长了,出来的时候,他那位一直说自己无法在火车上睡觉的妹妹正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而那位突然美其名曰是来“随意溜溜”的多年好友,正看着她。 就仿佛刚才舒展筋骨将他的奇经八脉都已经打通了似的,安杨突然福至心灵,慢悠悠地走在自己的位置上,又看看安和,又看看周晋,这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他啧了一声:“看我妹妹看的开心吗?” 周晋回头:“什么意思?” 多年好友,他们太了解彼此了,周晋见他那副八卦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翻了白眼:“你想太多了。” 他指着安和的脖子:“你看。” 安杨将信将疑地朝着安和的侧脸看去,一片茫然:“没什么啊?” “你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个抱枕吗?拿来用用。” “干嘛?”安杨迟疑地将抱枕递给他:“这上面可印着我老婆十元啊,你可小心点。” “看好。” 安杨原本还不明白,只见周晋拿着抱枕盯着安和的头一动不动的,他正有些奇怪想要开口的时候,就见这时候安和似乎有些转醒,抬起头来,估计是想要换个方向继续睡。 就在这个时候,周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将抱枕塞在了安和的头和窗户之间。 安杨:“……” 他的老婆抱枕,睡觉前都要抱上几次的老婆,对你们而言,就是一堵墙? 安和在睡觉之前特意定了闹钟,定在了即将下车前半小时,半睡半醒间朦胧地睁开眼睛,就见着一双美丽又可爱的脸庞。定睛一看,石原里美。 这一看就是安杨的梦中情人。安和打了个哈欠,拿着抱枕:“这怎么会在这里啊?” 周晋倒是精神很好地正在用相机拍窗户外的美景,连天都如此知趣,下午的时候不再刺眼,而是温润的色彩。见安和起来他还很自然地打招呼:“还订完闹钟再睡?警觉性挺高啊!” 安杨现在心情很不好,脸臭着:“警觉性高的话就不应该睡觉。” 安和迷迷糊糊地将抱枕还给安杨:“怎么了?” “哼!没生气。”他脸一扭。 “……”她还没有问生气没生气啊? 安和偷偷凑在周晋耳旁问道:“他怎么了?” 有些湿热的气息沾沾点点落在脸上。周晋玩着手机,不在意道:“放心吧,等下就好了。” “哦!”安和点点头,看着相机:“你还特意带了这?” “观赏美景,相机肯定是必备之品啊!” 安和点头,这倒也是,她脑袋想凑过来:“给我看看你拍的什么?” 周晋砰的一下将相机扣下,又蹭地一下站起来:“这是拍摄者的灵感和隐私懂不懂!不能外露的那种?” 安杨“呦吼”了一声。 周晋指了指厕所:“我去上个厕所。” 只留下安和一个人莫名其妙,看看臭着脸的安杨,又看了看周晋的背景,摸摸自己的脸,下了结论。 看来这火车上睡觉还真不能。 半个小时的时间着实有些漫长,安和听着广播声中终于喊道了那个她从小就生活着的地方,心里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近乡情怯,说的就是如此吧? 火车停下的时候,安杨已经不生气了,一把将行李箱拿出来,像是带队的导游一般:“快点快点,到了兄弟们!” 熟悉的火车站,安和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人,去奔赴许久没见的父母。 然而现在,一切都在变好。 安和四周张望着,寻找着熟悉的面孔。出站口人太多,安和四周有些茫然地看着,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安安。” 第57章 从火车站回家还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 安杨坐在大货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不到膝盖高的护栏。他们三个坐在小板凳上,随着车一起行驶在水泥路上,四周不时的蔓延着绿油油的农田和水稻,无拘无束的风直接扑在他的怀里,扑了一个满怀。 安杨太高兴了,所幸直接站起来,大声地哇喔一声。 安和拽着他,让他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以防摔倒。 可是阻止不住,连周晋都拿着相机对着那自然美景拍照。 安和爷爷开着车,用方言朗声笑着对他们说:“山里面就是凉快,家里还准备了吃的,等下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爷爷,辛苦了!”安杨抱拳。 “辛苦个啥嘛!” 周晋坐在小小的凳子上,提议道:“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唱歌表示一下欢喜的心情!” 五音不全的安和:“……” 开车的爷爷毫不服输,气定山河:“我来给你们起个头!”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安和:“……”莫名的安静。 安杨和周晋噗嗤笑了,两人对视一下,听惯了现代流行歌曲的人只能和着调子,跟在爷爷洪亮的声音后面。 有小镇上的人笑着看过来,安和尴尬地笑着,轻轻挥着手打招呼,心里却觉得这两个活宝可爱的过分。 陈雪枝在来的时候估计已经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爷爷对周晋和安杨也跟着一起来并没有多问,反而很热情地招待他们。 回家的时候星斗漫天,天却不是太黑,夏天即使在深夜里也不是太黑的。一路坐在车,唱着歌回家,却也没有精力多吃别的,故只是将就着吃了点水果。 安和原本坐车的时候难受得恨不得中途下车,一路走回家的冲动都有,后来坐在爷爷的车上,被风吹了一会儿,倒是也好多了,但是还是没有多大胃口。 见安杨竟然还十分有胃口地大吃大喝,心里嫉妒得很。 安和奶奶——安奶奶,端过来水果,风风火火地问道:“你们还想吃什么就再说,鸡鸭鹅鱼虾都有。” 周晋啃着西瓜客气道:“奶奶,您别忙了,大晚上的,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安奶奶看着听话的孩子心里就高兴,拉住周晋就不放手:“你就是晋晋吧?安和妈妈对我说过,我年轻的时候还见过你奶奶呢?他们当时还没有搬走。放心,你就在我们这里住下,就冲你这声奶奶,奶奶就得好好照顾你。” 奶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安爷爷看了埋怨道:“你拉着人家孩子干嘛?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车,现在哪有精神?” “我就喜欢拉,怎么了?乖孙子,你还想吃些什么,奶奶给你做。” 热情地让周晋都有些不好意思:“奶奶,你别客气。” 安杨点点头:“是啊是啊,吃这就饱了,哪有胃口!” 安杨奶奶“哎呀”了一声,拽住安杨脖子后面的衣服让他坐直:“你可小心点,等下西瓜水洒在衣服上不好洗。” 安杨一边抹着粘在脸上的西瓜籽,一边嘻嘻哈哈,就要去抱:“奶奶,我可想您了。” “去去去让开,你别把水洒在我身上了。” 安和奶奶很不留情地戳穿:“你奶奶就是嘴硬,她啊,今天一下午就来找我嘀咕了半天呢?” “我那不是想着要被他磨半个月吗?”安和他们要在这里呆半个月,然后再回去学习。 安和头有些闷闷沉沉的难受,可看到他们心里也高兴,安杨爷爷早就去世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她奶奶,想必也很孤单。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很开心。 吃了几口,可奈何胃不争气,安和有些想要去找点水喝,如往常一样去找茶壶,可端了端,里面没水。 “阿和。”安和一回头,是奶奶喊她,安和一瞬间有些异样,太久没见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但所幸脑子有惯性,甜甜地喊道:“奶奶。” 奶奶手里拿着杯子,是安和之前一直用的那个粉红色的。 “快喝,这是大马蓼泡的水。”她的语气没有刚才在外面时那么高昂和夸张,就是惯用的平常的语调,只是脸上一直带着笑。 大马蓼,学名酸模叶蓼。 这是治疗头晕的土方子,吃大马蓼,安和以前喝过,倒是挺有效。 安和点点头,喝水。 “坐车头晕吧?我还提前对你妈说让你带点橘子皮,她没给你带吗?脸色怎么这么白?”她摸摸安和的胳膊,用带着几分粗糙的,老迈的手。 “没有,奶奶,我妈让我带了,还是晕车药了,可还是有点难受。” “少吃点那些什么晕车药,对身体不好。下次你就带点这个,吃了又管用,又对身体没害。”老一辈的概念,是药三分毒。 虽然现在这话仍然有道理。 安和点点头,心里因为长时间没见的异常在渐渐消失。随即问道:“奶奶,水在哪里呢?我想喝水。” “没放在这了,现在在我和你爷爷的房间放着呢,拿的时候方便……” 有些在变,有些没变。 安和看着奶奶着着急地去倒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外面星光点点,空气中清新的空气,甚至还能够听到各种虫鸣声,微微的。 她的暑假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回老家第一天,安和带周晋去熟悉环境。 整个小镇如同一个舟的形状,中间是高低,北面是山,南面的高低是草坪,东西住着人家,但一直向西走可以看到一个湖,可以钓鱼抓虾。 奶奶家后面种着几百棵的枇杷树,院子里有柿子树,葡萄架,桃子、枣子树等,还种着七七八八的菜。安和刚才带着他们去参观了一圈,实在有点热,躲在树下休息会儿。 她看着树上零星的枇杷,由于地理位置和季节原因,这里的枇杷倒是有点晚,但是这个季节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如果能够五六月的时候来,每一个枝头都压满了枇杷,真正可以用硕果累累来形容。”安和有些眉飞色舞地说道。 安杨看起来蠢蠢欲动:“我看到一枝看起来很好的,是时候展现我绝顶的爬树技术了。” 周晋丈量着树,抬头看:“这树已经承受这么多果子了,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就说说而已呗。对了安妹,我刚才在你家看了很大的枣子,正是这个季节,要不我们……” 安和无所谓:“你去啊,没事。” 安杨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别啊,你家的,我去说不好吧?” “没事啊,我奶奶今天早上还对我说想吃什么就直接摘,还问你了?” 周晋点头:“没错,今天早晨我已经试过了。” “你们这也太——爽了吧?”他十分夸张地说:“可惜我得在家陪我奶奶,要不然就和你们一起住了。” 安和安慰他:“下次摘的时候喊你。” 小镇上鸡鸭鹅狗猫就是常出现的东西,三人继续聊天,就看到一只小公鸡后仰着脖子,腿蹬得飞快,“咯咯咯”得跑了。 后来还传来声音:“姐姐姐姐——” 安杨扣了扣耳朵:“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 周晋指了指声源处:“能不熟悉吗?上次照顾的那个小孩,圆圆。” “记忆力倒是挺好。” 安和看去,刚才出现在她家的圆圆浑身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小肚子圆圆的,真的像个西瓜,正追赶着前面的小鸡,笃笃笃地跑着,是和那个小公鸡一样的动作。 察觉到安和的眼神,他视线移开,看向安和,竟然还认识:“姐姐姐姐——” 周晋和安杨“哈哈哈哈”捶地大笑。 圆圆奶声奶气地说,发出的音介于“姐姐”和“鸡鸡”之间。 “听起来像是骂你哈哈哈。” 安和踢了笑弯腰的周晋和安杨,对圆圆说:“来姐姐这里来,圆圆。” 圆圆张大胳膊,笃笃笃跑到安和的怀里,扬起小脸:“姐姐姐姐。” “鸡鸡鸡鸡。”周晋和安杨故意混淆他的语调。 “姐姐姐姐。”圆圆仰着小脸笑着说道。 “滚开,别教坏小孩子。” 周晋冤枉道:“谁教坏小孩子了,这还是他教我们两个的。”他指着圆圆。 “就是!”安杨附和:“这纯洁的两个人!” 他蹲下,对圆圆故意凶巴巴地说道:“你这个小屁孩啊,你说,为什么教坏我们两个人?” 遇到小孩子,这两人也变成三岁了? 为了保护祖国的花朵,安和抱着圆圆,问道:“圆圆,你怎么在这里啊?” 圆圆奶声奶气地回答:“吃饭饭。” “抱宝宝。”周晋也模仿着他的语调说道。 “要亲亲。”安杨应和道。 安和用手使劲推他们两个的脸都推不开,无奈道:“拜托你们别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凑得这么近,很像人贩子好不好?” “有像我们两个这么帅的人贩子?” “这个不知道,但这么不要脸的肯定有。” 安和感叹,抱着圆圆:“时间可真快啊,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圆圆只会喊爸爸妈妈,叫他喊姐姐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学会,现在竟然能说的这么流畅了。” “这只能说明你老了。”安杨也蹲下来想要凑近看小孩,被安和使劲推开了。 第58章 “哥哥!”正当安和正准备再次询问圆圆的时候,就见他小腿突然伸直,激动地咯咯笑道:“咯咯咯咯。” 周晋诧异说道:“哎?怎么不叫鸡的名字,改成学鸡叫了?” 他背对着那人,所以没看到,安和却看到了。 安和拿着圆圆的手一顿,见到他走过来。三人一时安静下来,看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人,只有圆圆“哥哥哥哥”叫着,以及掺杂着这大自然的鸟鸣,花香和落叶。 来的人第一印象是个子很高,应该和周晋不相上下,皮肤不白,却是那种很健康的模样,一看就经常活动;和周晋那种软软贴贴的头发不同,他的头发看起来就比较硬。 眼睛很大,看起来却有些凶;脸上似笑非笑,带着点淡淡的酒窝。 安杨挤眉弄眼,偷偷对安和说:“这不是那谁吗?” 圆圆小腿蹬着想要下来,安和立即将他放下来。 圆圆一下子跑到了郭远州的怀里,冲着安和眨眼睛。 “哟?这不是安和?你回来了”他似笑非笑地问。 安和点点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好介绍一下人:“这是我哥,安杨;这是我同学,周晋。暑假他来我们这里玩。” 安杨十分热情,走上去就说:“哎呀这不是远州吗?还记得我不?就安和隔壁家那个帅哥?以前我回来的时候还见过你呢?” “我还记得,安和哥哥吗?”他笑得十分客气:“上次被狗撵的姿势确实刻骨难忘。” “……别客气,有机会打一架。有机会再打一架。” 周晋挑眉,看着郭远州,弯起嘴角。 郭远州还是之前的那个模样,似笑非笑地,正准备按照惯例嘲讽几句的时候,看着周晋的脸几秒。安和以为他们要打招呼,正准备圆场,就见到郭远州弯起来的嘴角慢慢抚平,拉着圆圆:“我们先走了。” “啊……好。” 他拉着圆圆,可能腿长走得快,拽得小孩走的飞起,索性停下,抱起了小孩。 枇杷林离家近,天越来越热,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还不如早点回家。 安杨愤愤道:“这小子现在还这么嚣张啊?”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倒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安和:“这小子当时我走之后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她?” 安和“啊?”的一声起调,又“哦”了一声降下去:“是啊。” 安杨磨刀霍霍:“真当我最近的跆拳道是白练了,总有机会我要好好收拾他。” 周晋却关注另外一个问题,问道:“他到底是谁啊?” 郭远州是安和小学、初中同桌同学,原因是安和小时候成绩好,而郭远州爸爸从会计出身,做到村长,最近听说已经调到市内,老来得子,十分喜欢这个小儿子,两家又比较近,所以便特意让老师安排他们两个在一起。 圆圆的爸爸就是郭远州的哥哥,宋阿姨就是他的嫂子。 对此,安杨一句话总结,拍着周晋的胳膊:“是在你之前的同桌,一代村霸。” 安和:“……”安和很无奈:“你别听他瞎说。” 枇杷林离家近,没走几步就到家门口了,安杨挥挥手走了。刚走到门口,就碰到正要出去的奶奶。 “我去给你们买几条鱼,昨天着急忙慌地,怎么就忘记了呢?” “奶奶,我们去帮买吧?”安和说。 “你们小孩子,不知道怎么说,王大爷家的,他们那旁边养了几条狗你不是害怕吗?还是我去吧。” “哎呀老婆子,你就给他们买吧。”爷爷从厨房里面出来喊道:“你赶快来帮我做饭。” “那好吧,那你们几个一起去。钱先别给,到时候我去给。” “哇你真的认识路吗?不是去买鱼吗?你怎么走到山上来了?” 安和胡说八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山的那边就是海吗?” 东边是山,仅仅只有三四百米的高度,也不陡,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周晋将伸展在小路的树枝推开:“都这时候了,你能别卖关子了吗?” “好吧。”安和老实交代:“卖鱼的王大爷家确实不需要从这里走,可是他家附近有个邻居,养了三四条狗,我们两个要是老实从它们面前经过,我觉得我们十有八九得弃鱼而逃,所以我打算换个路,曲线救国。” “嘁,几天狗怕什么?” “是狼狗,大约这个高度。”安和比划着腰的高度。 “……其实仔细一看,山花烂漫,倒是也别有一番情趣。” 这话绝对是假的,夏天山上又热,衣服又穿的薄,从树枝间走过都感觉身上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老感觉胳膊上痒痒的。 所幸安和规划这条路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点,上了山之后,山顶是一条平坦的路,长着低浅的小草,虽然不是水泥地,但迎面吹来的风,以及一览众山花开草盛也很好的。 周晋长呼一声,感觉着风,踩着草地:“这里可真舒服!” 这句话是由衷的。 “那当然,我小时候还经常在这里玩呢?” “你不害怕?” “这怕什么?我们还比赛过谁能最先从山下下去,也比赛过谁能够从山下上来看,前面还有竹子。”安和指着竹林:“我们还偷竹子做萧呢?可惜没成功。” 周晋挑眉:“我们?” 安和点点头:“是啊,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人,郭远州,远州圆周,以前我们还用圆周率——远州“女”这个谐音笑过他是女孩子呢?结果后来他就不喜欢说话了。” “所以说,校园欺凌害死人啊。” “哪有。”安和没好气地说:“他还欺负我了呢,他还有一个小跟班,当时经常和我,安杭一起打架呢?” “打架?” “是啊,不过其实他有时候挺好的,我们打架也会约法三章,安杨每次来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打架的。” “为什么?” 安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道:“因为当时傻乎乎的啊。他告诉我说我妈如果知道我打架的话,她就会认为我是坏孩子,就不会来接我走。可是如果她知道我受欺负的话,她就会很难过,就会想办法把我借走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安和小时候总是想当个女侠,而郭远州就是“锄强扶弱”的那个恶人,他挺张狂,每次穿的也别其他人好,手也比较欠,喜欢欺负别人,便成为了安和侠女梦的开端。 “安杨那时候和我爸妈们一直有来往,所以每次安杨来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打架的。”因为这个原因,安杨看他挺不顺眼,倒是也有过一些摩擦。 “不过我现在强烈怀疑他是故意想趁机骂我。”安和愤愤。 周晋细细地看着她,带着浅浅的笑:“这样吗?” “是啊是啊。”安和点头:“不过小时候也确实幼稚,随便拌嘴几下就能打起来。安杭身体不好,最开始并没有招惹他们,就是因为帮我说了话,后来大家就结了梁子。” 抚养者年迈且没什么依靠的男孩女孩,与一村之长从小宠到大的坏小子之间的争斗。 所幸郭远州不是很喜欢告状,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再加上他们打架一直都只是疯着玩,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说了几句便完了。 然而有一次,安和将郭远州打得淤青一片,当然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他爸妈终于爆发了,堵在门口和奶奶大声争论。 那天一片混乱还尽在眼前,一辈子干农活的爷爷嘴笨,说不了多少句,只有一向不服输奶奶指着安和的淤青处抵抗着对面一家五六口的谩骂和攻击。 是否利用职权之便下绊子这种事情安和不得而知,只是那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任性到底会给这两个岁数已经超过半百的老人带来什么。 至此以后,安和再也没有打过架了。 从山上走了一会儿,安和便看到了那熟悉的房屋,指着前面的坡说道:“从哪里下去,我们就可以到王大爷家了,他家旁边还有一个鱼塘呢?” 周晋指着那么大一个湖:“我看到了。这河水倒是挺干净啊。” 安和点点头,指着人工湖:“从这里开闸,里面的水就可以流到秧田里面,有时候还会有鱼和虾呢?你就从秧田开口的地方等,不过那些鱼一般都快死了,因为有药。” “真的吗?”周晋瞪大眼睛:“以后一定去看看。” “要是想抓鱼不用到这里,我们附近还有一个大湖,用渔网就能抓到很多龙虾和鱼,我爷爷估计不久就会去抓的,下次带你一起去。” “好啊好啊。” “有人吗?”安和敲门问,门半掩着,喊了几声,才有回答。里面有略微嘶哑的声音逐渐传近:“来了,老头子我走的慢听不见啊,等下……这不是安安吗,你回来了?” 见王大爷打开门,安和笑道:“嗯呢昨天刚回来呢。爷爷,我奶奶让我来买两条鱼呢,钱到时候她给您呢。” “哦哦好,进来。”他让开门,让安和进去,见周晋也跟上去:“安安都已经交男朋友了?” 安和好笑道:“爷爷,我还在上学呢?这是我同学,他以前老家也是这里的,这次也是跟来看看。” 周晋打招呼,跟着喊:“爷爷好。” “哎哎你也好。”王大爷也是一位很和蔼的老人,头发白了,脸上长着皱纹,耳朵也不好使,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耳朵:“年纪大了,耳朵聋,记忆也差了。爷爷都快看不清你了,还以为你都工作了。” 安和笑着走过去,手捧着脸凑近,略带撒娇的滋味,王大爷一向对她比较好:“爷爷,您这下就可以看清楚啦!” “好好。” 第59章 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之后,王大爷端了一个桶,颤颤巍巍地递给他们:“这是昨天才打的龙虾,给你们吃吧。” “爷爷我们不能收。” “你收下,反正爷爷这还有呢。” 安和蹲着小龙虾桶,周晋提着鱼,那鱼真的很活泼,还一蹦一蹦地甩着尾巴,弹起来的时候有点吓人。 安和稍微离开的远点:“你能不能用那只手拿啊?或者用两只手抱住它” 周晋苦着脸:“它一蹦一蹦我也害怕啊。” “那要不你来端着盆子。” 那桶也不算很高,又胖又矮,再加上装的倒是挺多,龙虾钳子稍微努力一点就可以突击上来,安和一直提心吊胆着。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一个赛一个的没用。 周晋提议:“要不,我们把这鱼放在桶里面,这样也可以把下面的小龙虾压住。” “万一把小龙虾压死的话?” “不会,重量会分摊。接触面积变大,压力就小了啊。”这时候还想着用物理知识开始解释了。 要是安和,她绝对不会在这么美丽的自然风景面前用数字和符号的物理规律来解释,这个地方让她沉醉的想不起这些复杂。 虽然她知道这里的生活也有很多的奥秘。 “可是都放在一起了,谁来拿桶呢?” 周晋摸摸后脑勺,思索着,片刻,征求意见似的问道:“要不,一起?” 安和在山上捡着小龙虾。 “那边还有一个?那边那边?就你脚下。” 人仰马翻的场景。 安和拿着桶,都快崩溃了:“这可怎么抓啊?”那耀武扬威挥舞着钳子的龙虾,一动就举起来。 “都怪你说什么一起拿?” “我哪里知道鱼放在上面还在跳啊……” 下山的时候,那鱼突然剧烈地活蹦乱跳,安和猛然一惊,说不清楚谁先丢下的桶,辛亏丢得不远,可龙虾就洒落在地上,七七八八,有些甚至还试图逃脱。 安和吃这东西还行,可是抓的时候实在够呛,只能周晋一个人。 她只好在旁边照顾着,防止有不良企图的“虾”逃走。 “这个这个要逃跑!”幸亏这段路还算平整,一眼可以看到,安和捡了两个棍子,试图让这群龙虾顺杆爬,一试不成功,只好尝试夹菜一样的夹起来。 周晋还有闲心开玩笑:“提前试吃。”他倒是挺有技巧,直接按住背,然后下手。 “快点,我拿着鱼。” “你用棍子压住后背,然后提上来就好。” 安和曾经被夹过,有阴影,倒不是说不知道技巧的原因,急得快哭了:“这……我不敢。” “算了算了你看着,我来吧。” 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把所有的龙虾和鱼都捡起来了。 安和“啊”的一声看着桶里面的龙虾:“这么脏?” “你还嫌弃人家?不过得说实话,这龙虾倒是挺大,尤其是尾部这里,肯定肉特别多。哎万万没想到啊……”周晋蹲在长着青草的地上说着。 “没想到什么?”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为了人家的下半身而这么努力。” 就为了吃顿龙虾肉,大费周章。 安和:“……你这样说好奇怪啊。” “这就是你王大爷给你们的小龙虾?” 奶奶看着水池中的小龙虾,问道。 安和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青草和沉在地面的泥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就是……奶奶您知道的,龙虾是吃土的,所有……所以这样很正常。” “啊啊啊我好丢脸啊周晋,你不知道刚才……” 安和从厨房回来,看着周晋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干些什么? 走近一看,他正将用纸巾轻轻地包住伤口。 “……你的手?被夹伤了?” “哎你说完了?”周晋扭过头,问道,见她视线看不过,不在意地说:“哦这个没事的,就是一点小伤而已。” 食指上,皮肤又红又肿,野生的龙虾,绝对野性难驯的,安和也被夹过,虽然当时还小,但也刻骨铭心。 安和看他轻轻地沾着血的纸巾,看起来就有些恐怖,一定很疼。可她刚才还在为周晋提馊主意后竟然只让她一个人去和奶奶说,以为他是故意逃避。 安和转身进奶奶的房间,家里没备创可贴,可用纸巾的话可能会让纸沾在伤口是上,还是需要涂药的。 “这是什么啊?”周晋抱着自己的胳膊问道。 只见那药酒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蜈蚣,不过早就没了气息。周晋抱着自己的胳膊就要站起来,腿却一软,倒在了地上。 “起来。”安和伸出手,拉起周晋,见他这么怂,无语道:“这仅仅只是药酒而已,很有效的。” “泡着尸体就相当于福尔马林,你对于我说他有效。”周晋抱着自己的胳膊不露出来,边控诉着。 他这样一做让安和刚刚有的感动都没有了,只好放下药酒:“管你的。反正龙虾钳里面肯定会有很多细菌,你要是不消毒的话,以后出什么事情可别怪我啊?” 安和放下药酒,狡黠地看了一眼“抱成一坨”的周晋,笑笑,然后就摆摆手,走了。 只留下周晋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看她的背影,又伸手手指的红肿看,迟疑地看向那药酒。 只可惜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仿佛趴在瓶壁上的蜈蚣,眼睛似乎正直直地盯着他。 