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作者:喜珠珠 文案 社交恐惧抑郁症患者VS讨好型人格伴随抑郁症患者 广告界大神VS知名作家 木头美人情话大王VS知性美人宠夫狂魔 1、知名作家丛然一生之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制作一个能上电视的个人宣传广告,因为一场“车祸”,她终于见到接下她诉求的广告大神辰俭。 她发现辰俭就是一个话少、高冷的面瘫男,突然对辰俭产生了好奇,十分想要接近辰俭,结果出师不利,被辰俭当成怪物给拒绝了。 2、不久之后,死缠烂打的丛然终于把辰俭这座冰山给约了出去,在户外攀岩的时候,丛然发现了辰俭的“秘密”,而辰俭也发现了丛然的“秘密”。 因为“秘密”,丛然把辰俭的房子买下来,还变成了辰俭的房东。 长时间的相处,让丛然发现辰俭和她妈妈有很多相似之处,她不由自主的就想着照顾辰俭,对他好,像对自己妈妈那样,结果被辰俭发现,给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做男妈妈(没错,杜绝男妈妈从我做起!) 3、辰俭喜欢上了丛然,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一个不小心就将喜欢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想收回,结果丛然比他反应快,二话不说就直接来了句,“我也喜欢你。” 辰俭觉得幸亏话说没有撤回选项,不然老婆可能就没了,他松了口气。 辰俭公司聚餐,一个男员工言语“欺负”了丛然,他二话不说就把员工给开了,在丛然的追问之下他只能转移话题说是自己为了办公室良好的工作环境开除垃圾,可丛然知道他是为了她。 4、冰山有一天融化是个什么盛大景观丛然不知道,但是辰俭开始变成情话大王和冰山融化的奇观有的一拼。 最开始他只是喜欢撒娇,到后面直接就是见招拆招。 就比如,丛然发现她的墓地和辰俭的墓地卖到相邻的位置,并且她是先于辰俭一个月前买的(这该死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她决定要好好的保存这两份墓地合同,都是钱的,可不能丢了。 丛然:“这个从今天起这个就由我来保管,省得你乱放,别无意间带到公司,再惹麻烦。” 辰俭:“行,这个你可要收好,毕竟,我们死后还要在一起呢。” 丛然:“谁和你死后还要在一起,神经病!”丛然娇嗔的看了眼辰俭,脸上浮现着不自然的红晕。 辰俭:“我本来就是神经病啊!” 木头美人没有爱情之前从来都是言简意赅,有了爱情之后,就是情话大王。 —————————————————————————————————————————————————————————— 恋爱之前: 丛然:“谢谢,拜托您了。” 辰俭:“嗯。” 丛然:“真是太麻烦您了。” 辰俭:“嗯。” 丛然:“这马上到中午了,我请您吃饭吧。” 辰俭:“不用。” 辰俭:只要我拒绝够快,社交就追不上我。 恋爱之后: 辰俭:“然然,我想你了!” 丛然:“嗯?” 辰俭:“然然,你想我吗?” 丛然:“嗯??” 辰俭:“然然,我想吃红烧肉!” 丛然:“嗯???” 辰俭:高冷是谁,我不认识 —————————————————————————————————————————————————————————— 本书原名《今天你死了有没有人知道》 1、双向治愈,双向奔赴 2、无各种前男友前女友 3、是SC 4、全文偏向正剧风格,搞笑部分有但很少 备注: 为了给您营造舒适的阅读氛围,本文于9月8日进行段落间距修改。将8月29日起距今的十二章,仅进行段落间距和标点符号的调整。一切都是为了读者家人们服务,如果有什么客观性的问题,欢迎大家向我提出意见或者建议。 谢谢各位亲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辰俭、丛然 ┃ 配角:王帆、李子强、辰启、石小津、丛立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因为你治愈我 立意:希望所有被黑暗伤害过的人都能迎来属于自己的光 第一章 傍晚,校园里洋溢着一张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大家身穿校服,女人手挽着手,男生们相互搭着肩膀,正在往校门口的位置前进。 不远处传来一阵喝彩的声音,寻声望去,是男孩们在篮球场上打球。放学后的篮球场就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们的天堂。 男孩们挥汗如雨,汗滴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洒在地上,斑驳如星点。 “喂,辰俭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篮球?”一个男孩抵在篮球场的围栏上,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辰俭看着男孩儿,又看了看篮球,好久都没有释放自己了,打场篮球或许可以解压一下。 他点了点头,对着男孩说道:“好的,我这就来。” 就在辰俭转身准备去篮球场大门的时候,一个男生悄悄的嘀咕了一句,“为什么邀他呀,他打球一点运动精神都没有。” 另外一个人轻推了说悄悄话的男生,“你小点声,辰俭听到了”。 悄悄话男生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又没说错,而且他和他爸一样都不正常,他们一家人都不正常。” 辰俭整个人背着身僵在原地,他的风评真是差到极点了,别人都不愿意背着他说悄悄话,当面被人点名,真是糟糕! 一开始邀请他打篮球的男生依旧是笑着热情的说道:“辰俭别听他的,快来和我们打篮球。” 辰俭摇了摇头,礼貌的拒绝了,“我回家了。” 可是还没走两步,那个男生就直接出现在辰俭的面前,就像是恐怖片一样,一个转场就突然出现。 