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的修罗场剧本 作者: 下一三 文案: 【1】如果用2021年的视角展开： 懒癌社恐患者温可芯穿进一本早古玛丽苏小说，成为贵族学院里坐拥三位校草竹马的大小姐。 已知：想要与系统联系获得更多信息必须与他们有身体接触。 行，社恐人豁出去勉勉强强细微触碰，继续艰难地读取进度—— 三大校草喜欢上同一个女生……作为他们唯一女性朋友的大小姐…… 故事加载到这里仿佛加载了个寂寞。 虽然不知道具体剧情到底是什么，但活到现在跟男生说过的话不超过一张A4纸的温可芯任务十分艰巨—— 三大校草说的话她每句都得及时回复，否则会被曝光心声，而且最终任务居然是与他们维持朋友关系。 本以为只要不拦着他们追她以为的“女主”，大家还是朋友。任务只是因为她是社恐不太好做，但现实剧情为何这样？ “今天一起看电影？就我们两个人。” “这是我单独给你做的蛋糕。” “不许跟他们两个打游戏。” “我喜欢你。”×3 ……！！？ 故事完全偏离她的设想就算了，问题是——你们三个都喜欢我，那我们四个怎么做朋友？ #每天都是修罗场 #社恐的社死噩梦 【2】实际上2121年的视角： 天才少女温可芯一直致力于智能系统研究，她用自己做了个实验。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系统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可芯┃配角：下一三呀┃其它：预收《芒德斯塔》 一句话简介：我只是个社恐。 立意：勇敢与外界接触。 第1章 穿书 chapter.1 深夜，被窝里的人再次烦躁地翻了个身，紧闭着的眼皮底下眼珠还在不安分地乱动，眉头轻蹙，睫毛微颤。 黑夜无声，一切都静。她的脑里却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下午导师跟她说的话。 “你这个问卷数据不多啊……” “还有，为什么没有性别选项？男女生的思维方式和决策应该也会有所不同吧，这么重要的点你怎么会忽略掉？” 笔直地挺立在办公桌面前没吭声，温可芯态度恭顺地默默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她没敢说男生不在她的研究范围之内。 而且就算勉强加了数据，最后分析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论述男生的部分，毕竟在她的生活里——完全没有真正意义上了解的男生。 “其他问题不大，最重要的还是分性别研究，回头再完善一下问卷，多收集数据。” 就这样被导师又提点了一通后她才垂头丧气地出了办公室。 “……”第一千零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课题，偏偏还得做问卷收集数据。 沉默地点开微信，她没几下就滑到底了，列表里的“好友”少得可怜，千辛万苦发红包、求转发、求填问卷也才只有这么点数据。 问卷调查对她这种连在没人认识她的群里发消息都困难的社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皱着眉在问卷上加了性别选项，温可芯深深叹了口气，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要命的问卷调查。 不幸的源头就是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再三犹豫后还是取消了不熟悉的男生部分。 要命的男生们。 都活到现在了，暂且不说母单的这件小事，除去必要的交集，她跟男生说过的话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她到底为什么一个男生都不认识？ - 迷迷糊糊思考人生到大半夜才在混沌中睡着，再次睁眼是被人摇醒的。 感受到身体上的触碰，温可芯忽地睁开眼，整个人瞬间被吓醒。 舍友们从来没有爬楼梯手动摇醒过她，毕竟能用声音叫醒的谁会动手，更何况她现在被碰到的地方是肩膀。 要怎样的姿势才能碰到她这个上铺习惯靠着墙睡的人的肩膀？ 入目的不是熟悉的白墙，光线明亮得宛如大白天收光极好的教室。 她甚至还看到了桌上的书本和旁边不远处人们身上的校服。 “……？”温可芯愣着坐直了身子。 前面转过来的男生眉眼好看，一张脸帅得堪比圈内艺人，此刻居然自然熟稔地抬手搭在她额上。 被眼前所有的陌生事物怔住，大脑宕机。 脑里适时地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 【欢迎绑定“好朋友系统”，成功与男主触碰，开始读取系统进度……】 温可芯被这道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回神，僵硬地往后仰头避开了前面人的手，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大清早的，怎么才上了两节课你又困了，是不是烧还没褪？” 说着他伸长了手还想再碰碰之前没感受到温度就被她躲开的额头。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温可芯还是本能地往后缩着避开他的触碰。 脑里的警报嗡嗡响起，心底只有一个不合时宜的“n个世纪”以前人们才有的念头——“男女授受不亲”。 看她抗拒的样子纪安宇干脆直接站直身子，抬手搭在她肩上扣住了人，毫不温柔地一手背呼在她额上。 从没跟男生有那么近距离接触的温可芯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了热意，一双眼忽闪忽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 只剩身体还在顽强地动着反抗想挣脱开他的钳制。 那道机械的声音继续响起。 【宿主你已穿到一本小说里，成为拥有三位校草朋友的大小姐，也可以理解为你穿到了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身上…】 感受到手底下人的不安分，他松开了手，温可芯脑里的声音也断了。 现在整个人就很懵。 只见她一脸红晕，双眸呆滞的样子，头发还因为刚才跟他“纠缠”被弄得有些凌乱。 纪安宇明显也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了自己还停在空中的手。自然地轻扬起唇角笑着坐回位置，他双手曲起随意地搭在她的桌沿。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语尾微扬，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微眯着紧锁她。 “我更想知道我怎么了好吗！？”听到熟悉的声音，温可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内心os说出来了。 惊恐地抬手捂嘴，双眸不由得瞪得圆圆的。 还好老师出现及时救场，纪安宇懒懒地转回身去，她解除警报松下了紧绷着的肩。 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讲课，温可芯还在极速思考现在这个离谱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温可芯…” “温可芯！” 不知道老师喊了她几遍，直到前排人手肘往后撞了下她的桌子轻声问了句“你在发呆吗？”温可芯才回神。 “温可芯，你起来说说我刚才讲了什么。”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直直地盯着她。 被这凌冽的眼神吓到，温可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慌乱地扫视着四周人的书桌。 “这到底是在上什么课啊……为什么大家桌上摆的书都不一样？” 她还在心底迷茫地想着，居然再次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虽然声音压得低但还是被不少人听见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温可芯闭紧眼不愿再面对这样的社死现场，两颊通红像燃起了火苗。 听到教室里响起的哄笑声，她认命地低头道歉：“对不起老师……我没认真听。” 仔细听还能感受到她话里的颤抖。 “安静安静，”老师拍了拍讲台，看出她的紧张和歉意这才出声安抚，“没事，可芯你先坐下。” 说着他走下台来看着大家的课桌，“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我们美术课不要面子的吗？” “赶紧的，都把美术书拿出来。” 教室这才在窸窸窣窣地翻书柜声和笑声中恢复平静。 温可芯捂脸用自己的手上的凉意降温，抿紧唇低头找书。 社死过后才深刻地感受到了，没错，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脸上火辣辣的燥热堪比自己掐了自己一把那么真实。 - 所谓的系统也没再出声，温可芯只好无能为力、僵硬地继续上课。生怕自己再走神被抓起来提问，每节课都听得认真。 下课就闭眼趴下假装补觉，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防止前排的人又转过来问她这问她那的。 明明满脑子问号的人是她。 期间其实她也努力尝试过，找到手机解锁点开了浏览器，鬼迷心窍般在搜索框打下“穿书了该怎么办”这个荒谬的问题。 连问题都这么不像样了，她就不该期盼会有什么正经的答案。 但在看到“你可以来找我寻求帮助”这句话的时候温可芯还是感觉到了希望。 手指却在他的头像上顿住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打了领结的头像，底下写着简单的介绍—— “xx市精神病院主任”。 锁屏叹气，她无声感慨，“看来我真的疯了……”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作为社恐的她根本不能鼓起勇气问身边的人任何问题。 一来本来就害怕主动跟陌生人说话、二来更害怕别人觉得她是神经病。 场面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飞速转动着思考的脑子、疯狂感慨疑惑的心声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冷却，除了认命接受没有别的方法。 就像为了问卷烦恼一样第一百零一次趴在桌上叹气的时候，有人抬手搭在了温可芯的肩上。 【成功与男主触碰，继续读取系统进度，已知想与系统联系获得更多信息的方式是与三位校草朋友触碰……】 看她的身子动了下应该是醒了，纪安宇收回了手。 他的手一离开系统就没声了。 温可芯紧闭着眼，还保持着趴着的动作，抬手一把拉住那人的手，不管是谁，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是一个古早玛丽苏世界，已知三位男主会喜欢上同一个女生……宿主你作为他们三个唯一的女性朋友……】 闭眼看着文字版的信息，省略号在系统的朗读里变成“滋滋”的杂音。 纪安宇垂眸看她伸出来手抓住自己的手，担心她哪里不舒服，轻易地就挣脱开了她，低头轻声问，“没事吧你？”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他为了观察凑得近，温可芯痒得缩了下脖子，急忙起身拉开他们两个的距离，慌乱地开口道：“没事……” 她脸上依旧染着薄薄的红晕，纪安宇不好意思地直起腰来，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清了下嗓才启唇，“没事那就一起去吃饭吧，他们已经在食堂等我们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温可芯才迟疑地问：“他们……？” “你该不会真的睡傻了吧，”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他们催促的消息，语气漫不经心的自然，“我们四个不是每天都一起吃饭的吗？” “……” 还真的是一女三男的四人朋友组合。 “我……”想都不用想当然是拒绝，温可芯垂眸，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有些心虚，“我胃不太舒服…不想吃东西，你们自己吃吧。” 说完就继续趴着装睡。 纪安宇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也不好再说什么，收起手机正打算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那我一会儿给你带点吃的。” 又是“亲密”的动作，温可芯脸上的热意再次浮起，脑里响起因为触碰残余的系统声音。 【已知如果不回复三位男主的话，宿主的心声将会被曝光。】 “……怪不得刚才暴露了那么多，这也太难了吧。” 没回应他刚才给自己带东西吃的温可芯的心声再次被曝光。 “救命……”她埋头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注：女主只是轻微社恐，并没有特别严重。 本文的基调想必也能看出来了（尴尬）希望大噶友好看文！感谢阅读~ 专栏【预收】《崩溃游戏》 “你这一生中最崩溃的时刻是什么？” “没有。” 琐碎的生活只有零散的情绪，没有真正的开怀大笑，也不会有声嘶力竭的崩溃。 每天无所事事混时间、懒癌晚期、毫无理想、敏感多疑、一切都颓、满脑子负面情绪的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 凡事丧一丧还能继续苟。 直到她卷入【谁先崩溃谁就输了】的游戏后—— “我崩溃了，我认输，多一秒都受不了。” 系统：恭喜过关。 “……？！”＃被系统bug选中的人反复崩溃玩到了最后＃ 每个游戏单元都让她崩溃，真正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游戏大佬还老是朝她的耳边吹冷气，声音低沉沙哑，“你怎么还不崩溃？” 假的鸡汤少女 - 或许废物女主 × 真的矛盾少年 - 肯定怪物男主 【感兴趣滴欢迎收藏~】 第2章 备注 chapter.2 纪安宇到食堂顶楼的雅厢包房时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 江逸齐正双手握着手机半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焦急地喊着队友去推塔，一个人弄出来的噪音堪比一群人在吵架。 郁昱言则沉寂地坐在一边，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腿上搭着本书不知道在看什么。 把手里的罐装咖啡扔到江逸齐怀里，纪安宇扯唇笑了，一脸嫌弃，“小点声，吵死人了。” 被砸了也没生气，他嘴里嘟囔着疼但还是顺手把咖啡抛给了郁昱言。 从激烈的游戏里抬眼，没看到人的江逸齐放下手坐起身，“比我还吵的温可芯呢？” 听到这话郁昱言也抬眸了，翻书的手指顿在页角。 自顾自地在饭桌旁坐下，纪安宇毫不客气地招呼他们过来吃饭，“别等了，咱们直接吃吧，她今天不想吃饭。” “你该不会又惹她生气了？”江逸齐随意把手机一扔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又不是你。” “我这不就翘了个早上的课，她怎么都不来吃饭了……” 纪安宇笑了，“你想太多了，谁管你上不上课。”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着，郁昱言被吵得脑子疼，把书合上摘下眼镜，抬手揉了揉眉间，沉声问：“她不舒服？” 闹腾的屋里终于安静了片刻。 顿了会儿，纪安宇快速扒了几口饭，把碗里的汤一口喝完，这才边起身边回答道：“没多大事，她说胃不太舒服，我这就给她送药去。” 说完就开门溜了。 “这人……”江逸齐还在感慨他怎么刚开始不说，下一秒就看到郁昱言也抬脚出去了。 “你们不吃饭了？”他朝着他们的背影嚎了一嗓子。 没人理他。 一个人索然无味地吃了几口，江逸齐忍不住想起了平时叽叽喳喳一直跟他斗嘴的温可芯，还老是跟他抢菜吃。 今天她不在冷冷清清的，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也起身走了。 - 最先到教室的是纪安宇，他拎着塑料袋到自己位置坐下，转身拍了拍温可芯的课桌，“别装睡了，起来吃东西。” 一直趴在桌上压得手臂都快麻了的温可芯身形微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最后还是僵硬地起身了。 不自在地抬手理了理额前杂乱的刘海，她陌生地用手臂挡住他打量的视线。 垂眸看到他给自己带了面包和牛奶，温可芯本能礼貌而生疏地出声，“谢谢……” “多少钱？我转给你。”这句话说得小声，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 说着她也没碰他带来的东西，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转钱，目光却在屏幕上置顶的几个聊天框上顿住了。 备注全是动物的Emoji表情，有狐狸、兔子，还有老虎。 “……”尴尬，她还不知道谁是谁。 纪安宇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单手支着脑袋注视着她。 “对不起……你当我没说。”温可芯不好意思地启唇，声音更低了，两颊因为尴尬而泛起红晕。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她干脆直接站起来打算离开。 “你去哪？”他跟着坐直身子问。 只是想躲他的温可芯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装作没注意到他话的样子，径直加快脚步出了教室。 纪安宇目送她离开，收回视线落在桌上她动也没动的东西上，眸色不自觉微沉。 郁昱言进教室的时候只看到趴在桌上随意刷着手机的纪安宇，他身后的座位上堆了东西却没人。 “人呢？”他走近把手里握着的药瓶放在温可芯桌上，启唇问前面的人。 他的心情显然不好，语气淡淡的，“不知道。” 没再多问，郁昱言放下东西就走了。 纪安宇回头看了眼桌上多出来的药瓶，无所谓地轻摇了下头，转身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 第一次出教室的温可芯漫无目的地在教学楼里晃悠，终于知道自己是在高三一班，也找到了厕所在哪，茶水室在哪。 想起些什么她打开了钱包，里面有几张一百块的现金，不知道是什么版本的，总觉得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但她基本都是在线支付也很少用现金，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忍不住又拿起手机看了眼陌生的备注，抿直唇，她收好钱包和手机走出了教学楼。 学校大得离谱，完全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也没看到指示牌什么的，她像个无头苍蝇在玻璃杯里乱撞。 直到身后有人喊住了她，“温可芯？” 迟疑了一秒钟，谁也不认识的温可芯当然没敢回头。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无意识加快了速度，但还是被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没错就是温可芯。”他的语尾微扬，脸上挂着灿烂好看的笑。 阳光轻柔地落在他的发梢，偏粽的发色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柔和而温暖。 “温可芯、温同学你现在打算去哪？”江逸齐双手插兜面对着她，一边脚步往后退一边笑着问。 完全不知道他是谁的温可芯只是在心底思考着该不该提醒他这样倒退走路不安全。 正这样想着心里话居然又直接说出了口。 “危险！”话音刚落他就被身后的石阶绊了下，脚步踉跄着往后倒去。 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温可芯脑里又响起了那道机械声。 【成功与男主触碰，系统进度正在加载中……】 【前情提要：宿主现在是贵族学校三大校草的大小姐朋友，已知条件为触碰激活系统、不回话则曝光心声，你的任务是——】 虽然已经知道了有这啥破系统的存在，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重心不稳被江逸齐拉着一起倒地了。 所幸是摔在他身上，也没什么地方受伤，但她的手肘磕在了地上，摩擦着蹭破了皮，温可芯忍不住吃疼地倒吸了口凉气。 脑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的任务是和他们三个成为好朋友。】 没时间反应系统说的话，温可芯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急忙撑着地起身，紧张地问：“你……你没事吧？” “能不能先拉我一把？”江逸齐疼得龇牙咧嘴的，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她反应慢半拍地伸手搀扶他起身。 【信息加载完毕，之后再触碰激活系统则是提问环节，现在宿主你可以问一个问题。】 “超市在哪？”温可芯想都没想直接问出了困惑了她一路的、十分迫切的问题。 “啊……？”江逸齐站直身子疑惑出声。 “嗯？”意识到自己刚才直接说出来了，她装傻充愣随口模糊地应付过去，“没事……”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她回到正常频道问他。 也没纠结她刚才胡言乱语突然问什么超市，江逸齐咧唇笑，“没事。” 不放心地再次仔细看了看他，见他坚持说自己没事了，温可芯这才启唇，“那……我先走了。”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去医务室看看。”她走了几步还是回头补了一句，说完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江逸齐停在原地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底莫名有些堵得慌。 他挠了挠后脑勺，反思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该说有事才对…… 其实走远后温可芯还是担心地回头看了眼，不断安慰自己刚才也提醒过他、也伸手扶过他了，仁至义尽这场事故也不能怪自己。 总之，她最后还是在纠结担忧中凭借着脑子里系统的指路找到了超市。 这才整理好复杂的心情进去干正事。 走到货架旁找到相应的单品记下价格，她随便拿了点吃的去排队结账。完全没有注意到排在自己身后人的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 轮到她的时候温可芯从包里掏出了一百的纸币给收银员找零，就是因为不知道谁是谁所以不好直接微信转账给前桌，而且也不知道价格，所以她才会来超市打算直接找零拿现金给他。 当然，这些复杂多余的想法应该没有几个人能理解，但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思考方式。 无论发生了什么，欠下的人情和钱都必须要及时归还。 在这个在线支付普及的时代，收银员也已经太久没看到现金了，她顿了会儿还是图方便犹豫着出声询问，“顾客你好，请问可以在线支付吗？”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温可芯还没组织好语言说她用现金是想要找零就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我们一起付。” “……”好像更不好开口解释了。 社恐人就这样被迫接受了“陌生人”的帮助。 却忘了出来后也得主动跟他说话“还钱”，早知道还不如刚才就直接拒绝他了。 后悔之余温可芯只能硬着头皮追上他，“谢谢啊，多少钱我……” “中午没来一起吃饭是因为胃不舒服？”郁昱言的声音清冽，轻声问道。 关键词中午、一起、吃饭。 所以这位也是她的朋友？温可芯噤声了，想起系统说的话又忙不迭出声回答他的话，“嗯。” “药我给你放桌上了，记得吃。” “嗯。”她点头目送他离开。 确定人已经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内后温可芯才卸下浑身力气，耷拉下肩头，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这才半天就和这三位朋友都碰上了，最致命的问题是—— 她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存的这个备注狐狸兔子老虎谁是谁……甚至还欠了他们三个的人情。 坐在超市旁的花坛边上，温可芯嚼着刚才被别人付钱的面包思考人生。 最后想了再想还是打开微信给置顶的这群动物都直接发了五十过去。 停顿思考了一段时间，斟酌清楚后才群发了一条“谢谢”的消息。 想起系统的任务她就觉得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跟这些陌生的人做朋友。 能不能继续装成他们的朋友都是个问题…… 要命的系统也堪比摆设，随便说了几句就信息加载完了。 手机震动显示收到了消息，她身体一僵，丝毫不敢看他们三个回复了什么。 放弃挣扎的她选择直接无视，好歹等她填饱肚子再面对疾风。于是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原地啃面包，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余光里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正朝她走过来。 他朝她挥了挥手机示意她看消息，温可芯握住手机颤着手解锁，精神高度集中。 满脑子只剩下几个紧急的问题—— 来的这位是什么动物？ 哪条是他发的消息？ 他来找她干嘛？ 第3章 交往 chapter.3 【狐狸】：你……在闹别扭吗？ 【兔子】：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老虎】：你好点了吗？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温可芯大概扫了一眼满头雾水，抬头看那人越来越近，是刚才在超市遇到的人。 这段距离逃跑也来不及了，而且显得很快刻意后续更不好处理，复杂地思考到这里他也已经走到她跟前停下了。 温可芯握紧拳垂下脑袋，虽然想为了听起来不那么奇怪而拔高些音量，但因为紧张声音还是很低，声线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有闹别扭……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没什么事。” 郁昱言也不知道她没头没脑地说这一通话是什么意思，最后几个字也没听清。但还是能一眼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小小的一个人脑袋垂得低，都快藏到地下去了。 “你确定没事？”他的声音跟刚才在超市一样清冽，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就在她卡顿着犹豫不知道该回什么的时候，错过回复时间直接被系统曝光了心声。 “我有事，有特别大的事……”莫名其妙、离谱地穿书来到个奇怪的世界还不算是个大事吗？ 后面这半截话被她及时地抿直唇线堵住了。 再一次被无良系统坑害而社死，温可芯小心翼翼地抬眸想观察他的表情，试图判断他听到这种奇怪的话作何反应。 目光却在刚触到他流利清晰的下颌线和唇色浅的薄唇上就害怕地缩回来了，算了还是直接解释吧。 “大事就是……”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他耐着性子等她胡扯。温可芯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还是清醒地明白，自己无论怎么说都很奇怪。 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她盯着自己手里的面包低声想到什么说什么，“大事是……我很饿。” “非常非常饿，这个面包也有点干……” 越描越黑，她干脆不说话了，继续啃着面包，腮帮子僵硬机械地动着，面包的残渣碎屑簌簌地下落。 已经不忍心去想象这是多傻的一个场面。 没多说什么，站在她面前的郁昱言微躬身，温可芯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大，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抬手把旁边的包装袋扫在地上，顺势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下，弯腰去捡。 却不知道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快，掩饰得特别明显。郁昱言眼睫微垂在她身上停了一秒钟，沉眸敛神把东西放在她一旁就离开了。 起身的时候没看到人，温可芯终于能松口气了，仿佛刚逃过一场特别要命恐怖的考试。 而她就是那个啥也不会还要“装模作样”瞎写答案的傻子。 “唉……”废物叹气。 发着呆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她慢吞吞地把面包吃完收拾东西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多了瓶消毒的碘伏红药水。 后知后觉意识到应该是刚才那个人给的，虽然她并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东西。 - 不管再怎么拒绝，该继续生活下去的还是得活下去，温可芯按照来时的路回到了班里。 前排的人趴着在睡午觉，她继续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回到位置坐下，把他之前给自己但还没收拾的东西放到桌肚里，打算拿它们充当晚餐。 认真地端坐在座位上，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陌生感萦绕在身边，温可芯垂眸看书屏蔽外界缩回自己的世界，随便翻开了什么题册读题做题转移注意力。 直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悄悄往声源处看了眼—— 是之前在路上摔倒的人，原来他们是一个班的。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臂上破皮刮伤的红痕上，她好像突然就知道那位超市大佬给的那瓶碘伏是拿来干嘛的了。 从书包里掏出便利贴，她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写废了几张才勉强写好。 刚好他出去了，温可芯动作迅速地把药瓶放在他桌上。 然后开始心惊胆战地等着他回来，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问是谁给的，要是发现是她了她要怎么解释…… 江逸齐出去跟兄弟们聊了几句回到班里，目光落在看起来坐立难安的温可芯身上，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愁字，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事。 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但看她这个样子还挺好玩的，他也就没管，打算坐下继续观察。 大咧咧地坐下，手肘碰到了桌上的东西，他回神拿起旁边的便利贴。 [你朋友给的碘伏，给伤口消毒吧。] 字迹清晰端秀，小巧玲珑，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还写什么‘你的朋友'……”江逸齐忍不住扬唇笑了，侧身扬声对坐在他右下侧的人说，“温可芯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贴心了？”话里是藏不住的打趣意味。 没想到立马就被拆穿了，她想反驳不是自己给的，但又不知道刚才那位是谁。 他问了话还不能不回，着急紧张到耳根都红了，温可芯只能生硬地否认，“不是我。” 难得看她脸红一次，江逸齐只觉得很新奇，唇角的笑都快咧到眉眼去了，忍不住想继续逗逗她。 “行行行……你说不是就不是，但你看这个伤口在右手后面我也涂不到，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一下？”语尾微扬，他眨巴着清澈明亮的眼睛拿起药瓶凑到她桌边。 “都说了不是我！”她羞愤恼怒。 “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吗？”苦苦哀求。 “……”藏在桌底的手指交缠，温可芯拧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心声曝光，她不自觉低声轻喃。 “但我只想要你帮我。”江逸齐蹲在她桌边，歪着头从下往上直勾勾地对上她低垂的眸，一张帅气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 前排的人最后还是忍无可忍了，坐直身子一把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暴力扭开药瓶，狠狠地把棉签伸进瓶里，纪安宇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意，“伤口在哪？我来帮你。” 江逸齐吓了一跳，害怕地动着手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别别别，大哥我自己来。” 完全忽略他的话，纪安宇自顾自地转了下他的手臂看到了伤口，毫不留情地把药涂了上去。 动作敷衍得像是被蚊子叮了个包抹药一样。 “啊啊啊……疼！”前面只剩下江逸齐的抽气声和喊叫声。 莫名好笑，温可芯抬手掩住自己忍不住弯起的唇角。 然后就这样刚好跟偏过头来看她的纪安宇对视上，她不留痕迹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笑意也被打住了。 纪安宇的注意力却被她的手臂吸引过去了，直接松手放开了江逸齐，成功逃离恶魔之掌的人飞快地一溜气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受伤了？”纪安宇转过身认真地问她，声音有些低哑，掩不住话里的担忧。 “没有啊。”总算遇到个能回答的问题，她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温可芯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的手，下意识想挣开，正想出声询问就被他的动作打断了。 他握着她的手轻转了下，手肘上被擦伤的红印露了出来。 “这个……”就刮破了点皮只是当时蹭到有点疼，现在完全没感觉了。 【成功触碰，可问系统问题。】 注意力瞬间集中到系统上去，温可芯也没管纪安宇在干什么。 [我要怎么才能回去？这里和现实生活的时间换算是怎样的？] 作为一个现实主义的人，她还是比较担心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会不会像早古穿越小说之类的一样变成植物人的状态…… 【书内一个月对应现实一个小时，任务时限为一年，一年后若宿主与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则算任务成功返回现实。】 那这样一年就算是现实的十二个小时，她第二天没早课，睡半天到中午也没关系，总算松了口气，温可芯继续问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那怎样才算任务完成？有没有什么进度条、熟悉值之类的东西？] 【没有具体标准，也没有这些东西。】 冰凉的碘伏碰到伤口上还是刺激得有些疼，温可芯和系统聊得认真，稍不留神就本能受疼地发出“嘶……”的一声。 这才回神发现纪安宇还握着棉签在给她的伤口消毒，他听到她的声音也明显顿了一下，抬头问：“很疼吗？” “……没有。”继续涂吧，她还得感谢面前的工具人能让她跟系统联系上。 全然没察觉到他动作的轻柔和眉宇间挂着的担忧，温可芯继续跟系统交流。 [你这样说就很不负责任，什么叫没有具体标准，那我怎么知道怎样才算好朋友？] 【这就是宿主该解决的问题了。】 无语凝噎。 [那……我都穿书改变原主的性格了，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很显然的问题，虽然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系统像是卡顿了，温可芯还以为是他弄好松开手所以和系统断了联系，抬眸注意到纪安宇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腕，神情认真地在擦药。 【世界包容一切性格。】 【现在的世界是以宿主的意志为中心的，检测到你高中时期的愿望是——不被老师提问、每天都作业少。现在这些愿望都实现了，你处在一个贵族学院，学习任务轻松。】 【所以宿主只需要专注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而且宿主也不用担心性格暴露的问题，他们三个只把你当塑料朋友，只是习惯了帮你，但实际上没人真正关心你、了解你的。】 “……” 貌似没什么想问的了，温可芯沉默地把手从“塑料朋友”的手里抽了出来。 “你还在因为昨天的话在意吗？”纪安宇伸手握住她收回的手腕，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微耷拉着，语气带了丝若有若无的难过。 [昨天什么话？]他还握着自己的手，系统在线，她摸不着头脑地问。 【昨天他对你说——高考我们再交往吧。】 “……？”温可芯惊恐地收回了手，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些。 尚且处于震惊中迟迟没回答他话的她，内心的惊讶疑惑被直接暴露出来—— “交往？什么交往？谈恋爱的那个交往吗？” 旁边的江逸齐闻声也愣着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纪安宇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自己说得隐晦，但她居然直接挑明说出来了。 注意到附近聚过来的视线，温可芯心如死灰地闭眼，不愿再面对这样的社死现场。 第4章 秘密 chapter.4 “交……交什么往，”温可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话锋转回正常人的思路，“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她干笑了几声用力把手从纪安宇的手里抽出来了，大男孩顺势抬起头来，漂亮的狐狸眼里带了不解。 “谁……谁昨天跟你说好了？”她理直气不壮地反问，小脸染上羞赧的红晕，语速加快想要赶紧了结这一切，“跟昨天的事没关系，我也没事。” “你赶紧转回去吧。” 迟缓地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纪安宇才慢吞吞地转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收起，双眸带上些无所谓的随意。 江逸齐见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当他们刚才是在开玩笑，也自己玩自己的游戏去了。 虽然刚经历了一番莫名其妙的乌龙事件，但温可芯也没心思想这件事，抬手搁在脸上物理降温，集中注意力在系统说的话上。 系统给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可以说她现在还是对这个世界没多少了解，比如——她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三个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性格、跟原主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这些估计又得自己去问，还有就是最开始系统给的那条带省略号的主旨信息： 这是一个古早玛丽苏世界，已知三位男主会喜欢上同一个女生……宿主你作为他们三个唯一的女性朋友…… 关键词：玛丽苏、同一个女生、唯一的女性朋友。 怎么看怎么眼熟的配置。 坐着发了会儿愣她才灵光一现，这不就是贵族学院的校草们被贫苦坚强、出淤泥而不染的女主吸引，然后三个人反目成仇各自去追求女主的故事吗！ 而她就是那个因为落在自己身上的关心和注意力被女主抢走而吃醋嫉妒生气的恶毒女配，频频阻拦男主们追女主，最后被他们讨厌绝交。 果然那么多年的小说不是白看的，温可芯自以为掌握了通关秘籍，一门心思都在完善故事细节，使它的逻辑性更强能够自洽。 既然如此，系统说的任务是一年后跟他们成为好朋友，换个意思来说就是不被绝交，那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呆着不弄什么幺蛾子、必要的时候像朋友一样“关心”、帮助他们一下就可以了。 世界竟然如此简单。 她觉得一片昏暗的前路瞬间又有了几丝希望。 塑料朋友也是朋友、习惯性相互照顾对方也是朋友、朋友就约等于好朋友。 成功完成任务。 花了一个下午想“明白”这一切，温可芯还沉浸美好的幻想里，等到纪安宇又叫她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才回归现实。 而她，还是那个不敢多跟陌生人有联系的社恐。 “我……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你们自己吃吧。” 说着温可芯就麻利地收拾好书包跑路了。 现实和想象完全是两码事，她现在终于清醒了一点。 毕竟走了好久绕来绕去才终于走到校门口的她此刻居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系统和世界，一点记忆和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给她，暂且不说她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去一个陌生的原主的家，现在连这番纠结的心里准备都不需要有了——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家”在哪。 太艰难、太真实了亿点点。 孤立无援地站在校门口没人注意的角落，温可芯抬手挠了挠脑袋，做足了“这只是游戏、这只是一本书、我不是故意翻看个人隐私……”的一系列自我安慰和解释，这才掏出手机认真地寻找着有用的信息。 得赶在发生其他变故之前先找个去处，总不能直接睡大街。 相册里只有一些网上下载的图片，没有在家拍的照看不到定位，微信里和家人寥寥的几条信息里也没有提到什么。 放弃挣扎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相应保险，并且对她来说比较舒服的方式度过这个晚上。 斟酌参考着之前的语气，她组织语言给家人发了条消息，然后拿上身份证去酒店开了个房。 自己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温可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继续整理思路。 打算准备好问题，明天想办法问系统。 最起码的，先了解主要人物、然后是主要环境，比如她住哪什么的。 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整天，此刻终于摆脱了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只觉得幸福到冒泡。 以后要是可以许愿的话，她真的就只希望什么奇怪的事都不要发生，能简简单单地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杂七杂八地想着，松懈下来的她不知不觉地就抱着被子陷入了梦乡。 完全不知道另一边是怎样混乱的场景。 - 收到信息的温妈夏继荷想起昨晚的事总觉得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是安宇吗？可芯今天在你家玩吗？” “没有啊……那好，阿姨再问问其他孩子。” “喂？逸齐……可芯也不在你家啊。” “昱言，还是不在吗？” 一来二去他们三个都知道了温可芯“离家出走”的事，在群里聊了几句就直接在纪安宇家集合了。 “废话，她除了我们三个哪里还有什么朋友。”江逸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理所当然地开口道。 大概是因为温可芯和他们三个走得近的原因，其他男生不敢找她玩，其他女生又因此都讨厌她。 在后面说她的坏话都来不及，更何况跟她做朋友。 “温可芯长本事了，怎么都学会离家出走了？”江逸齐忍不住轻摇着头感慨。 一直沉默不语的郁昱言想起刚才电话里夏继荷的话，“昨天她和家里可能闹了什么矛盾。” “昨天吗？”纪安宇不自觉地轻念出声，双眸微眯单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听到“昨天”两个字的江逸齐也莫名噤声了，一改往常的吵闹，握着手机摇摇晃晃打着无声的游戏。 偌大的屋里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先开口，神色不清的样子好像各怀心事，又好像是谁都不在意这个事，在等着别人先开口揽下去找她的活。 “她大概也是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了哪家酒店睡觉吧。”纪安宇笑着启唇打破了沉寂，起身继续补道，“应该没什么事，我让阿姨查查她消费记录就好。”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找她。” 总算等到这句话的江逸齐熄灭手机屏幕，双腿着地轻盈地直起腰身，抬手勾着郁昱言的脖子把人拉着一起离开了。 郁昱言被他扯得低下了头，冷声让他放手。 “你知道昨天纪安宇和温可芯之间发生什么了吗？”江逸齐没松手，压低声音说。 侧过头和他对视上，郁昱言漆黑深邃的眸仿佛能看透一切，江逸齐被盯得后背一凉，讪讪地放手了。 “那你呢？”郁昱言难得勾唇笑了，很短暂的一下，不带任何感情的，依旧淡漠，“你和她昨天又发生了什么？” “……” 站在原地目送郁昱言走远，江逸齐最后还是忍不住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我昨天也看到你了，你不是也跟温可芯说了什么吗？” 郁昱言没回头，眼睫低垂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完全不知道昨天到底跟他们所有人发生过什么的温可芯此刻正睡得香甜，小脸酣睡得红扑扑的，翻身打了个呼。 第5章 任务 chapter.5 被重重的敲门声吓醒的时候温可芯整个人都有点懵，在床上坐着反应了会儿才赤脚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外面的人是谁。 看到是“认识”的人后才松了口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又开始疯狂紧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来这个找她干嘛……在原地又纠结了会儿看他还在坚持敲门，她这才打开了门。 只露出一道门缝，谨慎地探了个脑袋出去，无声地用眼睛询问他有什么事吗。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她也就只能继续穿校服的衬衫格裙，刚睡醒衣领也有些乱，未干的长发海藻般披在身后，小脸红扑扑的。 一副看了容易让人乱想的场面，加上她又这样遮遮掩掩的，纪安宇眸色微暗，“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吗？” “什么跟谁在一起…”她不自觉地皱眉，“我就一个人啊。” 看她的眸黑白分明，眼神堂堂正正的没有躲闪，他知道自己误会她了，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没想到都1202年了她还能听到“离家出走”这个词语，但现在她这个情况有些复杂离谱也解释不清楚。 “没什么……”温可芯轻声随口说着想糊弄过去还没开始胡扯就被他打断了。 “跟我回去吧，阿姨很担心你。” “嗯？”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顿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啥意思。让长辈担心肯定是不好的，听到这话的温可芯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自觉地站直身子，温可芯松开紧抓着门框的手，有人来带她回完全不知道在哪的家挺好的。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犹豫担忧待会儿回去了会遇到什么，总之都是得面对的。 想着她说了声回去收拾东西就快速回房整理东西了，很快就弄好出来了。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他想起什么突然问。 “没电了，也没有充电器。”她解释。 一段走廊走起来格外安静，都是他在主动找话说，她中规中矩地问什么答什么，没有丝毫话题延伸。 也忘了睡前想的那些“宏图大志”什么要主动接触他们然后问系统问题的事，这些在社恐面前都只是想想而已。 她只盼着他不要再跟她说话了，虽然提醒了自己不要想，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待会儿到那个陌生家里会不自在，走得心不在焉的。 然后就在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踩空了，脚一崴直接摔在了楼梯上。 钻心的疼从脚踝蔓延到心底，温可芯拧紧眉咬唇忍住哀声喊疼的冲动。 走在前面的纪安宇听到声响回头，看到人跌坐在楼梯上伸手捂着脚踝，快步走过去检查她的伤。 温可芯疼得满头冷汗，一张原本带了些薄红的脸也变得惨白，纪安宇直接把人背起大步出了酒店。 刚一上他的背，系统的机械声就响起了。 【提醒：检测到宿主的拖延症和懒癌症状，尤其是社恐严重，剧情推动过慢。】 她一边忍疼一边缓缓在心底打出个问号，[这才一天要怎么推动剧情发展？] 【作为参考，其他穿书人员一般在第一天就已经主动跟各位目标人物构建起了良好的关系，而不是像宿主一样甚至都还不清楚谁是谁。】 【而且宿主完全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一整天都很被动，纠结在一些无关紧要事上，典型的拖延逃避。】 ……别骂了别骂了，道理她真的都懂，但还是支棱不起来那有什么办法。正常人完全理解不了一个社恐主动跟别人说话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她没心思搭理系统的话，皱紧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脚好疼上。 【为帮助宿主顺利完成任务，系统已自动升级，与男主们接触后将会触发支线任务，宿主只需要跟着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即可。】 行吧。 确实，如果全靠她自己来的话温可芯估计没几天她就能成功跟他们三个断了联系，一个人寡到底。 【任务：一天之内分别对三位男主说出他们的五个优点。】 为了避免温可芯不把任务放在心上，系统还贴心地开启了自动倒计时，精确到每秒的流逝。 花了29秒消化这个奇怪的任务，温可芯反应慢半拍地问道，[那我还可以提问吗？] 【可以。】 [现在背我的这位叫什么？有没有什么人物介绍？] 【纪安宇，没有介绍。人物信息需要宿主自己挖掘，请不要再问类似问题了。】 她仿佛没听到系统的话，不死心地继续问，[纪安宇有什么优点吗？] 【系统已下线。】 温可芯下意识惭愧地埋头叹息，却忘了自己还在别人的背上，脸就这样贴到了他的脖颈上，叹出的气痒痒的落在他后背。 触到没有半秒她就赶紧抬起头了，“抱歉。” 他没说什么，只是后颈不自觉微缩了下，喉结上下滚动着。 因为酒店附近就有医院，所以他们也没有打车，纪安宇直接背着她往医院走去。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小意外，温可芯僵硬地挺着身避免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他也一直都是绅士手。 两个人都没出声，就这样安静地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同时开口。 声音交叠在一起。 “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烫？” “你的后背挺宽厚结实的。” “……？”他们听到对方没头没脑的话，一起陷入疑惑。 最后是纪安宇先反应过来，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低低的笑声让震着胸膛微起伏传到后背，温可芯更摸不着头脑了。 “你是想感谢我的意思吧？”他的声音舒徐带着笑意，“没事，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 “噢……”温可芯倒也不知道能这样解释，还在绞尽脑汁想他还有什么优点，想到什么也就直接说什么了，“谢谢啊，你真会说话。” 会说话也算吧，现在已经两个了。 没再接她奇怪的话，纪安宇绕回刚才的问题，“你的脸为什么是热的？” 说着他直接低头，用下巴轻碰上她环在他身前的手背上，温可芯下意识缩了下手。 “手背也热。”他低喃，“你该不会还没退烧吧？” “怎么可能……”她笑了。 这个笑到医院后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脚踝粉碎性骨折”、“还在发烧”，医生的话就这样残忍地萦绕在她耳边。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以前听说有同学下楼的时候踩空楼梯骨折打石膏休学一年的事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刻望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脚腕和正在打点滴的手背，她躺在病床上一脸呆滞，堪比穿书给她的冲击。 收到消息的其他两个人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江逸齐嘲讽得毫不掩饰，“听说你刚才下个楼就骨折了？哈哈哈哈……” “怪不得今天老是在说胡话、人也很呆傻的样子、动不动就脸红，”江逸齐笑得挺都停不下来，“原来是一直在发烧？” 面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温可芯最后只是生硬地回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聪明，夸奖+1。 “真会说话。”词穷的她再次这样夸道，夸奖+2。 尽管浑身不舒服，脑里还在倒计时得完成任务。上帝啊，她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别人明明在嘲笑她，她还得想词夸回去。 一直没出声的郁昱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还挺生动的，不像什么悲伤至极的人，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郁昱言薄唇轻启。 纪安宇脸上扬起笑，自然地开口，“没事，你们回去吧，我送过来的我留下就好了。” 看他们都在争谁留下来，顿了会儿犹豫要不要加入他们的江逸齐才凑热闹般出声，“我留吧我留吧，刚好陪她打打游戏解闷。” “她手机没电了。”纪安宇直截了当地拒绝。 “是吗？”江逸齐低头从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了充电器替她把手机充上了电。 “我这里还有吃的……”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堆零食放在桌上，“你们回去吧，刚好我也打算离家出走来着。” “……？”三个人同时将视线投向了他。 被他们看得不自在，江逸齐抬手摸了下后脑勺，找到救场目标跟温可芯对视上眨了眨眼，“这不是紧跟潮流吗？” 什么有的没的潮流？她一脸黑人问号，表示并不想背这个锅。 他们三个还在继续争论谁留下来的问题，温可芯几度想开口都没有机会，但是她实在是看不明白他们三个现在这是在闹哪出。 “不好意思……”她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直接出声打断了他们。 “我妈待会儿不是要来吗？要不你们先走吧。” “……”三个人噤声了没再说什么，正在一片安静中病房门被推开了，夏继荷挎着包走了进来。 也没管他们都在，她直接旁若无人地抱住温可芯哭了起来。 “芯儿，妈妈对不起你，昨天晚上看到你情绪不对应该多关心你一下的。” “你怎么那么傻在冷水浴缸里泡了那么久，听医生说烧还没退是吧？你肯定很难受……”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们三个包括温可芯自己都是很惊讶的。 温可芯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补一场大剧，比如原主是受了什么刺激太难过了才泡了一晚上冷水，早上的时候发烧太严重没人管然后在教室死了，所以她这才有机会顺势穿进来代替她继续活下去等等等，所以……她不是该替她找到凶手什么的。 早古玛丽苏秒变悬疑故事。 纪安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病床边，将手里的面巾纸塞到她手里。 成功与目标接触，系统被触发，机械声不带任何感情，对她那离谱的脑补做出回应。 【你想太多了。】 【提醒：距离宿主夸夸任务结束还剩21h。】 作者有话要说： 温· 除了社恐就是脑补 ·可芯，推不动剧情发展第一人。 第6章 夸赞 chapter.6 OK，停止想象，专注任务。 温可芯眨了眨眼集中注意力，盯着自己手里的纸顿了会儿才有些愣地抬头，朝悄悄递纸给自己的纪安宇说了句，“谢谢，你真体贴。” 不管这话说出来尬不尬，反正她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没办法了，脸上挂起一个勉强的微笑。 “还在发烧就闭嘴吧。”用最温柔的语气掩住自己的咬牙切齿，纪安宇比她更会表面功夫，唇角的笑容好看。 说着他将塞到她手里的东西又拿了回来，纸巾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了。 于是只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纪安宇伸手直接拿起纸盒递到夏继荷面前，温声安慰道：“阿姨，没事的，您别太难过了。” 这才想起还有别人在，她低头抽纸擦了擦眼泪恢复原本温婉端庄的模样，“今晚谢谢你们三个了，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会带可芯回家的。” 刚才说要离家出走的江逸齐第一个应声，抬手将已经被掏空的挎包随意挂上，他不正经地跟温可芯道别，“记得把东西还我哦。” 说完又跟夏继荷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慢悠悠地一步步倒退着出病房，江逸齐的目光还一直紧紧地粘在她脸上，温可芯看不懂他眼底似有非有的深意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不就一个充电器吗…… 旁边的郁昱言从始至终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温可芯干巴巴地望着他，最后也只能目送他冷漠地走了，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更何况给她机会夸他。 “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纪安宇礼貌地跟她道别，“那我也先回去了。” 偌大的病房顿时就只剩她们两个人和孤零零吊在空中的药瓶，药液无色无声地顺着透明细管流入她的身体。 咽了下喉闭眼假睡，温可芯紧张地握紧拳，还没想到该怎么跟这位陌生的母亲相处。 然后就感觉到手上多了份温暖，她抬手覆在她手上，声音轻而柔，带了丝不易察觉、藏得很好的颤抖，“我知道你有什么事都不会跟妈说的。” “我也尊重你的意愿，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看来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温可芯本该为了不用多与她说话而松口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却好像闷闷的。 - 本色出演一个“叛逆寡言”的女儿，温可芯也不用强迫自己说话。第二天夏继荷帮她测体温已经完全降下来稳定了才放心，见她脚受伤了正打算帮她请几天假再去读书。 如果没有正在倒计时的任务，温可芯绝对举双手支持，请一周假不去学校都愿意，但现在她只能昧着本愿婉言拒绝，“我还是去学校吧。” 夏母没有多问，直接安排车和轮椅送她去学校了，安排人把她推座位上才离开，还打电话拜托了他们三个帮忙照看。 昨晚是在九点左右触发的任务，目前距离结束还有13小时。 前排的纪安宇大概没睡好，看到她来后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她轻搭在轮椅上打了石膏的脚，顺口问了几句就趴下继续睡了。 温可芯犹豫再三还是从书包里掏出笔袋 ，认真从里面挑选了一只看起来比较圆钝的笔，握紧轻轻戳了下他的后背。 无事发生。 谨慎小心地趴在桌上，只露出一双眼盯着他宽阔的后背。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抬手再戳了一下，这次比刚才多用了点劲。 依旧无事发生。 “……”温可芯忐忑不安地趴着，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虽然心底已经郁闷到在大声咆哮呐喊，但表面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表露。 最后一次了，她暗自告诉自己，闭眼豁出去又戳了两下。 安静，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秉着“他该不会是睡出什么问题”的担忧，温可芯呼了口气再次抬起手，笔还没碰到后背，他就毫无预兆地转身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宽大的手掌干燥温暖，被触碰到的肌肤隐隐发热。 温可芯愣着想挣开，视线和他惺忪的睡眼对上，纪安宇握着她不安分的手直接跟她一起趴在她桌上，嗓还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桌子窄小，距离近到他们的额头都要碰上，她直接坐直了身子，手还被他枕着抽不出来。 看着自己桌上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温可芯放弃挣扎，组织语言回忆着昨晚她已经夸了他三次了，分别是背结实、会说话、贴心。 只剩最后两个。 “你……”声音小到最后直接没声，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话实在是过于尴尬。 换做之前腿好的时候还能说完就跑，现在她受伤了完全溜不掉，两个人还是前后桌总得碰上。 可是除了他还有更难的没说，温可芯抿直唇线就这样垂眸呆呆地盯着他，思绪越想越乱越缓慢。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再不动手时间更紧凑了。 无力与人生反抗的她低头在桌箱里翻书，倒是有很多闲书，光线有些暗看不清具体书名是什么，她随便抓了一本翻开立在桌上。 目光落在书页，温可芯无声地清了下嗓，假装在念书上的字，干巴巴没有感情地出声，“你真帅，也很可爱。” 对不起，她匮乏的脑子只有“你真……”这个句型了。 半睡半醒中还是听到了她的话，纪安宇忍不住扬唇笑了，撑着桌子抬起头，懒散地掀起眼皮看她。 女生没有看他，整张脸都藏在立着的书后面，他微眯眼看清这花里胡哨的书名——《霸道校草的甜心丫头》。 眼底的笑意越深，原本浓重的睡意也被搅散了，纪安宇慢悠悠地抬起手搭在她的书上，她单手扶着本来就不稳，书很容易就被他摁下了，两个人迷之对视上。 “甜心？”他唇角挂笑试探着喊了声，两个字腻得发慌，温可芯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没想到自己已经够奇怪尴尬的了，这里还有个睡傻的。 “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吗？”看到她脸上嫌弃的表情他忍不住想多逗逗她，握着她的手没松，挺直了些腰身和她平视。 外面的阳光正好，整个教室的采光极好，他原本就白的皮肤更白像泛着光，漆黑的瞳孔也被映出淡淡的琥珀色。 一双狐狸眼里还蕴着未完全散尽的倦意，漾了丝波光，直勾勾地看着她，莫名让她心跳慢了小拍，很明显的停缓了一下。 笑起来唇角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整个人都带着懒洋洋、却一切掌握手中的散漫感。 她好像知道他是什么动物了—— 狐狸。 “那我叫你温甜心、温honey？”纪安宇的嗓音微沙，带着不怀好意的缱绻语调，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莫名烫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 反应过来的温可芯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小鹿眼半阖下垂避开他直白的视线，“你……你干嘛？” 看到自己的手还被他压着，她找回注意力，直接抬手拍在他手上示意他松开。 打在手上不疼不痒，纪安宇也没打算把人惹毛，漫不经心地松开手了，脸上调笑的表情也变得正经了些。 下巴朝桌上扬了下，他的语气依旧带笑，“少看点这种书吧。” 这才看到自己刚才随手一拿的是什么虎狼之书，温可芯面色不变，不动声色地快速将书塞进书桌，顺势转着轮椅离开。 轮子转得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离开这个尴尬之地、羞耻源头。 才出教室在走廊上前进了一段就听到身后多了道清脆响亮喊声，“温可芯！你去哪？” 脑里的倒计时还在唰唰唰减少，她凭着理智艰难战胜了自己想要继续逃走的本能，扬起礼貌的微笑转身迎接她的第二个目标，还不知道叫啥的，那个摔倒话多的朋友。 这位她是真的认真地具体分析思考过要怎么解决。 趁现在的尴尬劲没过去，温可芯干脆借着这股“反正已经够社死了再糟糕也没事”的积极态度先发制人，“等一下。” 她的表情和声音都太过认真，还在小跑着奔向她的江逸齐不由自主地听她的话放慢了脚步到她面前站定。 “请说出你的三个优点。”温可芯一脸严肃地脆声发令。 江逸齐想都没想，声音干净利落，吐字清晰，“高、大、帅。” 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但这三个字也不好拓展啊，她微皱着眉，“重说。” 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江逸齐猜不透鬼灵精怪的她又想玩什么游戏。 确定她眸底的真诚不像是要搞他，这才认真思考了一番，很快如数家珍地自信开口，“长得帅、性格好、身材好、家境好、成绩好……” 不是说只要三个吗，这人怎么张口就开始胡扯大扯，温可芯欲言又止地坐在轮椅上听他侃侃而谈。 感觉不好打断他。 像是终于发现了她的不自在，江逸齐懒懒地倚在墙边，从自我夸赞中停下来问，“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转而又低声感慨了句，“优点太多了一时间也数不清楚。”话里隐约带着困扰。 “……”行吧，反正再说三个优点就了结他了，温可芯在心底吐了口气，轻弯起唇角笑得好看，语气温软，“长得帅、性格好、成绩好的这位同学，能麻烦你让开一下吗。” 江逸齐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就挡在她前面，他不留痕迹地站直身子，就当刚才自己什么也没说，自然地走到她的身后帮她推轮椅。 全然忘了这份尴尬的起始是她先主动问的，江逸齐傻乎乎地只顾着自己不好意思，装作无事发生，“你去哪？我送你。” 看他没纠结刚才的事，温可芯握紧的手松开，风蹿进手心凉凉的，她乘胜追击，只剩最后一个大boss。 “能送我去找……” 突然卡壳，不知道名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 “找谁？”江逸齐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弯腰凑近她脑袋问。 温可芯也侧过头看他，两个人的距离近，江逸齐甚至能从她澄澈的眸底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耳根莫名泛起薄红。 而认真地盯着他的温可芯压根没感觉到什么旖旎气氛，一心都在思考要不要和他碰一下问问系统最后那人叫啥。 第7章 糖果 chapter.7 回过神后才发现江逸齐直愣盯着自己的目光，作为一个社恐居然也有和一个不是很认识的人对视那么久的时候……温可芯恢复本能，不自在地眨了眨眼，颤着眼睫避开他的视线了。 算了算了，还想什么主动触碰问系统，她飞快地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又绞尽脑汁思考了会儿，她终于勉强找到个特征来形容，“找那个……话比较少的朋友。” “哦，”听到她声音的江逸齐猛地回神，挺直身形，握着轮椅把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了些声音响亮掩饰自己的走神，“你说郁昱言啊，行，我带你找他去。” 没听出他话里的生硬，温可芯抓住重点，意外得知了他的名字——郁昱言。 一路上江逸齐推着轮椅走得飞快，她默不作声，不好意思开口让他慢一点，最后只是抬手紧紧地握住扶手防止被甩出去。 郁昱言出教室就看到这一幕，坐在轮椅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小鹿眼里满是紧张，正视前方的目光刚好迎面和他碰上。 又受惊地移开没再看他。 “你们在干嘛？”他微蹙着眉冷淡出声。 光顾着赶路的人减缓脚步，脑子里刚才和她对视的那幕怎么也挥之不去。听到声音抬头后才发现已经找到人了，江逸齐麻利地松开手，“她有事找你。” 眼见郁昱言深邃的眸直直地锁住他，江逸齐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不太对劲，撇清关系般又轻推了下她的轮椅，快速转身离开了，声音逐渐飘远，“你们慢慢聊。” 轮椅被这样一推随着惯性往前滚动，温可芯毫无防备地在慌乱中闭眼，赶紧伸手往轮子上抓想刹车。 所幸没滚多远就停下来了，她舒了口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用脚抵住她轮椅的郁昱言。 他的个子好像是他们三个中最高的，因为两人现在的距离近，坐着的她仰起头也只能看到他流利清晰的下颌线。 正是五月天，气温渐热，他一身穿得简单，干净的白T搭了条工装黑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老爹鞋。 垂眸注意到自己微抬起抵住她轮椅的那只脚的鞋带散了，他也没管什么直接收起脚在她身前蹲下系鞋带。 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纤细，系鞋带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莫名养眼，温可芯忍不住也跟着压低视线观察他。 高挑的人蹲下来也没多“魁梧”了，柔顺的发顶，碎发掩住脸上淡漠的神情，不像往常那么生人勿近。 原本胆怯的温可芯见状也鼓起了勇气启唇，“谢谢，像你这样高大、帅气、善良……” ’的人已经不多了’几个字被他抬头望向她的目光给生生堵了回去。 郁昱言就这样单腿轻碰地半蹲在她面前，两个人的脑袋在一条水平线上，他和她平视着，凌冽的视线落入她眸里。 和他对视上的杀伤力可不止一点半点，温可芯立马变成无助的温顺小鹿，半垂下眼不再看他，也没敢继续说下去，搭在腿上的双手握得紧。 还是能感受到他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抿直唇线转移注意力，暗自在心底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虽然话没说完但好歹也算是说了三个优点。 “怎么不说了。”他的声音清冽，估计也有她的心理作用，话音入耳居然带起了一阵凉意。 温可芯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下，连脑袋都更低了些。脑里糊成一片不知道该回什么，陷入胡思乱想的她把不回复男主的话会被曝光心声这一茬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该不会自己说的这些莫名奇妙的话触到他什么逆鳞了？他为什么那么凶。 超时未答，某人的心声就这样被真情实感地流露出来，于是郁昱言就听到她颤着音低声道：“我……我只是想夸夸你。” 她真的只是想夸人完成任务而已，温可芯意识到了自己又被迫说了半截话，想起无良的系统就头疼。 看得出她的紧张害怕，郁昱言闭了会儿眼缓减眸里的寒意，酝酿情绪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冷冽，这才睁眼重新看向她，声音不自觉也软了些，“你继续。” “……？”什么意思，是让她继续夸他吗？温可芯咽了下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些，但身上冷冽疏离的气质依旧。她本来就不习惯跟别人打交道，跟“闹腾”的他们两还好，真的对上一个话少高冷的人，社恐的症状瞬间严重了一万倍。 其实她也不想一直在心底用“社恐”束缚住自我不与外界交往，但想像正常人一样对她来说还是很难。 她最“自闭”的那一阵子，不敢一个人去热闹人多的食堂吃饭、看到其他店的店员是同龄男生也不敢进去、路上遇到认识的人就绕道走、从不参加任何团建活动，就算被迫去了也一个人窝在角落焦虑地刷手机…… 此时的她面对郁昱言真的非常紧张，完全猜不透他简短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战战兢兢地启唇继续夸赞他，“你人也很聪明、成绩好。” 成绩好还是她之前瞎逛学校的时候看到的成绩公告栏里对上刚才得知的名字得出的，不考虑包含关系的话，刚好五个优点了。 点到为止的温可芯闭嘴噤声，见他没有起身的征兆，两个人之间又迷之安静了会儿她才补了句，“我说完了。” 从她刚才“落到”自己手里后就一直低着头没看他，郁昱言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怕他，还没头没脑地要夸自己。 尽管还是没想明白，但他也没有性子继续猜，更不会主动问她，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 好像一座大山从自己面前移开，整个世界再次拨云见日了，温可芯重获新生般放松下来，目视前方伸手想转轮椅离开。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怎么也转不动轮子，依旧在原地。温可芯疑惑地低头检查，然后就看到了刚才一直在自己视线里熟悉的鞋，郁昱言在后面抓住了她的轮椅。 被命运扼住了喉咙，温可芯恭敬地坐直身子，甚至还把双手拘谨地搭在了膝盖上，沉默着根本不敢回头问他为什么还没走。 他也不打算跟她说要带她去哪，两个话少的人在一起只会让气氛僵化，她就这样安静僵硬地被郁昱言推向未知的目的地。 - 贵族学院的课少得堪比大学一样自由，大概也是因为马上要考试了，很多课都变成的自习，随便他们干什么。 所以现在被推走的温可芯也不用担心旷课的风险，两个人一路无言地来到了学校最华丽的那座大楼里，一楼是宽大的咖啡厅，他径直带她上了电梯。 无障碍通行到顶楼的包间，他随意地抬起手用指纹解锁开门，刚进屋的温可芯抬眼就和软若无骨躺在沙发上的江逸齐四目相对。 他一骨碌坐直身子，好不容易才忘记之前那乱七八糟的情绪，“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三个来得还挺早，”身后也跟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纪安宇熟络地绕过他们进屋问，“点好菜了吗？” “……”昨晚在病房和他们几个同处一室呆了会儿就算了，现在怎么怎么又跟他们在一起了？ “你怎么一脸疑惑的样子？”纪安宇慵懒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眸带笑地看着她。 “哪有……”经过刚才的提醒温可芯已经记起来要回复他们的话，勉强扯起一抹笑摇头。 虽然她确实是满头问号不知道来这里要干嘛。 “我们这不是为了照顾你，所以一起到这边吃午饭吗？”他握着手机滑拉点单，语气轻飘自然。 郁昱言把她推到茶几旁边停下，然后松手走到对面的柜台，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找什么。 逃脱禁锢的温可芯见他们三个都没搭理自己，这才抬眼小心地打量观察着现在所处的房间。 这是一个很大的地方，颜色各异的几个沙发、中间有一个不规则的大茶几，四周酒柜、书柜、手办柜应有尽有。 应该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她还在心底猜测着，思绪被突然落入自己怀里的东西搅散。 温可芯伸手拿起不知道谁扔来的糖果，疑惑地抬头，只看到郁昱言路过她走向了旁边的沙发，手里还拿着糖纸，嘴里含了糖，脸颊鼓起一小块。 原来刚才他是在找糖……她握着糖果收起手，转头看向他们两个，好像并没有收到糖。 自顾自点好菜的纪安宇放下手机，一眼就看到了正望着他和江逸齐中间发呆的温可芯。 忍不住笑着伸长手在她的视线落点处挥了挥手，温可芯回神看到他脸上好看的笑容，狐狸眼弯着明亮。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温可芯下意识摇头，垂眸微张开了手，莫名觉得那糖烫手。 纪安宇也眼尖地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知道是郁昱言从国外带回来宝贵得不得的糖，啧了一声看向他，“你怎么不分我们吃？” “要吃自己拿。”他架着眼镜翻开书看着，随口回道。 第一次得到“赦令”，江逸齐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拿了几颗，随手扔给纪安宇，也抛了几个给温可芯。 纪安宇侧过头才注意到墙边的行李箱，含着糖出声问江逸齐，“你还真的离家出走了？” “不然呢？”他拿起手机正打算继续打游戏，被他一问才想起正事，敛神望向温可芯，语气难得严肃正经，“昨天说好还我的东西呢？” “我放你课桌上了。” 江逸齐想起刚才桌上多的东西摇头，“不是充电器。” “……？” 他不是就借了充电器给她，难不成是那堆零食？ 考虑到有他们两也在场不好多说，江逸齐哭丧着脸拿起手机打字发了几条消息给她。 兜里的手机震动，温可芯打开看。 【兔子】：我可是为了这个跟家里闹翻了，拜托你给我吧，不然的话…… 【兔子】：我就只能跪下来求你了[哭泣.jpg] 第8章 微笑 chapter.8 收到消息的温可芯此刻无比清醒。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绝对不是昨天他从包里随便掏出来给她的东西，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和家里闹翻呢……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她不止一次在心底感叹系统的无能。 “穿书”也穿了个寂寞，除了半句话简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与其一个人没有根据地乱猜，倒不如直接问。犹豫思考了会儿，秉着“总不能让他和家庭破裂”的压力她打字回到： [什么东西？我回去找找。] 江逸齐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温可芯握着手机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在骗他。可之前她明明很抗拒，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东西给他，现在又莫名奇妙地明知故问。 摸不准她的态度到底怎么样，他最后还是放下手机起身向她走去。 听到脚步声的温可芯抬头，看到刚才还在聊天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被他直接推进了旁边的小休息室。 里面摆了一张床和书桌，简洁干净，莫兰迪色系的窗帘厚重，拉上之后隔光效果好，只有门外的光隐约照进来。 “咔嚓”一声从身后响起，门被关上了，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昏暗，像是即将放映电影的影厅。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安全感极速降低，温可芯不安地握紧了手，摸寻着兜里的手机想摁亮屏幕。 才碰到手机，光亮又慢慢倾泻了进来照亮一切，江逸齐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自然光落在他侧颜上映得更加柔和。 但他现在的目光却是她从未看过的严肃，虽然他们才认识不久，可他总是面带微笑，永远一副乐天阳光的样子，正经不过几分钟。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静的屋里突兀地响起他没有起伏平稳的声音。 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但温可芯凭着直觉还是能察觉到这是个不好的信号，当前的局势十分危险。 早知道“穿书”不靠谱，系统什么重要的前情提要都不给她，还笼统地来一句“世界包容一切性格”，他们不在意她怎么改变。 但问题是他们之前的事没解决啊……啥都不知道的她最后只能一脸茫然地沦为炮灰。 当然，如果这些乱七八糟的心声被曝光的话就直接自爆了。脑子转得飞快，她用生死秒速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回。 “你……”刚出声又顿了会儿，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温可芯硬着头皮说完自己的话，“你能过来点，我再告诉你吗？” 声音因为紧张压得很低，但江逸齐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话，耐着性子迈开脚步朝她走去。 温可芯的想法简单，把人喊到自己面前来，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碰一下他，“召唤”出系统后问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 如果系统还不告诉她的话——那就狠狠地骂它一顿，然后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江逸齐漫不经心地走到她面前，她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抬手抓他的手臂自然，下一秒就见他直接躬下腰身，一张帅气好看的脸怼在自己眼前。 清澈的双眸明亮，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充满磁性的声音近距离响起“警告”着她，“你最好不要骗我。” 都这个紧要关头了温可芯居然还在不着边际地想，他的备注明明是兔子，为什么现在凶得跟老虎有得一比。