想去拿药酒的手抖了抖。 算了算了。 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周晋默念。 安和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书本,不管学不学习,书本还是要带来的,万一想要学习呢? 周晋的房间倒是没有和她一起,只不过有一扇窗户都能够看到后面的枇杷林。有时候凉快,安和会打开这扇窗户吹风。但绝对不会是在晚上,因为那时候的小虫子甚是喧嚣。 “咚咚咚。”有声音出来。 安和抱着书的手一顿,仔细竖起耳朵听,似乎是窗户那边。 她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整理书包,听到哪里又“咚咚咚”响起的时候,这才慢悠悠地将书放下,打开窗户:“怎么了?” 周晋果然趴在窗户上,伸出右手,将受伤的指头递给她看;“安和同学,能不能帮我上下药啊?” “上药?”安和也学他的样子趴在窗户上:“我没有时间呢,不好意思。” “没时间啊?等等。”他伸出两个手,像是抓萤火虫前的举动,不动则已,一动瞬发:“好了!抓住了。” “什么?” “时间啊,安和同学,流淌的时间到处都是啊。”他微微动了动受伤的指头:“哎呀哎呀快点,时间飞逝了啊,就从我受伤的手指这里逃跑的。” 安和好笑地看着他戏精的模样,但原本也没生气,破涕为笑:“好了好了,快点过来吧。” 别让时间跑得更快啊。 小镇西面的高地是草坪,再加上晚上热,家家户户都坐在门前树下聊天,安和闲不住,一起去到草坪上玩。 爷爷奶奶也去了,草坪上人挺多,草也低矮,风大蚊子少,简直是饭后散步的好地方。 爷爷去和几个好友一起聊天,周晋与安杨两个人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安和与奶奶一起走。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虽然有些不贴切,但距离真的可以产生美。 安和这次回来,感觉奶奶格外的亲切。 “奶奶,我们院子里面怎么突然种花了?你从哪里得到的?” “你姨奶奶家的,我之前去,看那花长得挺好看,就夸了几句,她上几天来了就给了我几株。” “小姨奶奶来了?她家种的西瓜超级好吃哎!” “你想吃西瓜?明天我让你爷爷去买。” “算了算了,我就是说说而已。” 两人家长里短地说着,和附近的邻居闲聊着,倒也没有说什么太过有意义的话题。草坪上人多,安和又跟着转了一圈,见周晋还没有来,有些着急。 奶奶正在和其他人说话,安和说了一声,便到上草坪口去等他们,这是必经之路。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这是什么?” 周晋带着眼睛,安杨手里拿着一个飞机模型和遥控器。 “别提了,刚才出来的时候找了半天这个东西。” “这是夜视镜,带上就会看得很清楚;这是可以遥控的飞机,上面穿着荧光器,打开就可以看得到。” 安和默了半晌,问道:“为什么你们非要这个时候玩这些东西呢?” “因为人多。” “人多可以装逼。” “……” “哈哈哈开玩笑,因为这里宽敞啊!” 不论周晋安杨的初衷如何,但是遥控飞机四处飞过的时候倒是真的很吸引注意力。夏天的晚上也不算黑,尤其是傍晚的时候,开着遥控飞机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别。别过去,小心树。给我一下。” “别太远了。” 他们两个玩得倒是挺开心,周晋过来问她:“哎?你要不要玩。” “算了吧,我不感兴趣。” “来试试啊,妹妹。”安杨也应和着。 “你真的不玩吗?”周晋走过来坐在在他的旁边。 安和下巴示意旁边正在下棋的老爷爷,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摇摇头:“算了算了,你们去吧。下次再说。” “好吧。”周晋坐下。 安和奇怪地扭头问他:“你怎么不去了?” 他嘻嘻笑着:“休息会儿。” 第60章 有两个爷爷正在下棋。象棋,楚汉相争,安和其实看不明白,只知道简单的马走日,象走田,可是她喜欢看两个老人下了一步的开怀大笑,或是深切懊悔。 周晋虽说最开始坐在那看别有意图,可是后来真的很吸引了,离开的时候还是安和先开口。 “坐在你那边的那个爷爷真的好离开,好多人和他比都没有比过,最主要的是下棋的时候想不出他接下来会走哪一步?”周晋激动地说。 “你会下象棋?” “……略懂皮毛。” “这就是你想不到他接下来会走哪一步的原因。”安和破案了。 “……就不能是我自己谦虚谦虚?” 安和“哼”的一声抱着胳膊:“好冷。” “安爷爷和安奶奶去干什么了?”周晋问道。 两个老人散步了一会儿便回去换了衣服,穿的倒是很严实。 “抓知了啊。”安和站住不动,静静地听着树上叫的响亮的知了:“这东西还可以吃呢。” 周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吃,知了?” 安和点点头:“附近还有很多树叶像是针的那种树,里面还有刺猬呢!”看着周晋的表情,安和恶作剧的心理触发了,故意说道:“我以前还把刺猬抓回家吃,可以吃不了,所以就用烧开的开水一烫,它就会出来了。” “果然最毒女人心啊。”周晋靠着树,沉痛地说。 “骗你的。”安和拍他肩膀:“刺猬确实是有,但是听说有毒,我奶奶不敢给我吃的。” “哼,骗人。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哎,正反话都让你说了? 走在枇杷林的时候,由于树的遮挡,有些黑了。 安和不动神色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周晋,见他没有将夜透镜戴上,继续悠闲地聊着:“最近几天你觉得怎么样啊?” “啊?什么怎么样啊?” “什么啊……比如说睡的怎么样,玩的怎么样,我爷爷奶奶怎么样……这里怎么样?” 周晋竖起大拇指:“very good.” “英语学习不错嘛?”安和故意逗他。 一下子揭开伤疤,周晋摇着头:“请不要在如此山明水净的地方提起英语这种东西,谢谢……卧槽,怎么这么黑啊?”他原本正伸展了胳膊,抬头望天抒发己怀,哪知道一抬头向上看,全是黑漆漆地树枝蜿蜒着,挺想做蓝色夜幕上蛇的影子。 周晋一时“杯弓蛇影”,下意识地拉着安和的胳膊。 安和抬了抬胳膊:“干嘛?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知不知道?” “谁说的谁说的?”他嬉嬉笑笑,不承认:“面对安和同学,赞美词永远是不会够的。” 回到家没过多久,爷爷奶奶便回来了,安和洗漱完毕,准备再复习一下就睡觉。 晚上的时候学习效率似乎特别高。 “咚咚咚。”熟悉的敲窗户声。 安和不知怎么有些做贼心虚,看了看门口,爷爷奶奶没在,这才做到窗户那里去稍微打开门,从门缝里问道:“干什么呢?晚上蚊子好多。” 那边顿了一下,这才开口:“你睡觉了吗?” “……没有。” “你看看我手机上给你发的信息。”陈雪枝虽然不允许安和在校期间玩手机,但毕竟出门在外,还是有个手机方便点,便在出发前不久给她买了个手机。 安和倒是不常用,小镇上信号不好,却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不玩手机也没什么。 她刚才在学习,便将手机关机了,安和走过去打开手机一看,周晋发来了几张照片,都是今天晚上的。 他还发小心,配上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允许你盗图一张。” 安和“噗嗤”笑了,翻开着,照片里面有很多,草坪上的人们,爷爷奶奶,安杨和小孩子们追着的飞机,下象棋的爷爷们,很多很多。 最后一张是一个姑娘,静静地坐在草坪上,下巴抵着膝盖,带着微笑,一身蓝色的连衣裙是被风吹拂的姿态。 下面还有一个问题:“看到这个图,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呢?” 安和默默地划着屏幕,挑眉,想了想,回复道:“天生丽质难自弃。” 那边正在输入中,过了几秒,一个擦汗的表情。 “咚咚咚。”又有敲窗户声音。 安和走过去,打开窗户:“干嘛?” 周晋趴在窗户上,疑惑道:“爷爷刚才说我们明天去钓鱼,在哪里啊?” “你明天去了不就知道吗?” “你想,你今晚告诉我,我就能从今晚开心,一直到我忘记;你明天告诉我,我只能从明天开心,然后还是一直到我忘记。这多不划算的买卖啊?” “好强大的逻辑。”安和指了指南边:“一直从南边路走,有一个湖,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的。”他说:“那对了……” 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安和凑近:“怎么了?” 他狡黠眨眼,窗户前有一个枝头伸展过来,有些漫不经心的用食指点着叶子:“哦没什么啊,我突然想起,如果你打开窗户,见到有另外一个人,你应该说晚安,这是社交礼仪。” “晚安。”他关上窗户。 嗡嗡嗡叫的蚊子才不会管什么古灵精怪,风花雪月的,直冲冲地进来。 安和看着趴在自己胳膊上的蚊子,不由得一笑。 明明知道这么多蚊子,她怎么会开门呢? 窗前的枇杷林突然哗得一声,风吹过境—— 今儿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用棍子打,小心拽坏了。” “不会我轻点没事。”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安和刚拿着渔具从里面出来,就看到周晋和安杨正捣鼓着枣树。那枣树从里面伸展出来,长得倒是硕果累累,可惜太高。 “哎?这枣树长得不错啊,性格也好,我一和它打招呼,它就弯下腰,你说这么客气干嘛?”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个是枣树,另一个也是枣树。安和同学,你和文豪之间就差了一颗枣树啊。” “……你们两个是闲得没有事情做吗?赶快来帮我拿东西啊。” “来了来了。渔网,钓鱼竿?就我们三个去吗?” 安和朝后网,爷爷正拿着鱼饵,是那种塑料瓶子裁成两半,底端大头处放着些许泥土,里面是一些蚯蚓。 “一个个都准备好了吗?”爷爷问道。 “准备好了。”三人齐声回答,像是去郊游的小学生一般。 目的地并不远,沿着小镇南边的路一直延伸,路两旁是一望到天际的秧田,田水熠熠闪着光,秧苗整齐划一地排列着。 “爷爷,您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啊?”周晋问道。 爷爷沉思了一下:“小时候就住这儿了,它啊,几乎就快等于我的一辈子了。”他爽朗笑道。 爷爷指着远处的湖:“那里以前还是个小山坡,后来因为要引水,大家就一起把这里铲平了。哪知道刚挖没多久,下了一场暴雨,土被冲走了,慢慢积累。谁知道后来它会成为一个湖啊哈哈哈。” 安杨拿着钓鱼竿:“爷爷,那里鱼多吗?我等下想要试试。我还没有在真正的湖里面钓过鱼呢,之前都会人工湖,不好玩。” “都是湖和鱼,有什么不一样的?”安和斜睨着安杨说道。 周晋拿着鱼饵,爷爷刚才用渔网和他换的,说是小孩子不能拿重的东西:“这就是野生和温室的区别了。” “对,说的不错。”爷爷戳了戳泥土里面的蚯蚓,说道:“人工湖里都是观赏比赛之类的,还放些鱼苗之类的供应,而我们今天去的这个湖可都是天下雨养活,可强悍得多了。” 安和突然想起而来上次的黄花鱼:“对的,而且还比较健康,不会有什么石头存在是吧?安杨。” “这个……哎,这里怎么还有草莓啊?”路边的小小的草莓,野生的。 安和与周晋相视一笑,悠悠地唱着:“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草莓你不要采啊。” 安杨摘下草莓,故意伸手递给他们看:“你看,看起来多红多娇滴滴啊。爷爷,这吃了没事吧?” 安和拍他手示意安杨离开:“这是野生的,也叫蛇果。蛇爬过的。” 故意吓唬她。 “真的?” “真的。” “那我得多摘几个,以后没准有用处呢?”不仅没有吓到安杨,他反而还更加激动地蹲下采摘。 …… 钓鱼湖周围是青翠的山林,旁边是一条大路,往来的人倒是不多,偶尔会有人来这里钓鱼,这里的鱼出了名的狡猾,一天待在这里也钓不了几条。 安和三人争夺着那根钓鱼竿,都想要试试自己的手气,然而还没有等他们三个决出胜负了,爷爷已经撒好渔网了。 “都怪你们,我都没有看到撒网。你们得赔偿我。”安杨哀叹。 “撒网不行,撒谎倒是挺在行。” “我看你们两个是在撒野。” 爷爷将鱼竿交给他们,撒完网就拿出一根烟,坐在伸出的山林树影之中,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个争论。 三人争论了半天,决定再这样下去都钓不上来鱼了,便决定一起放。 安和有些为难地看着那盘曲的蚯蚓,迟疑道;“我们能不能用别的诱饵啊?”这也太恶心了。 不可怕,真的只是恶心,连碰都不想的那种。 安杨夺过来,直接用手去抓:“这可是美味佳肴!你听说过吃蚯蚓吗?” “呕——” “快点别说了,等下到手的蚯蚓被晒死了。”周晋和安杨一起将鱼饵放上去,安和泛着恶心在旁边静静看着。 第61章 “好了,接下来就改我表演了。”安杨拿着鱼饵和鱼竿深呼一口气:“我来了!”他一下子把鱼饵扔出去。 “……你扔铅球呢?”周晋黑线,看着安杨直接将鱼竿另一端沉入水中:“向上面点,看浮漂看浮漂。” “好了好了我来。”安杨将鱼竿稍稍向上提,两只手一直握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可没过一会儿,明晃晃的太阳照得眼花:“晋哥晋哥,给我一些遮下眼睛。” “小声点,我不能去的,我去了的话会把鱼吓跑的。”周晋和安和坐在山林阴影处,凉快许多,慢悠悠地拍着照片。安和闲得无聊,被尝试着玩着周晋带来的遥控飞机。 “谁说的?谁这样说,我第一个反对。” “哦?你忘记刚才我是怎么从你旁边到这里吗?” “是吗?一定是你听错了。”安杨晒得可怜。 安和遥控飞机很快玩上手,甚至还从湖面上飞过,像是一只探水而过的翠鸟。 “好了,我来帮你。”周晋接替了安杨的工作,他倒是早有准备,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前檐是白色的花纹,拿着鱼竿换了个方向。靠近阴影处,不算那么热。 安和遥控着飞机从湖水跃过,又飞向天空,所到之处皆是她最喜欢的蓝色,安和心里欢喜。但是自从那一次和李美央聊天的时候,安和说她最喜欢穿着天蓝色衣服的男生和场景,李美央脱口一句“阿凡达”,彻底让安和的美梦破碎了。 “浮漂动了,有鱼!”安杨惊呼。 “小声点。”周晋小心翼翼,盯着那浮漂,不规则的点动,间或甚至还有大幅度的下降和上升。 安和立即一边指挥着飞机,一边手忙脚乱地跑到周晋旁边:“真的有鱼。” 爷爷靠在斜坡上,笑着看他们手忙脚乱的,又吸了一口烟。 “别说话,我来拉上来。”周晋不敢动自己手里的东西,示意他们两个小声点,屏住呼吸,盯着湖面。 “看来这鱼傻乎乎的啊,不是挺好钓的嘛。” 伴随着他这句话,周晋迅速地向上一起。 “卧槽,怎么没有鱼啊?”刚才明明清楚地看到浮漂在动啊。 爷爷“哈哈哈”地将烟收起,又就将用喝水洗去身上的些许味道,在安和面前,他从来都是格外注意的。 “这叫小鱼闹窝,都是一些小杂鱼在试探。”爷爷走过来,用粗糙干燥的手指重新调整鱼饵:“这里的鱼都快成精了,钓不到也不奇怪。你们三个各有特点,相互弥补,一定要学会互相合作。” 从撒网到打捞上来也需要两三个小时,三人实在是闲得无聊,竟然在河边捡石子玩。安和对于这个实在是没有兴趣,毕竟她也算从小就看这些石头,还不如玩遥控飞机了。 只是这一刻安和不由得埋怨自己,怎么就跑这么倒霉呢? “哟,这么巧?” 郭远州竟然也在这里。 安和摸摸手里的遥控器:“把东西还给我。” 他手里拿着遥控飞机:“是这个东西吗?我捡的啊。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啊?” “你哥和你的那个朋友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关你什么事?”本来三人都打算来这边的,但是安和遥控的时候没控制好,便主动出来找,没和他们一起。 郭远州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怎么不关我事?” 他走过来,直直地盯着安和:“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还给你。”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 郭远州视若罔闻:“之前就算我们打架的时候误伤了,你为什么之后一直不联系我?” “我没手机。” “你撒谎。” 安和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很浅很浅的酒窝:“你现在终于有了酒窝了。”以前郭远州小时候很臭美的,他家就有很多女明星的照片,他很喜欢酒窝,可能是因为他早早去世的妈妈的照片上面有很明显的酒窝。 安和曾经看过那张照片。 有酒窝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两人当时虽然吵吵闹闹,但是不打架的时候也能够很和谐的交流,安和便提了建议,用棉签的尖端一直戳着脸就可能形成酒窝。 郭远州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试了。 第二天效果很明显,酒窝没有出来,哈喇子窝倒是快有了。 周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安杨,爷爷聊着天,抬头望了望已经看不见飞翔的遥控飞机了,趁着机会打声招呼,拉着安杨离开。 “干什么啊?等下就要收网了。” “恕我直言,你妹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安杨四周看看,不在意道:“放心吧,人家从小生活在这里的,需要担心迷路的是我们两个。” “不信,我总觉得不对劲。” “你别转移话题。”他抱着胳膊,很坚决,安和鲜少见他这么严肃的时刻。 “郭远州。”安和喊了他的名字,说了实话:“好吧,我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一次打架,我是真的想要揍你。结果我也付出了代价,你全家因为你的事情找我爷爷奶奶的麻烦。但我还是想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 他这个为什么包含的内容太多,一时之间竟然让人不知道他究竟问的是,当时安和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还是问安和为什么现在会突然道歉。 既然都已经离开了,安和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了,她也懒得问郭远州。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就听到郭远州很焦急地猜测:“难倒是我妈私下里找过你了。” 安和:“……”这场景什么那么怪? 霸道村长之子与留守古灵精怪女生的凄美爱情故事? 安和只觉得嘴角抽抽:“你想多了,不过也有点。” 安和那次假戏真做的打架之前曾经想去找郭远州看看他的酒窝是不是做好了,结果在门口听到了他姐姐阴阳怪气地对别人说:“安和……就是山脚下哪家,一个女孩子缠着我们远州一起,没心没肺的。整天就是疯玩,还带着远州一起,都教坏了他,怪不得她爸她妈不来接她……就算来接,以后也是没良心的,还会记得她爷爷奶奶。” “还有啊,这臭丫头脑子不正常,我上次去找我弟,偶然听到她和我弟因为什么电视剧争论起来。我弟说那应该是白马王子,她非说是什么天蓝色的王子……天蓝色的,那是□□吗哈哈哈啊。” “卧槽,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这么说我妹,我看她不想活了。”安杨偷偷地躲在草丛上,闻言就要冲上去。 “等下——”周晋拦住她。 安杨扭头冲他吼道:“这时候你他妈别给我讲什么三讲五美,老子不听。” “我没阻止,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的蛇果还在吗?” 安和当年中二期,脑子里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实际上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更加恶心的东西,和她说话的那人也看戏的模样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他姐姐回答:“当然是我家远州告诉我的啊,他烦那个鬼丫头烦的不得了啊。” 安和记得当时她的脑子就像是同时倒进了十万吨的□□,大吼一声就要上去,身旁跟着一个朋友立即拉住了她。安和几番马上就要挣脱了,结果这么巧,郭远州当时回来。 “你当时回来的时候我都快气疯了。”安和笑:“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事后我想了无数次,那些话不像是你说的。” 郭远州的嘴动了动,半晌才扯出一句话:“对不起。” “没关系的。” 他默了半晌:“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下不待安和回答他就先问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安和歪头认真想了想,组织着语言:“你知道最后的晚餐这幅画吗?文艺复兴的时候,经常有名画家在作品里面画橘子,因为当时的罗马并没有橘子。” 人不会忐忑于自己拥有的东西。 郭远州笑道:“你现在说话我竟然都听不懂了。”曾经一起嬉戏玩闹的人,现在竟然如此。 “不管怎么样之前都是我对不起啦,我姐那么说话,对不起。” 安和笑笑,没回复,她能够平和地对着郭远州说出这些东西,但并不代表着她能够原谅那些话。 “听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你现在肯定学习成绩很好吧?也对,你成绩一直不错。” 安和点点头:“还可以吧。” 他笑:“还可以就是不错了。” 安和点头,感觉气氛真是有些尴尬,打算要走,郭远州将遥控飞机拿出来:“你不要这个了?” “哦……对,谢谢。” “说起来你真的变化好多啊。”他说:“你以前吵着当侠女,对着我就是替天行道那一套,现在变多了。” 是谁忘记了当初说一直要当一个小侠女? 中二期嘛?谁都有。但是这样着实尴尬,安和不想再说,尬笑道:“好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安和。” 安和听到这声都烦,耐不住性子了:“到底怎么了?” 他笑道,露出浅浅的酒窝,指着哪里:“这假的,好丑对不对?” 安和好不容易拿了遥控飞机出来,这次吸取教训,所幸再也不放了。看着太阳,故意已经快要收网了,心里着急,正想要跑过去。 “哎,妹妹。” “安和同学。” 周晋和安杨不知道一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你们手上怎么这么红?” “我们——”安杨开口就说。 “哦?你是说手上。”周晋阻止了他,看着手上的东西:“刚才试了一下那个蛇莓,感觉不怎么样。” “哦对对。”安杨点头。 “……什么吃法会满手就是啊……赶快去洗手啊。” “哦哦这就去。” 安和叹了口气,先走了。 “我们不告诉安和实话吗?” 周晋挑眉:“什么实话?我们刚才不是去钓鱼了吗?” “哦哦对,也好。”安和惋惜地拍了一下手掌:“要不是你说那家伙可能会告状,不给安和爷爷奶奶添麻烦,我真想把那小子揍一顿,搞得偷偷摸摸的,太憋屈了。” “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过几天就走了,别给老人惹麻烦,小惩大诫吧。” “你们快点走啊?”安和大声喊。 “哦来了来了。”周晋冲安杨招呼:“走吧,别影响心情。” 第62章 事实证明,不努力不仅连鱼都钓不上来,连收网都有可能赶不上。 “啊怎么都已经收上来了啊爷爷?”安和委屈着。 爷爷爽朗道:“我看你们一直没有回来,索性自己先收上来了。看,鱼虾倒是挺多的。”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捕上来的鱼虾大小倒是很客观,周晋惊叹:“爷爷您钓了这么多啊?” “是啊,钓多了就熟了,以后有时候再给你们试试。” “啊爷爷,我今天也想去您家吃饭。”安杨哀嚎道。 “看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行的?今天你们来这里还帮了我不少忙呢?杨杨,把你奶奶也喊来。” 安和拿着树枝,指挥着:“预备——抬起。” 三个人一起抬起来,附近有辆车。安和睁大眼睛:“爷爷你什么时候开车来的?” “我们车前几天坏了,刚好你郭叔在附近,刚看到他,我就开口借了。” 郭叔就是郭远州他爸爸。 安和“哦”的点头。 孩子打架并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事情,争吵几句很正常,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僵了不好,这是人员流通性低的地区的生存准则。 安和对此不置可否。 爷爷拿出一个桶:“安和,你们三个人抓点鱼和虾放到里面,等下给你王大爷拿过去。上次你回来,人家还给我们了的,咱们有来有往嘛。” 安和:“……” 场面一下子热闹了。 周晋:“哈哈哈,爷爷我来吧,上次她拿的时候都快哭了。” 安杨:“这么好玩,为什么不叫我?爷爷我也来。” “好好,那就你们两个了。” 安和住在车上,无语望天,不明白这两人干活干嘛这么高兴?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车开起的瞬间她开了遥控,飞机环绕着行驶的车辆,一圈圈的。 忙碌了一天,饭倒是挺丰盛,几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吃完饭后照常有饭后散步的环节,安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了跆拳道,饭后没到半小时,就让别人配着他切磋切磋。 切磋的最佳对象自然落在了周晋身上。 周晋站着不动,看着安杨跃跃欲试的动作,无语道:“不是说切磋吗?我怎么感觉我在任人宰割呢?” 安杨正盯着周晋看,想要找准缺点,闻言很不在意:“切磋之前,也得相互研究啊?不打无把握的仗。” “最近倒是研究上了兵法了?” “略懂而已。”安杨倒是挺谦虚。 “最近怎么突然开始练跆拳道了?” “没有啊,就是闲着没事而已。” “闲着没事?”周晋对他太熟悉了:“你以前闲的没事的时候都是在玩游戏。” “这就是成长!” 这话着实不像是安杨说出来的话,周晋笑笑,不置可否。 只是在心里埋下了种子。 等到洗漱完睡觉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安和往常这个时间已经复习半个小时了,今日却没什么有精神,可是躺在床上又没有什么精神,余光看到窗户,想了想,她站起来。 咚咚咚。敲窗户的声音。 那边顿了一下,才仿佛迟疑地打开窗户:“太阳明天从西边出来吗?”安和还是第一次主动的敲窗户啊。 “不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睡着,想给你吵醒。” 周晋边打着哈欠,边吃着苹果,弹了一下窗纱:“好困啊。你看看我们两个隔着窗纱而望,像不像探监啊?” 窗纱是前几天才装上去的,倒是很干净,安和侧脸靠在窗纱上,大半夜的倒是有些吓人。 “哼我不管。你看我这样吓不吓人?”安和使劲地用脸蹭窗纱,倒是挺像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种想要逃出去的女鬼。 窗外原本有知了在不停的叫,间或会有手电筒的光芒发出,光与影的结合变换中,显得那唯一聒噪的声音有些恐怖。 就这么巧,安和问完这句话之后,外面叫了很长的蝉声刚好停止。 周晋抬头看了一下枇杷林,煞有其事地说:“没准是真的。