男生的笑脸被无限放大,“喂,辰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么热情的邀请你,怎么也要来一把,而且你回去干吗,和你那个老爸在家你不闷吗?” 辰俭被拉着来到了篮球场,这时所有人都在看他,每个人的表情都可以说的上精彩纷呈。 “李子强,你逗呢!让他上,我们还有玩的机会吗?”悄悄话男直接抗议道,周围的人都拉着他,试图让他不要这么情绪化。 “文涛,你能不能别这样对辰俭,之前的事,辰俭又不是故意的。”李子强就像是一个热心善良的知心大哥,缓和着焦灼的气氛。 但是辰俭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到李子强嘴角轻微的上翘,是不经意的微表情,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发现。 辰俭想逃离这里,这种勾心斗角让他厌恶,让他恶心,辰俭疯狂的跑,却发现他怎么也出不去这个篮球场。 他好不容易来到球场大门,门已经被关上了,他疯狂拉扯着网状的大门,怎么也打不开。他深呼吸了一下,将脚踩在网状大门上,准备爬出去,还没爬几步,就被人狠狠的拉了下来。 辰俭狠狠的摔在地上,是文涛将他拉下来的,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没有人出手帮他。 他抬眼看着周围冷冰冰的世界,仿佛此时这个世界已经将他遗弃了一般。他看到李子强正在嘲讽的笑他,这一刻他不在伪装。 辰俭闭上眼,他想着这一刻就死在这里或许也没这么糟糕。 一阵风迅速的朝着辰俭的脸袭来,“咚”一声闷响,因为外部的撞击,口腔的肉和牙齿碰撞,一股股的鲜血顺着伤口而出。 那股血不在满足于口腔这个空间,直接从辰俭的嘴角流出。 辰俭看向那个向他出拳的男人,他想反击,“去TM的世界”,说完便往男生身上扑过去,可是他没有如愿。因为所有人向他扑过来,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这时候打人的文涛向他吐了口口水,“辰俭,上次打篮球,你为什么推文静,她就只是想和我们一起打篮球而已,你让让她能怎么样,你还真当自己是球王了?” 文涛的话让辰俭想起来上次篮球场那个叫文静的女孩儿,她穿着白裙子,说要和他们打篮球,但是一点也不尊重比赛,全场都是撒娇让别人让她。 辰俭却没有,他看准了一个时机,一个转身将文静手里的球抢了过去。 文静立马急了,控诉他没有绅士风度,辰俭没理她。 因为辰俭没有她让着,她就像是他们队里的累赘,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辰俭身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她要把他挤走。 文静她走到篮筐下,看到上篮的辰俭,想也没想就撞了上去。她因为撞击,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辰俭打球出了名的认真,不,辰俭是每件事情都很认真,而且他还出了名不讨人喜,他没有朋友,也不喜欢和别人做朋友,也不喜欢和别人多说什么。 文静成功的让辰俭从篮球场除名,她卖惨成功了,球场有很多人看到是文静故意撞辰俭,但是没有人会帮辰俭说话。 不堪的回忆一股脑的出现,这让辰俭感到窒息,仿佛置身在一片汪洋之中,彷徨,无力。 李子强远远的走来,对着所有人说:“咱们和辰俭一起打一场,用实力征服他,别弄得咱们欺负人一样。”说完他将球扔到辰俭脚下。 球慢慢的滚到了辰俭的脚下,身上的束缚也没有了。他拿到球,眼里闪过一股狠厉,看向篮筐,没错他要用实力说话,用实力征服这群人。 他的每个球都正中球心,无论他在什么位置,只要球在他手上,球都会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进入球框。 最后他发现球场上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大门也被打开了,球也消失,周围的环境渐渐变成了一座朴素的小区楼。 他站在楼下,明显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境中缓过来,他抬起头,看向熟悉的小区楼,突然一张面孔清晰的出现玻璃窗上,一个人站在五楼的位置,望着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辰启。那种窒息感再度来袭,水渐渐漫过他的鼻腔,吞噬着他的意识。后背渐渐沉重起来,仿佛有个巨石压在他的身上。 辰俭打开家门,看见辰启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将手中的茶水杯狠狠的放在茶几上,“你又去打球了?” 他说完起身去了厨房,“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我等你。我为了你向单位换岗,为了你把家都搬到学校旁边,我是让你打篮球的吗?” “快去把手洗洗,吃饭”,辰启将厨房里炖好的鸡汤端了出来。 辰俭不喜欢鸡汤,非常不喜欢,可是手边就摆着一碗,那张严肃的脸配着空洞的眼神,就在自己面前,盯着他,监视着他。 他知道如果他不喝,辰启会一直盯着他,他没得选。可是即使他喝完这碗,还会有下一碗,他会一直喝,直到把那锅鸡汤全部喝完。 他想拖延,能拖延一会是一会儿,不幸的是,一切不会如他的愿,就如同篮球场。 最终他只能认命的端起那碗鸡汤,喝完果然碗中又出现了满满的鸡汤。 