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温顺的兔子都露出了利齿…… 两个人还在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温可芯的手停在距离扶手几毫米距离的空中，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抬起了。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了这场僵局，纪安宇握着门把手，脚步顿在门口，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喉里。 只见温可芯背对着他，江逸齐弯着腰，两个人的头重叠在一起，就像在接吻。 一个完美的错位角度。 “你们在干嘛？”纪安宇的声音低沉冷冽，整张脸都黑了不少。 郁昱言闻声也放下书起身走了过来，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盯着他们。江逸齐已经直起身来了，脸上严肃的神色未变，还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副“正事”被打搅后不爽的表情。 免于暴露危险的温可芯还不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高度紧张的精神放下了些，扭头望向他们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里含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落入他们眼中就变成了他欲行不轨，她反抗无能，是他们刚好开门才救了人，她现在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郁昱言跟纪安宇使了个眼神，然后进屋抬手握住她的轮椅把手直接把人推出屋了。被纪安宇拦住的江逸齐没能出声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快到耳的“真相”远去。 手心里浸出几丝冷汗，温可芯只能在心底感慨他们都是无良系统“掌控”下产生的悲剧。 他们两不知道在屋里谈了些什么，出来后江逸齐的脸色不好，纪安宇也没什么表情。她没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们的神色，只是趁着吃饭时偷偷看几眼。 今天的氛围格外冷冽，平时都是江逸齐话多在胡扯，纪安宇时不时和他互怼几句，此刻大家都迷之沉默。 混迹于三个低气压中心的温可芯本人也很难受，虽然她不喜欢说话，但如果身处冷场中的话，她莫名会是最焦虑的一个。替别人尴尬的臭毛病又犯了，也爱胡思乱想地脑补。 埋头沉默地把碗里的白饭扒完，她匆匆吃完准备离开，刚放下筷子就被旁边的声音喊住，“喝汤。” 郁昱言抬起刚才舀在一边凉好的汤递给她。 闻声温可芯只好恭敬地挺直身子伸手接过，双手拿稳碗防止摔下，他的手掌宽大，碗小，两个人的手指就这样自然地轻碰上。 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下系统还是被激活了。 【恭喜宿主完成夸夸任务，即将领取下一任务：请让三位男主对你笑，倒计时1h开始。】 “……”什么东西？ 时间变短就算了，为什么还总是出一些让人无语的任务。 而且因为只是轻碰了一瞬间，只缓存了一个任务出来，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问问题。温可芯总算明白了，系统根本不是“金手指”，而是“大冒险”惩罚。 现在大家连话都不说，还让他们笑…… 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她苦着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脑里只剩系统在一秒一秒倒计时。 “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温可芯硬着头皮主动开口，打破了这长久的沉寂。 第9章 成功 chapter.9 饭桌上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变得更加寂静，原本还有几道筷子轻碰瓷碗的声音，现在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抬眼看向她。 尽管感觉得到他们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温可芯还是只能铁着头继续往下说。 毕竟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完成任务最佳方法，不管怎么办都得赶紧动手，不然待会儿吃完饭谁知道他们会去哪。 其实平时情绪低沉的时候温可芯也老爱上网刷笑话来着，但此刻要讲笑话时脑子里居然空空如也…… 于是又迷之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要说的笑话该不会就是——”纪安宇握着筷子于沉寂中接话，眼神淡淡地从她身上移开，“你现在要说个笑话吧。” “……”这算什么冷到北极圈的笑话，哪怕她笑点再低好像也没能get到，笑不出来。 “不是。”她谨记要回话的规则，立马摇头否认了。 几个人看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恢复原样继续动筷子。温可芯怕他们等不及就要吃完散场，赶紧搜肠刮肚回忆着自己看过或者听过的笑话。 眼见自己碗里的汤就要喝到底了，她终于灵光一现想起一个模糊的笑话，也不管记不记得清楚，她直接启唇道：“这个笑话是这样的……” 没想到郁昱言是最配合的一个，她用余光瞟到他放下筷子，正懒懒地轻靠着椅背看向她。 话本来就说得急，又被他认真的注视搞得莫名紧张，温可芯的开头生生卡住没能继续往下说，被喉里的汤呛住。 一时间呛得难受，她低下头在饭桌下“咳咳咳”地咳嗽不停。这就是在压力紧张下猛开口的后果，连眼泪花子都给呛了出来。 她还在自我调整着，后背上突然多了一道温柔的力道，轻拍着帮她捋顺呼吸。 虽然她挺想说拍重点的，但脑子是这样想的，身体却本能地坐直避开了他的拍抚。看到是旁边的纪安宇，她咽了一口气憋了会儿好得差不多了，启唇哑着嗓子跟他道了声谢。 然后温可芯就看到他对自己笑了，那么莫名其妙的。 狐狸眼里倒映着她，漾着细碎的光亮微弯着，唇角上扬的弧度好看。 因为刚才他拍了她的后背几下，系统的残影在脑里浮现。 【叮！任务进度条1/3。】 她的眼周被呛得生理性红了一小圈，眼里还含了呛出来的眼泪花子泛着水光，就这样愣愣又呆傻地看着他。 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小作精这幅样子就想笑，纪安宇又看着她笑了会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抬手抽了一张纸递给她，话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擦擦你的眼泪吧。” “……”原来是因为她呛出眼泪才笑的？“离谱”两个字缓缓从心底冒出，温可芯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笑点还低的人。 点头礼貌地接过纸，她想了想，擦眼泪的动作微顿，又抬眸看向其他两个人。 反正泛着泪花看人也模糊，温可芯直接和他们对视着，幻想着说不定他们的笑点也低。 无事发生。 各对视一秒后温可芯尴尬地抬手擦眼泪了，心底却在欲哭无泪，看来还是得讲笑话。 整理好情绪，她也没再靠喝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垂眸捏着手里的纸巾，喉管被呛了下声音还有些瓮，“那我继续讲刚才那个笑话了。” 很轻很快地深呼吸一口气，她一边回忆着残缺的故事一边勉强瞎编，刚开口就是“老童话人”了，“很久很久以前……” 其实他们几个本来都以为她就是随口一提，又是预告完后就没声了、又是自己喝着汤都能被呛到，谁曾想她现在还真正一本正经地开始讲笑话了。 温可芯拿出被迫“表演节目”的紧张，认真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有一只小熊经常走在路上，偶尔在晚上的时候会路过一片漆黑幽深的森林。” 语气僵直，不带任何情绪的，就像在念课本一样生硬。一段话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想笑，当然也只有纪安宇这样想，他一个人握拳抵在唇边轻掩着笑意。 虽然她在专注回忆编造，视线也好像没离开过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纸张，但她还是有在悄悄偷看他们的反应，敏锐地发现了纪安宇的动作。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在他的笑点上了…… 没有多想的她继续往下说，“人们都让小熊晚上不要走那段路，说森林里很危险。” “小熊没有听大家的话，还是在晚上独自走进了那片森林。” 说到这里已经有“恐怖”故事那味了，江逸齐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加阴沉，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郁昱言依旧懒散地靠着，脸上的神情未变，依旧面无表情。 “森林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小熊大胆地往前走着，突然感觉身后凉嗖嗖的——” 这是笑话保留的互动项目，为了让其更好地发挥搞笑力度，温可芯也跟着停了会儿，戛然而止。 顿了会儿她把手里的纸换了一头继续揪，酝酿好勇气，突兀生硬地抬头问他们，“你们猜后面怎么了？” 屋里还是安静一片，刚才还有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看起来并没有人打算回应她的样子，坐对面的江逸齐抿直唇线放下了筷子，将紧张的手放在桌下藏住。 “……”早该知道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场景，她想了想接下来的故事结局，不用想一定会冷场的。 可是都说到这了也不能烂尾…… 最后是纪安宇忍住笑出声问，“然后呢？” 还在纠结中的温可芯得救，干脆就顺着这句话继续说下去了。她只管讲冷笑话，他们待会儿笑不笑就交给上天。 “小熊感觉身后一凉，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尾巴不见了。” “为什么呢？”她这次没傻到留时间等待不存在的回应，自问自答很快接话道—— “因为割尾鬼。” “……”三脸无语。 准确来说加上她本人垂下的脸上的表情是四人无语。 可是她明明记得当时舍友跟她们讲这个笑话的时候，那个勾心、那个反转，最后大家都笑得很大声来着，她一度笑得停不下来。 纪安宇笑点本来就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才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有人打了个电话过来，他笑着拿起手机起身去沙发上坐着接电话了。 当然，他笑不笑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是另外两个人。 温可芯眼瞅着对面的江逸齐脸色好了一些，但他依旧拉直唇线在生她的闷气，他刚才就吃好了，跟着起身离开饭桌。 没想到平时最爱笑的人会变成最艰难的不笑“钉子户”，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 没有第一时间去追他，温可芯没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目标对象。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郁昱言，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行吧，一点笑意都没有。 但他只要还没走就还有机会，温可芯抬手搭在桌上凑近他些，不死心地再次出声强调了一句，“割尾鬼。” 每个字都念得清楚，她甚至故意拖长了语调和间隔。 郁昱言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一脸认真地念着这三个字，生怕他没听懂一样还刻意放慢了语速。 视线下移落在她手里握着的纸巾上，她从刚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抓着在捏，小动作太多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垂头一副受训的模样，莫名好笑地可怜巴巴讲着笑话。 想起这一幕他的眸底才慢慢染上了笑意，专注盯着他的温可芯没有放过这个细节，看到了希望，眼里像是有灯被瞬间点亮，整双眼都亮晶晶的。 胜利在即，她忍不住扬起了唇挂上笑容，又重复了一遍，“你听懂了对吧！割尾鬼。” “明明那么好笑的对不对？” 拼音梗永远的神。 像是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听着她认真的话，郁昱言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笑了。 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温可芯简直想蹦跶着大喊自己成功了，但迫于脚受伤了，也迫于这里并不是表露情绪的地方，她只是把这份狂喜深藏心中，激动地握紧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想跟他诚挚地说上一声“谢谢”。 虽然没明显地表现出来，但郁昱言还是感觉到她外放的高兴情绪，明亮又耀眼，他敛神抿直唇线，眸色不自觉微沉。 只是轻笑了很短暂的一下，郁昱言很快就错开眼，收拾好情绪起身了。 不管怎么说都完成了一大半任务，温可芯斗志满满地转头望向她的最后一个目标。 算上磨蹭吐槽的时间，还有刚才艰难演绎的笑话，竟然不知不觉地只剩20分钟了。 温可芯麻利地转着轮椅移动到江逸齐面前，经过这一番尴尬的“独角戏”之后她也慢慢找到了状态，没有之前那么放不开，正所谓破罐子破摔，她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收手。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真诚地对他说道，“这次我一定说个更好笑的笑话。” “……”臭脸的江逸齐握着手机换了个方向不理她。 灵活地转着轮椅，她没有放弃，“刚才那个笑话你听懂了吗？” 江逸齐继续扭身不看她。 温可芯想起最开始他变成这样的缘由，换了个说辞道：“我明天就把东西给你。” “真的吗？”他终于肯正脸看她了，温可芯只是随便点了个头，正打算继续自己的“笑话大业”。 下一秒就看到江逸齐扬唇笑了，又重新变回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两颊的酒窝好看，“说到做到。” 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眼见他激动地抬手就要往自己肩上揽，温可芯下意识转着轮椅往后猛退了一段距离避开了他的触碰。 某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再次凝固。 刚回暖的气氛缓缓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拼音梗yyds 第10章 躲避 chapter.10 温可芯是靠本能直接躲开他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怕了系统这个无良的大冒险“惩罚”，在没有必要问题需要问的情况下她都选择避开它的任务安排。 但江逸齐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被这样被她突兀刻意地躲开后，他都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他脸越来越阴沉即将发作的时候，温可芯率先启唇试探道，“既然大家都吃好饭了，那我先走了？” 其他话可能不好意思开口，但这种离场的话术对她来说真的再熟悉不过了，说完也不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温可芯直接转着轮椅快速离开。 出门后才把心底一直紧提着的那口气放下了些，她完全不敢回想自己刚才在屋里的所作所为，一边强迫着自己忘掉一边安慰自己还好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认识她，而且丢的脸都是虚假的。 这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虚构的。 每次经历完什么事后温可芯都总得靠这样不断地自我安慰才能从纠结过去的情绪里脱身。 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再说，能渡过这些糟心事就足够好了。 说到底她其实是个比谁都自我的人，永远会被自己的得情绪困住，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跟自己对话，直到调整好为止。 温可芯按照记忆往回走，绕过长长的过道终于进了电梯，但在门将要关上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眼皮莫名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电梯门碰到他的手又缓缓打开，纪安宇那张帅气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还真的是怎么也躲不掉呢。 “干嘛那么着急走？”他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抬手按她还没来得及按的电梯键，门再次合上。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她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电梯里一片寂静。思考了片刻她才底气不足地回道：“想回教室休息会儿。” “怎么不直接在刚才休息室的床上睡？” 上床睡？就她现在这样腿脚不便的，就算自己一个人能艰难地爬上床也下不来，温可芯无声地垂眸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脚踝。 注意到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纪安宇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这才了然。忍不住有些好笑地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矜持了？” “以前腿好的时候也没少让我们背你……” 他自顾自地说着，电梯刚好稳稳地停下，门打开，纪安宇直接走到她身后帮忙推轮椅。 温可芯还震惊于刚才他说的话，没想到原主和他们几个的关系那么好，是她这种社恐想象不到的'“亲密”，她本人生病了被家人背一下都会不好意思。 人与人之间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她接受着他们三个时不时的帮助只觉得“惶恐不安“，一是不习惯、二也是觉得这是属于原主的待遇。 这些认知又让她钻牛角尖般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 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她也看过一些穿书系统文，但完全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情况。 就真的很秃然和迷茫。 “你在想什么？”身后的纪安宇突然问，还深陷于世界迷题的温可芯吓了一跳，下意识回，“没什么。” 算了，管它是什么情况，熬过去就完事。 不就是一年的时间，随便混一混很快就会过去的。心态放平，就当玩真人游戏了。 虽然现在还放不开，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还能治好自己的社恐。 回教室的这一路上温可芯都是这样强行给自己洗脑的，直到兜里的手里震动打断了她杂乱的思绪。是夏继荷打来的，她顿了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芯儿，今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还好。” “累吗？”听到这个问题的她下意识想回个不累，刚说出一个“不”字就听到夏继荷接着问，“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 到嘴的拒绝瞬间转弯，哪怕隔着电话看不到温可芯也在认真点头，压住心底的激动应道，“好！” 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纪安宇只看到原本还很沉默蔫耷着的温可芯瞬间活了过来，喜笑颜开地点头。 “怎么了？”他微挑眉出声。 “没事。”温可芯挂了电话笑着摇头，满心欢喜，是一种立马逃离苦海的释然。 夏继荷已经派人在门口等着了，现在直接过来教室接她。 感觉到她的疏离，纪安宇也没再追问，把她推进教室。 回座位的某人动作麻利地收拾着书包，仔细地把桌面整理干净。江逸齐从前门一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想起他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大步走到她桌边皱着眉问，“你要早退？” “嗯。”温可芯把桌肚里的书也叠好，随意点着头应了声。 前排的纪安宇听到声也转过身来，眼底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桌边围了两个人这一点让她极其不舒服，其他都挺好的。温可芯扬起礼貌的微笑摇头，“没事。” 桌面上只放了个书包，纪安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搭在她书包上，脑袋前倾靠近她。 害怕跟他有接触的温可芯不自觉往后靠，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眼睫微垂着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好看的狐狸眼微眯，像看猎物一样将目光锁在她身上，纪安宇的语气严肃，“你最近很奇怪。” 不爱缠着他们了，平时的话也变少了，还总是有意无意回避着他们的视线…… 站在一旁的江逸齐双手环抱在胸前，赞同地点了点头，想起些什么他也放下了手撑在她桌上。 原本就逼仄的环境被他们更严实地围住了，身后有人闹腾着不知道在玩什么，衬得他们这里更显安静。 温可芯估计来接她的人应该也快到了，握紧拳掩住手指发麻的紧张，正打算随便说些什么来糊弄他们。 下一秒身后响起了一道巨大的“嘭——”声，有人拉了个小礼炮不知道在给谁庆祝什么。 有几缕彩带随风飘到了他们这边，落在了她的肩上、头上。 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有点懵，她刚编好的理由都被搅散了，甚至有些呆得快记不得他们刚才说了啥。 大脑在此刻也是空白的，所以哪怕错过了回答时间也没有什么可曝光的心声。 眨了眨眼，温可芯抬手把脑袋上的彩带扒拉开，随便扯下了一根以为弄完了，教室依旧吵闹。 既然如此被这一搅也不用回答什么了，她刚抬眸就看到两只手朝自己伸来。 一只正对着伸过来，一只从侧面，温可芯一时之间甚至还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躲。 想时迟那时快，她眼疾手快地赶紧从书桌里抽出一本书拍开了他们的手。 “啪！” “啪！”两声格外清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纪安宇：你最近很奇怪。 温-一心只想躲开他们-可芯：我还能更奇怪。 第11章 天堂 chapter.11 打完人的温可芯整个人也懵了，这真的是太急迫紧张于害怕跟他们碰上触发系统而做出的身体本能。 握着书本两侧的手指收紧，温可芯在惊慌之中动作很快地把书抬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自己的脸，不敢看他们有什么反应，声音瓮瓮的压得很低，“对……对不起。” 被她突然拿书拍开手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纪安宇看她握书的指尖都开始泛白，拿着挡脸的书也颤颤抖抖的，忍不住扬唇笑了，拿舌尖轻顶了下腮帮子笑得无可奈何，自然地收回手。 江逸齐刚才就被她躲过一轮了，现在内心的冲击也没那么大。只是垂眸看到自己被拍红的手背还是哀怨，“你这也太下得去手了吧。” “我们又不干嘛，是你身上还有彩带好吗？” 闻声她心底的惭愧愈深，他们一片好心，自己却反应那么大。温可芯轻叹了口气，再次喃喃地低语着说了声“对不起。” 单手举着书，她胡乱地低头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彩带，余光瞟到肩上的，又伸手摸了摸脑袋，把东西全部弄下来后才缓缓放下了书。 怕自己刚才说得太小声他们没听到，她垂着脑袋再次鼓起勇气诚挚地提高了些音量道歉，“抱歉。” 他们还没做出什么回应，她桌上的手机震动，三个人的视线都汇聚了过去。 接通电话，是来接她人已经到教室门口了让她出去，温可芯应了声“好”，伸手想要拿好自己书包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扯动。 视线缓缓上移，她这才发现书包的另一头被纪安宇伸手压住了。 “……” “要回家了？”他语气不详地启唇问。 “嗯。” 身后的吵闹声依旧，不少人说着祝贺的话，因为太大声了，多多少少也传到他们这里。 “恭喜你啊段毅飞，这次国际机器人大赛拿了铜牌。” “太强了，拿了铜牌升A大应该能降分吧！” “奖牌什么时候寄过来？让我们也看一看国际铜牌长什么样……” “……” 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主人公是谁、这是个什么比赛，总之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温可芯没有多想，注意力回到自己的书包上，问的话也回答了怎么他还没反应？她抬手又动了动书包示意他松手。 他们两个也听到了后面的对话，看到中间坐着人那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就不爽，懒懒倚在她桌边的江逸齐皱着眉问她，“你的结果还没出来吗？” 什么结果？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温可芯直接摇头，着急离开所以回得肯定，“没有。” 感觉到他们两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挺直腰杆没乱动，身形僵硬，抓着自己的书包眼观鼻，鼻观心。 “行了，”江逸齐曲起手轻碰了下旁边纪安宇的肩膀，“放她回去吧，省得听后面这帮人瞎嘚瑟。” 抬眸又朝后面随意扫了几眼，纪安宇淡淡地收回视线，抬手松开了她的书包。 成功得救的温可芯把书包放在自己腿上，伸手抓住轮椅的轮子转着打算离开。 才转了个方向，前排的纪安宇起身迈开腿堵住了她的路。 “……”又怎么了，她一口气还没松下又重新聚起堵在胸口。 他躬腰向她倾身，温可芯害怕地往轮椅后背靠去，脖子不自觉地微缩了下。 “我不碰你。”看她防备的样子纪安宇哑然失笑，双手在自己脸旁举起证明。 狐疑地和他对视上，她微蹙着眉无声地询问他要干嘛。 他视线下垂落在她轮椅扶手上一个不显眼的黑色按钮，忍住笑意出声提醒，语气认真，“按这个可以自动行驶。” 温可芯的手其实就放在按钮旁边，指尖尴尬地蜷缩了下。虽然知道有这个键，但她一直都谨慎地没敢碰，怕是往后倾或者啥奇怪的功能，原来是个智能高级的轮椅。 所以，伸手人工转着轮椅的她一直都在上演什么喜剧……难为他们还一直配合她帮忙推轮椅了。 “好。”她抿直唇线生硬点头。 纪安宇看到她微红的耳尖没再继续打趣，起身侧开让她离开。温可芯抬手摁了下那个按钮，轮椅以一个适当的速度自动避开其他人出了教室。 外面的空气清新，她脸上的热意这才慢慢消散，总算是逃出来了。 轮椅非常高科技地沿着她脑海里想象的路线平稳前行着，完全不需要手动掌控方向。她只当是他们家原本就有钱，所以买了个特智能的轮椅。 - 回家后的温可芯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其实昨晚到房间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绝对的新奇和舒适。 一个人住的房间里什么都有，看电影的、锻炼的、K歌亭、VR游戏机……甚至还分了好几个区，堪比顶配版单身公寓。 最高科技的是屋里有位超可爱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别人接触她会觉得不自在，但和机器不一样，她完全没有什么顾忌的东西，有需要就尽情找它帮忙。 夏继荷女士在家也不怎么管她，温可芯处于放养状态，整个家的氛围都很好，非必要场合也不用一起吃饭，她想吃什么跟机器人说一声就送到自己房间里的小饭桌上了。 大家都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神仙生活，不用跟别人社交、没有人管她、不用打扫卫生、没有学习压力、足不出户就有顶级美食，想玩什么屋里都能找到。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她坐在轮椅上“参观”了一圈后无声感慨。 昨晚从医院回来也已经晚了，她直接被送到床上休息，太累直接僵硬地睡着了，起来就去学校，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 此刻躺在懒人沙发上看电影的温可芯一边吃着水果薯片一边感慨绝美剧情，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映的电影真的太好看了。 不知道被扔到哪的手机震动了下，机器人“小乖”自动检测找到后拿过来递给了她。 这才从身处天堂的沉浸式喜悦中回神，温可芯解开锁看消息，依旧是兔子发的—— [说好的东西不要忘了！] 一个感叹号足以证明他有多认真，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这话的语气是怎么样的。 “……”但她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反正现在人也不在自己跟前，温可芯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再次询问，[是什么东西？] 怕他还是觉得自己在耍赖，她又添了一条，[你说了我就一定找给你。] 那边的江逸齐懒懒地躺在他们休息室的沙发里，长腿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高举着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她的消息。 温可芯从小就聪明，他好像永远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今天跟她耗了那么久还是没拿到东西，她甚至还在问是什么。 虽然还是怕自己被她耍，但他想了想自己也没少被骗，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区别。 这才收起腿认真坐好，手指轻敲回复—— [名片。] 收到消息的温可芯讶异，没想到他一直坚持要的东西居然是名片，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名片、也不知道这个重要的名片会在自己这里。她顿了会儿才把小乖叫过来。 “你能帮我找一下这房间里有什么名片吗？” 虽然她不记得，但还有万能机器人在，说完后还特认真地跟它说了声“谢谢”。 了却一桩大事，温可芯继续舒服地躺着看电影。 没过多久小乖就握着厚厚两沓名片过来了，她盯着它两只手都快拿不完的东西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大型公司的CEO也没那么多名片吧。 一人一机器人在房间中央的大茶几旁坐着，它帮忙把名片都分类放好，温可芯只管坐在一边看就好了。 科技公司、高端大学、生物公司、娱乐公司、医药公司……什么名片都有。 到最后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有那么多名片，总不能是专门帮忙制作名片、或者有什么收集名片的爱好吧。 温可芯放弃纠结，把无关紧要的事省去，找了个盒子把所有名片一口气放了进去。 “能帮忙寄到兔子家吗……”说着她的话音逐渐变浅。 小乖听清了她的话，反应搜索了会儿，软糯好听的声音带了疑惑，“兔子是谁？” “……”好问题。 她现在知道纪安宇和郁昱言的名字了，但是这位兔子还不知道真名。 “我不是有三个朋友吗？”温可芯试图看看呆在自己身边的它知不知道这些事。 “我不知道诶。”小乖回。 原来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多好，连机器人都不知道的那种。温可芯皱了下鼻，讪讪地找到手机直接发消息问他本人。 [能发个地址过来吗？我给你寄过去。] 江逸齐下意识打字“你明天不去学校？”然后又全部删掉，能赶紧拿到东西当然好。 [就我们在学校的休息室。]顿了会儿看她没回复，顶部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他才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 温可芯打字的手指停了下来，也不用再纠结用词询问，直接安排好极速把东西给他寄了过去。 一切都简单，窝在懒人沙发上就能全部弄好。 什么回去不回去的，什么穿书什么任务的，她现在都不在乎了，一心就只想在这个“人间天堂”养老。 手指滑到手机主界面，温可芯这才注意到有一条短信一直都没看到，是中午发的—— 【恭喜温可芯同学获得2121年第十六届国际机器人大赛金牌。】 后面跟了一串英文版的获奖说明。 2121年？金牌？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进度1/....] 第12章 请假 chapter.12 看到短信后温可芯只呆滞了短暂的几秒钟，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是“穿书”，不就是过了100年，还穿了个金牌大佬吗？问题不大，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默默在心底膜拜了会儿，她再次在懒人沙发上躺下看电影，继续过自己梦想中的咸鱼神仙生活。 同城闪送没用多久就把东西送到了学校休息室，江逸齐才坐着打了一把游戏就听到门铃声。 手机潇洒地一扔就赶紧起身去开门，脸上挂着的笑容在看到门外的人后慢慢僵住，眼底的明亮肉眼可见地变得黯淡。 “谁要来吗？”郁昱言侧身进屋随口一问。 “没，”江逸齐耷拉着肩头，随意地抬脚勾门关上，看到人自顾自地进来了好奇道，“大晚上的你过来干嘛？” “你不也在？”他自然反问，语气淡然。 抬手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江逸齐回身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想起自己多走的这几步路和浪费的感情，忍不住吐槽，“直接指纹解锁就进来了，还敲门？” 郁昱言找到自己要看的书，若有深意地瞥了眼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又抬眼望向卧室，眸色浅没多少情绪。 这才知道他在内涵什么，江逸齐无奈且焦急地第n次解释，“我们今天中午真的什么也没做，现在也是……” 说着他伸长手捞过自己的手机解锁以示清白，“就打游戏，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走到一边的小茶几旁坐下，柔和的灯光舒适，郁昱言翻开书页垂下眼睫，声音一如既然的清冽，“我还什么都没说。” 潜台词是他自己想多了。 “……”又被郁昱言套路。 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江逸齐就有些炸毛，无奈也吵不过他，只好重新拿起手机打算再开把游戏解气。 手指还没滑到重新开赛的界面，安静的屋里又响起了门铃声。 他再次一个激灵把手机扔了，迅速起身开门，快递小哥把盒子递给他。 原本一张名片她不直接给他要用寄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还拿那么大个盒子装就更奇怪了。 沉甸甸的还有些重量，江逸齐摸不着头脑地环腿在一边的羊绒地毯上坐下直接拆开了包装。 掀开盖子看着里面厚厚的几叠名片他忍不住皱起了眉。果然，他就知道温可芯没那么好心，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把名片都拿了出来。 漫长的时间缓缓而过，他一张一张地排除，脚边的名片散乱，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要的。 咬着牙翻到最后几张，依旧没有，他忍无可忍地爆了句脏话，“靠……” 这才被那边的动静吸引，郁昱言还以为他又是在玩游戏里遇到了猪队友，没想到人正坐在一地名片里黑着脸生气。 “怎么了？”他难得关心地启唇问。 江逸齐一肚子怨气没地撒，恨恨地单手撑地起身，“温可芯她又骗我！” 他大步走到沙发旁拿起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真的得好好跟她吵一架，想是这样想，但他还是握紧拳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无情的机械声在耳边响起，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对，甚至连棉花都没碰到，江逸齐在原地抓着手机又气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冷静下来妥协了，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直往下灌，一口气喝完，手一握紧就把塑料瓶捏瘪了，手腕一动远距离投进铁皮垃圾桶。 远处的郁昱言看他气得不轻，忍住笑意顺口宽慰了他一句，“没事。” 想起自己从小也没被她“欺负”，本来今天一开始也没报希望的，自我疏导了一番还是习惯性原谅她。虽然也没多生气了，但江逸齐依旧装模作样地恶狠狠放话，“明天我再找她算账。” 听出他话里藏着的纵容妥协，郁昱言轻扬了下唇，继续垂眸看书了。 - 然而第二天他们在学校都没看到温可芯，江逸齐转身看向空位又打了电话过去，还是关机的状态。 “总不能还把我拉黑了吧……”他嘟囔着让他俩也打电话试试。 看大家都没打通，江逸齐莫名松了气。 温可芯以前也不是天天来学校的主，他们几个人也没多在意，除了还在为名片耿耿于怀的江逸齐。 他不死心地打电话去温家问了一下，夏继荷没多说什么，只说她脚还没好所以请假了。 也不好贸然直接上她家去找她，江逸齐沉下性子没再纠结这件事。 国际机器人大赛的获奖贺喜函发到了学校，一块金牌一块铜牌的喜报张贴了出来，大家看着公告栏上女生姣好的面容和真金实银的绝对实力都忍不住感慨纷纷。 虽然早就知道温可芯很强了，但每次看到她拿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膜拜。 温可芯是学校永远的年级第一，后面连着的三名还都是她兄弟。成绩实力俱佳就算了，三大校草还全是她竹马，个个宠她宠到不行。 从小就在各个竞赛中崭露头角，学科竞赛、演讲大赛、主持人大赛的一等奖拿到手软，甚至连全运会都有她的身影…… 这次更甚，成为了该赛事国际上年纪最小的金牌得主。 闻风而来想要采访她的记者挤满了宾客休息室，大家也都往他们班凑想要恭喜她获奖，在她面前刷刷脸熟。 谁曾想所有人都扑空了，“神话”的主人公温可芯已经一连两天都没来学校了。 夏继荷对外都说是脚受伤了在家静养，她本人的手机也一直关机，没人联系得上她。 三个人在休息室里闲着，知道她什么情况的江逸齐吐槽，“她腿刚伤的第二天就来学校了好吗，还说什么不方便。” “我看她就是存心在躲我，骗完人就不负责任了……” 旁边的纪安宇听到他那么“自恋”的话忍不住笑了，“就你，她会躲？骗你难道不是她的兴趣爱好吗？” 江逸齐抓起枕头扔了过去堵住他的损嘴。 稳稳地抬手接住了他扔的东西，纪安宇想起最近班里和校门口的混乱，狐狸眼里含着笑意，“她倒是挺聪明的，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就干脆不来学校了。” “这不行啊……”瘫在沙发上软若无骨的江逸齐望着天花板哀声叹气，“我都在休息室住多少天了，她再不把东西给我就真的没戏了。” 后面半截话说得小声，他喃喃自语着一骨碌起身，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这边零零星星只听到几个字的纪安宇一头雾水，偏过头问郁昱言，“他这几天怎么了？” 他单手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确定地回：“青春期？” “我看应该是叛逆期，”纪安宇摇头感慨，“这次他倒是和家里冷了挺久的。” “天知道他想干嘛……” - 江逸齐也来过她家几次，家里人都认识他们三个，没多问直接让他进门了。 温可芯的房门禁闭，他听管家说她都好几天没出来过了。 心底不由得也多了丝疑惑，江逸齐直接曲起手指轻叩了几下门，对旁边的摄像眼摆了下手，“我，江逸齐。” 在屋里窝了好几天的温可芯日子过得舒服，在快乐中沉溺太久，此刻大脑还有点晕乎乎的，听到敲门声才回了几分神。 松懈了很久的弦又重新绷紧，她透过屏幕看到熟悉的人，听他干净清亮的声音响起，意外之中还得知了兔子的名字。 当然，这不是重点。 见她没反应，江逸齐又抬手敲了几下。 怕他敲太久招来家里的其他人，温可芯把小乖叫来跟它说了几句话。 门口的他还打算敲门就听到一道机械声响起，“温可芯说她在睡觉。” “……”听到它话的两个人都是一阵无语。 说好的人工智能呢！怎么传话的。她无奈地抬手扶额。 还没来得及笑话她几声，江逸齐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眸色微沉握紧手机离开了。 温可芯掩着额飞速想好要怎么回他，但却没等到嘲讽声，抬眼才看到屏幕上他离开的背影。 幸福来得太突然。 紧提着的心没放下去就看到迎面又走来一个人，他们两在走廊上遇到，抬手打了个招呼错身离开。 小乖检测到有人过来，再次机械地重复道：“温可芯说她在睡觉。” 纪安宇扬唇笑了，抬手轻敲门，“你让她给我开门。” 她看到他脸上好看的笑，生怕小乖又说什么话，赶紧把它招了回来。 自己硬着头皮回话，“有什么事吗？” “你先开门。” “……”安静，无人回应。 温可芯看他站在门外又要抬手敲门了，这才艰难憋出一句，“就这样说吧。” 还是不打算开门的意思。 抬手倚在摄像眼旁边，从屏幕上看就是一个壁咚的姿势，纪安宇也没再坚持，直接沉声认真问：“你又做什么实验了？” “……没。” “又把自己整失忆了？”他接着问。 还有这种操作？温可芯顿了会儿，担心自己惊讶的心声被曝光，不确定地应了声，“嗯…” 他脸上的表情不变，稀松平常的样子，语气自然，“这次又要多久？” “……嗯？” 意识过来他应该是问会失忆多久，温可芯支支吾吾地回—— “大概……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温可芯：虽然我一句也听不懂，但还是得回答。 第13章 返校 chapter.13 温可芯回答后他也没再继续问，屋内屋外都只剩下一片安静。 纪安宇抬手倚着墙没动，姿势随意自然，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好像能直接透过墨黑屏幕看到屋里的温可芯。 默默地按轮椅退后了几步，拉开自己与屏幕的距离，温可芯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看向旁边的白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启唇又问道：“你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吗？” 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她再说些什么，但温可芯也只是僵硬地回：“……没了。” 听出她话里的勉强，纪安宇收回手插兜站直身子，唇角的笑意依旧，语调微扬好心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那我们之前说好的事就直接公开了？” 理智上她很好奇是什么事，可为了赶紧结束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话，温可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简单干脆的两个字，“随你。” “行。”脸上的笑容愈深，他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身材颀长背影潇洒。 转身，眼底的笑意却不见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纪安宇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远去，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眼见他总算是走了，长走廊上空无一人，温可芯松下紧绷的身体，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久没跟别人接触，说几句话都感觉窒息，心跳加速得过分。 抬手拍了拍胸脯，她心有余悸地翻找着其他电影想要缓解心情，握着遥控板的手指不自觉收得紧紧的。 这边的他们三个人又在休息室碰面了，江逸齐刚接完电话后整个人都情绪都很低沉，进来的时候脸色黑得像布满乌云。 “你最近怎么情绪那么多变？”纪安宇皱眉看着他问，郁昱言闻声也抬眼扫过去。 欲言又止，江逸齐最后把自己扔进自闭椅，转身背对着他们，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们两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顿了会儿郁昱言才想起他群里发的消息，沉眸问，“什么事？” “哦……”纪安宇缓缓地轻拖长语调，漫不经心地望向江逸齐的方向，语气淡淡，“也没什么。” “现在看来跟温可芯比起来，好像是某人更有问题一点。” 敏锐地捉住关键词“温可芯”，江逸齐瞬间打消了脑里那些有的没的糟心事，麻利帅气地一个旋身又转了过来，双眸明亮，“她怎么了？” “怎么提起她人就正常了……”纪安宇无语向身边人吐槽。 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郁昱言认真的神情，仿佛也在等他继续说温可芯的事。 “……” 看到他们都那么关心的样子他为什么莫名不想说了。 但人毕竟也是他自己叫过来的，纪安宇顿了会儿才清了下嗓启唇，“前几天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又开始做什么奇怪的实验了。” 说到这他和江逸齐都一致把视线投向了平时学术交流上跟她比较密切的郁昱言，他淡漠冷清的神情不变，搭在茶几上的指尖轻点了下桌面，声音清冽平静，“我也不知道。” 那就没事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想起她之前老是问自己坚持要的是什么东西，江逸齐坐直身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她该不会又……失忆了？” 纪安宇无奈点头，“应该是。” 屋里渐渐陷入沉默，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 十二岁那年温可芯看电视太投入，实在不能接受悲剧的结局，一边哭着骂剧情一边自己琢磨什么“忘情水”。他们三个当时都很无语，看她确实挺伤心的也就随她去了。 谁知道她还真的研制出来并且亲身实验一口气给喝了。 效果显著—— 不仅忘了看过的这部狗血电视，甚至把他们所有人都忘了。 好在那玩意儿时效不长，折腾了一个月左右就恢复正常了。 后来她还是会时不时做一些奇怪的研究，头发自然变色、改变声音、改变记忆、改变东西的味道……总之，她感兴趣的东西复杂，偏偏还有能力把奇思妙想变成现实。小时候又正处好奇心爆棚之际，“搞”出了不少事。 他们只期盼着她不要把实验做到他们身上就好，从小到大就这样被她折腾着锻炼出了强心脏。 现在再离谱的事也能接受。 主要也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温可芯聪明且有自我保护意识，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安排掌控，不会做伤害自己的实验。他们能做的大概就是接受、保护她的“奇奇怪怪”。 “那这次要多久？”江逸齐忍住抓狂的欲望，有些头疼地问。 “一年。” 闻声握紧了拳，他卸去浑身的力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眼，脑子里的东西乱。 想起那天她把名片从他手里拿走时眼底的复杂认真和那些决绝的话、想起刚才电话里他们的阻挠命令、想起一直以来扎根心底被掩藏得很好的东西。 只有一周的时间了，错过后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明明也一直都说，机会永远要自己掌握。 “有什么办法能恢复她的记忆吗？”江逸齐睁开眼，一扫眸底的阴霾认真地问他们。 早就察觉到他不对劲的纪安宇一直在默默观察他，“为什么要恢复？” 小时候曾经跟温可芯一起研究过“忘情水”的纪安宇还记得她最后得出的结论。 记忆这个东西永远不会消失不见，只能暂时锁住回忆，或者催眠自己忘记，但它还是存在的。 既然她现在清零记忆了就代表着这是实验所需的条件，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锁住过去，创造一些原来的她不能亲身经历的实验观察。 “我也知道不该中途打断她的实验，但……”江逸齐垂着脑袋双手搭在后颈上，声音沉闷，“哪怕多记得一天也好，我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助。” 话里的无奈和哀求太深。 郁昱言淡淡地收回视线，敛神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 - 温可芯窝在屋里呆了好几天，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起来想看电影就看、想一个人唱歌就在迷你KTV亭里去唱、小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以玩的花样很多，一直都没有玩腻，“与世隔绝”的咸鱼生活简单快乐。 他们来找过自己的当天晚上小乖直接帮她把石膏拆了，温可芯还有些懵。 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石膏应该也得打个一两个月才拆。 “真的可以拆了？”她一脸不相信地问。 小乖手里的动作没停，机械声温柔，“这是特效石膏，能加速骨头的愈合。” 都快忘了现在已经是一百年后的世界，温可芯这才了然地接受那么快脚就好了的事实。 想起什么还忍不住有些低落，她丧着自言自语，“那我岂不是得去学校了……” 然后又在小乖的催促下起身走几步看看脚还疼不疼。 太久没走路了，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还有些奇妙，像是一直飘在云上，终于脚踏实地有了实物感。 这种现实感莫名让她有种低沉的不好预兆，还在心底惴惴不安，没多走几步适应就被身后突然出声的小乖吓了一跳。 “养伤模式关闭。” “监测到温可芯你已经五天没有学习锻炼了，现在立刻去书房学习。” “……”她愣在原地，垂眸盯着地上的“小东西”。 没给温可芯质疑“你在教我做事”的机会，小乖直接把屋里其他设备的电都断了，门也给上了锁，只剩书房还开着，灯光从里面泄出来，它还贴心地留了去书房这段路的灯。 看她还没没有动，小乖突然发出了警报声。 超大声的那种。 温可芯立马蹲下身子来面对着它，盯着它圆圆可爱的机械脑袋还不知道捂嘴该捂哪，也不知道喇叭在哪。 生怕声音太吵会被外面听到，她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它，“好好好，我走我走……” 小乖停止鸣声，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浅蓝色灯光看着还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你不是要走吗？” 安静了一瞬，她们大眼瞪机械眼，它又直接不客气地开始发出警报声。 “行！！我走……”温可芯实在是受不了，赶紧双手撑着膝盖起身，快步走进书房。 虽然之前来书房也看到过这两大面墙的书，但她现在进来还是有被震撼到。 书真的太多了，而且什么类别都有，仿佛进了一个图书馆，旁边还有电子借阅台。 书桌上也什么都有，ipad、电脑……还有个没见过的大屏幕加触控笔台灯等等一体的“学习机”。 还在打量着屋内设施没动，温可芯回头就和刚进屋的小乖对视上了。 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它是来“监控”自己学习的，温可芯赶紧随便找了本书坐下，摒弃大脑里那些想玩想颓的欲望，慢慢找到状态专注于书里的内容。 就这样“主仆”互换，温可芯被它压着又是学习又是复健的……被迫自律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乖在自己身边闹的时候莫名熟悉—— 后来才记起来，这不就是被无良系统支配完成任务一个道理吗。 夏继荷也知道她脚好得差不多的事，问她周一要不要回学校上课。 想起在家也是被“摧残”，她也省得再找理由躲在屋里不去学校，而且毕竟自己还是个学生，她也没胆子一直请假，最后还是答应了。 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不知道关机多久的手机，99+的红点消息让她只想把这些软件都给卸载了。 一键清理未读，她一条也没点开看，默默把手机放下不再碰。 第二天温可芯安静低调地到了学校，虽然一路上也感觉到了不少目光，但她因为紧张一直冷着脸，身上疏离的意味浓重，倒也没几个人敢凑上来。 可她一进教室还是被一堆人围住了。 空气由于拥挤而变得燥热稀薄，温可芯第一次感觉到那么多视线不加掩饰热烈地直射身上，不自在地垂下头艰难往前走着。 下一秒有人大步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温可芯低垂的眼眸里只看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向自己伸来。 他直接抬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走了。 尘封已久的系统再次被唤醒，温可芯认命地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有气无力-极其抗拒-温可芯： 我……回学校……了。 ps：感谢宝子们的评论支持！我会好好好好努力的。（哄小乖状语气） 第14章 领奖 chapter.14 手腕上的触感干燥又温热，宽大的手掌握得牢牢的，却克制着力道没有弄疼她。 【系统激活，恭喜宿主完成微笑任务。】 这读取进度和缓存是够慢的，老早就完成的任务现在才恭喜。 温可芯在它要布置任务之前先发制人提问，[作为穿书系统，你好歹也应该给我点剧情点吧？] 三个主角的人设性格都不知道就算了，连名字都是自己留意才知道的，而且她也是最近才发现这时间节点居然是一百年后，没有前情回顾、更没有未来发展…… 太一头雾水了。 系统像是卡了会儿，半晌才回复，【你可以把需要完成的任务当成剧情点。】 不是……什么小说里会有又是夸他们又是让他们笑的奇怪剧情？温可芯忍不住想象了下—— 原文是甜甜暧昧的青春电影氛围，到她这里就变成了生硬得卡成PPT的尴尬烂剧。 但还是有哪里对不上，系统之前不是说为了帮助她完成“和他们三个成为好朋友”的任务才开始安排这些任务吗？怎么现在又突然说可以看作是剧情点…… 能直接检测到她这一系列跳脱想法的系统及时出声打断了她永无止境的脑补，【你想太多了。】 话不多说直接安排任务，【任务：在他们三个人面前唱歌。】 机械声停，握着她手腕的人也松手了。 温可芯还有好多东西没想明白就被系统突然打断，而且这个任务也没讲清楚。 想着她下意识就抬手重新抓住了那人正在收回的手，虽然到现在也没抬头看过一眼拉她出来的人是谁。 借着这个触碰时间她赶紧问关键信息，[唱歌具体要唱多久？] 【一分钟以上。】 得到回复后立马撒手，温可芯尴尬地垂头站定。 “怎么了？”江逸齐感受到手上她短暂的触碰，转身回头问。 听到头顶熟悉的声音她才知道这人是谁，又记起江逸齐老是来家里找自己的事，她再次认真地保证，“我真的把屋里的名片全部都寄给你了。” 这一句话说了太多遍，都不用多思考就能直接说出来。 “那……你这几天有想起些什么吗？” 温可芯坦诚地摇头，“没。” 作为一个茫然穿书人士她当然更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江逸齐也没再说什么，刚才教室人多，他拨人群就把她一路带到了这个安静的地方。现在仅有的他们两个人也没说话，显得更加沉寂。 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了会儿温可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忘了问系统名片的事。 现在也不好再跟他有什么触碰，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我也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江逸齐原本干净清亮的嗓音像蒙了层灰，被压得低沉，“但……只有你知道这件事。” 能听出他话里隐忍的沉重情绪，温可芯不自觉抿紧了唇线，心底堵得慌。 莫名觉得亏欠。 “那个……”她犹豫着出声，虽然声音低但还是被他听到了，眸色亮了些满怀期待地望向她。 温可芯清楚地看到他情绪的变化，只是因为她的两个字、没说完的话就再次被点亮。 本来想问那个名片到底为什么那么重要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她决定换一种方式。 抬脚朝他走近了些，温可芯默默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僵硬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的同时触发了系统。 [他问的那个名片在哪？] 【不知道，系统记忆只截止到那天晚上跟纪安宇的对话。】 抬手又轻拍了下他的肩，她蹙眉继续问，[那他说只有我才知道的事是什么？] 【涉及高级剧情点，暂时不能告诉宿主。】 “……”感觉到江逸齐疑惑着望向自己的视线，温可芯讪讪地收回手了。 问了个寂寞，只是让她更加确定系统就是废物。 之前纪安宇在教室里看到温可芯被围住，还没起身就看到江逸齐先一步直接把人带走了。他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就这样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走廊里的喇叭适时地响起了进行曲，眸底的情绪被掩住，纪安宇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去，语气散漫自然，仿佛只是路过提醒一句，“你们还不下去升旗吗？” 正愁着不知道怎么结束这片尴尬的安静，还好有人及时来救场，温可芯顺着点头应了声好，自顾自地打算离开。 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两道重叠的声音传来，“你去哪？” 脚步微滞，温可芯不明所以地回头。纪安宇笑着望向她，侧身朝另一个方向轻扬下巴，“操场走这边。” “……” - 最后她是夹在两个人的中间一起去的操场，还好一路上有他们“左右加持”，其他人也不好上来搭话，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两个人把她带到了班级所在的队伍，每班只排一列，他们分别在她的前后站定，隔绝了班里人对她的“骚扰”，但左右的人还是忍不住激动地跟她说话。 “温可芯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弟弟可喜欢你了，待会儿结束了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 她快被她们的激情淹没，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下一秒就听到一道冷冽的声音插了进来，“抱歉，能换个位置吗？” 她们一起回头，这才注意到后面的郁昱言，他帅气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漆黑的眸深邃。 那人立马噤声了，垂头顺从地跟他换了位置。温可芯旁边的另一个人感受到低气压，麻利地收回了视线，只好把兴奋压住，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三个就这样把她围住。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温可芯再也不用为其他人陌生的热情感到不自在和头疼。 她安静地站在中间，也没主动跟身边的他们说什么话，升旗仪式很快就开始了，国旗队的人迈着整齐的脚步喊着口令从前面的大道上走过。 全体行瞩目礼唱完国歌后是校领导讲话，台上架着眼镜身材圆润的人时不时低头看演讲稿，一顿冗长的发言把时间无限拉长。 昨晚因为担心来学校又得跟他们三个有什么关联的温可芯想象了很多场景，一晚上都没睡好，此刻听着耳里声调平缓枯燥无味的发言只觉得昏昏欲睡。 脑袋微垂，扎起的马尾顺着肩垂到身前，露出白皙的后颈。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很快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旁边的三个人都注意到了她在打瞌睡，站在她身后的江逸齐不自觉地盯着她的后颈看了会儿。郁昱言回头轻瞥了一眼，他才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直直地望向台上的人。 还在发言的校领导抬头和台下的大家进行眼神交流，莫名感受到了他们三个的视线，低头不自觉地加快语速赶紧把稿子念完道谢下台了。 主持人激扬的声音穿过喇叭回荡在学校，温可芯一个激灵回神抬起头，还有些迷糊地轻眨着眼想战胜困意。 “下面进行国际机器人大赛的颁奖仪式，我校有两位同学获得了奖项，温可芯同学荣获金牌、段毅飞同学获得铜牌！” “让我们掌声有请他们上台领奖，由校长为他们亲自颁发奖牌。” 身后的段毅飞穿过队伍中的间隙往台上走去，路过温可芯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地轻撞了下她的肩膀。 她身子随之不稳地晃动了下，脑子里还是有些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抬眼就看到旁边有人走过，前面的纪安宇伸出脚绊了他一下，那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是纪安宇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拉了他一把。 段毅飞站稳身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继续做表面功夫，笑着跟他道谢，手下却用着力想挣开，纪安宇比他更用劲，捏得他的手臂一阵疼意。 “下次走路小心点。”他笑得比他好看，好心地提醒道，这才松开了手。 逃出禁锢的人没回头，咬着牙加快脚步赶紧上台了。 温可芯就这样微愣着看完他们之间的较量，跟着其他人一起抬头看向台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都站上台了却迟迟没下一步动作，她正疑惑着就感觉到身上多了好几道视线。 最后是身后的江逸齐伸手轻戳了下她的背，压低声音提醒道：“叫你上台领奖。” “……？”还没怎么睡醒的她呆滞地顶着众人的目光上台去。 台上的领导们脸上都挂着笑看着她，热情得不像话。 主持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台下响起了整齐强烈的掌声，校长拿起旁边托盘上的金牌，笑得和蔼地替她戴上。 然后是旁边给旁边的人戴铜牌，校长脸上的笑明显淡了些。 “下面有请金牌得主温可芯发言！” 话音刚落温可芯就忍不住轻蹙起了眉，满心都是拒绝，但望着主持人热情递来的话筒也只能尴尬地接下。 “……”大脑一片空白，上台就已经够紧张了，她垂在裤腿边的手握得紧，台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脑袋，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哪。 “很荣幸能获奖，感谢学校和老师们的培育，我会继续努力的。” 声线温软，温可芯认真且僵硬地说完这几句话后直接鞠躬致谢，“谢谢大家。” 史上最短获奖感言，大家本来就因为刚才领导又臭又长的发言而疲倦烦躁，短短几句话就结束的温可芯简直不能更帅。 台下顿了会儿才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旁边的段毅飞握着话筒几度想开口都被掌声打断，脸色渐沉，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背的三千字演讲稿说完。 第15章 洁癖 chapter.15 台下的目光太过炙热，掌声激烈得温可芯的两颊都不自觉浮上了热气，默默垂下视线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人顺势往前跨了一步，抬手把话筒举到嘴边，拔高音量想要打断此起彼伏的掌声，“大家好，我是段毅飞。” 大家的情绪依旧高涨，没多少人搭理他，温可芯在后面礼貌地把话筒伸手递还给主持人，他帮忙说了几句场地才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位同学发完言就结束了，大家稍安勿躁。” 这才感受到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段毅飞扬唇得意地笑了下，身形站得挺立，自信满满地开始他精心撰写了几天、并全文背诵的“高质量”发言稿。 堆砌的华丽词藻一开口就知道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了，温可芯尴尬地站在后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依旧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向她的视线。 旁边的校领导们也百般聊赖，一开始大家还都装作认真聆听状，时不时点头，到后来他讲的越来越多，他们也都微沉下脸。 温可芯一直乖巧地站着没动，胸前挂着的金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不知道酝酿了多久，实在难以忍受一直站台上被大家注视的她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旁边的主持人，“我可以先下去吗？” 他手里的话筒没关，她的声音压得低但还是被喇叭放大了出来，掩藏在某人情绪高昂的激情发言里。 其实没几个人在认真听段毅飞说什么，大家倒是听力很好地注意到了温可芯温软的声音，忍不住竖起耳朵蹲后续。 主持人侧过头看向她，女生白净小脸都被晃眼的太阳晒得有些红，纤细的后颈也隐隐被勒出红印，出声打趣，“奖牌是不是挺重的？” “不重。”她老实回答，抬手摸了下脖子话里带了几丝恳求的意味，“……就是太晒了。” 求求了，赶紧让她下去吧。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地点头，五月的太阳带着灼热的温度烘烤着所有人，整个学校都快蔫了，有且只有一个人还在活力四射地滔滔不绝。 坐在旁边的校长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直接出声放人，“我看底下也挺晒的，小温你直接去后台休息吧。” 校长的声音浑厚，就这样突兀地穿过喇叭传到操场每个角落，段毅飞的一个长句背到一半被打断，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总算得救的温可芯麻利转身，主持人热情好心地帮忙掀开了幕布让她进去，擦肩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我能摸一下你的金牌吗？” 脚步微滞，她着急下台，直接抬手把奖牌从头上摘了下来递给他摸给够。 底下的人只听到他们若有若无的对话声，伸长脖子往段毅飞身后看，心底那叫一个酸。 他们也想摸金牌…… 心满意足地把奖牌还给她，温可芯进入后台，他放下了幕布。 眼见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台上，他们却还要站在操场上晒太阳听这个人喋喋不休讲废话，一些纨绔少爷也不想再受罪，直接高声询问，“台上的！你还要说多久啊？” 本就憋着气的大家随之纷纷议论开来，嘈杂一片。 段毅飞握着话筒的手背青筋凸起，脸上自信从容的笑也挂不住了。偏偏身后的校长见状也跟着沉声不满地来了句，“段飞是吧？长话短说，大家都等着。” “神他妈段飞！哈哈哈哈哈……” “名字都叫错了，不愧是校长神补刀。” “是啊是啊，赶紧的长话短说吧！” “拿金牌都没说多少，只拿了个铜牌有必要说那么多大道理吗……” “求求放过我们吧！”哀嚎声遍地。 …… 原本还有一千字没背完的，此刻大脑也只剩一片空白。段毅飞卡顿地又说了几句，记不清内容连话都捋不顺，最后灰溜溜地道了声谢就飞快下台了。 这场历时超久的颁奖终于结束，下来的他混迹在散场的人群里，全是骂他的话。 - 温可芯没在后台休息，径直找路回教室了。 到班里才发现空荡荡的教室里坐着两个人，纪安宇和江逸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明明刚才她在台上都还看到他们的。 江逸齐坐在她旁边的位置，目光落在她脑袋上，咧唇笑得阳光好看招呼她过来。 前排的纪安宇也懒懒地转过身，正趴在她桌上。 随手把奖牌放在桌上，温可芯微僵着身子坐下，不知道他们两打算干什么。 自然地抽了张纸拿起她的金牌，纪安宇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下的动作轻柔。 才进教室就看到她摘奖牌时弄乱的头发，顶着几缕呆毛，江逸齐笑着想帮她理好。 刚一抬手就被她敏锐地发现了，温可芯侧身警惕地看着他，无声质问。 手转了个弯回来，他从她书桌里掏出镜子举起给她看，温可芯这才皱着眉随便抬手理了下头发。 旁边的纪安宇还在垂眸认真擦金牌，虽然好奇他这样做的理由，但她还是抿直唇线没有多问。 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意图，他不擦自己也会擦，江逸齐懒懒开口，“随便擦擦得了，人就那么一会儿能摸多少？” “……”敢情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生。 他们有洁癖吗？还是对她的东西？无法理解。 进来后的温可芯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没说一句话，也认真地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椅子退到最后，腰紧贴着后排的座位。 两个人都看出她的疏离，倒也没有多问什么，江逸齐满意地看着她整理好的头发，最后才沉眸说了句，“下午自习去休息室开学习会别忘了。” 然后就起身回座位了。 尽管并不知道“学习会”是什么东西，但她还是点头应了声算是回复。 看到江逸齐微垂的脑袋，想必还是没放下名片的事，刚才当着纪安宇的面也不好继续早上的话题跟她多说什么。 温可芯觉得，她大概还是要尽力帮帮他。 纪安宇终于弄完把奖牌放下了，狐狸眼里还有浓浓的睡意，转身回去继续趴着补觉。 放松警惕的温可芯坐回原样，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上次她记得好像有看到一个存了监控录像的文件。 手机低垂着藏在课桌底下，她小心翼翼地根据自己穿来前一天的日期点开了视频文件。 是她家外面的一个摄像头，离得远没有把声音收进去，只能看到画面。 视频里她先跟纪安宇聊了一段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是江逸齐来找她，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她一把将他手里握着的名片夺了过去。 江逸齐抬头像是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没能再说什么，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进度条到底，结束定格在郁昱言走向她的场景。 “学习会——”旁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温可芯吓了一跳，手机不稳地掉到桌箱里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抬头就看到视频里最后出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此刻正微垂着眼睫看她。 “你来吗？”郁昱言脸上的神情不变，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声线平稳地说完自己的话。 “……”温可芯的心脏止不住地乱跳着，不自在地错开眼看向前面的江逸齐。 本来想找个理由拒绝的，思绪回笼才想起自己还有唱歌的任务没完成。 “去。”她咽了下喉点头。 第16章 唱歌 chapter.16 一早上温可芯都在试图想象出一个符合逻辑的故事线来解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当然是……想不明白。 他们来叫她去吃午饭，吃完直接一起去休息室。不必要的“社交”对温可芯来说是致命的，反正吃饭时也总不能唱歌完成任务，她很轻易地就说服自己，按照本能婉言拒绝了。 最后四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在休息室碰面，他们三个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午休结束。 温可芯轻敲门，顿了会儿纪安宇才来开门，睡眼惺忪，声音沙沙的，“下次直接指纹进来。” “好。”她略显拘谨地点头。 然后就看到大家各自拿着卷子题册在圆书桌旁坐好了，留了个空位给她。 其实到现在温可芯也不知道“学习会”是个什么类型的活动，感受到他们投来的视线后她才一脸茫然地背着书包坐下。 低头从书包里随便拿了几本练习题出来，揭开笔盖在掌心握紧，另一只手捏着笔停在书面上。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了……”纪安宇自顾自地翻了下手里密密麻麻的纸页，想到什么又停住，抬头看向旁边身形有些僵硬的人。 “你还不知道现在是在干嘛对吧？” 温可芯直点头。 于是在他的简单介绍下她才弄明白这个活动的内容。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学习，分享自己觉得有用的资料或者自己整理的知识点、也相互共享各自搜集到的真题、一起预测押题等等。 主旨是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没想到他们几个学校成绩榜尖的人之间竞争的关系远小于合作，难道都这样还不算“友情”？温可芯暗自感慨于大家的团结，下一秒就听到他们介绍完直接开始了。 个个脸上的神情都严肃又认真，纪安宇先把复印好的资料发给他们，“这是我最新整理出来的各科易漏知识点。” 温可芯拿到后对应着看第一页，因为之前也翻过复习资料想了解他们学的是什么，虽然教材不一样了，但大部分知识点还是她学过的。 此刻手里这份资料里倒确实有很多她没怎么看到过的点，默默道谢收好。 接着江逸齐发了题册给他们，是历年真题里他筛选出来的典型题，全国各地的都有，各科的也都有，还有最近其他学校的模拟题。 郁昱言拿出来的是他自己预测的考点和题型，压了考试的阅读话题和作文话题。 他们不仅仅只拿了资料出来，也对应翻到相应的重点做了简要提醒。 “你们可以看一下这道题，”纪安宇手里散漫地转着笔，沉声报出题号。 “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强度学习会的温可芯还没跟上他们的节奏，刚翻到指定页码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三个人直接讨论起来了。 她垂着脑袋屏蔽外界干扰读题，一知半解中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纪安宇看人没反应，曲起手指在她前面轻叩了下，“你怎么想？” “……”顿了会儿温可芯才虚心询问出声，“题目倒数第二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边都讨论出几种做法了，而她居然还卡在题干条件？江逸齐抬手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话里打趣的意味深长，“你失忆该不会连学过什么都忘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温可芯的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就记起来这个知识点是什么了。 题目读懂后一切都变得清晰，她就着自己原本的思路说了出来。 “没错，”纪安宇点头起身在一旁的多媒体黑板上演示着，触控笔简单写下关键点，“这个题加上温可芯说的一共有五种做法。” “当然你们也能看出来，她刚才的做法这个是最佳解法。” “因为这种思路不常见，而为有助于巧解很多类题，所以提出来让大家一起看。” 底下的江逸齐抬笔的圈题号在旁边写下笔记，眸底深藏的那丝担忧这才打消，唇角挂着笑熟练自然地夸道，“果然还是第一温可芯……” 而被夸的某人还在仰头努力理解着屏幕上的几种做法，刚才她也只是想到就说了，根本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种解法，收货颇深地点头翻到空白纸页记重点。 慢慢进入状态后温可芯才跟上他们的思路，几个人相互讨论学习着时间过得很快。 原本还对下个月的高考毫无了解，今天被他们梳理提点了一番她脑里才大致有个轮廓。 万变不离其宗，他们给的全是救命资料。 学到最后几个人收拾整理着各自的资料，温可芯弄得最慢，还在分门别类一丝不苟地认真隔开。感受到屋内莫名的安静，她手里的动作也不自觉放慢了。 将视线从资料上移开才发现他们三个都在看向自己。 “……？”温可芯不明所以地轻眨了下眼，无声询问怎么了。 她好像没多说什么来着，刚才的讨论也是被单独喊到名字才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简短的看法。 殊不知这就是问题所在。 “你的分享呢？”郁昱言的声线平稳毫无波澜，语气稀松平常得像是随口一问。 双手恭敬地交叠着放在桌下的膝盖上，温可芯抿直唇线，神情微滞有些呆地陷入自己的思绪。 她来了才知道这是学习分享，高考相关的东西都是刚刚从他们嘴里得知的，压根没准备，也完全没什么可分享的。 赶在这些心声曝光之前开口，她打算实话实说，“我好像……” ‘没什么要分享的’几个字顿住，说到这里才想起些别的东西，脑里的倒计时也随之弹了出来——她的任务还一点没头绪。 要在他们面前唱歌一分钟以上。 因为社恐所以她很少和别人聚会去KTV，偶尔唱也是自己听歌听嗨了哼几句自娱自乐。脑袋空空，不知道怎么贸然地开始唱歌、更不知道唱什么。 不安的视线被纪安宇捉住，她一眼望进他漆黑的瞳孔，深邃映着头顶细碎的光亮，像缀了星星的夜空。 ——小星星。 刚才犹豫着拖长的话音渐收，温可芯重新启唇道：“我可以……分享一个背英文字母的歌。” 心虚地说完这句话她也没管他们有什么反应，默默地垂眸低唱起这首脍炙人口的儿歌，“ABCD……” 不知道这首歌一百多年了他们小时候有没有听过，但她此刻脑子里唯一熟悉的旋律和能完整记得的歌词就只有这首字母歌了。 假如不是在他们面前，她或许能唱得更坚定更自信一点。 江逸齐单手支着脑袋侧身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女生垂眸唱得认真，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字母才唱到N，也还没到一分钟，温可芯不能前功尽弃，干脆闭上了眼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忽视他的笑声，语速不自觉变快。 坐在她旁边的纪安宇也学着江逸齐的动作转向她，狐狸眼里的笑意在看到她微颤的眼睫时更深，唇角的弧度好看。 其实温可芯本人也越唱越没有底气，总觉得他们都在憋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最后干脆一口气快进到了结尾。 “对不起……我没准备其他东西。”她没敢立刻睁开眼，借着已经社死的自暴自弃精神跟他们道歉。 “没事，”纪安宇忍住笑意开口宽慰，“这歌挺洗脑的，现在字母都记牢了。” 注意到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因为害羞而泛着薄红，江逸齐也不自在地错开了眼，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把资料放进书包里，没有再趁机笑话她。 竖起耳朵认真辨认了下，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笑声，温可芯这才小心翼翼地轻睁开一道缝。 眼前是她刚才避开江逸齐而扭头正对着的纪安宇，一张帅气的脸上还带了笑意看着她。 “……”温可芯僵硬地转回头，就算再尴尬也得睁开眼赶紧把桌上没整理好的资料弄完才能跑路，没有看其他两个人的反应。 江逸齐捋不清楚心底复杂的情绪，最先起身跟大家说了声就离开了，她想起刚才唱歌他还笑话自己来着，怎么现在那么安静地就离开了，不由得抬眸望向他。 大概是有事“愧”于他，每次她都觉得他的背影充满了孤寂悲伤的感觉。 最近江逸齐的行为都有些怪异，纪安宇也一直有所察觉，随意挂上书包朝他们挥了下手道别，径直跟上刚离开的人，想问问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安静空旷的休息室里只剩下温可芯和郁昱言两个人，她加快手里的动作整理资料，想起早上自己看的视频，忍不住抬眼想悄悄偷看他一眼。 视线刚上移到郁昱言脸上她就感觉到他淡漠的目光也在注视着自己，两个人于无声中缓慢对视上。 郁昱言没有笑，也有可能是已经笑过掩饰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永远都这样漫不经心的，什么都不在意。 温可芯想着事出神所以也没移开视线，郁昱言敛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察觉到她有话要说，先启唇道，“刚才的歌……” 提起这个就瞬间回神了，她也不打算再问他什么，抱紧怀里的书包站起来只想赶紧溜走，刚转了个身就听到他认真清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节奏不对。” “……”脚步顿住。 郁昱言偏过头注意到地上的东西，弯腰捡起递给她。 是自己之前不小心掉的笔，温可芯点了个头抬手接过。 “你不是有话想说吗？”他突然出声。 她被戳破心事，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变轻，郁昱言及时抬手接住她没拿稳的笔，两个人的手也自然地轻碰上。 系统被触发，冷不丁冒出声来。 【任务失败，宿主刚才仅唱了32秒。】 【惩罚为任务翻倍，需在他们面前唱两首歌，每首两分钟以上。】 “……” 作者有话要说： 社死哈哈哈小组： 一分钟很长，一辈子很短。 