你,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恶毒的王后吗?这个就是那个毒苹果——不!”他戏精道。 “无聊!”安和白眼,看着星汉灿烂的夜晚,星星发着蓝光:“蓝色看起来真的很好看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蓝色啊?”周晋问道。 知了声再次响起,很聒噪。 “这个……倒是说不清楚。”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能说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安和有些尴尬地说:“以前别人说白马王子,我还反驳过,说我更喜欢的是蓝马王子,结果你知道的——自从上次周晋说阿凡达之后,我就梦想破碎了。” 一想到这个,安和就生气。 周晋咬了口苹果,说道:“其实也是有蓝色的王子的。” “恩?”安和看向他,眼睛轻轻眨了眨:“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没有。” “在一门被称为与上帝对话的语言里,有príncipe Azul这种类似的表达来形容白马王子的存在,但是Azul这个词其实并不是白色的意思,而是蓝色的意思。所以——”他咬了一口苹果,继续说道:“你这样想也是没有错的。” 安和一愣,半晌愣了愣,再笑道:“这也太牵强了?” “随意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嘛。”周晋煞有其事地说:“和上帝对话的语言哎,普通人可没有办法感受到。” “……哦。” 周晋听着窗外的知了声,掏掏耳朵:“不得不说,这个知了听多了还是有点烦。你上次不是说附近有抓知了的吗?再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不过趁着明天,我们一起去抓?” 安和有些心不在焉,闻言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周晋打了个响指:“OK!那就这样,睡觉了!” 腾得一声——窗户关了。 这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第二天傍晚,三人便一直准备出发去抓知了。 “从现在进去,各拿各的东西,什么都不要说。”安和趴在门口那条路的拐角处,对周晋说。 周晋扭头看她:“你忘记刚才出来的时候我们说了什么话了吗?” ——不抓一百个知了,今晚绝对不回来。 安和一想到当时的话就像捂脸,恼羞成怒道:“都怪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拿你的那个什么夜视仪?” “刚才天那么亮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吧?”周晋瞪大眼睛:“你难倒不是很离谱?负责拿捕蝉的球网,结果是坏的。” “……好了现在不是找出谁对谁错的时候,先解决问题比较重要。” “同意。” “你去。” “为什么我去?” “你是个男生?” “叫我姐妹我也没什么意见。” 他如此的“能屈能伸”彻底让安和哑口无言,商讨之下,两人决定一起进去。 “如果能偷偷进去拿东西就好了。”周晋说。 “行!谁先拿着自己的东西,谁就赢了,另外一个人要给他捏肩捶腿端茶送水。” “……行。” 安和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不过…… 院子里,爷爷奶奶正坐在厨房前的小板凳上,旁边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一只小狗,正在柿子树的阴影下翻着肚皮。 爷爷正在修理着小板凳,奶奶正在洗着菜,两个人在院子里说着话,刚好是在必经之路。 安和回头问周晋:“这怎么办?” “我们两个现在是竞争关系,你问我?”周晋挑眉。 “都是为了捕蝉大业嘛?” 周晋看爷爷奶奶,说道:“我们只要一进去一定会被发现,只能等他们离开了。” 与此同时,院子里,奶奶正洗着胡萝卜。 “怎么今天又吃萝卜,吃的人眼前发红。”爷爷凶道。 “做什么就吃什么?那这么多事情。孩子们都没有说,你说什么?”奶奶大声说,安和周晋很容易听到。 “孩子们没说那是他们的事,我不喜欢吃。”爷爷板着脸。 “不喜欢吃你就不吃。”奶奶吃软不吃硬,小声地嘟囔,手里洗菜的动作越来越快。 “你大声点说啊——” “不喜欢吃你就不吃。”奶奶音调提高,没好气地大声吼道。 “我说你这个人——”爷爷声音高八度,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负责做饭,吃饭的人说不喜欢,你就应该想想做些其他的好。我又不是跟安安一样,是个小孩子,不挑食,但是这个胡萝卜吧,我们又不是兔子,你这样天天……” “行了行了。”奶奶吼道:“我洗了放到那里,等到时候给孩子们吃。” “什么?”爷爷耳背。 “给孩子们吃!”奶奶大声地说道。 旁边的小狗原本就侧躺在地上,也被这一声吼吓得打了个滚。 “这就对了……对了我刚才去菜地里的时候老吴给了两个香瓜,你不是最喜欢吃这种东西了吗?我就放在厨房里。” “厨房哪儿啊?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奶奶确实挺喜欢这些东西的,闻言走近厨房门口:“你怎么还洗了?” “看到心烦呗。”爷爷傲娇说:“你快点吃吧。”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吃……” “你快吃吧,我给他们留了。” 这是一个进去的好机会。 这是一个进去的好机会。 奶奶正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已经被削好的香瓜,爷爷注意力也在那边,只要进去小心的话,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懒洋洋躺在地上的小狗翻个了滚,甚至也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如此的天时地利人和。 安和扭头问:“你进去吗?” 第63章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到啊?不是说回去拿东西了吗?”安杨兴冲冲地拿着他负责的盒子,是用来装知了的。 敲敲盒子:“我要求不高,只要把这个盒子装满就行了。三个人,应该可以吗?”他有些欣喜地拿着手电筒,一开一关,伴着说话的节奏。 安和无奈:“我想应该抓不到那么多了?” “怎么了?放心,我学东西快得很。” “没捕虫网。” “……你们两个不是去拿东西了吗?” 安和沉吟:“……一言难尽啊。” 金黄色的阳光撒下来的时候,两个已经相处近半百的老人日常的温馨,小狗懒洋洋的趴在那里,一切都很安详。 他们不愿意用一丝打扰的可能性去破坏这幅画面。 最后还是到安杨奶奶家去拿了捕虫网,实际上就是用破布缝上去的,将就着用。 安杨美其名曰不放心,手里拿着捕虫网,带领着路:“各位旅客朋友,接下来由我带领大家一起去参观今晚的神秘之旅。这两位是我的助理,小安和小周。当然,大家可以忽视他们。这两个人极其不靠谱的,就看我就好,谢谢。” 安和哼道:“快走吧你!” 夏天的傍晚,晚上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可是空气中却不时地吹来凉爽的风,抓知了需要在树上,三人打算先到枇杷林里去试试。 周晋靠在树上,看着安杨上蹿下跳地挥舞着手里的捕虫器,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安和手拢在嘴边:“戏精呢。假装自己在拍电影。”那时直播还没有发展起来。 “好,这位亲爱的朋友,我想你一定想要看我矫健的身姿对不对?说实话我之前在跆拳道的时候那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有一次打败了我们的老馆长,拉着我的手就不放啊,说是让我一定留下来,不然整个跆拳道馆就后继无人了。我告诉他不行的,我得去上学,我还只是个学生,可他非不同意……” “我挺想给他嘴贴上胶水的,你呢?” “……”安和也有些无语地看着安杨戏精,来的时候带了两根捕虫器,安和下巴示意:“你先捕吧,不然等下天黑下来了,你就完全看不到了。” 周晋拿过来捕虫器,好笑道:“听起来我出现在这里好像是一个笑话?” “你也知道?那你还不做好准备?” “人有百密一疏呗。”周晋不以为意,接过捕虫器大展身手。 “等下,你抓的要报数啊,谁多谁得胜。”安杨见周晋走过来了,立即说道。 “行了,我还贪你个虫子?” 安和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争论,只有两个工具,所以他们实施的是轮流制,安和先在旁边休息,顺便为他们寻找着“捕捉的对象”。 她有些无聊地打开手电筒,朝着树上看去,视线又从树尖移到微微泛着蓝色的天空,已经傍晚了,那蓝色都淡了看不清楚了。 安和却突然想起了周晋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话: ——在一门被称为与上帝对话的语言里,有príncipe Azul这种类似的表达来形容白马王子的存在,但是Azul这个词其实并不是白色的意思,而是蓝色的意思。 所以说真的有这么语言曾经这样说过吗?冥冥之中,看似有些荒谬的说法,竟然在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得到了验证,这该多么奇妙啊? “天上是不是很好看啊?”身边有幽幽的声音响起。 安和无所觉:“是啊。” “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是啊。” “你在想着什么啊?” “我在想着蓝……”安和恍然回神。 安杨“呦吼”一声,凑近过来,小声八卦道:“男?男人?行啊妹子,都已经到了思春的年纪了?” “我在想你们怎么捕得这么艰难。东西拿过来,我来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优秀。”安和心跳的有些快,仓促地转移着话题。 安杨立即将捕虫器背对在身后,好不容易尝试一下,他还没有玩好了:“不行,我的不能给你。” “为什么?” 他拿出手机:“我不能让手机之前的各位朋友失望啊,你们说是不是?”实际上他就是想拍下视频以后显摆下。 “你要是想要动手的话,你就去找周晋,他刚才去那边了。”他指着枇杷里的另外一端,随后挑眉奸笑道:“哪种动手都可以哦,反正南边的枇杷林我包了。”无论是凑他一顿,还是抢他的东西,都可以哦。 安和:“……好吧。” 朝北边的枇杷林走了几步,安和找了一圈,没看到周晋,正奇怪着他是不是夜盲症发了,靠在树上犹豫着要不要大喊一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圈黑。 安和也没有夜盲症,再加上从树缝之间露出的夜色的帮助下,她能够清楚地看清楚那是一团生物,其中离她最近的那个头顶上还睁着两个圆圆的小眼睛,扑棱扑棱试图挣扎着。 “啊啊啊啊——”安和大叫。 周晋恶作剧成功,“哈哈哈”笑出声。 安和收了惊吓,连忙拍打着胸口,回头一看,竟然是周晋,刚才的恐惧立即化成了愤怒:“周、晋。” “怎么了怎么了?”安杨闻言赶快,见安和正在追赶着周晋,不由得摇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看,我就说他们会动手吧?” 毕竟只是一个小插曲,打闹了几下便叫停,他们还没有忘记今天晚上的任务。 “把东西给我。”安和愤愤,她现在很生气。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看不清楚,你刚才在哪里一站,我还以为是棵树呢,还是又不确定,所以就用东西试试咯。” “你演技太差了,骗谁呢?” “撒谎,他绝对是在撒谎。”安杨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在旁边添油加醋。 “喂你——”见安杨还在添油加醋,周晋举了个例子:“这样吧同桌,我给你一个例子来说明我刚才的心情,一米五五的女生在看到超过一米七八之上的时候,只会有一个感觉,长得挺高。” 他指着安杨:“不信你问你哥,他就在这个边缘摇摇欲坠。” 安杨原本还在看热闹,闻言放下举着手机的手:“滚!” 周晋对安和笑道:“你刚才站着的就是我的阈值之外。” “别理他妹妹,他就是胡言乱语。” 说说闹闹了几句,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是去附近的小山上,大晚上的倒不是特别害怕,一来他们主要是在山脚活动,二来周围也有些人都在捕蝉,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这次他们三个都是一起出发了。安和与安杨负责捕蝉,拿着唯二的手电筒,周晋就负责在旁边跟在他们两个一起。 天越来越黑了,他基本就是凑个热闹。 安和看着手电筒,又看看在身后跟着的周晋,还是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看着安杨完全被知了吸引地上蹿下跳,计上心来。 她不动声色,悄悄地和安杨分开了点。他们所在的地方位置很特殊,树木倒是很多,但是在山地下,是一户人家的房屋后面。安和只需要朝旁边走上一点距离,拐过房角,就可以让安杨看不到了。 安和有点担心周晋不跟着她一起走,拐过房角的时候还偷偷朝后面看,他见安和朝那边走似乎还想要喊一声,但安和没给他机会直接溜了过来,周晋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随后跟上。 计划通。 安和悄悄地将手电筒关上,朝里面又走了几步,背靠在树上。 他刚才不是这样说嘛?这就给他来个以牙还牙。 安和屏住呼吸,靠在树上。 有些昏暗的月光从绰绰约约的树影之中撒了下来,增加了一份幽深。安和离得近,能够隐约看到周晋走进来之后喊了一声,自然没人回答。 因为看不见,他有些颠簸地扶住房屋的墙壁,动作有些迟钝,手摸索着,又大声地喊了一句。 自然没有人回复。 安和就站在房子后面的树前,正对着周晋,尽量缩成一个竖条,静静看着他。周晋现在离她只剩下不到三米的距离,只需要再走三步的话,她就可以像刚才那样,吓一下周晋了。 一步,两步…… 安和屏住呼吸。 周晋用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看起来很茫然,又大声地喊了一声:“安和,在吗?” 于此同时,第三步…… 安和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脚抬起。 下一秒,耳边响起了一句爆粗口的脏话,安和恍惚间看到地上似乎是藤条一样的东西一晃而过。 下一刻,周晋挣扎着前倾,抱住了靠在树上的她。 第64章 愉快而又轻松的暑假生活就这样过去了,安和在一天后便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启程。 毕竟高三,他们回去之后还要为高考做准备,没有太多的时间怀念过去。 奶奶在一旁帮安和收拾着东西。 “安安,这个衣服我洗的干干净净放这里的,你之前的,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奶奶手里拿着的是安和之前的意见白色的短袖,锁骨那里绣着小花,安和当时可喜欢了。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觉得有些老旧和落伍。 安和没拒绝,拿起衣服:“这件衣服终于找到了,我当时找了好久的啊!” “之前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的,你带走吧。”她说。 安和一瞬间的眼睛有些酸涩,奶奶嘱托着:“回去了让你妈好好给你煮点汤,你看你瘦的,学习是很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啊。” 她絮絮叨叨,安和连连点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红得厉害。 悲伤而又难忘的告别之后,看着还站在路口的奶奶,连安杨都有些难过:“好舍不得啊。” 爷爷开车,爽朗笑道:“这有啥舍不得的?下次有机会再来呗。” “是啊是啊,我们下一次继续来吧?怎么样?”安杨问周晋、安和。 “有机会一定。” “……倒是再说吧。” “……你们两个怎么了?”安杨看着面前两个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是你。”周晋也不欲多说,怼了一句便继续闭目养神。 安和也有些不自在,所幸也闭目养神。 只留下生龙活虎,打算再豪情一歌的安杨:“……” 安和的不自在再回去的车程上再次消失了,那种熟悉的眩晕和难受的感觉侵袭了她,所幸爷爷奶奶想的周到,吃了一点草药,比晕车药管用的多,所以难受和眩晕也只有一点点,可以忍受。 回去的路上她和周晋倒是也没有多说话,长途跋涉确实很劳累,安和回来的时候便是晚上,梳梳洗洗便很快躺在床上想睡觉,后天便是开学的日子,以后便也不会在这么轻松了。 然而躺在床上却总是睡不着,脑子里面就像是一台不受控制的机器一般,一直快速而又模糊地播放着有些陈旧的,没有颜色的视频。 黑色,灰色,若影若现的星光。安和喘着气平躺在床上,觉得无形之中压在她上方的空气仿佛是有人从远处丢了一床被子袭击过来,压得她难受。 她猛然睁开眼睛,脑海中快速闪回的黑白画面定格,出现的那一晚。 下一秒,她连忙想找被子,可是刚才睡觉的时候嫌热,她才把被子收起来。索性一头扎在凉席上。 “啊啊啊啊啊。” 安和摸着自己的心跳,如此的快。 大脑企图忘记,可是心跳却记录了下来。 “啊——”这是安和的叫声。 “卧槽——”周晋被朝前一绊,模糊间应该是撞在树上,可是没想到树是软的,还会叫,吓了他立即想要弹起来。 不过听声音有点熟悉,他试探道:“安和?” “你干嘛?”安和怒吼。 “你干嘛?我问你才对?” “你还不起来?” “你压住我我怎么起啊?” “……哦。”周晋看了下身下。 “这下能看到了吗?”安和讥讽。 周晋乖巧点头:“能看到了。” “那你还不起来?” “我起不来。”周晋颤抖着说:“我感觉我的腿上有东西爬上来,凉凉的,像是一条一条的,我现在不敢动。” 安和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在看到周晋摔倒的前一秒,她看到的那个树藤状的,一闪而过的东西,声音都颤抖:“不,不会是……” 那东西,安和隔着七八米都害怕,更不必说现在。 周晋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我,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敢动,害怕惊动了它。” 安和彻底恐慌了,颤着声音问道:“它现在在哪里了?” “刚上大腿……”他声音颤颤抖抖的,夜色太深,安和看不清他的脸色,于是这声音的波动就更加明显了。 “那,那你别动……”可这样一直按兵不动不是办法,安和此时不由得懊恼,她怎么偏偏到这个地方:“要不,要不我打开手电筒看看?” “千万别。”安和背靠树上,周晋保持着抱着的姿势:“万一惊动它了呢?听我说,等下我推开你,你赶快跑,别回头知道吗?” 安和声音都有了哭腔:“那你怎么办?” “就怕等下它出来还咬你怎么办?你赶快走。” “我不敢。”我不想。 “等下我一转身你就快点走,知道吗?”连声音都很轻,害怕惊动了。 “不……”安和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最恨紧要关头磨磨唧唧的男女主,能活一个不好吗,干嘛一步三回头,可是这一刻她有些懂了。 吓到腿软怎么跑?有人保护着你怎么舍得他? 顿时一箩筐的情绪顶上来收不住了,安和一刹那涌上了泪:“周晋,我——” “你们两个呢?又一扭头不见?”安杨这人一贯有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先见其光”的优良品质,他只是怀疑地用手电筒朝着这边一晃,人还在屋后,安和一愣,随即一晃,正准备制止他,可下一秒,身上的负重立即轻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知道我找多累吗?”安杨一手拿着捕虫器,另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他们。 于是接着这手电筒的光,安和清楚地看到周晋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联想到刚才他颤颤巍巍的声音,说不定就是在笑呢? “哈哈哈我演技可以吗?”他还为安和刚才说他演技的事情争论。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懊恼,但气愤立即顶上头。 于是愤怒的安和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想做侠女的最后一天曾经说过的话——再也不打架,愤怒地上去,用尽毕生所学,说完了刚才的话:“周晋,我杀了你!”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当时的一切,彻底让安和睡不着了。 “这个混蛋!”安和握紧拳头使劲拍床:“别让我再看到你!” 于是不负她所望,周晋在回家之后的两天内也没有敢在她面前出现。 第三天,开学时间到。 高三上课,天经地义。 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再根据老罗所说的,从高考过后,他们就已经是高三的理论来说,回去就上课也就不算是什么补课了。 教室两旁各有三个窗户,安和旁边那个窗户的后面的那个窗户,之前就有些破旧,经过半月暑假的摧残之后,竟然不知怎么的从从右下角破了一块儿,辛亏是在暑假期间破的,不然砸到人就更惨了。 然而刚来学校第一天,大家都是刚刚知道的,也没有办法修理。 教室里面还保留着高考时的模样。由于高考每间教室里面的桌椅数量有限,高考选择使用的都是好的桌椅,于是被挑选剩下的桌椅便被搬到了其他的教室。安和的桌椅倒是很荣幸没有被搬走,因此她很庆幸能够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还是七月的尾巴,老罗身上穿的火红,就是那种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够看到的那种。 安和之前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一时之间惊呆了。 等她摸到自己的桌子坐下的时候,周晋已经坐下了。 安和一边放下书包一边悄声问道:“老罗这是打算干什么?” 周晋优哉游哉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桌,回答道:“很明显咯,开门红。” “……这个寓意,蛮好的。”安和微笑:“你觉得呢?” 这四个字仿佛从她的牙齿上碾压过似的。 周晋:“……” 他不明白,就仅仅只是吓了一下而已,至于生气这么长时间吗?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老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玻璃,从他们旁边穿过来,走到那个破旧的窗户上,看样子是想要安上去,奈何玻璃槽特别窄,加上有些破损,安了半天也没安上去。 这时几乎全班在场的人都看了过来,老罗抬起头:“看什么看?都复习好了?” 他们自然并没有复习好,所以大部分人都转过了头。 老罗继续安玻璃,也不知道是他太过笨手笨脚,还是说那个玻璃窗实在是有问题,他安装了起码十五分钟都没有安装上。 安和听得有些心烦,扭头看周晋,他倒是还是一贯的模样,挺淡然,补着假期里面的作业。 安和偷偷地再看别人,十五分钟,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差距。 或是聊天嬉笑,或是低头沉思,或者也如她这样烦躁中学习,或者对着老罗翻着白眼,四种不同的情况。 她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感觉,就仿佛眼睛是照相机般,只留下缓慢的影像,听不见一点声音,甚至连脑子都一团浆糊。 然而只是一瞬,因为下一刻,她的耳朵里面又重新出现了一个声响,那是玻璃安上的声音,随即下一秒,那个嬉笑声,吐槽声,呼吸声,又重新充斥着她的耳朵。 “王一凛,说什么说?说出来给大家听听?”老罗喊得是班上的一个成绩不好的学生,杀鸡给猴看,这是老师常用的把戏。 所以连那个男生都没有质疑为什么全班那么多人都在说,老师偏偏只点他的名字。 这一场十五分钟的考验到此为止了。 第65章 老罗穿着红色的亮眼的衣服,直到很多年后安和都能够回想到他是如何走向讲台的,又是如何将那个已经破损的玻璃放在讲台上,眼神的神色是如何的沉静和严肃:“同学们,高二已经过了。” “在你们刚刚迈进高二的时候,我曾经对你们说过这里仍然是一个新的起点,因此我永远相信进步。” 他指着教室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的倒计时,上面大大写着三个数字——三二一,同学们的目光也朝着后面看去。 “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已经正式进入高三了,我觉得不应该再向以前一样娇惯着你们了。而首先需要调整的就是座位。” “五周后的考试将会采用联考的方式进行,成绩出现之后我们会重新分布位置。但是和以前不一样,不再是其中一方主动的选择或是被动的接受,这一次我将会完全按照成绩进行排名,所以这一次将会是你们互相选择的结果。” 教室里面出现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嘈杂声再次出现,被老罗喝住:“安静!完全按照成绩排名,是对想要学习的同学负责,希望大家做好准备。” 这一日的事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忙碌,却也没有什么可以记住了,但安和因为这个通知却有些惴惴不安。 “安和怎么了?”安杨躲在后面,偷偷地和周晋嘀咕。 安和一个人仿佛有心事般的走在前面,背着蓝色的书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周晋吃着苹果,优哉游哉:“谁知道呢?估计……过几天就好了吧?” “哦好,今晚和我一起去打跆拳道吧?” “今晚啊,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走啊,去了就是时间,不去的话就是……” “他今晚没有时间!”原本一直在前方沉思的安和突然扭过头来,拽住了周晋的衬衣:“你今晚没有时间对不对?” “额那个,她说得对。”周晋冲着安杨,指着安和说道。 “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之后,你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再学习半个小时。”周晋照常早晨喊安和起床的时候,安和非常严肃地对他说。 周晋刚坐在早餐店里吃饭,听到安和这么说,端着豆浆的手都变得僵硬了:“不会吧?” “我希望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安和严肃说:“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不努力,何时努力?” 周晋喝着豆浆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那就这样吧!” “……”原本还准备了长篇大论的安和差点没噎住:“你就这样同意了?” 