就像一个无限循环一样,他不停地喝着,沉默着,直到第五碗喝完,锅见底了,碗也见底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可辰启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知道吗,这个鸡汤是那十几味中药熬制成的,可是我看你并不是特别喜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补充营养,特地和邻居吴婶学的”,他失望的看着辰俭,“你是不是觉得别人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的,辰俭,你是背负着情债的人,你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情债,还不完的,水彻底将他淹没,他绝望的看着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恶心想吐,胃里不断泛着酸水,他干呕了几下,什么都吐不出来。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书桌上的画被撕成碎片,堆在餐桌上,“这是什么,不是给你说了,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要肖想。” 辰俭看着桌上的碎片,白色的纸片上彩色或许就是他生命唯一的色彩,这一刻他觉得就算死在这里或许也挺好。 他拿着一片色彩最鲜艳的碎片,紧紧的捏在手上,带着它走,是不是就算带着生命的色彩而去,这也算体面了。 辰启重重的一巴掌扇了过去,辰俭的脸不堪重击,肿胀起来。 辰俭想起来第一次被发现在家里养小鸡。 宠物小鸡几乎无论什么时期都受到学校学生的喜爱。 辰俭小时候也是,他没有朋友,也不喜欢交朋友,他就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两只宠物小鸡。 他小心翼翼的怕被发现,放在床底,他知道他爸爸绝对不会让他养,但是他太孤独了,他想拥有朋友,虽然是只小鸡,但这意味着也会有生命愿意倾听他的心声。 只是没几天小鸡就被发现了,他清晰的记得,那天回家,他关上自己的房门却发现,小鸡不见了,他偷偷翻遍了家里,他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只能偷偷摸摸的。 就在他失落之际,辰启的声音响起来,“你是找那两个畜牲吗,已经让我弄死了,辰俭你太让我失望,你是不喜欢爸爸了吗?为什么要带两只鸡回家?” 辰俭是在餐桌上看到两只带着血的小鸡,黄色的绒毛已经被染成红色。绒毛已经不再蓬松,因为血液的缘故,紧紧的贴着瘦小的身体,一缕一缕的。 也是从这天起辰俭害怕吃鸡,讨厌吃鸡。他不敢在养动物,他害怕。他原本因为性格感情不愿与人接触,但从那天起他是生理心理都不愿和人交朋友,他害怕他的朋友也会是这个下场。 大脑不断混乱闪现出所有糟糕的回忆,他的头太疼了,生理刺激将他从噩梦中唤醒,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第二章 午夜,周围寂静无声,辰俭撑着一个胳膊,一只手打开了床边的台灯,温暖的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辰俭掀开被子,起身垂坐在床边,他全身都被汗浸湿,不知道是梦的缘故还是离开被子的缘故,他觉得身子有些冷。 床边的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暖光虽然划过黑夜,照亮了屋子,却没有照进他的心里,他依然被困在那个梦里。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很好,今天又只睡了三个小时。 辰俭无奈的摇了摇头,失眠已经是家常便饭常伴他左右,他离开卧室,去卫生间洗漱一下,把噩梦带来的黏腻清洗干净。 清洗过后,辰俭去了书房,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药瓶,倒出一粒,送水服了下去。 他看着书桌上的墓地传单,突然觉得他是时候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死亡这件事。 或许今天他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发现,亦或者他死了这个世界的束缚就会渐渐消退,他可以丢掉这个该死的世界了。 他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稿,思考自己能留下什么东西,能留给辰启。 辰启现在已经是个老人,在养老院,他要算算他的存款能不能满足辰启未来在养老院生活,他这套房子也准备卖了,都给辰启养老,他还要找个靠谱的机构和律师,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他们打理。 辰俭整理着一切,不知不觉的,天渐渐的亮了起来。 “叮~”一条微信弹了出来,辰俭打开手机,是助理小王发来的,“辰老大,咱们和B家汽车公司的项目今天要提交了,他们今天要来公司商议。” “OK,我一会把文件发给你,你和他们对接一下,也让咱们的人准备一下。对了,会议安排在十点吧,问一下对方时间是否可以。” “好的,辰老大!” 辰俭穿上了一套黑色西装,黑色是辰俭的象征,家里无论是上班的西装,平日里休闲装,健身的运动服都是黑色的。 黑色和辰俭很是相配,一身黑西服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加白皙,本就英俊的脸庞更加精致。 他象征性的喷了一下香水,雪松的味道慢慢萦绕在他左右,清冷干净。 到了公司,辰俭给助理布置了一下任务,就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掏出了西服内置口袋里放着的墓地宣传单,手指不断摸着传单上的电话,思考了片刻,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您好,这边是陵山墓地,有什么可以帮您?”礼貌的女声从电话里响起。 “你好,今天下午我想去看看墓地。” “好的,麻烦预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 “就这个电话,免贵姓辰,星辰的辰。” 结束了电话后,辰俭又从手机应用里下载了一个买房软件。