第17章 劝说 chapter.17 就在温可芯感慨一分钟原来那么长以及惩罚是任务翻倍也太狠了，刚才已经那么社死了难道还不够吗……接着又听到系统的余音响起。 【作为辅助，赠与宿主勇气buff，任务完成之前犹豫不敢说的话都能顺利说出口。】 再不完成任务惩罚一直翻倍翻倍，她估计就得留在这里一辈子在他们面前唱歌了，她收紧手握住他再次递给她的笔。 还能感觉到郁昱言落在自己身上疑问的视线，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话要说的，但他既然主动帮她提了—— “待会儿我们一起KTV吧。”她突兀地说。 一分钟她还能硬着头皮瞎唱，顶多被他们嘲笑一下，但现在这个状况不去KTV很难收场了。 不愧是有系统加持，本来得酝酿纠结很久才敢开口的话第一次那么顺畅就说出来了。 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只当她是不想说之前要说的话才突然没头没脑胡扯了一句应付他，郁昱言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伸长手拿起自己的书包径直迈开腿走了。 看出他的毫不在意，温可芯在原地顿了会儿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主动说那么多话。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突然想去唱歌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节奏有问题吗……我可以重新再唱几首。” “我是认真的，所以你去吗？”最后一句她说得诚挚，不像是邀请人去玩，更像是在寻求帮助。 郁昱言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她眸光微亮，乖巧地站定等他的后话。 他淡淡地扫过来，薄唇轻启，“所以特别的原因是什么？” “……”还挺会抓重点的。 “没有啊，”温可芯笑着摇头，语气微扬以示清白，“哪有什么理由。” 郁昱言继续往前走了。 再追上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望着他果断干脆直接远去的身影没动。 算了，还是在群里问一句吧。 万一他们两同意了，郁昱言也少数服从多数就答应了呢。 想着她手指轻敲发了条消息。 还以为他们在路上或者在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复，没想到她刚发他们就秒回了。 【兔子】：不去。 【狐狸】：不去。 “……”手指僵硬。 为什么别人穿书的任务都没她那么尬，自己每次都在社死就算了，完了以后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正常点的解决办法还惨遭拒绝。 办法总比问题多，看了眼时间也快到饭点了，温可芯麻利地去食堂蹲人劝说了。 时代变了，起码温可芯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有求别人跟她一起去KTV的时候。 - 来到之前他们常来的固定包间，温可芯一个人先行解决了晚饭，窝在旁边的小书桌旁拿出刚才他们给的救命资料开始疯狂自救。 虽然听说她有了那块金牌后考A大能降分，考大学的压力没有了，但……总考第一的人突然掉太多估计会成为众人议论的中心。 极度害怕别人讨论的她还是觉得，目前认真准备高考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几个人踩着饭点来吃饭的时候看到温可芯在食堂包间里学习还挺困惑的。 纪安宇走近微弯下腰看她正在写的题，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前面方程解错了。” 这才从题海里回神，她倒回去看他说的地方，听到头顶他好听的声音近距离地响起，“你来等我们一起吃饭的？” “我吃过了。”温可芯检查出错误改正，抬眼看向他们，打算一会儿再说正事，笑着出声，“你们先吃。” 于是三个人就坐在一边沉默地吃着饭，时不时也会将视线投向她，但某人倒是学得认真，一直垂着头，手里的笔没停过。 郁昱言想起刚才她还在一直跟自己说KTV的事，在群里也发了消息，现在反倒没声了。 正这样想着，温可芯估计着时间在三个人快吃完的时候停下手里的动作了，直直地望向他们。沉默地和她对视上，郁昱言看出她眼底的坚持，先自然地移开了眼。 等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后温可芯才起身到他们旁边的空位坐下，一脸严肃认真。 不知道的两个人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神色也跟着正经了不少。 但果然如郁昱言所想，下一秒大家就听到她开口了。 “我们一起去KTV吧。” “……”沉默，原本安静的屋里变得更加沉寂。 江逸齐先出声拒绝了，长腿随意张开靠着椅背，莫名有种大爷的傲气，“不去。” “我也不去，”纪安宇接着他的话说，语气随意自然，“等会儿我跟江逸齐约好了有事要谈。” 话音落几个人都下意识望向了他，江逸齐本人最诧异，大眼睛睁得更大，“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你们要聊什么？”郁昱言也难得出声问。 虽然温可芯也很好奇他们两单独有什么事好聊的，但是眼见着话题走偏了，她生硬地出声，“去KTV也能聊啊……” 又听到她提起KTV，纪安宇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转过头审视着江逸齐，“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去唱歌的吗？老是拉着我们一起，今天怎么拒绝了？” “没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侧开眼看向别处，“不想唱了。” 听出他话里若有若无的失落感，纪安宇敛神问旁边一直盯着江逸齐的人，“还有你——” 温可芯收回视线回神，一脸疑惑。 “你平时不是跟郁昱言一样最不喜欢这种活动吗？怎么这次主动叫大家去？” 原来前情提要是这样，怪不得郁昱言不答应还反问她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不自在地清了下嗓，温可芯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那什么……” “今天比较想唱歌。” 一听就能感觉到她不足的底气，纪安宇认真地打量着这几天都不对劲的两个人，突然想起些什么，在桌下伸手轻扯了下温可芯的衣角。 她还在沉思怎么劝他们，本人的胆子也小，毫无防备地感受到一阵拉扯，本能地轻“啊”了一声飞快地躲开了。 “……” 原本僵硬的氛围好像有被打破。 在其他人莫名的注视下，纪安宇尴尬地收回了手，不自在地替被吓到的某人问，“所以你们去不去KTV？”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入v辽！！感谢宝子们的支持~期待在不断社死的路上能有大噶的陪伴！（bushi） 专栏预收《崩溃游戏》/ 假的鸡汤少女×肯定怪物少年/ 感兴趣滴欢迎收藏噢！ 顺带戳进专栏收藏一个叫×××的作者（填空题，不知道答案的速收） 感谢包养-mua- 第18章 搭肩 · chapter.18 听到他出声温可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应该是纪安宇伸手扯了自己的衣服, 被吓得紧提起的心缓缓放下，哪怕在惊慌中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她坐直身子装作无事发生，轻咳了声顺着他的话继续无力又苍白地劝说，“一起去吧。” 本来也不抱希望他们会立马同意, 温可芯还在心底默默思考着其他说辞, 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之前纪安宇问她在做实验的事顺着编下去。眉头微蹙, 五官精致好看的脸上不自觉布满愁云。 郁昱言轻扫了她一眼, 突然出声同意了, “好。” 刚才纪安宇帮她问的意思也是默认同意了, 温可芯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最后一个人。 江逸齐感受到她期盼的眼神, 连最不愿意去的人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坚持，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后颈不情愿地“嗯”了声。 总算谈妥了，大家就这样直奔KTV。 温可芯埋头边走边整理书包里的资料, 一个人落单走在后面，正搞完打算把拉链拉上，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几步只差没直接跳开, 纪安宇看她一副又被吓到的样子, 立马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打算吓她，语气里带了丝无奈，“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明明是他没一点声响地就突然靠近她。 想起他刚才应该也是有话要说, 温可芯把书包背好, 沉默地等他开口。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几步纪安宇还是没等到她主动问自己, 侧过头看她平静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变化。 最后他还是自己启唇了, “你和江逸齐……是不是有什么事？” 一开口就被问住的她身形微顿，直接出声否认了, “没有。” “是什么事？”他继续问。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反应过来了，温可芯差点因为他接着问而说漏嘴, 抿直唇线摇头，“我们没事。” 纪安宇一直在旁边悄悄观察她，看到她移开视线了才走到她面前跟着她的脚步倒退着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中间隔了一段很近的距离，漆黑的双眸直视着她，他唇角带了一丝很从容的笑，“你说谎很明显。” 她抬眸和他对视上，沉默。 既然如此她决定不开口，一直没回话的心声被曝光。 于是，他们面对面僵持了好一会儿，在一片安静里温可芯突然启唇来了句，“明显的话那我不说话了。” “……”纪安宇侧身走回她身边，摸了下鼻子回，“这句话你不用说出来也可以的。” 不说他也能看出来她不打算说话的。 “嗯。”她尴尬不失礼貌地及时回话。 - 到KTV后，他们三个都没什么兴致唱歌，一个挨一个地直接走进包间在沙发上排排坐好了。 最后一个进来的温可芯迎接着他们从下往上的注视，背过身将书包摘下放在一边的空位，沉默地去点歌。 只需要硬着头皮唱两首就好。 结束后今天的所有就顺利熬过去，成功翻篇了，她再也不会跟他们有任何接触，一定不会再给系统搞自己的机会。 能流传一百年的歌也不多，她埋着头翻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两首，急得还以为得瞎唱了后背都泛起薄汗。 成功点完后才如释重负，温可芯转身问他们，“你们点吗？” 两个人摇头、一个人摆手，大家都拒绝了。 熟悉的前奏响起，她也没多管他们，径直拿起话筒完成自己这糟糕透顶的任务。 唱歌的时候她的嗓音比平时温软，每个字都咬得清楚。他们听得认真，好听是好听，号称“中华小曲库”的江逸齐却不自觉轻蹙起眉头，暗自拿手机出来听歌识曲。 一查才发现居然是一百多年前发行的歌。 他本来就坐在中间，抬手碰了碰左右的两人，他们侧过头来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三个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听她一连唱的两首都是老歌，都不知道原来温可芯还是个那么“怀旧”的人。 温可芯自顾自地认真盯着屏幕唱着歌，将注意力集中在歌词和旋律上，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玩某种单机唱歌游戏。 系统以前都是再次触碰上才通知她任务完成与否，这次自动修复了这个不太合理的bug，直接按照缓存好的出声提醒，【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 长舒一口气松开紧握着紧张的手，她这才把话筒放了回去。 他们在温可芯唱歌的时候都默默帮忙倒了饮料，等她唱完回头，三个人一起递给了她。 相互都没想到对方倒了，几个人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却都没收回手，像是在等她做出一个选择。 KTV里的灯光五彩变换着，然后大家就看到温可芯抬手自己倒了一杯，双手恭敬拘谨地捧着跟他们一起碰了下杯。 因为没点其他歌了，包间里莫名沉寂下来，这道碰杯声格外清脆。 抬起杯子轻抿了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温可芯不由得多喝了几口。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好像还在自己身上，几个人也没动杯，她不太自在地招呼大家，“你们也喝。” 看样子她是真没注意他们的意图，反倒是他们自己有些尴尬，各自避开视线抬手喝饮料。 大型聚会碰杯活动结束。 江逸齐率先打破沉寂，声音清亮，“你怎么听那么老的歌？” 她生硬地回，“好听就听了。” 屋里恢复安静，也没人再唱歌了，她琢磨着直接散场，但看他们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可芯也不太清楚是因为自己原本就是个社恐所以容易冷场、还是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就是这样的……总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顿了会儿纪安宇才起身去点了好几首歌，拿起话筒随意地唱着。她刚唱完歌所以一个人顺势坐在了侧边没和他们一起，现在唱歌的纪安宇也坐在旁边，就在她对面。 还没领略到一百年后歌曲的风格，就听到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透过音质极好的话筒传到包间里每个角落，莫名让人耳朵一软，以前温可芯都没发现江逸齐声音那么好听。 两个人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各有特质又意外合适，有种沉浸式演唱会的感觉。 一首歌合唱完后江逸齐才握着话筒一脸严肃地跟纪安宇说道：“你刚才第二节 低音唱高了点。” 成功把他勾了出来，纪安宇无所谓淡然地笑了下耸肩表示你行你上，两个人又绊了几句嘴，最后激将法成功，江逸齐为了证明自己，握着话筒唱了一首又一首。 纪安宇放下话筒自然走到温可芯旁边坐下，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说话，“他从小就喜欢唱歌。” 唱得很好的，她在心底这样说，但嘴上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也不清楚你那里有他的什么东西，但应该也是跟唱歌有关的。”他继续补道。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但温可芯还是莫名相信了他，这样一想好像才隐隐约约猜到那张名片是什么了。 望向一个人沉寂坐在沙发上的郁昱言，她在心底酝酿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微弯着身子走到了他旁边坐下。 纪安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挪过去，灯光朦胧模糊，看不清他们两脸上的神色。 “我……有个事想问你。”温可芯试探着问，“摔伤腿的前一天你来找过我对吗？” 他收回看着屏幕的视线，淡淡点了个头。 “那你有看到我手里的名片吗？” 郁昱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注意到他们两个望过来的视线，放下交叠的腿，沉眸出去了。 她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跟上他的脚步一起推开了门。 一路跟着他安静地走过长长的走廊，郁昱言拐了个角，她跟着转过去，下一秒被站在墙边的他叫住了，清冽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你真的想知道吗？” 看到她眼底藏着的茫然和疑惑，他确定她全部都忘了，那也没有必要告诉她多此一举。 最后郁昱言只是抽出裤兜里的手，握着手机解锁看了眼消息，语气漫不在意，“你不用管这件事。” “反正一周的时限马上过去了。” 说完他就打算迈开脚步离开，温可芯听出郁昱言话里的潜台词，但还是抬手挡住了他，“所以——” “名片在你那对吗？” 他没回答，面不改色地直接绕过温可芯走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她看到他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老虎】：我有事先走了。 - 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温可芯看着无精打采的江逸齐，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直接跟他说自己的猜想，让他自己去问郁昱言。 但又怕是自己猜错了，无端给了江逸齐希望又让他失望，还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还没纠结出结果就被别人堵了。 是之前和她一起上台领奖的人，好像叫段什么来着。 “温可芯，辩论赛我们决赛见。”他直接没头没脑地放下一句豪言。 不少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他还在巴拉巴拉说一些“狠话”，温可芯在状态外，甚至没听清他一开始说的是什么比赛。 况且，他说要比就比吗？她也可以选择不参加啊。 想着温可芯直接平静而认真地出声问，“你说的这个比赛我报名了吗？” 没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段毅飞顿了会儿才扯唇嘲讽道：“什么意思？你不敢报名吗？” 眼见着旁观的人越来越多，温可芯顶着大家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握紧拳，下一秒就感觉到肩上多了一道力量。 她眼皮微跳，偏头一看，果然是纪安宇自然地伸手揽在了她的肩上。 “我们当然报名啊。”他笑得好看，语气轻飘随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江逸齐也被这边的闹声吵醒了，起身拨开人群走过来，不耐烦地抬手掏了下耳朵，语气酷拽狂霸地对段毅飞说，“你的废话说完了吗？” 两个人一来这边的形势就完全改变了，段毅飞被他们怼得一句话没再多说，恶狠狠地哼了声“我们走着瞧”就招呼着他的手下散场了。 虽然很想吐槽这人为什么那么幼稚，感觉自己小学的时候都没碰到过这种“挑衅”。 但她还是只关心，系统又又又又要被触发了。 人群散开后温可芯直接一个翻身灵活地从纪安宇手下逃了出来，可还是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任务：成功在辩论赛中获得第一名。】 “……”她原本最开始打算的是不参加这种多余的比赛。 温可芯都欲哭无泪了，偏偏始作俑者被她躲开了有些不开心，还皱着眉伸手要过来搭她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好，最近手受伤了，这是靠我钢铁般的意志敲出来的…… 第19章 真相 · chapter.19 他伸长手、她侧身躲开, 他转方向、她直接抬步走远，纪安宇迈腿跟上她，收回手没再跟她开玩笑，但语气严肃认真, “你干嘛老躲着我？” 江逸齐见状出来打缓场, 自然地伸手挡在温可芯面前, 脸上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语气欠欠的, “她不愿意你就离远点呗。” “不是……”纪安宇敏锐地记起了之前的事, 一阵见血地问, “你最近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们，不想碰到我们之类的？” 闻声江逸齐也不由得轻蹙起眉，想起自己被她躲开的那几次, 转身跟着问：“真的吗？” 感觉自己瞬间被他们两包围了，如此精准的质问温可芯都不知道是否该说真话。 点头的话会不会从此就躲过一劫，以后他们也能帮忙一起配合？ 但这样他们肯定又会追问理由, 那要怎么解释…… “没有啊。”温可芯最后还是摇头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一边否认。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她慢慢退到了教室后门，没等他们多问什么直接转身溜出去了。 “……”还能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点吗。 “她到底怎么了？”江逸齐疑惑偏头。 纪安宇微眯眼望向门口，“我只好奇她这一年到底要搞什么实验？” “你觉不觉得她性格变了……”他问。 “从大灰狼变成你家小花猫了。”纪安宇自然地点头接话。 两个人莫名对视一眼, 轻抬肩摇头表示无奈。 - 从教室出来后温可芯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追出来, 走廊上人不是很多, 她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来才松了口气。 刚转过头来就迎面看到了正朝她走来的郁昱言, 他看到她的动作，视线顺着往教室门口看去, 微挑眉无声询问。 遇到个话少的问题也不大，温可芯稳住紧张的情绪当做没看懂他的眼神, 径直跟他随意点了个头当打招呼，打算快步与他擦肩而过。 “你去哪？”没想到他停下脚步问。 看她一副躲人的样子，郁昱言还以为她又惹什么祸了。 头也没回，温可芯轻声应了句“厕所”，也不管他听到没有径直拐进转角消失在他视线里。 郁昱言淡淡地看着旁边她刚刚路过的厕所标牌，眸色暗了暗，轻蹙起眉，转身继续迈开朝他们班走去。 前脚才踏进教室，江逸齐干净清亮的声音响起，“你刚才遇到温可芯了吗？” “怎么了？”郁昱言没回答，不紧不慢地走到他桌边。纪安宇也坐在他这儿，语气不详慢悠悠地回，“她躲我们俩呢。” 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们两话里的小情绪，他忍不住轻扯了下唇，主动出声帮她说话，“她不一直都这样吗？” 想做什么就做了，从来不会在意别人奇怪的眼光，潇洒独立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准确来说，她这份毫不在意的底气还是他们三个给“惯出来”的。 “那倒也是。”再奇怪的事也经历过，纪安宇掏出手机开了盘游戏跟着轻笑了声，眸底藏着纵容，也没再放在心上了。 江逸齐不知道还在想什么，跟他们说了声还是出教室了。 “奇怪的人这不还有一个。”手下游戏操作的动作流利轻松，纪安宇抬眸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 注意到旁边人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明明郁昱言平时比他更敏锐的，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想着纪安宇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不觉得奇怪吗？” 话音刚落，屏幕里的游戏也显示出了胜利的标志，他放下手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音调都不自觉高了些，“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一脸平静地点头了。 纪安宇心底无数卧槽，枉费他一个人瞎猜了那么久，原来旁边就有个知道真相的人，他怎么一直没想到来问他呢…… 郁昱言简单把情况说了下，纪安宇倒也没想到江逸齐一直在要的东西就是一张名片而已。 “他是不是傻，这样也能相信？”他忍不住吐槽，“换做是谁都知道是骗子吧。” “不过……如果那人存心想骗他的话，为什么只给一张名片，还要规定个期限？” 搁在桌上的手指轻敲，郁昱言没接话，纪安宇和他深邃沉静的眸对视上，这才反应过来，“也对，正是因为信息少又有急迫感，这样才不像上赶着故意勾他的。” 钓鱼就是要这样有耐心，放下平静的诱饵后安静等待。 “所以江逸齐还以为名片在温可芯那？” 郁昱言默不作声地点头。 “温可芯失忆了也不知道东西在哪……”纪安宇总算是把事情捋顺了，“怪不得他最近老是缠着温可芯，两个人走得近，她也一头雾水躲着我们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说？”他问。 郁昱言收回手淡淡地起身了，清冽的声音没有起伏，“缠着她就不会来找我了。” 他倒是躲得聪明。 他们心底其实都清楚，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明显，既然江逸齐没告诉过他们这些事就证明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戳破他的希望。 就这样安静地等时间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辩论赛我们报名吗？”郁昱言提起来找他们的正事。 “报啊，”他点头，脑袋微后仰轻瞥了眼后排不知道在洋洋得意些什么的人，“总不能让小丑蹦跶到自己头上。” - 温可芯顺着人少的方向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一个人发呆。 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沉浸在自己垂头丧气中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身形僵硬着回头看。 江逸齐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好，敞开大长腿跟着在她旁边坐下，有气无力道：“你怎么比我还丧。” 不管他说了什么，她直接条件发射回，“我真的不知道东西在哪。” 反应过来后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温可芯抿直唇线保持沉默，垂眸检查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安全。 余光里扫到她的小动作，他忍不住被逗笑了，“所以是真的不能碰到我们吗？” 说着他舒展开紧皱的眉，松下肩头，撑在身子两边的手不自觉往旁边挪了点，温可芯一心都在留意他的手，下意识就坐得更远了些。 也算是用行动回答他，但她嘴上还是在否认，“……没有。” 收起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江逸齐神情认真地往旁边挪凑近了她，及时出声制止她的动作，“你先别躲。” 温可芯的大脑清醒，没听他的话，本能地继续往旁边坐，直到身体抵到旁边的墙，后背一阵凉意才发现无路可逃了。 本来打算赶紧起身离开的，江逸齐已经移到她旁边了，大长腿自然地横在她面前，特别明显刻意地堵住了她的路。 “……”还是第一次被男生莫名其妙地堵成这样，温可芯低垂着眼没看他，整个人缩至最防备的状态。 脑里也在认真思考着，就算自己起身跨过他的腿应该也能被他直接伸手给抓住。 所幸的是他没有下一步更奇怪的动作，只是堵住了她像是有话要说。 两个人之间离得近，但却没人先开口说话。 江逸齐看到她一副防备的样子，说实话心底某处还是莫名堵得慌。他们几个里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她，有什么事也是第一个告诉她的。 但她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 虽然一直没承认，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其实比找不到名片更让他难受。 “温可芯，”他启唇认真地喊了声她的名字，语气难得正经，“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吧。” 第20章 拒绝 · chapter.20 虽然并不是很懂纪安宇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但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兴趣，也完全没有朋友之间“坦诚相待”那种感动。准确来说，现在被他堵住的她——动都不敢动。 正常情况下笑点低的她会被自己的谐音梗逗笑的，可现在她浑身僵硬, 还在纠结怎么拒绝他, 最后还是艰难地憋出几个字。 “不……不了。”温可芯没抬眸看他, 垂眼盯着自己的指甲盖, 声若蚊呐。 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小巧透亮的指甲盖, 剪得规整圆润。江逸齐就当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地接话, 语气洋洋散散, “那我先说一个。” “……”她明明拒绝了。 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无赖，温可芯干脆抬起手捂住耳朵，整个人缩成更小一团, 浑身写满了拒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欺负她。 江逸齐尴尬地转头环视一周，确定附近是否有人。 虽然没人看到，但他还是莫名不好意思, 挪了点距离坐得离她远了些给她更多的空间, 但脚还是拦着她没动。 “好了，现在到你说了。”他清了下嗓出声提醒。 眼皮下的眼珠疑惑地轻转动，温可芯有些愣地松开了手, 根本没隔绝多少的声音只是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她从头到尾分明只听到了这句话。 “说吧, ”江逸齐还在继续催促, 脸上的笑清朗好看，“我都说了。” 注意到他踩在地上的另一只脚因为得意而不自觉轻点着, 温可芯这才完全放下了手，抬眸地看向眼前笑容明媚的某人, 语气认真，“我没捂紧。” 潜台词是告诉他，自己能听出来他压根没说。 没想到他根本没什么不自在的反应，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语调微扬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所以你还是想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的对吧？” “不是……”温可芯语塞，没捂紧是因为刚才太紧张急迫了捂不紧。况且他们离那么近，他说话就像开了喇叭3D混响，那么大声怎么可能堵得住耳朵。 理由太多一时间也不知道先说哪个，他离得近空间逼仄，字太多了她又急又羞，被他打趣得脸“唰”的一下泛上了薄红。 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他还以为是太晒了，仰头看了眼他们头顶茂密的树叶，两个人完整地罩在树荫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被自己逗急了，一向“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也有脸红的一天，江逸齐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哄道，“不说就不说……” 这根本不是她不想说的问题，明明就是他故意套话，温可芯气极，不由自主地反驳，“你也没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 她轻蹙眉，脸上的红晕未散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感觉自己都被他绕进去了，谁想听他的秘密？ 生怕他这次真的说出来了又被迫得说自己的，她及时出声制止，“不用说。” “我……”刚说出一个字嘴型被她的话定住，江逸齐顿了会儿才抿直唇线，清澈明亮的双眸微耷，语气蔫巴巴的，“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怎么现在又搞得像她在欺负他一样？温可芯实在是不能理解事情的走向为什么如此神奇。 刚垂下视线看向他还横在自己面前的腿，温可芯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他放自己走，下一秒就听到不远处有一道响亮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逸齐你那狗腿往哪放呢？”纪安宇快步走了过来，不爽地轻踢了下他的脚。 这才不动声色把腿收了回来，江逸齐讪讪地坐直身子，嗓音清脆先发制人，“你来干嘛？” “怎么，只准你找她？”舌尖轻顶了下腮帮子，纪安宇嘴角扯起一抹笑还没消气。 “你找她干嘛？” “我还没问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女生好意思吗你？”他不自觉拔高音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不自在地侧眸看了眼旁边坐得一样挺直的温可芯，江逸齐轻声嘟囔道，“还真不能好好说……” 温可芯本来以为她可以走了，但眼看着纪安宇就站在自己面前跟他说话，一副护着自己的样子。 两个人拌嘴拌得“热火朝天”，她夹在他们中间还是走不掉，甚至不知道怎么插话。 “……”但总归没刚才那么不自在了，好歹也能感受到吹过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头顶的树叶翻飞，脸上的热气慢慢退散，温可芯酝酿了会儿才轻咳了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地上的光影斑驳变化，她站起身来启唇，“要不……” 小幅度地抬手示意他们自己聊，温可芯无声地表示自己想走的欲望。 看出她的不自在，眼神躲闪着都不知道该放哪，纪安宇把这都归结于刚才江逸齐跟她说了奇怪的话，护犊子地往旁边移了几步，堵在江逸齐面前给她让路。 “你先回去吧，我帮你收拾他。”声音坚定充满安全感。 “……”温可芯忍住自己下意识想说的谢谢，前方一片光明，阳光灿烂，她松开攥紧的手，抿直唇线快步离开了。 不管身后的他们继续说着什么跑偏的话题，她头也没回一下，走得潇洒干脆。 - 今天下午又是自习课，教室里没有平时那么吵闹，大多数人都不在教室，有的去补习班了、有的在家休息、有的自己找了单独的自习室学习…… 临近高考，学校也管得不严，半开放式随便大家安排时间。 温可芯中午找理由翘掉了“聚餐”没和他们一起吃饭，一个人在食堂单人座吃得比平时都香。 回教室看到没几个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很好，她就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也不用和外界交流。 但右眼皮却轻跳了下，好心情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温可芯安慰自己是心理作用，坐下还没学习多久就被手机震动给打断了。 不好的预感更深。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拿手机，就当不知道，不看消息就不用面对了。 震动声响了一下后就平息了，温可芯松了口气重新握起笔，还没读完这道题又响了。 再次忽视，再次震动。 “……”虽然声响不大但她也还是担心打扰到别人，只能怀着沉重的心情解锁。 【狐狸】：大家，休息室开会！ 【老虎】：我到了，你们人呢？ 【兔子】：我们两在路上，但他想谋杀我。 【狐狸】：我们马上到。 【老虎】：@温可芯 点出键盘，温可芯垂着脑袋思考要用什么理由拒绝。昨天明明已经开过学习会了，她还没完全消化掉那些资料……不管开什么会她都不是很想参加。 【狐狸】：@温可芯，你最好不要想着不来。 “……”准确被识破意图的她看着自己艰难打出的苍白理由，默默删掉。 【老虎】：是正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尽管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正事，但温可芯还是有气无力地收拾着东西过去了。 怪就怪她这该死的责任心。 到休息室的时候纪安宇他们也刚好到，两个人甚至还在相看两相厌地嫌弃挑刺。 郁昱言立起手里的文件夹轻敲了下桌子才成功打住这份吵闹，他单手揉了下眉心，“都少说点。” 她在心底应和赞同，安静乖巧地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纪安宇冷哼了声，拉开温可芯旁边的椅子坐下。江逸齐不甘示弱地嗤了声，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本来就只有四张椅子，她刚才是跟郁昱言隔了个位置坐下的，旁边自然是他们两。 但他们这个阵势莫名让她觉得左右都不自在，还不如靠着话少的郁昱言坐。 没再管他们两，郁昱言慢条斯理地把文件夹打开，径直说起正事，“报名文件打印好了，大家签字就行。” 顺着传到纪安宇手里，他摁出圆珠笔头直接唰唰唰快速签好了字，连是什么文件都没看一眼。 江逸齐伸手从他手里抢过，也快速签该了名字，然后动作轻柔地递给温可芯。 大概就只有她一个人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签的是什么东西。 双手认真地接过文件夹，温可芯神情严肃地开始浏览上面的字。 ——全国辩论大赛报名表。 她面露犹豫地轻声把文件放下，看她迟迟没签字，纪安宇启唇问：“怎么了吗？” “我……”温可芯顿了会儿还是把心底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我…可以不参加吗？” 话音落，三道视线纷纷疑惑地聚在她身上。 他们四个人一起参加了不少辩论赛，最开始的第一场还是她极力劝说他们一起参加的。 四人辩论队也是她一手建起来的，之前参加了那么多场比赛的积分稳着全国第一的排名，虽说这次比赛临近高考郁昱言也犹豫了片刻来问大家是否参加。 但他们都没想到队长温可芯会拒绝。 “被绑架的话你就眨眨眼。”纪安宇愣了会儿出声打破这份寂静，开玩笑打趣道。 本来打算眨眼掩饰自己心底不安的温可芯也没动了，一双小鹿眼认真地睁着。 澄清眼底的拒绝一览无余。 几个人才意识到她是没开玩笑，是真的不想参加。 温可芯其实也知道她是最该参加这场比赛的人，毕竟系统布置的任务就在那。 但是……之前的任务再离谱也只需要面对他们三个就可以了，参加比赛赛要遇到很多人。 人多就算了，还是辩、论、赛。 想来想去还是不敢参加，一个人考虑很久才决定放弃，本来还以为她可以安静地躺平，等比赛结束完成系统的惩罚就好。 谁曾想他们反而报名了…… 头疼。 第21章 妥协 · chapter.21 纪安宇本来打算继续出声问她的, 话到嘴边看到温可芯垂下眼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用嘴型比划着“失忆了”三个字提醒他们。 三个人眼底的疑惑随之减轻了不少，郁昱言也跟着收回了视线，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钢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江逸齐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失忆后总不能连爱好都变了, 想着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不喜欢辩论了吗？” 何止是不喜欢, 参加辩论赛简直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一件事。 不仅要在那么人面前发表自己的观点, 还要和对方队伍争锋相对 , 这对平时跟陌生人说话都得鼓起很大勇气的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温可芯低声应了句“不喜欢”, 脑袋摆得认真。心底疯狂拒绝的同时也在期盼着他们能改变主意，或者她不参加他们再找一个人一起也可以。 一直低着头回避着他们，纪安宇能看出她的勉强, 是很真的抗拒参加辩论赛。大概也是跟她最近的性格相关，所以才不想去的。 心底莫名一软，正打算安慰她说那就不去了, 让她压力不要那么大, 纪安宇还没来得及启唇，安静的屋里就响起了郁昱言那道平缓没有起伏的声音，他说得随意又认真。 “网上的报名我已经提交了, 你是队长, 退赛的话我们这一组都不能参加了。” 他们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江逸齐半信半疑地替温可芯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能转让队长吗？ 尽管这不是重点, 可他明明记得好像是可以重新组队的，队友各自带着积分重组。 “你觉得呢？”郁昱言语气不详, 轻飘飘地反问。 两个人闻声转向他，对上郁昱言沉静漆黑的双眸他们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放下手里的钢笔, 手指轻点着桌面，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复。 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的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耐心，温可芯后背都紧张得泛起了薄汗，莫名有种被父母盯着填志愿，而她根本不想读大学，不想填又为了他们不得不填的感觉。 身上的压力山大，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最后还是承受不了这个窒息的氛围起身了，“我去上个厕所。” 等她转身走后他们才开始盘问郁昱言。 “你之前不是也犹豫要不要参加吗？她真不想去的话，不然我们都不去了。” “对啊，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 郁昱言安静地等他们说完后才出声，“你们想想她性格的变化。” “还有她之前奇怪的行为。” “再联系上她的实验。” 这些点原本都是散乱毫无逻辑的，经过他这样一提醒好像才全部串了起来，很容易就能大概猜到她做的实验是什么了。 不需要说得再清楚，大家自己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几个人就这样在无声里达成了共识。 温可芯到卫生间后捧水洗了把脸，脸上一片冰凉才让她清醒了一点，继续分析当前形势。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一个队的不能分开，要么就全部都参加，要么就全部都不参加。 她大概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刚才认真看报名须知的时候上面也显示了获奖后报A大可以降分，但是以他们的成绩应该也不需要这个才对，再说了获奖降分不能叠，他们之前也都拿过其他可降分的奖了……她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他们想参赛的理由。 回到座位后温可芯酝酿着问他们这个问题，打算摸清楚他们参加比赛的决心有多少，能不能直接劝大家一起不参加了。 还在这样想着就听到旁边坐着的两个人也开始劝她参加比赛了，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顾虑，精准劝说。 “你是不是怕人多？”纪安宇问完后自顾自地接话，“人多怕什么，参赛遇到的人绝大多数都回见那么一次的，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际了。” “跟别人辩论又不是吵架，不存在撕破脸什么的情况，大家都是友好的思想碰撞和交流。” “你最近话都太少了，也该多说说话……”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得起劲，说了很多，也在一定程度上替她打消了一些很消极的想法，让她刚才就为他们而动摇的心更动摇了些。 主要是……看他们那么认真地劝自己，她好像也能感受到他们有多想参加比赛了。 一直没能回话的温可芯刚好借着心声被曝光问出了自己还在纠结的问题，“你们为什么想参加辩论赛？” 之前郁昱言来问的时候纪安宇就回答过，他们其实也是为了她才参加的，为了不让段毅飞那个小人能有机会缠着她说一些废话。 一开始参加辩论赛也是为了她，他们的四人小队在辩论赛里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都是因为她对辩论的热爱带动了他们。 大家每次一起共同努力准备比赛都是很宝贵的回忆。 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她，也为了他们自己。 虽然这是除了她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理由，但他们都没直接说出来，温可芯还在安静地等着答案。 顿了会儿三个人默契很好地异口同声道：“为了赢。” 不能疑惑他们的答案为什么一样，只能疑惑为什么都是这样毫无逻辑的话。 为什么参加比赛？ ——为了赢。 “……” 说了一堆话江逸齐也口渴了，起身拿马克杯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带也给温可芯接了一杯。 端着水一边喝一边走到她身边，江逸齐自然地用手臂轻碰了下温可芯的肩膀示意她接住水杯喝水。 还在思考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的她也没太在意这个触碰，接过水杯自顾自地喝了几口。 系统的机械声出现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碰上了。 【经检测宿主存在消极完成任务的想法，提醒：请勿消极怠工，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触碰的那一下应该能问一个问题，虽然也已经动摇着打算为了他们参加比赛了，但听到系统这话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不堪设想……是怎么个不堪法？] 脑里一片安静毫无变化，她还以为是系统就这样废物只是出来提醒她一句，连一个问题也不回答，没吐槽更多就听到了让她火冒三丈的答案。 【比如：强制性让宿主当众念一篇情书，在班级群里发宿主的自拍照……等。】 光是这两个听着就让温可芯想举报系统刻意威胁她，但又不知道该和谁举报，从绑定系统那天起她真的忍不住天天骂它。 纪安宇还在说话劝说她参赛，看她一直没反应，咬着牙说道：“如果你参加的话，咱俩的事就不公开了。” 温可芯压根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迫于无良的系统只能气愤地伸手拿过文件直接签上了字，“好，我去。” 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话她才同意的，他愣了会儿轻声凑到她旁边问——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的对话？” 第22章 备赛 · chapter.23 把字签完后温可芯才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纪安宇, 什么那天的话、什么公开？ 回忆了会儿，这句话好像是第二次听到了，在她房间门口也听到过，上次沉溺于咸鱼生活没深究。 但她明明记得之前问系统的时候, 它说他说的是“高考完后再交往”, 他们又没有在一起有什么可公开的？ 对上她迷茫澄澈的双眸纪安宇就知道她果然还是不记得, 那次拿这个事诈她的时候, 她无所谓地说“随便”他才确定她失忆了。 刚才她在自己说完话后突然答应了, 搞得他还以为她记起来了…… “没事。”他清了下嗓出声, 收起手坐回原样。 他都没放在心上了温可芯也没再管, 不管啥事现在都没有参加辩论赛更让她崩溃。 报名时间给了三天，一周后就直接开始比赛，一共分为两轮, 初赛和决赛，第一轮按照每队的总积分随机配对比赛，决赛按第一轮的得分从高开始相互争夺名次。 他们三个也很照顾“失忆”的她, 认真贴心地帮忙介绍了比赛规则。 一百年后的辩论赛和以前的形式类似, 没有太大的变化，四人一组分为一辩二辩三辩四辩。 之前一般都是郁昱言作一辩，负责简明扼要地论述我方论点, 以及攻辩结束后作攻辩小结。 江逸齐和温可芯作二三辩, 负责和对面进行激烈的攻辩, 战斗力极强的温可芯常常能把对面攻得无话可说, 只要是她参加的场次最佳辩手毫无疑问都是她。 此刻的“废物”温可芯像听一个陌生大佬的传奇故事一样对其感到敬佩，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深, 空落落地只能想到自己被别人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措手不及的场景。 剩下的纪安宇是四辩，负责观察总结整场的局势, 综合考虑最后结辩。 虽然看起来好像只需要起来一次“挺轻松”的，但其实也极其考察人逻辑功底的，需要一直思考分析速记，一点也不能松懈地留意大家所说的每一个字，抓住更有力的论据，整合对方的破绽快速写好结辩词。 而且最终评判胜负的时候四辩的结词显得至关重要，前面大家看的时候一般都会左右摇摆不定，觉得双方都有理，最后其实看的还是哪方的结词更能抓住人心。 就这样耐心地跟她分析介绍完各个位置的“职务”，他们让她先选一个位置。 对温可芯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考虑的点，毫无疑问选择四辩——因为只用起来一次。 哪怕肩负着大概率让他们输的压力，但她在其他位置应该会输得更惨。 他们没多说什么，一致支持她的选择，很快调整好作战计划，纪安宇与温可芯换了位置，其他不变。 “正好我一直也很想当攻手来着，之前江逸齐老是不让我上……”纪安宇已经眼馋跟温可芯一起出战攻击对面的位置很久了，迫于一直争不过无赖的江逸齐。 虽然这次也不能和她一起，但他们换位置以后他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传授”给她的，依旧有相处的机会。 大家简单开完会后就各自回去准备了，三天后再聚一次讨论比赛细则。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找我们。”郁昱言拿着文件起身，一向冷冽的声音里隐约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噢，好。”温可芯不自觉恭敬地起身跟他点头，礼貌地目送他出去。 颇有一种跟导师开会散场了的感觉，身边的他们都是她的前辈。 “你坐。”看到她这个动作，他有些忍俊不禁，抑住笑意出声，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唇角还是上扬了一道很轻的弧度。 又有事可做的江逸齐恢复了原本的阳光活力，反正准备着辩论赛也就错过了所谓的一周时限，他最后还是坦然地选择放下。 其实他最近也有想起那天温可芯把名片拿走时跟他说的话，尽管很冷漠无情，但他早该知道才对——温可芯绝对不会做对他不好的事，她那样说也是为了保护他。 浪费感情和一个骗子消耗希望哪有和失忆的“小可爱”温可芯玩有趣。 侧过头看旁边丧气坐下的温可芯，江逸齐眼底也染上了笑意，以前哪有机会看她这幅表情，尽管内心无比拒绝害怕但又为了他们不得不鼓起勇气的样子格外有反差。 她变得更“胆小”了，很少说话，但也展现了更多感情让他们了解到更真实的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大魔头，而是遇到事也会担心的平凡人。 虽然但是，江逸齐还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仰头看她，藏住打趣的意味，语气是真情实感的疑惑，“真的有那么难吗？” 看他问得认真，温可芯一时间也没把他当外人，叹了口气点头，“难……你不会懂的。” 旁边的纪安宇从书柜里翻到了自己之前准备四辩时整理的资料，抱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走了过来，重到他轻放在桌上都还是发出“砰”的一小声。 抬手轻拍了下资料，他脸上的笑容是满满的温柔贴心，“任何事情，准备充足了就会让心底更有力量。” 温可芯抬眼看出他眼底的宽慰，莫名感觉到心里一暖，弯起唇诚挚地笑着跟他道谢。 见状江逸齐跟着起身去书柜捣鼓了一番，找出了一些之前为了防止自己位置被纪安宇抢走而留着一手研究四辩的入门级资料给她，“良心制作，入股不亏。” 手机里也收到郁昱言发给她的历年比赛现场视频，还有文字版的各届比赛论题及整理的笔记。 …… 哪怕自己还没寻求帮助，他们都在主动地无微不至仔细照顾着她。 在陌生的世界绑定无良的系统、被迫接受对她来说完全不可能的任务，温可芯完全没有想过的是，在这些本该让她分分钟崩溃的琐事里，能给她带来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的是她原本一样头疼的人际关系。 她一边认真地准备着辩论赛，一边感慨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无数次感慨着，友谊万岁。 - 花了三天的时间把他们给的资料全都认真地看了一遍，温可芯在观看之前他们的比赛视频时忍不住更加肃然起敬。 四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的逻辑链简直像是串在一起的，互为补充、互相了解、自由辩论的时候根本不会出现几个人同时站起来的情况，他们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更绝的是他们甚至能预判对方会说什么，准确地把对方的攻击堵在说出口之前，整场比赛看下来把对方碾压得毫无存在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看到视频里陌生又莫名熟悉的自己还有些不自在，温可芯双手捧着脸，凝重认真地膜拜“大佬”。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看了些文字版的笔记，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隐约能感觉到视频里的她接下来会怎么攻击对方。 果然八九不离十，虽然挺奇妙的，但温可芯没太在意，只当是自己做的功课太多了才能有这种预知。 她更多的是模拟着边看视频边自己动手整理，观察他们每个人的用语习惯和逻辑思考方式，像四辩一样开始速记和整理分析，最后再对比自己和纪安宇的结辩词，不断优化熟悉。 温可芯其实也不太清楚她这种穿书的话，脑子里是否还存在“原主”的本能，总有种熟悉感。 总之，虽然看完后更担心自己会拖后腿了，但她也在脚踏实地尽全力准备，他们的实力强到让她觉得他们能带飞她。 只要自己不那么拉跨应该不会崩得很惨。 三天后他们按照约定的在休息室集合开会，温可芯一直在告诉自己要积极参与，在自己队友面前都社恐的话，参加比赛恐怕会更不行。 想是这样想，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的温可芯还是本能地紧张，开会的氛围永远那么陌生又难熬。 社恐人里有谁会喜欢开组会并发言…… 郁昱言看出她身形的僵硬，打开之前就准备好的糖盒，顺手给大家都分了几颗。 他们两毫不客气地揭开包装直接吃了，还低着头在浏览刚发布的比赛细则。 温可芯动作轻柔地在桌底撕开糖的包装，看大家都没说谢谢，自己也默默把道谢的话咽下去了。 视线落在眼前的文件上，她动作快地把糖塞进了嘴里，甜而不腻的淡淡清凉在舌尖蔓延开来，就像独属于他本人对他们的关心一样，不浓烈明显但细致舒心。 “这次的比赛方式改革了……”纪安宇最先扫完文件出声，含着糖忍不住扬起了唇，话里满是感兴趣的意味，整个人都跃跃欲试的感觉，“初赛即兴发挥。” 对手和论题都当场抽签发布，即抽即开始，拿到辩题后只有十分钟的讨论准备时间。 同时增设全国直播，在线网友观看时的有效点赞也算入最后的评分。 “……”全国直播几个字极具威慑力，温可芯已经在心底咆哮着难受了。 身侧的江逸齐大概也猜到她会在意这个，像是漫不经心地顺嘴一说，“反正我们也看不到别人的在线评论，只是多个摄像机。” 她心底的担忧降低了三成，虽然还是忍不住担心……但没几天就比赛了，准备了那么久总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散会的时候他们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是约好般同时开口了，“怕什么，有我们呢。” 三道声音各有特质，但都一样的坚定，让人不自觉信服。 团队的力量感化着她，温可芯不好意思地扯起一抹笑跟他们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了。 但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她还是失眠了，手机有预兆般震动了下收到了消息—— [没睡的话请回1，睡了的话也回1，回复TD退订。] 她的唇角不自觉被逗得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注：辩论赛相关设定有参考和改动，不正规不专业，一百年后的事我说了算（bushi 第23章 粉丝 · 温可芯抬眸看了眼备注, 是【狐狸】纪安宇发的，她本来想回复“TD”的，单手握着手机弹出键盘后为了省手指的力还是回了个“1”。 因为紧张，害怕睡不着的她早早就上床了, 还以为一直闭着眼总会睡着的, 翻来覆去过去半小时后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忍不住拿起手机, 刚好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大脑清醒了会儿后温可芯又开始担心明天的比赛, 她这才记起有件事还没做。 之前看比赛的视频就发现了, 好像大家都没有穿校服, 大概是类似建模比赛提交论文时不能透露学校是一样的道理，为了防止裁判里有认识的学校而评判不公。 麻利地从床上坐起来喊了声开灯，原本昏暗舒适的屋内渐渐变亮起来, 高科技自动变化亮度符合人眼适应规律，温可芯踩着羊绒地毯走到衣帽间找正装。 翻了一轮都没找到，这才招呼小乖过来疑惑地问：“我没有正装吗？” “你长了身体, 原来的正装不合身了, 还没重新买。” “……”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形，尽管也不知道是哪不合适了吧，她不信邪地再找了一次, 试图翻出一件来试一试。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 小乖转着脚下的小轮子过去把手机拿了过来提醒她收到了消息。 找衣服找得心里越来越没底, 温可芯没心情回消息, 随口跟小乖说了句，“你帮我告诉他我在忙, 一会儿再回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正装的某人皱起眉, 平息心底的焦急冷静下来思考，还没能问小乖现在买的话明天早上能到吗，下一秒就听到有人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小乖看她双手拿着一堆刚才找到的没挂衣服的空衣架，贴心地帮忙接通了电话，机械手伸长，将手机递到她耳边。 “……”她都不知道谁打的，也没做好准备接电话。 “我要去商场买正装，你一起吗？我来你家接你。” 声音低磁带了些刚睡醒的沙意，纪安宇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等我十分钟。”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也没等她回复他就径直把电话挂了。 在原地微怔了会儿，直到小乖检测到电话已经挂断把手机拿开，温可芯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个什么事。 迷迷糊糊地把衣架放到柜子里，她去把睡衣换下来等他来接自己。 如果有人刚好能帮忙解决燃眉之急当然再好不过，况且刚才她没睡着其实也突然想到了很多问题打算问原四辩手的他。 虽然在大晚上一起去逛商城略显奇怪，但既然他主动提了，有上述需求的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邀请。 仰头看向天花板上的巨型投影时钟，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温可芯轻声问小乖，“现在的商场一般几点关门？” “商场都是24小时机器自动营业的。” 没想到现在无人化模式普及得那么广泛，第一次逛一百年后的商场的她心底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期待和激动。 十分钟没到纪安宇就已经到她家门口了，接到电话后温可芯快速弄好出去。 隔远远的就看到穿了件墨蓝色薄衬衫的他随意地倚在银灰色的跑车旁边，手机松垮地握着手机正漫不经心回着消息。 听到开门声纪安宇把手机随手放进裤兜里，抬起另一只手绅士地帮她把车门打开，面带温和的笑容看向她。 夜色漆黑，天空中的碎星斑斓，月光如泄，旁边的路灯也淡淡地散着柔和的光亮，映得他那张完美的脸更甚，精致得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身着简单，车型酷炫，两者搭配着相得益彰，眼前的场景画质感极强，仿佛在拍汽车广告。 没有走神发愣多久，温可芯担心他等太久，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后才顶着他温柔的目光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其实要不是他已经帮忙把车门打开了，她更想坐在后排的…… 等她坐好后纪安宇才动作轻柔地把车门关上，温可芯透过前面透明若无的车玻璃看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从前面绕回驾驶位，身上的衬衫垂感很好，随着动作轻折着却不见丝毫褶皱。 抬手扣好安全带，侧眸检查她也扣好了，他打方向盘转弯掉头，狐狸眼专注地望着前面的路，唇角噙着笑，“走了。” - 之前温可芯坐车回家就能感觉到现在车速的提高，风也随着加速吹进车内，更加凉爽刺激，他开得又快又稳，乘坐感极佳不会有任何不适。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到附近的商城了，尽管已经很晚了，日光节能灯毫不吝啬地洒着光，这里依旧明亮热闹。 舒缓的轻音乐从玻璃门进去后才能听到，各个店铺装潢都简洁大气。大概是最近白天有些热，晚上才凉快了不少，所以除了他们外也有其他人在闲逛。 纪安宇轻车熟路地直接带着她上五楼服饰区，以前店里都会有导购什么的，现在全是机器人自动过来帮忙。 大概说一下想要什么类型的衣服它就会挑选出立体化全息影像投放在顾客面前。 点击选定后它会直接将实物送过来，让顾客能够亲手感受材质或者上身试穿，机器会自动识别顾客的身材，如果有特别的需求也可以手动更改…… 总之，这一切高新的购物体验都让温可芯眼前一亮，可以说是兼具网上购物与实体店的优势于一体的便捷高质量购物方式。 陌生拘谨地在一边看纪安宇操作，她暗自感慨时代的进步，移开视线才发现旁边的机器人已经将正装送过来了。 他看她没有动手的欲望，直接毫无障碍地按照她平时穿衣的风格帮忙挑选了几套。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去试一试。”纪安宇的语气自带一种宠溺的照顾。 温可芯轻声道谢后才侧身看送来的衣服，每套都是她喜欢的款式，比软件的精准推荐还精准戳中她的喜好。 最后选了一套看起来宽松休闲一点的，她随便拿着比划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也懒得去试，顺手放在一边，继续坐在沙发上等他。 在一边挑温可芯穿的衣服挑得起劲，纪安宇又选了好几套才想着回头看她，只见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也在望着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顺着她的视线发现她的目光落点是在他手指触到的全息屏幕上，眸里带了些新奇。 知道她从小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现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新点子，他没太在意，不动声色收回手问，“你选好了？” 虽然并看不见他屏幕上的内容，但还是感觉很意思，闻声温可芯回过神点头。 “不试一下衣服吗？”纪安宇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摇头表示不用了，他也没再多劝。不一会儿那边又将他刚才选的衣服送了过来，温可芯还以为是他的正装，没想到送过来的清一色是女款。 “全部帮我装起来，送到下面车库的34号车位。” “……”应该不是全部给自己买的吧，温可芯迟疑地想，也不好意思莫名出声认领，只是出声问了个其他问题，“你自己的呢？” 不是他想来买衣服吗？怎么全选的女装。 像是被提醒了下，纪安宇这才停下手里支付的动作，装作散漫地随口一问，“你明天穿哪套？” 什么哪套？不就买一套吗？她心底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抬手指了下自己旁边的正装。 机器人正在打包他刚才挑的衣服，他启唇对它又添了句，“她的那套有男款吗？帮我拿一套。” 她只当是他想跟自己统一服装没有多想，等机器人拿衣服回来后把她旁边他一开始给她选的几套也全部打包了起来，温可芯才不确定、且不相信地问旁边的人，“这些该不会都是给我买的吧……” 纪安宇指纹支付完懒懒地收起了手机，脸上的笑好看，狐狸眼里也染着笑意，轻飘飘地说，“不然呢？” “我还会给除了你外的哪个女生买衣服？” 语气理所当然，带否定意味的疑问句，潜台词就是给她买的……虽然现在的重点应该是她不需要那么多衣服，但听到他这句话温可芯却下意识联系上自己一直以来对本书的认知。 难道现在他们都喜欢的“女主”还没出现？想着她不由自主地问：“真的……不给其他女生买衣服吗？” 她这话问得奇怪，纪安宇笑着起身，抬手轻推了下她的脑袋，语气亲昵还有若有若无的无奈，“你想什么呢。” “……”看来“女主”是真的还没出现，不过他们也还没高考，说不定是大学才遇到。 转念看到机器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算送下去，温可芯才意识到现在的问题是什么，白净好看的脸上写满了负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事，“不需要那么多……” 听到她小猫般的低声纪安宇垂眸，看她秀眉都快皱成结了，无所谓地轻耸肩，“反正以后参加活动不会少，多买点随便穿。” 机器人刚才就走远了，也不知道怎么叫它回来退货。只能暂时先这样，等回去再处理，温可芯掏出手机，“多少钱……” “不用。”纪安宇出声淡淡地回，侧眸对上她眼底的坚持才随意说道，“我欠了你一笔钱。” 他贴心地解释着，又滑开屏幕继续浏览，“你还有什么想买的衣服吗？” “不了不了。”温可芯后怕地连声拒绝，无意间看到衣服不菲的价格，默默咽了下喉，“欠的那笔钱够吗……不用补差价吗？” 看她一脸肉疼的样子就莫名好笑，纪安宇忍不住低笑了声，语气豪爽，“管够。” 她顿了会儿，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巨额的“债务”关系，而且看他挥钱如粪土般毫不在意，想必其他几位也一样。那她之前还莫名奇妙地给他们发了“小钱”50块……想想就觉得尴尬。 下楼出商城的时候，纪安宇一路上看到什么就问她想不想要，温可芯摇头都快摇酸了。她狐疑地问他到底欠了多少钱，他也打着哈哈，含糊不清没回答她。 两个人走在路上难得有了点“互动”。 “看那个好可爱，想要吗？” “不要。” “……到底欠多少钱？” “没多少。这个呢？感觉很合适你。” …… 望着他手里拿着的精致鹿角发箍，温可芯再一次认真摇头拒绝。纪安宇仔细把玩着，上面镶了细钻，在灯光下反射漾着流光，格外好看。 越看越喜欢，他伸长手举在面前比划在站在门口一脸不情愿、兴致缺缺的她头上的位置，闭了只眼微往后仰头错位给她“戴上”观察效果。 感觉到他幼稚的动作，温可芯偏开脑袋回避，他跟着侧腰继续比划，闭着的眼睫轻颤着，另一只微眯着望向她眼底的笑意深。 她又躲了几轮，他乐此不疲地笑得好看。最后她还是放弃挣扎了，妥协地靠在一边的墙上等他自己玩完。 注意到她移开的视线，纪安宇总算对上静止的她，还是觉得很合适她。默默放下手垂眸，如果让她看看佩戴的效果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想着他干脆把鹿角发箍直接戴在头上了。 她刚好抬眸扫过去，就这样和呆滞的某人对视上。纪安宇本来打算喊她看的，还没来得及主动出声就猝不及防落入她含笑的眼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不自在地调整了下位置，纪安宇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样，我都说了好看吧？” 没想到他还帮自己试戴了，神情一本正经地还在跟她推荐。 “嗯，”温可芯忍俊不禁点头，直起身子玩笑道，“挺适合你的。” “……”纪安宇表情微僵，手下的动作却很快，麻利地把东西摘下，最后还是付钱买了下来。 出来后某人拎着精致的礼品袋又开始了，“要不要去买条项链？” “玩偶呢？你喜欢的。” …… 从来没觉得从五楼到一楼的距离有那么远，温可芯用刚才酝酿了很久的勇气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这些没有尽头的无效对话，提起正事问他，“最后结辩的时候……” 注意力这才从什么都想给她买的购物欲回到明天的比赛，纪安宇很快整理好思绪，敛神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总算正常了不少，他们也不再一层一层地停留，温可芯把之前失眠想的问题都问了出来，听着他讲解时舒徐的声音，心底的不安也被慢慢抚平。 上车的时候纪安宇趁她不注意把手里买的发箍放在给她的那堆衣服包装袋里，开车送她回去了。 经过这番折腾，回去后温可芯也没精力再乱想了，疑惑被打通，大脑空空地进入了梦乡。 虽然依旧睡得不太安稳，做梦都是比赛的场景，但总归还是睡着的。闹钟一响温可芯就睁开了眼，特精神地洗漱换好衣服出发去比赛场地。 她计算着时间没有去太早或太晚，提前五分钟到门口，正打算看他们有没有说在哪里碰面，才拿出手机就听到对面一道响亮的声音，江逸齐拉长语调喊她，“温可芯——” 准确地循声望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西装革履出挑三个人。尽管他们学校的校服也属于正装类，但还是不及真正穿正装给人的感觉强烈。 瞬间将青涩的少年感提升到稳重的成熟感，各自高挑身材匀称，穿上西装后身上矜贵的气质更深。 大家成功碰面后才一起走进会场，郁昱言的视线很轻在她和纪安宇之间转了下，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 进场后遇到的不少人都认识他们，热情地走过来打招呼。郁昱言走在温可芯旁边，光是站着身上散发的高冷疏离气息就让人望而却步，他就这样自然地帮忙隔绝了她不习惯的陌生寒暄。 前面两个人得心应手地跟来打招呼的人交谈，场面融洽。 有人突然注意到什么细节，打趣着出声问纪安宇，“怎么，官宣了吗？” 纪安宇不明所以地挑眉，无声询问。 “你和温可芯。”那人眼神八卦。 旁边的人这才跟着一起看向他们，一般的正装看上去好像都一样，但还是各有款式讲究的。他们扫了眼也都看出来了，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提到的温可芯一头雾水，看到他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莫名觉得灼热，两个当事人都表示很茫然。 看他们“装作”迷茫的样子不打算说“真话”，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情侣装！” 离他们近的江逸齐闻声左右看了看，一直神经大条没发现，现在才看出来他们穿的确实是同一款。脸色不自觉就暗了些，心底一时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堵又烦。 最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人还嫌事不大，顺嘴继续补充，“昨晚我都看到你们一起去逛商场了。” 又是情侣装、又是买礼物、又是并肩一路交谈的，让人想不误会都不行。 “不是……”纪安宇被大家嬉笑着虽然心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但还是特别认真严肃地澄清，“我们真的没什么。” 解释的话不用打草稿就能直接说出来，他说得自然流畅，“我们四个都有这套衣服，他们两没穿而已。” 一直沉默着没出声的郁昱言配合着点头应了声证明确实有，江逸齐感受到纪安宇的眼神，也跟着回了句，“对，都有。” 这才知道是闹了乌龙，大家纷纷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道歉。 好在喇叭里传来让大家就位准备比赛的通知，这个乱七八糟的场面才得以结束。 围着的人散了后江逸齐看都没看纪安宇一眼，转身正对着温可芯，脸上的神情严肃语气认真，“怎么回事？” “嗯？”其实到现在温可芯都挺懵的，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只是穿了个同款就能被误会成这样。 郁昱言的视线也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他们都在沉默地等她开口。 “我陪他买衣服。” “我陪她买衣服。” 两个人同时开口，磁性的男声和温软的女声重叠混杂在一起。温可芯比其他两个人更奇怪，转头看向纪安宇，昨晚明明是他先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噢，对。”他刚刚光顾着帮她解围直接顺嘴把自己原本的意图说了出来，此刻迎着她的目光才点头跟她统一说辞，“是她陪我去买衣服。” 看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和平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喇叭里已经在念比赛细则了，江逸齐和郁昱言对视了一眼也没再多纠结这个事。 或许某人是有那个念头，但他们两最起码还是能肯定，她对他们三都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 细则很快就播报完了，原本还有些小声讨论声的会场也随之沉寂了下来，都静候着下一个通知。 “全国辩论大赛现在开始，请各个参赛队伍的队长按编号到主席台前抽取比赛顺序，相同数字的队伍互为对手。” 辩论赛分为各种赛区和不同的层次，每高一级都需要总积分挤进相应的排名才能参加，全国赛选的是报名队伍中积分排在前二十的队伍。 初赛两两一组，共分为十场，作为队长的温可芯跟着排队上去抽签，随便摸了一个打开。 【6】还挺喜庆一个数字。 和他们抽到一样数字的是目前积分排名第三的队伍，实力不容小觑。温可芯压力山大，对自己的臭手无话可说。 一般双方都强的话，胜负不太容易区分开来，裁判打分也会犹豫斟酌，所以两队最后的得分都会相应被压一些。 他们这场阵容一公布就引起一片讨论声，第一第三神仙打架那就不会来碾压他们这些菜鸡了，原本紧张着害怕和他们碰上的大家都松了口气。 比赛宣布开始后全程直播也直接开始了，线上跟着激烈地议论了起来。 【绝了，没想到今年初赛就那么有看头。】 【第三和第二总积分其实才差三分而已实力相当，现在直接和第一碰上了，约等于看决赛，期待值拉满。】 【第一第三碰上被压分……第二名可以开始笑了。】 …… 排名第二的段毅飞他们队抽到的是排名十三的队伍，姿态轻松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忍不住在他们两队面前嘚瑟。 第三名的队长卢引林也是一位实力很强的攻手，赛场上以腹黑毒辣闻名。但此刻却有些悲喜交加，换做其他赛他或许会很激动，但这是全国赛。 他欲哭无泪道，“芯哥，你怎么就抽到我了！” 被荣称为“哥”的温可芯一样崩溃，其实也很想怪他的手气抽到她，但事已至此只能无力地回道：“是我们一起抽的……” 直播观众注意力都在他们这里，看到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在相互“责怪”对方就想笑。 【笑死，话说卢队居然叫温队“芯哥”hhhh……】 【冷知识，卢队的偶像一直都是芯哥，建议去搜他们的经典场面。】 这条评论一出瞬间被顶成热门。 不少吃瓜网友火速切小屏上网去搜关键词。 最火爆的视频是一年前他们两队碰上的一场辩论赛，卢引林和温可芯作为主力攻手正面交锋。 虽然隐隐能看出来一向腹黑怼人不留情的卢引林不太在状态，但大家还是没能想到后面会发展成那样…… 那场比赛的辩题是——偶像对狂热粉丝的影响是正面影响大还是其他影响大。 卢队抽到的是正面影响大，温队则是其他影响大 。攻辩的时候都还挺正常的，各自站稳脚跟进行辩论，问题和回答也都能接上。 自由辩论的时候温可芯突然提出了个他们队一时间都没想到怎么破的论点，刚才交锋也已经用尽所有“功力”了，大家脑里一片空白，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卢队这边还是没人起来。 最后是卢引林硬着头皮勇敢地站了起来，其实也没想到怎么反驳，他回避了她的问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理直气壮大声地说道：“我就是温可芯你的狂热粉丝，正是因为你的正面影响我才能站在这里参加决赛。” “……”突然被他热烈的目光和直白的言语锁住的温可芯一脸茫然。 眼见他坐下了，旁边的江逸齐立马不爽地站起来反驳，“第一，你没有举证自己是她狂热粉丝；第二，你只是个例不具有代表性。” 明眼人都知道后者才是重点，但卢引林就像没听到第二点一样，站起来就开始认真说明自己是如何狂热地崇拜温可芯的。 赛场一时之间变成大型粉丝以示真心的彩虹屁现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懵，温可芯尤其不自在，尴尬地侧过头伸手捂脸。 好在他们本来也没剩多少时间，他的队友还没来得提醒就结束了。 卢引林红着耳根，最后一句话是——“温可芯，我真的很喜欢你。” “……” 那场比赛最后就这样整段垮掉，但播放量却一直挂在前五的位置，作为辩论赛里的经典场面广为流传。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温可芯接受采访，问到哪场辩论赛最让她印象深刻，她都毫不犹豫说是这场。 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怎么说的，总之卢引林从那以后对外都称呼温可芯为“芯哥”，到现在都还是她的大粉头。 他甚至还借着自己能参加辩论赛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当起了“站哥”，拍了不少温可芯的高清百万直拍。 补完课的网友回来加入热议—— 【哦豁，那这次卢站哥初赛拍不到偶像了，对我们这些观众来说简直错亿。】 【但他和偶像同框了！怪不得刚才看他那么悲喜交加的矛盾模样。】 【震惊，这居然是“表白”事件后他们再一次同框比赛！！】 【救命！！！】卢队的粉丝已经开始害怕了，刷起了一片【卢某请冷静】的弹幕。 当然温可芯并记不得这些事，江逸齐刚才得知对手的时候就暗自不爽，伸长脖子看到他们抽完签在说话，二话不说走过来就把她带走了，嘴里嫌弃地嘟囔着，“怎么偏偏跟他比……” 侧过头注意到温可芯懵懂的神情，知道她不记得了，江逸齐也不打算解释，只是不放心地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提醒她—— “离刚才那个姓卢的远点。” 回来后郁昱言他们两也跟她说了类似的话，温可芯忍不住好奇疑惑地抬头，悄悄望向卢引林的位置。 他好像一直在看她，发现她望过来后居然—— 抬手搁在脑袋上，认真地跟她比了个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噶如期而至！欢迎进入辩论赛直播现场~ 让我们一起高呼—— 【救命！！卢某请冷静。】 第24章 初赛 · 对上温可芯有些愣的表情, 卢引林讪讪地收回了比心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依旧，他用口型跟她比了个“加油”，握紧拳头举在胸前。 挺精神帅气的一个男生，丹凤眼明亮有神, 笑起来唇角带着小括弧, 感染力十足。 注意到她的视线, 郁昱言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温可芯对面, 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册子, 就这样倚在桌边站着翻看。 眼里奇怪的人被挡住, 温可芯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作为他们的对手为什么要跟她加油…… 没时间多想，抽签结束后比赛很快就正式开始了，十组一天内比完, 每场辩论赛是45分钟左右，休息15分钟继续下一场。他们抽到的是序号六，安排在下午三点。 非本组比赛的时候其他队可以观战也可以自由活动, 但不能离开总会场, 也不得扰乱秩序。 第一场比赛大家为了熟悉新赛制都统一认真地坐在位置上观看。 新赛制为两队确定各个队员位置后大屏幕上随机出辩题，只给三分钟的时间准备讨论。 考验随机应变的能力、相关论据的储备调用、短暂时间内捋顺逻辑组织语言的本领……对不同队友的要求不同，但都更考察大家的综合能力与团队默契。 尽管之前比赛细则里就有提到规则, 可刚开始的几组还是被新赛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临场发挥水平不均, 比赛中停顿时间长, 时不时就会卡住。 排名靠前的队伍综合实力都是一场一场积累锻炼下来的，在新赛制面前优势尽显, 论据更充分，也能更准确抓住对方的漏洞。 自信从容的他们在气势上就高了一截。 所以几场看下来都没什么悬念, 网上在线观看的网友也兴致缺缺，该吃饭的吃饭、该午睡的午睡，都等着看下午的经典“世纪”之战。 温可芯他们也一直都在专注地观看分析比赛，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都一一列了出来，复盘如果是他们的话该怎么处理……同时也在吸取学习其他队伍的长处。 没有自负或者懈怠，他们是全场最认真分析准备的队伍。 摄像头扫过他们的画面被网友精准捕捉到，弹幕刷屏。 【把谦虚与实力并存打在公屏上。】 【不管比赛如何第一都在认真观看，而我们只会吐槽难看……】 【或许这就是我们只能在线看比赛的原因。】 【我悟了。】 【学到了。】 …… 初赛没有收手机，除赛场上比赛的队伍大家可以自由上网查看评论。 不少队伍身在现场等候心在网上冲浪，看网友吐槽看得乐此不疲，时不时也发表作为场内人的看法。 但温可芯他们都一致没有上网看直播或者其他相关话题，顶多搜搜资料和一些模糊的问题。 很快就到他们上场了。 直播间人数直线飙升，场里不管比完的还是没比的都跟着紧张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事情一心只在观赛上。 到这场比赛为止，目前的最高分是段毅飞队，满分是每人50分总队200分，他们得了185.2分，打破局势就看这场了。 第六组的队伍上场，比赛开始前需要先确定顺序。一般辩论赛大家都有固定的位置，很少发生变动。卢队和之前一样，等温可芯这队坐下后场内和网上才再次掀起一番讨论。 卢引林看到坐在对面斜线方向的温可芯，身形也瞬间顿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沉重。她从打比赛以来一直都是当攻手，今天居然作四辩。 【难道是我看错了？芯哥居然没当攻手？！】 【爷青结，已经泪目了，温可芯是多少辩圈粉丝的攻手初心QAQ】 【懂的都懂，毕竟对面的最佳攻手兼队长也是温可芯的狂热粉丝，看——他果然已经石化了。】 