周晋继续喝豆浆:“你说的对,我为什么不同意?” “好!”计划成功第一步,安和倒是也轻松不了,顿时豪情百丈:“既然如此,那你今天中午就陪我去拿下东西。” 周晋因为安和这句话还惴惴不安了一上午,生怕是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之类的东西,问安和她也不说,好不容易忍到中午的时候,一看,还不如头悬梁,锥刺股了。 “这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周晋凑在安和旁边问道。 “嘘别说话。”安和用胳膊示意他小声点,然后才对学长说道:“学长,真的太感谢你了。” 学长手里拿着笔记,递给安和:“没关系的,举手之劳嘛?”他看着周晋:“你们两个是同学啊?” “是的。”安和点头。 “怪不得。”学长笑道。 安和被他一贯微笑着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便支开周晋让他先走,随后问道:“学长,你之前高三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啊?”高考成绩前不久出来了,学长也没有辜负学校所称的清华北大之光的称号。 当安和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第一次在学长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意外:“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他沉思道:“其实害怕的东西很多,就算是考试之后,还经常会梦到自己高考没有填答题卡之类的事情发生,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不过后来我发现可能会打倒我的从来不是高考,而是我在冲刺过程中的各种困难,是早餐没有吃饱,与同桌的摩擦,老师的一次小批评的事情。” 原来压倒人的,很少是巨石,大多是雪花。 奋斗的第一步,开始。 距离高考还有313太难的时候,安和正是带领着周晋开始学习。 对此周晋很幽怨:“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整数呢?例如300天的日子,我猜那天是个黄道吉日。” “不行!”安和义正言辞地拒绝:“这个数字刚好是我的生日,肯定是个开始的好日子。” 周晋哼笑:“您倒是挺自恋。” 安和丝毫不服输:“和你学的啊。” 周晋的理科成绩其实很好,主要就是在英语成绩上,他觉得字母堆积在一起,会让他产生密集恐惧症。 其他科目倒是也可以,语文作文成绩,常常比安和考的还好。 这也难怪,毕竟周晋涉猎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语文素材积累很重要嘛。 与之相对,虽然安和的整体成绩还不错,但是她的数学成绩也仅仅只能称为“还不错”。 基于这个原因,安和便与周晋互相辅导,但常常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周晋:“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不会算?” 安和:“这么简单的单词你都不认识?” 互相嫌弃。 不过总体来说,安和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 这天刚刚上完课,美央就十分幽怨地坐在安和的旁边,看着她。 “……怎么了?”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安和:“……你干嘛这么说?” 美央俏皮地冲她眨着眼睛:“昨天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我看到你和周晋一起去了行政楼……” 安和拢下她的指头按下来无奈道:“我们是去图书馆学习的。” 从行政楼上去图书馆能够快些,只不过楼梯口比较隐蔽,确实是学校小情侣经常约会的地方。 “哇总感觉你哪里好像不一样了?”美央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安和。 “长得漂亮了些?”安和试探地说道。 “自恋!”美央将手里的牌放下:“感觉你现在真的开朗了一些啊?” 安和倒是没有这种感觉,闻言有些不信:“哪里啊?” “真的。”美央笃定说:“要是以前的话你肯定会为了减少麻烦,直接帮我抽卡牌的,现在你活泼多了,还会探讨一下我的好奇心,这难倒不是改变吗?” 安和:“……” 她认命地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卡牌:“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美央欢快地多。 这卡牌实际上是一个游戏,取两个人的名字或者出生年月的信息,来计算所谓的缘分。 如果是名字的话,就需要算出名字的比划相差的数量,如果是刚好相等,就意味着天作之合;如果是相差一划的话,就意味着两个是天成一对;如果相差两划的话,就是两厢情愿;如果是三划的话,就是三生有幸。 如果有四划的话……他妈的就是四面楚歌,四海为家。 如果是算出生年月的话,会将一些数字进行加减乘数,然后对应另外一些数字,对应出来的数字如果是零到三的话,就会得到如上的祝福;如果是四及四以上,就是诅咒。 安和第一次听到这个游戏的规则之后,还爆了粗口。 安有六划,和有八划;周有8划,晋有10划。 如果算出生年月的话,竟然也是对应的是四。 他妈的,封建迷信不可信。 李美央有一段时间特别相信这个,直到后来有一次陈一新十分惊喜地说道:“我的姓名笔画也是21划之后”,李美央就再也没有相信了。 “你之前不是不相信了吗?”安和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相信这个能算出爱情是一回事,但是我还很相信这个能够算出事业来。”美央冲她俏皮地眨着眼睛:“都快高考了,事业为重啊!” 人在封闭高压的环境下难免会有几分迷信,最近竟然有几个同学竟然相信了这真的能够什么所谓的事业,对此安和很惊讶。 “算了吧,我对这……”安和说道一般时倒是停住了,随后答应道:“好吧,那我就再试试。这次我应该怎么做?” “你答应就对了,绝对不会后悔的。这可是我在吸收之前的教训之后隆重推出的至尊版,这次性别,出生年月,名字最后再加上你选择的牌,所呈现出来的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她扮成神婆的模样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这能相信吗?” “当你刚才问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相信了?” 看到这牌,安和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觉得你这样还不算灵,要是你能够在我随便说出一个数字,然后再选择一张牌之后,还能够说出我想要的东西,那样的话才是真的神奇。” “呵?”李美央把牌抽到来,仰着小脸:“我倒是想那样,可法力不是没有那个程度吗?你那说的是魔法吧?到底试不试?” “来吧。” 安和拿着卡牌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闪现的是拿着硬币许愿的模样,据说当硬币抛上天空的时候,你脑海里真正闪现的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美央拿着其他的卡牌:“刚才已经给你说了,现在就是测你的未来,当我说第三秒的时候,你心里想到的东西会事先。但一定是在我说三的那一秒,注意!” 安和点头:“好了你快点吧!” “一” 安和脑子里一片混乱,闪过很多东西,看不清楚,乱七八糟,蓝的白的黑的。 “二” 脑海中的事情慢慢的有些清晰,家人的脸甚至都没有出现,但安和能够感受到他们在某个地方,作为一个整体。 “三” 最后一秒,她没有看到任何的画面,脑海里只闪过一句话: 在一门被称为与上帝对话的语言里,有príncipe Azul这种类似的表达来形容白马王子的存在,但是Azul这个词其实并不是白色的意思,而是蓝色的意思。 príncipe Azul “怎么样?你看到谁了?” 安和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美央很欣喜地看着她。 “我没有看到什么未来和事业。”安和很老实地告诉她。 美央一点都不奇怪:“我知道,因为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看未来的游戏,就是看爱情,只不过之前那个游戏一上来就是说测爱情,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这次……嘿嘿。我的改良版怎么样?” 安和:“……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可能!” 第66章 陈一新又一次拿着试卷,从英语办公室里回来的时候,看着周晋的试卷:“晋哥,你竟然忘记了我们一起被英语老师支配的美好日子。” “都高三了,能不能好好学习?”周晋学着安和的口吻。 “啧,你这语气太像是你同桌了?”他挠挠耳朵:“你怎么突然表现这么好了?你知道自己挨着批评,昔日的难兄难弟却接受着表扬是什么感受吗?” “放心,以后你有可能会有更加深刻的体会。” “说真得,你到底怎么突然想要学习了啊?” 周晋拿着手里的试卷,难得地开始思索,他为什么会慢慢转变呢? 也许是因为老妈的身体不好,他想要哄她开心;也许是因为近在眉睫的高三;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差距,例如那位清华北大之光。 “我知道为什么了?”还没有等周晋想明白,陈一新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从他手里拿过来英语试卷,指着左上角的名字:“都是因为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周晋,每周都会晋级,进步,多吉祥的名字啊!” “就像我,由陈入新,焕然一新。”他也没有忘记给予自己美好的未来祝福。 周晋笑了,点点头,从他面前拿过试卷,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安和有些无奈地美央刚刚的“迷信”尝试,算出来还是不对,比划多了四笔。 周晋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的时候装作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将试卷“不小心”地放在安和的座子上,随后偷偷地看过去。 安和盯着周晋试卷左上方的名字,一动不动地看。 周晋以为她是在看分数,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等着夸奖。 可等了一两分钟安和都还没有吭声,看她一直不动觉得有些不对劲,用手挥了挥:“喂,你没什么事吗?” 安和呆呆地将视线从试卷上移到周晋的脸上,半晌不说话,正当周晋有些莫名其妙地时候,就听到安和拢了拢手让他过去。 周晋踌躇着靠过去,就听到她很是认真地问道: “同桌,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原本其实叫周亚呢?” 事实证明,无数女性前辈都喜欢买新衣服的举动是完全明智的,如果你买了新衣服的话,就不会翻箱倒柜地去找上一年穿过的衣服。 那你就不会遇到:去年还能轻轻松松穿上的裤子,今年已经穿不上了,这种情况了。 这可真是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因为刚刚经历完暑假,大家都很开心,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体重大大增加了。 安和捏捏身上的肉,感到了一丝绝望。 每一斤肉长在我的身上,拖慢了我放飞自我的步伐。 安和伸手捏捏胳膊:“我胳膊上的肉,你看。” 将胳膊伸直,轻轻地晃动的时候,能够感受到靠近咯吱窝的肉在微微颤动。 周晋原本正被安和胁迫着写试卷,正愁找不到机会来转移一下视线,闻言立即扭过头来说:“哎对,你这个确实得减肥了。‘’ “扭过头!谁让你扭过来的?还不赶快写你的作业?” “不想写,好累。”他委屈道。 “喂?才写了几道题目啊?” “你的作业确实是写了几道,我还要做老师的作业好吧?”周晋抱怨道。 “……那,那你不会调节一下啊?” “这怎么调节?” “……你可以增加一些自己布置的作业,这样的话就三管齐下,晕素搭配。” “……好良心的主意。” 周晋叹了口气,便仿佛是承受了天地间难以忍受的痛苦般,继续埋头写作业。 安和看了有点不忍心,忍了忍,没忍住,问道:“真的很多吗?” “你自己试试?” 周晋将试卷递给安和:“你看这题目,我觉得这题目出的就有问题。” 陈雪枝和梁阿姨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很多,前几天听说安和与周晋想要买一本课外资料,便直接赠送给他们,说是当做高三开学之礼。 安和已经做完了一部分,此时见周晋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半信半疑,因为有什么难的题目她并未发现,便接过试卷来看。 试卷上周晋已经写了四分之一,每道题目上都干净得很,并没有做什么笔记。安和朝周晋已经做过的题目看去,半分钟后青筋直蹦。 这样说吧,安和似乎重新回到了给小学生辅导支配的时代。 记得以前她还在奶奶家的时候,当时记得她还在上初中,帮助刚上学的一个小妹妹辅导语文作业,那一次正巧她正在学双重否定句。 安和讲题向来追究深入简出,所以说的很是直白:双重否定句就是你看到一个句子里面的有两个“不”,你就把这两个“不”删除,那么这个双重否定句的真实意思就可以出来了。 然后十分钟之后,安和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山外青山楼外楼。” 因为当小姑娘的试卷摊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样的一道题目: 将下列双重否定句换一种说法。 不过,即使心里再怎么难过,你还是不得不坚强地去面对生活中的磨难。 这是题目中的原句。 小姑娘改写成了: 过,即使心里再怎么难过,你还是得不坚强地去面对生活中的磨难。 安和现在的心情就是如当时的心情一样,从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狂草”气概,甚至有划破试卷的趋势。 “这就是你写的作业?”安和手抖抖了。 周晋用下巴拄着胳膊:“是啊,这题目是不是特别变态,是不是有让人想要撕掉的冲动?” “……我现在对你就是这种冲动。” “你别冲动啊??” 即使之前谈话的事情因为周晋令人窒息地作业掩盖过去了,不过肥肉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也只有自己会伤心。 天天说着要减肥,却一直没有付出行动。 安和在这一天上,和周晋的学习效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的差别是,安和有一个看起来非常正当的理由。 “马上就要高考了,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跑步节食什么的,太影响学习了。” 周晋每每都败下阵来,直到统考前几天,周晋才有了反击之力。 这天是生物课。 生物老师是女老师,长得很是娇小漂亮,上课的时候也很喜欢找话题来帮助学生拓展延伸。 当时正在讲题目,安和和周晋在生物成绩上都属中上等,再加上讲的题目都是之前做过的,所以安和处于半听讲状态。 “不错,这几道题目都写对了。”安和对着周晋刚刚写过的英语试卷,看了答案,点评道。 “累死爷了。”周晋丢笔,摇头道。伸展了关节:“这时候真想跑了七八圈活动下!” “下课我不拦着你。”安和笑道。 生物老师正在讲到细菌相关的题目,情绪激昂,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准确率高之后大家皆大欢喜,周晋一边观察着生物老师的视线,一边问道:“老板,我这次做这么好,有什么奖励吗?” 还想要奖励?安和挑眉:“这都是你应尽的义务。” “喂?你这样我会没有动力的。” “你为自己努力,又不是为我努力?不过,你好好努力的话,我会在梁阿姨面前好好地夸张你的。”安和笑道。 生物老师的视线无意中扫过。 “哇?资本家画大饼啊?” “我是无产阶级拥护者。” “资产阶级才有闲心减肥,像是我们无产阶级的人就只想着学习!” “……哼!懒得理你。” “安和同学,你最近怎么突然在意起你的体重了啊?”周晋挑着眼睛:“你最近是不是又和那个高三的联系了?” 对于那位学长,周晋的所属外号:“高三的。” 滔滔不绝讲着课程的生物老师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过度。 “周晋同学,容我修正一下,你我现在的身份就是高三的。” “前高三。”周晋斩钉截铁地换了称呼。 “……” “等我这次统考考好之后,我要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啊?” “抱歉,暂不能说!” 安和“哼”的一声:“好吧,等我这两周减肥成功,我也要去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抱歉,暂不能说啊!”安和学着他的口吻。 “两周减肥?你想要合适的方法了吗?” 生物老师已经走在了他们前行三排的位置,安和与周晋终于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生物老师是听到他们刚才的话题,还是恰巧讲到细菌这一点,想要拓展一下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像是回答周晋刚才的问题似的,她顿了一下,继续讲到: “刚才我们讲的都是常见的细菌的作用,其实有些细菌还能够帮我们减肥。科学证明吃相同的东西,不同的人体重仍然会有不用,因为就是有肠道菌群的作用。所以有人就说吃瘦子的便便可以让胖的人瘦!当然,具体的成效暂时肯定没人知道啊?毕竟没人去尝试过!” 哄堂大笑。 周晋对安和竖起大拇指: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减肥食谱!敢吃螃蟹的第一人!” 第67章 依照之前的计划,安和这几日下课之后都是跟着周晋一起去图书馆里学习。 图书馆在行政楼,专门供学有余力的同学开拓眼界,但几乎都是作为每年高三的复习场所,毕竟在教室里学习仍然可能会受到各种各样各样的打扫,但是图书馆里能够保持安静。 眼下统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安和心里着急,便又拖着周晋一起来学习。 刚学习了一刻钟,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安和突然觉得肚子疼,想去上厕所。 “你干什么去?”周晋问道。 “想上厕所。” “哦。那你去吧。” “把你书借给我看看。” “我才买的新书啊,就到厕所里面被翻开它的第一页?” “行了吧你!” “看完还给我啊,不然的话晚上睡觉我可睡不着!” 安和上厕所有个习惯,喜欢一边看着东西一边上厕所,但是图书馆里面的书如果要带出去还要经过一番手续,安和便将就着朝周晋借了一本数学趣事的书来看。 每一层楼基本上都有厕所,再加上每次图书馆里面的人倒是挺多,所以安和倒是也能够忍受。只不过唯一有点不好的是阅览室是在最东边,而厕所是在最西边,中间需要走一段的路,从图书馆出来一路上都没有灯,仅仅在厕所门口有一盏微弱的灯。 安和来的时候因为内急,抱着书小跑进入厕所,便没有在意周围的氛围,因此还算顺利地度过了前面的几分钟,优哉游哉地翻起周晋新买的那个数学趣事。 每次上厕所的时候,安和都是选择地有故事情节的书,感觉看着这样的书上厕所都格外有意思些,不过还是第一次在上厕所的时候看起这种专业的数。 不过没看几页,她竟然觉得也还可以。 一切都还很美好,直到她突然听到窗户外传来的呼啸声。 风大,仔细一听还有嗡嗡声,沙沙声。 沙沙的,就像是有人拿着小刀在划着墙壁。 安和原本拿着书的手慢慢地顿了下来,因她选择厕所的时候没有注意,竟然选择了最靠近窗户的地方,再加上四周环境暗,衬得氛围更加恐怖了。 安和有些呆滞地看向窗户,灰黑色的窗户掩映下,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周晋做了不到一面,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想要让安和先看一下他这半面的成功率,却发现安和竟然还没有回来。 他倒是也没有着急,因安和与他做的都是同一套试卷,只不过安和比他做的多些,已经做到最后一套试卷了,故周晋直接用她已经批改好的答案来判断自己的答案。 同样一套试卷,安和全面仅仅只错了五个选择题,可是他仅仅半面就已经错了三个,饶是周晋生性向来豁达,看到这红色的痕迹也有些郁闷。 他有些颓败。 高三以来,所有的人似乎都莫名地有种紧俏感,就连陈一新他们玩的时候都不再那么积极。再加上后来他们听说周晋正在浪子回头,吹嘘了不少的逆袭事件,仿佛下一个年级第一就是他了。 只是有时候时间的差距没有办法弥补,尤其是需要英语这种需要大量记忆的科目。 这几日安和陪着他一起学习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周晋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看了解析,将几道错题修改了过来。 又看了一遍,周晋这才放下手中的试卷,察觉到安和似乎已经去了将近二十分钟了,有些奇怪,难不成他新买的书那么好看? 有他好看? 他还没有看过呢? 正巧这时候阅览室到了闭馆的时间,周晋帮安和收拾了东西,朝着厕所的方向看去。 当他的脚步迈上长廊的时候,看着面目的黑,只有尽头的厕所前方有一盏白的出奇的灯发着惨淡的光,周晋脚步一顿,他最近与安和一起出来从来没有拿过夜视仪。 周围还有闹哄哄地从阅览室出来的人群,周晋拿着他与安和的书包慢慢地朝着厕所走去,也有从阅览室出来的人刚好也去上厕,看着周晋挎着大包小包的动作十分滑稽。 “这位同学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能不能帮我进女厕所看看?” 周晋拦住一个正准备去上厕所的女生问道。 “我刚才进去了,里面没有一个人,不过我倒是在最里侧的厕所里面找到了这本书。”那女生将书递给周晋,正是安和之前从周晋那本要来的那本数学趣味书。 只不过此时,这本书已经被书浸泡了,倒是没有灰尘,上面的书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对了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发现那个厕所里面还有特别多水,但是没有一个人。”帮他进去看的姑娘这样说道。 周晋手一顿,点头道谢。 那女生轻声说“没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便不再打扰,先走了。 四周又暗了下来,只能恍惚间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 “安和——” 周晋快速地翻开了一下书,没发现异常,他心里着急,手里拿着的书“腾”地掉下去,发出极响的声音。他蹲下来,勉强冷静下来,六神无主地想着到底是先进女厕所收集一下证据,还是说去阅览室的值班人员那里找下监控。 周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想象力过,什么被厕所里被校园欺凌啊,被掉进图书馆的暗道里面,又或者是被蓄谋已久的人抓走。想到最后他吓得翻来着书,疑心是不是有灵异事件发生,安和被吸进书里了? 可惜这书已经被书泡的有些皱了,根本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艹 周晋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把安和吸进数学书里,让她当标点符号? 她也解不出来啊? 当然,这都是周晋事后嘲笑自己当时幼稚想法的反驳。 当时哪里有时间开玩笑? 脑袋里嗡嗡叫,似乎有些耳鸣,直到再次有声音响起。 “累死我了……哎你怎么在这里?” 周晋恍惚间抬头。 安和看着阅览室:“今天星期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你他妈……你去哪儿了?”自称儒雅随和的周晋爆了粗口。 “我就是去……”安和目光闪烁,猛然才看到周晋手里的书,自知瞒不下去了:“我说一件事,你别生气啊?” “说!”一个字,要有多冷硬,就有多冷硬。 “那个……我把你的书,不小心扔进水里了。” 上厕所的时候,安和听见那声音,心里有些踌躇,但自从上一次回去之后,她仿佛被解开了封印一般,以前那种胡作非为的冲动又出来了。 所以安和便自己鼓了鼓劲,见厕所旁边还有一个扫帚,便试探着打开窗户。 “结果一看,竟然有这么大的,像是蜜蜂一样的东西靠近墙壁,发出刮刮的声音。”察觉到周晋的脸色似乎越来越不好,安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可是我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放在厕所里面的一桶水,里面就成了这样了,你的书也被打湿了。你不是说你晚上的时候不看这本书睡不着吗?所以我就想……” 看着周晋越来越不善的眼神,她更加小声地将剩下的话说完:“我就想到附近的书店里面想看看有没有?结果……” 她没敢说下去,因为周晋从来没有脸色如此不好过,安和将手里的书递给他:“我看实在没找到,所以就买了一本类似的。对不起啊,我以为今天是星期六呢?” 星期日这天,阅览室会提前半个小时关门,安和原本想要浑水摸鱼度过去的,万万没有想到提前半个小时的关门竟然会打破她的计划。 周晋看着她,四周越来越安静了,阅览室里面的灯也关了,只有厕所这处的灯还在艰难地支撑着,两者之间隔着长廊,安和能够想到夜盲症的周晋走在路上的时候有多痛苦。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内疚了:“对不起。” 周晋认输似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抱住了安和:“不会睡不着觉。” 安和被他这猛然的举动震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说着:“啊?” “不会睡不着觉。”周晋又重复了一遍:“那是我骗你的。” “你要是不在,我才会睡不着。” 周晋老实地承认。 从由于看不到而害怕黑夜不敢出来,到始终放心不下出来的周晋; 因为知道她的任性会带给别人负担,而“揠苗助长”变得莫名沉默听话的安和重新有了昔日的“勇气”。 他们都突破了枷锁。 第68章 安和手里呆呆地拿着刚才从书店里拿来的书,身体都有些僵硬,这个怀抱还是让她如此的心动,就像不久之前,曾在抓知了的那晚一样。 她脑子猛然清醒,打着哈哈:“你的演技……这次不错。” 周晋被她推开,挑着眉:“你觉得我是在演戏?” 他控诉道:“老子担心你担心的腿都快吓软了,你现在说我在演戏?有老子这么尽职的演员吗?你给我演一下腿被吓软的动作?” 安和笑了,点头:“好啊。” 于是她便腿一软,倒在了周晋的怀里。 周晋抱住她。 “我演的像不像?”她小声问。 