开始搜索房市行情,看看最近他家的房价如何。 “扣扣”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辰俭,“进。” 创意组的李姐带着C家的香水项目来找辰俭商谈。李姐主要就是负责化妆品牌的相关广告,C家之前的项目基本都是李姐负责的。 “辰总,咱们这个季度就和D家结束合作了,他们那边好像没有意向和咱们续签,你看需不需要让客户部的人再去洽谈”,说着李姐将自己手上的文件递给了辰俭,“这是C家的新创意,已经拟定好了几个适合的演员人选了,那边的意思是,演员咱们这边拍定就行,他们没什么要求。” 辰俭看着手里的文件,对着李姐点了点头,以示了解,“你弄好后就交给田飞的制作公司,演员方面还是老样子,把具体要求交给田飞,田飞选人的眼光不错。” 助理王帆火急火燎的敲了敲门,推开门,“老大,B家的人来了,孙锦城他们已经在会议室准备好了。” “知道了。”说罢辰俭起身将衣架上的衣服穿上,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跟着助理王帆一起去了会议室。 整场会议谈的十分顺畅,工作狂辰俭绝非浪得虚名,业内知名。对于认真严谨的辰俭来说,到手的项目无论是从市场调研、品牌的定位、影视广告创意各个方面都能做到无懈可击。 结束会议后,辰俭告知王帆今天下午他有私事,不在公司,所有的事直接交给王帆去处理统一整理,晚上发邮件交给他就行。 辰俭驱车离开公司,来到了陵山。他沿路停车,再次拨打了早上打的电话,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对方让他在等一下,他们的业务员立马就到。 辰俭在车里等了一会,他打开手机,继续看着卖方软件,认真的研究了一下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房子卖一个最佳的价格。 一个黑影突然遮住了车窗外的光,辰俭往车窗外看了一下。一个热情阳光的大男孩儿,穿着白色的衬衣,带着工牌,双手对齐打平举在额头上挡着光,抵在自己的车窗上,往自己的车里看。 他将车窗降了下来,男孩儿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的道歉道,“抱歉,先生,我听公司说有客户在陵山等。这周围只有您一辆车,您的车窗看不到里面,我担心您不在,所以就想先确认您在不在,再敲车门。” 辰俭下车,看着眼前的男孩儿,觉得这是一个和他工作完全不相符的人,明明是卖墓地的工作人员,却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年轻人,或许他埋在这里也不错。 年轻的推销员看着眼前的辰俭,对方不说话只是在打量他,这让他不知道是否该接下去。 推销员缓缓的开口,“您好,您是想给家人买墓地吗?” “不,是给自己。”年轻的推销员怔住了,眼前的辰俭看起来完全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功人士,为什么要给自己买墓地,难不成是提前买,怕未来涨价。 也是现在殡葬行业是十分有前景的行业,说不定人家大老板是为了观察行市的。 “您是为了投资?”推销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辰俭没有说话,继续跟着推销员往山上走。 “请问您是做什么行业的?” “广告。” 年轻的推销员陷入自己的世界,认为之前自己的推理都是对的,对方果然是用来投资的。 辰俭看中了一块墓地,周围环境是上山以来自己最心仪的一个地方。 他直接和推销员敲定了合同,全款购买这块墓地。 二人又互加了微信,辰俭说未来有什么事情会再和业务员联系,以便沟通。 结束之后,他又去了小区附近的房屋中介机构咨询现在的自己房子能卖什么价格。 他的小区是航城有名的高档社区,听说他要卖房,中介很热情,辰俭一看就是出手阔绰的人,这个小区的房子真的交易成功,自己肯定能赚一笔。 中介特意问了一下辰俭为什么要卖房,辰俭并没有透露,但是根据之前这个小区卖房的客户卖房的原因,中介觉得辰俭不是去超一线城市就是出国。 中介问这个问题也是有考量的,房子要出手,尤其是这种高档社区出手,还是有个像样的理由,买方才会安心买。 买方也怕买的房子是有问题,毕竟高档社区的价格和普通社区价格的差异还是很大的,大家花钱就是图个省心。 辰俭只是来咨询,并没有直接登记自己的房屋信息。他觉得死这件事,不能心急,他要仔细安排好一切再走。 卖房子也一样,等自己安排的差不多了,再出手房子也不晚。 他也是有梦想的人,他要设计完自己第二百个广告项目,那时他会带着这二百个项目一起离开。 这二百个项目是证明他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的证据,是他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努力的证据。 这二百个项目是他创造的作品,是他能够留下的东西,是不需要还债的东西。 也是他唯一觉得没有负担的东西,能向这个宣泄自己情感的——朋友。 现在他已经完成第174个,或许再快点,他后年就可以没有任何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辰俭站在自己的计划表前,那张计划表是自己的事业记录表,贴在墙上,满满一大张,全是自己这些年来坚持和成绩。 或许今天他死了没有人知道,但是他的作品,他的项目一定会有人知道,有人记得。 “叮~”手机出现了提示音,辰俭以为是邮件,没想到是微信,来到电脑前,他打开微信,是田飞的信息。 “哥们,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你们公司有没有兴趣接个私人的单。” “什么?” “是个作家,畅销小说作家,她想给自己做个广告,做不做。” “可以。”辰俭对于客户一般不挑,因为无论是什么客户,他做的方案都会让对方满意,他会用实力征服对方,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信条。 “我把她的微信推给你。”田飞发了一个名片给了辰俭,辰俭加了对方。 一秒钟后,对方通过了他。辰俭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直接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开始询问对方的意向。 对方也很客气的自报家门,“你好,我是作家春然,真名从然。” 第三章 丛然给辰俭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诉求,辰俭给丛然说要和她见一面再定基本方案,有时候在社交软件上的交流是有局限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辰俭对着手机软件另一头的丛然发了一条简单的信息,“明天您有时间吗,如果可以,你还是来一下公司吧,我们会根据你的意向制订更加详细具体的方案。” “明天可以,我明天一整天都有时间。” “好的,明天上午9点半,我在SAR等您。”辰俭回复完丛然,就通知王帆先把今天的情况汇报一下,顺便安排王帆明天将小会议室整理好,“明天有个私人项目,是一位叫丛然的作家的项目。” 一大早,小会议室就整理好了。 一般来说,小会议室都是内部项目开会时,项目的负责人和整个项目的工作人员开会用的。 平日里,根据人员多少以及项目进展的原则,谈合作都是去几个大会议室。 所以,王帆带着保洁阿姨整理的小会议室时候,公司的人都好奇,内部并没有通知今日有项目会议。 保洁阿姨收拾好,王帆就带着李茜、孙锦城还有魏斌一起来到会议室,公司的三个创意组组组长,分别负责汽车项目,化妆品项目以及日用百货项目,实际上三个人三条业务线,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下子全都进了小会议室,整个公司都开始议论起来。各个微信群,公司大群,项目群,行政群,创意群,八卦群,市场群都在讨论。 就连在小会议室的三个组长都云里雾里的,没一会也开始讨论起来。 “老孙,老魏,辰总这是什么意思,我来公司都八年了,还是第一回见这阵势。”李茜是公司的老人,公司所有人见她都要喊一声李姐。 公司从创立到现在李茜也算经历过风雨的人,她都没见过的架势,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见过。 “不知道,我今天到公司,这屁股还没粘椅子,就被叫来了。”孙锦城嘀咕道。 “可不是,我也是,我是从电梯口被请来的。”魏斌瘪了瘪嘴,也犯嘀咕。 王帆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微信的狂轰乱炸,赶紧让韩秘书给组长们上茶。 “我说各位,你们也别猜了,我直接说了吧,老大接了个私人单,这个私人单和以前不太一样,是个作家。老大把你们都叫来商量,咱们公司以前不都是做商品广告策划吗,这次准备做个人广告宣传。” “作家?谁?”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追问道。 “丛然,就是那个和森文化的春然,喜欢写与死亡相关文学作品的那位作家,之前不是有好几个电视剧电影都是根据她的小说改编的。” “我知道,前几天我还和我女朋友一起看的那个《悲喜人间》。”魏斌几天前和自己的女朋友约会,在电影院正好选择春然的作品。 “没错,就是她!”王帆也挺激动的,他是春然的粉丝,春然是他的女神,春然的每一本小说基本上王帆都刷过。春然虽然作品基本上都偏悲剧风格,但是内里都是在讨论人的生与死,情感描写十分细腻,这让周围许多人都产生了共鸣。 其实个人广告宣传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这种已经知名家喻户晓的作家,宣传起来很容易。有一定的流量群体,有市场,而且讨论度话题也很足。 但是万事有利就有弊,太过于知名,粉丝要求也不能忽视。 而且这种人,可能会有一定严苛的要求,有一定意义上的追求,有自己独到的想法。或许,这会比一般物品宣传难度要大。 九点了,辰俭还没有到公司,这让王帆很意外,也让小会议室的人感到很奇怪。一向严谨的辰俭,怎么会迟到,要是有私事,平时他都会通知王帆的。 王帆给辰俭打电话询问辰俭那边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电话刚拨过去,立马就接通了。 “辰老大,你怎么没来上班,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王帆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嗯,可能要晚一些了,如果春然到了,你们先和她聊,我这边处理好会尽快过去。” “具体出什么事了?不行我过去处理,您先来公司。”女神可是要来他们公司做个人宣传,不能出岔子。 辰俭淡定的说道,“追尾了。” 十分钟前,辰俭在去公司的路上正常行驶着。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公司了,这时前方突然闯出去一个人,辰俭来不及只能左转方向盘变换方向急刹车,左后方的一辆车因为辰俭突然变换方向来不及反应,踩了刹车也无济于事,两辆车就撞上了。 出事之后,那个路人跑了。没办法,辰俭和后方车辆的司机下车处理事故。 他将现场拍照,放好路障,安排妥当后,去路边报警以及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这边电话刚打完,王帆的电话又进来了。 等所有的问题基本处理好后,他才和后方的司机进行交流。 “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问题,我已经报了警,也和保险公司咨询了,你车的修理问题我来负责。”辰俭说的很诚恳,表情却很严肃认真。 “可以,但……我今天有些忙,所以麻烦你可以快点处理吗?”