【所以芯哥该不会是因为不想碰上卢站哥才换位置了吧……】 【新议题有了，论狂热粉丝对偶像的影响（bushi）】 【等等！发辩题了！！】 网友们大概到最后都不会知道他们换位置的真相，不管大家议论得多热烈，比赛还是在双方就位后就直接开始了。 大屏幕上的题条开始滚动，在所有人高度集中的注视里停下—— [论题：大火中有一只猫和一幅世界名画，如果只能救一样该救什么。] 一个是鲜活的生命，一个则是极具艺术价值的真迹名画。两者象征代表的东西不同，都有其存在的深刻意义。 紧接着公布的是正反方，温可芯队是正方救猫，卢引林队是反方救名画。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大屏上的数字一秒一秒减少着。 两个队都迅速地进入讨论准备的状态，一边提出论据一边速记。 时间飞快而过，“叮”的一道清脆声响起，辩论赛正式开始。 首先是正方一辩郁昱言论述本方观点，他还是像平时一样稳，气场全开，完全看不出来是只用了三分钟准备的论词，开篇立论简明扼要，条理清晰。 时间到他也刚好说完，精准控时坐下，正方的点赞量已经开始上升了。 【辩圈永远可以相信郁神。】 【开门见山，逻辑缜密第一人。】 【预预言平时要是也能说那么多话就好了，吸溜。】 【预预言yyds】 【这说得也太有道理了，救猫！必须救猫。】 反方一辩也结束后就是双方二三辩的攻辩，补充论据、提出问题、回答问题，每人都有限时，且不允许回避对方的问题，要求有问有答正面争锋。 纪安宇第一次作为攻手出战，却意外合适这个位置，攻击的问题犀利，回答得也很巧妙。一双好看的狐狸眼锁着对方，就让他们迟疑，担心自己被他套路。 尽管他还是没有之前的温可芯厉害，但也算是“一炮打响”。 “老攻手”江逸齐今天也比往场都更厉害，两个人之间配合得很好，攻得对方节节败退。 赛场上莫名带了股隐隐约约的硝烟味，他们好像尤其“针对”卢引林，难的问题全部毫不留情地抛给了他。 前面还能跟上他们的攻势，到后面卢引林应付得越来越吃力，不由得皱眉沉眸，脸色不太好。 真不知道是今天辩题的问题自己这方本来就占弱势、还是因为时间太短自己没准备充分、或者是他们的实力真的很强，亦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这场攻辩打得很勉强，卢队的劣势明显。 场上他们的攻辩激烈，网上大家的议论也一条接一条的刷屏。 【纪安宇平时温温柔柔的，怎么攻辩起来比对面卢腹黑还腹黑？】 【怪不得他的绰号是狐狸，今天才懂。】 【原来我方四辩的真实身份是深藏不露的攻手！】 【芯哥后继有人。】 【话说他们两是不是吃炸.药了？攻击力那么强。】 【除了问题犀利，他们防守回答得也都很好啊！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答案，不仅守住了，还能每次都刷新本方优势。】 【不愧是第一的水平。】 …… 四轮攻辩结束后是正反方一辩的攻辩小结，郁昱言继续得心应手地把本方优势延续下去，总结概括得全面深刻。 前面大半场他们队的胜势已经显露出来了，支持正方的点赞数也比反方多，如果接下来的自由辩和结词顺利的话就赢了，局势大好，压分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很严重。 大家在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有人意识到什么，忍不住提到—— 【今天芯哥的存在感都没有了。】 【怪不得总觉得差点什么……芯哥人呢？】 【四辩是纵观全场的大boss啦，都在蓄力潜伏着打最后一仗。】 【芯哥今天好乖！手里一直握着笔，时不时抬头观察，好像上课时认真记笔记的学生。】 【虽然知道四辩一般不参与自由辩，但我们可不可以dream一个！】 可惜到最后网友们期待温可芯起身参加自由辩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有且只有一下的是对方卢引林总算提起一个难破的问题，他们这边短暂地停顿了会儿，没有贸然起来，还在思考最佳解法。 温可芯最先反应过来，大家看到她动了还以为她果然还是要起身了，没想到她只是快速在纸上写了什么推到了旁边的纪安宇面前。 他垂眸一看立马就明白了她说的点，站起来漂亮地回答并反攻了回去。 除此之外温可芯都一直保持着沉默，全神贯注地观察分析着比赛。 面前的纸已经记了两页，手里的笔还在准确地记着重点。 马尾顺着弯头的动作垂到肩前，她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翘，唇形好看。精致的五官在聚精会神时极具吸引力，眼睫密卷，双眸澄澈干净。 自由辩结束，镜头适时给了四辩温可芯一个特写，弹幕一片—— 【啊我死了awsl】 【芯哥……不对，芯妹今天太温柔了吧！！美貌鲨人！】 【全队终于有女人了！】 【一直都知道她好看，现在才知道那么好看。以前是高冷御姐，今天是温婉甜妹。太软了，想摸摸头！】 …… 与表面的平静不同，温可芯心底的紧张其实已经泛滥着蔓延至浑身遍处。主持宣布让四辩开始结辩的时候她才默默无声地吐了口气，摒弃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站了起来。 握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紧张害怕而泛着阵阵轻微的酥麻感，不自觉微蜷了下，温可芯握紧手里的纸。 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到，她抿直唇线，咽了下喉快速调整呼吸。闭眼再睁开，眸底的不安担忧减缓了不少，她这才坚定地按照之前一直在家演练过无数次的样子启唇开始自己的结辩。 生平第一次战胜恐惧，温可芯本以为这一步很难跨越。 她曾设想过无数个比赛时的场景，害怕自己出错掉链子、害怕自己做得很糟糕、担心别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担心大家的审视评判、担心别人的嘲笑议论…… 但是，当一直害怕着的这一刻真正到来，她才发现这一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 认真尽全力地把握当下，把自己从开始就在专注观察分析的东西讲清楚，按照逻辑层层递进表达他们队的观点。控制好语速和音量，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 时间总在流逝，再害怕的也会到来，再担忧的也会过去。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觉得这一次的体验足够了。 足够让她多一分勇气，足够让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松开紧握的手，温可芯好像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甚至能扬起唇角，真诚地笑着礼貌致谢。 台下的掌声意外响亮热烈。 虽然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裁判员不自觉轻皱起的眉，有些失望的样子。 第25章 嗑糖 · 温可芯致谢坐下后是反方四辩做结词, 他被本队在攻辩自由辩的劣势影响，结词写得不是特别顺。 再加上刚才听完了她逻辑清晰毫无破绽的结词，他站起来就已经底气不足了，因为紧张好几个地方都停顿了好一会儿。 裁判员微蹙的眉不由得皱得更深, 停下了手里的笔, 一脸凝重地盯着反方四辩, 余光里注意到射向自己的视线他反而更紧张了, 语速不自觉加快。 【虽然刚才温队四辩也有不足, 但今天反方怎么到最后了还在掉链子。】 【有一说一, 芯哥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后来进入状态后还是完成得不错的，无论是结词、语速还是感情都很好。】 【大噶快看严裁判的脸色，刚才芯妹的时候他就有些不满意, 现在简直黑成锅底。】 【应该是严裁判对温队期望太高，看出她的紧张所以扣分了。】 【承认有不足，但也肯定芯妹四辩首秀的表现。第一次难免紧张, 谁还不是个正常人啦。】 …… 反方四辩终于勉强做完结辩, 坐下后忍不住丧气懊恼，已经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有多糟糕了。 比赛结束，开始统计各个裁判员的打分和网上点赞量综合算分。 辩论这种东西其实对论题正反方来说没有所谓的对错, 只是在大的基数和每个人不同的判断下对当场两个队交锋时的状态表现做出更优的选择。 尽管最后温可芯没有达到“完美”, 但综合全场情况, 他们队还是毫无疑问的赢了。 最终得分187.4分, 比之前场上的第一名段毅飞队高2.2分成为新的第一名。 宣布分数后温可芯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因为她也知道自己没发挥好, 紧张得太明显了，而且她刚才重新在脑子里快速复盘后也发现有几个地方还可以讲得更好…… 万幸的是自己拖的后腿没把他们拖下第一名。 纪安宇一直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看到她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自责的样子，哪怕现在镜头是全景，但他还是忍不住抬手轻拍了几下她的背。 唇角挂着笑，纪安宇侧身靠在椅背上在她耳后轻声说了什么。于是在线的观众们只看到一向以冷面犀利为标签的“芯哥”温可芯的脸忽的一下莫名变红了。 【我看的了什么？！？】 【芯哥真的从今天起改名为芯妹了。】 【话说我刚才就想说了，四辩结束后有一个飞快的镜头——芯妹刚坐下纪安宇就抬手轻拍了她的后背。】 【而且他们穿的正装是同款，我可以误会成是xx装吗！】 【自信点，把xx直接换成情侣。】 【有人发现了吗，今天芯妹的四辩词转折的地方有些用词沿用了纪安宇的习惯！】 【芯妹起来后旁边他的视线就一直是上仰的。】 【再暗戳戳的细节都是嗑糖的证据。】 【一心党已哭晕。】 【可预言党不相信。】 【温卢党同框了完全没互动。】 【只有我关心纪安宇说了什么吗？】 …… 台上宣布大家散场，众人闻声起身，温可芯微垂着头走在纪安宇前面，步子迈得快，从他们三个人旁边经过，第一个下台了。 速度之快网友都没来得及截到残影。 【等等等！别走……】 【救命！！我真的太好奇狐狸刚刚说啥了。】 【什么时候可以看比赛回放，我要回去当显微镜了！】 …… 嗑cp的魔力让他们这场比赛结束后依旧燃着余温，没几个人的注意力在温可芯第一次四辩的紧张上面，大家都更关注前半场他们队极其出色的攻辩，以及，更好奇她和纪安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本来打算再跟上去打趣她几句的，纪安宇下台后还没迈开腿就被认识的记者叫去参加采访了。 江逸齐注意到前面温可芯的背影，加快步子追上去，“你走那么快干嘛？” “……没事。”她轻摇了下头，回到他们队休息的位置，在原来的角落坐下。 江逸齐顺势在她旁边落座，想起刚才的比赛，真诚地出声夸赞道：“你刚刚结辩说得很好。” 虽然网友们也一直跟着看了比赛，但其实很多都是一边看一边被新的矛盾论据更新想法，记得他们全部辩论内容的人不多。 但亲身攻辩的他们能真切地感觉到温可芯对他们辩词的补充拓展。 尤其是他有一个点当时说得匆忙没来得及完善，温可芯很准确地把他遗憾的地方都补全了。 温可芯脸上的薄热在飞快走了一路后也消散了不少，听到他这句肯定自己实力的话脑子里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郁昱言走过来坐下后也认真地出声夸了她几句，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两对自己的“包容照顾”，心底的不安和紧张好像也在随之慢慢融化，无比温暖。 因为他们不是恭维或者敷衍地随口一夸，而是用最认真的语言对她刚才的表现做出正面的评价。 告诉她，你这些这些地方都做得很好。告诉她，我们知道你的认真和努力。 其实她一直习惯性用自己的缺点不足否定自己，越是在意越是害怕，最后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成为“根深蒂固”的“我做不好”魔咒，陷入恶性循环，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所以哪怕有再多的进步她好像还是只能看到自己的问题，永远在原地踏步走不出去。 就比如今天的四辩，她坐下后满脑子都是自己没做好的地方，一直都在自责里觉得拉低了他们的分。 但却忘了从自己的起点思考——在此之前她从没参加过辩论赛，甚至是个和陌生人说话都很难鼓起勇气的人，很少这样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自己…… 现在看着身边的他们，听着他们的话温可芯才重新拾起自己刚结束四辩时那昙花一现的短暂心境—— 她其实可以再多一分勇气和信心。 最让她担心害怕的初赛开始了、他们的比赛打完了、今天的比赛全都结束了。 他们以初赛第一的成绩锁定了前二的成绩，最后的决赛是两两名次间的竞争，两轮比赛总分高的排名在前。 也就是说目前的第一和第二比，争夺冠军 。和之前段毅飞说的那样，他们将在决赛碰面。 - 等到纪安宇回来后，温可芯在有意识无意识地回避着他。担心把小猫咪逗生疏了，他也没再出声打趣她。 全天的比赛结束，整理好所有情绪回到家里，温可芯这才有时间整理昨天晚上纪安宇给她买的那堆衣服。 坐在地毯上随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袋子，她刚打开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鹿角发箍，在头顶明亮的灯光下漾着细碎斑斓的微光。 眼前浮现起纪安宇戴上时的样子，帅气的脸、被压住的漆黑碎发、一本正经推荐时的表情……她的嘴角不自觉微弯。 手机振动，温可芯解锁点开聊天框，这才注意到昨晚的聊天记录—— [温可芯没有正装了在找，一会儿再回你。] 接下来就是她和纪安宇的语音通话。 “……”想起早上他们异口同声的乌龙，以及他最后纵容的改口，还有他昨天只随意拿了一套衣服。 所以，还真的是他陪自己买正装。 “小乖…你真的一点也不智能……”温可芯忍不住羞赧地闭上了眼低声嘟囔，白净的两颊染上热意，慢慢变红。 后背也不自觉微缩，好像还记得纪安宇两次落在自己身上安抚的力道，轻柔又温暖。 现在脑海里莫名都是今天在台上刚结束比赛，纪安宇在自己耳后那道带着深深磁性的声音—— “温甜心。” 念得认真又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 先祝大噶七夕快落~（递花花 出远门辽！最近比较忙，明天的更新挪到16号零点。 如果实在寂寞（？的话，可以去专栏看看我滴其他完结文~万一有喜欢的呢！ ps： 狐狸心，海底针。 温甜心，很迷茫。 第26章 从前 · 昨天听到他这个莫名奇妙的称呼温可芯整个人都有点懵, 瞬间从得知成绩后的自责里抽身，不自觉蹙起眉头满眼疑惑。 脖子僵硬想起了之前她做任务时被迫夸他而随手拿来挡脸的书…… 刚回忆到这里就听到身后的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轻缓地飘进耳里，“还记得那天你看的书吗？” 后背挺得直直的，温可芯能地小幅度摇了下头表示不记得, 脸已经不自觉地升上了热气, 突然感觉赛场上好热。 社死过已经够丢脸了, 有什么比这种社死往事被别人重新提起更羞耻的。 “你真帅, 也很可爱。”纪安宇学着她当时的口气复刻了一遍这句话。 “……”救命, 他到底在干什么。 脸上的热气蒸腾自己都能感觉到烧红了, 温可芯抿紧了唇。 瞟见她发红的耳根, 淡淡的薄红像是碾开玫瑰花瓣的颜色，“我想说的是，”他不自觉紧了紧喉, 声音微沙，“你今天也很帅很可爱。” 将燥热旖旎的氛围推到最高，她脑子空空的, 越来越尴尬不自在了。 没想明白他没头没脑为什么说这个, 所以，现在他是在夸自己吗？也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为什么偏偏要绕到那个地方…… 好在主持人适时宣布大家可以退场了，她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走, 一路低头走得飞快。 …… 坐在地上拿着鹿角发箍的温可芯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脸, 烫得自己手一缩, 垂眸又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麻利地把东西放回袋子了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 脸颊和大脑都慢慢冷却了下来，她缓缓长舒了口气, 回到眼前重要的事，上床又看了一遍自己备赛时整理的笔记。 初赛结束后第二天就是决赛, 赛程安排太紧凑根没给温可芯失眠的机会，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慢慢变浅变淡，她难得倒头就睡。 - 决赛的比赛形式与初赛不同，每组先公布辩题，然后会给一天一夜准备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再在现场抽签决定正反方直接开始比赛。 每队都必须在组委会安排的房间里进行备赛，屋内没有网络设备，只有离线资料库，并且安置有摄像头，大家准备的过程将全部在线直播。 按照每组比赛间隔时间相应公布辩题，冠军争夺赛在最后，所以他们也是最后得到辩题的组，只需要下午到达赛场即可。 但他们四个人还是约了早上在学校休息室碰面，集中讨论复盘昨天的比赛也为今天的决赛做准备。 郁昱言打开ipad点开昨天下台后整理的笔记开始复盘，“我的开篇立论还是不够简洁深入，”说着他抬手轻扶了下鼻梁上的银丝镜框，声音清冽沉稳，“还可以挑出更相对重要的论点串起来。” “然后其他人，我个人认为纪安宇攻辩的时候攻击性很强，可有些问题针对性太强了，非正即反，具有冒险性，万一对方破出来的话反过来就会对方立场造成影响。” “江逸齐，”郁昱言的手指轻滑着下拉，声线平稳，“回答问题时有的地方提了论据但没讲到最佳。” 两个人听着他的话点头表示赞同，下一个是—— “温可芯。”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温可芯还是莫名紧张地屏了口气，垂下眼睫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最后只是僵硬地落在纸上刚记的笔记上一动不动，捏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郁昱言十指交叉搁在桌上，喉结滚了滚无意识地放缓了声音，“你先别那么紧张。” 听出他话里安抚的意味，温可芯默默在心底调整着紧绷的情绪，松开屏着的呼吸恢复了呼吸频率，却依旧没敢移开眼。 “你的问题就是你现在这个状态。”他的语气一直都很淡然，不带任何批评责怪，像知根知底很熟的人之间相互提建议一样自然，目的是希望大家都能变得更好。 精神高度集中的她很快反应过来郁昱言指的是她的紧张这个问题自己比谁都清楚，放下手里的笔，她微垂着脑袋轻点头。 来还在紧张等待他继续往下说，却没想到没后话了，安静的屋里只剩下隐约窸窸窣窣的声响，低低地模糊在耳边，听不清是什么。 声响消失了，她紧盯着的纸面上也多了只手，白皙修长，只停留了短暂的一下很快移开手，留下两颗熟悉的糖果。 原来刚才是他在糖盒里拿糖时糖纸摩擦的声音，郁昱言顺手给大家都发了几颗。 纪安宇自顾自揭开糖纸吃了一颗，这种糖永远也吃不腻。 含着糖他吐字依旧清晰，“那下面我来随便说一下大家的问题……” 说到温可芯时他停顿了会儿，短暂的沉寂让她忍不住想起昨天的事，她还一直躲他来着，温可芯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再次慢慢提了起来。 继续回避着他的视线，她手里的动作又轻又慢，默默再拆了颗糖。 看着眼前垂头紧张的某人，纪安宇直接把嘴里块化完的硬糖咬碎了，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问题不大。”他语气轻飘散漫，不自觉拖长语调，“只要不紧张一切都好说。” “……”老实说，这真的是她现在最主要也最难解决的问题。 温可芯忍不住想看眼说得那么坦然自信的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刚掀起眼皮微抬眼就落入他深邃好看的狐狸眼里，唇角挂着笑一脸信任。 像是被他明亮温和的笑容烫到了眼，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却发现旁边的两个人也在看着她，眼底都一样地带了信任。 仿佛自己是重点班的重点苗子，他们作为老师们都肯定地告诉她，你一定能考清北的。 可事实是——她连一句谢谢的话或者把心底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连面对他们都会紧张，更何况参加比赛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发言，她到现在都没敢看网上对比赛的评论，也完全不敢搜相关话题。 昨天在赛场上碰到想跟她打招呼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她都装作没看到一样直接掉头绕原路躲开了。 如果一个事变成潜意识里的习惯，那想改变它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容易就能做到的。她是这样认为的，身体和大脑也都是这样下意识反应的。 半晌她才重新垂下眼，嗓子里好像堵了很多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认真沉重地点了点头，放在桌下的手里把糖纸捏得发涩，沾了手心的薄汗。 纪安宇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就被旁边的江逸齐抢先了，“温可芯你知道吗？” “你现在的性格和小时候我们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闻声她的眼眸微动，眉心不自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微妙，心底某处被触动的感觉。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们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 “我们知道你是怎么改变的，也能告诉你后来的你变成什么样了。” “长大后的你自信又张扬，从不在意无关紧要的那些人的眼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声音干净清澈。 纪安宇自然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语气也一样认真诚挚，“你勇敢坚定，只要下定决心要做的事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再不可能也会去挑战。” “你淡定沉重，遇到再难的事也不会慌乱，总能冷静地找到最佳解法。”郁昱言也跟着出声。 “我们的辩论队就是你一手建立的，”纪安宇转身伸长手从拿下身后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奖杯，“这是我们拿到的第一个冠军奖杯。” 旁边还有一个水晶杯，他也跟着拿了下来放在桌上，“这是那场比赛全场的MVP奖杯。” 灯光下水晶杯里映着光亮，像是大海表面粼粼的波光。 白色的字悬浮在中央，是她的名字—— “温可芯。”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噶，最近都在外面，写完就更！非常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挨个抱住亲亲mua-） 第27章 作战 · 心底忽地升腾起一种想要伸手碰碰水晶杯的欲望, 里面的名字陌生又熟悉。现在他们的话于她来说像是在预言什么，也像是在昭示什么。 但温可芯并没有抬起手，也没时间去思考清楚这一切，面对他们信任的眼光, 她只能继续点头, 握紧拳头也跟着相信自己一次。 感觉到她的无所适从和压力, 他们没再多说什么, 各自收回视线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只有纪安宇微松着紧绷的后背, 轻靠在椅背上, 眸色温和地看向她。 江逸齐接着之前的复盘往下说, 也从他个人的角度简单讲了下大家的问题，说到最后不自觉放缓语调，“温可芯……” 逗着她玩一样就只是把她的名字念在嘴里, 又念了几遍语尾微扬，莫名好笑的同时也让他们四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些，她紧蹙的眉心不自觉松开了。 她知道他要说的一样还是紧张的事, 不能说“毫无新意”, 而代表着这是她目前最大的问题。 他说的果然如她所想，等江逸齐说完后按照顺序就到温可芯发言。这种感觉仿佛被老师提问，说这一列的同学挨个起来回答问题, 从第一个人开始她就已经在惴惴不安了, 前桌起身说完坐下, 该来的还是要来。 早知道人生就是这样再想回避的事也得面对, 她本应该“得心应手”地找一些又短又不会出错的话随口一说完就结束的。 但他们不是老师，这也不是课堂提问。如果现在是朋友之间、舍友之间进行这样谈话的话自己会怎么说？ 温可芯第一次在心底这样问了自己。 她或许会吐槽他们都太谦虚, 会笑着说觉得他们已经说得很充分了，会把自己心底的担忧告诉他们, 会问问他们该怎么战胜恐惧和紧张…… 明明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的，但还是缺了些什么，莫名将这些话都堵在喉里。 越是想说喉里越是沉闷，仿佛生了锈的铁轮，嘎吱嘎吱依旧很难重新转起。 嘴里的糖融化蔓延在舌尖，最后一丝甜味也慢慢散去。 思考纠结的时间总是被无限拉长，但实际上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挺直坐着的他们都没有开口催促她一定要说什么，面上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都随和温柔地等待着。 旁边的纪安宇动作很轻地换了个动作，双手搭在桌上，头枕着手臂侧过头偏向她，声音由下往上发出更低沉了些，他突然认真地喊了声她的名字，“温可芯。” 视线被他吸引过去，她停下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一样认真地看着他，无声询问怎么了。 纪安宇没再开口，只是从脑袋底下抽出了一只手，伸长在桌下轻戳了戳她捏紧的拳头。 被触到的地方带着他指尖的温热，是毫无预兆的动作，又仿佛有所预告。刚才他是叫她回头了才动手的，怕跟之前一样突然伸手会吓到她。 温可芯的手背因为攥紧的拳而紧绷着，被他这样一碰不由得松开了些力道，她不知道该赋予这个动作什么意义。 尽管自己是个很容易多想发散的人，但她好像永远都猜不透纪安宇在想什么。 许久没出声的系统突然被激活，机械声平稳没有起伏。 【检测到宿主现在的需求，赠与勇气buff，你可以直接说出心底想说的话。】 完全张开了掌心，温可芯没再在意手背的触感，借着系统的话终于开口了，干涩的嗓音有些瓮，“其实……我还是有点紧张。” 说出这句的话后心底好像莫名舒畅了不少，堵塞的郁气散开，接下来的话也能顺着一起说出口了。 “你们刚才说得已经很完整了，”她自顾自地往下说，“就是我身上的问题可能比较严重一些……” 其实她自己也一直深受紧张的影响，所以也都在寻找怎么缓解这种情绪的办法，什么深呼吸、把台下的人都当做白菜、视线放远一点等等方式都尝试过，但是上台还是会本能地紧张。 只能尽量缩短调整情绪的时间，让自己更快进入状态，集中精神不再那么担心底下投来的眼光。 准确说来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严肃认真地讨论这个问题，但是不得不提的是他们三个还是很有办法的，头脑风暴给了她很多建议。 “以后紧张了就都试试，总会有一种方法能缓解。”江逸齐双手环胸，清亮的双眸里满是信心如此总结道，“参加的比赛活动越多，状态调整的次数越多大概也越容易习惯。” 纪安宇沉吟了会儿，想起些什么收起手坐直了身子启唇，“想要改变习惯也可以用另一种习惯替代它。” 几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他身上，大家一起认真地听着他的“作战方案”。 “其实你从失忆后在我们面前都会紧张对吧？”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问。 虽然但是，确实如此，温可芯僵硬着点头。 “那你就先试着在我们面前不要那么紧张，正常轻松地和我们相处。”纪安宇的语气舒徐，说得轻柔。 “待会儿到赛场后准备比赛时也不要那么拘束，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直接跟我们交流，试着慢慢减缓紧张。” “最后决赛时就把比赛当成跟我们备赛时一样就可以了。” “我觉得靠谱。”举起手投票，江逸齐连连点头，额前的碎发随之轻动着。 郁昱言也颔首举手表示赞同。 本来就是纪安宇提出的方法，他们三个都一致认为这次可以先这样试一试。温可芯清楚自己的情况，虽然还是很难，但容易的话就不是问题了，她最后也点头同意。 总要迈出第一步脚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尝试新东西的她莫名没有以前那么不安焦虑。 四个人坐了一车驶向赛场，江逸齐和纪安宇日常瞎拌着嘴，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怼，谁也不饶过谁。 开着车的郁昱言沉默着一言不发，神色不变，连眉都没皱一下，仿佛已经对此免疫了。清冽的五官深邃立体，他自然地打着方向盘，熟练平稳地转弯。 温可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本该永远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填满的脑子第一次那么空荡轻松。 就这样感受着身边他们的存在，慢慢适应慢慢融入，开始尝试着把他们也划入自己的舒适圈。 比起以前不安地一个人纠结害怕，现在的她因为他们而更有安全感了。 如果这样还不能鼓起勇气，那这短暂的一生大概都很难再遇到一样的机会像这样有人站在身边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手了。温可芯了然，也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答案—— 毫无疑问是希望改变的。 她也想像普通人一样，简化永不停歇的敏感多虑，减轻压力不安，正常与外界交流，正常生活正常社交。 - 他们是最后一组到达赛场的，第二名段毅飞队早早就来到场里候着了，气氛热烈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看上去十分轻松闲适。 郁昱言走在前面带着大家直接在自己队的位置上坐下了，四个人一致地没给他们一个眼神，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又或者说他们的热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着，很快就到决赛论题发布的时刻了，段队的喧闹这才慢慢平息下来，还是能看出来他们脸上强行挂着的从容笑容有些许不自然。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短暂的停顿后主持人宣布流程，大屏上的题目开始滚动，随机停下。 决赛论题就此公布—— 随着科技的进步知识芯片的概念已经能成为现实，试问是否该支持推进人脑插入知识芯片掌握相应知识的这一形式？ 是一个关于未来的开放式辩题。 “下面请两个队伍移步相应的备赛室，准备过程将全程在线直播，24h倒计时开始。” 【开始了开始了！！我这一天就跟着蹲在直播间了。】 【他们两队初赛才差了2.2分，决赛还是很关键的，特别最近大家都能感觉到段队的迅猛成长，这场比赛还是很有悬念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大家拿到辩题后从头开始准备比赛诶，莫名期待~】 【虽然我们都默认第一是第一……这次也算是亲眼从备赛开始见证第一的诞生了。】 【那也不一定，上次“神话”芯哥不也第一次没拿MVP吗？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队为什么突然换出战位置了……】 【同好奇+1，而且芯哥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身经百战就算换位置了也不该紧张得那么明显吧。】 质疑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在，但也有人还是像最初一样支持着她。 【一路看着芯妹成长，相信她的实力，不管攻手还是四辩都期待她这场比赛的表现。】 讨论比赛的弹幕夹缝里还有一些其他评论—— 【各大cp党到达战场，文明嗑糖你我他，大家都是好朋友！】 【可预言是真的！刚才看到高冷寡言预预言低头跟芯妹说话啦！！】 【显微镜报道，这次一定不负众望！（握拳）】 【下台的时候江逸齐还和芯妹并肩走的好吧？】 【说得像芯妹右边没人一样，那么大只狐狸看不见吗？】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芯妹夹在他们之间没怎么开口说话嘛……】 他们刚好走到收音话筒附近，能听清几个人的对话，纪安宇和江逸齐还在争辩之前车上没讨论完的话题，已经在结尾阶段了。 【呃，或许这就是攻手的日常吗…】 【他们聊的居然是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 …… 这边的他们没有任何网络设备也不知道网上热烈讨论的盛况，他们两争了几句后画上终止符，四个人进屋直接围着圆桌坐下开始准备了。 大家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式：各自选择正反方立场，内部进行辩论预演，这样双方立场都能考虑到，也更能深入了解吃透论题论点。 【内部赛！好家伙，他们这种备赛方式有点意思。】 【没想到有生之年也能看他们四个人内部辩论一场。】 隔壁段毅飞他们按照常规方式直接开始打开离线资料库海量搜索相关资料。 明亮的房间里每个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温可芯他们保持着安静独立思考，在各自面前的触控板上写下立场，同时翻开。 上帝视角的网友们提前知道结果了，纷纷打出一堆感叹号。 翻开后大家看清每个人板上的字身形也是微顿—— 他们三个写的立场相同，只有温可芯一个人不一样。 【注意，非静止画面。】 【刺激，所以是1v3吗！】 【刚开始就那么猛的吗？】 【不愧是芯哥！狠狠地支持了。】 …… 温可芯垂眸看着自己“独树一帜”的立场，心底有句“我们重新再来一次”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三：1v3挺好的—— 战胜紧张尽情地攻击我们吧。 第28章 好意 · 其实温可芯在看到辩题后就已经开始思考了, 一路上也没注意听他们讨论豆腐脑，独自在支持和反对中犹豫挣扎了很久。 到房间后又跟着他们一起安静沉思了会儿，最后看大家都动笔了她才做的决定，写下了自己的第一想法——支持。 没想到他们三个都是反对。 顿了会儿她抬眼看向他们, 无声地表示自己的“孤立无援”, 再怎么说或许二对二会更好一点？ 他们像没看懂她的眼神一样, 自顾自地收起点开手里的离线平板打算整理资料了。郁昱言适时地出声, “那就这样决定了, 温可芯正方, 我们三个人反方。” 清冽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他掀起眼皮扫了眼顶部的挂钟，认真安排着时间，“现在是18:30, 晚上十点开始第一次辩论可以吗？” 几个人都没有异议，直接上手开始准备，温可芯抿直唇线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些什么, 被大家认真专注的氛围感染, 只好顶着压力快速跟着进入状态。 她一个人跟三个人辩，无论正反方观点论据都需要比他们准备得更更充分才行。 没有忙着找资料，温可芯先挺直身板坐好, 微蹙眉认真思考把脑子里的思绪捋顺, 画了个思维导图, 把能想到的点都先按大致的逻辑顺序列了出来。 光是这样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只剩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温可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麻利地查资料, 填补细节、扩充论据。 屋内有两张圆茶几，他们分开坐, 她一个人窝在角落，桌上摆满了刚才去书架上根据自己大致思维简图找的相关书籍。 按目录翻到对应页码，她一目十行快速读取关键信息，拍照读取文字备份存档或者在平板上简写记录，弄完后才打开离线文库搜寻相关文献。 因为现在是越来越无纸化的时代，大家可能会忽略赛场提供的实体书资料，但里面还是会有离线文库里没收录的，所以她先查阅的是屋内的书籍。 这样看起来会浪费更时间，实则不然，先查纸质资料的话相应思考的时间会更一些，一边查资料一边整理思路能更透彻地理解相关论点论据。 而且查找资料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读得越到后面就越顺畅，重复的直接跳过，最后查电子版的时候效率会大大提升。 整个屋里都静悄悄的，他们之间没有交谈，只有几道很浅的笔尖轻敲在屏幕上的声音，以及温可芯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欢迎来到学霸自习室，请大家都自觉保持安静。】 【其实也不是没有交流，他们三个建了小群在里面共享资料文字沟通。】 【这样效率更高，也不会相互影响太。】 【大概也是怕吵到芯妹，细节满分，他们好照顾芯妹阿！（柠檬脸.jpg）】 …… 另一边显得尤其吵闹，或许也是因为全程在线直播的原因，段毅飞他们仿佛一直都在“舞台”上，都极力地想表现自己，每每查到有用的资料都要讨论一番才总结归纳。 时间一分一秒消失不见，很快就过去两个小时了。他们反方是三个人一起查资料，动作很快差不把离线文库都筛了一遍，郁昱言负责整理归纳、梳理逻辑和分类，几个人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把最后一份文字资料发到群里，纪安宇脖子酸疼，仰着头伸了个懒腰，转动脖子发出道很轻的“咔嚓”声。 视线落在对面还在埋头查资料的人，长发随意挽了个丸子头，几缕短的碎发落在脖颈，专注做事的时候整张脸上的神情都认真，一双好看的鹿眼眨都不眨一下地浏览着平板上的文献。 他懒懒地起身去茶水间泡咖啡，顺势绕了远路从温可芯旁边经过，轻声把手里泡的一杯放在了她桌上。 “谢谢……”余光注意到出来的纯白马克杯，她礼貌地抬眸跟他道谢，却只看到他潇洒离开的背影。 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朝休息室走去，纪安宇动作轻柔地把门关上。 接着是江逸齐双手十指交叉伸长了举至头顶，左右摇晃做拉伸，嗓子干干的，也起身去了茶水间。 用玻璃杯泡了两杯茶，茶叶没滤干净，还剩几片细碎茶叶漂浮在杯里，他不满意地微皱眉，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再次动作僵硬谨慎地又倒了杯。 水流轻缓，淡淡的茶色映在杯里，倒映着他总算缓和下来的表情，玻璃杯装了热茶太烫，他又去冰箱加了几块冰块进去，茶本来就装得有些满，此刻直接溢了出来。 “……”再次失败。 又折腾了半天还是笨手笨脚的，最后江逸齐放弃挣扎，把自己弄出来的这片狼藉收拾干净，黑着脸在旁边售卖亭扫了两瓶饮料出来。 温可芯本来也有些渴了，不知道刚才纪安宇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她默默在心底又道了声谢，这才双手端起杯子喝。 入口不甜也不苦，却带着很香的咖啡味，温度也刚刚好，她直接咕噜噜一口气喝光了。 端着杯子起身去茶水室洗干净，刚开门温可芯就和里面正弯腰在伸手从售货亭底下拿饮料的人对视上，江逸齐透亮漆黑的双眸里藏了一丝不自在，不动声色地蹲下了。 “你来洗杯子吗？”他率先移开视线出声问。 温可芯点头应了声“嗯”，本来打算继续走过去的，注意到他一直蹲着没动，她的脚步微顿，最后还是迟疑着开口了，“你……怎么了？” 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哈的弹幕，淹没掉屏幕一蹲一站的两个人。 【江逸齐笑死我，又是倒不好茶又是买不好东西的。】 【笑死笑死，他手居然卡里面了。】 【这就算了，还刚好遇到芯妹了。】 他没吭声，顿了好一会儿喉结才滚动了下生硬地启唇，“怎么了吗？没事啊。” 还掩耳盗铃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挡住取货口，手卡在里面被硌得疼，但他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干笑了几声想赶紧把她应付过去。 顺着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温可芯这才移开脚步把杯子放到一边柜台上，回来又和他四目相对。 江逸齐伸了另一只手过去还在艰难地挣扎着，猝不及防又和她对视上，声音不自觉变弱了，“你不是去洗杯子了吗……” “我帮你吧。”她没在意他的不自然，直接跟着在他身边蹲下了，抬手把挡牌往里推，语气温软认真，“你手往下压，先不要拿东西，待会儿空间变大了再抽出来。” 垂眸就是她好看的侧脸，他低着嗓子应了声，跟着她说的话做，一直紧握住瓶子的手松开了，手腕处的疼痛也慢慢散开，温可芯出声，“可以了。” 随之往外用力，他终于把自己的手扯了出来，视线却不在自己刚得救的手臂上，还落在她身上。 温可芯蹲在他身边，微低头，伸手进去动作轻松地帮忙把里面的饮料瓶拿了出来。 他伸手接过，她没给，只是垂下眼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痕忍不住出声，“另一只手吧。” 没在意她为什么这样说，江逸齐听话地换了另一只手，见她要起身了才回神开口道，“还有一瓶。” 伸手进去摸了摸还真的有，她跟着一起帮他拿了出来，江逸齐赶在她递给自己之前先起身了，嗓音还有些干，“给你的。” 说完他就直接开门出去了。 还蹲在地上的温可芯垂眸，手里拿着的是她爱喝常喝的柠檬绿茶。 - 把杯子洗干净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休息室门口挂了张牌子，上面是郁昱言俊逸的字迹“开会中”。 拧开盖子喝了口绿茶，她看了眼腕表，只剩一个小时了，加快脚步回到位置坐下继续自己的准备，桌上了个盒子，莫名眼熟。 坐下后温可芯随手打开，里面是之前郁昱言分给他们吃过的糖，满满一盒，各种味道都有，提神醒脑也能缓解紧张。 愣了会儿她才捏了一颗出来把盒子盖上了放在一边，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又是咖啡又是饮料又是糖的。 没时间胡乱思考，她收拾好情绪回到刚才整理到的地方，继续顺着往下查资料补充。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被分成两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休息室里他们三个口头上把之前弄好的资料都又过了一遍，不断完善优化。 外面温可芯一个人坐在茶几旁也进入了收尾总结阶段，平板分屏把电子笔记和思维导图对应着检查，思考还有没有更的点。 很快就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他们打开门出来，温可芯也已经把东西整理好了。 四个人重新围在大桌旁边，纪安宇动作快坐到了她左边，江逸齐紧跟着在她右边坐下，郁昱言还是在她对面。 还有几分钟才到整点，回头望了眼她桌上，马克杯已经不见了，纪安宇转回头，声音温和好听，“咖啡好喝吗？待会儿再给你泡。” “谢谢，”温可芯坐直身子点头，忙不迭回道，“好喝的。” “没事，我会自己泡的。”她补了句。 “都是自己人，”他好心情地扬着唇，语气熟稔自然，“别客气。” “那先给我来个三杯。”江逸齐在旁边伸了个头过来，举手点单状。 纪安宇笑着无视了他。 江逸齐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手，顺着偏过头问温可芯，“饮料喝完了吗？还可以买。” “……” 莫名热情的两位，温可芯认真摇头，“谢谢，我也会自己买的。” 偏偏对面的郁昱言也启唇了，翻着手里的资料，嗓音压得低像是随口一提，“糖我这里也还有。”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车站被骗了（离谱-苦涩） 芯妹要开始和他们battle了，凌晨应该还有一更。 第29章 演练 · 短暂地在心底深呼吸了一口气, 温可芯没再在意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握紧手里的平板，清了下嗓径直出声道：“要不……我们直接开始吧。” 感觉自己这句话也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敢说出口的，她有些担心自己待会儿卡顿不敢说话, 不仅会表达不清楚正方论点, 还会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毁掉整场辩论预备赛。 想着温可芯果断地微侧过身子, 向旁边的纪安宇伸出了手, 垂眸示意他握个手。 视线在自己眼前这只白皙纤细的手上停了会儿, 他没有问什么, 自然地抬手握上了。 手指微收，和她认真握着手没松开，纪安宇细细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没看出什么来，这才装作不经意地启唇问，“怎么了？” “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温可芯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轻抽出自己的手, 然后转身也和江逸齐握了握，最后起身向对面的郁昱言伸长了手。 静静地旁观着她先跟他们两握手才是自己，郁昱言打消心底有的没的想法, 收起眼底的情绪, 抿直唇线也配合地抬手和她握上, 温可芯微低头向他们认真致意, “大家加油。” 其实是想触发系统获得勇气buff，这样才能大胆地发言和他们三个人辩论。 手心还残留着他们掌心的温度, 温可芯心底的起伏好像也不自觉被安抚了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弹幕在直播间轻飘着。 【芯妹好有礼貌。】 【乖巧握手好可爱！！另一只手也乖乖搭在手肘, 轻轻低头，太可啦~】 【友谊赛友谊赛！】 【不愧是青梅竹马四人组。】 【他们队氛围针不戳。】 【友谊第一！cp第二！】 …… 无需主持人，他们自己熟悉流程，稍微改了规则就直接开始了简易版的辩论。 一开始就是温可芯作为正方支持芯片植入人脑获取知识，论述本方论点。 其实以前读书的时候温可芯就特别认真地思考过：为什么很多知识明明在网上都能直接搜到，但他们还是得理解背诵考试，而且之后都会遗忘的，需要用到的时候记不清还是得自己去查。所以忍不住会想，要是以后能有芯片直接插脑里，然后什么都知道就好了。 因此，当她看到辩题时第一反应就是“美梦成真”了。如果真的插入知识芯片的话，能节省很多不必要的学习时间，直接获取知识并利用，大大提高效率。 就比如现在大家为辩论会而准备时查资料，直接插入相关芯片，再像回忆一样找到相关的点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因为人少、还是因为和他们三个算是有一些“熟”了、还是因为有系统加持…总之，这次的温可芯开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很容易就平静沉稳地把之前整理好的开篇论点简要地说了出来。 他们三个简单做着笔记，郁昱言紧跟着启唇论述反方反对芯片插入的观点。虽然温可芯之前也预判过站在他们的立场会提出什么主要的论据，但真正听到后才发现还是有很多自己没有考虑到的点。 辩论是思想碰撞融合的过程，光是一个开头就能够整理反思出很多东西。 【芯妹其实做一辩也行诶，开篇立论也说得蛮好的。】 【那当然，连对面的金牌一辩郁神都连连点头了几次，刚才他有一瞬间抬眸真的好绝。】 【rwkk展开说说。】 【就是那种……既欣赏又矛盾对立的纠缠感你们懂吗！！】 【嗑到了。】 【姐妹笔给你，明天就想看到这种强强厮杀的爱情战争文。】 【stop！全体起立，最强攻手芯哥要来了。】 攻辩和自由辩融合成一个环节，他们直接你来我往地展开问答攻击防御，温可芯对纪安宇和江逸齐。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中规中矩都没施展开，问的问题和答案都比较常规，属于双方都能猜到对方回答什么的那种。 像是试探摸索完了，温可芯主动扔了个碎石打破湖面的平静，提出了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他们俩身形微顿，倒也没想到她能那么快进入攻辩的状态，一瞬间还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这个冷冽的语气和认真的模样和以前在赛场上简直一模一样。 顿了会儿还是纪安宇先反应过来，手指滑动找到角落只记了几个字的资料，回忆扩充着出声解答了。他的眉头微蹙，在旁边标了个记号，其实并不满意自己的这个回答。 江逸齐看到她动真格了，也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准备好的问题抛了过去。所幸这个问题在温可芯预设范围内，资料准备充分，回答得标准完美。 双方就这样相互攻击和破解着，温可芯其实从没想过自己这么能“杠”，到后面越来越犀利，不仅问了自己准备的问题，也能根据他们的回答和问题里的破绽反问回去。 能感觉到心底汇聚的力量越来越充盈，陌生地、久违地体会到了一种纯粹的满足和快乐，一种她只会在做某样自己很喜欢的事才能感受到的感觉。 双方实力相当，辩论得激烈，期间纪安宇又犯了之前郁昱言提到过的问题，尽管知道是很冒险的问题但还是提问了。 反应时间一向很短的温可芯这次停顿的时间略长，他的手指紧扣着桌沿，并没有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赌对了，相反，在看到温可芯抬眼后他松开了手，已经先一步知道自己果然输了。 她想到了答案，并且扭转局势一下子将优势偏向了正方。 其实算是他们方的重大失误，但温可芯脸上没有多大变化，毫无一丝喜悦，不自觉蹙眉提笔记下了什么。 【堪比决赛啊我的朋友们，这辩得也太好了，不愧是芯哥，攻辩真的好绝。】 【看得出来芯哥一个人准备得超充分，而且大概是因为查了书籍资料，好像找到了他们的一些盲点。】 【但为啥芯哥表情那么凝重，优势不是已经偏过来了吗？】 【估计有反转。】 弹幕才飘到中间，安静的屋内就响起了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懒懒地喊了声“等等”，是纪安宇又开口了。 他单手随意搭在桌前，另一只手不自觉揽在了温可芯的椅背上，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对着她。 【狐狸这是在干嘛？他的姿势过分了啊！】 【救命他肯定是想到什么问题了，这双眼睛一这样看别人就要出事。】 【虽然但是，对不起，一股又危险又撩人的氛围是什么……我人无了。】 【啊啊啊江逸齐上！快把他的狐狸爪拍开，醒醒！你队友其实是你对手啊！】 【对面预预言眸色都暗了几个度，狐狸危。】 【不管是谁，快说话吧，我着急。】 …… 感觉得到他们两个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纪安宇这才收敛了些，压住自己兴奋着扬起的情绪，一本正经地出声发问—— 是刚才他问题里漏洞的完美替换，换了个方向把问题问得更尖锐，并且……温可芯知道自己没找到答案。 垂眸看着自己打下的问号，其实她刚才就发现这个致命的问题了，纪安宇反应得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弱点。 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温可芯没有白思考来浪费时间，平静摇了下头坦白，“我还没想到怎么回答。” 不由得握紧拳收回了手，纪安宇唇角不自觉扬起道很低的弧度，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赢了她。 【可恶啊这只傻狐狸，欺负赢芯妹了还要笑！】 【问题是还笑得那么好看！】 【救命……为什么莫名有那种小情侣之间斗嘴纪安宇赢了，但芯妹一脸释然没有生气的感觉。】 【我又嗑到了。】 【这就是日常糖吗。】 【关键是现在辩论的局势又变化了，越来越胶着。】 温可芯没有在意这个失误，很快回到原来的思路，顺着继续精准发问。 旁边的江逸齐好像摸到了她的逻辑，顺着一连破了好几个问题。温可芯也被他的答案勾起来了，他们两个在一条线上辩论。 【芯妹眼底的欣赏是怎么回事？】 【老师欣慰状.jpg】 【江逸齐好乖，一直都在认真回答问题也不主动攻击。】 【他们这是什么问答画风。】 之后又开始相互提问难以回答的问题，三个人到最后辩得越来越起劲。 其实刚才看他们有一段辩论像拌嘴一样，郁昱言突然有种回到以往的感觉，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出声打断，“先暂停一下。” “攻辩小结然后结辩，剩下的问题可以等会儿可以再讨论。” 因为正方就温可芯一个人，她刚攻辩完，所以是反方郁昱言先做的小结，把刚才一个人旁观整场辩论的问题都列了出来，主要还是分析了他们反方的优势。 一边听着他的小结一边回忆刚才的攻辩，温可芯参与着也一直在跟着思考，所以也清楚自己正方的优势和他们的劣势，站在本方立场做了个细节版的小结，说出了他们存在的很多问题。 最后结辩也是郁昱言先结的，更充分地把反方论点论证清楚了，从整场论辩中又发现了很多新的东西来支撑反方。 加上自己在家演练的温可芯也算是做了好几次结辩，虽然正方就一个人，但她还是很好地兼顾了一二三四辩的职务，熟练地结辩结束了整场辩论。 旁边的江逸齐率先带头鼓掌，其他两个人也跟着一起抬手，屋内温馨地响起他们清脆带着鼓励和夸赞意味的掌声。 三个人没有之前的严肃认真，神情缓和，都面带微笑看向她。 温可芯也重重地松了口气，抬手“海豹”式乖乖鼓掌，一样为他们几个人的表现感到满意。 大家都配合得很好，自己难得没有很紧张，这大概是这辈子她说过话最多的一天，也“第一次”尝试了攻辩，感觉意外很奇妙。 “不愧是温可芯。”江逸齐笑着靠在后背上，轻仰头出声感慨，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敬佩。 郁昱言点头赞同，声音不像以往那么毫无温度，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柔和，“每一部分都完成得很好。” 一切尽在无言中，纪安宇没说什么，只是勾着唇侧脸望向她，握紧拳抬手伸到她面前。 温可芯了然地跟着握起拳轻碰了上去，脸上也不自觉跟他们一起带上了微笑。 注意到纪安宇碍眼的动作，江逸齐坐直身子也伸长手凑了过去，对面的郁昱言和他是同步抬手的。 四个人的拳就这样轻碰在一起。 头顶的时钟缓缓移向零点，钟声敲响，距离决赛仅剩18h。 第30章 晚安 · 听到钟声后江逸齐抬头瞥了眼时间, 下意识开口道：“都十二点了，你们困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没有太多询问的意味，他自然地扫过他们, 大家的眼底都没有一丝疲惫, 映着头顶的光亮双目有神。 “ok, ”江逸齐扬唇笑了, 视线寻找着摄像头, 和天花板一角的镜头对上, 脸上的表情人畜无害, 语气认真，“在线的网友们晚安！熬夜不是好习惯，大家快去睡觉吧。” 像是哄完“孩子”睡觉, 说完他就转回头来跟他们说，“我们继续。” 几个人被他的动作逗乐，纪安宇也跟着抬手朝摄像头挥了挥, 用口型比着“晚安”两个字。 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如果他们在外面准备的话，估计还是会有网友跟着一起看。郁昱言抬手收拾着东西，淡淡启唇道：“我们去休息室里再讨论会儿。” 赛场内给大家提供的备赛房间其实算是个套房, 有四间带独卫的休息室可以睡觉洗漱, 未设置摄像头保证参赛选手的隐私, 外面是“客厅”摄像机位最多, 旁边还有茶水室等等。 由于这次赛制改革，备赛开始时即算比赛开始, 虽然准备阶段占比不多但也会综合考量评分，全场MVP最佳辩手也会参照备赛时的表现。 隔壁决赛房的段毅飞组还在客厅乱哄哄地讨论着, 几个人毫无睡意，看起来有通宵的阵势。 【为什么看比赛看出一种主播直播的感觉，隔壁主播开启“防熬夜”模式下播了，这边还是午夜场。】 【可恶啊！我还想看他们的讨论，为什么要去休息室555】 【人都被他们的预备赛打精神了，居然说散就散……】 【还收到男神们的晚安了，这让人——如何睡得着啊啊啊】 【重金祈求主办方再在他们的休息室都装上摄像头。】 【求求了，付费可以看吗！？】 …… 大家又闹腾了好一会儿，看他们直播间还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温队在休息室内背着大家“悄悄”讨论，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事已至此，不少网友也已经心灰意冷上床睡觉了，定好闹钟明天早点爬起来继续看直播。 但也有一些睡不着的或者还想蹲他们出来的，还一直守在直播间没动，弹幕数量依旧，大家热情地唠着嗑。 【来押谁第一个出来。】 【押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吧，总不能四个人在一间房睡。】 【刺激……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楼上虎狼之词！】 【预备赛不是也打完了吗？我真的很好奇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准备。】 【可是这帮“老干部”不给看5555】 【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熬夜吊着我们算什么嘛……逆反心理起了，我们还就是不睡。】 与网络完全隔开的他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大家的评论，在休息室里的小桌边放下东西打算继续接着讨论总结。 刚才他们三个还比较随意，直接并排坐在地上开的会，现在加上个温可芯本就不大的房间莫名显得有些逼仄，空气也慢慢带上了他们呼吸的气息。 四个人并排坐地上的话占地有些长不方便，而且地上也凉，搬椅子进来空间也不太够。 想了想最后江逸齐直接提议，“我们坐床上围成圈讨论吧。” “也行。”纪安宇点头自顾自爬上床了，郁昱言坐在床边，示意他们先上去。 环视一圈窄小的房间，温可芯也没多扭捏，跟着一起上床了，白色的被窝柔软，手撑在上面移动时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江逸齐在她后面上床，动作比较大，坐下后她能感觉到旁边的床垫微陷下去，响起一道很轻的“嘎吱”声。 旁边的纪安宇懒懒后仰着，手伸长随意地撑在被子上，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出声吐槽，“你轻点，床都要垮了。” “切。”江逸齐不屑地轻嗤了声没搭理，把腿盘好坐直身子，身边萦绕着温可芯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一起坐在床上好像距离都变得近了不少。 大家坐好后直接就开始复盘刚才的内部辩论赛了，已经说过的东西没再提，这次是正反方打通了四个人作为一个整体一起分析的。 针对各自的问题相互提建议，关于论题的重要争议点再次梳理了一遍，把双方没提问完的问题一起讨论掉。 认真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无声流逝得快，郁昱言的视线落在对面温可芯的手腕上，腕表显示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他们三个总是活力满满，很多事都是一开始就很难停下来，总得靠他在一边提醒——到点了，节制点。 眸色微沉，郁昱言掀起眼皮看向他们，声音也带了些许疲意，“已经晚了，大家先休息吧。” 屋内的摆钟放在床头柜，江逸齐大刺刺地往后倒下，想伸长手去够。 床被他下压陷下去一片，还在平板上记笔记的温可芯笔尖在屏幕上划了一条长痕，身形不稳地跟着往他那边偏去。 右手放下笔想撑住床，免得跌在江逸齐身上，温可芯手刚触到被子就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人握着让她抓住他的手臂，帮助她稳住了身子。 旁边的纪安宇克制着没用很大的力，所以她的手腕处也没有任何疼意。反而是温可芯被他引着抓住了他的手臂，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他。 手下的触感陌生，他的手臂肌肉绷得紧有些硬。耳尖不自觉染上热意，麻利地松开手，温可芯垂下脑袋，双手落在身侧的被子上支着。 江逸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够到了钟，傻乎乎地拿起来看时间，唇瓣轻动，“都一点半了啊……” 旁观这一切的郁昱言莫名想把江逸齐踢下床，最后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起身说了声，“我先走了。” 得到“赦令”般，温可芯手脚共用也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爬下了床，拿好自己的东西低喃着跟他们告别，没管他们是否听见，她头也没回开门出去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增。 【不是，为什么芯妹一副落荒而逃的感觉？】 【哈哈哈哈为什么那么可爱，走着走着拖鞋都掉了。】 【倒回去伸脚去够，手上的资料没拿稳也掉了。】 【怎么跟茶水室里笨手笨脚的江逸齐一模一样hhhh】 【注意！纪狐狸迈着他慵懒的步伐出来了！】 【实时播报：这位参赛选手搓搓眼伸了个懒腰，看上去也面带倦意。】 【走在前面的参赛选手温可芯居然放弃地上掉的资料直接往旁边休息室走去！】 【有内味了……又是狐狸搞的事，不然芯妹跑啥。】 注意到前面空旷地面上掉的纸页，耳边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纪安宇走过去把东西捡起，上面小巧清秀的字迹可爱，认真勾画做了标注。 嘴角微微翘起，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温可芯门前，曲起手指轻敲了两下，低哑的声音微沙，“资料掉了。” “……”温可芯靠在一旁的墙上浑身僵硬，顿了会儿才出声，“我已经睡了……” “直接放外面桌上吧。”声音渐弱。 能听出她的声音离自己不远，纪安宇了然地点头应了声，“那我去放了。” 屋内的温可芯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本着可能是隔音效果太好的原因，手都碰到门把手了，指尖是金属的冰凉，最后她还是不放心地打开猫眼往外看了眼。 某人居然还在外面，懒懒地倚在旁边，侧脸优越轮廓分明。 看他没有要走的征兆，还是犹豫着开口了，“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是睡了吗？”纪安宇侧眼望向猫眼，两个人隔着门对视上，他的声音含笑好听。 抿直唇线，温可芯垂下眼睫没再往外看了，不知道该回什么。 他也没打算继续逗她，直起身子认真启唇道，“开门，我直接给你。” 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总不能辜负他一片好意，还是咬着牙把门拉开了，速度快带起一阵很轻的风，吹动他递过来的纸页。 微低头接过资料，温可芯礼貌地回了声谢谢，正打算把门关上就感觉到门上多了一道力。 单手轻抬抓住了门，纪安宇垂眸看着她，听不出话里的情绪，声音低哑，“你还有句话没跟我说。” 有些疑惑地抬眼，她快速回忆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在床上抓住的手，这才磕磕绊绊地补了句，“刚才也……谢谢你。” 屋内收音效果很好，高清摄像头也很给力，甚至能看到温可芯微红的耳垂。 没睡的夜猫子网友蹲到他们出来就已经清醒了不少，现在弹幕一片“啊啊啊啊啊”。 【刚才什么事？谢什么说得耳朵都红了。】 【芯妹最近好容易害羞，含羞草一样太可爱了吧。】 【别紧张芯妹！详细展开说说。】 【纪安宇扒门的动作也太自然了，这个宠溺的眼神和压低的嗓音是怎么回事。】 【什么话什么话？不用猜都知道狐狸想要的肯定不是道谢的话，是咱芯妹太直了。】 果然，屏幕里只见纪安宇手指微收扣紧门沿，嗓音也低低的，“不是。” 心底的不自在慢慢飘散，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话。 两个人在门边无声地站了会儿，最后是他先败下阵来，轻声道：“晚安。” 还以为纪安宇终于放弃要走了，温可芯只是嗯了声点头想继续关门。但他还是没放手，目光锁在她身上，像在等些什么。 站在原地思考片刻，温可芯不确定地启唇，“……晚安？” 狐狸眼恢复明亮，纪安宇松开手了，笑着跟她挥挥手，“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也晚安wanan！ 辩论赛快完了~可以猜一猜正式比赛他们会抽到正方还是反方hhh 最近出门搁置了好久，隔壁还有大女鹅《白日酩酊》要码。不出意外的话，以后这本都晚上九点更，感谢大嘎的喜欢和支持！！ 第31章 旖旎 · 总算把门关上后温可芯也没闲心吐槽他什么, 打算把资料整合好再看一遍就睡，没想到弄到最后越来越精神，大脑还在不停运转思考着，又想到了很多其他的角度。 坐在椅子上抬手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已经凌晨三点了。温可芯没有犹豫, 趁热打铁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 只留了盏小夜灯, 还有天花板四角处的摄像头时不时闪一下的红点。她轻手轻脚摸着走到之前自己的位置, 把台灯打开, 又翻起了桌上堆着的书。 找到想要的资料后摘下来做笔记, 脑里的思绪随之被填补，思路越来越清晰明确。翻完桌上的书还没尽兴，温可芯又起身去书柜上找了一圈。 此时的直播间也已经没多少人了, 就着屏幕里昏暗的屋内看她的动作。 【芯妹居然还没睡，又出来找资料了。】 【隔壁段队闹哄哄的把自己人都“催眠”了，趴桌上睡了一片。】 【查文字资料和建模比赛敲代码不同, 还是很容易犯困的。芯妹一个人查得好认真, 瑞思拜。】 【一群老干部里唯一的夜猫子。】 【有内味了！沉浸式学习直播间。】 【救命，居然在凌晨把我看得想跟着一起学习了。】 …… 温可芯还自顾自地在结合书籍和离线文库不断补充新思路，不仅仅是站在自己的正方, 也预设了很多反方可能提出的论据。 窗外的天渐渐泛白, 昏暗的屋内也逐渐变亮了几个度, 指尖的力气不自觉悄悄溜走, 笔松松地搭在虎口，她的眼皮跟着上下相碰。 脑袋变得沉重, 温可芯意识涣散着打瞌睡，小鸡啄米般按照不规律的频率点头, 白皙的后颈露出，碎发毛茸茸的。 朦胧的晨光下给她披上一层柔和的轻纱，一切都安静。 【已经录屏了，仙女打瞌睡。】 【太可爱了一点叭！！好想让她趴下睡得舒服点。】 【仿佛看到了上课时犯困的自己。】 【直播真的太致命了，明明一点声音没有，我还一眨不眨看到现在，而且居然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已经跟着写完论文绪论了，这或许就是温主播给予的神力。】 【笑到床抖，刚才芯妹点头点醒了，立马握紧笔一脸茫然的表情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熬夜熬迷糊了，还挂记着资料。】 【能来个人让这个傻孩子去睡觉吗？太好笑了。】 【快五点了，或许有人会早起。】 神预言般的评论刚发出来没过久屏幕里就有扇门打开了，掀起一片6666的弹幕。 郁昱言轻踩着拖鞋出门，身上还穿着墨色真丝睡衣，冷冽的脸上带着未完全睡醒的惺忪。 瞥到角落茶几上亮着的台灯才醒了不少，他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女生毫无察觉还在轻点着头打瞌睡。 灯光映亮了他的侧脸，鼻梁高挺，锋利眉眼间的冷意渐缓，露出平时少见的温柔。郁昱言在她旁边轻蹲下，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了手。 镜头里他修长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慢慢向她移动，克制又轻柔地帮她把手里松握着的笔抽走了。 平时睡觉并不安稳的温可芯还是感觉到了什么，收紧手指倏忽睁开了眼，只注意到眼前多了只好看的手。 顺着偏过头，迷糊的双眸就这样落入蹲在自己身边的郁昱言眼底。 “我没睡……”她都没看清楚是谁，下意识出声否认，嗓音沙沙的。 “嗯。”他抬手把笔轻放在桌上应了声，唇角不自觉带了宠溺的笑意，“你没睡。” “不是……”温可芯渐渐回神了，也认出了眼前是作息规律的郁昱言，脑子转得飞快重新解释，“我也刚起。” “嗯。”还是很淡的一声回应，他蹲着没动，扫了眼桌上堆着的新资料，“现在还早，你可以再去睡会儿。” 眨巴眨巴干涩的眼，温可芯忍不住打了呵欠，眼底蓄起薄雾认真摇头，“不了。” 【错位图截到了，打呵欠张大嘴的芯哥像是要把旁边的预预言吃掉。】 【楼上的笑死，重点都被带偏了……那啥，图片记得共享。】 【倔强芯哥，头铁备赛。】 【来猜郁神会不会继续劝她睡觉。】 【会，但方式肯定不简单。】 弹幕刚好飘到屏幕里郁昱言的头顶，只见他直接站起身，语气平淡自然，“那我先回去再睡会儿。” “我们八点再开会。”说着他就转身回房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内浅淡的光线里，清晨的空气太过舒适，光亮也朦胧得刚刚好，温可芯还是有些困，既然他也回去睡回笼觉了，她终于说服自己跟着趴下闭眼。 临睡前不忘点动腕表定了闹钟，这才昏昏沉沉地瞬间入睡。 进屋的郁昱言没把门关上，留了道门缝侧靠着墙认真地望向她，注意到她趴下睡觉了，又等了会儿才重新出去。 手里拎了一条薄毯，他比刚才更小心，动作轻柔地毯子披在了她身上。 帮忙把旁边堆叠得高没摆稳的书整理好挪远，免得待会儿她醒来不小心碰到砸到自己。 细心弄完这一切后他才去书柜上拿了几本书去她对面的桌上坐着看，把台灯移了个位置没有照到她。 温可芯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身体小幅度地伴着呼吸起伏，就像他家里养的布偶猫一样。 晨光渐亮，郁昱言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把用遥控把窗户上的风琴帘合上，屋内又恢复了淡淡的昏暗。 七点半的时候江逸齐被自然光晃醒，睡眼朦胧地开门出来，大厅比他房间里还暗，他挪动脚步想去把窗帘打开，走几步才看到坐在桌边看书的郁昱言。 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注意到郁昱言抬起手指落在唇边，江逸齐睁开眼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对面桌上趴着的脑袋，头顶的丸子头松散。 “熬夜了？”他用口型问。 手指搭在页角，郁昱言点头。 江逸齐走近座位还没来得及坐下，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震动声，温可芯立马直起了身子，困得睁不开眼，手指本能地瞎戳着腕表想关闹钟。 看她戳了几下都没点到，江逸齐直接大步朝她走过去，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注视表面的显示，食指轻点帮忙关了闹钟。 震动停下了，但手上的触感变得更清晰，温可芯的意识回笼，艰难地睁开眼看清面前熟悉的后脑勺。 “谢谢……”她嘟囔着出声，抽回自己的手捂在嘴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什么时候睡的？”江逸齐收回手撑在桌角轻倚着问，视线停在她眼底淡淡的乌青上。 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发重新扎了下，温可芯径直起身，清嗓启唇，“没事，我已经清醒了。” 说着她回房间去简单洗漱了下，冷水上脸困意全散，又恢复了原来的精神气。 开门发现他们两已经在桌边坐好，手里翻着资料浏览，头顶上的时钟也快到八点了，她不由得问了句，“纪安宇呢？” “肯定还在睡觉，”江逸齐掀起眼皮一脸嫌弃地望向他紧闭的房门，也懒得过去叫他起床，对站在他门边的温可芯说，“你叫一下他，不然这人能睡到中午。” 脚步停下，她应声走到纪安宇门口抬手轻敲了几下，没任何反应。 笔直地安静站了会儿，她又加大力道敲了敲，出声轻喊，“纪安宇……？” 还是没任何反应。 她疑惑地轻靠着门试图听清里面到底有没有声响，再次抬起手，正打算继续敲，门毫无预兆地被拉开了。 靠着门的温可芯没了支撑，身子不稳地往里倾去，双手跟着搭在了他胸膛。 “……”鼻尖满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像是刚洗漱完，身上还带着水汽，湿漉漉的发梢聚了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往下流，沾湿胸前的T恤，浅淡的烟灰色变深。 她甚至能感觉到手下他胸膛滚烫的肌肉，生硬又带了几分柔软，把微凉的掌心都捂热了。 很快反应过来，温可芯张开手抬起，举至胸前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面色微红，脑子里一片空白，嗓音也变得低哑，“对不起。” 温可芯微垂着脑袋没敢看他，低低地道完歉就想跑路，才转身还没移开脚，却被身后的人伸长手揽住了，纪安宇轻勾着她的脖子，她不自觉往后倒，靠在他身上。 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扼住的感觉，他身上的气息从身后把她包住，温可芯瞬间浑身僵硬不敢乱动了。 嗓子也像是生锈，连一句“你要干嘛”都问不出口。 纪安宇没做什么，只是自然地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脑袋，帮她顺着把头上翘起的一捋呆毛。 动作缓慢，每一下触碰都让温可芯的头更低一些，就差把脖子全缩在他臂弯里了。 “别乱动。”他的声音哑得不像样，手臂上青筋微凸，克制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唇角挂着丝不易察觉的笑，嘴上却在假装嫌弃，“你这头发怎么搞的……” 他的房门与大厅的桌子间隔了个书架，他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倦意被怀里的温度慢慢融化，纪安宇赶在他们两个抬头透过缝隙看到他们之前松开手了，抬手把她转向自己。 看着她头顶被捋顺的头发，他满意地扬起了笑，“走吧。” 温可芯身上的触感还没消失，心跳声杂乱无章，依然没有抬眼看他，僵着身子抬手示意他先走。 等他离开后好一会儿她才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不自在地摸了下脑袋，跟着抬脚走了过去。 人到齐后他们继续开着会，温可芯还是站在正方的立场，他们是反方，继续辩论着交换意见。 辩一场整理一场，相互促进推动着又打了几轮，尤其对于一些重要的争议点展开了很深的研究讨论。 很快一天的时间也过去了，马上就是18：00决赛的开场时间。 几个人各自回屋换衣服整理。 讨论后温可芯还是决定要做四辩，跟他们三个辩还好，直接上场做攻手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也担心自己的表现会影响他们的整场比赛。 因为已经演练了好几场，所以无论抽到正方还是反方问题也都不大。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还是没想到会抽到这样的结果。 看到屏幕上的抽签结果后他们三个人一致转头看向坐在最旁边四辩的温可芯。 他们的立场是反方。 全队最认真准备资料、差点都把他们辩赢的正方温可芯在赛场要完全推翻自己的立场，作为反方结辩。 “……” 第32章 决赛 · 看到抽签结果后网上也一片热闹。 【对不起芯妹, 已经在笑了。】 【芯妹：生无可恋。】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笑死，不过这样其实对温队来说是优势，毕竟他们三个一直都是站在反方的。】 【大局已定，整场最期待的就是芯妹的反方结辩hhhhh】 【卢队才打赢比赛就下台占位置了, 卢站哥还抢到了第一排！回去咱们还可以蹲到芯妹的直拍。】 …… 正反方公布后两队有三分钟的讨论准备时间, 大家围在一起, 他们三个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望向她, 眸底的担忧难掩。 多大点事, 不就是完全推翻自己的立场吗？问题不大。温可芯在心底长呼了口气, 其实之前就有预设过这种情况, 倒也没有特别不能接受。 “没事，”她主动出声安抚他们，语气特别认真, 一脸严肃地保证道，“你们好好打，我不会掉链子的。” 看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是藏着担忧, 搞得她自己也跟着有些不安了, 想了想温可芯干脆抬起了手伸到中间，晃了晃示意大家搭手上来。 他们的动作都很快，几乎是同时伸出手的, 最后是站在温可芯旁边靠得比较近的纪安宇先搭上了她的手背。 力道因为急迫争抢而不自觉有些重, 把她的手都往下压了些。 感觉到自己的用力, 纪安宇不好意思地轻握住她的手抬回了原来的高度。 动作是行云流水的自然, 她微凉的手背全是他掌心的温度，以及干燥的触感。 江逸齐没抢过他, 不爽地咬了下后牙，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把手伸到了温可芯的手底下, 这样也算是搭在一起了。 最后只剩郁昱言的手还停在空中，他意有所指地垂眸瞥了眼她的另一只手，瞬间读懂他的意图，温可芯跟着把那只手也搭了上来。 见状他才放下手搭上去，克制住了嘴角那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四个人的手一起往下压，给他们自己助威打气。 趁机获得系统勇气buff的温可芯又浑身充满了力量，眸底蓄起光亮，“自信从容”地跟着他们排队一起大步上台了。 两队分别落座后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 他们预备赛打了几轮，郁昱言一直都在不断完善反方的开篇论词，复盘的时候温可芯也给他提了些意见，两个人还一起讨论磨合了正方的论词，无论抽到哪方都没问题。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打了那么多场比赛，这是他个人最满意的一次开场词。 攻辩的时候纪安宇和江逸齐也瞬间调整到最佳状态，把之前内部赛里提出的那么多问题里最具攻击性有优势的问题都拎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抛过去。 从刚开始赛场上就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决赛氛围拉满。 【太精彩了亿点点吧，不得不说段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只是勉强回答上了，但攻击的问题都很一般吗？】 【确实，一直蹲在温队直播间的人表示赞同，他们的问题甚至还没芯哥提的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芯哥yyds】 【辩圈第一攻手的名号不是吹的。】 【这边被芯妹犀利问题“训练”出来的他们防御和攻击都太强了。】 【hhhh所以这算是芯妹一个人carry全场吗？】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我现在只想快进到结尾结辩部分。】 【其实温队每场内部赛打完都会复盘，芯妹也有站在反方总结提建议，这次结辩应该也会很充足的。】 坐在一边专注观察整场比赛的温可芯垂着脑袋速记重点，脑子里也在飞速转变立场，站在反方重新展开视角。 其实辩论是双方都说得通的东西，主要就是看站的立场如何，一旦坚定了就只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辩。 如果说正方支持人脑插入芯片她主要是从当前利用效率的角度论证，那反方反对的话就是他们现在一直在坚持的方向——未来的增益。 快速式获取知识如果不经过自我理解的话会变得空洞，或许能解决当前的问题，但很难再创新发展。 这也是为什么考试之前需要学习，要对知识理解后才变通考察，为的其实就是掌握思考方式和真正领悟相应的原理。 文字只是文字，不加思考直接读取的文字合在一起也只会变成一篇无用的文章。 当所有知识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我们也会站在越来越浅的水滩上，脚底都是浮沙，站不稳也走不远。 不再去深思每个知识最根本的源头、不会相互联系知识加深理解、需要什么就检索什么……人类变成机械简单的“机器人”，学习和运用的能力退步，最后甚至很有可能会比不过现如今越来越智能的机器。 这是一个可怕的情形。 老实说，温可芯从没想象过一百年后的世界会怎么样，现在真正“穿书”后亲身经历才发现，原来一百年后和以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科技是更加发展了没错，但其实并没有出现很多新奇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好更便捷，让生活变得更舒适。 或许是时代的进步越到后期越难发展、或许是追逐舒适的人类找到最合适的舒适圈安定下来慢慢也满足了、或许是真正想挑战、能面对困难的人越来越少…… 总之，她突然发现，这样的世界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就像一开始深陷“快乐天堂”房间沉溺于其中的自己，会慢慢消磨意志不自觉变得消沉。 更封闭自己，只想躲在屋里不愿踏出来。 她有时候也会想，在这个时代“社恐”的人会不会更多了，因为现在不需要跟外界交往也可完全可以活下去，人们可以一直呆在自己的舒适圈里，社交显得越来越没有必要。 知识芯片的出现能大大提高人类生产生活的效率，但也会滋生惰性，让人产生依赖。 人与机器的不同之一是思考，如果人的思维被简化，知识获取也变得和机器一样机械，那或许有一天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认真梳理着他们队反方的主张和论据，也结合了对方的漏洞，已经转换立场的温可芯带了很多担忧起身，却不是为现在的比赛。 每个字都说得认真，从昨天拿到辩题开始就一直沉浸在这场辩论中，温可芯准确无误地把他们前面的论述都整理得更清晰流畅，加上自己的思考认真地为这场辩论画上了句号。 【芯妹真情实感了，语调都很严肃，谈到可能造成的可怕未来也不自觉蹙眉带了担忧。】 【已经开始害怕了，我可不希望插了芯片以后变成一个小废物。】 【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有芯片了我肯定也不会再认真学习了……】 【好家伙，芯妹一说未来可能的场景我就有画面感了，越想越有道理。】 【网上直接一片倒戈，反对的点赞量剧增。】 【可怕，之前他们内部赛的时候我还一直支持芯妹的正方来着。】 【我也是我也是……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有一说一，段队这个正方辩得真的还不如芯妹一个人。】 …… 结辩其实不仅看谁总结得更好，也看谁更能调动观众的思考和共鸣。 正式比赛第二次作四辩的温可芯做到了，凭着一个未来的预设成功稳固住了他们本来就好的局势，甚至赢来了更多支持。 最后等待结分的时候她反而没有初赛时那么紧张了，因为她很清楚他们队的优势，从开始就显露得越来越明显，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准备没有他们充分。 甚至有很多问题回答得还不如她，没捉住重点，好几次温可芯都忍不住在心底轻摇了下头替对面感到惋惜。 本来以为决赛会很难评判的，但没想到这场胜负那么了然，裁判员们综合考量了备赛时的表现、网上的点赞量、赛场上每个人的表现以及整体综合实力。 结果算出来温队超段队的分更多了，最后他们以20分的绝对优势获得了第一名。 全场掌声雷动，都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喝彩鼓掌。 最后宣布的是除团队冠军外个人最高的奖项，全场MVP最佳辩手。 