周晋傲娇:“比我的话,就差那么一点点。” 安和好笑地看着周晋。 他从来都是抓紧课堂上的时间来学习,虽说课后鲜少复习,可成绩也不错,很专注。 他十分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兴趣广泛,为人有趣,仔细看起来的时候竟然十分可爱。 爱情会改变人的看法,这些最开始安和眼中的缺点,现在都变得鲜活有趣起来。 阅览室旁边有个管理员办公室,里面是个老爷爷,收拾了东西出来。 安和因为视线正对着这边,见周晋还很陶醉地抱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戳着周晋的背:“有老师在看着我们哎!” “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地放开你的手吗?”他语气倒是很凶。 安和好笑地:“严格来说,你仍然拿着打湿的那本书,所以你就算放开,也是放开那本书的手。” “你似乎也在拉着别的书的手?”周晋还击道。 “给我看看我的情敌,今晚回去好好收拾它。” “好啊。”安和两手拿着书,站直,放在周晋的面前。 周晋翻了白眼,又倒了。 “喂喂你好重啊——” 安和挣扎着看了书的背面:“这书就是讲未解之谜的,只是配图有点吓人啊。” “拿走!” “喂,你刚才不是说不会轻易地放开我的手吗?” “拿走拿走!” 安和回去的时候陈雪枝和安建国都在,围在一起看电视,淡黄色的挂灯使得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朦胧感。 “妈,我回来了。”安和打招呼。 “回来了。”陈雪枝指了指厨房:“饿不饿?厨房里面还有点水果,不过别吃太多,积食。” “怎么了闺女?这么开心。”安建国也笑着开口问道。 “恩——没什么啦!穷开心呗!” “这是你们学校新的要钱方式?”陈雪枝问道。 …… 安和想她爸妈对于女儿说“穷”这个词有些敏感。 不过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呢? 于是安和认真点头:“是啊,最近真的很穷!老是容易饿,想吃东西!” 安和发现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她妈对她愈加的和蔼起来,主要表现就是有求必应。 安和心里想着这笔钱应该怎么花? 她摸着自己的睡衣,一年前买的,现在稍微有点点旧,要不买个睡衣? 想了下,安和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买衣服太消耗钱,二来别人又看不见,还不如买别的东西呢? 化妆?别说老罗不答应,就是她爸妈知道了,估计以后就不会再给她钱了。 今天是她和周晋正式建立关系的第一天,也许应该买什么东西纪念一下?安和想。 不过到底买什么纪念物呢? 最好是具有丰富含义的,例如包含他们两个名字的,又能够体现出美好愿望的,具有深刻内涵的东西。 不过说的倒是轻巧,可是选择起来是真的困难。 安和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夜色渐深,便慢慢睡去。 不知不觉,统考便马上来了。 安和很严肃地对周晋说:“这是横跨在我们之间的一座大山,要是我们这次没有考好,我就得去给别人当同桌,你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你放心吧,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谁是你妻?” 周晋似笑非笑:“怎么了?又想听我说情话啊?想听就直说呗,我又不是不会说。” 安和:“……滚开吧你!不说情话,只说人话我就满足了!” 因为这次统考是学校与其他学校联合出题,所以不仅题目比较严格,连纪律检查都比较严格。全年级的学生都被打散了顺序,安和与周晋也是如此,这次他们两个没有在一个考场。 第一天的语数考试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两人在这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 晚上的时候安和继续给周晋补习,指着他的笔记说道:“这个你怎么还没有记住啊?虚拟语气时,从句中if如果表示与现在相反的情况,那么主句就应该是动词的一般过去式;如果从句IF表示与过去事实相反的情况,那么从句用had done,主句用should/would/could+have done;如果从句if表示与将来事实相反,那么主句就用should/would/could+do.这下明白了吗?” “明白了。”周晋小学生姿态。 “明白什么了?”当老师就是操着这份心,想要学生重复一遍。 “明白了它是想要我死!” 安和:“……” “有什么方法能够更加容易地记住啊?”周晋都快晕厥了,可怜巴巴地望着安和:“安和老师。” 安和被噎得说不出来话,但为了让他记住,不得不恶狠狠地说: “如果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那么你两天前就已经被我打死了。” “如果你在之前就早点告白,那你就会早已经得到了我的学习秘籍。” “如果你到时候没有考好,那么你就会再一次的得到一个礼物。” 安和带着死亡的凝视微笑道。 周晋瞪大眼睛:“哇好清楚啊,一下子就记住了。真的真的,我记住了!” 他信誓旦旦地说。 安和假惺惺地微笑道。 安和拿着自己的考试用具离开的时候,回头看去,周晋还在另外一个方向。 中间时涌动着的人群,攒动着。 安和一扭头,便看见周晋也在看着她,挥挥手,便笑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少年的姿态让他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安和也笑着摆摆手。 英语是最后一门,安和看着面前的英语试卷,深呼气道。 最后一门。 老罗按照成绩排名,她甚至连周晋前几次的成绩如何都不知道,所以她连主动考差从而和周晋坐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多可悲。 教室的喇叭上还在响着考试的注意事项,无非是一切作弊,进考场之类的事情,安和看着眼前的试卷,深呼一口气。 相信周晋吧! 她没理由不相信他。 即使没有坐在一起,他们……她也会想办法坐在一起的!安和想。 最后一场考试如此悄然而过,待安和收拾东西回到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周晋的踪迹。 统考之后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同学们便收拾了东西陆续回家,安和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周晋回来,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周晋才回来。 他浑身冒着汗,湿漉漉地,尤其是头发,看样子似乎是洗了头?脸上也热乎乎的。 “我回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安和焦急地问道。 随即看着周晋的眼色,她有些忐忑地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没有考好嘛?” “啊——恩。”周晋的嘴张的老大,随后十分委屈地点点头:“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安和心里也乱糟糟地,但还是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事,不就是一次小小的考试吗?要是连这点磨难都经受不了,算什么爱情!” 周晋用手捂住脸:“同桌,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 他说的话越少,却偏偏更加让安和觉得他痛苦。 同学们渐渐地都离开了,教室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安和大胆地将手搭在周晋的手上:“周晋,没关系的,不管如何,我都会——” “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在安和想要说则句话的时候,安杨猛然出现。 周晋眼抽抽,安杨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眼睛,眼睛抽抽,嘴怎么也抽抽了?” 安和早就在安杨声音出来的时候就撤回手,幸亏安杨“未闻其人,先闻其声”的优秀品质,再加上有窗户的阻碍,安杨并没有看到。 “你们两个刚才去哪里去了?”安和平和问。 “没什么啊,刚才年级主任正巧看见我们,便让我们两个搬了下他办公室里的书,怎么了?”安杨萌萌呆呆:“有什么问题吗?” 安和微笑地看着周晋:“没什么问题?” 统考成绩出来的很快,因为第二天英语考试结束之后,休息一晚上,工作效率极其高的老师们便将成绩改了出来。 美央一大早就在开坛做法,手里带着奇奇怪怪的项链,指着前面的卡牌,说道:“经过我今日推算,今日大凶啊!” 安和转着笔,不甚在意地问道:“怎么说?” “卡牌指向实物,东面平仄,西面镜声二象,中间并波澜不平,颠三倒四,这很明显是大凶之兆啊?” 安和挑眉:“这怎么看出来的?就扔了三张牌就能够看出来?” 美央一边洗牌一排挑眉:“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呢,我都是看出来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美央的眼神看向周晋,示意着,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和倒是也没有想要瞒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 “你占卜也是靠的直觉吗?” “不好意思,这是商务机密哦!”美央将牌放进去,好奇地凑到安和旁边:“快给我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安和看了一眼写完作业正在看上次她在阅览室那时买的书的周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开口,将之前的事情说出来。 说完后忽略美央的感叹,安和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因为刚才你已经几次去打探成绩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打探的是你同桌的成绩。” 美央调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同桌什么的,小暧昧什么的很可爱啊!你太心虚了,一炸就出来了,小心点,别被你家里人知道了。” 有理有据。 安和反问道:“美央同学,请问你还记得你之前的愿望吗?” “我一直都没忘记!”美央斩钉截铁地说,向往道。 “马克思主义专业男神VS高中生貌美单身小神婆,你觉得这个CP可以吗?”美央的食指轻轻地从下巴上划过:“这个故事情节,简直是太完美了。” “你觉得呢?”她反问。 安和撑着桌子:“这个……可能挺好的吧?” “姐妹,自信点!” “……” 第69章 再也没有说道几句,老罗就拿着试卷从讲台上进来。 统考的成绩就这样出来了,丝毫没有提防。 老罗就这次的考试成绩解说了一番,照常进行批评和表扬,之后便确定了座位更换的时间。周晋的英语成绩倒也比以前好了些,但也没有好多少。 主要是因为统考题目中,数学题目和理综题目才是最难的,英语题目便相对简单了些,除了变态的听力。 周晋听力倒是不错,虽然后面仍然惨不忍睹,但靠听力倒是拉了一些分。 “这可真是时运不济啊?要不然小爷我就能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天才的逆袭?” 安和一边收拾着书本,一边说道:“得了吧你,逆袭的天才最开始也是有预兆的,你完全没有。” “那我有什么?” “凶兆。” “不准乱说脏话。” “……你赶快收拾你的东西吧?等下别忘记帮我把书拿过去啊。” 周晋苦哈哈:“把我的同桌,送到别人的身边,我可太苦了。” “……” 周晋拽着安和的袖子:“安和同学,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可千万别忘记我啊?” “……戏精啊你,不就是前后桌吗?” 不懈的努力也算是没有白费,他们仍然是同桌。 只不过是前后桌。 安和考了第二名,周晋考了第五名。 老罗这次说话算话,完全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正对讲台的那一列,中间三个座位,依此就是前三名,而四五六便排在第二列。 周晋恰好坐在安和的后面,一抬头,安和的头发便搭在了他的桌子上。 这样倒也别有一番风雅。 唯一不好的便是,安和的旁边坐着的是本次考试的第一名,陈南行。 年级排名在前三。 对于二班的人来说,陈南行是个很特殊的存在,长年占据前两名,与安和成绩的关系就相当于二人转,轮流当第一名。 安和对于陈南行的确有些佩服,之前并不常打招呼,毕竟在名义上他们两个还可以被称为是竞争对手了,但坐在一起之后才觉得,有时候两个人在一个频道真的很舒服。 仅仅寥寥数语,对方便能够明白你的想法。 多合拍啊! 而不像那个人,坐在她后面不是趁着老师不注意拽着她的马尾梢,要不就是状若无意地用脚“不小心”地踢到了他。 多欠揍啊这是? 于是在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安和态度十分恶狠狠地对周晋说:“警告你,以后上课的时候不能碰我。” 周晋强词夺理:“我哪里碰到了?”他将手放在安和的头上:“这才叫碰上。” 又将胳膊放下,与安和肩对肩:“这才叫碰上。” “我那算是什么碰上?你这才叫是碰上?” “……你那不是碰上是什么?贴上?” “偶遇。” …… 安和见他神色不对劲,仔细想了想他刚才的话,朝着周晋看去,见他故意地望着另外一面,挑了挑眉,猜测道:“周晋同学,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周晋不理他。 “是不是“安和用胳膊轻轻撞他:“是不是?” “我没吃醋,我喝酒了。” “你可是未成年啊!” “我只是喝酒,又没有酒后开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晋凶凶地:“你以后不许离他那么近。” “……那你为什么可以离你的同桌那么近呢?”安和反问。 “你以为我像你啊,考试排名离一个男生那么近?像我,我为什么就能有一个同性同桌,完全不让你操心呢?” “谁说的,我还是很操心啊。” “我比你更操心。” 安和黑线:“我。” “别和我抢。” 幼稚鬼。 两人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刚刚放学,人头攒动,闹闹哄哄。 周晋看着天上的星星,问道:“你看这里的星星,像不像之前我在你老家看到的那次?” “你怎么突然地在这里悲春伤秋了?”安和好笑。 “嘿嘿,我就是想问下你,是否想要重回乡野生活,现在有个机会。” 安和去年才来到这里的时候,周晋有一个亲戚邀请他们去果园里一起玩,但是安和当时因为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而并没有去成。 所以今年,他们再一次的邀请了。 安和琢磨着连续两次拒绝不是很好,再加上周晋安杨都嚷着让她去,再加上刚刚统考完,也算是一个奖励了,便也同意了。 路上一来一去一个多小时,不算是太长时间,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挤了点时间,便一起去果园了。 “骑自行车去?”安和站在路口等待的时候,就见周晋与安杨各自推了一个自行车出来。 “那我怎么办啊?”她问。 安杨用脚拍拍车轱辘:“我愿意让你站在上面。” “滚。” “怎么骂人呢?” “没有啊,我就是把话说全:我愿意让你站在上面滚。” “这丫头,现在都敢顶撞你哥了?” 安和问周晋:“我怎么办啊?” “你家不有个自行车吗?” “不。” 安和家里倒是确实有个自行车,但是她实在不愿意提。那是因为之前她爸认为她上学要走二十多分钟的路太久了,便买了个自行车。 只不过审美太贴合“父亲心中的小棉袄”形象,极其粉嫩。 安和一次都没有骑过。 周晋一拍后座:“坐。” 安和小声:“不好吧?”她悄悄地看着周围:“万一……” “那你走?” “……”这什么男朋友啊? 安和坐上去,一拍,驾马:“走。” “……”周晋脚一蹬,脸憋红了,后悔了:“你怎么……” 安和危险地“恩?”了一声。 “……这么轻。”周晋艰难地说完下半句话。 “那你还不快点?” 安杨一个人骑,飞得很快,哈哈哈地看着他们两个互斗,摆手道:“哈哈哈,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周晋的车安和倒是见识过,这辆车还挺老旧,但最主要的问题是车座极其矮,因此蹬的时候就十分费劲;安杨那个倒是不费劲,只是没有后座。 这场旅行到底有多艰难,安和倒是不得而知,坐在后座上,只能看到周晋的后脑勺和白莹莹的耳朵,想伸手捏捏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虽然说最初有点艰难,但是答应了之后周晋也没在抱怨,认认真真地做好。 这样想来,她还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 就像是在沙滩上寻宝一般,慢慢地发现一个人的优点,一个人的缺点,因为有可能会和他一起穿过大江大河。 安和拍拍他的肩膀:“停下,我要下来。” 周晋停下,扭头疑惑地问她:“怎么?” “你自己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你不去了?” “我看你太累了,不想麻烦你啊?” 周晋挑眉:“心疼我啊?”他贱兮兮地,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就算你再重,我也载的动。” 安和笑笑没说话,见他说的倒是挺轻快的模样,她伸手在空中向下压了压,让周晋稍微低下头,然后不看他,轻轻地扯着周晋的耳垂朝左边看去:“你看那边。” 附近有大学城,当时共享单车没出现多久,不算多,却也已经存在。 科技改变生活。 学校是每周五下午会提前放学,路上行车半个多小时,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等安和与周晋到的时候,安杨已经休息了十多分钟。 “哇?你们简直壕无人性啊,来果园摘东西,竟然还在路上随手买个自行车。” “……” “哈哈哈开个玩笑。谁知道这边什么时候放着单车了?” “哎呦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啊?没有出什么事情吧?”站在安杨旁边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阿姨,旁边跟着一个女孩。” “刚刚上完课放学,路上艰难险阻啊。” “去,油嘴滑舌。” 安和觉得这女孩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周晋以前变魔术的时候,身在他旁边的那个姑娘,好像叫雪雪的那个吗? “哥哥。”雪雪适时叫道。 周晋蹲下来,摸她小脸:“雪雪。” 雪雪眨眨眼睛,看着周晋的耳朵:“哥哥,你的耳朵好红。” 时间不容多待,几人客套了几句便走近了果园,安和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硕果累累。 雪雪的妈妈说道:“你们都拿了袋子了吧?” “拿了。”异口同声道。 “好,进去了小心点。” 安和看着满院的梨,惊叹道:“虽然说大小赶不上奶奶家,但是这数量绝对能取胜啊。”那层层叠叠的。 周晋打了个哆嗦:“就是容易得密集恐惧症。” “哈哈哈你想的倒是稀罕啊。” “你们两个还呆站着这里干什么啊?”安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恨铁不成钢道:“赶快啊!” 于是三人便赶快采摘起来。 第70章 安和忙的满头大汗,叶子多的地方就感到不舒服,幸亏来的时候被叮嘱穿了长袖的衣服,爬树,揽枝,采摘,忙的不亦乐乎。 选的时候自然是要“雨露均沾”,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安和看的眼花缭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吊死”了几棵树。 她倒是越摘越兴奋,不过一会儿,袋子满了,安和索性坐在了一棵树旁。 她恍惚间似乎能够体会到了当年孙悟空偷吃蟠桃时那张摘一个丢一个的想法了,只一点不同。 当年孙悟空一心只在摘桃,对于七仙女之流的并不感兴趣、可是她却无法尘心如净。 例如,当安和偶然间看到了一个极其有特色的梨,像是一个小雪人,这让她想起了刚才那个雪雪,也许可以送给她。 心里有了故事,便第一个想要找他分享。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晋手里拿着一个超级大的雪梨,惊奇地跑过来:“安和,你看这个。” 安和一看:“这么大的梨……别摘啊,卖出去多好啊。” 他不以为意:“放心吧,我干妈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她就会跟在我们后面了。你看,每次都是这样,我们进来就像是打猎一般,选到大的都是本事。你不知道,之前我们还比赛过谁找的梨更大呢?裁判和倡议者就是我干妈。” 安和听了,蹭地站起来。 周晋大喊:“你干嘛?” “我刚才看了好几个大的都没摘,我现在要去把它们摘下来。” 等安和把新摘的大梨一个个放好地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她将放在地上的梨一个个放进袋子里,周晋一个个对比,幼稚地比较:“看,没我大。” “这个也没我大。” 安和不服气,拿起自己的特色梨:“大有什么了不起,长得有特色,这多过目不忘。” 将手上的特色梨递过去,安和显摆着:“你看这个怎么样?” 周晋拿起来看:“好像一个葫芦哦。” 最主要的是“葫芦”的上下都很圆。 “……” 安和把梨递给他:“你等下给那个雪雪吧。”安和凭直觉,这小姑娘绝对会喜欢这种。 周晋沉思,看着这个“葫芦梨”说道:“梨她从小就看得多,不过这么奇奇怪怪地倒是挺难见。好,等下给她。” “恩。”安和点头笑道。 她的主意被采纳很高兴,指着周晋手里的梨说道:“哈哈,现下来说,从用处上,我的梨可比你的有用哎!”安和得意。 “你的梨,好像就只剩下吃的作用了。” 周晋将手里的梨轻轻投了投,沉思道:“真的哎。” 安和还没有笑出来,就见周晋将有些冰凉的梨轻轻挡在安和右半脸前面,哈哈哈笑道:“这梨努力一下,都能挡住你的脸了。” 安和心想她脸有这么大吗,感受着雪梨放在右脸上的冰凉,正准备要反驳。 周晋右手贴着安和的左下颔线,亲了上去。 其实风花雪月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一轮复习都已经进行到了一大半了,正是需要加把劲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 早晨起来的时候都顾不上脑袋的状况,只能机械地爬起来,想着马上就要上课了, 面前是小山堆般的书,看到的是纷至沓来的试卷。 等安和再一次抬起头有时间看看月份的时候,第一轮复习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时间已经到了10月份。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天气突然转冷,陈雪枝叮嘱安和多穿件衣服。看着厚厚的衣服,安和突然想起了她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兑现。 在统考之前,她曾经对周晋许诺过,IF语句中,从句与未来事实相反的情况下,即周晋英语成绩有进步的情况下,赠送礼物的咒语便会被解除。 因为是按照成绩排名,安和右边正是陈南行,左边是一个叫赵梦岚的姑娘,倒是挺可爱,大家到倒是也能够保持基本的和平。 “喂,警告你,别再向前走一步,不然我就让你没有爸爸。”周晋用书包袋子抵在脖子上,警告安和不要再向前走一步。 “你忘记是谁将自己的英语笔记借给你了?” “记得是记得,但是……”两个交换着英语和数学讲题,相互补习对方的优势科目,只可惜讲题这种不能持续多久,没过几秒就心情澎湃激动了。 “……放心,我就是来送你礼物。” “有礼物?”周晋谨慎地回答:“不会是什么考试试卷之类的吗?” “你以为我闲得啊?”安和手背在后面不让他看到:“我看,重新当同桌估计是遥遥无期咯?”最近的一场考试,周晋整体成绩上升了,但奈何题目比较简单,竟然还倒退了一名。 根据最近的排名,她是坐在安和的左后方,即赵梦岚的后面。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坐在第一排,我却永远无法再当你的同桌。” “好啦。”安和安慰地伸手给她:“给你,礼物。” “……还有礼物?什么啊。” 安和不告诉她,想要让他自己发现。 周晋忖思着这个盒子,白色的,正正方方的,也没多大,手掌大小,垫了垫,挑眉叹气道:“哎安和同学,你这么主动会显得我很被动啊。” 安和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周晋想歪了:“你倒是想的挺美。” 周晋笑笑,将东西打开:“这是个……瓶子?” 安和点头,这很难理解吗? “我特意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的。”安和用“求夸奖”的语气说道。 周晋嘴角抽抽,打开那个小瓶子,白色的,手掌大小:“这么小,一屁股下去就……” “你敢。”安和瞪他,随后取出自己的东西,一个小镜子:“看,我的小镜子。” “……为什么你自己的礼物就这么正常,我的就这么奇奇怪怪?”周晋控诉。 安和也坐在问道:“你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东瓶西镜吗?” 东瓶西镜,仿若现世安稳。 安和觉得这是很美的比喻。 蓝黑色的夜幕下,星星点点,周晋一手拿着小瓶子,一手拿着小镜子。安和解说到:“刚好你的名字里面有一个晋,安和即为平,所以这个东不正好和我们很相配吗?” 安和私以为她的这个想法很是妙,简直是将她买纪念品的意图全部展示了出来。 之间周晋拿着小瓶子和小镜子沉思道:“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安和正欲顺着一句“那当然了”的时候,就听到周晋郑重其事地接了下一句:“可是我怎么觉得让人第一个想到的是瓶颈呢?” …… 草 安和惊了,看着周晋“哈哈哈”大笑,明显就是故意地:“你给我站住,别跑。” 十月,学校里即将会开展运动会。 安和原本并不知道,她都快忘记还有体育课,运动会这种事情了。 这一日,大家在一起聊天,难得的空闲时间。 老罗展现出了作为一名班主任强大的管理和监督能力,每天一大早的时候定时定点,手拿一个笔记本背后,两脚与肩同宽,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按照陈一新的话:“那就是标准的军姿!” 美央拿着笔轻轻地描摹着书上的图画,闻言哼了一声:“别说那是军姿,丢不起那人。” 安和此时正巧坐在她前面,看她用黑笔直接将一个“农民装”打扮的伟人涂成了一个“黑化装”,嘴角抽了抽,接话道:“谁不担心呢?” 周晋手里拿着平果,抬眸:“你担心什么?” “起床咯。” 安和赖床不起的习惯呈现出很明显的季节性,尤其是在冬季,将她硬生生地从暖和的被窝里面拉出来的滋味,难以言说。 