后方车辆的司机是一个女性,长的十分漂亮,圆圆的杏眼,挺翘的鼻子,白皙的皮肤,头上还带着一个焦糖色边框的墨镜,穿着黄底紫色小碎花短款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棕色过膝靴,有些复古风格。 丛然今天本来想早一点到SAR,但是看来计划不如变化快,只好拿出手机给辰俭说一下自己情况。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虽然算的上甲方,但是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自己的宣传片,要是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往后宣传片的问题怕不好沟通。 丛然还没打完字,就听见一旁的辰俭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事可以先去处理,这边处理好后,我再联系你。” “好,方便说一下您叫什么名字吗?” “辰俭。” 听到辰俭的名字,丛然有些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帅哥。 这个男人昨天不是加过她的微信,难道没有看过自己的朋友圈,朋友圈有她的照片啊! 她不认识辰俭是情有可原,辰俭的朋友圈就像他的脸一样干净。 可辰俭不认识她,这就有问题了,除非他根本就没有看过她的朋友圈,要不然他就是故意的。 “你是SAR的辰俭?你不认识我吗?”丛然有些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辰俭听到丛然的话,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开始在大脑里检索曾经遇到的人。 这个女人一开始分明不认识他,但是等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才开始问自己认不认识她,还问自己是不是SAR的。 这说明这个女人和自己曾经在工作上有过交集,应该是没有直接接触,但有过间接往来。 辰俭思考之时,丛然看着辰俭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确定这个男人肯定是没有看过自己朋友圈,甚至自己的作品也没看过。 她摇了摇头,整理一下情绪,热情一笑,“你好,我是丛然。” 辰俭听完她的自我介绍,身子一顿,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没想到她就是丛然。 “你为什么问我认不认识你?你是畅销小说作家,是我的客户,但是这不代表我一定认识你。”辰俭对之前丛然的问题抱着探究的态度,他认为丛然说这话一定是有具体原因的。 “啊?我就觉得我不是照骗,我的照片你一看应该可以认出我的”,丛然只能讪讪的找补道,“你可能太忙了,没时间看我的朋友圈。” 丛然有些尴尬,她直觉辰俭和别人不太一样,但她很喜欢。 一个作家最喜欢就是这种生活中与其他人不同的人,这样才能给她艺术创作上带来灵感。 辰俭了然,明白了丛然这句话出处,“我从不看别人的朋友圈,我没这个习惯。” 他看了一眼车,又看了时间,对着丛然说道,“这边的事故,你是想处理好后再谈项目,还是先谈项目事故交给我的助手处理。” “我都行。”丛然觉得辰俭做事的风格真的挺怪的,有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助理去做,但是他一定要亲力亲为。而且好像只有这件事解决了,才能做好下一件。 最后二人还是等保险公司处理好事故,一起来了SAR。 丛然一来引来一阵骚动,公司里有不少春然的粉丝,不是小说粉,就是剧粉。 她向大家伙点了点头,笑了笑,和大家打了招呼。 大家见到了正主,人还亲和有礼貌,粉丝的好感度就更高了。 行政部的晓楠立马拿出自己的本子,壮着胆子跑到丛然的面前,想要个签名。 她笑着拿过晓楠的本子,在本子上洋洋洒洒的签下了春然二字。 即便是她进了小会议室,外面还是可以听到晓楠还有她其他粉丝的尖叫欢呼声,“我要到春然的亲笔签名了,她本人好美,比演她作品的明星都美。” 小会议室里,三个组长见了丛然,也是被惊艳了一下,确实是一个大美人。看样子应该是个有自己品味的人,这个广告宣传策划应该比想象的要难度大很多。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在心里默默思考到底是谁会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大家好,我是丛然,很高兴见到大家。”丛然简单的和大家打了招呼,辰俭带着她坐下,他的助理王帆向她介绍了三个创意组的组长。 “这位是李茜,主要负责美妆类产品广告宣传,这是魏斌,主要负责日用百货广告宣传,这是孙锦城,主要是负责汽车广告宣传。他们的作品你基本上能在电视,地铁站,还有一些商场见过,能力都是无可替代的。” 听到王帆的介绍后,丛然好奇的看着辰俭,“你是负责什么的?” 第四章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丛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掩饰自己的尴尬,看来自己又搞砸了,怎么办,她不是故意的,那个辰俭会不会不开心了? 在她一个人又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个轻快的声音打破现场的寂静,丛然赶紧抬起头去寻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 “也不是这样的,丛小姐,我们老大吧,他其实是负责公司所有项目的总策划。” 因为在场的其他都不接丛然的话,作为丛然的铁粉,王帆为了缓解尴尬气氛,热心的为丛然解释道,“我们老大是做专业广告策划出身,公司里所有项目都是经过他之手完成的。 就这么说吧,广告这行每家的公司配置都有些不同,我们公司和其他公司也不太一样。 我们是一家相对属于比较具有新概念的广告公司。