初赛的时候他们那场MVP是作为攻手初露锋芒的纪安宇，当时还有不少人替温可芯唱衰，说她换了位置后就不行了，整个人身上的自信全无…… 但这场比赛里最突出的毫无疑问就是温可芯，无论是初赛时的潜心准备，还是一个人对三个人的内部赛，她都展示了最真实的实力、绝对认真的态度和责任感。 决赛时也展示了临场转变的能力，推翻自己一直坚持的立场完美地作为反方结辩，把他们队的赢面推至最高。 但对温可芯个人来说，她觉得自己只是在认真地做这件事而已，毫无保留地全力以赴。也努力战胜紧张和压力，让自己更投入和专注，但比赛结束后还是能发现自己身上的很多不足。 所以当主持人宣布MVP是她的时候温可芯整个人还有些懵，被旁边的他们提醒后才起身到台中央领奖。 组委会主席亲自替她搬的奖，握完手后把水晶杯交到她手上，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打趣道，“这个奖项都被你承包了。” 温可芯恭敬地弯着腰鞠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敢当不敢当。” 【大型谦虚现场。】 【祖老爷眼睛都笑眯了，内心OS：这孩子真乖。】 【楼上的请不要戳穿老人家的心思。】 【主持人cue芯妹说获奖感言啦。】 【芯妹内心OS：这奖不是去年才拿过吗？怎么奖杯还是一模一样的没有新意。】 【OS：获奖感言说太多已经编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在弹幕，网友都太会了。】 …… 台对面的聚光灯打得明亮晃眼，所幸这样就看不清台下的人了，温可芯握紧手里的水晶杯，心跳声杂乱，她默默调整好呼吸，这才大脑空空地启唇，说的话还是跟上次差不多—— “很荣幸能获奖，感谢队友的帮助和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谢大家。”说完她认真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直接回了座位。 他们学校的其他学生也有在看直播的，忍不住发了弹幕，【这个获奖感言无比耳熟，梅开二度。】 【史上最短感言再次上演。】 【救命，芯妹刚刚害羞了你们看到了吗！越来越有反差萌了aaa】 【放大截图了，刚才她握着奖杯悄悄收紧的手指。】 【耳尖也红红的。】 【还有标准九十度鞠躬，乖巧地停了三秒。】 【现在轮到他们队一起上去领奖合影了！！】 温可芯刚坐下，手里的奖杯都没放就又被叫走了，手忙脚乱地跟着上去，他们让她站在中间。 团队第一的奖杯也传到了她手里，手上的重量加深，温可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看向摄像头。 “能帮忙拿一下吗？”她趁着摄像师调整镜头往后靠了些，用气音问旁边的人。 身边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各自熟稔自然地伸过手帮忙把她手里的奖杯都拿走了。 纪安宇侧过头望了眼自己拿到的水晶杯，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将它举在脑袋旁边，笑得一脸灿烂继续拍照。 她的名字和他的笑容被定格在此刻。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与目标触碰即可领取下一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辩论line就结束啦~芯妹到这里也已经成长了不少，即将开启下一个“副本”！继续不见不散~ 辩论赛真的挺有趣的，推荐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一个经典的比赛《钱是万恶之源吗》 第33章 跑路 · 听到脑里突然响起的这道机械声后温可芯瞬间清醒了不少, 敛眸默默往后缩了些避免与他们触碰。 太可怕了，现在好不容易拼死拼活才结束了一个要命的任务，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领下一个。 她也算是摸清楚了，没有任务的时候碰到他们激活系统就会被迫绑定其他任务, 有任务的话可以向系统提问或者得到它的帮助什么的……但这些鸡肋的辅助不是重点, 重点是系统每次给的任务都很离谱。 系统已经不靠谱到问不出更多穿书的情节, 问就是任务也可以当做情节点。别人都是预知剧情后开“金手指”, 而她只能做原文的“奴隶”苦苦做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能被他们带飞拿个辩论赛第一已经够魔幻了, 她现在站在台上跟着一起合影都有些迷糊不真实, 刚才手里的奖杯拿着也只觉得压力山大。 说实话, 最近温可芯也充分感觉到了他们三个对她是真的挺好挺照顾的，这难道还不算是“好朋友”吗？维持这样的关系挺过一年就行了，完全不需要系统无用且多余的任务来帮倒忙。 珍惜美好生活, 远离无良系统。 况且近期都在一门心思准备辩论赛，每天提心吊胆的，但更危急的事还在后面, 只有半个月不到就要高考了, 她还是觉得熬过眼前的苟且比较重要。 说不定一起读大学后剧情就展开了，前面这段过渡期大可不必多整什么幺蛾子。 她只能在心底先提前谢谢系统的“好意”了，并且打定主意要避开它。 还出着神思绪飘远, 没一会儿就拍完照了, 几个人听着主持人的话离场。温可芯走在最后面, 避免他们在后面突然拍肩找她搭话什么的, 考虑得十分周全。 郁昱言注意到身后她放慢的脚步，不自觉也走得慢了些, 但她大概也变得更慢了，一直没走上来。干脆直接停下来回头, 他的视线淡淡地锁在她身上。 一直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温可芯警觉地跟着一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一颗心莫名七上八下的。 瞥了眼前面已经走远的两个人，郁昱言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眸色微沉，只是随意地说了句“走快点”就转回身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明明也没发生什么，但温可芯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现在一身“轻松自由”的她反而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碰到他们。 谨慎地跟上去，虽然也不知道一会儿大家要干啥吧，总之先出去再说。 江逸齐他们带的路是从后台走出去的，因为台下都是记者和其他参赛选手，担心直接下去后会被围住脱不了身。 走到后台门口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等温可芯来后纪安宇才直起身子问，“外面肯定也有记者在蹲，你想接受采访吗？” 以往比赛结束后他们虽然也烦记者但还是会接一两个，这次考虑到“失忆”后温可芯的性格，特意多留了会儿问问她的意见。 温可芯压根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既然他们问了，那她肯定是摇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行，那我们帮你躲。”清亮的双眸更加精神，江逸齐神采奕奕地双手交叉着做伸展，一副马上要去打架的阵势。 顿了会儿温可芯也注意到紧关着门后的吵闹声，不确定地启唇问，“能躲过吗……？” 江逸齐信心满满地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三个人围在一起，相互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各自的意图。 旁边的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躲，仔细地观察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三个人神情严肃认真，垂在裤腿边的手都握成拳，郁昱言平稳地开始倒计时下，“三、二……” “一。” 话音落，中间是他们伸出的手，石头、剪刀、布都有。 “……”还以为会有什么大动作，温可芯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想明白为什么突然玩起了这个？ 没分出胜负的他们又玩了一把，只有纪安宇一个人是布，其他都是拳头。 “yes。”他握紧拳忍不住扬起了笑，狐狸眼里满是胜利的喜悦，扒开他们两径直朝温可芯走来。 “怎……怎么了吗？”她不自觉往后退了步，觉得他脸上的笑太过耀眼。 “别紧张，”纪安宇柔声安抚，脸上的笑容无害，朝身后轻扬下巴跟她认真解释，“他们俩先出去吸引注意力，我负责拉着你跑路。” 万万没想到是那么简单粗暴的策略，刚才看到他们剪刀石头布就该想到不会有多“聪明”的…… 她的重点在一个“拉”字，没酝酿多久直接出声婉拒了，“其实我自己一个人跑也可以。” 纪安宇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向温可芯伸出了手，掌心向上，五指纤细修长，掌心的纹路清晰。动作绅士，像是邀请人跳舞，示意她把手搭上来。 见她没反应，他轻晃了下手，眼底的笑意依旧，话里带着打趣的意味提醒道，“你认识路吗？” “……”还真不认识。 尽管如此温可芯还是没有轻易妥协，虽然底气不是很足，却也在表达自己的想法，“你可以跟我说往哪个方向跑。” “先往右再在第二个路口左转，之后又右转，直线三百米后走左侧的门再向右……” 只听到他语速特别快地巴拉巴拉像rap一样念了一段，温可芯模糊听到几个左左右右，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微滞。 “记住了吗？”他的声音磁性好听。 “……” 行吧，温可芯迅速恢复思考，麻利地脱下了自己的正装外套。 旁边侧耳听完他们全程对话的江逸齐见状忍不住出声制止，“其实你衣服挺宽松的，应该不会影响跑步……” 话没说完就看到温可芯抓住了外套的一端，把袖子递到纪安宇向她伸出的手上。 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只是认真启唇道：“拉着这个跑吧。” 摊开的手掌没有合上，纪安宇垂眸盯着手里黑色西装袖口，触感丝滑冰凉。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旁边两个人都应了声“挺好的”，说完径直开始倒计时准备开门了。 数到一后他们转回头一起用力拉开了大门，外面的人比想象的更多，堵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咔嚓咔嚓亮着晃眼，喧闹声像是开闸的洪水向他们袭来，温可芯注意到身边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低头。” 听话地低下了头，她又听到一句“准备跑了。”顿了会儿就感觉到手上一道拉扯的力量，纪安宇直接扯紧外套袖子拉着她从旁边的缝隙跑了出去。 郁昱言他们配合得很好，展开手帮忙拦住那些离得近想追的人，江逸齐的声音响亮清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大家有什么问题吗？可以开始提问了。” 不少记者闻声又收回了脚，伸长话筒对着他们，摄像头在肩上抬稳，乱七八糟地争着出声询问，后台门口一片热闹。 也有人不死心地跟着追了过去，总觉得那边是更大的新闻，毕竟MVP在那，他们两之前在网上也传了“绯闻”。 能感觉到身后的追赶，他们两个一路都跑得认真。纪安宇在前面冷静沉着地拐着弯带路，还好不是直接手拉手，不然肯定会被扯得东倒西歪，温可芯握紧手里充当了缓冲作用的西装外套，加快脚步跟上他。 速度快，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还有皮鞋踩在地上哒哒哒跑步的声音。 大概是平时追的新闻多了，后面有几个人拎着话筒摄像头还能跑得飞快，嘴里也不停歇，一直大嗓门地喊他们不要跑。 温可芯的潜力被这种深刻的急迫感给激发了出来，气都不带喘一下又提好几个档的速度，一度直接跑到跟纪安宇肩并肩的位置了。 “往哪往哪？”她比较慌张地问，呼吸混乱。 没想到她跑得那么快，纪安宇也没再压着自己的速度，轻扯了下袖子把她拉近自己，带着她继续往右边跑去。 温可芯险些撞在他身上，艰难地稳住身形，差点坏了大事，心有余悸地放长了些外套，拉出一定的距离。 这条道比较绕，还属于后台内部，走廊两边设了很多房间，杂物间、休息室、化妆间、服饰间等等都有…… 直接往大道跑的话门口还是会有记者围堵，但这里是内部人员才知道的小路，直通地下车库。 后面那个记者实在追得太紧，纪安宇也担心温可芯体力不支，干脆带着她快速拐了几个弯，把身后的人甩开，转身进了个房间躲一会儿。 轻声关上门后两个人深陷屋内的昏暗，一切安静得只剩他们跑完步后的喘气声，或深或浅，此起彼伏地交杂在一起。 温可芯长舒了口气调整着呼吸，有种体测极速跑完八百米的感觉，喉里闷着带了些许很淡的锈味，咽喉的时候还有些疼。 真的太离谱太致命了，这哪里是记者，以前肯定是运动员吧。 外套松松垮垮地挂着他们中间，隔出一道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纪安宇背靠着门，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从温可芯的角度看过去他侧过头的下颌线在昏暗里也格外清晰，鼻梁高挺，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乱，双眸一瞬不瞬地停在空中，神情专注。 温可芯跟着放轻了呼吸声，侧耳过去一起听。那些记者好像刚好跑到门外，声音近得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声响都会被发现。 好在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跑开了继续往前追。 纪安宇这才放下警惕垂眸看向旁边的她，一张好看的小脸紧绷着，唇线拉直，小鹿眼一眨不眨的。他笑着抬手在她眼前晃了，示意可以呼吸了。 “走了吧？”她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用口型比道，澄澈的双眸映着窗外的光亮忽闪忽闪的。 装作没看懂她的口型，纪安宇的喉结不自觉滚了下，压住自己的心跳声低下头凑近她，嗓音微沙低声问，“什么？” 磁性的声音近距离在她面前响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声带的震动以及身上运动后的热气，夹杂着浅淡的薄荷味把她整个人裹住。 他们现在近到温可芯怀疑她只要稍微动一下都会碰到他，脑中的警报声响起。 “没……没事。”她偏开头紧紧贴住门，身形僵硬得像被突然定住一动不动的。 察觉到她的躲闪，纪安宇直接单手撑着门直起了身子，手掌就落在她脑袋旁边。 “……”温可芯只觉得当时害怕极了，缩着脖子远离他的手臂。 纪安宇还轻低着头，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顿了会儿才出声问道：“在躲我？” 本能地点了下头，反应过来后好像隐约感觉到了他话里的危险，温可芯又赶紧摇了下头。 他松开了手里握着的袖子，她手上的外套一沉，有部分落在了地上。 手撑着门把她圈在自己面前，他微躬着腰又向她靠近了些，像是要看清她脸上的神情，眸色暗沉带了审视。 脑袋最后错位在她的耳边停下，纪安宇侧过头看她因为紧张而着微颤的眼睫，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你就不好奇失忆前我们聊了什么吗？”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碰到他，温可芯肯定会直接把他推开的，现在左右为难只能困在他的禁锢里，但大脑还是很清醒。 快速咽了下喉，温可芯声若蚊呐，“不……不好奇。” “……”纪安宇听清了她的话，唇角不自觉上扬，倒是有她以前的风格了。 “你这样我很难接话。”他笑着突然来了句。 倒也没想到对话的走向是这样的，温可芯顿了会儿才转过头和他好看的狐狸眼对上，话里带了丝请求，“咱们能不这样说话吗……” 纪安宇把头又压低了些，声音依然很轻，语气像是玩笑又仿佛带了认真，“这不是怕外面的人听到吗？” 温可芯扫了眼他杵在自己脑袋旁的手臂，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干脆靠着门蹲下来，灵活地从他手臂下穿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拉起落地的外套在怀里抱紧往旁边挪了好几步，走之前不忘压低声音通知他一声，“那我们先别说话了。” “……” 纪安宇看出她的紧张，没打算再逗她了，轻靠着门双手环胸，转过头有些无奈地望向温可芯。 其实这个房间挺小的而且很安静，他们离那么远也能听清对方的话，他的语气恢复正常，藏了些她听不懂的低沉的情绪，“虽然你忘了，但我们之前说好的话不能不算数。” “如果高考完你还是记不起来，我会直接告诉你。” “这不是趁人之危，你做好心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得太官方，都不留评论。（哭卿卿 第34章 夜车 · 既然纪安宇都这么说了,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温可芯打着马虎眼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其实她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目前连高考都还没熬过去, 他也说了高考后再说, 到时候遇到问题了再解决。 “再等等吧。”纪安宇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底莫名有些闷闷的, 声音也变得低沉。 老实说, 他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以前没有, 现在更没有了。 温可芯抱着手里的外套, 视线扫向门口的时候也无意中瞥到了他那张帅气的脸，一眼就能敏锐察觉到某人失落的心情。 现在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跟之前江逸齐被她拿了名片一样，温可芯忍不住蹙眉, 完全不知道之前自己到底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说起名片……他们几个突然一起参加了辩论赛，这个问题好像也就这样自然而然“不攻自破”了。 什么一周时限应该也早过了，所以江逸齐也没再来找自己要东西。 所以说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会被时间自行解决的, 没有必要提前担忧太多, 这样想着温可芯好像又释然了一些。 现在的她甚至想出声安慰一下还“深陷”过去的纪安宇。以前的事过都过去了，反正她也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不要再提了, 苦了他们也苦了她自己。 想是这样想, 温可芯还是只敢在心底一个人说一说, 也算是在不断安慰自己。 一年过后一切都会回到原样的, 到时候有什么没解决的再讨论也不迟。 应该不迟吧…… - 他们在小房间里又呆了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后才一起出去, 纪安宇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保持着沉默，没有相互没话找话聊, 她当然是求之不得、自得其乐。 从后台的小路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郁昱言他们也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两个人快速上车后就直接开走了。 纪安宇平时话还是很多的，今天难得一直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眼假寐。 感觉到了旁边人脸色的冷淡，江逸齐双手随意地搭在副驾驶座位椅背上，偏过头注意到前面的温可芯倒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总不能是跑步跑累了，江逸齐轻声问前面的人，“你们吵架了？” 闻声转过头看向懒懒靠着椅背的某人，温可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生气”，仔细回想了下，他们好像也没吵架吧…… 跟着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安静的纪安宇，郁昱言大概也能猜到他是在她那里吃瘪了。他一个人在生闷气，而旁边的始作俑者还茫然着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 轻摇了下头，他淡淡收回了视线。 温可芯盯着后排格外沉寂的人，有一瞬间怀疑这或许就是她在完成终极任务途中会遇到的困难，其实和他们做朋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纪安宇。”为了他们的友谊，温可芯只好硬着头皮主动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散漫地掀起眼皮，纪安宇正好和她直勾勾望向他的眼神对上，清亮的小鹿眼里藏了丝歉意和担忧，她神情认真，“你之前说的事，我会努力回忆。” “如果记不起来的话，也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到时候你想说就说吧。” 如果没猜错源头就是这个，她话已至此，他总该“消气”了吧。 “嗯。”纪安宇点头，能从这真诚的几句话里感觉到她对他并不是漠不在意的，心底又重新舒畅了起来。 看到他的狐狸眼又重新恢复了活力，温可芯这才放下心来，牵起抹笑跟他认真点了个头致意，两颊的小酒窝乖巧，这才转回头去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她都不知道原来男生那么爱生气的。 手里握着的手机震动，温可芯解锁看了眼消息，是坐在身后的江逸齐发的，【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 温可芯困惑地抬手挠了下前额，其实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事，又是“趁人之危”，又是“心理准备”的。 【不记得了……估计我也拿了他什么东西吧。】 把手机搁在腿上，江逸齐支起身子看了看旁边情绪大起大伏、波动很大的纪安宇，此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侧头望着窗外，嘴角上扬着带笑。 手指敲得快，他靠了回去忍不住打趣着回复，【你拿的难道是他的心吗？】 前面的温可芯垂眸看着这几个字，整个人尬住，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僵着手指回—— 【你好土……】 界面弹出她的回复，江逸齐默默把聊天框里的“其实我”三个字删掉，抿直唇线重新打了几个字过去。 【我也觉得。】 “……”看来还是得少刷一点上个世纪的土味情话，江逸齐脸上的表情严肃，觉得自己都被网上这些“复兴”土话给带偏了。 之前在KTV听温可芯唱的都是一百年前的老歌，平时空闲的时候他忍不住就上网去考古了一下。那天她唱的歌他也早会了，还跟着学了几首同期同类型的歌。 考古有风险，说土话需谨慎。 本来江逸齐提议一起吃顿饭庆祝的，但开车的郁昱言注意到旁边打起瞌睡时不时点头的温可芯还是拐了个方向。 他们比完赛的时候已经晚了，外面的路上都是明亮的路灯和车灯，橙黄红艳白亮，模糊着明晃晃地落在温可芯脸上。 她睡得不安稳，眼皮底下的眼珠微动。之前郁昱言就把车窗拉黑了，旁边的光透不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才有手帮把她前面的挡光板也打开，顺势伸手轻托了下她的脑袋让她靠在椅枕中间。 一天都忙着备赛温可芯本来就没怎么睡，此刻睡着后不由得睡得有些沉，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只是隐约觉得更舒服了些，脑袋轻蹭了下。 他的掌心被带起一阵痒意，漆黑的眸底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抬手帮她把额上粘着的碎发也拿开了。 女生睡得熟，白净的小脸带了酣睡的薄红，长而密的鸦睫安静地垂着，在眼睑投下一片很浅的阴影。 动作轻缓地收回自己的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郁昱言转回头看向后排随意刷着手机的两位，声音压得低，“我先送你们回去。” 他们跟着他的视线望向副驾驶，刚好睡得正香的某人侧了下脑袋，不自觉发出一道很浅很轻的喃音。 因为这本来就是郁昱言的车，人也睡着了，两个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表示异议。况且，他们中最值得信任、最靠谱的其实就是他了。 平稳地开着车，郁昱言不顺路地先把他们两个送回了家，最后才倒回来去她家。 到温可芯家门口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的征兆，他熄车跟着一起靠在了椅背上，侧过头淡淡地看着她。 夜晚安静无声，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他前面的车玻璃外有光照来，柔和了他冷峻的侧脸，连眸色都染上暖意。 他沉眸思考着该把她抱回去、还是背回去，或者是直接叫醒、还是等她睡醒…… 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郁昱言都快数清楚她有多少根睫毛了。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响声，温可芯睫毛微颤打断了他的计数，然后只见她慢慢睁开了眼，他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 温可芯微蹙眉，脸上带上未睡醒的倦意，睡眼惺忪地和认真望着她的郁昱言对视上。 耳边的响声还在继续，郁昱言先反应过来自然地转回了头，喉结上下滚动着。 跟着一起坐直了身子，温可芯注意到附近都被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她抬手把眼前的挡光板合上了。 就这样和墨色天际上的绚丽灿烂的烟花撞了个满眼，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她家别墅里好像有人在放烟花。 五彩的光亮轻映在她脸上，郁昱言用余光看到她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眉眼弯弯，笑起来的酒窝可爱。 微仰着头有些入迷地观赏了一会儿烟花，睡迷糊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温可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还在他车上。 回神转身看了眼身后，已经没人了，她下意识出声询问，“他们呢？” “回家了。”郁昱言还抬眼看着天上的烟花，昙花一现的美丽绽放后又消失，声线平稳地回。 垂眸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到零点了，温可芯还记得他们比赛是六点开始七点结束的，上车离开的时候也不到九点钟。 记忆到江逸齐发的土话就断片了，也就是说她差不多睡了两小时。 郁昱言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所以就一直干等着到了现在。 这样一想，连带着刚才睁眼时看到他的眼神也从不该有的温和被想象转换成了冷冽，她就觉得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越想越后怕，温可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本能地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又飞快地添了句，“谢谢。” 总之就是抱歉和感谢共存的一个情况。 绚烂的烟花维持了三分钟才停下，浓浓的夜色又恢复了原本的沉寂，她清脆带了颤音的两道声音格外清晰。 郁昱言却只在意她醒了就好，伸手在他们中间帮她按了下安全带的红扣，“咔嚓”一声弹出响起。 温可芯顺着他的动作自己把安全带摘下，抿直唇线朝他点了下头打算下车，想要火速逃离。 手刚触到车门把手上就听到身后又响起了清冽的声音，他认真地喊了声她的名字，“温可芯。” 能听出这是说正事的语调，她收回手坐得笔直。 “你应该知道不能早恋吧。”他的语气淡然，却又好像带了丝严肃认真。 第35章 补习 · 虽然不知道一个世纪后“早恋”的定义是什么, 但温可芯能够无比确信的是，这个东西跟她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别说“早恋”了，作为“社恐”不怎么认识男生的她一度觉得自己都不定能赶上“晚婚”的末班车。 态度诚恳真挚，温可芯侧过头认真地跟他保证, “肯定不会的。” 单手散漫地搭在方向盘上, 郁昱言目视前方平淡地点头嗯了声, 神色淡然, 就像什么也没提起过一样。 看他没什么要说的了, 她这才打开车门下去, 关门时不忘恭敬地出声道谢, “谢谢。” 目送她的背影安全进入别墅大门，消失在视野里后郁昱言才重新启动车，打着方向盘掉头回家了。 回到房间后短暂清醒了会儿的温可芯继续犯困, 眼睛都快睁不开，简单洗漱了会儿直接躺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可恨的是明天周三，他们依旧要上课。 艰难地踩点到教室才逐渐有了真实感, 果然这才是正常人的普通生活, 读书、学习、写作业，永远的学生时代标配。 她比较担心的是半个月后的高考，所以到教室后也没管一个班的“朋友们”, 自顾自地沉浸在恶补性的学习中。 纪安宇平时觉挺多的, 经常都在趴着睡觉, 醒了后迷迷糊糊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 感觉到前面的动静, 温可芯吓了跳，警惕地直起了身子, 背往后靠跟他拉开安全距离。 “怎……怎么了？”她磕绊地出声问，下意识抓紧手里的卷子。 本来也没什么事, 他反倒被她一系列受惊的动作逗乐了，整个人从倦意里清醒了不少，嗓音沙沙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其实也没有，主要是现在是关键时期，温可芯比较害怕跟他们不小心碰上了又触发系统。 “没。”温可芯默默咽了下喉，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手指收紧的力道也放轻了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上，是上次他们学习会共享的真题试卷，应该是她自己做了后批改过，红笔打的叉划得认真用力。 “你有什么愿望吗？”他突然出声问，随意搭在她桌上的手指轻点着，“说来听听。” 满头问号，一头雾水，温可芯忍不住疑惑，“什么什么愿望？” “或许我可以当你的阿拉丁神灯。”好看的狐狸眼微弯着，像是玩笑的语气，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认真。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顿了好一会儿，沉思许久温可芯终于开口了，纪安宇还以为她是在认真想愿望，下一秒却听到她问—— “或许是因为你欠了我一笔巨款吗？” “……”他也是明显一滞，想起上次他们一起逛商城时自己胡扯的话，纪安宇忍俊不禁地轻摇头，侧头时下颌线流利，语尾微扬，“你想哪去了？” “那为什么？”她皱眉疑惑不解。 “重点是这个吗？”他唇角的笑依旧，话里藏了丝宠溺的意味。懒懒地靠在身后的桌上，他抬手伸了个懒腰，“三个愿望，过期不候。” 说完他自然地拿上她桌上空了的水杯起身出了教室。 “……”留她一个人微怔。 什么有的没的，为什么突然要帮她实现愿望？ 想不明白他意图的温可芯深思了会儿后还是放弃浪费脑细胞了，低头继续刷自己的题。 不一会儿感觉到前排的人回来了，她镇定地坐着写题没有抬头，纪安宇只是把装满温水的水杯放在她桌上就坐下了。 发现他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后温可芯才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移开视线，这才迟钝地注意到江逸齐今天早上没来上课。 一样没多放在心上，她都自身难保了，果断减少大脑对其他事情的思考，专注于高考复习。 辩论赛结束后学校貌似有喜欢她的“粉丝”找到班上来围在窗口看她，早上有课的时候还好，他们只是课间短暂地来一会儿，下午学习自习管得松，围的人就变多了。 教室里也没多少人，“孤立无援”的温可芯莫名有种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被围观的感觉，还连带着影响了班上仅有的几个同学。 想着还是不能再在教室待下去了，她本来打算回家自习的，但也不好意思跟司机说早点来接自己，最后还是选择去了他们的休息室自习。 刚好那里的资料也多，反正他们也不一定在，就算在也比在教室被那么多人打量的好。 到休息室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来开门，温可芯这才放下不自觉提起的心，指纹解锁进去了。 一进门就和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江逸齐迎面对视上，他整个人还冒着热气，衣服松松垮垮地挂着身上，不少地方有较深的水印，被湿头发流下的水滴沾湿。 “你来了啊——”他的语调没有丝毫不自在，脸上扬起了好看的笑，清澈的双眸在采光极好的大厅里越发明亮，“来得正好。” “……？”温可芯本来还觉得自己来得好像不太是时候，下意识想要道歉的话也咽回喉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像是看出了她眼里的困惑，江逸齐低头扫了眼自己，手上还拿着干毛巾毫无章法地瞎揉着擦头发，漫不在意地解释了句，“我最近被家里赶出来了。” 怎么感觉他不是在“离家出走”就是被家里赶出来了…… 抬眸注意到她身后的大书包和手里抱着的资料，江逸齐转移话题，“你是来自习的吧？” “嗯。”她拘谨地抱紧怀里的书点头，莫名有种自己是来他家自习的错觉。 偏偏江逸齐还真的有房子主人的客气，挥手招呼着，“你随便坐啊，我一会儿再过来。” 来都来了，刚进门就说要走好像也不太好。温可芯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大厅，在自己之前常坐的角落放下东西默默学习了。 这个位置比较隐蔽，不仅在角落旁边还有柜子挡着，她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本来还担心他会过来找她搭话的，好在江逸齐呆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啥，倒也没出来找她。 慢慢放下紧绷情绪找到学习状态的温可芯一个人安静地整理着知识大纲，刚弄完一科打算换下一门就被旁边突然响起的清亮声音吓了一跳。 “你坐那么远干嘛？快过来一起。”江逸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一堆资料出来，在大厅的圆桌上坐着呼唤她。 侧头看着他一个人坐在大桌上也怪独孤的，但温可芯还是坚持，“就……这样吧。” “你不打算补习了吗？”江逸齐也歪头看向她，两个人隔着超远的距离对视着。 听到“补习”这两个字她还是一秒钟心动了，眼见着他要过来帮她搬书过去了，温可芯自己起身把东西拿了过去。 两个人最后还是坐在了一起。 她不留痕迹地把椅子拉远了些，中间空了几个拳头的间隙。 江逸齐熟稔地翻开了一个题放到中间，温可芯跟着垂眸飞速看了遍题干。 然后是迷之沉寂。 最后是他打破了这份长久的安静，“你没准备好吗？” 握紧手里的笔，身前的平板也是空白记笔记的界面，温可芯认真点头，“准备好了。” “……” 又是一片安静，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温可芯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人，刚好江逸齐也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双眸含笑。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温可芯仅扫了他一眼就扭回头收起视线，清嗓出声提醒道，“你可以开始了。” 回应她的是一道压低的笑声，低低地从胸腔发出，江逸齐没忍住还是直接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得停不下来，一边克制隐忍着启唇戳破这个乌龙，“是你给我补习。” “……”脸上浮上热气。 第36章 挖坑 · 耳边是江逸齐压低的笑声, 带着克制莫名有些低沉闷哑，大概是顾忌到她现在的性格，想笑又怕笑得太过分。 但温可芯依旧觉得脸上的热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一会儿脸就变红了, 她得赶紧制止这种尴尬的蔓延。 本来还想着有人帮自己补课能助力自己熬过高考是件好事, 谁能想到江逸齐说的补课是她给他补…… 不过话说回来, 她记得他成绩也挺好的, 怎么还会想要她补课？温可芯眸底不自带上了疑惑。 江逸齐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收起灿烂的笑清了下嗓, 话音里还带有未褪尽的笑意, “我成绩在咱们几个里吊车尾，一直靠着大家的帮助才这样……” “嗯，”他拖长语调沉吟了会儿, 像是在思考该用什么词形容，最后撇了下唇，满脸淡然, “也就马马虎虎吧。” “……”她回想了下还在校公告栏上挂着他的名次及分数, 轻眨了下眼掩住心底的柠檬“酸涩”，倒也没想到他原来那么谦虚。 转移注意力将视线默默落在两人中间的题目上，温可芯又认真理解了一遍题, 有倒是有思路, 但有些模糊, 不太确定。 想着她还是硬着头皮出声了, 底气不足，“补课的事……还是算了吧。” 这真的不是她不愿意“帮助”他, 温可芯低头翻出了平板底下压着的今天早上刷的那张卷子以示“清白”。 “抱歉……”双手捏着卷子两边将其在江逸齐面前完全展开，也隔住了他望向自己的视线, 她的语气无比真诚且丧，“我也自身难保。” 卷子上有好几个红叉叉，她已经订正过了，红笔修改的笔记认真。 她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知识系统还没完全转换过来，就像刚入高中就被通知要参加高考一样，知识点考点不熟悉、题型也陌生，整个人还比较懵。 尚在恶补努力中。 所以，她把手上的卷子收了起来，认真提议，“我们还是自习吧。” 手肘搁在旁边堆着的资料上，江逸齐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侧身看向温可芯，想着估计是失忆后脑里知识紊乱了，毕竟性格都倒回小时候去了，实力有所倒退也不奇怪。 但是他已经习惯性把不会的题都留下来问她，好不容易积累了那么厚厚一摞可探讨的，抬手拍了拍这些资料，江逸齐最后还是轻叹了口气，轻摇头自言自语地低喃着，“可惜了……” 说完话后就自顾自低头看手里资料的温可芯没再留意他的反应，所以也没听到他的惋惜。 既然也补不了课了，其实她还有点想回原来的位置窝着自己复习，还在脑子里思考着可行性和酝酿说辞，下一秒又被他清朗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现在这样的话——” 捏着书页的手指微顿，温可芯回神等着他接下的话。 “其实，”他的脸上适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热情肆意，“我给你补课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落后沉寂的大厅里没有立马响起温可芯的回应，她顿了会儿才侧身看向他。 目光直直地落在他手底下压着的那堆资料，比她今天带来的还多。 他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你也有那么多没看完的，还是先照顾自己吧。” 江逸齐跟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抱出来的这堆题册，上面甚至还细心粘了便签提醒自己是哪个题模糊不清打算问她的。 但这些其实都是他随便找的有水平的题，自己也没怎么深入思考，觉得ok就攒下来了，就是想趁着请教问题的机会多跟她相处相处来着。 “……” 敢情他这是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 不自在地清咳了声，江逸齐试图再挽回些什么，伸手把放在他们中间的题拿了回来，语气从容坚定，“这题我是会的。” 温可芯没吭声，也在平板上一起演算起那个题，顺着自己刚才的思路继续做下去。 没想到最后真的能得到答案，注意到旁边的人还在埋头列式，她也没多管，被他专注学习的精气神所感染，跟着一起继续梳理自己的知识点。 不知道是因为她在旁边所以自己脑子短路还是为什么，江逸齐好像突然不会做题了。 偏偏自己话都说出去了，越着急越没有思路，计算也粗心，他怎么都得不到正确答案。 大厅内安静无声，自习的氛围极佳。 动作麻利效率高，没多久温可芯就把拿过来的书都大致整理了一遍，中途休息的时候旁边还是安安静静的，她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 刚才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做这个题的人还卡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锋眉快打成结，整张帅气的脸好像都在用力思考。 像正在蓄力的愤怒的小鸟，认真暴躁，却又克制住憋着没发作。 虽然很想笑，但温可芯还是极力忍住了，抿直唇线抬手在草稿纸上写了思路和式子，收拾起东西起身的时候把纸张移到他的手边。 江逸齐顺着她突然伸过来的手抬头，脸上的神情还有些迷顿，深陷难题不可自拔。 示意自己手里的资料看完了，她移开脚步回到原来的舒适角落。 转身的时候又想起他呆呆的样子，唇角还是不自觉微弯起了，温可芯抱紧手里的东西，忍住笑意不要表露出来。 刚回位置坐下就听到那边江逸齐克制地压住嗓子说了声“靠”。 很快抑制住自己的暴躁，他伸长脖子朝温可芯的方向喊，“我真的会做这个题的，思路跟你一模一样。” “他……”因为实在对自己无语，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脏话才蹦出一个字就被他咽了回去，江逸齐找回自己的理智认真解释—— “卡那么久都是因为看漏了一个条件。” 扯着嗓子的哀嚎让温可芯更想笑了，她抬手拿书挡住半张脸，免得他注意到自己在笑，好不容易才平息下笑意应了声，“嗯。” “我真的会！”他感觉她没放在心上，歪着头望向她再次强调了句。 和快变成长颈鹿的他对视上，她应得更大声了些，“嗯！” 但掩饰不住的笑意还是从她清澈的小鹿眼里溢了出来，灼伤了江逸齐的心。 他暗自立誓，一定要把自己找的这些题全部做出来，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满。 - 之后的几天他们两都学习得特别刻苦。 纪安宇每每回头都看到温可芯在背书刷题，斜前方的江逸齐也一反常态不来烦他们，安静得不像话。 看她学得那么辛苦，纪安宇想着能帮她一点是一点，忍不住出声，“上次说的愿望，你想得怎么样了。” 这才抬眸注意到还有这个奇怪的事没“解决”。此时的他整个人转过来正对着她，倒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椅背上，双手绕过椅背自然地搭在她桌上。 感觉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碰到。 温可芯默默收起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些。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和愿望，看他狐狸眼那么真诚，一副真心想帮助她的样子，温可芯也没再顾忌。 虽然这说出来他可能觉得“莫名其妙”，但确实是她此刻最渴盼实现的愿望。 况且对他来说应该也不难做到，只要平时留意些就可以了。 组织好语言，温可芯大胆地开口了。 “我希望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能保持一点距离……最好不要有肢体接触。” “……？”迟疑地眨了眨眼，纪安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出他脸上的错愕，温可芯声线平稳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因为是第二次说，倒也没刚才那么紧张，说得更顺畅了些，最后她还自我肯定地轻点了下头。 眸色不由得黯淡了些，纪安宇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一下这个“离谱”的请求，黯然神伤地转了回去。 虽然但是，明明是他自己偏要她许愿的。温可芯抬手不自在地摸了下后颈，怎么莫名感觉他情绪一下子沉了下去。 异性朋友之间说不要有肢体接触这样的话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他们喜欢的“女主”应该快出现了，她提前避嫌也没毛病吧。 毕竟也没交过异性朋友，她确实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当晚回家后温可芯还是有些困惑，没想明白纪安宇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是身边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交流的人，都不知道该问谁，看到旁边泛着温柔蓝光的可爱机器人，她不自觉出声问它了。 “小乖，如果一个异性朋友突然跟你说要做你的灯神帮你实现愿望，这是什么意思？” 她深知自己很奇怪，但没想到纪安宇也一样奇怪，她对他永远理解无能。 小乖缓慢地转动着黑珠眼球，像是在思考，就在她以为它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它机械温软的声音响起。 “他应该是想对你好，讨好你…” 说完顿了会儿，它又添了个字，“吧。” “为什么想对我好？” “他可能欠了你什么…” “吧。” “是吧！”温可芯了然地点头，小乖跟她想的一模一样，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纪安宇果然就是为了那比巨款才做到这个份上的。 “那……”一个困惑打消了还有另一个，温可芯继续出声问，“异性朋友之间说想避免肢体接触，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小乖回答得很快，“我觉得没问题。” “是吧！”温可芯忍不住抬手轻拍了一下小乖的小脑袋，看来这真的不是她的问题，确实是纪安宇不太对劲。 既然如此也不再那么纠结了，她放心地上床睡觉。 半夜，安静的屋内迟滞地响起一道低低的机械声，小乖身上的蓝光柔和，不确定地吐了个刚才卡住没能说出的字。 “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歪，温傻妹。 你自己的机器人思考方式能和你不一样吗…… 主要是女主坚信她不是“女主”，所以一直没往那方面想哈（先给温某人的情商留点面子 第37章 任务 · 好在纪安宇像是想通了, 第二天调整好了情绪，依旧像往常一样对温可芯，该笑的还是笑，该打趣她也还是继续打趣, 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细微克制的变化—— 前排转身时规矩的手环住椅背, 坐得挺直, 连根头发丝都没越过她课桌的边缘； 去食堂吃饭时两个人并肩一起走也与她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当她有不会的题问他的时候, 他也只是拿平板跟她“远程”同步讲解, 明明人就坐她前面…… 倒也没想到“许愿”的作用那么大, 温可芯心情舒畅, 连带着学习效率都高了不少。 离她最近最危险的问题解决后，跟其他两个人也没那么难避开。 郁昱言和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下午也不怎么去休息室自习, 平时就吃饭的时候见得多一些。 因为他话少比较“高冷”，所以温可芯一般都会坐在他旁边，莫名有种不用被迫社交的安全感, 能够被他“罩着”安静地享受吃饭的美好时光。 他人也特别好, 每次都会帮她倒温水或者舀汤在碗里凉着，注意到她吃完后还会自然顺手地递纸巾给她等等。 介于某次从郁昱言手里接过碗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温可芯现在也学乖了, 只是点头认真地说一声谢谢, 手里依旧握着筷子扒饭, 这样的话他就会直接把碗放在她前面。 至于江逸齐, 他最近好像也醉心学习，在班上都一个劲埋头刷题, 已经很久没来后排找他们了。 温可芯难得“清闲”，一边努力复习准备高考、防止考得太砸让“原主”丢脸深陷话题中心, 一边避开一切可能碰到他们机会、防止无良系统坑人。 事情进展得比自己想象中的顺利，温可芯还隐隐注意到纪安宇不仅自己跟她保持了距离，甚至也在暗中“保护”她也不被他们两碰到。 好几次四个人一起吃完饭出食堂，江逸齐走过来想跟温可芯搭个话什么的，纪安宇都会巧妙地插过来，不动声色把他不安分的手挡开。 温可芯也配合着往旁边走了几步，提高音量回应着江逸齐的话，每次都有惊无险，还好有纪安宇的掩护。 江逸齐大大咧咧的也没放在心上，主要还是纪安宇演技极佳，走位和接话都是行云流水的自然。 其实自从上次在休息室遇到江逸齐后温可芯也没怎么再去那里自习了。 要是人再多几个也还好，如果只有他们两个还是会不自在。况且他被赶出来暂时住在那，她也不好去打扰。 估计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其他两个人也没怎么去休息室，只是时不时会去拿个书找资料或者小憩一下。 看到江逸齐在群里跟大家说他“放逐期”满成功归家的消息后休息室才空了下来，偶尔又有人去自习了。 温可芯也是试探着去自习的一个，毕竟有个人少的空间可以待着学习还是很好的。 虽然也会遇到其他人，但他们看到她窝在角落学习也没多打扰，只是打个招呼后就径直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他们是一周开一次学习会，专注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温可芯“穿书”后再一次参会的日子。 上次茫然的一无准备，甚至为了完成任务还在他们面前尬唱了英文字母歌，至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脚趾抠地。 所以这次开会前温可芯还是认真地准备了，整理着最近自己从零开始梳理出来的知识框架还有易错点拿去复印，也算是一份“小白”资料了。 江逸齐来得早，抬手跟复印机旁的她热情打招呼，想起之前的事不由得笑容微滞。 离谱的不是那天他看漏条件一直没做出那个题，而是他还真的挖坑把自己埋了，顺手找的题居然真的有很多不会做的…… 大部分都是历届高考压轴题里的压轴题，一般考试都会设置难题拉开差距，这样才能真正把顶尖的人挑选出来。 抬手拉紧书包带，江逸齐默默找位置坐了下来，书包里满当当装的都是那些题，打算今天拿出来问问他们。 顿了会儿他还是不死心地出声又问了一次温可芯，语气带了哀叹和期盼，“你现在能帮补课了吗？” 抱着自行整理的baby基础资料过来的温可芯放下手里的东西，垂眸扫了眼他面前的题，既综合又考思维、还挖坑设了陷阱。 他拿这种题出来，她真的只能跟着坐下跟着一头雾水困惑，真情实感地问一句，“……这题怎么做？” 就是那种自己明明已经差不多复习完一轮了，但这题为什么和看过的知识没啥关系的那种错位感和打击感。 “……” 江逸齐轻摇了下头，好像又突然从她不能教自己的失落中转换到了另一种情绪，这些天被这些题没日没夜折磨的苦痛丧气也散了不少，唇角不自觉微扬起。 温可芯还蹙着眉在重新读题思考，大脑运作得飞快，但总是差点什么想不通。抬眸就看到旁边人在傻笑，她眼底的疑惑更深。 注意到她望向自己的视线，江逸齐才发现自己可能高兴得有些明显，喉结紧了紧，压住上扬的唇角，故作淡然地再次轻摇了下头。 没敢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虽然很不应该，但他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看到她也不会他莫名也放心了不少。 没想到有一天“无所不能”的年级第一温可芯也会跟他有一样的苦恼困惑，看着她现在又认真又呆滞的表情就觉得可爱又好笑。 殊不知现在他自己的表情也很傻，温可芯看他难得回避着她的视线，当然她本人比谁都知道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贴心地转回头没再多在意他了，坐得离他远，继续思考刚才的题。 思路阻塞，余光里注意到江逸齐从书包里掏平板的动静，他随意地拿出触控笔搁在桌上，桌面平滑，那只圆滚滚的笔就这样顺着跑远了。 温可芯下意识伸手帮他按住，眼疾手快，但刚碰到笔就感觉自己手上多了道力度，她整个人瞬间僵住。 是江逸齐自己看到笔滚了也伸手去够了，一切都发生得突然且迅速，他伸出的手刚刚好就搭在她手上。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故”，温可芯不由得垂下脑袋，咬唇一脸懊恼，她就不该“多管闲事”的，自己送人头给系统了。 久违的机械声在脑里清晰地响起。 【欢迎宿主解锁新任务——在高考中拿到全校第一。】 “……？” 这是人干事？ ok，她能理解这本书里原主“女配”的人设是啥啥都强的大佬，但她不是啊！为什么接到的全是这种难以实现的任务？！ 下意识的吐槽过后是之前系统“威胁”她的那些话，逃避的心再次清醒了过来。 丧着脸把自己的手从江逸齐手下抽了出来，温可芯一脸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出声问他，“你一般除了找补习还会找谁？” 如果靠自己埋头学习就能考状元的话，那么厉害还不如让她直接上天得了，事到如今，她也要跟着尽早找外援补习救命了…… “还可以找——”江逸齐讪讪地收起手指握住自己的笔，掌心的触感尚在，咽喉顿了会儿，话没说完就看到其他两个人开门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他打消心底莫名的不自在，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也歪朝他们了下头，示意她可以补习的人来了。 也对，他们几个人的成绩都老好了。 看到江逸齐脸上灿烂的笑就知道他有事相求，纪安宇下意识一脸嫌弃，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主动说了想让他们帮忙补习的渴求。 他们两还没出声拒绝就看到旁边的温可芯也弱弱地举起了手，“也需要……” 没想到刚才她问这个是想找补习的意思，江逸齐也是微愣，半晌才重新眨了眨眼，跟着把手举得高，“是先说的。”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都想补习了，纪安宇微眯起眼，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会儿，语气认真，“谁解释一下。” “是这样的，平时会找温可芯开小灶，攒了一堆难题想问她……” “但现在她也揭不开锅了。” 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清楚了，温可芯安静地听着，点头表示就是这么个事。 说着江逸齐自顾自把流程揽了过去，“那现在刚好一对一，们两个石头剪刀选老师吗？” 闻声温可芯桌下的手已经握紧开始思考出什么了，纪安宇知道江逸齐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赢了后让郁昱言教她。 轻嗤了一声打断他的动作，纪安宇散漫启唇，“想什么呢？哪有学生选老师的道理。” 自然地说完后他侧身和郁昱言对视上，仅需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图，无需多说什么，两个人直接开始石头剪刀布了。 郁昱言石头，纪安宇剪刀。 纪安宇那句“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耍花招的话还没说出来，旁边一直是那副淡然无所谓模样的郁昱言率先出声了。 他动作很快地收回手，转身直直地看向温可芯，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深邃，声音清冽，“走吧。” 离他很近的纪安宇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唇角扬起的那道一直以来都掩藏得很好的、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郁昱言也惦记着她。 而旁边的“傻子”江逸齐还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帮温可芯收拾东西把她推向郁昱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噶，最近可能有一、、忙，但是每天都会尽力码字哒，写完就更~感谢你们！！！ 第38章 斗嘴 · 于是今天的学习会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变成了一对一补课, 温可芯在江逸齐的帮助下很快收好了东西。 临走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脸上挂着金灿灿笑容的他。 江逸齐还在目送她离开，对上她的视线后笑容更深，咧唇露出整齐的白牙，额前柔顺的发乖顺, 笑着跟她挥手作别。 她还真的没想到他的学习激情如此旺盛, 那么盼着她能赶快离开。 郁昱言感受到身后人放慢的脚步, 跟着一起回头瞥了眼, 难得好心情地也抬手跟江逸齐示意了下。 视线收回落在温可芯身上, 他的嗓音清透, “我们去小书房。” “噢, 好。”她闻声回神，乖乖跟在他身后。 耳朵很好的江逸齐也听到了他的话，整个人有点慌, 想都没想急忙出声问道：“为什么去书房？大厅里不还有一张桌子吗？” 旁边也打算问的纪安宇轻点了下头，心底想吐槽江逸齐的那股冲动淡了些，他也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走在前面的郁昱言停下脚步, 薄唇轻启, 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吵。” 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如果大家都在大厅里补课的话声音会杂在一起, 闹哄哄的哪边都会受到影响。 江逸齐被他说服, 愣愣地点了点头。郁昱言正打算带着人继续离开, 又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我们去书房吧。”纪安宇轻拍了下桌子, 示意还呆坐着没反应的某人收拾东西。 座位上的人还是没反应，他垂眸就对上江逸齐仰头望向他疑惑的眼神。 “……”纪安宇恨铁不成钢地拉直唇线, 直接动手抱起了他桌上摆着的厚厚题册，也不解释什么, 抬步就走了。 郁昱言微挑眉，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路过自己，温可芯跟着没动，隐约还是能听到他们争执着的对话。 “外面不挺好的吗？为什么我们要去书房……” 极力地克制住了即将暴走的脾气，纪安宇抱着资料的手背青筋微凸，但话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蕴着深深的无奈。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傻的人。”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江逸齐还是反应过来了，加快步子跟上他，不服气地回怼道：“也不知道是谁石头剪刀布输了，还好意思说我傻。” “嫌我傻是吧？走，换老师。”纪安宇掉头就要回去。 从他手里把自己的题册抢了过来，江逸齐一脸‘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语气特欠，“诶，我偏不。” 本着不能撂挑子放任他胡来，纪安宇暂时也只能咬紧后牙妥协，跟着他一起进书房了。 “砰”的一大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响起，不知道是谁火在头上，气愤地摔了门。 还在这样想着温可芯和郁昱言就看到紧闭的书房门又被打开了，两个人一起探头出来，神情认真，异口同声道：“风吹的。” 然后把门轻柔合上，透过关门的间隙还是能听到他们相看两相厌地在斗嘴，谁都没退步。 “……”是挺吵的。她好像彻底明白刚才郁昱言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没再多管他们，郁昱言径直迈开腿回到刚才的位置，温可芯也一起转身回去了。 两个人都没提起别的事，直接把东西拿出来准备好。 大厅里的沉默是郁昱言先出声打破的，“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年级第一想找他们补课看起来确实是需要解释一下中间发生了什么……真相太过离谱，温可芯避重就轻随口说了些。 “嗯……我不是失忆了吗？”底气不足，说起来这事他们或许都能接受，反而是她本人觉得逻辑很有问题。 “然后就，”温可芯顿了会儿思考着斟酌用词，“就……感觉高考的这些知识点很陌生。” “像从来没学过一样。”她小声补了句。 听着她的话郁昱言不自觉轻蹙起了眉，触上她小心翼翼抬起的视线又舒展开了眉头，脸上的神色不变。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她看他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手心的薄汗也慢慢消散。 没再说这件事，郁昱言只是平稳地继续问，“现在学到哪了？” 温可芯默默把自己整理的资料都拿了出来给他看，这些都是她最近对应着考点从头开始梳理的知识点。 修长的手指搭在纸页上，郁昱言看得快一目十行，专注的时候本就冷冽的神情更添几分严肃，显得格外高冷。 很快就把手里她递过来的资料翻完了，他的表情依旧平淡，之前眸底的那丝担忧散了不少，好歹她现在大体的基础是有的。 “最近有做题吗？”他喉结轻滚。 她反应过来，把刷过的题也找出来拿给他看，下意识紧提起心，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果然，再沉稳冷静的人看到这份题册也会有所波动。郁昱言的眸色沉了些，她的错误率远远高于重点班的平均水平，照这样去高考绝对拿不了好分数。 注意到每个错题旁认真的修改批注后他冷峻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也意识到她现在相当于是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一边整理知识点一边做题熟悉题型。 能做出这样的水平算是不错的了。 能敏锐察觉到他任何细微表情变化的温可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一副想通了的样子。 总不能是看她无药可救打算直接放弃了吧…… 好在她担忧的事没有发生，郁昱言放下手里的题册，坐直身子，放下随意交叠的腿，神色认真地启唇道，“那我们就开始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直接进入了正题。 郁昱言翻出了历年来常考的题给她做，然后讲解，语气舒徐每个字都简洁明了，不仅点了涉及到的知识点，还把几种常规解题思路都告诉了她。 学习说到底就是记忆、运用、整理、举一反三。 他沉着平稳地带着她整理题型，一点一点把基础打得更坚实，顺着往上砌砖。 不得不说这样找人补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效率是真的提高了不少，比起之前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茫茫知识题海中挣扎徘徊强太多了。 温可芯的精神一直都高度集中，跟上他讲题的速度，力求把他每个提到的点都在脑里留下印象，尽力消化。 郁昱言也有在留意她的接受能力，会用余光留意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看到她有轻蹙眉的预兆了就放慢语速，快速在脑子里思考其他讲法，调整好换种方式继续讲解。 两个人配合得很好，温可芯心底对他的敬意愈深，郁昱言真的可以说是她遇到的讲题思路最清晰的老师。 - 这边书房里的两个人依旧是一言不合就开始互怼，纪安宇自以为脾气挺好的都被他惹毛了好几次。 讲一个题堪比打一场仗，他提个思路吧江逸齐偏不顺着一起想，要往别的地方发散，还在继续钻他的牛角尖。 吵着吵着还真的乱七八糟把答案整出来了，这大概就是思维的碰撞，火花四溅。 其实江逸齐疑惑的这些题之前就已经认真思考过一轮了，只是某些地方差了点什么没想透。 算不上是在找人补习，而是找人一起讨论。 讨论着题讨论着纪安宇大概看出来了，像吃了炸.药一样的江逸齐火气是打哪来的，其实他还是在为了郁昱言的事有些“气愤”。 时不时就要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思绪飘乱，江逸齐的嘴里却还在不服输，皱眉低声嘟囔，“为什么我这样做不对呢？” “想出去看看就直接出去。”纪安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怂恿。 江逸齐握着笔顺手写下式子，视线继续紧锁着木门，“你怎么不去？” 注意到某人在屏幕上瞎写的东西，他唇角忍不住上扬，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提醒他回神，纪安宇打趣道：“大哥，你数字全部写叠在一起了。” 放下了笔，江逸齐顺嘴接话，“小弟，要不要出去看一眼。” 一句本该是疑问的话偏偏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你喊谁小弟呢？”他皱眉。 “大哥。”江逸齐站起身麻利改口，撺掇着他赶紧起来。 纪安宇也没多犹豫，直接跟着一起站起身了，轻扬下巴，示意他先走，“走吧，出去倒水喝。” “渴死了。”江逸齐一边自然地说着一边握住把手拧开了门。 两个人的脑袋一起探出，对面的大桌上郁昱言正单手支着脑袋看旁边的温可芯做题。 准确地说，是在看温可芯。 那眼神一看就知道视线是落在哪的，江逸齐扼腕，本就觉得自己被他“蒙在鼓里”很生气，亏他还一直肯定郁昱言是他们最值得信任的人。 倒也不是说同为朋友的他不能有那份心思，但江逸齐心里好像就是一时间过不去。 莫名有种自己越来越难的感觉，因为他在他们中好像一直都是垫底的那个，无论是成绩、还是取得的奖项、还是家里人的肯定…… 但他还是想争取一次，江逸齐突然出声喊了句，“温可芯。” 还在埋头做题的人循声抬起头来，对上门后站着的江逸齐，他脸色看上去异常严肃认真，让她不由得回想起之前他找自己要名片时的目光。 郁昱言闻声也收起了手，眸色平淡地望向他们，神情坦然。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从选择摊牌那刻起就不会再继续掩藏了。 站在江逸齐旁边的纪安宇没有看温可芯，而是将视线投向双眸深邃的郁昱言。 几个人之间无声的较量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温可芯抬眸注意到纪安宇的视线，跟着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人，读不懂他们的眼神交流。 转而继续抬头看向江逸齐，她更想知道的是—— 他突然叫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不太对，小修了下。 后面的节奏会变得快一点~有新人物登场！（家族认可的芯妹未婚夫人选！） 大噶不要放弃我155551 第39章 潜力 · 感受到温可芯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江逸齐反应过来，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头脑一热后清醒下来，很多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直接说出口的。想起刚才纪安宇的话，他这才随意抬手指了指角落的净水器。 “你要喝水吗？” “噢, ”温可芯被提醒了什么, 下意识站起身来, “谢谢, 我自己倒。” 于是三个人就像排着队一样, 各自拿了玻璃杯在净水器前挨个接水。 江逸齐扭头瞥了眼身后人手里的两个杯子, 自然地从她手里拿了一个过去, 语气熟稔，“给郁昱言接的是吧？我帮你。” 杯子已经被拿走了，温可芯只好说一声谢谢。 “咕噜噜”水流入玻璃杯中的声音舒畅, 江逸齐低下左肩握杯，侧身面对着她顺口问道：“学得怎么样？” “还行。”温可芯盯着杯子里缓慢上升的水位，快要漫出来的时候她不自觉喉头一紧, 没来得及出声提醒, 净水器就自动停下了，又默默放下紧提的心。 校服兜里的手机震动，温可芯适时掏出来看了眼消息。 他换了个杯子继续接水, 还在继续找话聊, “谁发的？” “我妈。”她唇角不自觉带了抹笑意, 单手点动着打字回复。 “有什么事吗？” “没事, ”收起手机注意到他还是好奇的眼神，温可芯才笑着多说了一句, “她问我晚上吃什么，提前帮我准备好。” 没想到失忆后她和家里的关系好了不少, 江逸齐忍不住也扬起了笑，替她感到高兴，“那你最近和你爸怎么样？” 话音落，两个人之间毫无预兆地陷入静默。 温可芯微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她发烧骨裂从医院回家，也算见了温家不少人，各种亲戚都有来看望她，寒暄问暖的，但好像确实……唯独没见过她父亲。 准确来说，从她“穿书”到现在，完全没有听过关于她父亲的任何事，让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家人。 短暂地陷入疑惑，她很快回神，只是抿直唇线轻摇了下头。 大概也能猜到什么，江逸齐暗自怪自己嘴欠提起不该提的事，看着那边不知道在和郁昱言聊什么的纪安宇，迅速换了另一个话题，“等我们那边的题讨论完了也可以一起帮你。” “嗯。”温可芯点头，没再多想什么，一心还在接水喝上，其实她也有点渴。 应是这样顺口应下了，但她没想到之后还真的变成了三个人都在帮她补课的情况。 早上在教室的时候温可芯遇到不会的题一般都是前排的纪安宇自觉转身教她，每次都能赶在她问他之前及时出现。 下午到休息室后江逸齐来得早，仿佛是有意在蹲她一样，然后会自然地帮忙检查她的学习情况，跟她交流一些比较高效的“补拙”方法。 等到郁昱言来后她又继续跟着他学习，接着归纳整理题型和解题思路。 最后大概就是纪安宇答疑解惑、江逸齐抽查巩固、郁昱言归纳总结。 温可芯本人也是最努力认真的，那一个星期几乎没有睡多少时间，都在全力配合复习，比之前准备辩论赛还卖力专注。 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其实都慢慢积下了越来越多的压力和不适，眼下挂着的黑眼圈、晕乎乎迟钝的大脑、偶尔熬夜熬多了也会浑身无力…… 越是想要进步好像就越是难取得明显的成效，而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开始怀疑自我。 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不到，也觉得对不起他们三个对她付出的精力，对不起一直都在认真努力的自己。 那天在休息室，四个人延期开了上次没弄成的学习会，大家相互分享着资料，纪安宇也把这几天和江逸齐一起整理完的压轴题都捋了一遍，郁昱言还是基于真题规律预测考题。 而温可芯更多地是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讨论，大概是缺觉的原因，大脑运作得缓慢，甚至不太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她其实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但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拼尽全力了尚且没有成效，更何况停下来休息。 现在的她就像马拉松长跑到了最后，身心俱疲，但为了抵达终点还是得拖着发麻的脚继续往前走。 他们也能察觉到温可芯的沉默，但看她始终在坚持着听、认真点头表示回应，大概也知道她不想耽误大家，所以还是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直接把学习会拉完了。 结束后是纪安宇先开口问的她，“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事。”温可芯手里记笔记的动作没停，淡然地摇了下头。 郁昱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地把她近期做的卷子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鲜红的分数挂在页顶，一张张波动起伏，时好时坏，多差的分都考过。但更显眼的是，近期她的分数都在直线下降。 大家脸上的神色都不由得收紧了些，严肃沉寂。 如果说温可芯从小到大的成绩都顺风顺水地一直稳在第一，那现在就是她的成绩低谷，好像怎么努力都只能达到普通而已。 这些成绩她自己比谁都清楚，也明白现在是多糟糕的一个情况。 一直假装没事、强撑着复习的精神也在大家温暖关怀的目光下瞬间瓦解了，温可芯垂眸掩住眼底的歉意和颓败。 坐在她旁边的纪安宇看出她此刻情绪的低沉，整个人身上满是自卑丧意，他不自觉抬手轻抚在她背上。 手掌宽大温和，抚在背上一下又一下的，他好听的声音轻柔带着宽慰，“没事，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出来。” 脑里的系统发出警告声，【检测到宿主现在情绪过于消沉，不利于完成任务，给予发泄通道。】 已经提不起任何心情问系统所谓的“发泄通道”是什么，温可芯依旧垂着眸一声不吭，搭在腿上的手紧攥着。 脑里有特别多想说的话，混杂着搅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底。她深知这些都是无意义的情绪，可还是陷阱去了。 不知道是背上的安抚太温暖还是因为系统的话，温可芯被堵住的喉重新打开了，声音压得低，但还是说出了口。 “起点太高了……” 不用解释他们也能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失忆后的人不记得以前的所有事，对于她来说这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即将面临的高考也是。 一无所知却莫名要接受她的身份和荣誉，因为她之前一直是第一，所以现在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感觉到落差。 可对一个什么都从头开始的人来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样的水平明明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无论是身边的他们还是她自己都只会感到不够，远远不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好像现在才第一次换位思考，站在她的角度去看那些她看似轻松就能戴起的那些皇冠与荣誉。 一切对她来说真的都那么容易吗？以前的她是不是偶尔也在独自消化不自信、把消沉磨碎自己撑着重新振作…… 人们总把荣誉想得太轻，戴在谁头上都之后觉得这个人天生就聪明能拿奖，她是为这个奖项而生的，她轻轻松松就能一直稳住第一的成绩。 为什么？因为她是第一啊。 毫无逻辑又理所当然的枷锁挂在“荣誉者”身上，也拷在旁人的定性思维里，相互捆绑着把人锁得越来越牢。 就像现在一切重头再来的温可芯，他们也固执地坚信她一定可以回到原来的高度，无论再难她也能熬过、也该熬过这段艰苦的学习时光，却从来没想过她一直以来也只是个和所有人都一样的普通人。 没有人告诉她，你不像以前那么厉害也没关系。 想了很多的温可芯实话实说，“我真的太累了……” 真正不加掩饰说出这句话后，心底莫名松开了一大半。 好像真的没什么再强撑着的必要，她长舒了口气抬眸看向他们，毫无保留地坦白道，“最近学得太紧了，心态也不太对……” 松下紧绷的后背靠在身后柔软的沙发上，她决定放纵一次，不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在她作为“大佬”温可芯之前，她首先也是个会觉得累的平凡人而已。 “我躺平了……” 社恐放一边、压力放一边，她只是她，快被高强度学习而压垮的可怜骆驼，再不停下来休息会儿任何东西都能变成最后一根稻草。 抬手自顾自地定了个四十五分钟的闹钟，反正学习会也开完了，太久没睡饱，她现在整个人都迷糊不真实，温可芯闭上了眼低喃了句，“我先睡会儿。” 他们都没再出声打扰她，也看出她不想他们安慰她或者怎么样，配合着假装没听到她这些话一样，三个人轻声收拾着东西。 她没去想对于自己不受控制就脱口而出这些话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很快就放空思绪睡着了。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替自己盖上了毯子、有人帮她调整睡姿轻抬着头让她躺在沙发上睡、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 但她只听清一句—— “把起点当做潜力怎么样？” 不是固执于那些辉煌的过去，而是把它当做某种激励自己的力量，当做自己的潜力。 告诉自己，你曾经达到过那个高度，它不代表着你必须一直保持下去，而是证明着你有那个潜力。 - 之后他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帮她“补课”，但不会再向之前一样无形中给她压力，更多是在夸赞和鼓励她。 学习氛围也没之前那么枯燥苦涩了，温可芯尽力调整着状态，不像之前那么拼命，也不那么压抑着自己。 就这样他们迎来了第一次模拟考。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瞬间掀起全校性的议论。 “劲爆消息，这次全校第一不是温可芯。” “怎么可能？那她第几？” “这才是更奇怪的事，我们翻遍榜单上全校所有人都没找到她的名字。” “温可芯没考试吗？”有人不由得出声疑惑。 “她考了啊，我们还是一个考场的。最后一门她还流鼻血了，监考老师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最后坚持考完了。” “对啊，当时看她流了一手血，换了好几次纸，就这样堵着鼻子考完试的。” “我们还感叹第一不愧是第一来着。” “劲爆消息！！”班里又有人惊呼了一声，其他人没在意，以为他说的还是这件事，下一秒就听到真正引起全校沸腾的消息。 “我刚才去校长办公室拿东西，刚好听到温家打电话过来，说——” “温可芯以后都不来学校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不是芯妹自己的想法哈。 成绩被撤，家里打电话来学校……（应该蛮明显的 第40章 惩罚 · 被闹哄哄的教室吵醒, 趴着睡觉的纪安宇皱着眉撑起了脑袋，模糊中听到他们的谈话，眉头不自觉皱得更深。 回头看了眼她人也不在座位上，桌面上空空的, 漆黑的眸底压着担忧紧张, 他稳住声线问旁边的同学, “温可芯人呢？” 几个人看纪安宇好像也完全不知道这事的样子, 压住了本来打算问他八卦的欲望, 转而把之前看到的事告诉他, “温可芯好像是被她家管家接走了。” “是之前她腿受伤来接她的那位吗？” “不是, 今天这个长得更凶一点，说自己是温家的大主管。” “谢了。”纪安宇匆忙道了声谢后起身，注意到前排江逸齐也不在位置上, 他直接去了休息室。 到的时候他们都在里面了，坐在沙发上就等他来。江逸齐看到人来了急促地扬声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摇了下头他面色微凝, “我连她考试不舒服都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江逸齐有些颓丧地靠在沙发上, 压低的话音里都是自责。 他们跟她不是一个考场的，最后一门考完后温可芯在群里说了声就回家了，几个人当她太累了考完试想好好休息一下, 都没多问什么。 “她的成绩被撤了。”郁昱言出声整合线索, “温家也打电话来过。” “来接她的是温家大管家。”纪安宇补了一句。 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江逸齐直接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猜想—— “是温帝辉。” - 其实考前几门的时候温可芯总有些不踏实, 她告诉自己没事，马马虎虎发挥正常, 但当老师们发答案下来估分后她的心态还是不可掩饰地有些崩了。 错了很多不该错的地方，丢分严重, 她在草稿纸上算了算总分，光是考完的几科就已经比以前低二三十分了，所以最后几场考试的压力剧增。 一紧张就容易失眠，她干脆爬起来多看会儿书，临时多抱抱佛脚好像还是有一定作用，后面的考下来比之前感觉要好。 估计是这一个多星期熬夜学习熬了太多，最后一门开考时脑子就沉闷闷的，耳朵里微微发鸣。温可芯没管，自顾自地继续低头思考做题。 直到草稿纸上落了滴血她才短暂地停顿了会儿，血珠把刚写的算式遮住了，那一瞬间她的脑子突然变得很空。 甚至不太清楚现在是在干什么，写的式子是哪个题的…… 鼻间一片湿润，温可芯很快反应过来抽纸堵住了鼻子，微仰头把血憋回去，不少血回涌至喉咙，血腥味蔓延开。 监考老师也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从讲台上快步走了下来，弯腰压着嗓子询问，“同学，你没事吧？” 温可芯还抬着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难得感到短暂的轻松，听到声音后才捂着鼻子摇头表示没事。 手里的纸已经被血浸湿，她又抽了几张换来继续堵着，另一只手里的笔一直没放下过，此刻才重新开始做题。 老师看她手里的纸还在被血染开，担心地开口道：“现在去医务室吧？” 抬眸看了眼黑板上的钟表，距离考试结束只有十五分钟了，温可芯继续摇头。老师也看出她的坚持，最后只是站在她旁边防止她出事守着她考完了这场试。 结束后温可芯在老师的叮嘱下自己去了趟医务室，血已经止得差不多了。但脸色特别惨白，医生说她营养不良休息太少了，给她打了点滴。 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后温可芯就这样窝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睡了很长的一觉。 周五考完试，周一出的成绩，她能预感到自己这次考得很差，会被很多人议论……所以一直都在做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的是家里人先来把她接走了。 来的是位陌生的管家，但看到他身后眼熟的司机大叔后温可芯还是跟他们走了，也确实回到了温家别墅。 只不过这次她被直接带上了顶楼，装潢华丽大气，处处彰显着矜贵，也透着一股普通人勿近的距离感。 这是温可芯“穿书”后第一次见“原主”的父亲，在听到管家关门时喊了他一声“温总”才猜到他的身份。 事实证明她也没有猜错，抬头淡漠望向她的人长得和她有五分相似，他只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抬手把一份文件扔到了桌角。 “啪”的一声在沉寂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清晰。 “自己过来看。”他的声音冷得不像话，仿佛蕴着冰川上的寒气。 她听话地走过去，动作轻地打开了黑壳文件夹，里面夹着的是这次考试他们学校的成绩。 第一栏就是她的名字，并不是说她是第一，而是怕她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名字，特意把她提出来标红排在第一排让她看清楚。 名次全校六十三，分数比她以往的均分低了四十分。 