而马上,冬季就要来了。 美央惊奇道:“你这鸟类作息啊!” 陈一新笑道:“哈哈那安和还挺优秀,别人只有一个日程作息,你还有一个季节作息,厉害。” 周晋听了不在意,啃了一口苹果:“我不是每天早上都喊你嘛?” 李美央和陈一新异口同声地暧昧道:“哇哦。” “叫醒服务?” “你可别乱说,人家这是专属闹钟。” 周晋也笑道:“你要是想要,我也帮你。但其他场次的服务没有了,只有午夜十二点,你要吗?” “……算了再见。” 几人又七七八八地聊天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楼下有一群人成群结队地走过,领头的人还拿着横幅,是高二的学生。 “我们学校这几天开运动会?”安和指着楼下的横幅问道。 “是开运动会,但是我们是不可能参加的。”美央摆手。 安和问运动会并不是想要去参加,就凭她那点耐受力,安和倒是也没有心思去参加。 而且自从高三之后,体育课全部消失,周晋连篮球都没有时间去打了,更何况运动会呢? 安和问运动会主要是因为…… “我感觉我得锻炼。”安和很严肃地说。 周晋手里拿着一个弹球,使劲向下一摔能蹦很高,闻言弹球飞了:“什么?” 安和拉着他,跑了起来,笑道:“要不以后我们从图书馆回去的时候就跑步回去吧?” “算了吧。”周晋打着哈欠拒绝:“记单词,各种考试,实在太累了。” “就是因为这么累所以才要运动!一直坐着对身体不好。” “喂!” 酣畅淋漓的绕着操场跑了两圈之后,安和喘着粗气看着操场:“好多人啊。” 她扭头看周晋:“怎么了?”周晋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 “我在想……”周晋和安和一起坐在运动场旁边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喝着水:“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努力了。” “跑步吗?”安和笑道。 “不是。”周晋摇摇头,将水放下:“说起来,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这么努力地完成一件事吗?” 安和惊奇:“没有过吗?” “也不说没有努力,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似乎拼劲全力,就为了一个终点。”他非常温和地冲着安和笑道:“以前都是美其名曰顺其自然的。” 说完他又很夸张地抱着安和的胳膊:“同桌,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走开走开。”安和身上有汗,并不想让他闻到,只好转移着话题:“你确定你这次努力了?” 周晋升国旗敬礼:“肯定的。” “好啊。”安和刚好借着这个话题说出来:“明年我18岁生日,你到时候送我一件生日礼物。” 安和每年3月13日生日,很凑巧,这数字发过来也是它。 “那有人还张口要生日礼物的啊?” “你给不给?” “额……好吧好吧,给你。” 安和的礼物太过明显了,只希望周晋能够考好,让他们能够重新有当同桌的机会。 周晋挑眉:“那……以后这就是我的奋斗目标了?” 安和迟疑地点点头:“也算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不过……” “什么?” 安和不想要以爱情的名义给周晋太多的束缚,为所喜欢的人变得更好不应该是一种要求,而因为是一种希望。 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71章 他们身后有一盏亮的有些惨败的灯,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与此同时,似乎也将时间拉长了。 如果说人生真的如戏,那么这一刻,一定是个重头戏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漫长呢? 安和拿出纸笔,歪着头,脸上挂上了狡黠的笑:“周晋同学,之前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讨论数学,而今天,我仍然有一道数学题想要请教你!” 周晋“啊”了一声,看着操场上奔来跑去的人们:“在操场上学习,这是你心想道的学习招数?” 虽然嘴里吐槽着,但是他还是接过了纸。 周晋正准备看,安和压住了他的手:“不行,等下你回家看。” 说完便拉着周晋一起朝回走。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等下,这里面不会是情书吧?” “你想的倒是挺美,你给我写过情书吗?还想让我先给你写。” “说说嘛,到底是什么?” “等下你回家就知道了……不行不准看!你不准看!” 周晋拿着纸条,背着书包与安和在分岔路互相打招呼离开之后,便回家了。 “小晋,回来了。”周晋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周晋一边换鞋一边喊道。 “回来了。” 周晋原本正低着头换鞋,听见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扭头:“爸,你怎么回来了?” 周爸朗声道:“怎么了,臭小子。我不能回来啊。” “我可没这意思啊。” 周晋妈妈打圆场,倒了一杯水递给周晋:“你爸前些日子工作忙,最近才轻松下来。今天学习怎么样?赶快去休息吧。” “怎么说呢?再努力一下,全年级第一应该不是问题。”周晋一边喝水一边笑道。 “你就吹牛吧?你就达到安和的成绩……比她差一点就行,我就满足了。” 周晋点点头:“问题不大。到时候她考第一,我考第二。” 周爸哼道:“刚才不还是说你要考第一吗” 周晋妈妈拦住他:“行了行了,别一回来就说孩子。小晋最近这段时间进步很大,我都看在眼里。” 这话倒是真的。 孩子的表现和改变,大人看得清楚极了。比如他惯常进的工具室的东西都很久没动了,比如能够从房间里面小声传出的读书声,比如很晚才熄的灯。 “听见没有,我妈说的。”周晋立即顺杆就爬。 “好了好了,你洗洗赶快休息下吧。”周晋妈妈说道。 “走了。” 周晋拿了个苹果,在手中垫了垫,进去。 门不用关,他爸他妈如果进来的时候肯定会敲门的。 周晋将几本书拿出来正准备复习,抽出英语书的时候,安和给的小小的纸片掉了出来。周晋捡起来,挑眉,刚才说说笑笑差点忘记了,他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周晋同学,感觉共同讨论数学题目的日子。不过呢,往常大多都是你给我出,如今我特意找出了这个题目。 你有权利保持不做,但一旦你做,你将会得到我放在这个作业里面的谜语。 那,正是我想要告诉我的。 PS:另外不要通过各种违法“安和法”的行为来破解出这道题。 再再PS:最好按照顺序来算哦!这也算是一种提示! 如果……实在算不出来的话,请看另外一张纸条,谢谢! 这个谢谢就很灵性。 周晋看到这字忍不住笑,将纸条翻过来,那上面写着题目: S1=1-1+1-1+1-1+1…… S2=1-2+3-4+5-6+7…… 请计算出:S=1+2+3+4+5+6……的值。 所有的自然数相加,周晋脑海中莫名地想起了上一届高三高考的时候,他们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求和公式相关的内容,难倒和那有关? 周晋想了一会,没有想出来,只好按照安和纸条上所给的提示,先从第一个算起。 S1=1-1+1-1+1-1+1…… 周晋第一感受就是右边等于0,毕竟1-1+1-1+1-1+1……可以相互抵消,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 周晋手里转着笔,思考着,他突然灵机一动。 这个算式是无穷的,所以无法算出具体的项数,乘除似乎是不可以了,但是…… S1=1-1+1-1……=1-(1-1+1-1……)似乎是可以的。 于是结果就出现了,S1就是等于二分之一。 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下去,周晋看向了第二个式子:S2=1-2+3-4+5-6+7…… 然而由于之前思路的局限性,他这次没有想出来。 周晋转着的笔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在有些昏黄的台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蠢蠢欲睡”,笔一下子没有收住,滚啊滚,滚到了周晋放着的英语书旁,那中间夹着的正是另外一个纸条。 周晋叹了一口气,想不出来,头疼,索性先看下英语调节一下,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英语书抽了出来。那纸条在书被抽离的时候轻飘飘地从书桌上落了下来。 周晋弯下腰来看纸条:“这可不是我故意的啊,它自己掉下去了,我捡了啊。”他看着纸条,微微别过脸,却拿眼睛偷瞄:“那我捡了啊——” 于是他打开看了。 正是他之前做过的那样,S1=1-1+1-1+1-1+1……的结果是二分之一,周晋答对了。 他沾沾自喜:“不愧是我。” 接下来再看S2。 S2=1-2+3-4+5-6+7……计算这个式子只需要二倍相加,-2与1错一位相加,右边就可以变成了S1,所以S2=四分之一。 S=1+2+3+4+5+6…… S-S2=(1+2+3+4+5+6……)-(1-2+3-4+5-6……)=0+4+0+8+12=4(1+2+3+4+5+6……)=4S 所以S就等于负十二分之一 所有的自然数相加等于负十二分之一。 这很奇怪,因为所有的整数相加竟然是个负数。 很荒谬,但是在数学的领域确实存在的。 安和是在周晋那本趣味数学的书上看到的,那本她不小心毁掉的,周晋还没有看到的书。 第一次看的时候,安和与周晋的第一感受一样,加一减一,一直下去,结果应该是0才对,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 这一定是一个悖论,她想。 然而后来,当她观看一个美国数学研究者的采访之后,里面的一句话感染了她: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呢?所有的自然数相加,结果肯定是一个难以预料的东西啊,因为你能够想到的任何的自然数都比这个结果要大。 但是在数学领域,这个东西存在。 唯一的解释就在于,它违反了你的常识和认识。你认为它应该是那样这样,是因为它总觉得在某一个瞬间它会停止。 在你所认识的某个地方停止。 然而它本身应该是无限的啊,它不应该会停止。 它本就应该像风,停下来就不再是风了。 所以你看,当不停地努力之后,你会成为自己都无法想象到的,超脱他人对你固有认知的存在。 安和写到:“我们一起加油!成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最好的自己!” 后面跟着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安和因为这个莫名煽情到羞耻,又觉得精彩到鼓掌的主意折磨了一宿,半夜里一边想着这样是不是太羞耻,会不会觉得有点矫情,一边又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能体现品味了。 在这两种想法中反复横跳,卷被子,翻来覆去,抱着被子扭成蛆。 直到第二天忐忐忑忑地抱着被子一起,又无数次偷瞄周晋,可他表现的十分正常,丝毫没有受到感动的迹象。 ……哪怕是嫌弃的迹象也行啊。 安和觉得自己卑微了。 而她的不正常,就反衬出周晋的正常,终于在安和又一次偷瞄他的时候,周晋说:”怎么,终于意识到我帅了?” ”……” ”如果不是这样,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安和坚决否定道:“我看你干嘛?别自恋。” 周晋急了:“还说我自恋,你今天偷偷看了我36次,还说我自恋。你是我?” ……干嘛记得这么清楚。 “而且,你不能剥夺我的自我崇拜权。”他一脸自我崇拜的走了。 安和好笑。 安和有些优点,一旦开始学习,就不会再想东想西,用最大的专注度来处理问题,再加上周晋坐在她后面,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周晋看她的次数早就超过了36次。 周晋以不变应万变,放学的时候照常地拿着才考的英语试卷问安和。 念及他们还要讲题,所以安和打算先在图书馆门前的灯下看题目。 他们并排坐在台阶上,书包放在腿上,安和拿着红笔对周晋讲:“不错,英语进步不小,主要是阅读理解有些问题。”安和看了一下他选错的选项:“你看这里,这个文中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趋势的影响,应该是influence.” 周晋杠精:”我怎么觉得应该是讲解的原因呢?” ”这怎么可能是原因嘛?经济全球化,影响的是国家分工,影响经济形势,还有这里,你看,影响他们商业的发展,从而导致的破产。” 安和讲的口干舌燥,扭头问周晋:”你听懂了吗?” 坐在台阶上,前面有两个小姑娘走过,暧昧地看着他们两个。 安和与周晋都没有太注意。周晋看着试卷,很吊儿郎当地说:”是影响啊?” ”是。” ”影响这么多啊?” ”就是啊,看前后文啊,这种题目其实很简单了……”安和又要一箩筐地讲出来。 周晋语气淡淡的,很平淡地问道:“那影响我想你吗?” 安和的声音戛然而止,与周晋对视,结果没坚持三秒,笑了。 “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我就是……” “哼。” 安和凑过去笑:“上次我给你发的题目你做出来了啊?”要不然不会用题目反击。 ”是。” 安和翻白眼:“你能不能不只说一个字啊?” 周晋闭口不说话,扭头到那边。 安和轻轻拽着他的耳垂,将他的头扭过来:“好啦好啦。” “那你说,影响大吗?”周晋做出勉为其难地扭过头来,傲娇问道。 安和咽了一下:“影响挺大的,就很影响我想你——噗呲!” “那你还笑!” “对不起,就是觉得……太土味了!等下,你别走啊!” 第72章 安和足足等待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等到又一次下雪。 这一个月来,每天接受地狱模式的高三生活,安和觉得自己都很适合在地狱里面生存了,晚上一起和周晋去图书馆继续学习的精力都没有了,放学了只想要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只不过年轻人有朝气,无论前一天自以为到底有多累,第二天都仿佛能够恢复如初般。 安和听其他班级的同学说,这次寒假只能放两个星期不到,大家在哀嚎的同时,倒是也没有太大反抗,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 陈一新正捧着一手的雪,想要放进他的杯子里,黑色的保温杯,看不清楚里面装了多少。美央好奇地问道:“你把雪放进去干嘛?喝?” “bingo”陈一新抱怨道:“喝一口热水还要掌握天时地利与人和:一看热,二看热,三看就是天亮了,水倒了,心忐忑,一不小心就来了个循环了。” 冬天就是这样,正渴的时候想喝水,水却烫;再次想起了的时候看水杯,水又凉透了。 比心还凉。 然后尽管如此,安和还是想要等到第一场雪。 上次周晋送给她的情书她还记得,这次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高雅的情书和情话。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学校寒假,回去的路上,安和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周晋:“有时间吗? “干嘛” “高雅艺术,想看吗” “……具体什么?” “……和雪有关。” “雪雕?” “四分五入……算是吧。” 于是第二天,安和拿着那房屋上结出的,像是冰凿一样的东西递给周晋。 周晋不可思议:”这就是你说的高雅艺术?” 安和点头:”是啊,来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还做了一个捧脸的,可爱的姿势。 周晋翻了个白眼。 ”好了开玩笑的,真正的高雅艺术还在后面!” 林清玄在《煮雪》讲了一个多情而极度浪漫的传说,传说北极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凝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烤来听。 安和之前从来是不看这些书的,她专注于教科书,但后来在周晋的带动之下,她也偶尔翻看一下他柜子里面的书。 他很爱读一些其他的书,却不想困于几本教科书之间;他总是嬉嬉闹闹,却总能够知道很多东西,稍微一努力就能够获得很多,这是和安和完全不同的。 但他从来不会沉迷,无论什么。 倘若让我执掌天地,我将一口喝尽西江水;倘若让天地管束于我,我不过是陌上一粒微尘。 她想,她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的。 她家安静,陈雪枝和安建国都已经出去了,安和便让周晋到自己家。 新年来到,房间里到处都是红色,安和回到家先换了一件衣服,她不想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滚来滚去。 附近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跑到了她家门前,等安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晋正在和那只狗对峙。 他拿了几个摔炮,一扔就炸的那种,正“友好”地和那只狗“协商”:“跟你商量个事儿,你告诉我,你是谁家的,你不告诉,不告诉你行不行我炸你了。” 见那狗凑近,用鼻子嗅着,他继续说:“其实我刚才骗你了,这个是牛肉干,红色的你看……打个商量吧……” 安和黑线:“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狗语了。” “啧,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我呢。这明明是旺语,” 旺财之语,旺语。 “?” “出家人不打妄语,我不是出家人,所以我可以有旺语。”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和想。 不过话不多说,安和取了一个小杯子,因害怕不干净,所以安和故意到旁边的一块高地上去采雪。 周晋见她站的高高的,有点晕眩:“……你站那么高干嘛?” 安和扭头朝下看他,回答道:“煮雪。” 周晋的脸色有点怪:“我们两个?” 安和点头,“对啊。” 周晋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不过连安和似乎真的有所打算,他问:“这有什么好吃的?”只是水而已嘛。 安和没回答他,静静地专注地用勺子尽量选取干净的部分。 不选表面,因为太容易沾染灰尘; 不选最深,埋得太深就会被污染。 所以她选择中间的部分。 空气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安和一直专注地动作着,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好像一直以来的躁动和烦恼像是这雪一般的,被新涌上来的覆盖掉。 煮雨,周晋应该是不明白的吧。他虽然看得杂,但是并不喜欢看文史著作方面的。 四周安静下来,雪花落下没有声音。只有偶尔飘在脸上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冰凉。 安和也没有说话,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取了热水壶,放进雪,什么也不加,保持着最纯真的模样。 周晋见她将雪放进壶,挑眉不可思议看她:“煮雪,也和煮茶一样的?” 安和摇摇头,她其实也不知道,而且煮雪这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方式又如何? 周晋叹气,仿佛觉得她如此暴殄天物,抱着胳膊,漫不经心的:“不过也对,既然都是喝,煮雪和煮茶有什么区别呢?” 安和但笑不语,等翻看了雪一遍后才说:“那我把这些雪都放进去了?” “放吧!” 安和好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周晋嘻嘻笑道,正准备说着什么,外面有人喊名字。 安和将雪藏起。 “阿和——哎,卧槽晋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快点啊,一起出去玩。”安杨用他一贯大大咧咧的语气说道。 雪花飘飘扬扬,落在这少年的肩膀上就融化,无影无踪,仿佛这少年身上有一股热情,燃烧着火似的。 周晋想要吐出来的话噎住了,他余光看了一眼安和,站起来却拽拽的:“和你出去玩,那还多没技术含量啊。” “你们两个烧水在?怎么安和,你想要洗头呢?” 安和被他这话搞笑了,看来这人作文每次跑题十万八千里还是有根可循的。 她没站起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头很温和地对他们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下去。” “啊?那你可快点啊。”安杨保持着喜欢的作风,不喜等人。 “快点吧!”安和开口。 安和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等他们走后,安和才拿出刚才藏起来的那碗雪,还保持着刚才的模样。 用勺子挖一下,吃在嘴里,没味道;落在地上,便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既然如此,等不到冰雪尽融的时刻,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安和将手里的雪轻轻地倒下,看着水坠落成一条线的时候,她笑了。 她不必体会这个举动中所蕴藏的酸涩。 因为此刻,正是春天。 安和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过年的时候也看到了安杨,他倒是看起来还是从前那个模样,但是看起来倒是开朗了很多。 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学了很多年的医学,立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梦想,安和问他为什么,他还是那副开朗的样子,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有时候,勇于改变是一种勇气,但是敢于接受也是一种勇气。” 安和觉得他这句话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道理的话她却不一定愿意主动去做,如果是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未来还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职业,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得多痛苦。 而现在,她就很痛苦,甚至一度觉得自己逼迫着周晋那么努力的学习着英语是多么残酷了。 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做的事情,很难。 高考是六月六日开始,寓意”录取吧“,而百日誓师大会则是冲刺前的正式号角,时间定在3月3日。 多滑稽,与安和的生日就差十天,却没有带来安乐与祝福。 老罗通知安和,让她自己写百日誓师大会台词,并且在全校师生以及电视媒体之前作为学生代表之一朗读,并作为学生代表团接受采访。 遥像当年,安和还是一个十分腼腆地,全班人看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女生,即使和熟悉的人相处越来越融洽,当初的那种敏感也丢掉了一些,却实在没有勇气来参加这所谓的”露脸积福“活动。 周晋吃着苹果,一口下去,不解道:”你要是不相干的话就去对老罗说不就行了?干嘛这么上急下窜?” 安和生气地一把拽过他的后衣领:”你以为我没说吗?我好不容易说了,还被老罗反制了,他还反过来教训开导了我半小时……” 安和趴在他的肩膀上哭。 “你就把他们想成大萝卜不就行了吗?” ”那万一也把你想成大萝卜怎么般?”安和捧着他的脸。 ”小嘴最近挺甜啊。”他挑眉说到,沉思一番,继续出主意道:“要不你就装病什么的,在百日誓师大会之前……算了不行,你才去找的老罗,又突然有了这个状况,太明显了。” ”其实我也不是说多害怕,就是有点紧张。”安和看了一下四周,随后小声地对周晋说:”我感觉我最近很倒霉。”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两个想出好的主意,安和便出现了新的状况。 在她额头的正中央,即眼睛正中央上方,上了一颗白色的痘,不大不小,若是变成红色,便很像古代女子额头上的花钿。 安和刘海少,看起来就很明显了。 安杨这日来他们家玩,看到安和额头上的痘痘,伸手想要戳一下,被安和一巴掌拍下去,结果却被另外一只手袭击了。 “哈哈哈,额头上长个痘,四舍五入你就破相了。”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安和愤愤地挡住额头,半晌还是没忍住:“不就是一个痘痘吗?有什么好笑的。” 被打击地伤了自尊的安和很颓废。正在这是,周晋拿着试卷也回来了。 安和问:“英语老师让你回来了,怎么说?”上一节课时英语老师的课,她一下课便让叫了周晋和其他几个偏科相对严重的人一起出去讲解试卷。 看了周晋的神色,安和就知道考的不是很好。 “没事的,就是要慢慢努力的。” “算了吧?”他十分之无精打采地说。 “哎,难兄难弟。”安杨对此发表了感慨:“你们两个最近,肯定很倒霉。” “哈哈老师说……”周晋一下子弹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将试卷平铺在桌子上:”老师说,我最近表现的很好,再接再厉。” 第73章 “是的,你最近水星倒逆。”美央指着安和说道:“你本就属于双鱼,水象星座,然而如今。星座偏移,所以你就非常倒霉。” 安和有点不相信:“不会吧?” 美央抓住了一手的手链,就是那种彩色的串珠从手指间绕过,看起来倒是挺时尚。 “你静静地听你自己的心。” 她手指做了一个合拢的动作:“你之所以来到我的面前,就是因为你心里其实是相信的。” “……不是因为你喊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你就来啊,说明你潜意识里还是很相信我的技术。” “……我是相信你,而不是你的技术。” “都一样。” 安和感叹,这样的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竟然想要马克思主义专业的学生,这不会有家庭矛盾吧? “算了,我自己想想吧?” 美央撇撇嘴:“那好吧——哎你小心点。” 美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到,眼神无意识地看向安和离去的背影,只见那刚才还好好放着的椅子在安和经过之后就像是喝醉了酒碰瓷一般,还缓缓地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然后——腾地倒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喊安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哇——”安和都想抱着她的脚趾头疼得哀嚎:“这什么破运气啊?” 