我们内部的同事们,大家有不同的分工,最后是老大负责进行整合。 比方我们的市场部是去调研消费群体的信息。 客户部不仅要和我们的客户对接,为我们带来客户,实际上,他们还要将一些客户的信息还有新产品的信息带给公司。 而创意部的同事需要将客户的产品进行创意设计,为了能让大众喜爱并且熟悉,创意是不可缺少的。 最后就是我们老大了,他需要将根据客户的信息、新产品的信息进行产品定位,获取市场信息来策划该产品进入市场后消费者的占比,并且如何让更多消费者去购买,最后还要和创意部的同事根据综上信息进行产品广告设计。 老大会让创意部的同事多设计几个方案,最后决定方案后,再提交给我们的客户,客户满意了,我们就可以找外包公司进行拍摄。” 听完王帆的一通解释,丛然发现,原来一个广告策划案这么复杂,她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又想到刚才在外的追尾事故。 果然这个男人确实很适合去做严谨认真又需要漫长磨合等待的事。 辰俭之前一直没有开口,一方面关于自己的工作,说起来很复杂。估计现场创意组的所有组长也是因为工作的复杂性质,不知如何给丛然解释,才能让她明白。 毕竟丛然是作家,并不是之前的企业客户。那些人基本上都算是业内人士,大家来只是谈合作,很少有人是来谈工作性质的。 或许客户部的那帮同事们对于和别人交流更有心得。 而这另一方面,那就是辰俭他真的不太喜欢社交,除非工作上的具体问题,不然他真的一句废话都不想所说。 这废话就包括解释自己工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他刚才听完王帆的回答,觉得要给这小子一点奖励。能够用通俗易懂的话讲完大致的工作内容,也算是本事,还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鉴于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作家,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所以这也会加大我们工作的难度,因为你本身和一般产品不同。 并且在市场上,你的粉丝基础很稳定,你的宣传不能单单从你自身出发,也需要从粉丝的角度出发。 这个宣传或许你本人很满意,但你的粉丝可能非常不满意。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辰俭根据自己多年的市场经验,他很确定这种个人项目绝对比平日的项目难度大,他很乐意接,但是还要看看创意部同事的想法,再做定夺。 丛然点了点,她听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项目对于辰俭公司并不是简单的项目。 术业有专攻,她明白,就像自己十分擅长写生与死但不适合写温暖甜蜜令人向往的感情。 她看过他们公司的作品,大都是汽车、饮料、卫生纸、化妆品的类型,个人广告这种好像真的没见过。 “嗯,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是很希望辰先生可以接我的项目”,丛然十分热切的希望辰俭可以接他的项目,“就像辰先生所说的,我和你们公司之前的项目不同,人和物品不同,是不能被简单定值定价的。 甚至我不像生活所需品那样,不是每个人的必需品,但是我觉得我的存在一定有其价值所在。 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多了解我,我希望这个宣传片可以从我本人的角度出发,多拍拍关于我的一切,我……希望大家……希望更多人能因为这个片子……喜欢我,接受我。” 丛然越说越激动,满脸都是渴望的神情,仿佛说的不是广告宣传的诉求,而是在说着被人认可接纳的期盼。 其他的人开始有些松动,出于专业角度,和公司现存的项目进度的角度,李茜和魏斌决定接下这个项目。 之前两个人没有项目上的竞争,是因为大家来自不同项目线,可现在丛然这个项目就有所不同。 魏斌接这个项目纯粹是因为看到丛然的表情有些心软,一副做好人好事的心态。 李茜则是认为这是对自己事业上升转折的机会。 而孙锦城不一样,他拒绝这个项目。其一,他上一个汽车项目还没彻底结束。其二,新的汽车项目也开始启动了,实在是分身乏术。 李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询问了一下,“请问这次的宣传片您是想从那个平台是播放,这样我们也可以去和对方去谈一下投放事宜。还是说您是为了配合这次您小说翻拍的电影进行宣传而引申的有点类似于自传形式的宣传片。” 听到李茜的疑问,丛然摇了摇头,手配合着一起摆了摆,赶忙否认,“可能我之前没说清楚,我想拍的广告是希望投放到在电视台的,就是我们日常看到的那种。” 这下整个会议室彻底安静了,就连社交达人王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 “是这样的,大部分的广告时常是在15到30秒,最长的也就只有1分钟。这意味着即便给您最长的时间,也不能很好的对您本人进行宣传。” 这还不算,接下来李茜直接给丛然一击最扎心的暴击,“还有,丛小姐,您的主场是互联网,您要知道电视台无论是省级台还是市级台,几乎播放的个人宣传广告,大多都是时代楷模,先进人物,这个标准丛小姐……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时代楷模,先进人物,丛然肯定不符合,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作家。李茜很委婉的告诉她,她的要求,是不符合规矩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李茜折中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法,既可以宣传丛然又可以上电视广告,“不如您看,您可以和某个产品合作,广告的核心创意就用您最想表达的个人故事,买点也是以您的个人故事作为买点。