虽然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了，但现在看到这样的成绩还是有种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可能也是因为身边人散发的低气压，她变得更加局促不安。 “解释一下。”温帝辉继续浏览着手里的文件，没有再看她一眼，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喜怒。 温可芯脑子空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也适时出声，“算了。” “失败就是失败，任何解释都只是借口。” “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拿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奖就飘了。” 她抿直唇线没吭声，听出他话里的漫不在意和隐隐的嘲讽，垂在裤腿旁的手不自觉握紧。 因为她并不觉得那些是没有意义的奖，也觉得他是在习惯性抹杀她的兴趣爱好和“成就”。 将手里刚审完签字的文件合上，温帝辉放下手里的银质钢笔，“成绩已经帮你撤了。” “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丢温家的脸，你就去国外或者一辈子待在家里，自己挑一样。” 他的语气毫无感情，像是在处理公司职员事务一样公事公办，却又更加严厉无情。 见她今天一反常态的安静，没有一味地犟着和他吵，温帝辉不自觉放缓了些态度，“行了，你回屋吧。” 温可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转身就要离开，又被他出声叫住。 “对了，”温帝辉抬眸看着她顿住的背影，语气毫无波澜地补充，“你以后都不用去学校了。” “我会给你安排家教。” - 下楼后温可芯一直紧绷着的肩头才松下了些，但无形中受到的压迫依旧还未散去。 只是听温帝辉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几句话就尚且如此，她很难想象“原主”以前是如何在他的掌控下长大的。 她也知道他会说到做到，毕竟现在才考砸了一次就不让她去学校了。 还没捋清楚平复紧张的心情温可芯就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是刚才带她来这里的大管家，他跟着她停下，抬手示意她继续走。 就这样被他守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的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如机器人一样没有起伏，“请您交出手机，房间内禁止一切网络社交。” “……”一个世纪过去了，居然还有交手机断社交这种管理方式。 虽然温可芯挺想反抗的，但也清楚管家是听人命令行事，不好让他为难，最后只是掏出手机问了句，“我可以先发条消息吗？” 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未变，他点了点头。 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该跟他们怎么说、说什么，短暂地犹豫了会儿，顶着管家紧锁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可芯还是随便打了几个字，意在让他们不要担心。 【我闭关断网学习了。】 看着这几个单调的字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顿了会儿她才又敲了几个有感情的字上去。 【大家高考加油。】 至此，温可芯在网上的发言画下暂时的休止符。 其实对她来说也无所谓，毕竟距离高考只有十多天了，去不去学校对她都一样，在家或许还能逃离别人的眼光，所以她没有想要真正反抗。 顺其自然，随他的安排。 但温可芯没想到他收了手机还不够，居然把小乖也带走了，屋内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机器人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习惯这件事，房间门铃就被按响，她起身去开门，是家里的阿姨让她出去吃饭。 小乖不在也没人送饭上门了，她也不好意思让阿姨帮忙送，但她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柔声道：“今天这顿得在外面吃，以后可以给你送。” 温可芯应声跟着出去，虽然心底有疑惑但也没问出口。 一楼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人，除了夏继荷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 夏继荷听到动静转头热情地招呼她过去，“芯儿快过来坐，你苏离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位是你父亲从小资助读书的学生，比你大两届，现在读A大，已经开始在公司里实习了。” 有些茫然地坐过去，她被安排在他的对面。 对面的人一身休闲西装剪裁得体，英俊的五官出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也含了柔意，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他应该也是知道她失忆的事，主动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视线温柔地落在她脸上。和他对视上不会感到不自在，反而很亲切。 朝她轻微点了下头，他嘴角依旧挂着和善的笑，语气轻柔，“徐苏离。” 温可芯有些愣地起身伸手和他握上。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手很凉，和他修长手指相触的那一刻，冰凉顺着指尖染上她的手。 他看起来明明是个温暖的人。 第41章 囚禁 · 他们只是简单地握了下就各自收回了手, 徐苏离依旧微躬着身，面带微笑示意她先坐。 因为餐桌上有陌生人，温可芯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吃饭不太自在，没怎么动筷子夹菜, 仅吃的也都是摆在自己面前的菜。 徐苏离细心地照顾着她, 一边温声应着夏继荷的话, 一边用公筷给她夹菜到旁边的空碟子上。 没有夹很多, 按照她的动筷频率和剩余饭量大致做了估算, 吃一点夹一点。 她比较意外的是他夹的基本都是她爱吃的菜, 这顿饭吃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吃完你们就去学习吧, 还有十天就高考了，芯儿你就听你爸的在家好好复习一下，也懒得每天跑学校了。” “记得听你苏离哥的话, 他当年是状元，在大学也一直是系第一。” “需要什么直接说一声就好，还有……” 温可芯跟旁边的徐苏离一起乖乖听着夏继荷的叨唠, 他面色没有任何不耐, 连带着让她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想法。 在他身边莫名有这种神奇的魔力，做什么事都简简单单的，温和认真。 等他们回到房间开始所谓的“补课”后, 温可芯才知道自己之前产生的错觉有多离谱。 关上房门后徐苏离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身上也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冷冽陌生。 提醒她, 他们“现在”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关系。虽然不知道原主之前和他有没有交际，总之他现在对她十分冷淡。 转过身看向她, 他眸底带着的温和柔意也尽数消去了，黯淡没有一丝波澜, 无声询问要在哪补课。 很快从他的反差里回神，温可芯带着他去了自己房间里的书房，屋内有两张桌子，主桌以及跟软沙发在一起的小茶几，一般是她休息的地方。 他进书房后径直朝小桌走去，温可芯还站在原地微怔，不知道该跟他过去还是去大桌坐…… 主要是，那地方只能坐一个人。 没给她多疑惑犹豫的时间，徐苏离把单肩挂着的背包摘了下来，像是感觉有些热，他自然地抬手轻扯了下衣领，松开了工整系好的领结。 见状温可芯才移开步子，在桌上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屋内的燥热缓缓散去，安静的屋内也淡淡地响起空调运作的声音。 跟刚才在温帝辉办公室里看到的动作一样，徐苏离从包里拿了一沓资料随手放在桌上。 “拿去学吧。”他的声音冷冽，没有温度。 然后他继续拿出了笔记本电脑，视线锁在屏幕上没再移开。 温可芯读懂了他的潜台词，意思是不想管她，让她自己拿资料过去学习。 人都表现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本来就是被突然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他能给自己资料已经够意思了。 过去跟他说了声谢谢，温可芯拿好资料打算回座位上学习，才转身就被他出声喊住了。 “等一下。” 她循声回头。徐苏离站起身，手里拿了个黑绒盒子，单手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个银质手镯，握在宽大的手掌里衬得镯子更小。 把盒子放下，他向她摊开手，示意她伸手过来。 垂眸盯着他手里的镯子，温可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给她这个。 看她站着没动，眉宇微蹙，徐苏离没有耐心地直接迈开脚步朝她走去，伸手握住了她抱着资料的手腕。 动作突然，温可芯下意识挣了下手，他没有解释也没有松开，反而收紧手指握得更紧了。 顿了会儿感觉到她的手依旧不安分，徐苏离冷漠出声，低沉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这不是礼物。” 说着他自顾自地握着她的手抬高，直接把东西拷了上去，像是戴手铐的姿势。 果然，她心底的预感没错。下一秒就听到他说，“这是实时监控你的镯子，能判断你学习时是否走神。” 他调出界面，把电脑转过来给她看，此刻她没有学习，脑子里思绪乱七八糟的，屏幕上的线条也此起彼伏。 “你现在想得还挺多的。”徐苏离不带笑意地轻扯了下唇，弯腰拿起旁边的小方块，上面有个红色按钮。 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松开，他提前预警，“按下这个按钮后镯子会放出电流，就像这样。” 话音落他大拇指轻动，摁下了手里的东西。 刺激性的电流顺着手腕攀上全身，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电击滋味的温可芯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没管她的反应，徐苏离松开了手回到沙发上坐下，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安全电流范围内，不会伤害身体。” 那么疼，他说不伤身体就不伤吗？温可芯皱紧眉还没缓过来。 “实验过了。”他点了下鼠标补了句，继续手里的工作，浏览着屏幕上的文件。 一分钟不到身上的刺激感就完全淡去了，她恢复了原样没有其他反应。 下意识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手腕上拷着的极简手镯，触到的地方一片冰凉，看着它就会想到刚才有多疼。 她的视线像被灼到，很快抬眸不再看它，于是就这样和刚好在看她的徐苏离对视上。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快得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对视是温可芯的错觉。 但她分明感觉到了他那个眼神的深沉，含了太多看不清的情绪。 微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蓝色荧光始终，秒针无声地规律转动着，每分每秒都被固定好该走到哪里。 他敛眸，“每天晚上七点开始考试，按照与目标相差的分数加时学习。” “目标分数是你之前考过的最高分。” 温可芯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看到他冷漠面无表情的脸就放弃了。因为她能深刻地感知到，这位温帝辉安排的“家教”和他是同类人。 冷血无情、专断独行，一旦说出了话就不会再留任何商量回旋的余地。 双手环紧资料，温可芯沉默地转身回到座位上，抬手随意翻了翻，发现这是一套有逻辑有提纲的学习资料，有记忆背诵的知识点，也有对应的真题、变形题等，解析应该是他自己整理的，极其详细认真…… 简单地翻了一遍，她还没开始学就听到旁边的他又启唇了，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更加清晰，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诚的。 微低着脑袋，她目光所能看到的侧脸神情认真，微松的领口露出了白得不正常的皮肤，以及看上去莫名脆弱的锁骨。 徐苏离垂下眸掩住了更深的情绪，“镯子会实时监控你。” 主语不是“我”，而是镯子，半截话说完他继续手里的工作了。 剩下没说出口的话也很容易理解，不需要他说得更清楚。大概就是劝她专注学习，最好不要走神，否则他会毫不留情地按下按钮。 因为会疼，所以提前说一声对不起。 既然都选择要这样了，这句抱歉异常多余。 没继续发散思绪，她不是聪明的人，想不到如何改变现在被迫困在家里监控着学习的命运。或许他也是为了让她不要做多余的反抗，所以才给她戴上了镯子。 此刻的她能做的只有打住所有思绪，专注手里的资料。依旧一声不吭，她翻回第一页，摒弃所有径直开始学习了。 望着屏幕上很快就恢复平稳的蓝线，徐苏离忍不住还是松开了桌下紧握的拳，掀起眼皮望向桌上已经开始进入状态学习的人，眸色不自觉加深。 很快整理好自己走偏的注意力，他聚神逐字逐句地审核屏幕上的文字，检查无误后发给温总，经由他的任何工作都不能出丝毫差错。 这是他对他的信任，也是他对他的禁锢。 - 学校休息室里的郁昱言他们还在想温帝辉会怎么处置温可芯，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和所想一致，她还是被拘禁在家里了。 几个人商量着这几天轮流去她家打探消息。 第一天去的是纪安宇，他平时也是最常来她家的人，轻车熟路比自己家都熟，温家别墅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 到温可芯的房间外，纪安宇才看到了大家口中“凶神恶煞”的人。 她门口站了两个壮汉保镖，面露狠色，声音也比旁人都粗砺，大嗓门唬人一跳，“近期温家不会客，请离开。” 脸上扬起标准的笑容，纪安宇温声启唇多说了几句试图进去，但全都被他们无视了，无论说什么回答都是刚才那句话—— “请离开。” 瞥了眼紧闭的大门，他知道干耗着也进不去，最后还是下楼了。 一楼正在打理别墅花束的阿婆看他下来后热情找他搭话，“我都说了吧，那两人凶得很。” “最近连送饭的人都不敢过去，是屋内徐老师出来拿的。” “徐老师？”纪安宇抓住重点，语尾微扬，一脸好奇，好看的狐狸眼像是会说话，乖巧又懵懂。 阿婆也有什么就都说了出来，“之后或许是温家女婿也说不定，其实大家都默认他是可芯小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不自觉皱眉出声，纪安宇眸底划过一丝暗沉，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继续做倾听状。 “欸对，纪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位是一直跟在温总身边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徐少爷其实算是温家大少爷，长得好看，和小姐那叫一个般配。性格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待人温和礼数周全，大家都很喜欢他，巴不得他常来家里。这次温总安排让他多辅导辅导小姐，大家都偷着乐呢，可惜都没怎么见到人……”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听他们说，昨晚徐少爷都没出小姐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徐苏离——性格那叫一个好。（bushi） 但那句“对不起”是真诚的。 坐等盆友们拯救芯妹~ 第42章 碰面 · “不过您别误会, ”阿婆一个大喘气补完刚才的话，“他们是通宵学习了。” “徐少爷最近都住在温家，陪小姐到高考结束。” …… 她又跟纪安宇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些小道消息，还打算继续说就看到楼上拐角走下来的人, 迅速地噤声挂上了笑容。 “徐少爷好。”阿婆笑得眼睛微眯着, 恭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楼上缓步下来的人换了身衣服, 白衬衫整洁没有丝毫褶皱, 精细的纽扣工整地扣到顶。袖口处卷了一截, 露出精瘦的小臂, 手腕骨白皙纤细。 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银丝眼镜, 镜片下的双眸温柔和善，很好地掩住了眸底的精明，整个人文质彬彬的, 温润如玉。 此刻的他笑着朝阿婆点了下头，声音清润好听，“阿婆辛苦了。” “怎么了？缺什么吗？”她放下手里抹布擦了擦手问。 抬手指了下身后温可芯房间的方向, 徐苏离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 流露着宠溺，“小芯有点困，我下来给她泡杯咖啡。” “我去泡吧, 您先回去, 我待会儿给你们送过来。” 阿婆说着转身了, 注意到旁边微抬眸望向楼上人的纪安宇, 这才多了句嘴，“徐少爷, 这位是小姐的朋友。” 总觉着气氛不太对，说完她很有眼力见地快速离开了, 只留两个人一上一下地无声对峙着。 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出现，徐苏离没有跟他介绍自己，也没问他的名字，只是单手插兜随意向他点了下头就抬步转身了。 “困的话——”纪安宇先出声了，漫不经心地拖长语调。 双手随意地搭在楼梯木栏杆上，懒洋洋地倚着微仰头看向他，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挑衅的意味，唇角也扬起道淡淡的弧度。 楼梯上的人果然回头了，两个人对视上，纪安宇这才继续往下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不少，“不是应该让她休息会儿吗？” 听出他话里的不满，也能一眼看得到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关切。阳光从落地窗外肆意地洒进屋里，照亮他的半个身子，少年感十足。 他仰着头，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毫不在意，满眼不羁，不满就反抗，喜欢就追逐。 年轻是挺好的，徐苏离短暂地分神感慨了一下。 很快整理好多余的情绪，他也一样扯了抹笑，却不见任何笑意，多了分淡然，也多了丝透彻。 “你先管好自己吧。”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启唇说了这样一句话，语气太淡，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应付小孩。 走了几步依旧感觉到他紧锁在自己后背的视线，徐苏离这才耐着性子又回头望了他一眼，半垂着眸，漆黑的眸底晦明不清。 唇角挂了笑，他的语尾微扬，“小同学，午安。” 连起来的意思就是，困了你就管好自己，想睡去睡。 温可芯的事你管不着，我也完全不关心你是谁。 纪安宇站在原地气笑了，没想到这人那么装还那么幼稚。 - 第二天去温家打听消息的是江逸齐，他比较不一样。听了纪安宇得到的消息后直奔温可芯房间，到门口并没有浪费口舌试图进去，而是直接说—— “我找徐老师。” 两位保镖顿了会儿，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担心是有正事商议，这才跟里面通报了一声。 “徐少爷，外面有人找。” 收到消息后徐苏离瞥了眼电脑屏幕上平稳的线条，轻声起身出去了。温可芯并不关心他要做什么，头都没抬一下，只是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苦涩顺着舌尖传至全身，有些困的精神又清醒了不少，不知道这玩意含了多少咖啡.因，提神效果那么好。 其实她也只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才敢“胡思乱想”一下，没想到居然还是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温可芯轻摇了下头，继续学手里的资料了。 到外面的时候透过摄像头看到门外并不认识的人，徐苏离原本平淡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波动。 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也从记忆里搜寻到了这个隐约带了几丝熟悉的人是谁。 从江总那里也大概听到过他这个儿子的性子有多倔，他没有犹豫直接开门出去了。 “徐老师好。”江逸齐笑不见底地装样子喊了声，语气直率，“方便聊会儿吗？” 有外人在时徐苏离还是能毫无破绽自然地维系着假面，他好脾气地带着人去了隔壁会客房。温文尔雅，待人友善。 两个人在相对的沙发上坐下后徐苏离才懒散地交叠着腿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身子微向前倾，江逸齐的声音清朗，直接开口道，“不知道徐老师课时费如何？” “是否想再带一位学生？价钱好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出声打断了，“不好意思，我只带一位。” “如你所见，全天在职。”徐苏离笑着轻摊了下手，语气恰到好处地带了丝无奈。 倒是没想到现在的“小朋友”越来越天真，看着对面脸上明显有些微滞的表情，徐苏离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你的成绩进A大音乐系没问题吧。” 语气自然熟稔，像是在认真给他提意见，也是在提醒些什么，“现在重要的应该不是找人补课——” “别把心思花在不必要的事上。” 并没有指明“不必要的事”是什么，可以指的是他这样从侧面“帮”温可芯的事、也可以是他想进音乐系的事…… 点到为止，徐苏离淡淡地站起身，路过时抬手轻拍了下江逸齐的肩，整理好自己的袖口径直出去了。 连续两天见到以前只是听闻但从没见过的小少爷们，他的心情也很微妙，没想到家里的小公主还挺受欢迎的。 但那又有什么用，城堡内外是两个世界，小孩和大人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什么时候真正看到阴暗面了，他们才会知道世界绝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乌托邦是传说，现实是炼狱，仅此而已。 他们幼稚得可爱，让他难得久违地感受到了轻松，嘴角不自觉扬起道真正浅淡的笑容。 - 徐苏离没出声教过温可芯一个字，一直都只是沉默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工作，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一丝明显的声响。 静到她常常忘了书房里还有别人。 两个人仿佛单纯是在共享一个自习室，各自专注自己的事，谁也不打扰谁。手腕上的镯子也只有戴上那天被电了下，之后他都没再按过按钮。 每天晚上他都会安排她测试，用比常规考试短的时间完成他自己出的预测题。很快批改完后按照与她之前的历史最高分差距加时学习，无论学多久他都守着一起。 前几天基本上都是通宵，他会换着端来咖啡和茶给她提神，也会给她吃一些营养剂平衡失调的睡眠和激素等等。 总之，温可芯在他的调整和“陪伴”下居然能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学习状态，也按照他每天专门为她的进度重新编写的资料循序渐进地不断充实进步。 他什么也没说，但想教的点全部在资料里了，提高效率也给足她自己思考理解的空间。 拥有好的资料、好的学习环境、学习态度以及学习节奏，温可芯不算笨，之前的基础其实打得也还可以，随着时间慢慢积累，厚积薄发，后期的提升效果显著。 接着几天的测试成绩也逐步提了上去，但当徐苏离真正让她去休息睡觉了，她反而莫名睡不着。 第一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温可芯干脆坐了起身，试图放空大脑让自己酝酿一些睡意。 主要是近期都在埋头苦命学习，时间流逝得太没实物感了，一切都枯燥而琐碎，分化着她的思绪，好像自己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现在一心都在为了高考而努力。 不管是自己社恐的性格、系统所谓给的那些任务、她的“朋友们”还是什么别的事都在慢慢淡化。 好像人类生活着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想法和状态，现在处于这个时段的她充实又莫名有些迷茫。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嘛，要做什么。 还深陷自己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中，温可芯就听到卧室门被轻轻敲了下，想了想也不会有别人。她担心有什么新的安排，光着脚迅速下床给他开门了。 平淡的视线扫过她无意识抓乱的“鸡窝头”，徐苏离垂下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在墨绿色羊绒地毯上衬得格外白净。 “站这等会儿。”他随口说了句，绕过她直接进了屋。 温可芯不明所以地转身回头看，只见他微弯下腰抬手拎起了床边的拖鞋，走过来放在了她脚边。 “地上凉，就算有地毯也不要赤脚。”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就像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和善。 习惯了他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命令”现在她还有些微怔，顿了会儿才在他紧紧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回神，温可芯不自在地快速踩上了拖鞋。 错开眼没有和他对视，不想猜测或理解他漆黑的眸底含了什么情绪，深刻复杂到她丝毫不敢触碰。 “回床上去。”他出声。 “……？”温可芯站在原地没动。 知道她有所顾虑，最后是徐苏离先移开了脚步，走到她床头柜重新端起了刚才拿进屋的托盘。 她本能地摇了下头示意自己不渴。 脚步没停，他平稳地端着东西到她身前停下，温可芯这才注意到托盘上还有个药瓶。 “助眠的药。”徐苏离淡淡出声。 没有抬手接过东西也没有说话，她盯着药丸看了好一会儿，咽了下喉清嗓启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没有副作用吧？” 看出她的谨慎认真，他忍不住低声笑了下，微垂下头单手握住药瓶，从里面倒了两粒在掌心，直接仰头扔在嘴里。 吃药的动作太过熟练，他甚至不需要水助服也能咽下去。徐苏离难得好心情地打趣道：“大概会变成我这样？” 知道这是在回答她副作用的问题，温可芯循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昏暗的灯光掩不住他原本就白的皮肤，之前她就莫名有种他身上有种易碎的脆弱感和虚无感，不知道是不是夜太深了，屋内太安静，这种感觉显得更加深刻。 不是身体不好生病的那种脆弱感，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疏离冷冽。 听出他开玩笑的语气，反正他自己也直接吃了，温可芯也没再犹豫，抬手拿起药瓶也倒了两粒。 “谢谢。”她咽下嘴里的温水。 贴心地帮忙关了门，徐苏离轻声说了句，“好梦。” 那一晚，温可芯意外地睡得很好。 - 第二天中午是阿婆来送的饭，给她盛饭的时候在碗底压了张纸条放在了她掌心。 像是某种交头，温可芯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送来的东西。 电脑屏幕上一直平稳的蓝线跟着她的思绪起伏了下，坐在她对面的慢条斯理吃饭的人丝毫没有注意。 吃完饭借着去上厕所的间隙，温可芯才把被掌心的薄汗濡湿的纸条展开。 皱巴巴的纸上只有一串写得潇洒好看的无意义乱码，有字母有数字也有文字，一眼就能看出是郁昱言的字迹。 坐在马桶盖上的某人脑子有一瞬间空空如也，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看着又莫名熟悉，她抿直唇线艰难地回忆了下。 灵光一现才反应过来这是上次他们准备辩论赛找资料时看到的艾力密码，有对应的规则可以翻译。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子里记得很清楚，温可芯不一会儿就对应着翻出了文字意思，却不自觉轻皱了下眉。 听到外面徐苏离叫她名字的声音，温可芯这才按下冲水键把纸条扔在马桶里跟着冲走了，起身洗手擦干出了卫生间。 轻敲着静音键盘的手没停，他望着屏幕上慢慢恢复平稳的直线，抬眸问了句，“刚才在想什么？” 忘了还有这么个监控思绪的镯子，温可芯有些后怕地把手伸到身后，快速应了声，“没什么。” “……”垂着头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凌冽的眼神，温可芯稳着声线想到什么就说出了口，“刚才在想晚上吃什么。” 脸上严肃的表情散开，徐苏离不自觉被逗笑，收回手往后靠了些，双手环胸，“抬头看我。” 对上她的视线后他才懒懒地朝她身后的卫生间扬了扬下巴，“你确定？” 余光注意到屏幕里再次开始起起伏伏的蓝线，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声音也不再那么温和，“小芯，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享沙雕日常：今天用纸吸管喝了杯奶茶，纸融了……我还一直以为是里面的小料hhhhhh（皱脸） 大噶也要小心噢！ 第43章 梦幻 · 瞥了眼墙上挂着的倒计时, 距离高考仅剩五天。 看出旁边规规矩矩站着的人不经意露出的紧张，徐苏离最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语气缓和了些，“回去学习吧。” “好。”温可芯点头应了声, 如释重负地小幅度松了口气, 挪开僵硬的腿往自己座位走去, 自顾自地低头拿起笔开始学习。 注意力转换得快, 她调整好状态没再想纸条上的内容。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继续复习了两天, 晚上徐苏离都会拿助眠的药给她, 保证她近期的睡眠质量, 看到她吃了后才帮忙关门离开。 后期学得越来越多后温可芯也能看出自己差什么，有意识地往欠缺的地方补。平时学习的时候习惯了专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认真对待, 机械性为了靠近目标分数而努力。 只有和徐苏离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才会找回自己的思绪想想别的事，比如……前几天收到的纸条，怎么想都觉得太不靠谱了, 但她也没办法, 根本不能向他们传达自己的想法。 注意到对面的人快吃完了，温可芯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扒饭的姿势娴熟。徐苏离适时出声, 轻靠在椅背上, 声音也沾了中午的困气, 懒懒的闲散, “我还不走，你慢慢吃。” 看她碗里还剩几口饭, 也不夹菜就这样傻乎乎地干吃着，听到他的声音才没那么急。他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坐直了身子, 伸长手拿起公筷给她夹菜。 筷尖在触到她爱吃的菜后顿了会儿，他微偏头看了眼正在旁边候着撤菜的阿婆，她会意直接走过来温声询问，“菜凉了要拿去热吗？” “没事，马上就吃完了，直接撤了吧。” 温可芯默默目送自己光顾着胡思乱想而没能夹几筷子的自己最喜欢的菜被端走，心底五味杂陈，后知后觉带了几丝遗憾。 抬手夹了其他菜到她碗里，放下手里的公筷，徐苏离突然出声道：“喜欢的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 “但因为这份不甘心，人们往往会陷得更深。”这句话说得很轻，语尾低到几乎听不清，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随便说说。 温可芯沉默地把碗里的东西吃完，没点头也没啃声，像在思考他的话。 “下次吃饭的时候不要走神。”看她放下碗，他递了张纸给她才起身回了沙发。 看他的视线又要落在屏幕上了，温可芯垂眸盯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在自然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晕。 很快收拾整理好思绪，她继续装扮没有想法的学习机器。 - 到“约定”的那天晚上，温可芯小测做得还不错，只用加时学习一小段时间，她主动申请多学会儿。 淡淡点了下头和她一起呆在书房，徐苏离继续专注地做着手里的工作，挺直的身板没松下过，一直都一丝不苟严肃认真。 虽然这几天她睡得早，但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早就休息，基本都会检查完所有工作、整理好明天的日程安排熬到很晚才睡。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温可芯才关上平板，把桌上翻开的资料合好堆放整齐，起身跟徐苏离说了声回房休息。 洗漱完换好睡衣，她吹干头发，刚放好吹风机就听到了按时响起的敲门声，是他拿助眠药来了。 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温可芯在拿药之前理了下落在肩上的头发，语气故作自然地随口一问，“你不吃吗？” 看出她清澈眸底深处掩藏的那丝不安，徐苏离没有深究她在想些什么，顺着她的意图倒了药仰头服下，也替她倒了药，示意她张手接住。 手伸得比较低，松开手时他冰凉的手指不经意轻触到了她的掌心，带起一阵凉意，温可芯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吃吧。”他握住盛了半杯温水的玻璃杯递给她。 将药压在舌底，她仰头喝了几口水，又道了声谢才转身上床。徐苏离照例看她躺好后帮忙关门，“好梦。” “晚安。”她回了句。 随着门的合上卧室的灯光自动渐渐暗了下来。 在心底默默倒数了一分钟，确定门外没动静后温可芯睁开了眼，摸着昏暗的灯光去卫生间把嘴里含着的药片吐了，又喝了几口水漱嘴，换好衣服扎起头发。 很快整理好到床边坐好，眼见着天花板上荧光时钟的指针慢慢移动到纸条上写的时间，她也不由自主握紧了搭在腿上的双手。 到点后温可芯轻呼了口气扭头望向窗外，刚才她已经提前把窗帘拉开了，此时果然看到了一根垂下的绳索。 无奈地抬手扶了下额，她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来了。一颗心随之七上八下，急忙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打开。 注意到窗外没人后温可芯这才探出头往上望，穿了一身黑的人影正顺着绳索快速往下降。 就这样眼看见他垂到了自己面前，纪安宇抓着绳子对她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映着夜色浓的天幕更加明亮灿烂。 “你们疯了吗？”温可芯蹙眉用气音质疑，满脸不可置信。 之前看到郁昱言在纸条上留的信息她就已经很震惊了—— 上面写的仿佛是什么“科幻”大片，说他们会攻入温家监控系统，开着降噪过的静音直升飞机过来带她出去。 其实他们也省去了很多细节，比如避开摄像头监控的方法是修改参数将监控画面换成之前几天的实时场景；飞机的航线、速度、高度等都需要制定；几个人事前也先来她家踩过点完美地勘察过，安置了信号屏蔽器一定程度上阻止温家对外来直升飞机的检测…… 温可芯是真的没想象过这离谱的一切能成为现实，但此刻眼前碎发飘扬笑着的人彰显着事实，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可以拉张椅子垫着站起来，我帮你绑安全带。”纪安宇完全无视她的话，径直出声建议。 “……”她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掩在屋内的昏暗中，本能地觉得实在太过冒险，“不去。” “你们赶紧回去吧……”温可芯无力但认真地劝说，担心一会儿被别人发现。 纪安宇被吊在空中没有半点不适，听到她的话也没做任何反应，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伸手握住窗户框向屋内的她伸出了手。 “走吧，大家都等着呢。”语尾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期盼渴求，好看的狐狸眼里映了月色，漾着细碎的光。 像是分别时的列车里外，她犹豫不安地站在原地。汽笛响起，朋友们都在车上等她上去，开启一场未知的旅程。 看到他脸上坚定的表情，抓着窗框的指尖收紧泛白，知道他们是下定决心要带她出去的，也担心再耗下去真的会被发现。 想着温可芯还是咬牙转身回屋了，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微眯着眼辨别她的动作，他有一瞬间以为她不会再出来了，喜悦和热情莫名熄灭，却依旧扒着窗户没松手，固执地望向屋内。 耳里的蓝牙耳机响起江逸齐带着担忧的声音，“她出来了吗？” 没说她刚才拒绝的事，纪安宇压低嗓子沉声回了句，“马上。” 下一秒就看到她抬着椅子过来了，温可芯直接伸手握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跟他平视着。 眼底的光亮又重新燃起，他唇角的笑意不自觉扩大，麻利地拿起旁边绳索的安全设备，抬手环住她的腰帮她绑着。 两个人的距离超近，现在的姿势像是在拥抱。纪安宇微低着脑袋在她的肩头，垂眸看着她腰际的锁扣，呼吸或深或浅地打在她脖颈旁。 有些僵硬地抬着手不知道该放哪，温可芯仰着脖子往旁边侧了点，避开他的呼吸声，整个人都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紧包围着。 窗口处的风大，吹起纪安宇的头发，痒痒地挠在脖侧，腰上时不时碰到的地方也泛着痒意。 默默抿直唇线忍住想乱动的冲动，她视线直直地望向别墅外的远山，浓重一片绵延起伏着。 朦胧模糊的光亮缀在天边，忽明忽暗。一切都静得出奇，只剩风声轻飘地吹着，带走她的不安，将疯狂和刺激灌进空荡了太久的心底。 温可芯久违地觉得，她确实活在这个陌生又慢慢变得熟悉的世界里。 绑好腰部的安全绳后纪安宇不放心地轻扯了下确定是否戴好，她没有防备地被他拉了一下，手下意识抵在了他胸口。 两个人都微滞了几秒钟，是温可芯先反应过来，快速放下了手，两颊飘了热气，声音软糯小声，“抱歉。” 喉结不自然地滚了下，纪安宇没出声自顾自继续手里的动作，帮忙把肩带扯了上来示意她伸手进去。 注意力被转移，刚才的尴尬气氛也很快散去了，她认真配合着戴好全部安全设备。 最后一项卡扣是把他们腰带扣在一起，“咔嚓”一道轻微的声音把两个人彻底连在了一起。 手心无意识轻蹭了下衣角，纪安宇的声音沙沙的，佯作轻松地打趣道，“我先说声不好意思。” 说着他轻抬起了手僵直地停在她的腰际两侧，一本正经地认真解释着，“为了安全起见我会环着你一起上升，你只要抓紧我的手臂就可以了。” 这真的不是他想占她便宜，而是因为她没经过训练一个人独自随着绳索上升容易重心不稳。 低头看了眼现在的高度，温可芯虽然不恐高但也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紧迫，纪安宇抬手轻碰了下耳机，说了声ok，没再多犹豫，直接果断地抬手环住了她的腰。 耳里是江逸齐倒数的声音，“三、二、一。” 绳索慢慢上升，她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速度由缓渐快，最后保持匀速，不断升高。 他们就这样带着她逃离了这个困了她那么多天的牢笼。 灯光、房屋、山峦都变得矮小，温可芯适应了这种飘渺感，大胆地掀开眼皮往下看，所有都变成缩小版的迷你世界。 微仰头，入目的是纪安宇清晰的下颌线，轮廓分明。喉结是性感的弧度，在月光夜色更显朦胧，下颌绷紧认真地目视前方。 腰上是他收紧手的力道，耳边还有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她没敢多看，移开视线望向缀着星星的夜空。 他们离天空越来越近，也看到了头顶的机翼，高处狂风呼啸，四周暗沉的云雾都被吹散，仿佛深陷一片仙境。 距离高考仅剩两天的这个夜晚，不顾一切的冒险挑战顺利启航。 - 以她的理解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方案居然真的实现了，温可芯被郁昱言伸手拉飞机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不过现在也是一个世纪以后了，一切皆有可能，她只能接受这个离谱的现实。 江逸齐坐在驾驶位上认真地开着飞机，旁边小桌上的电脑屏幕是温家监控的实时画面，页角的小窗跑着一行行的代码，郁昱言回到座位上继续调整程序监测着。 几个人成功在飞机上碰头，江逸齐盯着前方，嗓门依旧清亮，“温可芯，你还好吧？” “嗯，”她应了声，看他还想说什么都样子，温可芯及时出声打住了，语速飞快，“一切都好，吃好睡好、成绩提升。” 意在让他专心开飞机不要分心，江逸齐很轻易就感知到了她的意图，脸上挂着笑容，语气散漫带了丝小骄傲，“放心，我飞行驾驶证已经拿了几年了。” 去温家只见过徐苏离一面的郁昱言沉稳出声，“他没发现吧？” 温可芯愣了会儿点了点头，其实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以往她吃完药就睡了，徐苏离好像只会在早上过来叫她起床。 想到这里她才出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马上都要高考了，温可芯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非要冒险来找她。 “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纪安宇摘着身上的安全设备，懒洋洋地接了句话，眸底带着丝狡黠的笑意，“我们就是来带你出去玩一趟的。” 飞机行驶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安全降落了。 楼梯有些高，他们站在下面都自然地向她伸出了手想扶她一把。 温可芯倒也没注意到如果自己看到了肯定会很尴尬的这一幕，一心只注意着脚下，直接跳了下来。 三个人各自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就当做什么没发生一样大步往前走。 留她一个人在后面小跑着跟上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突然走得那么急。 好在他们又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跟她保持着相同的步调，一行人就这样简单地聊着。 他们一人一句地问了她的近况，事无巨细，话里都透着关心，温可芯也知道他们的好意，所以也回得认真，心底被暖意填满。 前面城堡华丽的大门慢慢显露在眼里，是像迪士尼一样的巨型游乐场。 纪安宇走上前熟稔地刷脸打开了大门，里面灯光明亮辉煌，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舒缓欢快的音乐跟柔和的月光一起洒落在每一个角落，跳跃着的都是喜悦的音符。 从旁边开了卡通小汽车过来，车顶上有可爱的眼睛和触角，整个车是小蜜蜂的形状，江逸齐坐在驾驶位招呼大家上车。 虽然纪安宇一脸嫌弃，但也还是跟着打开门上去了，郁昱言站在旁边等她。 三个人都望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温可芯，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就连平时总是淡漠面无表情的郁昱言唇角也扬了弧度。 大概是灯光太晃眼了，这一切都梦幻得不真实，风也轻柔，温可芯的眼眶莫名氤氲着热气，带了丝湿润。 见她傻站着没反应，江逸齐用手做喇叭状，朝她大喊了一声——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游乐园附近是空旷辽阔的原野，风吹动着草丛，把他的呼声传得很远很远。 这是属于他们的，也是为她专门定制的、独一无二的绚丽世界。 第44章 好梦 · 听到江逸齐中二的话后温可芯才不自觉扬起了笑容, 眼底的湿意被风干，重新恢复清晰，她迈开步子朝他们走去。 郁昱言站在车边帮忙拉开车门，抬手轻靠在车门顶防止她撞到头, 看她弯身进去坐好后他才轻声把门合上, 走到前面副驾驶座位坐下。 后排只坐了纪安宇他们两个人, 中间自然地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确定大家都坐好后江逸齐踩下油门, 打着方向盘把车开进游乐场, 顺手贴心地把车顶棚给打开了。 温柔的晚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 周围全是梦幻的灯光, 每个游乐设备都装饰得华丽精致。 夜色作幕布，纯黑的背景将一切衬得更绝美好看。 她莫名有种自己是十二点钟的灰姑娘坐着南瓜车来到城堡的感觉，眼前的所有都太不真实了, 美得像电影里的场景。 真不愧是一本玛丽苏小说，连“女配”的戏份都丝毫不敷衍，作为优质男主们唯一的女性好友, 连带着也受到太多关心和宠爱。 手规矩地搭在腿上, 温可芯克制住自己激动好奇的心情，只是轻靠在座椅背上，微微转过头去看着外面, 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 黑白分明澄澈的双眸映着外面变幻柔和的灯光, 好看的侧脸轮廓被勾勒得清晰。 纪安宇也跟着侧过头来直直地看向她, 注意到车镜上反射过来前排的目光才收敛了些, 手懒懒地搭在车窗上轻拍了下，嗓音散漫好听, “我们下去玩吧。” 探头看了眼路，差不多也到游乐场的最里面了, 江逸齐稳稳地停下车，招呼大家下车。 几个人里就数他的声音最大，凑到温可芯身边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本来是我们想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提前带你过来了。” “里面全是你喜欢的项目，”他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大摆锤、海盗船、过山车、跳楼机、鬼屋、蹦极……” 没想到自己和“原主”的爱好还挺类似的，喜欢的都是这些刺激的游乐项目。 但其实现在听着这些也没多新奇了，毕竟他们刚才是直接用直升飞机把她带过来的……应该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刺激离谱了。 之前他们就在想要送她什么毕业礼物，有一天大家一起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温可芯还保持着开始时的兴奋样，亮晶晶的双眼没淡下来过。 游乐场人多，她想玩的项目都要排长的队，但这些丝毫没浇灭温可芯的热情兴致，她满脸挂着笑容，担心他们不耐烦，又是逗他们乐，又是叽叽喳喳地跟他们胡扯了很多。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们对她从来没有不耐烦过，也是心甘情愿陪她一起来玩的。最后也是因为让她一句自言自语的轻声吐槽而专门买下地皮为她建了一座游乐场。 不用担心太阳晒，全天都可以玩；不用排队等很久，直接去就能玩；不限次数不限时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每次带她来玩之前他们都会找人全部检修一遍…… 既是设计师也是工作人员，他们不仅参与了整个游乐场的设计，包括每个设备的装饰外形、内部构造、速度轨道旋转角度，也学了怎么开启运行、如何应对紧急情况等等。 所以现在进来后就是完全自助的情况，想玩什么都可以直接玩，相互提醒戴好安全设备，三个人轮着当工作人员检查安全情况、开启设备。 笑声和欢呼声飘在空中，揉碎混杂着风声从被吹远。江逸齐和纪安宇是很好的气氛组，郁昱言和温可芯相对要安静一些，但还是忍不住被他们逗乐。 飞速转动的大摆锤，一下又一下荡得又远又高，距离地面最高的时候加速荡下来，失重感超强。 左右都有人坐着陪温可芯，耳边是他们畅快高呼的喊声，极力用欢乐感染她。 其实她已经很开心了，这是近半个月……准确来说是她“穿书”以来最高兴的时刻，能无忧无虑地什么也不用想，只用感受最纯粹的刺激。 到最后温可芯也不再那么拘束，跟着他们一起举起手触碰加速而来的风，混在他们的声音里一起高呼了出来。 旁边的纪安宇看她终于露出真诚的笑容一起出声喊了出来，喉结滚了下，笑着开嗓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温可芯——” “诶！”她的碎发被风吹得飘乱，侧过头看他应了声。 他没继续往下说，也没偏过头看她，只是张开双手在夜幕里闭上了眼，海盗船刚好摇到最高处。 短暂的停顿，世界像在他们脚下，一切都静。 下落回摇的时候他才睁开眼，又认真地大声喊了声她的名字。 坐在她旁边的江逸齐也被他传染，两个人像是比谁的声音更大，一声喊得比一声高。 中间的温可芯左右看了看他们，无奈又好笑，继续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和让人沉沦心悸的失重感。 夜空中缀着好看明亮的星星，一片璀璨。 玩完一圈后大家也都有些累了，不约而同地一起躺在游乐场中央的空旷草坪上，枕着手看向被点点星光装扮得好看的漆黑天空。 夜色太美了，身边的灯光梦幻柔和，伴着欢快的乐曲变幻着。 “真的谢谢你们。” 语气无比真诚，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深处被填得满当当的那份感激，最后只能这样简单直白地说一句感谢的话。 看星星的他们没有吭声，但嘴角都扬着好看的笑。 微眯着眼想看清远处月亮旁边模糊移动的光亮，或许是谁也在夜里启程探险，纪安宇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了些。 “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江逸齐长舒了口气，满意地笑着，双眸带上了弧度。 “你没强撑着吧？”曲着手臂转头看向旁边的她，郁昱言启唇问得认真。 “没有。”温可芯笑着摇头，再次被温暖的关心感动，好像也后知后觉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冒险他们也要来找她。 不是突发奇想简单地想带她出来玩一趟，而是想亲眼看看她最近过得到底好不好，想问问她、想帮她放松紧绷的情绪和精神。 想无声地告诉她，他们一直都在。 仿佛她只要皱眉说一句不好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给足她面对未知的勇气，让她不再为模糊不清的未来而担忧。 “等我们一起考上A大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吧？”江逸齐突然感慨了一句，盯着头顶一望无际的夜空发呆。 话里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寄托、有释然。 重重地点了下头，碎发被底下的草尖撩拨着，纪安宇肯定地回答，像是在许下某种誓言，“一定会的。” “会。”郁昱言也出声了。 夜里剩下窸窸窣窣欢快的虫鸣声，江逸齐得到想要的回答，眼底的困惑散去了不少，慢慢被信心填满。 没听到旁边人的声音，他不由得曲起手肘碰了碰她，“你觉得呢？” 高考完一切都会变好吗？ 步入成年后要面临更陌生复杂的世界，对自己的每步选择都要更负责任，需要更坦诚地面对自己…… 会更好吗？ 脑海里回想起之前温帝辉说的话——再丢脸的话就出国或者关在家里。温可芯不知道丢脸的定义是什么，但却知道高考对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坎。 想和他们在一起是件不容易的事。 意识到自己停顿得好像有些久了，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迅速调动起自己的乐观积极认真回答，“会的。” 对他们说，也对自己说。 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看那个星星，是不是在移动？”纪安宇抬手指向天空。 “是流星吗？”江逸齐用力眨了眨眼，整个人兴奋起来。 郁昱言冷静地盯着他们指向的方向，“不是。” “但好像真的有在动诶……” “是飞机吗？” “会开往哪？” …… 抬头望着和大家共处的同一片天空，温可芯就这样淡淡地听着他们对话，脸上一样洋溢起笑意。 - 玩完后大家原路返回，依旧是纪安宇抱着她安全下降，拉开窗户把她送了进去，确定人在椅子上站稳后才帮忙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 温可芯垂头看他的动作，听他压低嗓子有些唠叨地叮嘱着她要好好吃饭睡觉，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刚才在飞机上也听江逸齐说了一遍，就连旁边的郁昱言都不放心出声交代了她几句，现在他还是不放心。 耐心地听着他舒徐的话，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她认真回应，“我会的。” 动作很快就把设备都摘下来了，纪安宇握紧手里的绳索，唠叨的话也停了下来，已经深沉的夜色变得沉寂安静。 他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顿了会儿才哑着嗓子最后问了句，“我可以抱抱你吗？”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温可芯毫无预兆地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诚挚地出声道别，“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纪安宇没有多说什么，平静地点头，松开紧握的拳转身了。 看着他被上面慢慢拉着上去消失在眼前，飞得高的飞机应该也开走了。温可芯这才抬手抽纸把窗台椅子都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搬起椅子放回原位，迅速洗漱换了身衣服。 小夜灯感知到她靠近的脚步轻柔地亮了起来，将床头柜上放着的东西照亮，是熟悉的药瓶和玻璃杯。 淡淡的热气挥发成小水珠挂在杯壁，应该拿来有一会儿了。温可芯站在原地顿了会儿才伸手去碰了碰，水是刚刚好的温度。 旁边放了张便签，字迹俊逸。 ——“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高考part也结束啦～开启新副本。感谢大嘎！！！ 第45章 结束 · 她不知道徐苏离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在房间的，又为什么要送药给她…… 盯着桌上的药沉思了会儿温可芯才慢慢联系起了什么，将一切都连在了一起。 没再继续多想，她抬手拿起药喝水咽下, 乖乖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客房里鼻梁上架着眼镜处理工作的徐苏离瞥了眼屏幕上恢复平静的直线, 这才摘下眼镜, 抬手捏了捏发酸的眉心, 解开纽扣起身洗漱。 第二天温可芯在他来叫自己起床之前就醒了, 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刚好端着早餐进来。 “早安。”他像寻常一样淡淡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声线平稳没有起伏。 不自觉轻蹙了下眉, 又很快松开，温可芯也装作无事发生，坐过去吃起了早餐。动作不自觉有些微僵, 总提心吊胆的，害怕他说起昨晚的事。 不用思考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徐苏离一言不发地吃完盘里的吐司, 抬起玻璃杯将温牛奶喝净, 慢条斯理地擦好嘴才启唇—— “我知道你出去了。” 心下一滞，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会儿，回神后温可芯快速把东西咽下喉, 垂眸盯着盘子, 不安地等着他的后话。 安静的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沉寂得她地把呼吸也放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片无边无际的沉默被一阵很浅的轻笑声打破了，他的笑声压得低, 听不出笑意。 手指搭在唇边，徐苏离仿佛在压住嘴角的笑意, 又像在掩饰某些情绪，语气淡然，“放心，我对你去哪不感兴趣。” “人不能绷太紧。” 所以不打算追究她的去向，虽然知道也默许一切，只是为了让她适当地放松，最后考试的时候压力不至于那么大。 连自由都是一种设计，好像所有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吃完准备继续复习吧，今天任务比较重。”扔下这句话后徐苏离自顾自起身回了书房。 他本以为现在的她会思绪纷杂想很多，但屏幕上监测的蓝线却一反常态的平和。 等她进屋的时候他扫了眼她纤细手腕上的镯子，温可芯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径直坐下翻开资料开始学习。 她终于明白的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自由，想要摆脱这一切只能达到温帝辉定下的目标。 为了自由也好，为了能跟他们继续在一起也好，为了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也好……眼前的路简单，仅此一条。 - 稳扎稳打地综合复习了一遍，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日子。温可芯依旧没再见到他们三个，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哪个考场。 按时被大管家送去考试，考完就直接被带回家。 一直担心害怕的考试也眨眼过去了，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出考场的时候温可芯还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 不由自主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露就被校门口倚在车前的某人生生摁了回去。温可芯的脚步微顿，抿直唇线。 黯淡的眸色被旁边熟悉的喊声重新点亮，温可芯循声望去，是江逸齐他们三个并肩站在一侧等她。 想着都考完试了，自己应该也没理由再被徐苏离管着，脚尖才转了个方向，余光里他直接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来。 于是只好停在原地，听听他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手掩在身后，徐苏离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整个人挺立英俊，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在下午明亮的阳光下映得更加好看。 在她身前停下，他笑着拿出了身后藏着的花束，是一捧妖艳欲滴的玫瑰，花边缀了细闪，每一朵都精致。 “恭喜考完。” 花都举到自己面前了，注意到附近不少汇聚的视线，她也不好直接拒绝让他难堪，最后只好僵硬地抬手接下，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旁边三个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直接走了过来想把人带走。 徐苏离唇角的笑意依旧，自然地抬步挡在了她身前，一副将人据为己有的样子，做出来却没有丝毫不自在，仿佛本就如此。他的语气温和，“不好意思。” 江逸齐没耐心和他绕圈子，皱眉直问，“什么意思？” “她还不能跟你们走。” 就连身后被他拦住的温可芯也忍不住一脸疑惑，探了个脑袋望向他，无声询问为什么。 没有说明具体原因，徐苏离只是淡淡转身，压低嗓子不着痕迹地在温可芯耳边轻声念了温帝辉的名字。 握着花束的手不自觉收紧，她一声不吭，想起之前温帝辉的话，轻点了下头同意跟他回去。 启唇跟他们三个说了声家里还有点事，温可芯跟着徐苏离上了他的车。 她自顾自走到了后排的座位，却无奈拉不开车门，他随手自然打开了副驾驶座位，示意她坐进去。 身心疲惫无奈着没心情反抗，她握紧手里的花探身进去了。 想起外面的人，温可芯牵起笑容，隔着玻璃和门口站着的他们挥了挥手作别。侧眸注意到她的动作，徐苏离面无表情地直踩油门快速把车开走了。 动作突然，她随着惯性往后倾了些，身子贴在椅背上。 抬手帮她把腿上碍手的花放在了后排座位，徐苏离平淡出声，“这是短时间内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压住心底抑制不住的兴奋，温可芯只是简单应了声当回应。 尽管藏得很好，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她的高兴。 搭在方向盘的手指轻点了几下，徐苏离忍不住扯笑了下，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像在跟小孩子说话一样，他的语气温善带着笑意，“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 “之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知道，无论最后考得怎么样，是去A大还是被送到国外、关在家里，温帝辉都可以让他继续看着她。 但她的关注点在短时间不用跟他见面了，能有一秒钟的自由于她而言都算是好事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一路上都没有再交谈什么，徐苏离安静地开着车，温可芯望着窗外发怔。 他们没有问她考得如何，不需要多问，而是直接带她回来对答案估分。 徐苏离认真批改算出了分数，第一时间通过邮件发给了温帝辉，然后才想着拿给她看，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微顿。 旁边写完答案后懒懒坐在沙发上的温可芯正呆呆地望着头顶的钟表，脸上没有紧张也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压根不在意分数。 起身走过去，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徐苏离好看的脸上挂了笑，语气难得带了好奇，“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温可芯坐直身子，双手撑在沙发边沿，澄澈的眸底倒映着他，特别真诚地问了句，“你知道结果吗？” 知道她问的结果和自己说的不是同一个，但他还是笑得更深了些，摊手轻耸了下肩，“或许。” 莫名从他的笑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这是徐苏离第二次跟自己开玩笑，跟问他助眠药是否有副作用上次一样，温可芯依旧读不懂他的复杂。 总觉得藏了丝淡淡的自嘲叹息和无可奈何。 最后他并没有跟她说估出来的分如何，只是从兜里把她的手机掏了出来递给她，交待了句别的事，“花已经帮你插在桌上花瓶里了。” 说着徐苏离拎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转身走了，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 之后她没再看到过他，小乖也重新回到了屋里，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期间也跟他们三个出去玩了几次，但温可芯还是比较宅，更想呆在家里，每天在群里和大家聊几句。 她在小乖的提醒下过着规律的生活，锻炼、学习、阅读…… 直到某天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平静而短暂的暑假生活就此结束。 是一封定时邮件，发出时间是2121年4月20日、也就是她穿书的前一天。 发件人是——温可芯。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嘟……即将开启新副本。 第46章 帮忙 · 手指微滞着蹙眉思考了会儿, 温可芯压住心底的疑惑好奇，按动鼠标点开了这封来自过去的邮件。 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链接，看不出来是什么。 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指尖下意识不安地轻点着桌面, 又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她才继续点开链接。 她想象过链接里会是什么, 视频、图片、录音、日记……各种可以记载秘密的东西, 但万万没没想到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问卷调查。 仔细一看好像还和自己之前被导师提点过的课题问卷有几分相似, 是研究性格决策的。 突然就有种世界是个圆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转回来了, 心底漫着奇怪的微妙感。 问卷开头是一句很短的话, 【希望你按现在情况如实作答。】 只当是个巧合，温可芯没再多想，集中注意力读题看选项, 平静认真地把问卷填完了。 甚至由于无聊以及某种莫名的亲切感，自由回答的部分她还特别真情实感地敲了一段很长的话进去。 随着记忆倒退往回看，她把来到这里遇到的离奇事和自己的感想都写了下来, 像是在写日记, 也像是在吐槽。把这当做是和“原主”的交流，坦诚地告诉她自己把她的生活过成啥样了。 【辩论赛其实真的挺有趣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台上表达观点, 没想到自己能接受那么多人的注视和评判。】 【没想到我也能那么拼命地学习, 能坦然地接受失败、接受差距、接受别人的议论、接受旁人的否定、接受被束缚的压迫。】 【最最没想到的是, 我也能跟男生说话相处, 没想到他们都那么好，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们……】 字还没打完就被桌上的震感打断了, 她停下敲字的手拿起手机看消息。 【SOS紧急开会！快来我的破房子。】 头像上兔子的昵称可爱。 一个SOS，一个紧急, 一个感叹号足以窥见事件的“严重性”，温可芯暂时点下保存键，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麻利地换好衣服出门。 现在温帝辉也没再管她，又重新恢复到刚穿书时自由自在的生活。 本来打算去找司机大叔麻烦一下的，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是记忆里黑夜纪安宇带她去买衣服时那个质感强的“汽车广告”画面。 及时把走远的思绪拉回来，车窗被摇下来，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墨镜，衬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帅气。纪安宇曲起手肘懒懒地搭在车窗上，扬起笑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径直打开车门迈腿下了车，修长的身形挺立，唇角的笑散漫好看，轻招手示意她过来。 自然抬手挡在她额上，暑假的阳光刺眼，能遮一点是一些。察觉到他的动作，眼前的光暗了些，温可芯本能地认真道谢，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 绅士帮忙拉开车门候她进去，纪安宇回到驾驶位，没有急着开车而是倾身伸手打开了盒子拿出了一盒新的墨镜递给她。 “戴上，路上晃眼。”他一边说一边把挡光板拉下。 又顺口问了句，“你涂防晒了吗？” 拘谨地拿着墨镜盒，她闻声下意识摇了下头。刚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擦。 还没反应过来他问这个干嘛，下一秒就注意到他递了盒新的防晒霜过来，眼见着他继续拿了杯冰拿铁搁在她面前的车台上。 “还有零食要吃吗？”纪安宇热情招待，车里仿佛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有。 “不用不用了……”温可芯手里被东西塞满，艰难地摇头婉拒。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也没再继续劝，把东西都放在了她面前的盒子里，让她想要什么自己拿，安排妥当后才心满意足地开车启程。 一路上在他的提醒下认真擦好了防晒，喝着冰凉爽口的拿铁，车上的空调温度也刚刚好，简直不能再舒服。 - 江逸齐和家里的关系貌似一直都不太好，高考结束后又吵了一架，他干脆就直接搬出去住了，卡全部被冻结，自己找了个地下酒吧当驻唱挣外快。 房子是他自己未雨绸缪早早攒钱偷买下的，很小的一室一厅一卫。 大家有心帮他，但江逸齐都一一拒绝了，全部靠自己生活下去。 只是笑着跟大家保证，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会找他们的，这是他第一次“求助”，所以他们三个收到消息后都来得及时。 几个人整齐地在沙发上坐下，江逸齐搬了张椅子坐在前面，面色严肃认真。 屋内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在等他开口，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了。 身上也没受伤，家里吃的也还有，好像不缺什么，昨晚也去正常上班了…… 顶着他们关心的目光，他几度欲开口都没能启唇，坐得浑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还是坐不住直接起身了。 独自走到小冰箱，从里面抱了几瓶汽水出来递给他们，默默咽了下喉，江逸齐略显不自在地出声，“你们不要那么紧张……” 其实是他自己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一听这飘忽不定的语气就知道这次是真的有事，纪安宇不由得皱眉出声问。 随手揭开罐头拉环，“嗤啦”一道出气声响起，他自然地把开好的汽水跟温可芯手里没开的换了下。 郁昱言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径直抬手喝了一口，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身前异常沉默的江逸齐身上。 也知道早说晚说都是说，江逸齐伸手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环在怀里，下巴紧紧地搭在上面，声音被压得闷闷的，“要不……你们先答应会帮我。” 直接把汽水放在了玻璃茶几上，郁昱言依旧一声不吭，只是漫不经心地换了只脚交叠着。 瞬间就没再提这个事了，他轻举手表示投降，“好好好，我说，我先说。” “事情是这样的，某天……” “说重点。”纪安宇抬手制止他的无效描述，开了瓶汽水给他，示意他喝口酝酿好再说。 坐直身子将藏在抱枕后的脖子伸了出来，江逸齐双臂搭在怀里的枕上，仰头灌了一大口，莫名喝出了啤酒的气势。 就着这股劲鼓起勇气开口了，他的嗓音清亮，“我报名参加了选秀比赛。” 温可芯的第一反应是—— 这是件好事。 之前江逸齐一直要名片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好像是他对某种梦想的坚持，后来跟他们相处久了也确实知道他喜欢唱歌的事，这次刚好趁着暑假的机会，家里人也不管他了，刚好可以大胆放手一搏，挺好的。 但坐她两侧的人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们都不自觉严肃了起来，神情里隐约透着几分不赞成。 “你想好了吗？”郁昱言放下腿，微前倾身子认真问他。 没敢直视他的眼神，江逸齐错开眼看向旁边搬家时温可芯送的雪滴花盆栽，半晌才重新侧过脸来看向他，眼神坚定地点头应了句，“想好了。” 纪安宇本来也打算问些什么的，但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坚持，环视了极简的屋子一周，压住情绪无声地吐了口气。 最后还是松开紧握的手，他笑着扬起声调活跃气氛，“什么忙？能帮上的话，哥肯定为你两肋插刀。” 虽然也大致能猜到了他会说什么，但真正听到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身形微顿。 ——“我想让你们当我的伴奏乐队。” 坐在中间还在喝汽水的温可芯猛地被呛到，满脑子只剩“离谱”两个字，顺带飞快思考着他这句话里的“你们”应该不包括她吧…… 肯定不能包括她吧。 左右两边都伸过手来帮她轻拍后背，对面的江逸齐也起身弯腰拿过了她手里的罐头，抽纸贴心地帮忙擦着她手上溢出来的汽水。 “你会帮我的吧？”江逸齐可怜巴巴地抓住她的手问，温可芯抬眸刚好和他平视上，清澈见底的双眸里满是渴求。 手上的汽水黏糊糊的，被他手里的纸盖着，混杂了他掌心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温妹内心OS：救命！！SOS！ 第47章 犹豫 · 接过江逸齐手里的纸搭在手背上, 温可芯轻使了些劲，自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喉里的呛意也好得差不多了，她清了清嗓，身子微向前倾, 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后背上两个人的拍抚。 高考成绩没出来, 现在还处于上个任务的状态, 所以系统也没整其他幺蛾子, 平时和他们接触到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确定？”温可芯忍不住皱眉出声问, 一脸不可置信, 黑白分明的眸睁得又圆又大。 不是, 之前参加辩论赛已经够离谱了，怎么现在甚至还要直接上台表演？ 让社恐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如原地挖坑直接把她埋了吧，回避拒绝的想法几乎是瞬间就涌上了心头。 现在和他们熟了些, 没有憋着一个人纠结不敢说，她咽了下喉开口拒绝，话里带着真情实感由衷的歉意, “对不起……我不敢。” 不是我不想、我不要, 而是她真心不敢作为表演者站上台接受别人的注视，这种恐惧是本能的，就像让恐高的人站上楼顶往下望一样让人下意识想后退。 听到她的话江逸齐眸底的光亮暗了几分, 整个人身上都流露着悲伤。 温可芯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低垂的脑袋, 漆黑碎发柔软地耷拉着, 有气无力, 漫出来的低沉情绪仿佛能把她淹没。 “但我报名的比赛是《星觅》……” 他收回自己的手默默抱紧怀里的抱枕，佯作无奈遗憾地叹息着, 眼底的失落浓得化不开。 《星觅》温可芯之前腿受伤的时候在家看过，是一个两年一次的全国性歌手选秀节目, 年龄区间为18－28。网络投票均为实名制一人一票，无论是赛制还是投票都公开透明。 最主要的是参赛选手实力都超强，每场表演的质量都很高。无论是选曲、伴奏、舞美还是其他全都由选手个人准备设计，组委会只提供相应的设备，既考验选手的唱歌能力也考综合的创作、创新能力。 比赛不接受制作好的音频伴奏，一切声音和设计全部都得在舞台上现场直接制作出来，所以江逸齐才会需要帮忙伴奏的人。 单纯喜欢看创意舞台、欣赏沉浸式live绝美音乐的温可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有被邀请上台的机会。 多么可怕的机会。 抿直唇线，温可芯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心不忍地移开了视线没再看他，纠结不安地握紧拳，一个人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们警告了我在圈子里认识的人，没人敢帮我伴奏。” 清亮的嗓音不带起伏，格外平稳淡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漫不在意。 大大咧咧的乐天大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长大了，或者是坚持跟她要名片的时候、或者是一次次和家里抗争的时候、或许是一个人独立出来只能在地下酒吧唱歌赚外快的时候…… 现实会逼人长大，困难挫折会加速成长 ，一步一步受压迫又再次找到方向和勇气重新站起。 其实江逸齐很少说家里对他的打压和约束，但大家或多或少还是能听出他话里那些藏得很深的无奈和不甘。 越是在意嘴上就越是装作不关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扛过去，怨天尤人随便遇到一点阻挠困难就想放弃的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始的意义将瞬间消失殆尽。 温可芯知道这些，所以更犹豫不决，心有余而力不足，理智上、情感上她都很想帮他，但是实际上还是没能克服自己的害怕与担忧。 一旁的纪安宇开玩笑般打趣出声，唇角的笑懒懒的，语尾打着转而轻飘散漫，“你就不担心我们也被他们警告吗？” 被他的提问勾起神来，江逸齐也忍不住笑了，聚神认真问：“你们怕吗？” 他们两个自然是无所谓的态度，各自轻摊了下手，神情未变。纪安宇只是随口一提缓和气氛，大家都一致以为温可芯也会说“当然不怕”，下一秒就听到她温软的声音响起了。 她的语气无比认真—— “当然不只是怕这个。” 听到她一本正经直接承认的话，他们三个忍俊不禁，各自憋着笑。 没察觉到他们神情的变化，她的脑子里乱乱的，思绪打架，纠结着还是打算把他们当“朋友”坦白了。 “老实说，”温可芯抿了会儿嘴润了润发干的唇面，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真实想法，“我更怕的是站在台上被别人关注。” “就……社恐你们知道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个词，语气不太确定，其实自己也不能准确判断自己性格到底如何，“我好像有点轻微社恐。” 她知道他们已经默认帮江逸齐了，现在只剩她还在犹豫。 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还是不能直接硬着头皮出口，最后她只能闷闷地垂下脑袋，声音低沉满是歉意，“对不起……你们让我再想想吧。” 说完温可芯起身跟他们认真地点了点头致意，迈开步子先离开了。 窄小房间里的三个人沉默，等人都走了好一会儿后江逸齐才不自觉出声问，“我是不是给她太大压力了？” 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确实只站在了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一味地坚信他们会帮自己的，却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想法，没有想过之后他们会不会也受到他家的威胁，会不会影响几家之间的关系，他们又会不会被自家人警告…… 除了被迫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对抗江家外，也在强迫温可芯做她害怕担心的事。 像是某种友情绑架。 他的思绪简单，有什么想法都直接写在脸上了，纪安宇起身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头，“我们是自愿帮你的，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别把自己想太重要了。”语气欠扁，也让江逸齐打消了几分钻牛角尖的极端自责。 朋友之间的事是相互的，大家都会选择站在他那边，毫无疑问，也义无反顾。 单箭头自然会让对方有压力，但他们之间不存在，对他们是这样，对温可芯也一样。 她的纠结其实不是来源于他，而是和自己的斗争。 郁昱言抬手喝了口汽水，凉凉的顺着喉管流入胃中，也跟着出声宽慰了他一句，“她会想通的。” 不是觉得他们于她有多重要，而是确信她能说服她自己。 - 回到房间后已经是傍晚了，温可芯思考了一路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担心害怕的事太多，对待未知的一切总是没有勇气面对。 她知道自己这样懦弱逃避的心理不对，也想过要改变，但遇到问题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陷阱去。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她跟秒针转动的频率一起缓慢地放空大脑。 像是某种自我催眠，也是短暂地停下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大脑。 直到小乖无声地滚着轮子移动到她脚边轻出声喊了她一句温可芯才反应过来。 “你该去阅读啦～”它的声音温糯可爱，但也还是带了机械声。 不由得莫名有些怀念无良的系统，按照剧情离谱的发展她都可以猜到如果再次激活系统的话会接到什么任务——无非就是帮助江逸齐拿到好名次之类的。 如果它给自己安排了任务还好，强制性让她选择继续，也算是给了她某种必然而不得不拥有的勇气和目标。 但这次没有系统的逼迫了，让她有无数理由和借口为胆怯的自己开脱。 她真的很想帮江逸齐，让在幕后做什么都可以。但她也清楚地知道，江逸齐想做的音乐起码需要三种以上乐器配合，最起码也得有吉他、键盘、鼓……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需要她一起。 被小乖唤醒的思绪再次搅在一起，温可芯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撑着身下柔软的被子起身了。 每天的阅读时间是固定的，随便她看什么书，她困惑地走到书架旁找了本关于勇气的书。 现在她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就是勇气，需要那种直迎困难、不顾一切的力量。 当她真正沉下心来看到书上的“机会”、“遗憾”、“改变”这些字样时，很多其他的东西串在了一起。 刚才突然怀念起的系统也是，莫名提醒了她自己待确认的任务结果。 这次高考说不定是她能跟他们一起做某件事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考不到温帝辉想要的成绩，所有一切都将结束。 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目光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为了它害怕而犹豫不决，最后只能留下遗憾。 她内心深处分明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改变，呼唤着挣破自己编织的束缚。 让她留在原地不敢向外界伸出手的其实一直不是别人怎样怎样，而是她自己在意了太多、顾虑了太多。 本能的害怕又怎么样？需要说话出声的辩论赛都顺利挺过来了，只是给主唱当个伴奏又有什么困难的？ 