美央叹一声站起来,扶住安和走回座位:“我看啊,你最近还是少活动比较好。” 安和因为脚被砸伤的事情彻底地相信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非常不顺利,整个人情绪很是低潮,因此在晚自习学习的时候,她一言不发,面带严肃。 “不会吧,就是被椅子砸一下,这么疼?”周晋写纸条递给她。 安和叹了一口气,看着纸条,然后提笔回复道:“我现在不是因为,不对,应该是说不仅仅知识脚疼,更重要的是感觉最近做什么都不顺利,今天白天的数学考试考的很差。” “那也行啊,你倒退几名,我们两个就能够再次当同桌了。” “……你还幸灾乐祸?” ”哈哈哈没有没有,坚持下吧。”后面还配了一个很奋斗的表情。 两人说了一会儿便没有在浪费时间,学校在百日誓师大会之后会再次举行一次考试,而根据老罗的说法,之前每次考试都换位置实在是太兴师动众了,尤其是在高三这个特殊的事情,上半年是为了创造良好的环境和鼓励大家,下半年需要确定下来。 而确定下来的一句,就是百日誓师大会的之后的这场考试。 换言之,如果周晋与安和这次还没有考的差不多,且还是前三名,那么他们两个直到毕业,也将无法再坐到一起。 安和很是诚恳:”所以说,你明白了吗?” ”其实我觉得,不当同桌也是挺好的,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嘛,所以我们没必要……” ”不行!”安和斩钉截铁地说,一巴掌拍在了图书馆外的墙壁上:”我最近非常水泥,急需一件事情来冲喜,就你了。” ”古代如果要是冲喜,不一般是那什么吗……”他一副”你是不是再向我暗示什么的“表情。 安和仰着小脸说到:”行啊,你要是能做到我就同意!” ”一言为定!”周晋将书包甩到肩膀上,说到。 然后他蹲下来,安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干嘛?” 他看了一下安和的脚:“还问干嘛?我还想问你疼嘛?赶快上来吧!” 安和看了一下四周的人:“不好吧?” “害什么羞?” “在这里做这种动作,你知道如果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吗?” “那……” “等出了校门再说。”安和说完便抬起脚先走了, 周晋看她的背影,笑道,拿起安和放在台阶上的书包,走了。 路灯站在两旁,守卫着这条路上的行人,将黑夜烧开了一个洞。 安和趴在周晋的肩膀上,连呼吸都是轻的,这样可以减少点体重。她轻轻凑近周晋的耳朵问:“我重吗?” “重吗?不重的。”周晋自问自答,笑道。 安和笑道,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摸着他的头发:“哇,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厚,好羡慕。你小时候有什么长头发的秘诀吗?” “有。多吃芝麻少说话。” 安和两只手轻轻拽着他的耳朵,语气却很凶:“怎么,你是在嫌弃我啰嗦吗?” “没有啊。”他还冤枉地说到,安和正要得意地放开手,周晋把握时机:“我就是这个意思哈哈。” 安和气疯了,使劲打他,此时也顾不得之前心里想的弯弯绕绕,使劲地吸气,身体向下沉,似乎多吸点空气周晋便背不动了。 她丝毫没想到周晋要是不背她的话,她就只能走了。 “喂喂喂,好了好了,我错了错了。”两个玩闹了一会儿,周晋认输。安和看了一下快要家附近了,到底是有点心虚:“你把我放下来啊,马上就要到家了。” “那里到家了,不还有一条路吗?前面拐弯才剩下最后一条路。” “你这么想背我啊?” “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啊,谁不喜欢呢?” ”滚!” ”你说你这人,我夸奖你也不是,不夸奖你也不是,你怎么事情这么多?” ”我事情多?” ”还想得多!”周晋倒是也大胆。 安和正欲还嘴,可眼神无意识地朝着前方拐角处看去。这原本是一个十字路口,向后拐角处后面的一条路就是安和家门前的路,而周晋家则需要向前走。 四周种着矮树,倒是能够看到其他路的情况,以防有意外发生。 ”那边好像有人?” ”你看,我刚刚才说你不要疑神疑鬼,你还不行?现在立马……” ”哎呀,不是,你看右边,那里真的好像有人。” 周晋仰起头,他原本就背着安和,弯着腰,安和在他背上,倒是能够穿过矮树枝看到,再加上他原本就有些夜盲,此时倒是真的没有看到。 ”你演技倒是挺好,刚才倒是想下来,我没同意,现在想出这招真高,不愧是我老婆。” 此时的安和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周晋的话里又占了她的便宜,因为她的全副心神都在那条路上即将相遇的人,并且这人好像越看越像是她妈。 ”快停下,前面是我妈!”安和大呼。她说话的同时便想要下来,周晋听了这话也下意识地听安和的命令想要放开手,可奈何刚才周晋背着安和的时候,书包没地方放,安和便想要拿着两人的书包,可周晋说那样的话不太好,非要自己拿;安和也觉得背人这个动作会若隐若现地碰到某些部位,有些尴尬,便也同意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周晋的书包的带子纠缠在一起,此刻一时分不清,安和便下不来。 安和一狠心,使劲地朝下一压,周晋猝不及防,两人便倒下了。 陈雪枝原本想要去附近办事,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听到惊呼声,猛然一听有点像她家安和,算算时间女儿也应该回来了,便下意识地朝那边声源处走了几步,看去。 “妈?”安和有点尴尬地喊到。 “你们两个怎么了?”陈雪枝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安和与周晋并排倒在了地上。 安和急中生智,眼泪都快出来了:“好痛。”她摸着自己的脚。 一旁同样被压倒的周晋看着安和脸上说来就来的表情,嘴角抽了抽,连忙爬起来。 陈雪枝赶快过来,身旁的周晋也凑了过来:“妈,我脚好疼,刚才这里有个石头。” “怎么走路不好好看路啊,你说你这丫头。” 安和原本脚被砸伤,就算是回去也有“摔倒”的证据,安和就坡下驴地扶住陈雪枝,扭过头来很是抱歉地对周晋说:”对不起啊,刚才我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地拉住你,你没事吗?”那语气,要有多客气就有多客气。 陈雪枝也关切地问道:”阿晋,你没事吧?” ”没事阿姨。”周晋笑道,见陈雪枝似乎想要先将安和扶回去,便不再打扰:”阿姨,那我先走了。” ”好好,路上小心点啊!” 安和借着与陈雪枝交叉的视角的机会,偷偷给周晋眨眼,周晋同样回笑,示意陈雪枝。 “妈,那我们先回去了。”安和的书包因为一直都是在手里,倒是直接回家。 离开的时候似乎是下意识般的,安和偷偷地朝后面看去,周晋正在捡他的书包,那书包掉在黑暗处,依稀有些看不清,似乎是一张一张的,方块样的东西。 安和感受脚尖的疼痛,似乎从周晋的背上摔下来,更痛了,看来她最近真的是非常的倒霉啊。 百日誓师大会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来了,但也是不意外,老师仅仅只是提前一周告诉她而已。 安和写完演讲词之后,还去拿给老罗修改了一番,其实词相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誓词大会,更看重的是气势。 安和不明白老罗为什么会选择她? 周晋猜测道:”也许他只是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吧?” 美央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安和的脸:”这话说的倒是容易。自古以来,这种聚众往往还能让人联想到另外一个词,公开处刑。” 陈一新瞪她:”你就少说两句话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就是我好姐妹的真实感受,她就是觉得这就是公开处刑啊!当然……我们还是得承认这并不是,而是一种荣誉!加油!”说到后半部分的时候美央终于还想起安和叫他们来的目的,渴望补救道。 安和趴在桌子上:”没错。不过对于这个我主要是紧张,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最近我太倒霉了,我害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第74章 ”怎么了?”周晋见安和无精打采的便开口问道,不过他心里倒是明白,于是挑挑眉:”其实我知道一种办法可以气运,让你不那么倒霉!” 安和耷起耳朵:”管用吗?” ”管用不管用不知道,但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呗。” ”好啊,那就试试呗。”安和抱着他的胳膊。 ”……不过今天没有办法实施,这个得在特定的日子里!” ”嘁,就知道你在骗我。”安和甩开他的手。 “其实呢,你并不是在为这个什么百日誓师大会担心,你是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很倒霉,害怕高考的时候也是如此吧?”周晋一语道破了安和心里的想法。 其实他远比别人心细。 安和转过身,和周晋正对着,静默片刻,随后她伸手轻轻地拽住周晋的两只耳朵,揉了揉,白得很晶莹,此时却在肉眼可见的变红。 周晋也伸手,笑嘻嘻地揉着安和的耳朵,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到:“你知道耳朵代表什么吗?” “什么?” “大耳朵有福啊!”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然后也开始揉安和的耳朵:“你想啊,之前英语老师一直没有夸奖过我,可是你之前一给我揉耳朵之后,英语老师就夸奖了我,你说这是不是很灵验?安和同学,你之前因为福气都凝聚在耳朵里面,所以一直非常倒霉,我现在就用我的大师手法来帮你活血化瘀,去除晦气……” 安和黑线:“一点都不好笑。” 安和心里由于最近莫名不顺的原因,心情有些不好,格外的注意,但幸亏高三一年冲刺的速度下,她很难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件事,尤其是她是那种一旦投入某件事情便很少分神的人。 这种事情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让人辗转反侧。 安和这晚就有些睡不着,索性拿出手机来玩会儿微博。 手机还是之前暑假的时候去奶奶家带的那个,一直被放在家里,安和平时都不会玩的,在这个方面,陈雪枝倒是挺放心的。 不过这种放心的主要原因是她偶然突击检查,并没有看到安和在写作业的时候玩手机。 所以安和打开微博之后,只是想要看个一刻钟便放下,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石原里美微博发了一条抽奖信息,其中一等奖12个,一些礼物再加上她的签名。礼物安和倒不是特别在意,主要就是签名。 周晋特别喜欢她。 虽说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但毕竟是男朋友的女神嘛。 而且她确实也觉得石原里美很好看。 转发+评论=抽奖。 安和看着自己的手,她恨。 抽奖绝缘体,而且是在这么倒霉的情况下,这能抽到才怪。 ……可是如果不尝试的话,那不就是为了避免失败,而避免了所有的开始吗? 安和想了又想,点开编辑道:“亲爱的十元,我特别喜欢你,你所有的作品我都看过……” 写到这里的时候安和手一顿,这样写是不是太普通了,十个里面都有八个这么想。得想个别出心裁的。 安和鲜少玩这个,完全忘记了是由微博抽奖系统抽的。 就算是想起来,她也想要感动一下系统。 安和删减增补几次,终于满意了一点,字多可能性就大点,她这样想着,然后闭着眼睛,揉了揉耳垂,心里默念保佑。 然后又朝手里吹了一口气,像是吹散浊气一般,之后才点了转发的按钮。 百日誓师大会第二天便举行。 正如周晋之前说的,安和对于演讲主要就是紧张,她最害怕的就是命运会在这段时间给她开玩笑。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的原因,安和第二天倒是挺像睡觉,便没有心思去担心紧张了。 她站在主席台上,能够一眼从所有班级里面看到她的班级,也能够从班上看到周晋在那里,正如他们之前所约定的那样,当安和看向他的时候,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誓词脱口而出,并没有因为心里短暂的停顿而有所异样。 他们一起读着誓词啊! 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安和想象的那么可怕,采访她的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小姐姐,询问的无非是关于高考有没有信心,感受如何,未来志愿之类的问题,本来就是提前排练好的。 照相的时候,几位同学站在一起,安和看到周晋带着美央,陈一新等人笑嘻嘻地从她远远的后面走过,于是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四四方方围住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于是安和乐极生悲,在她偷偷看向周晋他们的那一刻,拍照的小哥哥按下了快门,安和那样斜睨着眼睛,眼尾上挑的照片就这样被放在了学校的展览墙上。 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够看到这幅模样。 根据周晋的说法,这幅照片展现出了当代高中学生的良好风貌,不畏高考,不畏艰难,大胆作风的良好风貌,和外面乖巧甜美的女同学完全不一样,尤其是眉中一点白色圆点,简直就是天赐装饰,冥冥中增加了几分“灭绝师太”的感受。 安和因为这句话和他打闹了好几天,直到统考前期。 安和背着书包气鼓鼓地大步走着,周晋借助腿长的优势,悠哉游哉在一边赶上安和的速度,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安和停下脚步,瞪他:”你看着我看嘛?” ”看我女朋友不行啊?” ”滚开,谁是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周晋笑嘻嘻地说到。 安和很矜持地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做足了女神的姿势。 周晋也点点头,彬彬有礼地说到:“好的,安和女朋友,那我走了。” 安和正奇怪与周晋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就见他走了几步,转身大声地说到:“对面的姑娘。” 安和四周看了看,大晚上的,没别的姑娘,就她一个。 她拽进书包的带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周晋。 “明天我就要去战斗了!” 明天是统考。 ”最勇敢的勇士周晋,将会携带胜利归来,那时候——“ 他指着安和,放了一枪:”等着吧,他会打败你身边的两个恶魔,救出你。” 安和嘴角抽抽,这人怎么有时候这么中二啊? 不过念及她这么有信心,安和倒是也不想打击,所以她想了想,手握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那,继续努力哦!” 安和一回到家便立即回去洗漱,因为最近学习任务重,所以陈雪枝便每天晚上给她做宵夜,吃的安和都快肿胀起来了。 她刚刚洗漱出来,陈雪枝便拿着饭菜出来,安和便准备端着饭菜去房间里面一边学习一边吃东西。 陈雪枝喊住了她:“阿和。” 安和停住,有些惊讶地回头:“怎么了妈?” 陈雪枝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你马上就十八岁生日了,到时候请你同学都来啊,和你说一声。” 安和看着她,顿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她接过陈雪枝递过来的牛奶,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经意地说到:”妈,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先睡觉去了。” 十八年听起来很长,可是还是不足以满足一个母亲想要慢慢看着孩子长大的愿望。 安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从抽屉里面拿出手机上,偷偷地再次打开微博,上次的抽奖活动结果还没有公布。 安和双手合一,默默祈祷道:”马上就到我十八岁了,我现在就想提前说我的生日愿望,希望以这段倒霉时候被抽取的灵气以及未来两年的运气为代价,将我最近这两年运气都用于两件事情,一是高考与周晋两人,都特别顺利;二是这次抽奖一等奖一定有我,拜托拜托。” 但人有特别的执念时,她就会相信理性状态下并不会相信的东西。 这次统考倒是很正式,是完全按照高考之前的一次模拟的练习,不过就老罗所说,这将会是高三最后一次耗费两天的学校组织的考试了,其他的都是尽可能的压缩时间来考试。 安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再加上春季本就是各种感冒高发的时候了,成绩出来的那天,安和竟然感冒发烧了,她请了晚自习的两节课,去诊所里打了点滴。 发烧虽然来的凶猛,安和还没来得及告诉父母,但是倒是还算仁慈,脑袋里昏昏沉沉,但安和能感觉自己很清醒,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心理原因,安和出来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好多了。 ”你来了。”看向门口的周晋,安和笑道,虽是疑问,但是安和知道周晋一定会来的。 ”当然了,你竟然一个人生病,留我一个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他表情很哀伤。 ”我们两个……” 周晋点点头,用非常悲伤的语气说到:“是的,我门两个竟然又要当同桌了。” “……”安和欣喜地抱住他:“真的吗?” “真的。” 安和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首先冲上嘴边的就是微博抽奖那种事情,可是又害怕希望落空了,反而更加让人感受。于是她忍啊忍,想啊想,算了下日子,今天应该就是微博抽奖活动结果出来的时候。 她现在这样,应该是霉气驱散的时候了吧? 第75章 等安和回到家,告诉了爸妈生病的事情,得到了关切之后,又让她按时吃药,安和便立即回到房间里面。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她默默地又将之前的那段祈祷语又说了一次,又不放心地洗了洗手,这才点开手机。 一戳,一戳,又一戳。 结果出来了。 安和一眼就看到了12位的名单里面没有她。 她有些颓废地放下手机。 就是说嘛,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神仙嘛。 安和十八岁生日这天正好是星期五,虽说高三不配有假期,但是周五远远比周一有治愈价值,所以玩起来也稍微心安理得。 亲朋好友同聚一堂,嘻嘻闹闹,安和作为主角自然是跟着父母一起接待,但是由于她高三的特殊身份,所以仅仅只是中午放学之后才来到酒店。 几个同学单独在一个包厢,玩玩闹闹,美央他们还送了礼物。 直到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安和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反问周晋,伸出双手:”你的礼物呢?” 今天中午的时候别人送礼物的时候,美央也曾经起哄想要知道周晋送的什么礼物,但是周晋当时硬是没有说,躲过了层层追击,最后告诉安和,晚上的时候给他。 周晋伸出双手:”来吧,就是我,最珍贵的礼物!” ”你可走开吧?”安和翻了白眼:“快点说,到底是什么?”她拽住周晋的胳膊。 周晋指了指自己的脸庞,示意安和,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低下头。”安和急于想要知道,倒是很好说话。 周晋低下头,安和吻了上去,很快,很轻。 周晋抱怨道:”不会吧,这么轻的一个吻。” ”快说快说。” ”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么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面前放着四个东西,红色的桃子,粉色的中国结,灰色的爱心和黑色的梅花,你会选择那个呢?” 安和一头雾水:“灰色的爱心?中国结才是红色的吧?梅花是黑色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是一种心理暗示,不重要,你先选择一个!”周晋催促道。 “……那就选择红色的桃子吧。”毕竟只有这一个颜色正常点。安和最近一段时间倒霉,异常是她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 “好!”周晋又露出了安和最开始认识时最熟悉的那种胸有成足的笑,他拿出一副牌,手指灵活,快速地洗着牌:“现在,就让我为你表演传说中改良版的巴格拉斯效果。” 独一无二的“any card at any number” 观众给出一种花色和一个数字,那副牌数到那个数字就是那张牌。 魔术界的未解之谜。 安和挑眉:”你破解出来了?”她还记得第一次去周晋的书房时,他曾经说过一定会破解出这个东西,像是哥德巴赫猜想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仔细一样却到处都是破绽。 “……没有。” “那你说这个干什么?” “所以我说的是改良版啊,之前那个实在是太非人哉了,经我改版的这个已经从良了!” 安和捧场地竖起大拇指:“行!” “好。”周晋快速地洗牌,一边解释道:“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之前你已经选择了红桃,所以其中花色我已经确认了,现在请你在1-52之间任意说出一个数字来,然后——”他洗好了牌,将牌放在安和的手上。 “从现在开始,你先说出你想要的数字,然后从这副牌的最上面朝下数,数到你所想要的那个数字,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那副牌。” 周晋说出这段话之前,便已经将牌交在了安和的手上,也就是说,在这一刻,无论她想要什么,她都能做到。 安和看周晋,轻声说到:”那我开始了!” “你想什么数字?” 安和轻轻歪了头:“18吧?” “哇十八岁生日就选十八,你这也是太随便了吧?” 安和翻白眼,将手上的牌伸出去:“那我开始了啊!” “快来啊,我和你一起数!” 一,二,三,四,五…… 周晋跟着她数。 十三,十四,十五…… 安和轻轻地抬眼便可以看到周晋的眼睛,黑眼圈看起来有些可爱,联想到前几太他一直拿着牌在试验吧,所以这几天才会这么困。 安和拿着手上的纸牌,已经数到了十五,再过三下,她就可以看到一场或精彩绝伦的表演…… 然而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十六。 十七。 安和拿住了那张牌,没有看它到底是什么,把住了周晋。 周晋猛地被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安和很小声地说:“谢谢你。” 他微微笑了,自得倒:“不就是一个魔术吗?小爷我会的……” 安和抱紧了他,周晋说不下去了,又仿佛觉得此刻说这些并不重要了。他也轻轻地搂住了安和。 这又什么好谢的啊?他说。 幸运是一种天命,难以干预。 所以只能力所能及的赠送给你我制造的“幸运”。 即使那是假的。 喜欢魔术的人,心甘情愿的受骗。 是谢谢这份用心? 还是说应该谢谢这个表演,52张,无论选择那个数字,都能够幸运地获得所要的? 原来身陷低潮和厄运的人,也有人愿意为你织出一串幸运星。 自从和周晋重新当同桌了之后,安和便觉得不知不觉之后,岁月又在他的脸上添砖加瓦了。 俗话说,脸皮越来越厚了。 最近学业更加紧张,学校的午休时间都大大的缩短,所以安和便告诉陈雪枝说,中午在学校吃饭,然后晚上回去再吃她做的“健康而又有营养的饭菜。” 有过深切体会高三经历的人都知道,到了后期,一系列的高考综合征都犯了,例如掉头发,饿得快,并时常伴有腰酸背痛头疼等特征。 尤其是饿得快,每次上午第三节以及晚自习的时候,安和就会饿得前胸贴口背。 食堂里面的饭菜又不好吃,所以很多学生都会出去买东西吃。 由于很多学生出门买饭吃,学校食堂的营业额大幅度下降,而且还加重了学校的环境负担,白色餐盒堆积起来,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糟糕。 因此学校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是增加了食品种类,改善了做饭质量。 其次就是限制学校到校外买东西吃,可以出校,但不可以把东西带进来,校门口有保安看着。 一般由于外面吃饭位置有限,再加上中午还要回去休息,不把东西带进来的话就很有可能要迟到,因为中午的话老师来上午自习。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广大人民群众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就琢磨出了对策。 学校正门旁边有一个栅栏,所以大家就把东西通过空隙放进去了,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了解好了所有的情况之后,安和便和周晋商量着一起出去东西,周晋欣然同意。 这两个人都有吃货的属性。 四五月的天气,太阳虽不是特别猛烈,倒是也初具规模,两人满怀希望地出去,校园门口的美食一条街,散发着极大的吸引力。 买了饭菜和饮料,安和正想要去买点水果,周晋手里提着大袋小袋,让她今天别买,先看看能不能进去。 大家出来的时候如果带着书包的话,很容易会被门口的保安大叔叫住检查的,五六个大叔,手里拿着棍棒,为首的是个笑眯眯的叔叔,所谓深藏不露。 “我想先吃一口。”安和饿得不得了,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周晋。 那种小团子,看起来白白的,很可爱,安和很喜欢,只不过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 它的爆发距离是三米。 周晋将午餐盒一个个放进袋子里,用心有余悸的表情说到:“别这样,我一步闪避不了三米。” 安和呵的一声。 不就是之前两人坐在桌子上吃的时候,不小心汤汁洒出来了一些吗? 相濡以沫懂不懂? 不过心里这样想,她知道在外面还是不吃为好,便点点头,朝着学校旁边的栏杆那里走去。 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在安和从门口走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安和老觉得有一个保安大叔竟然一直在看着他们。 挂着诡异的微笑,看透一切的感觉。 不过因为进来的比较顺利,安和倒是也没有确定。 安和走进去之后,从栅栏缝隙里拿出饭菜,走了几步便十分招摇地将饭菜拿了出来,开始吃…… 等他们拿着东西笑嘻嘻的朝寝室走的时候,周晋突然拍了拍她:“那个保安在看我们。” 安和扭头一看,黑乎乎的保安大叔笑着,傻兮兮的看着我们……还有我们怀里的塑料盒。 安和一顿,正不知所措,却看见他又笑了一下,随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接着转头继续看别的进校门的学生了…… 两人一愣,看了看大叔正继续看着别人,对视一笑,也先不吃了,然后就像兔子一样迅速溜了。 毕竟高三,连一个陌生人都这么温柔。 虽然很辛苦,但好像全世界都在纵容。 中国好大叔。 第76章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么顺利。 炎热的夏天,最开始还有空调支撑,但是因为经常吹空调导致一部分同学生病了,所以老罗就不准许他们经常开空调了,除非温度特别高。 安和能理解老罗的想法,毕竟在高考前期生病或者请假,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那是谁都不知道的。 没有空调的夏天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到厕所的水龙头里接点凉水,结果等会就焐热了……不过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学校附近经常有卖西瓜的小贩,小小的西瓜,一般来说都很便宜。 安和很喜欢吃水果,所以经常去买。 她发现在众多卖瓜的小贩中,有一家的瓜特别甜,他家不仅卖瓜,而且还有甜枣,因为甜价格适中,比较清凉,瞬间成为安和的新宠。 结果吃了几天吃出问题来了,肚子胀气,胸口特别难受,最开始的时候安和还以为是因为中暑了,结果发现好像不对。 因为当时安和还不知道是水果的原因,再加上肚子非常难受,导致她没有食欲,然后安和就把多买的水果给别人分了。 美央很高兴:“这还是你上次买的枣子吗?超甜!要不是最近没钱,我绝对也要买。” 陈一新看了看枣子,因为上次安和分枣子的时候他碰巧不在:“这枣子看起来卖相很好啊!” 安和点头“还很甜。” 周晋这点倒是与安和不同,他不喜欢吃枣子,尤其是这种不是当季的。 安和问他,之前在奶奶家的时候不是还主动的摘枣了吗? 他说,那些枣子很适合当弹弓。 安和十分想要让周晋也喜欢吃自己喜欢的水果,闻言很是殷勤地送上。 周晋吃了一口,嚼了嚼,然后面色不对。 “怎么了,这么甜的枣子。”一直观察她的安和问道。 “这枣子肯定用糖水泡过的,甜得不正常。” 美央:“说明这是优质枣。” “一般来说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的气候才有利于瓜果和糖料作物的糖分积累。按照这个来说,我们这里的瓜果不可能这么甜!” 安和懵:“那怎么办啊用糖水泡一下应该没有事吧,不就是增加点糖分吗?” 周晋继续说道:“这可不是一般我们吃的糖,而是用一种糖精钠溶液浸泡,虽然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好吃,但是多吃非常容易有痰,胀气。” “这怎么看的出来啊?” 周晋拿了一个枣,递给安和看:“这个枣子看起来很大很远,但是如果你用点劲儿挤压枣子,你就会发现枝与枣子连接处冒水,不过因为我们吃之前经常要洗,所以很容易认为这水是洗枣子的水。” 美央原本还兴冲冲地在吃,闻言口中的水果简直就成了鸡肋。 安和懵:“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几天肚子不舒服。” 安和说着说着有些气愤“那家老板人看起来那么好,每次我去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没想到是个大尾巴狼!不行,我要去找他赔钱!” 陈一新默默地将枣子收起来,安和看的目瞪口呆:“你这是干嘛?” “这东西得留下,以后要是折腾个人,打架斗殴什么的,还是比较方便!” 陈一新强行为这枣找到了一个用处。 安和黑线:“……谢谢您啊!” 周晋点点头,很稀疏平常的语气:“那你不就是帮凶了吗?” 安和:“…… 然而当安和第二天去找那家小贩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哪里了。 由于客流量多了,自然慢慢有人认出是糖水枣了。 果然做生意还是要讲良心啊! 然而安和很快就不用忧愁了,因为在老罗接二连三的发现上课的时候有同学扇扇子,完全热得没有心思学习,所以他终于同意我们开空调了,但是下课的时候一定要到教室外透透气。 无论怎样,炎热的问题还是解决了。 临近毕业,除了投入紧张的复习之外,大家便开始留下毕业寄语,做好毕业留念。安和这日做完作业,正准备出去休息一下,刚站起来,美央就拿着校服过来,让安和给她签字。 “在校服上签字,你们谁想出来的?”虽说因为快要毕业的原因,学校最近对于穿校服的问题抓的并不是很严,但安和总觉得直接在校服上写字有些不妥。 就像是有一种亵渎的感觉。 “还亵渎呢?你不写,就小心我歹毒了。” 安和噎了一下,拿过衣服:”我先想想写什么。” ”好啊,那你快点啊!” 安和这一想,想的时间倒是挺长,完全没有想出来。 总感觉说什么话都特别俗,或者是不能够完全表现出她的意思。 等周晋坐下的时候,她将事情一说:”我的毕业寄语呢?” ”毕业寄语?” ”是啊,今天美央特意来找我写毕业寄语。” 安和的愿望就是能够上C大,繁花似锦,但还没有告诉别人。 “还有其他人写吗?” ”有啊,我看看。” 安和便将美央的校服展开,里面五花八门,写什么东西的都有,有些是认亲现象,有些是魔性绘画,更多的是对美好的祝福,“ABCDEFG”大校内相见,首富的梦想啊,下一代拳王之类的。 安和嘴角抽抽:”这毕业寄语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记得以前她写毕业寄语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把名字,爱好,星座,血型,座右铭全部写出来的。 怎么现在的毕业寄语都这么浮夸了呢? 周晋啧啧啧,看完大家的”吹牛“现场,找安和要笔:”我来帮你写。” 刷刷刷,六个大字,完了。 安和拿过来一看。 苟富贵,勿相忘。 美央接过衣服的时候,一看上面的字,呆了:”这毕业寄语……” 愿望感好强烈啊! 安和也没有忘记她,特意买了本子,递给美央:”拜托你啦!” 美央接过:”没事。” 刷刷刷,又是几个大字。 安和一看,是一串地址。 “我老家地址。就冲你这个朋友,百年之内,我不搬家!” ”……谢谢您哦。” 暑期将至,每一天都热得很“均匀”,而每一天忙碌得也似乎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很早就起床,睡眼朦胧地起来,晚上的时候总是伴着星星。 等安和站在高考的大门前时,她已经感觉有些恍如隔世了。 如同之前一样,高三放假,高一高二年级的人来帮他们打扫教学楼,就仿佛是一种周而复始的宿命一般。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那么有闲心地看着墙壁上的各种“故事”,而是憋着一股气,和放在箱子里,装得满满的教科书和试卷较劲。 安和双手合一,紧闭双眼,看着面前的书箱,打着商量:“你已经是个程数的书箱了,应该学会自己回家了。这样吧给你个机会,我数到三,你自己消失,然后出现在我房间里行吗?” “行了,放一些放在我的书箱上面吧。”周晋无奈说。 “嘻嘻谢谢。”她拿了基本书放在周晋的书上面,已经堆了起来,安和拿了五六本放上去,看了下“书堆”,有些不忍心了:“重吗?” ”你试试?”周晋将书朝前递,示意安和尝试一下。 ”……一般情况下你不是应该说:没事,这点儿重量而已之类的话吗?” ”咱俩多熟啊,用不着这些客套话。” ”……不瞒你说,我这人就是喜欢听客套话。” ”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有回家了?”安杨背着一个鼓起的黑色书包,很轻松地就追上了周晋与安和:”你们两个怎么带这么多书回去?” ”你的书呢?”安和惊讶地看着他的书包:”你其他的都已经运回去了?” ”我不用运。” ”……?” ”直接卖了多好啊,造福人群。”安杨深深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是个好办法,很热情地堆安和说:”真的,明天就高考了,就留下几本就可以了,其他的,扔了啊?” 他倒是很潇洒。 周晋叹了一声,对安和说:“现在知道你哥多无情,我多深情了吧,用了三年的书说甩就甩。” 安和拿了几本周晋与她的书递给安杨:”好主意,那你就帮我们拿下吧?” ”合着我把自己的书低价卖了,就为了来给你们拿书?” ”以后你要是想用了,没准……” ”啊呸,别说这么晦气的话,明天还要考试呢?” 安和一说出口倒是也后悔了:”好了我错了,祝您金榜题名,明日高中。” ”操!明天高考,猛然听到你说明日高中这句话,这可真不是什么好话?” …… 这是2015年的高考,安和记得的很清楚。 安和在家休整了一天之后,6月6日的这天,便来到了学校。 安和很庆幸她的考试区域就在本校,因为有些学生还需要早晨很早出发去其他学校学习,若是如此,依安和头晕的属性,坐车过程中必然会生不如死,即使能够忍受过去,上午也会非常头晕。 所以说,上天在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役中,首先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幸运突然回来了。 无论是让行的车道,还是上学过程中遇到的每个人都很热情地问道“今天高考啊,加油”之类的话,安和都感觉自己的心情其实很愉悦。 即使在学习的过程中她好几次的承受不下去,但是幸运的是,她终于走到了终点。 第一场是语文,安和听着广播中的引导,看着不认识的监考老师和身边的同学,感觉这就应该是终点了吧。 “考完了?”安和拿着考试工具,看着周晋,用很温和的语气问道。 “考完了。”周晋也微笑。 两人说完也不用说别的,便拿出复习资料,开始复习下一科目。 第77章 晚上,星斗满天。 复习了一个多小时,老师让大家出来休息一下。 整个高三年级的学生分布在三个教学楼中,安和复习的教学楼是在高一的最低一层,二楼以上便不允许再上,因为是考试场所,所以楼梯口锁的很紧。 安和伸了伸懒腰,感受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突然诧异自己竟然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出来看看天空了,每天都是急急忙忙。 不过忙完这段时间便可以了。 安和这样想。 周晋手背在后面,也很悠闲地望着星星。 安和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啊?” “看天。” “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啊?” “主要是因为脖子疼。” 脖子疼所以想要看天。 没问题。 安和默了一下,然后才双手伸开,拥抱天空:“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彻底解放啦!” 高一高二教学楼正相对着,不过高考期间,第一层全部住着的都是高三的学生,安和与周晋走在高一教学楼的时候,就听到对面很嘈杂。 美央正好站在高一教学楼门口,冲着对面大喊,对着歌,实际上连谁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听到闹哄哄的。 这是最后的狂欢。 “来啊来啊,一起来对歌!”看他们两个来,美央立即热情地招呼道。 安和有点呆:“和谁对啊?” “和谁不重要,主要是很减压啊,说出来心里特别爽。”她信誓旦旦地说到。 安和问周晋:“你要不要来下?” 周晋很矜持:“算了吧,你们来吧!” 于是安和便与美央一起说,主要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和,要是让他们两个单独对唱,安和是绝对不会的。 其实课间就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安和却觉得这一刻莫名的很长,以至于她很多年之后还记得这场。 很久之后,安和曾经问过周晋这件事情,还记不记得高考倒数第二天晚上,大家一起喊着,玩得很开心。 周晋翻了白眼:“我这么帅也没有见你这么疯狂,别忘了,高考那天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你买金嗓子的人是谁?” 他傲娇地瞪着眼睛。 那时候已经过去很长时候了,周晋并不善于记忆这些东西,但他还记得安和第二天嗓子疼。 安和高考第二天确实嗓子疼,也不是难以忍受,就是不能大声说话。 最后一场是英语,她坐在新的考场上,考试用具就摆着桌子上,监考教师开始一个个的对着信息,安和在四楼考试,能够清楚地看到松树的树尖。 她对着树木看去,绿意盎然,穿过缝隙的目光划过树尖,到达另外一个教学楼,那是周晋的考场。 这是一种别样的幸运,这个视觉,这个高度,还能够相逢。 安和心里很平和,但即使是最后一门科目也绝不放松,这是周晋交给她的。 即使是在表演或者游戏的时候,没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掉以轻心。 她想,很幸运,她在这场高考的战役中还收获了很多。 当喇叭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时,她的思绪终于拉了回来,于是回到了试卷上。 喇叭里已经在试音阶段。 衬衫的价格为九榜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 C 考试开始。 “考完啦!”刚刚出考试,正巧遇到美央,她十分夸张的,几乎可以说是癫狂状态,扑向了安和。 安和拿着考试用具,差点没有控制处。 “结束啦结束啦!”安和也没有在意,几乎高兴地快要与美央转圈圈了。 明明很奇怪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激动,心情似乎很平静,但是这一刻看到熟识的人,却忍不住的想要吐槽。 “你第一个阅读理解的最后一题选的什么——等等,别说。”刚问出口,美央就有些后悔。 “别说别说。” “都已经考完了,可以说。” “别说,你说了我就玩不下去了。” “……那好吧?” 一点小插曲也没能影响她们继续说下去,待两人都说到了大学去那里的时候,周晋出来了。 “刚好刚好,我得先走了,我爸妈还在门口等我呢,拜了!” “拜~” 安和与她挥手。 安和看着周晋:”毕业了。” 周晋点点头:”毕业了。” 安和伸开胳膊:”可以抱了。” 周晋上前,抱住:“好。” 安和的耳朵能够听到剧烈的心跳声,说不清楚是周晋的,还是她自己的,只知道一直跳,而且仿佛快要跳出来一样的。 虽说之前已经有一部分的书籍已经放回家了,但是因为考试期间大家还需要学习,所以还有一部分的书放在了教学楼一楼。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一半,安和突然想要有东西没有拿,便对周晋说了一声,转回去拿。 大家应该走得差不多了,没几个人还在那里收拾东西,正准备出去,安和与他们打招呼,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拿笔记本。 等她抬起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静悄悄的,只有空旷的试卷。 而在不久之后,这些试卷和书会被收走,送到安和从来不会去细探的地方。 目光所及,皆是回忆。 话到口边,却刹那无言。 安和拿着笔记本慢慢地走出教室,那扇玻璃外的树枝随风摆动着,像是在呼喊一般。 安和望了最后一眼,轻轻地关上了门。 安和觉得自己似乎患上了考试焦虑症,病发时间主要是在晚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倒是想东想西,她的成绩,周晋的成绩。 白天的时候倒是不会想,三人高考一过,便立即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参加了毕业旅行,不过三人的去向不同。 安杨早就对少林寺感兴趣良久,便跟着他爸妈一起去参观了。 周晋则一个人背起行囊,据说是回他老家。 至于安和,她倒是没有出去,一来是长途路上,实在颠簸,她不想出去;二来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陈雪枝正忙,也不放心安和一起去。 安和便待在家里,空调水果游戏伺候着,偶尔便与爷爷奶奶通个话,倒是也没有忧愁,只是偶尔停下来的时候她会想,万一她与周晋没有考到一个大学怎么办? 想多了,便觉得头疼。 偶尔与周晋电话聊天,他倒是看起来状态良好,精神状态十足:“阿和,今天我去骑马,你知道那马多烈吗?你男朋友多差点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您还能想起来我这个女朋友啊?” “都该你太鲜明,我周围没一个女生,谁都知道唯一哪一个就是我女朋友啊?” 安和挑眉:”真的?” ”当然!”周晋信誓旦旦地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安和便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很软糯地声音:”周周,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还粥粥呢? 都生米煮成稀饭了! 安和双眼冒火,可惜那人看不到,正准备说话,那小女孩的声音放大,不知是故意还是装作不知道地说到:“要按这个红红的啊——” 只听下一秒,嘟嘟嘟,电话挂了。 安和觉得,她得出去一次,捍卫她的尊严。 “妈,我也想毕业旅行。”安和冲上去对陈雪枝说到。 陈雪枝正端着菜上桌,安建国一边试吃,一边很捧场地对安和说:“阿和,这个可乐鸡翅你妈做的不错啊,你试试。” 安和不为所动,继续对着陈雪枝说到:“妈,我想毕业旅行。” 陈雪枝一直看着菜的眼神终于抬起来了:“想去?” “对!”她得去捍卫爱情去。 “那就去。” “……啊?”正准备发表长篇大论,并且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安和一愣。 “去可以,但是旅行的地点得由我们来定。” 就知道! 安和试图挣扎一下,她妈要是定毕业旅行的话,她已经连问的欲望都没有了,肯定是一些老套的旅游景点,倒是又像是个萝卜一样企图从土里挣扎出来那样,搞得风尘仆仆。 “妈——”安和实在不想放弃,想要继续说到,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陈雪枝拿起筷子坐下来,倒是有理有据的:“要是毕业旅行,你去可以,但是必须和我们一起去,你一个姑娘家,我再放松,我也担心你一个人在外。要么你就和我一起去,听从我的安排,要么你就待在家里。” 安建国一边品菜,一边点头:“放心,你妈这次肯定选一个好点的旅游景点。” 见他们两个主意已定,安和便知没有办法更改了,大不了曲线救国,她到时候偷偷跑出去,然后先斩后奏,岂不美哉。 第78章 安和准备了手机,设置了全球SOS定位系统,又自备防狼喷雾,备足干粮,以防路上出现意外,只是这一切等她那老母亲终于舍得将火车票递给她的时候,安和傻了:“妈,我们这是去那里?” “这姑娘傻了?C市啊。” 安和捏捏自己的脸,有点疼:“是C市。” 周晋老家就在这里。 安和看了她妈一眼,感到奇怪,她妈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看了一眼包里的东西,安和叹了一口气。 算了,看来这东西倒是用不着了。 路上安和晕晕沉沉的,虽然说勉强想要打起精神来,可奈何心里有事,挣扎地睁开眼睛,想要知道周晋有没有回复。 打开一看,他回复了:“之前那个是我妹,刚才哄她睡觉,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他在配了一个疯狂暗示的表情包。 哄睡觉! 连她都没有这种待遇。 不过虽然心里有些醋醋的,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安和,周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再加上她马上就到C市了,到时候再说也不为过。 于是她很平和地回复道:“是吗?辛苦了。” 那边好久没有回复,安和的心情倒是突然莫名地好,放下手机,对陈雪枝说:“妈,我先睡觉啊,到了你喊我!” 陈雪枝点头:“好,给你个枕头。” 安和便枕着枕头睡着了。 醒的时候倒是自己醒的,动车上很是平稳,空调气温也很舒适,可总是有些睡不着。 安和不喜欢密闭的空间,这让她有压抑感。 一看时间,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站了。 有些无聊地打开手机,周晋回复了:“等下次见面了,我再和你说。” 安和的手指轻轻地从他的字上面划过,心里却想着:“还下一次见面,马上就给我说清楚!”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她却回复:“好啊。” 出站口之后,安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感觉脑子里面都是浆糊一样。 天热,热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安和晕晕欲睡。 “妈,我们接下来去那里啊?” 安建国将遮阳伞递给他们,四周望了望,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指着:“朝阳宾馆在那里,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安和不得不称赞他老爸果然很靠谱,竟然提前准备好了休息好的地方,看着让人无所遁形的阳光,安和觉得自己都快被烤化了。 进了宾馆,空调一开,饮料一喝,再洗一个澡,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简直就是身处天堂。 安和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想给周晋发信息,转眼一想,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立即接起。 ”玩手机在?” ”……是啊。” ”这么无聊。” ”很无聊啊!”那边传来周晋带着笑意的声音:”就等你了。” 安和故做遗憾地说:”可惜我现在没有办法见到你。” ”是吗,你现在不是在C市吗?”周晋胸有成足的声音传来。 安和擦完头发坐下:”你故意安排我。” ”应该说是惊喜!我求了我爸妈之后,他们很乐意让你们一家来这里玩玩。” 安和打开窗子:”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我现在打开窗子是不是应该看到你。” 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了:”所以我这个不是一般的套路。” ”你现在出宾馆,一直向右走,千万别拐弯,就可以看到一个公交站。我在站牌下等你。” 下午五六点,太阳虽然已经不是那样的明晃晃,可是大地上还漂浮着一层暑气,蒸腾起来,可是已经不再是那么热。 安和戴着帽子,匆忙地跑了出去。 刚好看到陈雪枝他们拿隔壁酒店出来,安和脑子飞转,撒了个小谎。 ”我就在附近闲逛,等下就回来。” 安和有轻微的路痴属性,幸亏周晋说的路不复杂,直接右转,砖红色的地面,右边是湖水,左边是大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树荫之下,倒是也没有那么热,尤其是从湖面上吹过来的风。 周围人不多,到底夏季,没多少人愿意出来。 安和四周张望着,没有看到周晋,索性一个人看着湖面。 美景不能辜负。 ”小姐姐,你今天是十八岁吗?”安和沉浸在美景中,突然听到有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大约八九岁,带着粉色的小帽子,看起来很可爱。 安和朝旁边看去,没人,小姑娘的家人没在这里。 “你是迷路了吗?”她蹲下问道。 那小姑娘摇摇头,嘻嘻笑道:“我有个哥哥,想要认识你。” 说完,她就跑了。 嗡嗡嗡,手机振动的声音,有信息发来。 安和一看,是周晋,打开消息。 ”你好,安和,现在是一岁的周晋,还不会说话,但他心里很难过,没有去过他那个早就已经离去的故乡。” 过了三秒,继续—— “现在是7岁的周晋,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很喜欢这里,他也很懂得分享。” 过了三秒。 “现在是十三岁的周晋,他有一个好兄弟,好兄弟有个妹妹。好兄弟总是在他面前吹嘘他的妹妹,他没在意。现在他很后悔他为什么没有在意。 安和似有所觉,扭过头,就看到周晋在背后,缓缓而来。 继续三秒。 ”现在是十六岁的周晋,这一年他终于遇到了那个女孩,他觉得她很有趣,破解了他的魔术,这让他稍微改变了她是个书呆子的看法。” ”十七岁的周晋,看到了她的过去,令人心疼的过去,还有她的热爱,真诚与积极。他想要好好努力,配上这个姑娘。” ”十八岁这年,他好好努力,每天背单词,厚着脸皮去问她,尝试着从来没有过的坚持和勇敢。感谢你——“他已经走到了安和的面前。 安和有些好笑,眼里却不知不觉地有些红了,她问了一句很扫兴的话:”这台词你自己写的啊?” 周晋指了指他后面,也一脸嫌弃:”都是她——“ 转过头来,是那位很好看的姑娘,她穿的粉粉嫩嫩的,正歪着头,笑弯了眼睛……放在耳朵旁的手掌握而又张,像是小狐狸一样。 ”我小表妹,小名姿姿。” 安和看这小姑娘的小脸,这名字倒是很配她。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就……前几天咯!”周晋不愿细说,反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台词啊,效果怎么样?” 小女孩姿姿抢先说:”当然好了,每个女孩子都喜欢。” ”你先去那边的长椅坐着去,不准偷听我们两个说话。”周晋故意装作很凶,对小女孩说道。她吐了吐舌头,便蹦蹦跳跳地走了,还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这个臭丫头!” 安和见她离去,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我还以为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说的啊,没想到——“ 周晋连忙说:”我原本也是想要这样说的,只是稍微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安和笑道:”好俗啊!” 周晋原本还担心着,此时见安和说出来的,心里倒是也不那么紧张了。 ”俗不俗的另说,这是真诚!”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很多啊,比如说,很高兴遇到你啊?你好啊。” 安和扑哧一笑:“你是在练习英语口语啊?来个新颖点的。” 周晋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点头,低头按下手机,下一条信息如约而至: “十九岁,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感谢你,给了我不沉沦的理由。 周晋轻轻地上前一步,双手搭在了安和的肩膀上,轻轻扭过了她的身子。 安和眼中的世界大变,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水天一色,湛蓝无比。 视线再朝远处望去,学府之气油然而生,有C大的学生骑着自行车飞快而过,绿植遍地,繁花盛开。 自由而又甜美的风自湖面吹来,带来一封未来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