舞台上可以有无数眼光审视打量着你，但这些眼光永远只是外界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些改变得了什么吗？ 她这样反问着，就这样被自己问住。 打结的思绪像是被扯了出来生生勒得更紧，有可能会被扯断，也有可能会被拉开。 桌上的手机震动，温可芯下意识垂眸，看到屏幕上收到的来自狐狸的一条消息。 ——【阿拉丁神灯正在替你实现第二个愿望，东西已经送到你房间门口了，注意查收。】 她顿了顿，又看了一遍才读懂是什么意思，也没注意看猫眼，好奇地直接起身去打开了门。 门口懒懒倚着的人笑得好看，狐狸眼亮晶晶的。 第48章 选择 · 还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僵, 掌心触到金属的凉意慢慢消散。想起刚才收到的消息，温可芯不自觉收紧手指，双眸疑惑盯着门口的人，无声询问。 不是说好送东西到门口了吗？是他亲自来送的？但东西呢？ 应付不了他毫不掩饰直勾勾的回望, 她几乎是碰上他目光的瞬间就移开了眼, 视线不知道放在哪, 小幅度地轻飘着搜寻“东西”。 看她半个人掩在门背后, 想问他问题又没出声, 纪安宇扬唇笑得更纵容, 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把她的视线吸引过来。 响指声清脆, 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温可芯循声看向他打响指的手，指节分明, 手指纤细修长。 然后就看到他摊开了手缓慢抬起，上升举至自己下巴底下停住，再往上看就是他脸上好看的狐狸笑。 亮晶晶的眸和上扬的唇角, 写满笑意。 温可芯忍不住被逗乐, 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望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纪安宇才放下了为她紧张担忧的心，放下手轻倚着旁边的门框，语气闲散轻松, 打趣又认真, “怎么样,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嗯……”抿直唇线沉吟了会儿, 温可芯抓着门把手回头瞥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书房的门还开着，桌上摆着她刚才随手拿的鸡汤文学, 但却看得脑子更糊涂了。 一个人犹豫纠结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反而愈加混乱, 像是陷入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闭眼摒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启唇问出了声，“如果不知道怎么做决定的话，你一般会怎么做？” 无论是放弃还是同意，她都需要斩断这些纠缠着解不开的思绪，果断干脆地做出一个决定。 纪安宇微颔首，侧身轻扬下巴指了指外面的方向，笑着说，“跟我走。” 话音落他走得潇洒干脆，所以温可芯也没时间犹豫，赶紧关门迈开步子跟上了他。 他熟练地开车载着她驶向未知目的地。 她没问是去哪，他也没说。 路上他轻松地跟她闲聊着，温可芯只是略显拘谨地回答着，仿佛正在接受记者提问。纪安宇保持在一个不会让她不自在的频率抛出温和的话题，试图勾起她的兴趣，让她多说点什么。 无奈她现在性子淡，恬静内向不喜欢说话。 但他也没有任何不耐或者不开心，依旧耐心地照顾着她的状态，尽力让她感到舒服。 最后纪安宇在一条繁华的马路边停下了车，垂手摁开安全带扣锁让她先下车。 倾身微俯在方向盘上，他指向前方热闹的十字路口，“我去停个车，你在那等我一会儿。” “噢，”温可芯顺着他的话下车，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她抬手挡在眼前，往他指的方向看去，愣愣地点头应了声“好。” 这段路还是有点远的，她走到路面靠里的一边，在荫蔽处避开灼热的太阳。一路上人很多，耳边满是脚步声、交谈声还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那天他们是在晚上去的商城，并没有见到那么多人，距离上一次身处那么热闹的环境还是高考结束大家一起涌聚着出考场的时候。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人多，每次不小心误入其中都会不由自主变得不安。手里必须抓着什么东西，视线也会不自觉垂在地上，只想缩成一个点，不被别人看到。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紧张怪异，走得缓慢，每一步都在避免和拥挤的人群撞上。 人太多了，移开视线就会隔空和谁对上，温可芯甚至都不敢抬眼看看自己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只能这样僵硬地垂眸盯着脚下的路。 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屏幕停在界面处亮着，她时不时会举起来，假装自己在看些什么。 一定是因为放假在家一个人呆太久了，久到她的社恐症状又开始悄悄发作，出门就会感觉不自在。 纪安宇停好车走到约好地方的时候没看见人，借着高个子的优势环视了一周都没找到，十字路口处人头攒动，流动着朝四面八方汇聚又重新散开。 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大海捞针，他单手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她。 双手握紧手机正随意点开什么软件瞎滑的温可芯看到顶部弹窗的消息，眼前一亮，终于能真正回消息看手机了。 狐狸：【你在哪？】 这才第一次抬头往前望了眼，【再过个斑马线就到了。】 收到回复后握住手里的东西，纪安宇直接迈开脚步走向她说的位置。 走到红绿灯下站定，他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人，正打算跟她挥手致意就注意到她正低着头看手机，小小的身形掩在角落。 虽然隔了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但他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手机上，而是留意着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走。 红绿灯倒计时结束，陆陆续续有人动了起来，温可芯这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气，快速收起手机跟着一起过马路。 将这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的纪安宇忍俊不禁，笑着朝她走去。 他们在马路中央相遇，但她显然只顾着过马路，也没抬眸注意到他的存在，自顾自地移开脚步想避开他。 将手里的鸭舌帽轻罩在她头上，纪安宇直接伸手握住了温可芯的手腕，自然地牵着她大步过完剩下的斑马线。 头顶上晃眼炙热的阳光被挡住，缓慢的脚步也被他温暖的手牵着加速，不再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纪安宇走在前面替她开出了一条路。 就这样被他带着抵达人群深处，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停下。 这边有一家咖啡厅，人声鼎沸，等单排的长龙队绕了好几圈。 “你想喝什么？”他问。 周遭太吵了温可芯只是隐约看到他的嘴动了，一个字没听见，不由得拔高音量，“你说什么？” 纪安宇也没听清她的话，但还是凭唇形读懂了，微躬腰凑近她耳边重新问了一遍，“你想喝什么？” 视线落在长队的末端，秀眉微蹙，温可芯下意识回道，“我不想喝。” 语气果断决绝。 “你说你想自己点？”他扬声接话，说完自己点头表示肯定，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径直带着她往店里走。 “……？”这人怎么听不清楚话还能现场编一个？她有些着急地轻动了动自己的手表示抗议，但前面的人毫无反应，温可芯只能抬手戳了戳他的背。 而纪安宇已经带着她到点单的地方排队了，装作没事人一样转身面向她，“怎么了？” 既然都来了，说不定他就是专门为这家咖啡店来的。温可芯咽下本来想说的话，开口问，“你想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纪安宇双手插兜，笑着点头嗯了声。感觉自己看不到她的视线，他又自然地伸手帮她调整了下帽子，移动着终于和她澄澈的眸对视上。 看她眸底依旧盛了疑惑，他曲指轻敲了下她的帽檐，嗓音磁性好听，又确定了一遍，“对，就是来这里，我想喝咖啡了。” 被他看得不自在，温可芯垂下脑袋，幅度小地轻点了下头。 前面点单的人不多，拿到号后才需要去排队等很长的时间。不一会儿就到他们点单了，纪安宇让她看看想喝什么，熟练地出声点了自己的单。 前台点单的工作人员看向旁边的温可芯，她本来想说不喝的，但顶着他们两个的目光还是不好意思说，最后只能生硬地憋出一句，“跟他一样的。” “看不出来你和我的喜欢相同。”纪安宇笑着打趣，她抿直唇线没接话。 两个人一起走到长龙尾巴去排队，温可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来人那么多的地方，又吵又陌生。 纪安宇没有找其他话题跟她聊，只是沉默地看着四周的人，脸上的神情闲适又透着几丝专注，像是在认真观察什么。 本来也不喜欢说话，安静下来的她乐得其中。因为附近太闹了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乱想，所以温可芯干脆也学着他一样，悄悄地观察着市中心来往的人群。 车水马龙，云卷云舒，红绿灯交替闪烁着，时间变得缓慢又飞快，一切都简单，一切都平凡而又规律。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行驶着，义无反顾地认真生活。 无论做什么选择，无论走哪个方向，这个世界都会继续运作下去。 她好像莫名懂了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大概是想让她看看别人的生活，看看城市中心大家汇聚一刻的时间是如何流逝的，让她看看无数方向的无数可能性。 他们安安静静地排了很久的队，直到拿上咖啡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听到纪安宇出声了。 喝了口苦涩爽口的咖啡，他散漫的语气淡然—— “时间到了你就必须做选择了。” 潜台词就是，带她来这里就是混时间的，只是让她不要想那么多，等到没时间又得回答的时候，自然就有结果了。 “……” 温可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手上的咖啡冰凉，冷气聚成水珠沾湿了掌心，一片凉意，另一只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下。 是【兔子】江逸齐打了电话过来。 她合理怀疑他们两个是串通好的，有些无奈懊恼地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他无辜地抬手微仰头又喝了口咖啡，掩住唇角的笑意，轻耸肩表示与他无关。 顿了会儿她一直没接电话，纪安宇这才忍不住清了清嗓，装作不经意地启唇提醒了句，“电话。” 担心她单手不好操作，他还贴心自然地把她手里的咖啡杯接了过去，移开手的时候手背轻触了到了手机屏幕，准确接通了电话。 “你想好了吗？”手机那边传来江逸齐清亮饱含期待的嗓音。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噶，最近去参加了个比赛耽误了几天（鞠躬躬） 第49章 同意 · 尴尬地抬手将手机凑到耳边, 温可芯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咳……” 目光依旧落在眼前懒懒站立着的人，纪安宇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手里端着两杯冰咖啡, 自然地微转过头看向街上来往热闹的人群, 下颌线清晰。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响起清亮好听的声音。 “我的海选和第二轮面试都过了, 下周一开始正式比赛, 你考虑得怎么样？”江逸齐的语气里满是兴奋雀跃。 话说到最后还是下意识把那份深切的期盼悄悄藏住了,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四周都是闹哄哄的嘈杂声, 所以显得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做决定的温可芯鬼使神差地开口了，说出的话却和之前想好的答案不同—— “好, 我们一起去吧。” 排队等待咖啡、混入人群中在自己的舒适圈之外呆了很久，久到她觉得，其实不自在也没什么的, 一切都能适应、克服、改变。 天边降下艳丽的晚霞, 架在高楼大厦中间，余辉笼罩整个城市。 好看得不像话，大厦清澈透亮的玻璃上也映着橙粉云霞, 纪安宇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扬起了唇, 随着温和的午后风一起转回头看向她, 笑意溢于其表。 伸长手把咖啡递到她面前, 他笑着示意她接住。 那边听到她答案的江逸齐也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子，喜上眉梢, 不敢相信地顿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压住激动的心再次确认了遍,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声线还是微颤着，“你同意了吗？” 接过咖啡杯，手里的冰凉唤回她的思绪，夹着吹过的微风更凉几分，一切都在告诉她此刻自己有多清醒，并不是头脑一热的冲动。 不自觉松开了微蹙的眉，温可芯好像突然就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神色认真地点头，她的语气坚定，“同意了。” 与其犹豫不决着一直为了这件事纠结做不出选择，倒不如就这样直接闭眼咬牙回答，这个瞬间脱口而出的就是潜意识的答案。 大概是江逸齐把手机拿远了，耳里只剩下他模糊不清的欢呼声。 他一个劲说着谢谢，温可芯的“没关系”被他激动的声音掩住，她说了好几声电话那头的人还是那么兴奋。 纪安宇也能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看着握着手机表情有些为难又带了笑意的她，他将手比成电话的样子轻靠耳边摇了摇，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 不知道怎么唤回江逸齐，所以温可芯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接过手机喂了声，身边的人群热闹，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纪安宇脸上的笑意越深，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谢谢你。”纪安宇把手机还给她，温可芯点了点头正打算启唇，话又被他接了过去，“我帮你说了不用谢。” 虽然她自己也说了几遍来着……但估计江逸齐太激动了都没听到。 两个人闲聊着继续往前走，在红绿灯下停住，等待中纪安宇噤声沉默了会儿才突然出声问，“你还记得我们说好的之前的事吗？” 其实他这样一说她立马就联想到了是什么事，但温可芯还是本能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摇头了，目光僵硬直视前方。 红灯恰巧变绿了，温可芯先一步迈开脚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过斑马线，路边两边闪着光栅，倒计时的“滴滴”声提醒着大家尽快过去。 心跳声随之一起加速，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大步上前，轻松地走到了她的旁边。他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跟她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并肩走着。 走到马路对面后人少了不少，大家自然分流朝不同的方向走去，纪安宇轻扬下巴指了个方向，带她去停车的地方。 温可芯还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刚才他貌似无心的话，但看他一直没继续往下说，也慢慢放下了紧张的精神。 在她刚松懈一些的下一秒就听到他无比清晰的声音在自己旁边响起—— “高考结束了。” 是啊，高考结束快半个月了，再过不久就出成绩了。所以她才会想要赶在事情变得更不可控之前，尽力再帮他们一些。 万一以后自己被关在家里了，也希望他们能记得还有她这个“朋友”来看望看望她，大家能继续维持联系，大概也算是勉强完成系统的任务，呆满一年顺利回去。 “朋友”的定义太广了，“好朋友”也是。她兀自将一切合理化，没有留意心底最深处的某些原始单纯的想法。 高考的分水岭就这样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些事，温帝辉的要求也是，纪安宇的问题也是。 在她“穿书”来之前那个晚上他们应该聊了些什么，但无论是问系统还是小乖、翻找以前的视频记录等等都毫无头绪。 上次他说，如果还是记不清的话高考之后就会告诉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温可芯还是敏感地从他的神情语气中猜到了一些，所以会下意识退缩，不想知道答案。 “我后悔了。”温可芯出声回答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她承认这样很自私，但她还是觉得这不是她和纪安宇之间的事，无论他们之前聊过什么都应该是“原主”和他的事才对。 比起害怕未知来说，她更害怕的是“自作主张”帮原主处理这些积存的事。 因为一年后说不定一切就复原了，她也一直都在尽可能“维系”原主的“身份”，回避了很多不该有的麻烦……做这些都是希望最后的时候不会让原主的生活错位太多。 “之前你不是说可以帮忙实现愿望吗？”她灵光一现，抓住了一丝微弱又有可能的希望。 纪安宇没吭声，停下步子认真地看着温可芯，对上她不自觉变亮的双眸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笨，而且也了解她，所以说到这里就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然如他所想。 “你可以不要告诉我之前的事吗？”温可芯的语气小心，斟酌着带了祈求。 纪安宇也按照自己脑里提前想好的回应做出反应，语气藏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你这样犯规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的挺想抬手重重地揉揉她的脑袋让她“清醒”一点，再勇敢一点。 但是见过从前的她，他也知道她是怎么慢慢从内向胆怯走出来的。纪安宇懂得怎么给她更好的成长空间，不是一味地在外面呼唤她、逼着她走出来。而是要让她一边接受自己，一边接受外界。 感情说到底永远都是两个人的事，他也从没想过要单方面勉强地促成什么，如果会对她造成困扰的话他毫无疑问会退步。以前是，现在更是。 这才是“成年人”该有的“社交距离”和“理智”。 没有不甘心和失落，他比谁都明白，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走吧，我送你回去。”纪安宇抬手喝完了手里的咖啡，轻动了下手腕准确将空杯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挂着笑招呼她走了。 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温可芯满怀感激地跟上了他，因为惭愧而垂下脑袋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会纠结什么，纪安宇了然地转身面对着她，慢慢后退着脚步，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但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告诉你的。” 温可芯循声抬头，跟着他一起放慢速度，也注意着他身后的路况担心他摔倒，无意识启唇问，“哪一天？” “或许是高考出成绩的时候？”语尾微扬带着不确定，他继续说着—— “江逸齐比赛结束的时候？” “大学开学第一天？……” 他神色专注地提议，狐狸眸底映着天际的温暖橙色，琥珀色的瞳孔被衬得柔和。纪安宇步履缓慢地往后退，轻逗着她玩。 身后的夕阳正艳，罩在他高挑的身形上。温可芯心底夹着歉意和紧张，心跳声杂乱。 最后纪安宇也没再开玩笑了，语气认真，“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把她安全送到家后，纪安宇才摇下车窗嘱咐道，“明天下午咱们就集合开始准备比赛了，我中午来接你。” “好，今天谢谢你。”温可芯站在车边点了点头，诚挚地微鞠躬向他道谢。 “明天见。”他嘴角噙着笑，狐狸眼含了几丝眷意跟她道别。 她脸上是认真温和的微笑，点头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车身流利地转弯，划出一道淡淡的弧度慢慢消失在了眼前。 天已经快黑了，只隐着一层昏暗。 晚上温可芯准备睡觉的时候才注意到邮箱里突然又多了一条消息，侧躺在床上，随意地戳进了邮箱软件。 网速明明挺好的，但还是加载了几秒才显示出来，发件人又是陌生又眼熟的名字，她瞬间握紧手机挂着被子环腿坐了起来。 ——发件人：温可芯；发件时间：23:59分，2121.4.20。 依旧是穿书来的前一天，发出时间比第一封晚了一个小时。 身后不自觉浮起几丝热气，她伸手把搭在身上的被子拨了下去，又开口声控调了下空调温度，倾身从旁边的床头柜抽纸擦了擦微湿的掌心，做完一切无关紧要的事后她才重新拿起手机。 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她有预感，这一封来自过去原主的邮件绝不只是问卷那么简单。 深呼吸一口气，温可芯凝神点开了邮件。 【现在江逸齐应该会找你帮忙参赛，请你务必帮助他。名片号码是……】 第50章 同居 · 第二天他们四个人依旧在江逸齐极简的小屋集合, 商量确定近期的安排。 温可芯安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绷紧精神。昨晚收到莫名其妙的邮件后一直睡不着，因为缺觉而昏沉的大脑此刻也慢慢恢复清醒。 虽然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地悄悄抬手捂嘴打呵欠。 没发出声, 动作幅度小而轻柔, 跟犯困迷糊的橘猫一样。 最先察觉到的郁昱言不动声色地伸手拿了个靠枕填满她脊背和沙发之间的空隙, 动作轻柔小心, 并没碰到她, 所以温可芯也没感觉到这一切。 只是在有些累的时候松下腰, 后背触到一片柔软。 纪安宇也看出了她的倦意, 掏出手机点了咖啡外卖，一边听江逸齐说赛程安排，一边移开视线默默打量着旁边犯困却强行睁圆双眼的她, 嘴角不知觉染上了笑意。 江逸齐翻着手里的参赛须知手册，将圈好的重点又口头复述了一遍，脸上的神情专注。 《星觅》选秀比赛节目旨在找到真正拥有综合实力的音乐人, 唱歌、编曲、舞台等一切都由选手的小团队共同组成, 每队人数至多六人。 经过海选、一二轮面试评比后选出全国20强，之后就是正式的舞台比赛，所有参赛选手带上自己的团队入住节目组安排的套房。 比赛为封闭式一个半月, 期间所有团队都需要呆在“星星充电厂”里, 也就是录节目的那片地方。 一整栋集体公寓式“宿舍”, 每队都有套间, 内含按人数分配的独立卧室、客厅、厨房，以及隔音效果极佳的练习室和录音室, 里面有各种乐器和编曲设备…… 温可芯不得不感慨当今时代的团队意识，不然为什么无论是辩论赛还是音乐比赛都要大家住在一起？ 简单开完小会后大家各自回家收拾行李, 明天直接去宿舍集合。 她很快想通了，觉得这样其实也好，能出去躲一躲，一个月后出高考成绩的时候也不至于立刻就被温帝辉关在家里。 琐碎的东西没多拿，她的行李简单，只带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一些宽松的衣服，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把小乖也带走。 没具体说自己的去向，温可芯只是跟夏继荷说他们四个约好出去玩一段时间，和郁昱言他们确认后她也没再多管，直接同意了。 因为她是从小看着几个孩子长大的，对他们知根知底，也比谁都更相信他们，知道他们会照顾好温可芯，所以放心让大家出去玩。 这次是郁昱言来接的她，轻松地拎起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她进去。 坐他车其实还挺自在的，郁昱言话少，车内一直都保持着很好的安静氛围，不用开口聊些什么。 温可芯不由得放松下来，轻靠在椅背上。看到他就止不住联想起了那天晚上收到的邮件，名片上的号码只看了一遍却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后面紧跟着的那段文字也格外清晰。 仿佛突然明白了之前他明明知道些什么但没管这件事的理由，尽管不知道邮件上说的是真是假，但她也跟着一起动摇犹豫了。 一切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理所当然和简单，这个世界远比她的想象复杂。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他们顺利抵达“星星充电厂”，亮灯的字挂在宽阔的铁栏大门上，大家排队检查身份，领钥匙进厂。 他们被分到了五楼，乘着电梯上楼找到了房间号，一层楼只有两个套间，他们是502。隔壁的人好像也没到多久，正敞着门收拾东西，有人出来放垃圾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电梯门刚好打开，他直勾勾地和几个人打了个照面。 瞳孔微缩，紧合上想张开的嘴，他手舞足蹈地冲回房间，嗓门那叫一个大。 “我靠！！隔壁是江逸齐队的。” “他把F4其他人都带来了！！” “什么？！他们居然一起来了？” 紧跟着这一片此起彼伏惊呼声的是匆忙的脚步声，纪安宇走在最后，听到声响刚好进屋关上了门。 四个人只透过门缝短暂地看了眼对面冲出门的人，确定“安全”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谁给我们起的绰号，那么土？”江逸齐率先皱眉嫌弃出声。 “咱们学校的吧……”看刚才那人的激动劲感觉对他们还挺了解的，纪安宇无奈摇头。 回忆起刚才隔壁房间大到快掀翻屋顶的惊呼声，温可芯心有余悸地往屋内多退了几步。 郁昱言也露出一丝好笑的神情，兀自转身进客厅了。 对面的人尽管兴奋激动但也没有敲门打扰他们，屋内的大家相视一笑，也跟着进去整理东西。 他们将采光最好的房间给了温可芯，迟钝的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大家让她住哪她也就去哪了，听话顺从。 四个房间被各自填满，客厅里也混杂着摆了他们的东西，整个套房染上生活的气息，慢慢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温可芯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完了，拿着马克杯出去接水喝的时候才发现练习室的门没关紧，细碎的音调声从里面断断续续飘出。 脚步顿了顿，她双手捧住杯子走近悄悄看了眼。 里面的江逸齐正在试各个乐器的音，耐着性子低着脑袋逐一调音，修长的手指灵活，动作熟练像是摸了这些乐器无数次。 最近总是能看到他格外专注的一面，并不像之前那么“嬉皮笑脸”的，虔诚又认真。让她确信，他是真的喜欢音乐。 纪安宇也出了卧室，看到她探了个脑袋在门口，他自然地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往练习室里望。 “怎么了吗？”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温可芯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前蹿了一步，径直把门撞开了，额头撞在门上发出响亮的“砰”声。 手里的杯子也落在地上摔碎，瓷片溅开四散，脚背被划了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放下手里的吉他，江逸齐快步冲了过去，双手握着温可芯的肩检查她伤得重不重，纪安宇也焦急地凑了个头过来看，注意到她脚上的伤直接打横把人抱起放在沙发上。 走出门就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郁昱言也迈开步子赶紧跟上看看发生了什么，眉心微跳，一张淡漠的脸上挂了担忧。 瞬间被他们三个围住，温可芯捂额的手渐渐下移，更想把整张脸给遮住，屁大点事就引起围观，站在焦点中间实在是太尴尬了。 两颊浮起热气，不一会儿她的脸就变红了。郁昱言沉默地走到她身前，微凉的指尖搭在她下巴上，轻抬起她的脑袋。 温可芯额上肿起的红包就这样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三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搞得她更不好意思了，任谁看轻碰个头都不是什么大事。会肿也只是她的皮肤比较嫩，经常不小心磕磕碰碰都会留下痕迹。 认真开口担保，她试图让他们不要那么严肃，“我真的没事。” “一点也不疼。”语气坚定。 谁曾想…… 真的只是不小心撞了个头、脚上划了刀细口而已，偌大的屋子瞬间变得闹腾起来，他们手忙脚乱的，又是强行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不许动，又是拿冰袋过来帮忙敷，找药酒来消毒上药。 动作轻柔得堪比在给小孩子敷药，只差没有给她吹吹了，正这样想着就感觉额上多了道清凉又温和的气息，是江逸齐在轻吹着她肿起的包。 她不留痕迹地往后仰头，整个人紧紧靠在沙发上，说着谢谢并且摇头表示拒绝。 “……” 温可芯说了无数次“没事”，嘴皮都说干了，但他们好像都没听到，郁昱言只是用干净的新塑料杯帮忙接了杯水过来递给她喝。 磨砂质感的粉色塑胶杯摸起来舒服，水温入口刚刚好，润了润她干燥焦急的喉咙。 简直被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大概是因为来之前夏继荷拜托他们照顾自己了？ 想是这样想，但她还是理解无能，现在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这一个多月的“同居”生活绝对会非常复杂多变。 秀眉随着这个不安的猜测而不自觉微蹙起。 纪安宇盯她盯得仔细，瞬间就抓住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嗓子一紧，担忧的话脱口而出，“还是很疼吗？” 三个人都认真地看着她，温可芯无声叹息，最后只是勉强地扬起一道笑。 如果他们动作再慢点，红肿和伤口就自己消下去了。 还真是……感谢大家。 第51章 猜想 · 事实证明, 四个人住在一起后最不方便的确实是温可芯。 三个大男生独自在家生活都很随意，换了个环境后也依旧如此，洗完澡习惯性围上浴巾直接出来客厅接水喝。 温可芯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上他们“美男出浴”的场景，然后面红耳赤地僵硬转身回房。 个个腹肌线条流利, 身材匀称, 比例完美…… 当然, 她本人并不是很想记住这些的, 但不小心看一眼就无意识留下印象了。 主要问题是, 他们三个好像并不在意、也毫无避嫌的意思, 完全没把她当外人。 搞得温可芯平时都不怎么敢出去活动, 在卧室里囤了好几瓶矿泉水，免得出去接水喝，平时也是他们叫她吃饭练习才会出卧室门。 抛开生活上这一点不适应, 重心还是在大家一起来到这里的原因——作为江逸齐的队员跟他并肩作战。 江逸齐的第一首公演曲目是个偏摇滚的歌，来到这里的当天大家简单收拾完行李后就一起聚在练习室听他提前做好的demo，确定乐队的分工, 主要会用到吉他、键盘、贝斯和架子鼓这四大基本摇滚乐器。 事到如今温可芯才开始思考自己会什么乐器, 记忆莫名模糊，卡顿得迟缓，总觉得这些都像是很远的事了。 大概是小时候学了不少乐器,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到底如何。 她的想法简单, 让他们先选, 最后缺啥她再补上。这些乐器她貌似都有一点基础, 反正后面全得靠恶补练习，选什么对她来说没多少区别。 想是这样想, 温可芯倒是真的没想到分到自己头上的会是这个乐器……但看他们两好像真的不是很会这个，最后她还是坚强地挑下了重担。 总之, 确定好后乐队安排后就是日复一日的练习和磨合，大家基本上天天呆在练习室里合节拍，偶尔练嗨了还会来几段即兴演奏。 尽管每次认真按曲子走的温可芯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很慌张，但是卡个几秒还是能勉勉强强跟上他们的节奏，像是练出了某种默契，她现在也不会掉太多链子了。 江逸齐也在根据每天的练习情况调整修改曲子，直到找到最适合这首歌的旋律，不断完善曲调。 除了歌曲本身外还有舞台设计，因为他们都是独唱，所以更多的设计空间都在灯光效果上。 一百年后的现在，灯光已经不再需要后台的工作人员手动调控了，全都靠歌曲的灯光设计需求编好代码，读取程序后自动变换。 负责敲代码的是郁昱言，大家一起头脑风暴确定灯光设计。 对于这一块温可芯脑里有源源不断的设想，或许是类似的比赛和舞台表演看得太多了，相较他们而言她更有感觉一些，所以万万没想到的是，温可芯在异常沉默的场地里居然也算发言最多的了。 每次说完后还能立即收到大家的反馈，最朴实无华真诚的夸赞全部汇聚成她心底暖暖的力量。 灯光的整体框架是她搭的，她提出一些想法后也能激起他们的灵感，在她的基础上想出更多点子，一起“集思广益”完成大家共同的作品。 近一周大家都呆在练习室和录音室里，温可芯逐渐习惯了跟他们的相处，这段关系像是铺垫了很久，终于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到了消融的时刻。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在大家面前放松了很多，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就像人总是会和自己周遭的人先亲近起来，她也和作为她“室友”的他们更熟络了些。 温可芯最真实的性格慢慢显露出来，甚至还会主动跟他们说话或者开玩笑什么的。 - 平时懒得叫外卖员送餐时温可芯他们会直接下楼去食堂吃、在练习室闷久了也会去“星星充电厂”小区里的健身房里运动。 一来二去他们认识了不少参赛队伍，相比之前辩论赛箭弩拔扈的紧张氛围，这个比赛显得更温和一些，大家更多都是在相互交流音乐。 绝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试探对方的曲目，当然也会有例外，问得直白又执着，不仅会死缠烂打，而且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比如住在他们隔壁的那队，如纪安宇所猜，他们确实都是一个学校的。 参赛选手叫郑野敖，尤其关注江逸齐他们，碰面就问——你们这次选的是什么风格的歌阿？你们队的乐手安排是什么？ …… 虽然他们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好奇感兴趣，但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从某种程度来说，郑野敖算是大千网友的缩影。 在节目组官方公布参赛选手及其队员后网上又掀起一片热烈的讨论。 【谢邀，辩圈外半路人，我只知道有名的四人辩论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搞乐队？！破壁了破壁了……】 【不是，主唱竟然是江逸齐？他什么时候悄悄参加了这个比赛而且还晋级了？】 【震惊+1，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会唱歌诶，对外的公开信息也完全没有与音乐挂钩的……不好意思，他该不会是天降皇族吧？】 【楼上的还真的是张口就来，乌鱼子。】 【虽然但是，有可靠消息称今年确实有皇族……好像已经在谈决赛名次了，一路保送到底。】 【不会吧不会吧，星觅已经够公开透明了，都这样资本还能操作？】 【没意思啊喂，皇族害虫。】 【有内味了，看比赛还多了个乐子，可以一起找皇族。】 【有一说一，懂的都懂，绝对不会有其他的队比江逸齐他们那队更皇……随便一个人的背景都够够的。】 【确实】×10086 【不认识他们，不care。我只好奇皇族队里唯一的女生是什么乐手？】 【这题我会，芯哥貌似全部都会来着……网上应该还能搜到她小时候演奏多个乐器剪成一个乐队的视频。】 【真的跪了，绝对音感的乐器天才，她没继续搞音乐让我遗憾了好久，终于又能看她表演了！】 …… 弹幕里提到的老视频被网友们翻了出来，画面里分了很多块，小小的温可芯弹着不同的乐器，戴了耳机唱歌，甚至还录了自己的和声……所有都被同步剪辑在一个屏幕里，一个人组成了一个乐队。 那个时候她才十岁不到。 当晚热搜话题#温可芯一个人当一个乐队#被刷到了第一位，热度只增不减。 节目组的话题榜第一位是—— #无奖竞猜温可芯是什么乐手# 然而，站在热度中心的本人还一个人在练习室里苦苦加练，手已经几乎失去知觉了，依旧本能地继续练习着。 后来在食堂听到别人谈论的时候温可芯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都那么膜拜她。江逸齐只是笑着点头，认真诚挚地对她说，“要不是不可以合成，咱们队确实有你就够了。” 回练习室后他直接把自己存在手机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视频放给了她看。 莫名熟悉又带着陌生，模糊的记忆更加混乱，搅在一起变成一团乱麻，成为架空的木材，让温可芯心底最深处的那丝困惑又不自觉燃了起来。 既视感、茫然感、空落感交杂编织成沉重百味的情绪，温可芯望着视频微怔，坐在她旁边跟着一起看视频的纪安宇抬手在她面前轻晃了下她才回神。 “我饿了。”她说。 郁昱言拿起手机自然贴心地点了外卖，看出她表情的不对劲，适时提出话题把他们的注意力移开了。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捋不清楚，隐约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她的神色更加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码字码到现在的份上……真的对不起大噶可怜可怜俺更新频率根本提不起来555555但是我一定会认真写完的，全文大概差不多二十多万字，有时间都会尽力码字der！！ 中秋快乐，真的对不起大家也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第52章 不行 · 这几天外面对江逸齐队的关注度很高, 他们或多或少还是会听到大家的议论，因为不想搭理，索性减少外出的频率，基本上都是点外卖订好餐送到上楼吃, 要锻炼也直接在屋内做。 这种时候站在视线中心只会让议论更盛而徒增烦恼, 对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他们从来没放在心上。 毕竟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江逸齐家里对他搞音乐的态度, 一直都在想尽办法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根本不可能做皇族保他晋级的。 大家现在的想法都简单, 打算直截了当用实力说话, 征服观众赢得比赛。 虽然但是, 联想起之前收到的奇怪邮件，温可芯还是忍不住有一丝隐隐的担忧，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就是觉得心底不踏实。 吃饭时也入神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温可芯的动作不自觉变得有些慢，眼看着碗底快空了才握紧筷子, 正打算继续拌饭她就感觉到眉间多了道轻柔的触碰。 没有用力, 只是用手指轻点了上来。 抬眸顺着近在眼前的手往上望，温可芯满脸疑惑地看向神情懒懒的纪安宇，他轻挑了下眉, 认真地回望着她。 手下皱起的纹路更深, 纪安宇脸上带了丝淡淡的无奈, 微躬身向她凑近了些, 动作再自然不过。温可芯只当是他有什么话要说，所以也没躲闪, 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能不能先把搭在她眉间的手拿开…… 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先启唇了, 语气温和淡然，“少皱眉。” 随着他轻缓的话音落下，温可芯感觉到点在眉心的手指温度加重，触感也变得深刻起来，正轻柔地抚平着她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像是被他的手指烫到，她瞬间松开了眉，僵着身子往后靠了些，终于反应过来避开他的手。 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纪安宇懒懒地倚在靠背上看她，脸上的神情依旧散漫。 在一片安静里顿了会儿，温可芯总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视线飘忽移开，半晌才想起应声，一句轻到快要听不清的“嗯”。 但他还是听见了，看着她展平的眉心顺眼了不少，心情也跟着明亮了几度，嘴角挂着笑，“对嘛，这样才不会加速衰老。” 听出他语气的打趣，她心底某处被勾起的那丝感动和不自在揉缓了些，莫名自然轻松地接受他这份好意。脸上也跟着他一起染上了笑意，点头继续扒饭了。 江逸齐和郁昱言正在协调确定一些琐碎的具体事项，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作。纪安宇一边看她乖乖吃饭的样子，一边留了只耳朵听他们的谈论，时不时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几天后的比赛，温可芯也听得认真，和他们混熟后也不再那么拘谨，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会直接提出来。 等到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擦完嘴后，围坐着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各自双都端了东西，动作熟练地配合着很快收拾好了餐桌。 洗碗机静音无声地洗着碗，温可芯拿抹布擦干净桌面，洗完手打算回去继续练习，刚转身就被身后的江逸齐挡住了。 “下午的练习取消了。”他飞快抬起低垂着看她手的视线。 “嗯？”她下意识偏过头看向柜台旁其他两个人，他们动作同步地点头。她更一头雾水了，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只有她没收到消息。 或许是他们说的时候自己走神了，或者是自己忘了……温可芯没太纠结，停下脚步问，“那我们下午做什么？” 对上她黑白分明澄澈的杏仁眼，江逸齐语气莫名有些不确定，“各自休息？”错开眼望向不远处的人。 果然如他所料，听到这话的温可芯转动脚尖又要往练习室走去，还是想继续练习。 眼疾手快地伸长了手，站在柜台旁的纪安宇拦住了她，语速快地脱口而出，“我们继续开会吧。” 尽管觉得他们想一出是一出的，但看到大家都在往练习室旁边的会议室走去，她也只好点头跟着一起过去。 其实一切都是他们临时决定的，准确来说这个匆忙的会议还是靠郁昱言的沉着才稳住了，他率先抛出了主题，他们反应快地跟上他的思路，配合默契。 所以温可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看他们表现得自然也没有往深处想。 和她想象中加练的情景截然不同，越是到快要比赛的时候他们越是喊停休息，比上下课铃声还准时规律。 结束集体练习的时候甚至还会把门锁上，虽然不知道是谁上的锁。 打着手机闪光灯手电筒第n次抓着门把手透过门缝看门是不是被锁住了，看到熟悉的银色铁芯，温可芯轻声在心底叹了口气。 不死心地又晃弄了几下门把手，担心搞出太大的噪音，她这才松开手放弃了，闪光灯还没关，垂着眼一转身就被眼前多出的一双踩着纯黑托鞋的脚吓了一跳。 好在现在她的胆子已经被锻炼了不少，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反应过激，温可芯只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举起了手机。 闪光灯晃得眼睛睁不开，那道模糊的轮廓直接抬手抓住她的手机把光源挡住了，温可芯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头漆黑碎发还挂着未干的湿意微搭在额前，被头顶微弱的夜灯衬得更加模糊，他的掌心宽大，把光亮捂得彻底。 她看不清他墨色眼底蕴着什么情绪，但还是能透过手机感到他的力道，某种拉扯静默地蔓延在他们之间，温可芯回神，长按手机旁侧的按键把手电筒关了。 郁昱言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声音清冽，藏住关怀的语气，装作随口一问，“你还不睡？” “嗯，”温可芯坦然点头，之前就想问问他们的，她直接启唇了，“你知道练习室钥匙在谁哪吗？” “在我这。”郁昱言应得平稳，不加任何掩饰。 反而是她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问为什么锁门，还是先跟他要钥匙开门。 他耐着性子没有催促她开口也没有离开，就这样静静地跟她面对面站着。 “可以开门吗？”温可芯心里惦记着练习，还是想先进屋再练会儿。 这次郁昱言没有回得像之前那样快了，双手插在兜里，微颔首看向远处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流利下颌线底下的喉结滚动，他的声音轻，简洁的两个字清晰，“不行。” 没想到他拒绝得那么决绝，温可芯开口试图挽回什么，“今天大家合练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些地方没练好……” “已经很好了。”这本该是微扬着语尾的恭维夸赞话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格外认真，好像她做得确实很好了。 但她分明觉得他们的练习还差些什么，一直都在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所以想再多练练。 敛眸低垂看向她纤细手上被磨破的茧，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还一心想着要练习练习。 没有回话也没有解释什么，郁昱言只是说—— “回去睡觉吧。” “帮忙开个门，我保证只练一会儿，不会影响到明天的练习。”温可芯难得主动，追上他再次哀求了一次。 看着她脸上因为紧张担忧而不自觉蹙起的秀眉，郁昱言想起之前餐桌上无意看到的场景，插在裤兜里的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没伸出来。 “你为什么觉得只要拼命苦练就能做好一件事？” 难道努力之前不要确定好真正的问题所在再动手吗……他的心底积郁着很多纷杂不属于他该有的情绪。 温可芯听出他话里不易察觉加重的复杂情绪，深刻又陌生，她怔在原地没吭声。 “你先养好自己的手再说吧。”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歉意揉在这句别扭的话里，郁昱言皱眉轻声说完径直回屋了。 关门声很轻，就像他没有出来过一样。 第53章 登台 · 进屋后转身背靠着门, 郁昱言的神情掩在昏暗的灯光里晦明不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直起身子迈开脚步。 门口的温可芯还站在原地没动，回想着他刚才的话, 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粗糙带茧的手, 有些地方磨出的水泡又破了, 只是草草地贴了几张隐形的创可贴。 最近大家排练的规律性好像也慢慢有迹可循—— 她强忍着疼却依旧握紧杆, 疼得不自觉蹙眉时会有人喊休息；她手指上水泡破了的时候会有人喊停；她来生理期有气无力的时候他们也格外照顾她, 减少不必要的练习时间, 甚至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把门锁了防止她加练…… 郁昱言的话说得别扭, 但却实实在在地点醒了迟钝的她。 很多事情不是靠蛮劲拼命就能行的，如果没有他们细微的关照，照她这样一根筋只会苦练, 或许把手练“废”了也说不定。 她确实还没有找到拼命努力和竭尽全力的界限，在她看来，如果想要做好一件事, 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以及争取到最佳的成绩, 她一定会继续这样，像加了永动机般永不停歇，也不敢停下。 总觉得这样才能算是竭尽全力了。 已经睡了一小觉迷迷糊糊醒来, 纪安宇口干舌燥地翻身, 起床出来接水喝, 打开房间门就看到不远处杵在练习室门口的温可芯。 裹着倦意耷拉着的眼皮掀起了不少, 纪安宇提起精神走过去，拖鞋在地上发出轻轻的踩步声, 他没刻意去放轻脚步压着声。 温可芯胡思乱想正想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直到感觉到有人轻碰了下她的丸子头才回过神过来。 “怎么了？”身后响起道带着未睡醒的喑哑的声音，沙沙的充满磁性。 仿佛单纯路过时随手轻勾了下她头顶上松散的丸子头，一个亲昵又自然的动作，纪安宇很快就收回了手，让她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没事。”温可芯几乎是在被问到的同时摇头出声的。 走到她并肩的位置，纪安宇的视线本能地下移落在她的手上，确定有在慢慢变好才放心地移开了眼。 抬眸一眼就看出了她脸上的纠结困惑，不知道又被什么事绕进去了。脸上扬起一抹好看的笑，他直接抬手搭在温可芯双肩上轻推着她回房间。 “快睡觉吧，晚安。”本该是催促的话，却满是宽慰的语气，莫名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没有使多大的劲，温可芯感受到肩上的触碰后自己迈开脚大步往前走了，大脑简单机械，被转移注意力后就不再乱想，僵硬地出声应着，“好。” 回房后也该干啥干啥，今天了郁昱言的话后她才想到好好捣腾一下自己磨伤的手，认真涂药换创可贴，修护好后麻利地上床睡觉。 没想很多，不一会儿就深深入睡，潇洒得连她本人都觉得这不像自己。 或许是某种潜移默化的改变，跟他们在一起待久后她的不安和担忧也消散得快了，无形中悄悄成长着，拿起也放下了很多东西，以前固有的思维跟着不断被打破刷新。 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不要命、没有方向地苦练，而是学会观察和沟通，找到自己确切的问题所在后才针对性去努力。 世上绝大多数的事其实都用不着那么要死要活看得重，也用不着多拼命耗力，只要认真了就足以完成一大半。 后来温可芯才发现，原来之前总是觉得差哪里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们配合得还不够默契，少了某种亲密的团队凝聚力和心朝一端的方向性。 而这些都需要时间的沉淀积累，她也在不断学着更了解他们，更放开自己，跟大家好好“做朋友”。 最后几天的练习也认真，像将不同的节拍器放在一起后发生的共振同步，他们终于开始拧成一股力量，用相同的节拍倾注日复一日练习的汗水与对这首歌不断理解出的感情，在新的舞台上开始新的征程。 上台前他们三个人都告诉她，“赢是大家的荣誉，输也是大家共同的勋章。” 重点不是输赢，而是共同。他们给了她最真诚的信任，也给了最坚实的后背。 - 所有舞台表演全原创，全保密，除了每队的比赛顺序外一切都是未知。 和之前辩论赛不同的是，现场台下的观众翻了几倍，节目直播的在线观看人数也只增不减，作为国民度极高的比赛节目，看的人多投票的人也多，所以更加具有话题度和热度。 以前看节目的时候，转场是主持人念介绍词，接着灯光全灭，心跳声被放大，紧张的氛围瞬间拉满。 往往在这个时候还会穿插着练习室里的录像，播一段后展示大家的艰辛遇到的问题和成长等等后才开始正式的表演。 而此刻，一切归零，落幕熄灯，按照彩票过的上台就位。 没有录像，没有前情提要，直接开始全新的表演，无论想表达什么，无论到这里带来了什么，一切都用实力和音乐说话。 借着昏暗的灯光上台时他们四个排着队往前走，温可芯走在最后面，前面的纪安宇一直伸手虚引着她，时不时回头确定她有没有被绊倒。 反倒是温可芯跟担心他照顾着自己会没注意脚下，她抬眸对上黑暗里他那双漾着细碎光亮的眼，认真地摇头让他看前面。 虽然两个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还是莫名能感觉到对方脸上的笑容。 一来二去，温可芯甚至都没精力注意自己紧张的心跳声，情绪被转移慢慢拉平。台上的最后离得远，舞台下人密密麻麻的，她一眼望过去只像是一片星海。 细碎散漫的光亮，闪烁又明亮。 在这场“银河的演唱会”里，她也是其中一颗行星，反射光、发出光，要在这个浩瀚无边的宇宙留下些什么。 表演厅的顶上开始闪烁着倒计时，时间从未如此规律过。 “三、二、一。” 灯光按照他们的设计开始运作，“唰”的一下前排底下的射灯全部亮起，一束束光柱立在舞台前形成光幕，把整个表演厅分成两半。 台下的观众在对面，他们在这边，隔着疏密不一的光栅模糊相见。 灯光调得太柔和，光亮的美好纯粹到让人眼眶一软。 “哒、哒、哒……”架子鼓清脆的声音响起，声音由轻到重，带着特有的节奏进入前奏，灯光也随之卡点变换，一帧一帧像放映电影一样，其他乐器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音乐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光是着就能勾起众的情绪，让大家的大脑跟着一起不停变换想象，开始不同的天马行空，描绘各色的感受。 就这样用音乐创造了新的世界，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的世界。 现场沉浸版的体验让大家来不及交流感叹些什么，都兀自睁大眼看清舞台上的表演，灯光随音乐的变换美得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极具觉视觉上的美感，深深在心底回响着震撼。 看直播的网友们习惯了弹幕加持，清一色啪啪啪打着字，全屏都飘着“绝”字。 【万万没想到温可芯居然是打架子鼓的？！！】 【对啊！仙仙的白裙子坐在舞台最后，看起来是柔弱小仙女，打起来又很有力量！手上挥杆敲鼓的动作都绝美好看。】 【开场那几下鼓点配着灯光真的绝。】 【整首歌的鼓点都太绝了，是江逸齐写的曲子吗？！我疯狂可以！！】 【有太多话想夸，但又舍不得移开一下眼睛，看完才来评论的！！他们的表演真的太好看了吧！】 第54章 评论 · 玩乐队的女鼓手不多, 架子鼓不仅需要找准位置用适当的力量挥杆，同时也要踩脚踏……是个很考量人毅力耐力体力以及稳定性的乐器，大多数鼓手都是男生。 男女比例相差大，就比如现在所有参赛乐队里只有温可芯一个女鼓手。但除此之外更突出的一点是, 她不是空摆花架子的花瓶, 而是真的具有实力, 演奏水平完全不输其他鼓手。 整场表演都精彩, 所以更让人称赞敬佩。 不管观众怎么看, 最起码对江逸齐他们来说, 这场表演发挥出了想要的效果, 也表达了这首歌想表达的东西，尽力了也满意了。 台下掌声雷动，在线直播的弹幕留言也剧增, 正面评价居多，但也夹杂着另外的声音。 “皇族说”从官宣比赛名单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大家都难忍资本操作的不公平, 打着“正义”的旗帜立场鲜明地讨厌江逸齐他们队, 看到他们的评论越好、票数越高就越愤懑不平。 不少路人也在他们的“科普”下起了逆反心理，原本的喜欢转为了厌恶，跟着一起拒绝投票, 都不希望“皇族”能获胜。 网络环境大概就是这样, 简单的流言一旦开始传了就会越滚越大, 说的人多了就变成了“真相”, 网民掌握着“真理”替正义发声。 而纪安宇他们在比赛现场被收了电子设备，尚且不知道网上逐渐一边倒的局势, 大家收拾着东西下场回到座位等待公布票数。 看到结果的时候全场的激动欢呼才蓦地淡了下来，没想到总票数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高, 排名中等偏下，甚至还有被淘汰的危险。 镜头在现场观众炸开的质疑讨论声里切到温可芯他们的位置。 江逸齐的神色有些凝重，在脑里复盘着刚才的表演，蹙眉反思问题出在哪里。 下台后一直很紧张的温可芯在看到票数后也不自觉沉下了肩，紧提的心放下了，却变得更空荡沉重，垂头把手指崩开翘起的创可贴重新粘好。 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结果，纪安宇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毫无波澜得像是在看其他队的成绩。 躬身在随身带的背包里翻了翻，他向旁边的温可芯摊开了手。 见人没反应，他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动作熟练地撕开药贴粘在她发肿的手腕上。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别的药膏，纪安宇抬手扔到了发怔的江逸齐怀里。 “先擦药。” 郁昱言抬起桌上的凉水瓶替大家倒水，玻璃杯里的水面平稳地升高。 他们没有多说一个字，但温可芯和江逸齐还是感受到了无声的安抚。 好像没拿到预期的成绩也没多大不了的。 -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幸运地擦线晋级了，江逸齐表面上也还是嬉皮笑脸乐哈哈的，但温可芯还是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 她和江逸齐都没看网上的评论，生活照旧寻常。公布了第二轮比赛主题后江逸齐呆在房间里写歌，温可芯认真练架子鼓，更深入地熟练基本功以及提升技巧。 同时也没忘他们老是强调的劳逸结合，她注意着保护自己的手，练习和休息思考并行。 纪安宇和郁昱言练习着各自的乐器，大家都没有催江逸齐，给他充足的时间创作。 很快三天过去了，江逸齐依旧没提任何关于新曲的事，但也没有显露出压力或者烦躁，只是每天胡扯着别的事跟他们唠嗑闲聊。 尽管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一问，但温可芯看他们都没有要问的意思，也沉下心跟着一起按兵不动。 这次的主题是“意义”，抽象而宽泛，一时之间找不到切入点也很正常。 可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最后温可芯还是在某天晚上组了个“局”，点了烧烤外卖招呼大家一起吃夜宵。 “正好我晚饭没吃饱。”江逸齐笑着大大咧咧地在竹椅上坐，豪爽地拿起肉串往嘴里塞。 大家一起围着小茶几坐在宽敞阳台上，夏末的夜风只残留着几丝将散未散的热气，更多能感觉到的是一种凉爽。 天上的星星很多，细碎地缀在夜幕顶棚。 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纪安宇和江逸齐跟往常一样一言不合又开始斗嘴，而郁昱言静默地靠在椅背上，只是听着并没有加入。 握着豆奶玻璃瓶默默转了又转，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寒气被温可芯手的温度融化，水珠浸着粘在掌心。 垂眸注意到她手里犹豫的动作，纪安宇没有停顿直接替她问出了口，“你歌写得怎么样了？” 热烈的氛围瞬间降至零点，刚才还和他吵得正热烈的江逸齐被这样一问突然噤声了，抿直唇线没回答这个问题。 夜色越来越浓了，像晕染得更深的墨，挥散不去。 大家都心照不宣，等待着他的答案。 将手里握着的竹签放在桌上，江逸齐抬手抽了张纸擦着自己沾油的手，低着头始终没回答。 阳台上的灯光昏暗，他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都吃完了吧？”纪安宇当做没问过一样径直起身，动作麻利地收拾着垃圾，整理完后缓缓打了个呵欠朝他们挥手，“行了，回去睡觉吧。” “晚安。”郁昱言率先应了声，迈开脚步进屋了。 接着江逸齐也握紧手里的纸起身离开，阳台上只剩纪安宇和温可芯两个人。 懒懒地抬手搭在阳台栏杆上没动，纪安宇静默地吹了会儿晚风回头，见温可芯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这才拉开她对面的椅子重新坐下。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继续问他？”本该是个疑问句，他却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的。 温可芯点头。 “怎么说呢……”纪安宇单手支着下巴缓缓拖长语调，减弱渐轻，深思着该怎么解释。 望着楼下遥远又朦胧的路灯，他找回自己的思绪，“应该是还没想通吧。” 毫无逻辑的一句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 那天晚上温可芯翻来覆去还是没睡着，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缓慢地走到了凌晨三点半。 嗓子干干的不舒服，她最后还是坐起身打算出去倒点水喝。 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客厅里亮着暖色调的小夜灯，一切都静悄悄的。 阳台上的门开着，她明明记得刚才纪安宇离开的时候关上了，不由得探着头朝那边看了眼，茶几上趴了个人在睡觉。 风呼呼地吹着他的发丝，碎发随风摇曳着身上单薄的衣服也被吹动，温可芯在原地顿了会儿转身从柜子里拿了条小毯子出去。 走近才发现睡觉的人是江逸齐，茶几上还摆着电脑，大概是出来写歌写睡着了，她动作轻柔地替他盖上毯子。 就在她直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亮了，微弱的光打在他挂着倦意的侧脸上，也映在温可芯漆黑的眸底。 页面上是比赛节目的评论，明明已经是深夜了，但还是有人乐此不疲地在留言，一条条滚动着的都是骂他们的话。 每个字都刺眼醒目，用最利的刀划开最深的伤口。 江逸齐睡得不踏实，他的梦还没结束，一片漆黑里周围全是白色的弹幕，飘动着向他逼近，他闭紧了双眼可还是能看见。 尽管屏幕这道光亮再弱但他还是被唤醒了，积郁了太久的倦意席卷全身，却依旧借着微弱的意识感觉到身上多了道保护层。 替他挡了夜风，也让他难得感受到了一份舒适，像是某种避风港，温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虽然很想就这样继续闭着眼再睡一会儿，但他还是清醒地睁开了眼。 就这样看见了旁边盯着电脑屏幕的温可芯，她感受到视线也侧过了眸。 两个人无声对视。 心跳声在夜幕里藏也藏不住，他躲不过去了。 第55章 意义 · 江逸齐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抬起刚才睡觉时枕麻的手把电脑盖上, 血液随着这紧急的动作加速流通。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有些突兀，夜幕上积聚的乌云被吓得忽地散开，露出忽闪忽闪的星光。 旁边温可芯的视线也像远处的星点一样飘忽不定，僵硬地直起身板站着,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只能放任沉默蔓延。 心照不宣的回避与躲藏。 余光里注意到她挺立的身形, 江逸齐不自觉一起坐直了身子, 单薄的肩张开, 原本积郁的倦意早就散得一干二净, 清亮的双眸在深沉的黑夜里尤其显目。 “谢谢你的毯子。”江逸齐率先打破沉寂, 扯了扯后背上搭着的毯子，挂披风般工整地重新拉好，脸上的笑容明亮。 “没事……”温可芯本能地摆手, 意识到自己藏不住的急促，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们都没提起刚才突然亮起屏的电脑，只是生硬却强撑着自然地聊了几句。 他仰头说, “今晚月色真好”, 她点头，“星星也是。” 隔壁楼还有几盏窗户亮着，也许在写歌也许在练习, 星星充电厂里飘散了太多遥不可及的梦想, 汇聚那些所谓的天赋、勤奋, 缀在空中高挂着供人鉴赏。 凌晨的凉风不带温度地吹起她的长发, 搭在电脑上的手指微缩，江逸齐收回望向她的视线, 启唇说回去睡觉吧，她点头说好。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阳台。 等他们都机械地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后, 温可芯才缓慢地重新睁开了眼，喉里的干涩提醒她—— 刚才出去是为了喝水。 但这并不重要，她现在奇怪的是，此刻望着一片昏暗时，自己眼前才浮现起电脑上看到的差评。 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楚。 她好像知道了，他为什么写不出歌来。 喉里的干意像无边无际的沙漠，光是远远地思考着就觉得不能越过去，一切干燥无望得连一口气也难以咽下去。 她太懂那种不安和自我怀疑。 躺在床上的四肢疲软，她像被所有焦虑担忧烤熟的虾米，深深的无力。 - 第二天吃早餐时。 纪安宇望着左右两人睁不开的眼，黑眼圈明显，忍不住笑着轻靠在椅背上，“你们俩昨晚背着我们又吃了一轮？” 闻声掀起眼皮看向对面，郁昱言很轻易就捕捉到了他们两个人脸上不自然的微表情，没多说什么，只是懒懒地抬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牛奶。 “没有。” “怎么可能。”两个人反驳得快。 看来确实有事。 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大厅一周，郁昱言的视线轻轻落在某个地方，平淡启唇，“阳台的门没关好。” 最先循声扭头看过去的人是江逸齐，几乎是刚听到就本能地转身了。 回忆了会儿才记起昨晚大家分开后是自己关的门，纪安宇直起身子，跟着旁边明显反应过度的人一起望向阳台，牵起抹笑漫不经心道，“应该是我没注意。” 他们心知肚明，但都没戳破。 握紧玻璃杯的手指松开了些，温可芯默默在心底吐了口气。 盯着她指甲盖上因为紧张用劲而泛起的白月牙慢慢淡去，郁昱言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依旧是纪安宇先打破了现在稍微有些不自在的氛围，提起昨天问过的正事，真诚地说了句，“新歌你想怎么写都可以的。” “不管你怎么安排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你的，之前不是你不是说想写part让我们唱吗……” 一直没吭声的人听到这句话才抬头，眼底终于提起了几点光亮，“可以吗？” 把话里没举完的例子咽了下去，纪安宇点头，喉结滚动，“我可以。” 坐得挺直的郁昱言脸上表情未变，轻点了下头，淡然认真地应了声嗯。 接着是一道有些弱弱的温软声音，“我也可以。” 屋里挺安静的，大家都听得清晰，下意识将视线望了过去。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温可芯把手垂下桌面，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担心自己刚才说得小声听不清楚，在桌下缠绞手指又硬着头皮再说了一遍，“我也可以的。” 大概是刚才已经说了一次，所以现在开口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因为态度坚定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上次江逸齐提出这个想法时他们三个明明都一口回绝了，尤其是温可芯，浑身都写满了拒绝，依旧焦虑害怕，不敢再往外踏出一步。 他一直以为能让现在“微社恐”的她帮忙伴奏已经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直接同意在台上唱歌。 因为太过意外，他的心底一时间涌现出特别多复杂又炽热激动的情绪，江逸齐不由得睁圆了眼。 视线中心的温可芯没抬眼看他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现在是不是像之前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上台一样，他们也在等一个她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的理由？她胡乱想着，抿直唇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本该都是很寻常的事，可对她来说好像每个决定都很奇怪，不敢上台也是、突然勇敢也是，全都需要解释说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合情合理地去做。 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实说，其实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是对未知的事感到担忧害怕。 短暂的时间里，思绪飞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但她知道，这大概是踏出舒适圈第一步必经的感受。 会不断怀疑一切，不断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断确定这样是不是对的。 索性不再多想，温可芯回神，让自己抬眼，打算启唇说些什么。和旁边的纪安宇对视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眼底对她更多的不是好奇，而是某种像肯定或者鼓励的眼神。 错开眼，她看到了江逸齐眸底的感谢，郁昱言眼底的赞同。 他们并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而是用无声的眼神告诉她，这样做很好。 不安绞弄着的手指解开，她心底积郁的担忧全都真正散去。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她想象的那个充满质问和评判的世界，所有事情的发展、所有别人的眼光看法也不是她担心的那样。 她不需要告诉别人为什么，只要自己能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就好。 自己是自己，别人是别人，外界是外界。一切都是隔着玻璃被分开的，太在意外界的她从来没能做真正的她，而是一直被锁在幻想担忧里的胆小者，扮演着自以为该做的角色。 自己定义了外界，却总觉得是外界束缚了自己。 有人说过，成长是一瞬间的事。 她隐隐觉得，属于她的那个瞬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本意是想帮江逸齐什么，最后却“解救”了自己。 温可芯终于看见了竖在身边的是玻璃，而不是镜子。她不该为了别人的眼光而生活，而该为最真实的自我而存在。 她想帮忙，想大方坦然地跟外界接触交流，仅此而已。 最后他们都没问温可芯为什么突然“想开了”，江逸齐也从感动中回神，趁热打铁地抛出了最近一直困惑他的问题，“你们觉得，‘意义’是什么？” 灵感枯竭的源头是茫然，找不到答案的他无论怎么写也写不出满意的歌来。 大家神情认真，都敛神专注地思考着。 “意义大概是一段旅程……”纪安宇试探着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唇角不自觉挂起散漫的笑，整个人轻松闲散，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段旅程，这段旅程本身就是意义。” 郁昱言接着他的话发表自己的看法，语气照旧没有波澜，惜字如金，简洁明了，“意义是价值。” 他没有再多阐述什么，却已足够充分。 是属于精明现实者的标准答案，似乎也是最贴近“意义”这个词最“确切”的解释。 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江逸齐做着记录，手里的动作飞快，像是被他们的话激起了灵感，“唰唰唰”的笔没停过。 最后的最后，他们保持默契耐心等待着温可芯的回答。 好奇着—— 对她来说，意义是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从看到公布的主题后温可芯就一直在思考，她也和江逸齐一样困惑着没能找到准确的答案。 但刚才纪安宇的回答让她意识到，所谓的答案并不是绝对的一个名词或者偏要找到完美的逻辑去解释它。 答案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或者说，答案可以是由问题而生的任何想法。 所以，她难得没有很犹豫，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黑白分明的双眸澄澈简单。 “我觉得，意义是寻找。” 她用一个动词来形容名词，“或许很多东西的意义我们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关于意义，从提到它的那刻起我们就开始了寻找。” 每样事物的意义会被赋予怎样的答案还尚未得知，但寻找从未停歇。 因为不断地寻找、追问、思考，所以找到了“意义”。 听到她的答案江逸齐好像突然就被点醒了，也知道了对自己而言“意义”是什么，所有的碎片被串在一起形成了逻辑链，新曲就这样在短短的头脑风暴里显露雏形。 记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激动得握不住笔，脸上的笑容从未如此灿烂过，转身面朝温可芯大大地张开了手臂。 大家都感受到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兴奋，感染力极强，却没能跟他一起高兴，他们的本能反应占了主导地位。 坐在江逸齐旁边的郁昱言抬手搭在江逸齐肩上，拉住了他往前倾的身子。 坐在温可芯旁边的纪安宇连人带椅把她从他的魔爪下挪开了。 一切都发生得快，只剩江逸齐雄鹰展开的手臂还停在空中。 第56章 热烈 · 由于江逸齐本人此刻心情比较澎湃, 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动作流畅顺势把手臂收了起来，兴奋地“啪”一声撑在桌上站起身。 眸底依旧闪烁着光亮，他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移开椅子, 跃跃欲试的语气里掩不住激动, 一刻也不能多等的样子, “我先回去写歌了！” 郁昱言在第一时间松开了落在他肩上的手, 连人带椅子被移开的温可芯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抬起手佯作自然地跟他挥手作别, 忽略自己迟缓的心跳。 搭在她后背椅子上的手没松开, 依旧松散随意，纪安宇唇角挂着笑，嘴里还是那么欠, 听起来是打趣的嫌弃，实则满是鼓励的意味，“赶紧的。” 到录音室门口的脚步不自觉停下, 快步离开的江逸齐不自觉收紧手指, 侧身回头望向他们，黑白分明的眼映着窗外明亮的光。 他轻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心底沉淀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最后只是用口型缓慢、认真地比了两个字——“谢谢”。 脸颊的笑简单纯粹, 像洒了阳光的纸页, 写满了感谢和新生的希望。 那是一种拨云见日的触动。 - 事实证明, 江逸齐的创作水平确实很强，早上简单讨论了一会儿, 傍晚就直接在作曲室把歌的小样写出来并录好了，大家一边吃晚饭一边听。 “这只是初版, 后面还要再调整……”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屋内却安静得异常，大家都没出声，全部沉浸地听着他刚写出来的歌。 主旋律是用吉他弹的，其余乐器声是用软件制作添进去的，歌词没有常规曲子那么多，配着他清透的嗓音格外抓人，每个字每个音符都恰如其分的刚刚好。 曲风特别，听一遍就足以被吸引，自然得浑然天成的一首歌。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渐弱消失，大厅里显得更加沉寂，几个人手里的筷子没动，还是一言不发。 从作曲的兴奋悸动里回神，江逸齐看大家这反应忍不住有些忐忑，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制作这种曲风，舞台上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歌曲，跟主流音乐偏离太多…… 还没来得及担心完曲风问题就注意到纪安宇放下筷子起身了，“怎么了？”江逸齐的视线僵硬地顺着他抬起，嗓音因为紧张变得干燥。 微躬着身子，手指在平板上轻点，纪安宇目光集中在屏幕上，“还没打印谱子吧？” 话音刚落屋内的打印机亮起，纸张上印着曲谱一页页吐出来。 郁昱言和温可芯也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了，一起走到打印机旁围着，拿起各自的谱子，一边凝神看，一边迈开脚步走向练习室。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只剩江逸齐还呆坐着望向埋头认真看谱的他们，不用说一句话也感受到了他们用实际行动表示出的对这首歌的肯定，心底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还不过来？”纪安宇抵着练习室的门歪头朝他喊，手里还拿着刚看完的谱子，眸底的赞赏一览无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进去的两人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准备了，郁昱言垂头认真仔细地调试着身上挂着的贝斯，半阖着眼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温可芯坐下后工工整整地把谱子夹好，一边默看曲谱一边握紧鼓棒，缓慢地做着深呼吸，整理自己刚才听曲子时被感染的情绪，眼底氤氲的热气随之渐渐淡去，努力让太过激动的心情变得平缓。 她真的很喜欢这首歌，有种浑身都被触动的震撼。可能因为她是鼓手，整首曲子里变换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心脏，光是听着掌心都变得温热，闭上眼就能感受到曲子所描绘的世界，空旷明亮，一望无际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意义”好像就在这种有无之间，比起真正去形容和表述清楚“意义”是什么，这首歌里更多展现的是每个人在心底体会到“意义”时可能会有的感受是什么。 还在餐桌旁坐着的江逸齐没有感动太久，充满动力地笑着起身跟纪安宇一起进门了，看到已经准备好的人他们也加快动作调整设备。 一切准备就绪，四个人转身相视点了点头，大家的脸上表情认真，在一起久了培养出无需多说的默契，径直开始曲子的第一次弹奏。 拨了下弦确定音准无误，江逸齐下巴微点，开始intro前奏部分，眸底黯淡，已然沉浸进了这首歌的情绪。 手指上套的滑棒在头顶白色的光亮下闪着银色光亮，推弦拨弦，吉他滑棒的声音颤颤巍巍带着破碎感绵延，西部与英伦风混杂，空灵悠扬。 接着是贝斯声和键盘声，郁昱言和纪安宇准点进拍，三种乐器的旋律意外合适，凑在一起让曲子变得更加迷幻。 如果说在讲述一个故事的话，起篇是在一片大雾中，有森林里的树叶声，有遥远的海浪声。 鼓点轻缓进入，温可芯轻握着鼓棒，踩拍按节奏一下下轻敲着，淡淡的鼓声像迷路人的脚步，迟疑着不确定探步摸索。 加入鼓声后曲子变得更有底，让空灵飘扬不切实的曲调变得真实可见，增添了充实落在地上的节奏感。 前奏快结束的过渡段加入了人声，江逸齐压低嗓子轻轻地哼着和声，声音低沉虚幻，带着丝丝浅淡的压抑和沉重，入耳直击心底声声回响。 开始正歌部分后也是低声偏多，男声自然低沉，江逸齐按大家不同的音色特意安排了合适的部分，低声吟唱和声的地方很多。但没想到的是温可芯的声音也可以很低，唯一的女声融入后意外地锦上添花。 听到她低哼着和声的时候他们的眸明显都动了动，又很快回到曲子里，跟着她一起更投入地弹唱着。 这首歌最特别的地方不是缓慢空灵风，而是在渐变的节奏和曲风里，低唱着的人声底下，鼓点一直在不知不觉地加快、渐强。 键盘声也配合着变得丰富，纪安宇抬头看了眼专注打鼓的温可芯，唇角无意识上扬起弧度，手下的动作也同步变快，纤长的手指灵活弹琴。 有人说架子鼓是乐队的灵魂，在这首歌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曲子最直接明显的变换就是鼓点的欢快，节奏越发激扬，故事进入第二幕，太阳升起从树叶和浓雾中穿过，细碎地落在柔软的土地上，眼前的雾也随之变淡，湿冷的空气逐渐回温，大海声变近，森林里响起了起伏应和的鸟鸣声。 到最后越演越烈变成了纯粹明亮的摇滚，所有乐器声都变得温暖激烈，像海边迎风熊熊燃烧的篝火，海浪声喧嚣，耀眼的余晖落满海岸线，一切都变得壮观震撼。 这首歌叫《十三》，关于意义的第十三个月、第十三个小时、第十三次周而复始。 双踩、敲击、交叉奏、回弹，填充加花……哪怕是刚拿到谱子就直接打的架子鼓温可芯还是完成得很好，整个人毫无保留地投入其中，后背挂起热汗，碎发粘在白皙的脖颈上，脸上是尽兴的笑。 最后一切声音渐弱，像是并没结束只是飘远了，他们就这样意犹未尽地弹奏结束，每个人眼底的情绪都丰盈。 温可芯都快分不清无意识流至下巴的湿润是汗水还是眼泪，心底还是震耳欲聋的鼓声和飘扬着变得辉煌明亮的曲子。 由着内心的震撼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温可芯的手其实都打鼓打得有些麻了，但此刻还是鼓掌鼓得响亮，满眼诚挚。 几乎是同时，他们也都回头看向她一起举起手鼓掌，江逸齐双眼含热泪笑着，被泪水模糊的眸里带着太多压抑深藏的东西。 是这一路上一直被现实阻扰，一直不被别人看见，被否定被误解被怀疑……连自己都快犹豫的东西终于被肯定了，这个瞬间他才变得更加无比坚信—— 自己有多么热爱。 这首歌写得很好，第一次练习就已经让他们都被深深震撼打动。包括郁昱言冷若冰霜的脸上都挂上了由衷的笑，鼓掌的动作认真郑重，纪安宇捧场地吹起口哨，潇洒散漫，抬手轻搭上旁边江逸齐的肩，无声地鼓励和安抚。 那时温可芯才真正深切地感受到音乐和梦想的力量有多重，对上江逸齐的眼泪她也哽咽着差点一起落泪，看到旁边逗他笑的纪安宇才破涕为笑。 抽了张纸擦擦脸，她起身过去一起安慰他，四个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地聊了起来，聊对这首歌的看法，聊自己被感动的点，聊可以改进的地方…… 然后在练习室开始系统的练习，不断磨合，不断让这首歌变得更完美。 - 比赛的前一天下午，他们练习完一轮后正在客厅里瘫着各自休息，落日斜斜照入房内，洒下一片橘黄，半落在温可芯闭眼休息的脸上。 坐在一旁的纪安宇无声地起身，抬手搭在栏杆上吹风，漫不经心地微侧头看了眼沙发上眼皮不再乱动的人。 敞开的白衬衫被风轻吹着飘动，余晖下的光影随之变化着映在她脸上，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还没完全整理好衣服，安静的屋内响起了门铃声，他手里的动作一顿，目光还锁在温可芯身上，她还是被吵醒睁开了眼。 虽然才眯了会儿但还是半睡半醒，睡眼朦胧里，只看到纪安宇倚在栏杆上，手里攥着衬衫摆。 还没来得及好奇出声问他在干什么就被那边接通门口传讯的江逸齐喊回头了，“小芯，会客室有人找你。” “噢。”迟缓地点头起身，温可芯带着疑惑换好鞋出门，等电梯的时候还是没想清楚会有谁找她。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就这样和郁昱言对视上，他朝她微点头表示打招呼，两个人侧身路过。 “早点回来。”他说。 仿佛知道是谁找她一样。 这种预感在合上电梯门的瞬间变得尤其强烈，然后又被她理智地浇灭了，他只是碰巧回来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只是依旧忍不住想起了那张名片和突如其来的邮件，想起大概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他……想起刚才主动提出要休息会儿然后出门的他。 走到大厅会客室门口的时候温可芯才轻摇了下脑袋试图抛走没由来的猜测，垂着眼轻敲了敲门。 “进。”低沉的嗓音莫名有些耳熟。 心底浮起一丝不安，温可芯握紧门把手推开门，看清对面坐着的人后心跳停滞了短暂的几秒，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坐下。 徐苏离嘴角依旧是完美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善温柔，语气舒徐，“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5555，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大家的等待！！！ 第57章 皇族 · 虽然没有想过来找她的人是他, 但温可芯也没有显示出太多讶意，桌下紧握的手松开轻搭在膝盖上，应了声“嗯”作回复。 没等徐苏离再开口寒暄几句，她及时出声询问正事, “你找我有事吗？” 话音硬邦邦的, 毫无情绪, 心底唯一的想法是希望他说没事自己就能直接走了。 脸上的温柔笑容不变, 甚至连眼底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徐苏离不紧不慢地抬手喝了口茶, 丝毫没有在意她对他冷淡的态度。 余光顺着他的动作瞟到了桌上摆着三杯茶, 除了他们面前各一杯外，自己旁边的座位上也摆了一杯，看杯里的茶位应该是有人喝过了。 杯子放在玻璃桌上发出不重不轻的一道清脆声响, 足以把她暂时飘远的思绪拉回，“手还好吗？” 他问得太熟络，温可芯本能地轻动了下贴着药的手腕, 依旧放在桌下没有抬起, 只是平淡地应了声，身子不着痕迹地微往后仰了些，低垂下眼没再看他, 想离开的意味展现得明显。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意图, 徐苏离也不打算多问什么, 淡淡地起身, 语气稀松平常，“后天我来接你回家。” 闻声下意识抬起了头望向转身离开的人, 温可芯双手撑桌猛地一下子站起来，“等等。” 快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她皱着眉盯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才和她真正意义对视上的徐苏离轻挑了下眉，仔细看着她的脸，眼底的乌青不算太重，比起疲倦眼底更多的是斗志。 没有想象中那么憔悴，反而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丝毫没意识到是在为了一些没有意义东西消耗精力。 单手插在西装裤兜，他的喉结滚了滚，毫不留情地说出事实，“明天的比赛你们会输的。” 说完就径直推开门迈步离开了，温可芯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追出去问的时候人已经出大门了。 只能隔着铁栏杆目送他越走越远，心底的困惑也越发混乱。 回去的时候江逸齐第一个走到门边，脸上的好奇不加掩饰，“谁找你？” 沙发上半躺着的纪安宇也曲臂枕着脑袋，高度不够，最后还是半仰卧的姿势支起头望向他们的方向。 路上她也思考过如果他们问起该怎么回，眼神躲闪着正打算把好不容易酝酿好的话说出口，下一秒就被郁昱言出声带过了，“再练一遍去彩排了。” “来了。”江逸齐顺势应声，像忘了这回事一样，没再继续问，直接转身跟着郁昱言进练习室了。 纪安宇也松下紧绷的脖颈躺在沙发上，半秒后坐直身站起，挂着笑招呼温可芯一起进去。 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她侥幸避开询问，抿直唇线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 不管徐苏离说的话代表什么，此刻她能做的就是不被影响心态，继续全力以赴准备好舞台。 - 这场比赛是三分之一决赛八进五，赛程到半，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因为大家是一个团队，相互打气鼓励，仅是一个眼神也能激励到对方。 作为社恐的温可芯觉得这趟穿书之旅最神奇的不仅仅是与他们成为了“朋友”，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能在一起大大小小参加那么多比赛，无论是辩论赛还是现在都让她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 能坐在后台候场，能感受最深刻的紧张，呼吸都变得冷冽稀薄，然后又被身边的他们驱走恐惧，鼓起勇气，什么也不再多想地一起上台。 真正站在台上后才彻底抛下了比赛的压力，他们的想法变得简单纯粹，从始至终都保持一样的热情练习准备为的就是借由这个舞台把歌带给观众。 把这首大家都很喜欢的歌尽最大的努力呈现到最好。 孤独苍白的一束光落下，被笼罩的江逸齐垂着脑袋，紧绷的下巴线条流利，地上是被拉长的影子。 指尖套着的滑棒反射银光，松开紧咬的牙，他拨动了第一根弦。 颤巍破碎又缠绵的吉他声空灵地响起，舞台上白雾四起，干冰的雾气在地面翻涌，墨绿色的森林灯光幽暗变换，夹着淡淡的蓝色将故事拉开序幕。 各种乐器声适时加入，曲子变得丰富而更加有氛围和质感。 鼓点柔缓，坐在最后打鼓的温可芯简单地把头发挽起扎了个丸子头，脸上的妆容淡然轻柔，唇色也浅，唯一的点缀是在眼睑抹了细闪，手腕上也抹了些，随着打鼓姿势在温和的灯光下忽闪忽灭。 沉吟着和声的时候半闭着眼，微颤的睫毛上沾着光变得平缓，精致的五官在这种空灵的氛围里被衬得更为瞩目。她依旧保持着节奏踩拍轻敲鼓，专注虔诚，一切都朦胧飘渺。 唱的几句气息也很稳，声压刚刚好，带着女声特有的磁性，“十三次寻找，在第十三个月照耀，希望是第十三个小时的句号。” 随着她手速的加快，曲子自然地过渡到下一阶段，灯光也开始变得温暖，脸上空洞虚无的表情被一点点填满，他们是差不多同步变得坚定的，加重声音弹着唱着。 仿佛远处挂起了烈日，氛围被慢慢融化点燃。 观众无不沉浸在他们音乐所描绘的世界里，在那里一起迷茫困顿，又一起突破重围重拾希望，最后遇到一望无际的明亮。 到最后的摇滚部分，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手跟着鼓点一起打拍子，一起高喊喝彩。 这是属于他们最独一无二的夏天，汗水和泪水都在舞台上被灯光照亮，敲完最后一下鼓掌心麻麻的，脚踩回地面，温可芯认真把鼓棒放好，上前跟他们一起鞠躬致谢。 听着台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停下的掌声，他们也一直鞠着躬，都想把此刻永远记在心底。 喜欢被别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能赶走所有紧张和担忧烦恼，不再忐忑期待结果，此刻他们的努力和热忱已经结果了。 像是全力以赴一直没放弃终于冲到了终点，中途无数次的调整呼吸和自我鼓励都得到了最好的结局。 相互看向对方，眼底亮晶晶的，大家脸上的笑敞怀尽兴。 - 就在表演结束的同时，他们登上了热搜，底下激情投票的观众中小幅度被冷却，然后迅速蔓延开来。 江逸齐他们是倒数第二组表演的，不一会儿就到了比赛的末尾，即将公布结果。 统计票数的间隙所有参赛选手都在后台候着，并不知道外面闹翻天的议论声，但也有人上网看到了热搜，眼神时不时就往他们这边扫过来，交头接耳说着些什么。 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温可芯尽可能移开视线避开，注意到这些的纪安宇起身懒洋洋地拖了下椅子放在她旁边，整个人大刺刺地坐下，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手肘支在膝盖上捧住脸，身子微前倾，他直接正对着那帮正在议论的人，毫不回避地回望着，目光坦然，甚至带着“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听听”的意味。 当事人这样反而把他们整不会了，本就是背后说人闲话，纷纷散开没敢再多说。 但也有胆子大的直接高喊了句，“恭喜你们了啊。” 话里全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余光里注意到大家都在浏览手机，纪安宇散漫地掏出手机滑拉着，嘴里的话淡然轻飘，“你这听着怎么不像是恭喜的语气？” 看一眼就大致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敛眸笑了笑，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平静地念出了热搜内容，语调毫无波澜，“星觅皇族实锤，爆料我们组买水军刷票，内部已经谈好名次了。” 旁边听到消息的温可芯和江逸齐都愣了下，神色变得凝重，正打算从包里掏出手机就注意到纪安宇伸手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折叠手机展开屏幕很大，两个人围着一起看热搜具体情况。 郁昱言一如既往的镇静，默默扫视着手机里的信息。 “爆料是假的，”纪安宇的语气认真，一字一句地说着，“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们绝对没有做这种事。” 现在说什么都会被当做是辩解，一言不发的话又会被说成是默认，所以他只是简单干脆地否认，坐直身子郑重落音，“我们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为这个谣言即事实、讨伐即正义的环境感到愤懑不平。 没给大家议论更多的机会，广播里通知大家上台公布成绩了。 纪安宇率先站起身，温可芯他们也跟着一起离开。 抬眸望着他坚定的背影，想起刚才深陷慌乱困惑中听到他平静坚决果断的否认，心底的不安像是有了避港，她好像也不再那么手足无措了。 看到第一队上台的是他们后刚安静下来的会场又闹腾了起来，义愤填膺的、厌恶嫌弃的、鄙夷高呼的…… 他们大张旗鼓地为了抵制资本而抗争，站在正义的一方汇聚的力量更加汹涌。 主持人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但是这个比赛本来就以公正而闻名，观众对于黑幕更敏感也情有可原，他在舞台上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喧闹声才消停了些。 按照流程念着词，公证员拿着装了结果的信封上台递给他公布。 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拔到最高，仿佛只要下一秒念出他们皇族的名次就会开始抗议。 在众多视线下打开信封的手微颤，看清里面的排名后瞳孔一缩，他紧了紧脖子，清嗓握紧手里的话筒念出最终结果。 “被淘汰的最后一组是——” “江逸齐组。” 全场哗然。 第58章 争执 · 听到结果的江逸齐身形顿了顿, 半耷拉着脑袋，分辨不清脸上的神色，站在旁边的温可芯注意到，下意识抬手轻扶住他的手臂, 心底跟他一样不解困惑。 就在碰上的瞬间, 她脑里久违的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声, [系统已激活。] 之前一直处于上个任务阶段, 被困在家里复习长期没唤醒过的系统终于重新开始运作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场比赛输了重归“主线” , 还是快到公布高考成绩的任务结束期了。 总之, 她没有深究原因，只是抓住重点询问，“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爆料他们是“皇族”, 现在得到的结果又是淘汰？ [偏离原文剧情，读取失败。] “……”系统还是那个没什么用的系统没错，她本还打算问点别的, 抬起的手被江逸齐拂下, 他朝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嘴角扯起的笑容勉强。 像被大雨淋湿的小狗，双眸无神, 不愿相信又无助, 但还是会扬声汪汪表示自己没事。 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温可芯皱了皱鼻子也垂下了眼, 不再忍心看他，打翻的情绪从一开始被诬陷的愤怒转变为了深深的悲伤。 台上的震撼不比台下的观众少, 大家面面.相觑按序发表感言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其实比起他们皇族的身份，选手们更忌惮的是他们强悍的实力, 既有才华又有权势加持，这才最让人眼红厌恶。 因为沾上了黑幕才得以选择性闭眼忽略他们的实力，跟着明目张胆地一起排挤踩低，但是再不甘也已经在心底都默认了他们一定会是冠军。 可结果是淘汰。 按照惯例淘汰者也有机会发表离台感言，接住递过的话筒时，江逸齐的手冰凉僵直。 观众们得知名次后只是短暂地静默了一瞬，很快反应过，觉得是他们抵制着不投票赢了黑幕，沉浸在“战胜”权势的喜悦中相互庆祝。 话筒从未像此刻那么沉重过，面对着台下的胜利喜悦氛围，显得他们越发失败悲哀。不仅如此，还得站在台上承受误解，承受不加掩饰的反抗厌恶，承受别人摧毁自己梦想后露出的高兴。 他是第一次觉得站在舞台上被聚光灯照着有多么让人想逃避，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网络舆论翻云覆雨的可怕。 咬紧后牙，他想尽力保持镇静思考该说些什么，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不敢抬头看底下人的表情，怕被刺伤后再也不能站起，无边的恐惧黑洞慢慢将他吞噬。 大脑空白着，然后感受到后背上的力量，纪安宇抬手揽住了他的肩，温可芯也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稍抬眸就注意到旁边郁昱言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视线，眼底都是无声的安慰。 被他们鼓励的瞬间获得了勇气，他慢慢抬起眼直视着喧闹的台下，咽喉，艰难地启唇了，声音干涩，“我以为……” 会场因为枯哑的这三个字变得静了些，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噤声等着他接下的话。 话音也随着这段静默停顿了会儿，江逸齐平复着情绪，眼底的湿润被灯光照得明亮闪烁，“我以为这个舞台是真正公平的舞台。” “每个人手里的票都是单纯为了喜欢这首歌和所呈现的舞台而投出的，给创作者鼓励和肯定。” “就算失败了也能收获很好的经验，也能感受到音乐带的力量。” “但是……”他哽咽着不由自主地拖长语调，音箱将他颤抖的声线传到每个角落，舞台上的人孤寂，身上的破碎和无力感和刚表演那首歌的前奏一样颤颤巍巍。 哪怕眼底已是一片湿润，模糊的灯光和人影汇成冰冷的海洋，他依旧极力克制着没让眼泪流出眼眶，“但是……” 连续说了两遍还是无法再接下去，他最后只是闭上眼握紧话筒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会场难得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主持人拿起手卡念着结束语，一切被画上句号。 那个全力以赴的夏天，在本该继续奋身奔跑的时候被宣判结束，在他们都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当头一棒。 -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都没主动开口说话，低沉的情绪蔓延着被封闭，找不到出口宣泄表露。 纪安宇是最精神的一个，目光坚定，径直进了书房坐在电脑前没动过，鼠标上握着的手背青筋微显，神色严肃专注。 回的路上已经将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江逸齐也不想自己让他们太担心，佯作没事人一样笑着说该收拾行李了，然后自顾自地回房整理。 沙发上只剩下郁昱言和温可芯，客厅里格外沉寂，他本就是不爱说话的人，侧眸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想打搅她的思绪，所以也没主动说些什么。 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其实他的神色也不算好，脑里意外的混乱，抬手捏了捏发酸的眉心，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温可芯出声喊住了他，“那天……他也找你了吗？” 大概是没想过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哪怕他再镇定也有一瞬的迟疑，但还是反应得很快，转身垂眸和她对视上，面不改色平静地摇了下头。 带着审视回望他，她心底的怀疑越深，简洁直白道，“我还没说他是谁。” 迈开腿重新坐下，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像是单纯跟她聊天，没解释自己摇头的含义，只是淡淡地顺着她的话问，“你说的人是谁？” 没打算隐瞒，温可芯相信自己的直觉，果断摊牌了，“徐苏离。” 说完她紧跟着问，期盼他们真的见过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碎发下的眸色深，郁昱言还是保持着与她的对视，眼里没有丝毫躲闪，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沉寂随着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温可芯心里没底，见他纹丝不动的样子开始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可如果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话他为什么不更干脆地直接否认呢？她不自觉蹙起眉胡乱地想着，脑子越越乱。 安静的客厅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开门声，打破了僵直的氛围，他们循声一起望过去，江逸齐整理好东西出了，与此同时桌面上突然有个手机屏幕亮起。 陌生电，18745…… 莫名熟悉的号码，温可芯心里一紧，还没在记忆里搜寻到相关信息就看到郁昱言伸手快速将江逸齐的手机翻面盖住了，顺手做了个抽纸的假动作掩饰。 从江逸齐的角度看不了那么细的动作，丝毫没注意到的他伸着懒腰过找他们搭话，“你们聊什么呢？” 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温可芯没有回话，记忆里的那串数字变得清晰，一一和刚才的电对应上，她终于记起了。 郁昱言赶在她开口之前出声，“我们还有点事要说。” 说着他直接拉住温可芯的手起身离开了。 系统被激活了但她也没心思问它什么，一心都在郁昱言身上。 一路拉着她走进练习室后关上了门，他松开了她的手，侧身背对着她，思绪转得缓慢，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刚才那个是江逸齐一直想要的名片上的号码吧？”温可芯一针见血。 再次被她问住的郁昱言这次没能再继续保持平静了，转身直直地看着她，语气严肃认真，“你记起了？” “现在知道多少？”连着两个问题向她抛。 “是我先问的。”她的声线平稳，看他现在的反应也大概知道答案了。没再重复问，只是好奇，“你就没想过江逸齐会回拨过去吗？” “他从都不会管陌生电。”他深知他的习惯。 “如果那边再打过呢？” “你难道每次都能拦住？”温可芯不知道一向都很镇定的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反常，“名片那边的人要对江逸齐做什么吗？” 既然她这样问了那就是还没有恢复记忆，郁昱言移开视线默不作声。 他们这里还没问出结果，重新安静下的屋内又响起了敲门声。 “你们在里面吗？”纪安宇耐着性子问，虽然憋着一口气但也没有把愤怒显露出。 一直没啃声的郁昱言伸手把门打开了，不打算回答她问题的意图明显，他看着门外江逸齐两人之间冰冷的气流问，“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纪安宇尽量心平气和地启唇，“江逸齐说他不想澄清真相。” 听到这句话的温可芯愣了，不可置信地走出问江逸齐，“为什么？” 明明他们被抹黑得那么惨，比赛也是因为这个才输的，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咽下这口恶气？ “就……”江逸齐没敢抬眸看他们的表情，心底的情绪复杂，但最重的并不是被诬陷的愤怒或者输了比赛的悲伤，而是对他们的歉意。 不希望他们再为了他惹上麻烦事，让他们陪自己参加比赛已经用完他的私心了。 “对不起，”他嗫嚅着出声，找回自己的语调，“既然已经结束了，我们就让它过去吧。” 温可芯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旁边那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我也同意不要再追究下去。” “……？”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纪安宇替她问出了想问的话，他现在的火气直抵喉咙，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看出他的愤怒，四个人之间的气氛第一次那么僵，温可芯也担心他们会吵起，轻扯了扯纪安宇的衣角安抚他的情绪。 “好——”她抬手拦在他们中间出声道，“大家都先冷静冷静。” “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谈，”这是她第一次用那么认真的语气跟他们说话，“朋友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们是朋友，”温可芯一边说一边和他们一个个对视上。 脑里浮现起的是大家在一起聚心协力准备比赛的场景，明明都相互扶持着经历了那么多，明明都有在站在彼此的角度考虑问题，明明都在为对方担忧…… 想着她坚定地点了下头，加重语气肯定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朋友。”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定能解决的。 三个人听到她的话心底都不是滋味，波动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没考虑到的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想法交织在一起。 短暂的安静过后—— “你能和我聊聊吗？” “我们聊聊。” “我有话想跟你说。” 三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他们都一起望向了她。 “……” 站在中间的温可芯承受着他们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尴尬地放下了手，浑身僵硬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 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模样。 第59章 澄清 · 要是现在有人能打个电话来就好了, 温可芯头疼地想着，不抱任何希望地思考该怎么拒绝他们。 大概是上天也看不下去现在的情况了，她还真的感觉到了外套兜里的震动，如有神助。 急忙收回手掏出手机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温可芯如释重负地出声, “接个电话,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转身离开的时候才敢逃过一劫般轻叹口气, 丝毫不知道看清手机屏幕上来电后他们变黑的脸色。 本来还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么及时打电话过来拯救自己的人, 瞥了眼屏幕后那口没完全叹完的气又重新紧提在了胸口, 手里的震动还在继续。 “徐苏离”三个字把她打回现实, 上天根本没有那么好心，这根本不是来救自己而是来添乱的。 注意到身后人都没离开的动静，她也还没走到房间, 总不能一直放任着手机不接电话。温可芯狠下心用手指滑拉屏幕，硬着头皮把手机举在耳旁，清脆的嗓音比平常大声。 “你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了呢？” “嗯……我也想你了。” “好, 回去我们再约……” 拖着语调加快脚步终于走到自己的卧室, 她顶着大家关注的视线面带微笑把门合上了。 然后心有余悸地靠着门没再出声，松下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手，屏幕上是干净的桌面。 她当然是把徐苏离的电话挂了, 现在恍惚得都不记得刚才自导自演说了些什么。 总之, 现在没事了。 总算能长长地舒口气, 高度集中的精神也放缓了些, 她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 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温可芯第二天很早就自然醒了, 脑袋昏沉又清醒，一直惦记着澄清的事。 出房门到客厅接水喝, 安静的屋内泛着清晨薄弱的微光将一切都涂抹得淡，垂着的眸抬起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周围。 视线被某个地方吸引，她轻放下水杯，放缓脚步走了过去，在门口呆了会儿才抬手敲了敲。 书房门从里被打开，温可芯和握着门把手的纪安宇对视上。 “早上好。”他扬起笑懒洋洋地打招呼，就和往常一样。 温可芯点了下头，回头看了眼没有其他动静的客厅，直接侧身进了书房，顺手把门轻关上，神色认真，“你查得怎么样了？” “一大早就说正事啊。”纪安宇貌似散漫无谓地拖着调子，却在第一时间坐下示意她看电脑屏幕，眼底的浅淡乌青和眸里的红血丝昭示着这一夜的搜寻。 “我把网上爆料的证据都核实了一遍，”他的嗓音因为熬了一宿变得有些沙，低低的她耳边响起，“他们查得很细，证据也很锤，买水军和刷票的确实是江家。” 眉头无意识皱起，温可芯移开盯着屏幕的眼侧过头看他，“可是……” 他们都知道江家对江逸齐搞音乐的态度，一直都在阻碍，从来没有支持过，甚至还动用圈内关系让别人都不敢帮他。这样的江家怎么可能帮他刷票？ 等等…… “你不觉得这刷票来源被公开得太详细了吗？”证据里几乎都是江家买票的具体内容，却没有提到刷票后他们票数的变化。 而且如果江家真的存心刷票搞黑幕的话，也不至于做得那么明显，让人掌握全部证据锤得那么死。 纪安宇握着鼠标点开了另一份文件，没想到她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微扬起唇转过头想接着跟她说明。 两个人脸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他是坐着的，温可芯双手撑着桌面躬身在他身侧，脑袋离得近。 看清他嘴角的笑，她读懂了他的赞同，双眸也不由得变得更明亮，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期待他接续往下查的发现。 “咳……”喉里莫名有些痒，纪安宇先不自然地移开眼，喉结上下滚了滚。一只手握紧鼠标，另一只手伸长去够旁边的空椅子过来给她坐。 虽然动作有些生硬，但转回头看屏幕的侧脸上，唇角的弧度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些。 想起查到的事后神情才重新变得严肃，他凝神仔细说着自己的发现，“我从比赛的网站后台历史信息爬虫提取了一份比赛票数的实时变化。” 屏幕上显示出好几根折线，对应着时间节点变得更清晰可见，一眼看上去大家的票数都没有什么明显有问题的地方。 接着纪安宇又在另一张电脑屏幕上调出了比赛回播的画面，开着弹幕和票数实时变化的通道。 两边同时播放，对比着公开票数和后台实际票数的差异，纪安宇紧紧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流利熟练，在一些关键节点暂停，标红数据后继续往下看。 “数据大概就是这样比对的。”简单地演示结束后他直接把昨晚整理完的两场比赛的全部票数的数据都调了出来。 能直观地看出来数据基本上都对不上，但偏差基本不大，而且最后的结果是一致的，她合理假设，“会不会是前后台统计数据有延时？”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你再看一定时段里的票数差。” “还有这个地方，”纪安宇把进度条拖到某一组的表演，后台票数增长最明显的地方，也是时段里前后台的票数差达到最大的时刻对应的前后部分都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点，弹幕上的评论也平平，“第二场比赛他们组的票数也是一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刷票是利用前后台的票数差做了手脚？” 前台公开的实时票数看不出时段票数的突增，但累计在了后台相当于一个缓冲，对应着一定的速度反馈给前台缓慢增长上去。 纪安宇把数据整理得很清晰，温可芯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想法，回忆了一下这一组的表现确实没有很出挑，但是名次和票数都很稳定，估计也是因为居中所以没有引人注意。 再往下想的话整件事的轮廓大概就出来了—— 江家确实刷票了，但并不是替他们刷的，而是为了爆料他们是“皇族”，利用网络舆论和观众的正义感抵制投票来让他们淘汰。 “我还有一个疑惑，”温可芯知道后台的数据是他黑了网站才得以搞出来分析对比的，但是，“节目组的票数监控人员不会发现数据有问题吗？” 纪安宇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枕着后脑勺微仰视线望向窗外越来越明亮的世界，“你相信有所谓的公平公正吗？” 清晨被慢慢唤醒，屋内沉下来的静默让窗外细微的声音也变得明显，风吹树叶、鸟鸣、机械设备运作。 也是。 她在心底这样回。 - 和纪安宇聊完后温可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比如郁昱言会不会知道什么，比如江逸齐知道这样的真相后会不会更难受…… 然后思绪里的他们就这样出来走向她，郁昱言看到旁边人明显没睡好的样子，脚步顿了顿，主动转了个方向去厨房点餐台预定早餐，把时间留给他们。 望着朝自己走来的江逸齐，温可芯坐直身子毫无预兆地出声问：“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们才说要放弃的？” 他没有回话，耷拉着脑袋在她身边坐下。她的声音轻缓宽慰他，“其实不用担心我们的。” “朋友之间如果只是分享快乐的话，那也太短暂了。” “而且，如果换做是我们需要帮助的话，不管多麻烦你肯定也会帮的。” 正是因为身边有朋友陪伴，快乐变得更快乐，烦恼也不至于彻底压垮自己。朋友是看似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却相互交缠的枝条，可以一起分享、一起快乐、一起解决问题。 看平时话最多最乐天的人现在一言不发的样子就知道他心底有多难受，温可芯加重语气诚挚道：“所以你可以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 这句话让江逸齐彻底丢掉了防线，不再强撑着装没事，缓慢地转过身面对温可芯，他眸底的悲哀无比沉重，动了好几次唇才出声，“可是票真的是他们作假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肯定这个事实的，但她现在好像猜到了他在纠结什么——无论怎么说，破坏比赛“公平”的都是他们家。 但——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害怕他自责更多，温可芯顺势说道，“而且纪安宇已经大概查清楚发生什么了。” 注意到江逸齐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她也知道该给他一些时间，顿了会儿才继续往下说，“如果你做好心理准备的话随时都可以问他。” 他们没有聊太久，郁昱言已经拿到餐点了，敲书房门叫纪安宇出来吃早餐，路过客厅的时候也跟他们说了声。 四个人再次坐在一起，大家安静地吃着早餐，纪安宇没忍住偶尔还是会打个呵欠，哪怕再提神也掩饰不住身上的疲意，但只是装作是没睡好，脸上的神色淡然无异。 看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江逸齐才启唇，已经整理好了不少思绪，不再选择继续逃避，望向纪安宇的眼里带了丝坚决的祈盼，“告诉我吧。” 正好大家都在场，纪安宇回书房拿了U盘出来，用无线投影把相关文件都调了出来，顺畅仔细地说着自己查到的东西。 温可芯之前提醒了他一点——江家应该不是随便就选中了那队，也让他找到了最直接性的证据。 他黑进那队人的手机找到了他们私下与江家联系的记录，并且更明确了前后台票数差最大时投票聚集的ip地址，证明票数异常的确实是那组。 江逸齐全程都听得很认真，脸上的神情也很镇定，大概是因为温可芯提前跟他预警过，所以也没有特别意外。 早知道江家一定会阻碍自己的，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和别人联合起来干预票数、操纵网络舆情利用网友观众、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被所有人误解质疑、让他们的作品被别人戴上有色眼镜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和评价、让他们被谩骂被淘汰、让他们怀疑自己也对世界失望…… 没错，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他确实就是那样颓然否定自我的状态，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更加坚定了跟他们反抗到底的决心。 “我也有事想说。”郁昱言接着纪安宇的话平静地开口道。 温可芯没有他们两那么意外，像是提前知道他要说事一样。 “这是你之前在找的名片号码，”郁昱言把一张纸条推到江逸齐面前，“比赛结束那天他们也打电话过来了，我挡住了没让你看到。” “号码那边是江家的人。” 清冽的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安静，大家都陷入各自的沉思。 温可芯也在想这之间的联系，还没有头绪就感觉到脑里突然闪过了一段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片段，看不清具体的场景，只有模糊又熟悉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名片是江家的人……” 话还没说完脑里就响起一段划拉刺耳的杂音，温可芯捂住耳闭上了眼，忍受着脑里的眩晕。 纪安宇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握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因为触碰本就混沌的脑里夹杂响起系统的机械声，[系统已被激活。] 电流的滋滋声越来越大，脑里的刺痛感变深，温可芯皱紧眉避开了他的手，想起什么又伸出手抓住了他，“等等……” [这是我的记忆吗？]她忍疼问系统。 [是。] 松开他的手后脑里的杂音也慢慢褪去，温可芯轻喘着气缓神，也不忘摇头示意他们自己没事。 他们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桌上手机的振动声和门铃声同时响起。 屏幕上的三个字醒目—— 徐苏离。 作者有话要说： 徐某人的电话梅开二度。 第60章 怀疑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温可芯在卧室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还是起身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那天徐苏离跟我说了我们会输。] 另一个房间里凝神浏览着电脑屏幕的郁昱言注意到桌上亮起的屏幕，抬手把鼻上架着的银边眼镜摘下，闭了会儿眼缓神才拿过手机解锁。 漆黑的眸映着屏幕微弱的光亮，单手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背面, 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晃神。 那天他确实见过徐苏离。 其实收到联系的郁昱言没有特别意外, 之前去查名片的时候就知道了徐苏离与江家之间的联系, 所以欣然去碰面了。 两个某种程度来说有部分性格相似的人见面, 仅需一眼就能感觉到同类的气息。 无需没必要的寒暄客套, 也不用刻意带上笑容, 徐苏离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在查江家的事。” “如你所知，我是温家的人。”他的语气淡然仿佛是顺口一说，却是在提醒他江家与温家联手的事实。 “比赛结束后, 我就会来把她带走。”说着徐苏离双手微合拢，徐徐地继续开口，“或许你们不知道, 温可芯与温家有约定, 马上到了兑现的时候。” “她在温家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她自身难保，更别说帮助你们。每个人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就已经够了, 为什么要相互添麻烦。 这些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只是在心底对他们单纯无用的“友情”感到一些头疼。 沉眸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人, 徐苏离知道他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点到为止，正式说起此行的目的, “我来这里是想给你选择的机会。” 郁昱言抬眼回视他，眸底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神色自若一如既往的镇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来选——” “你们在哪一轮淘汰。” 桌底下的手握紧，他能感受到自己太阳穴轻微的跳动，“为什么是我？” 终于看到他的波动，徐苏离心情不错，轻耸了下肩摊手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不打算深究他这句话的含义，郁昱言很快调整好状态恢复平静，抬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依旧和他对视着，两个人无声对峙。 “茶不错。”郁昱言起身颔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记忆回神，深夜一切都寂静无声，压抑着所有思绪。 又看了眼温可芯发过来的消息，他好像彻底明白了那天徐苏离来找他们的目的。 无论他选与不选，他们已经定好结局了，只是来通知一声。 或者说他来是为了保护温可芯，警告唯一知情的他不要把温家和江家有联系的事说出去，提前预警她让她不要抱太大希望而失望。 他不知道温可芯在温家承受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约定。 但是看上去，徐苏离好像是温家唯一能帮到温可芯的人。 - 脑里还带着没完全褪去的眩晕，温可芯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知道他已经到门口了，所以还是抬手接了电话。 “整理好就出来吧。”电话那边传来徐苏离温和舒徐的嗓音，对人一向维持着温柔的假面和错觉。 她没回话，“或者我进来等你。”他的嗓音变沉了些。 “马上。”说完这两个字温可芯直接挂断电话。 看到他们关切的表情，她平稳地起身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神色无异脸上牵起笑容，“温家来人接我，就先走了。” 江逸齐来想出声挽留的，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休息会儿再走？”纪安宇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身上的倦意一扫而尽，脸上满是担忧。 温可芯抬眸跟他对视上，认真地摇了摇头，几乎是瞬间，他读懂了她眼底的婉拒和不得不。 最后是他们一起送她到门口的，三个大男生把玄关都占满了，江逸齐抛掉了知道真相的复杂心情，心底都是对她突然离开的不舍，碎碎念着让她照顾好自己，记得保持联系。 纪安宇握着她的行李箱，手里拎了个纸袋，里面是刚才急忙在药箱里找出的药，细细叮嘱，“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记得去医院检查。” 她一一点头表示知道了，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们一眼，总担心回去了又被软禁。 “再见。”郁昱言的嗓音清冽，在安静下来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不是道别时顺口提的“再见”，而是“以后要再见”的约定。 他们这一个月来对她的照顾快速地在脑里闪现，温可芯回想起一开始面对他们的无措，到现在跟他们关系的自然，和他们成为了朋友，社恐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最起码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不会再那么担忧回避了。 真的很感谢能遇到他们，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汇成一句发自内心的真诚，“谢谢。” 四个人相视而笑，将心底的感动蕴藏，隐隐约约总能感觉到某种属于他们的东西在越变越深刻，这份力量让他们能继续往前。 门一打开徐苏离就听到了三道声音交杂着吵闹，“拜拜——” 温可芯脸上带着笑跟他们挥手道别，氛围很好。 没人跟他打招呼，他们甚至都没看他一眼，视线都聚在出门的人身上，很快门“啪”的一声就被合上了。 嘴角有些好笑地扬起道弧度，徐苏离也没把这帮“小屁孩”的幼稚放在心上，自然地从温可芯手里拿过行李箱，微垂眸绅士地稍抬手示意她跟上，迈开脚带着她走了。 一路上都是他在偶尔提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温可芯也应付着回了，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寒暄上。 仿佛都在酝酿，等着对方先开口。 坐上徐苏离的车后她才出声打破他们之间看似平和的气氛，“你为什么确定我们会输？” 昨晚跟郁昱言发完消息后她就隐约有预感今天他会说些什么，所以他刚才说有事要告诉他们她并意外，但还是没能听完全部。 不过现在当事人就在眼前，她可以直接问他。 “重点不是你们会输，”徐苏离淡然地平视着前方的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跟着红灯倒计时有规律地轻点着，“是我今天会来接你。” “你知道什么内幕吗？”温可芯没有被他的答非所问带偏，继续追问。 没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倒是和之前准备考试时温诺着不爱说话，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时不一样了，他饶有兴趣地侧过头看向她。 女生好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认真地盯着前面的倒计时没有和他对视，交通信号灯刚好转为绿灯的时候他如有预兆般转回头去，平稳地启动了车。 “你觉得如果我知道的话会告诉你吗？”他不咸不淡地问，虽然是疑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语尾稍扬，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她顿了会儿，“你是参与者还是知情者？” “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休息。”徐苏离没有回答，用温和的“关心”结束了这个话题。 实则潜台词是想让她安静，闭眼睡觉不要再多问了。 瞥了眼他敛神开车的神情，温可芯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脑子还有一些恍惚，顺从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空下来才重新开始思考刚才名片的事，还有刚才模糊的记忆和突然的眩晕感，以及…… 她突然想起些什么，猛地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旁边的人没想到她才消停了会儿又坐了起来，不明所以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回去后我还能再出来吗？”温可芯有些着急地问。 听出她话里的急迫，徐苏离不紧不慢地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话里带了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嘲意，“那么快就舍不得他们了？” 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她坚持问，“能吗？” 刚好又遇到一个红灯，在这个间隙他才好好地看向她，“得等高考成绩出来。” 想起温帝辉看到网上他们比赛视频后黑着脸让他找她赶紧回来的场景，知道不该说但还是提醒了一句，语气严肃沉重，“他们已经放任你自由很久了。” 意思是要看高考结果是否达到温帝辉的要求才能出门，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管得那么严。 现在让他掉头送自己回去找他们不现实，跳车逃跑什么的更不现实。温可芯认命地皱眉闭上了眼，偏过头对着窗户感受外面吹入的凉风，试图让自己从慌乱中冷静下来。 脑里却止不住一遍遍重复之前和系统的对话—— 她因为恍惚无意识问出“这是我的记忆吗？” 说的不是“原主”而是“我”，但系统回：[是。] 温可芯第一次开始怀疑，这到底是系统的bug导致他们的理解不同，还是说她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很想回去找他们激活系统问清楚，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 送温可芯走后的宿舍里。 江逸齐不屑地哼了声，“他当司机倒是当得勤快。” “你们还记得昨天小芯打电话说的吗？” 说着他的表情变得又苦又涩，语气也变得黯淡了起来，“……他们该不会真的约好了吧？” 昨天她扬声说的“想你了”、“回去再约”还清晰地印在耳里。 郁昱言没回答，径直转身回了客厅。纪安宇拍了拍江逸齐的肩膀，装作安慰的样子。 把人逗得更失落后才笑着出声，想起她耍小聪明时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愈深，纪安宇的语气肯定，“她没接电话。” 某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表情却依旧没能彻底放松下来，“我怎么总觉得小芯和家里有什么事呢……” 前面离开的人闻声脚步顿了顿，很快又重新往前走去，声线平稳，“先解决澄清的事吧。” 纪安宇将他的异常看在眼里，但没问什么，招呼着江逸齐回去继续解决问题。 他们澄清的办法简单粗暴，纪安宇用了虚拟ip地址开了个小号，直接把搜集出来的证据全部打包上传到网上，具体文案是一目了然的重点。 #皇族另有他人#、#江家蓄意造假打压#、#星觅票数不透明#…… 再稍微加一点热度，话题很快就爆了，相关澄清的词条屠榜热搜。 被利用的网友们怒气燃得旺烈，接着纪安宇的证据往下细扒，更加证实了他们恶劣的行径，他们很快就被原来操纵的舆论反噬得一根骨头不剩。 江家股票大跌、星觅节目组公开票数并道歉整改、那组人也退赛被雪藏了…… 他们都明知自己是被黑了手机和网站，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丝毫证据。 别人都不知道的是——纪安宇已经提前被保送到了A大顶级专业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是世界级的秘密黑客。 距离高考成绩公布还有三天。 温可芯被关在屋内天天跟小乖聊天，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达到温帝辉的要求了，但还是祈祷着无论如何能再见他们一次。 “你看我像是你主人吗？”温可芯第一百零一次这样问小乖。 小乖的轮子卡住，连机械声都好像开始变得沙哑，“你来就是。” “不是，我是说灵魂……” “你来就是。”它依旧重复。 “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乖转动着眼珠运作思考，缓冲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无比认真地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你是不是疯了。” “……” 就在这时，门外阿姨敲门找她，“温小姐，温总让你过去一趟。” 第61章 坦白 · 和小乖没营养的对话到此为止, 温可芯叹了口气曲起盘在地毯上坐着的腿起身，让她去见温帝辉倒还不如让她继续跟小乖瞎聊。 有些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她盯着墙上投影日历上大大的倒计时“3”，随着宣布高考成绩日子的逼近, 她整个人都越来越不好了, 有种马上一切就结束了的感觉。 完成不了系统的高考全校第一任务、被温家遣送到国外、跟他们分开后友情估计也会慢慢淡了完成不了系统的终极任务…… 而且现在最主要的是, 她还不知道现在明明没出成绩温帝辉为什么会找她, 脑里的思绪复杂交织。 门外的阿姨又催了一声她才回神, 面对旁边的全身镜整理了下仪容仪表, 平复着忐忑的心情出门。 每次来他的办公室都有一种不可违背的震慑感, 温家是典型的个人集权独.断财阀，所有人都在温帝辉的掌控之中生活。 他依旧在忙着审批文件，头也不抬地冷冷出声, “最近的新闻看到了吗？” 虽然没点明是什么，但温可芯还是立马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纪安宇他们澄清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江逸齐也彻底与江家断绝了关系。 “嗯。”她没多问, 只是顺从地点头应声。 “这一次就算了，”温帝辉的语气变得更加冷冽，并不是宽宏大量, 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想再无谓地浪费时间, “以后离江家那孩子远一点。” 言下之意是——不许再帮江逸齐, 也不能再掺和江家的事。 如果这是爽文小说的话, 现在的主人公应该愤怒地反问“为什么”，或者坚定自己的立场说他是她的朋友绝不会不管…… 但温可芯不是主角, 这些话她只敢也只能放在心底，一来怕惹怒他, 二来不管跟他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命令，只会让自己更受限，所以她依旧乖乖点头。 反正她也没打算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表面应和敷衍过去罢了。 没想到她今天那么配合自己，站在一旁的身形挺立乖顺，他只当是她这一次跟着他们胡闹遭遇那么多不公平后终于看清事实了，想着她也马上大学了，是时候该了解一些温家的事。 “我们和江家一直有合作，”他翻了页手里的文件，像是随口提起一件很简单的事，“那孩子已经是救不回来的棋子了。” 没再多说什么，温帝辉最后语气平淡地添了一句，“票我已经买好了。” 这句话温可芯能听明白，也就是成绩公布后失利的话立刻把她打包带走的意思。 但前一句……她离开房门后依旧在思考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脑里的猜想一个接一个，触到某个想法的时候脑子又像上次一样没有预兆地疼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画面飞速闪现，但这次什么也没看清。 - 大概是因为她态度顺从，前几天刚回来就被断了的网络又重新恢复了。 一时间她的手机里消息蜂蛹不断，就跟乱七八糟的思绪一样纷杂，全是他们的关心。 将所有烦心事暂时抛去，温可芯在他们的群里报平安。 [我没事了。] 江逸齐秒回：[现在能出来吗？] 纪安宇附言：[我来接你。] 打字的速度跟不上他们刷屏的速度，温可芯甚至怀疑下一秒他们人就到她家门口了。 虽然她比他们更想再聚，但刚才问过阿姨了，[还不能出门。] 消息刚发出去就接到了郁昱言发起的群通话，大概是被他们发的一连串消息弄烦了，干脆直接打电话让他们聊。 思及此温可芯迅速接通了电话。 却没想到第一个听到是声音就是郁昱言的，“你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样。但她只不过是被软禁而已，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温可芯还是握着手机点了下头，“挺好的。” 其余两个人很快也加入了通话，话匣子被打开，掀起一顿事无巨细的关怀询问，然后跟她分享了她没能一起参与的澄清事件的详细过程，聊起高考成绩出来后要一起去哪里玩。 温可芯默默坐在地毯上听着，时不时也会应几句，一直以来孤寂的屋子被热闹填满，很久没动过的唇角久违地扬起，她好像也一点点恢复了活力。 不再深陷在未来的焦虑中，不再预想糟糕的情形，不再是一个人承担这些。 看大家聊得差不多后，她才敛神把自己的困惑适时问了出来，“上次说到名片的事……然后呢？” 闹腾的电话安静了瞬，回答她的是当时提起这个事的郁昱言。 他的语气舒徐，“名片是江家的人，他们设局装作是经纪人想签下江逸齐，用合同困住他，彻底断了他的音乐发展，胁迫他高考志愿不能报音乐专业。” 所以一开始他们用名片钓鱼的时候他一直没给江逸齐，在比赛淘汰后他们再次联系想趁虚而入时他也拦住了。 没能直接把真相告诉江逸齐是担心他难以接受，怕他变得更加失望，和江家的关系闹得更僵，受到的伤害更大。 但他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彻底撕破脸皮了，他也没必要再隐瞒。 所以……温可芯联想起刚才温帝辉的话，江逸齐是没被救活的棋子指的应该就是没能用名片骗到他的事。 再前一句，江家和温家有合作，她想起来提前来告知自己输局的徐苏离。 握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冰凉，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应了声“嗯”，嗓子莫名干涩，神情有些恍惚。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她也记不太清了，等待成绩出来的那几天，温可芯认真地把收到的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 心底的某个猜想越来越真切。 - 公布高考成绩那天，凌晨温可芯就查到了自己的成绩和省排位，勉强进了前一百。如她所料般不是校第一，她排第十三名。 哪怕当时尽全力去准备了，但时间还是太短，奇迹这种东西降临的可能性太小。 天刚亮她就赶在温帝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之前溜了出去，好在他当时下的命令是出成绩前不能出门，这才得以钻空子逃出。 秉着这是最后一次跟他们见面，温可芯按照之前约好的直奔纪安宇在外私有的小别墅。 因为来得太早，她按门铃后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反应。 来开门的是一头乱发的纪安宇，狐狸眼惺忪朦胧，身上的睡衣也乱糟糟的。 看清来人后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扯衣角，顺手微躬身子把提前准备好的拖鞋拿到门前给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磁性得带着丝撩人，“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 他还没起身就感觉头上多了道轻柔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微抬起视线，映入眼帘的是温可芯纤细的手臂。 一个突然的摸头杀。 僵着身子没动，纪安宇的思绪也转得缓慢，甚至忘了出声问些什么，就这样安静地让她摸着。 温可芯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激活系统提问，所以看到眼前他弯腰递鞋时的脑袋就直接下手了。 [系统已被激活。] [我是原主吗？]她单刀直入。 [你是宿主。] 没有明确地回答是或不是，温可芯继续追问，[那上次名片的记忆是我的还是原主的？] [原主的。] 果然前后矛盾了，她正打算继续问话就被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手底下毛茸茸的触感消失。 “你们在干什么！？”江逸齐听到声响高高兴兴地出房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碍眼的画面，几乎是咆哮出声的。 吓得两个人都当场愣住，准确的来说加上听到他喊声出门的郁昱言是三个人。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这个安静的清晨。 郁昱言先启唇问，“怎么了？” 也从刚才的画面冲击里回神了，江逸齐义愤填膺地抓住郁昱言的手往自己头上摁，语气焦躁，“他们刚刚这样……” 看到他的实际演示后温可芯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多么不合适的动作，一心想着问系统的心思被搅散，脸上浮起后知后觉的热气，“我……我可以解释！” 说着她侧过头看旁边高挑的人，思考了一秒钟找到了突破口，“头发……我就是看他头发翘起来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红，三个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纪安宇离得最近，也看得最清楚，甚至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她脸上因为害羞散发的热气，心跳也随之悄悄加速。 瞥了他们一眼后郁昱言从江逸齐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地翻篇，“先进来吧。” 江逸齐瞪大眼将视线狠狠地锁在他们身上，偏偏纪安宇还“没脸没皮”地重新低下了脑袋，语气微扬是掩饰不住的小心思，佯作自然地勾人道：“我看不到，你再帮我弄弄。” 想着自己还没跟系统问完的话，温可芯被蛊惑着轻动了下手指，还没下定决心抬手，眼前的脑袋就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臂勾走了。 “我来帮你。”江逸齐皮笑肉不笑，成功点燃第一缕战火，两个人“幼稚”地斗起了嘴。 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她分神想着系统的话，走进客厅的郁昱言感知到他们的动静，耐着性子转身回来，一眼就看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温可芯。 顿了会儿他才继续出声劝架，两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好像也没听清他的话，郁昱言迈开脚步直接过去握住了温可芯的手腕带她过去先坐下。 系统再次被激活，她没有挣开他的手，但这次系统没给她提问的机会，径直公布结果，[宿主高考任务失败，关闭提问权限并将受到惩罚。] 机械声没有感情地念完这句话后就没了后续，眼前大家也齐聚着坐下了。 既然如此温可芯也不再寄希望于一直没多大用的系统，而且刚好它也提醒了自己任务失败的事实，这或许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抿了抿唇，垂下眸默默在心底做着深呼吸，酝酿着打算按照原计划把关于自己的所有事都告诉他们。 穿书的事、系统的事、任务的事…… 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一起相处的这些时日是真的，他们之间逐渐搭起的羁绊是真的，他们对她的照顾是真的。 温可芯还是觉得，她应该把这些事告诉他们。 或许现在已经晚了，但如果不说的话才是真的晚了。 做好一切准备，她认真启唇，“我有事想跟你们坦白。” 大家看温可芯郑重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之前发烧醒来后性格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是因为……” “是因为……” 明明话已经到嘴边了但就是说不出口，不是心理上说不出，而是身体上说不出。 每次尝试都会被卡住，她皱眉疑惑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里响起了系统声—— [系统惩罚，有口难言。] “……” 温可芯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变成这样是因为……” 话被哽在喉里依旧说不出口，他们也看出了她的焦急和无奈，纷纷出声安慰道，“没事，不用着急。” “没事，我们都知道的。” “……？！”温可芯一脸茫然，她自己都尚且没弄明白真相是什么，他们能知道什么？ “没事，我来帮你说。”坐在她身侧的纪安宇伸了个懒腰活动身骨，双眸泛着一切尽知的光亮。 “……”她决定听听看。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就快完结辽55555 第62章 奇迹 · 在说之前纪安宇伸长手把自己刚才倒好的温水递给温可芯, 瞥了她一眼确定她有被他们安抚到才继续开口。 “你什么也不记得是因为你抹掉了自己的记忆，归零初始化在用自身做一个实验。” “……？”温可芯噎住，虽然她也在怀疑自己可能是原主本人，但……怎么还是那么牵强的一个理由？之前他们这样说她就觉得很离谱, 没想到还是认真的。 “那……”她不自觉拧眉, 想起什么继续问, “那性格呢？” 就算只是抹去记忆整个人的性格也不会改变太多, 这个总该解释不了吧？ 江逸齐看她蒙在鼓里的样子傻得可爱, 忍不住接过话笑道：“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吗？你小时候性格就这样。” 抿直唇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温可芯愣了会儿默默抬起手喝了口水。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她自己格格不入, 为什么他们会接受那么不靠谱的东西，甚至好像习以为常，她只能用现在是一百年后了来安慰自己暂时同意这个说法。 但还是很无法理解, “做的是什么实验？” 能从她的疑问里感受到她的不相信，纪安宇单手支着下巴侧头认真地看向温可芯，试图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突然说要跟他们坦白, 又是在为了什么疑惑不安。 虽然具体的实验内容他们不知道, 但关于哪方面的郁昱言大概能猜出来，“应该是关于性格方面的。” 因为她最大的改变除了失忆外就是她自己刚才提出的性格问题，而且他也能察觉得到她偶尔会做一些跟“社恐”性格不相符的行动, 像是刻意在测试或是完成什么任务。 听到这里温可芯才联系起之前收到的定时邮件, 里面是关于性格调查的问卷, 好像勉强能get到他们的点了。 不过这些他们或许能接受, 但对她而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视角，她被告知这是穿书、有简短的原书情节大纲、还有系统的存在一直督促她完成莫名的任务。 更真实的是, 她有以前的记忆，自己就是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所以一直以来温可芯都坚信自己是穿书的人。 不过这份肯定也被最近脑里莫名出现的模糊记忆打破，系统前后矛盾的回答也很可疑。 提起系统，这次任务失败的惩罚还真的是像掐好点一样针对她，又是提问的节骨眼关闭权限，又是不让她说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如果这些都是原主设计的话，那也预判得太准了一点。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的纪安宇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你怎么来得那么早？” 被他这样一问温可芯才回神，反正就算一开始她说了自己是穿书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最后还是会告诉自己他们的看法，说出“做实验”的事，结果应该是差不多的，她没再继续无用地尝试说这个了。 转而想起坦白之外的其他正事，第一件事是道歉。 “对不起，”她放下手里捧着的马克杯，双手搭在习惯上认真地垂下脑袋，转向江逸齐对他诚挚地道歉，重复了一遍对大家道歉，“对不起。” “温家和江家好像一直有合作。” 郁昱言的手指轻缩了下，脸上依旧没显露出什么反应。 “这次的事温家大概也有参与……”虽然事不是她做的，但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人里面确实有温家。 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比谁都清楚地知道大家练习的不容易，也知道大家承受着怎样的网络暴力，知道全力以赴却失败后的痛苦和失望。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江逸齐摆着手扬声打住她的话，急忙坐直身子宽慰她，“不怪你。” 温可芯依旧垂着脑袋，他想起之前她告诉自己的话，“你不是说过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某种程度上来说，温可芯其实和江逸齐的经历差不多，都是理念想法与家人不同，和家里有冲突。 他是拥有着不被家人接受支持的梦想；她是被家人冷漠掌控，必须按照温帝辉的命令做事，必须达到他的要求。 但所幸的是，他们被伤害但没被打倒，他们失望了但没绝望。 他熬过去了没有屈服，尽管未来前路坎坷，但也坚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所幸的是，他们还是朋友。 温可芯抬眸就感受到他们温暖的视线，知道是他们无声的安慰，心底的沉重也像放下一块大石头般被放下了，感动地点了点头。 深呼吸，最后还有一件事要说。 她平复着情绪，尽量讲得轻松一点，“之前我不是模拟考考砸了吗？” “温家让我家复习，说高考再失利的话就要把我送去国外读书了。” 刚才因为宽慰她温家而缓和不少的氛围又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尽管她说得简单，但大家还是能想象到温帝辉是怎么给她施加压力的。 她“来到”这里之前原主一直都是校第一，所以这次的高考结果对温家来说算是失利。 这其实也是温可芯无法相信自己就是原主的一个原因，她太优秀了，自己望尘莫及。 如果她就是原主的话，现在应该也不会这样。 “他们不会送你去国外的。”纪安宇突然直起身子，语气肯定。 大家都望向他，好奇理由是什么。 “你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们两个是一起拿到的A大提前录取offer。” “嗯？”江逸齐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A大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排名第一的大学，一百年前还有保送的说法，但后来为了保证高考的绝对公平就作废了这个制度，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被提前录取了。 有的都是破格再破格录取的顶级天才，被提前录取即对实力的绝对证明。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所谓的高考失利没有丝毫影响了，光是被提前录取这一点就足以轰动。 温家绝不会让她放弃这份荣誉去国外读书的。 “就在她失忆不久之前，”想起那天的事纪安宇不自在地抬手轻挠了挠后脑勺，“我被计算机专业录取，她被录取的是人工智能专业。” 就在他说完后没多久网上就有报道了，两个人是名字被四处提起，清一水挂着“天才”的名号称赞。 然后接下来的事也如他所说，温可芯回家后没被温帝辉送去国外。 原本担心的事就这样一个个轻易地过去了，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经过这一次任务失败后系统完全歇菜了，她再也没能激活它。 原本还靠着完成任务生活的她，现在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唯一自然的大概就是和他们之间积累下来的相处模式，所以他们约着出去玩的话还是会去。 系统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与其一直深陷在否定和困惑中，她现在只能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某天纪安宇看出了她最近的不对劲，单独约了她出去见面。 温可芯后知后觉地想起最开始见到他时系统告诉她纪安宇曾说过“考试结束后我们再交往吧”，而且之前他也跟她说过高考后有话要告诉她。 一直以来她都避免着知道答案，害怕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纠纷，但这次她主动问出了口，“我失忆的前一天，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想法简单，之前被激起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因为听到了失忆前重要的话，现在问他的话会不会也能想起些什么。 奇迹就是在她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发生的，脑里是熟悉的眩晕感，温可芯闭上了眼。 就这样恢复了所有记忆。 第63章 完结 · 【完结章】 温可芯和他们三个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时候她有点内向，怕生不爱说话，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第一个走向她的是纪安宇。 然后他跟她介绍了他的朋友, 他们四个就这样认识了。 一开始她并不是很能融入他们, 安安静静的呆着依旧不怎么会表达自己, 好在身边有一样话少的郁昱言, 这样才显得她不会很突出。 还有总是逗自己乐的江逸齐, 总是能准确知道她在想什么, 比谁都懂她的纪安宇。 虽然如此, 但当她接受到他们的好意时还是会很不自在，总想着要等价对他们好给“还”回去，后来光是天天听纪安宇和江逸齐闹着吵着, 她的性格也慢慢被带起来了。 她第一次主动跟他们开口说很多话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纪安宇他俩不知道为了什么吵得很僵，闹到要绝交的地步。 郁昱言劝累了, 让她也去再劝劝他们。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磕磕绊绊地说着说着的，突然被江逸齐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幼稚？” 没反应过来的温可芯下意识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把人弄哭了, 她手足无措地给他递纸, 一个劲说对不起, 说自己没有看不起他们幼稚的意思。 其实这次他们真的吵得挺严重的，连郁昱言都没劝好, 所以她也很担心自己不会劝人，他们四个就这样散了。 于是掏心窝的话一句句往外冒, 温可芯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对他们的印象、在她心底他们是怎样重要的朋友、对他们感谢的话……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些哽咽，最后演变成了他们三个过来安慰她，也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四个人就这样坐在操场的沙坑里相互坦诚。 那天以后他们都变得更了解对方，好像某种程度上开始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她也不再那么封闭自我，在他们的鼓励和陪伴下鼓起勇气一点点走出自己划下的圈子，努力和外界交往，去大胆地尝试自己想做的事。 很庆幸在性格不断成型的成长期里有他们，她才从小时候被家里的要求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微自闭变成自信大方、在各方面都做得还不错的“天才”。 跟他们变熟后她也跟放开自己了，从被江逸齐逗变成逗他的人、从被纪安宇一眼看透成为比他更了解他的人，偶尔也能和郁昱言探讨一下学术什么的。 大家都成长得很好，在不同的领域都是优秀的人，这样的“四人帮”配置像偶像剧一样不切实际，往往剧情发展到这里的话接下来会有一些狗血的感情纠纷。 温可芯一直很自信他们之间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他们都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兄弟。 直到进入高三，大家都快成年的边界期—— 某天，纪安宇突然找她说，“今天一起看电影？就我们两个人。” 她狐疑了一下，重点落在后半句“就我们”，想了想才反应过来，“看恐怖片吗？他们两个不感兴趣的？” 脸上挂着笑点头，纪安宇默默把买好的爱情片换掉，两个人一起去看了部他其实也不怎么敢看的恐怖片，全程闭眼躲在她身后，跟他原本的想象完全跑偏。 对此他沮丧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一个人看了很多经典恐怖片练胆子，最后成为能和温可芯看恐怖片的忠实伴友。 又某天，江逸齐突然提了一个大盒子递给她，“这是我单独给你做的蛋糕。” 温可芯没注意到他的“单独”两字，看清盒子里漂亮的蛋糕顺口夸了他一嘴，“那么大？还挺好看的。” 两个人一起走到学校里他们的休息室，江逸齐还没来得及挡住那个蛋糕就听到温可芯扬言招呼他们过来吃蛋糕了。 纪安宇切蛋糕的动作就像在切他的心上，江逸齐食之无味地哀怨看着吃得挺开心的大家。 蛋糕做得挺好吃的，甚至还得到了郁昱言的夸赞。 “……”他只怪是自己做得太大了，温可芯肯定吃不完所以才激起了她的分享欲。 也有可能是自己刚才因为害羞紧张没说清楚她没听见，下次一定要做得更完美一些。 再再某天，郁昱言坐在休息室大厅的椅子里看书，想起些什么，突然跟半躺在沙发上的温可芯来了一句，“不许跟他们两个打游戏。” 她顿了顿，扬起手里握着的手机给他看，“我没打游戏了。” 最近温可芯老是跟他们两打游戏，吵吵闹闹就算了，还被他们拖累输了好几把，她以为郁昱言只是单纯在提醒她，点头了然道：“我也知道他们技术不太行。” “……”郁昱言微点头，总之不再一起玩就好了。 这样的事发生一次两次她还没发现什么，就这样误打误撞地错过了，但是后来温可芯也隐约发现了不对劲。 而且任何事情一旦开始怀疑后，之前的种种都会后知后觉地显现出来。 再之后他们越演越烈到几乎快要明示了，被夹在中间的温可芯除了头疼还是头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段时间正好碰上A大提前批结果出来了，温可芯一方面以忙为借口躲着他们，一方面在准备导师安排的智能系统研究课题。 在失眠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她模模糊糊想出了一个不成熟的设想。 一想就直接确定了，她着手设计传感器、写代码构建系统等等，时间比较紧张，她只能粗略地将这些东西植入自己身上，整合在一起做出一套依靠智能系统导向的研究性格变化的实验。 首先要做的是抹去自己的记忆，然后找一个说法让自己接受并且不被怀疑，她之前也有了解过相关网络文学，自然而然地想到将“穿书”和“系统”的设定。 因为是性格研究，所以她把自己的性格也初始化了，穿书的内容她苦恼了一会儿，想起最近发生在自己的狗血剧情，干脆就直接这样安排了，但是不同的是把主角设定成其他人，最终的任务，其实也是她想做但现在不太容易做到的—— 和他们继续保持朋友关系。 接着是如何激活系统，她设定的是靠他们的接触激活传感器，接受到信号从而传到系统里。 为了促进性格变化，构架出来的智能系统运作后自定义了一些任务。 大致的框架弄好后，她本来还要继续细化的，但无意中发现了温家和江家合作想要设局陷害江逸齐的事。 刚好那天晚上江逸齐过来跟自己说这件事，拿出来的名片就是她看到过的号码，所以她就直接把名片拿走了。 然后是郁昱言来找自己，温可芯已经决定好要在这次机会做实验，于是就把名片给了他。 至于为什么临时确定实验时间，其实是因为第一个来找她的纪安宇。 那天他发消息让她出去，说有事一定要当面告诉她。 最近都忙着自己的事，他们其实也挺久没有见面了，纪安宇问了下她的近况后说起了正事，“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温可芯没回答，无声默认，比起躲他们，她其实更多地在躲纪安宇。 因为她自己能感觉到，开始怀疑他们喜欢自己后，面对江逸齐和郁昱言时，她心底更多的是负担和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愧疚。 但跟纪安宇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这些感觉。 更准确地说，她的心情异常得很奇怪，虽然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可她还是变得越来越不敢面对他们。 看出她的不自在，纪安宇知道这些话早说晚说都要说出来的，所以趁这个机会鼓起了勇气。 “温可芯——”他沉声特别认真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顺着他的话抬眸看向他，好像有预兆一样，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喜欢你。” 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告白，但她却能听出他的所有深意，真诚的、坦率的、勇敢的。 她在那一秒才真正意识到，这些也是她一直以来默默吸引她的东西。 依旧和他对视着，她没能回答，但心底那份搞不懂的复杂犹豫变得清晰——自己好像也喜欢他。 “你犹豫了。”纪安宇原本不太抱希望的眸底因为她的迟疑变得明亮，脸上也挂起了好看的笑容。 他们都很了解对方，所以他一眼就能明白她眼底的情绪是什么。 不是在犹豫怎么拒绝他，而是在不确定对他的感情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停顿太久了，温可芯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说，“我最近有点事……” “我可以等你。”他眸底的光亮未散，语气坚定—— “高考以后我们再交往吧。” 说完他就扬着笑跟她挥手作别了，温可芯听到他突然的话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我又没答应。” “你应该也知道，我真的挺不错的。”纪安宇转回头看向她，脸上的笑容宠溺，还带着确定了一点她心意的高兴。 他说不清心底的幸福和满足有多深，只是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份喜悦，一边倒着往后退，一边认真郑重地跟她说，“你好好考虑考虑我。” 纪安宇的笑深刻地留在她心底，每一句话都好像让她的心更沦陷一分。 实验草案之前就已经做出来发给导师了，他也说可以试一试。 于是温可芯就将实验时间选择在了这个她做不了决定的时刻。 最后给系统设定结束的标志是——当她从零开始走到最后，主动去面对这份感情的时候。 - 把所有都想起来的瞬间，温可芯印象最深刻的是这段时间里自己心境和性格不断变化的历程，回去把一切对应总结下来大致也算完成了想要达到的实验目的，也知道了自己设定的系统还有多少不足。 除此之外，她再次跟他们三个成为了朋友。 而且，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对纪安宇的那份心动——在她一睁开眼后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时候、在他第一个发现她的窘况带她去买西装的时候、在他每次上台下台都鼓励关照她的时候、在他面对谣言时第一个果断站出来澄清的时候…… “纪安宇。”温可芯就像当时的他一样，笑着认真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还在关心她刚才突然头疼好点了没有，满脸都是担忧，下一秒就听到她说—— “我们公开吧。”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我们在高考后交往。 比起害怕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她现在更愿意相信他们的友情。 所以，温可芯说：“如果当时你说的话还作数的话——” “我喜欢你，我们公开吧。” 纪安宇身子还保持微向前倾确认她状态的姿势，此刻的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无比清晰。 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她恢复记忆了，他的双眸都被眼前她的笑填满，好几次想告诉她但又怕给她带来压力，现在终于等到了答案。 他们深深地对视着，纪安宇嘴角也扬起了幸福的笑，说出那句无数次想对她说的话，“我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笑着重复，字字郑重。 喜欢内心柔软的你、喜欢不断努力的你、喜欢勇敢尝试的你、喜欢真诚的你，喜欢你的每次改变，喜欢你那从未放弃的眼底深藏的希望。 故事从一开始就小时候的纪安宇走向了她，重来一次睁开眼看到还是他。 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是能感觉到彼此的，他们最终成功达到了对方的心底。 真正确定感情相互告白的那一秒，画下了她“穿书”故事里最好的句号。 她的成长，不止是性格，还有对感情的率真。 -END- 全文完结2022.1.19/1:30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很感谢每个看到这里的你，也很抱歉每本文写到最后都会留下很多遗憾，但无论如何还是很开心能写完这个关于他们的故事。 感谢大家的阅读和支持，感谢你们对这本文所产生过的所有想法和感情，因为有了你们才让他们变成了真正的存在，故事里的四个人也会在他们的世界里继续生活下去。 隔壁新文《崩溃游戏》也已经开辽，感兴趣的话欢迎来玩噢！最后的最后，真心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等待、陪伴和包容，真心感恩感谢，希望大家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