这种方式可能性会大很多。” 丛然地下头,思考了很久,脑海之中的人影断续闪现,她摇了摇头,轻咬嘴唇,声音里带着点歉意,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想和其他产品合作,我只想拍我自己。 其实,我不着急的,我希望你们可以慢慢做,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一年我也可以等,或者更久,我都可以。 我希望这个成品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最有人情的、最能走进大家内心的。 我不希望这个成品是那种大家看到后啧啧称道,但没几天大家就会淡忘了。 我希望不管过去几年后大家依旧能想到,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个作家来过,她的名字叫春然。” 丛然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饱含热情到后来渐渐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叫人心疼。 看到这,李茜和魏斌先后都表了态愿意一试,孙锦城依旧持否定的态度,放弃这个项目。 辰俭沉思了一下,他开始回想之前的项目,二人的风格,以及创意受众情况。 听到有人愿意接她这个项目,丛然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对大家说,“我很期待和你们合作,不过……这次我希望这次除了李老师和魏老师出创意,辰老师也要出一份。” 辰俭看着丛然没有说话,她发现辰俭的目光,回看了一眼,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扣了扣手指,“谢谢,拜托您了。” “嗯。” “真是太麻烦您了。” “嗯。” “这马上到中午了,我请您吃饭吧。” “不用。”辰俭没有想和丛然吃饭的想法,他觉得丛然有些越界的想法,让他很不适。 他讨厌被人安排,他讨厌那份令人不适讨好,他能感觉到丛然想讨好他的想法。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辰俭就是不喜欢。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踽踽独行,没有朋友,讨厌一切不必要的附加感情,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已经压得他无法喘息。 他做项目总策划一个人可以完成,不需要其他人协助,这么多年公司一直没有策划部,因为所有策划他都可以做的很好。 王帆能够做自己的助理就因为王帆省事,看眼色,除了有时候喜欢叫他老大以外,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他不需要任何特殊的情感加持,这样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离开,不用背负任何东西,没有任何负担。 结束会议之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丛然再一次火上浇油,她在电梯间鼓起勇气,回头,热情的邀请辰俭一起吃饭,辰俭下意识礼貌拒绝。 但她仍然没有放弃,“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是因为你,我的车子要被送去修理,所以你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吗?而且我还是你的客户,你的甲方,你请我吃饭也没什么问题吧!吃饭期间我们还可以去讨论一下我的宣传广告。”丛然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辰俭想了想也对,看了眼丛然,在西装外套内掏出手机,“你可以加我支付宝,你去吃饭,吃完我转钱给你。” 丛然听完有些失落,连忙摆摆手,“没事,我走了,你记得回去看看我的作品,了解一下,还有,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了解了解我这个人,这样可以更好的为宣传片定位。” 电梯来了,丛然直接进去了,然后冲着辰俭再次摆手。但辰俭没有什么反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丛然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像是气球泄气一样,失落的愣神,嘴里发出自言自语的声音,“原来线下的我真的没有这么令人喜欢!也对,无论我做什么大家都不会满意,都不喜欢,好累啊,我已经尽力了。” 她离开着这座冰冷的写字楼,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每个人都是有目的行走在属于自己人生的路途上,只有丛然是迷茫没有希望的没有目的的。 春然是有人喜欢的,即使她喜欢涉及死亡的话题,人人避之不及的话题。但大家都喜欢她,甚至人人称她是本世纪最有深度的作家之一。 丛然确是没有人喜欢的,即使她努力的融入大家。热情的对着大家笑,说话尽量避免让别人不开心,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讨好别人,别人也不喜欢。 第五章 回到家的丛然摊在沙发上,她呆愣地望着天花板。 上一本小说刚刚完结不久,没有更新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十分无聊。 她原本想借着最近“放假”的这段时间,充充电,出一个宣传片,顺便在线下结识新的朋友,让她的生活多一抹新的色彩。这也许能够减少她厌世的日常。 但,就今天发生的一切来看,与她所期望的相差甚远。 拖着疲惫的身躯,她走向冰箱,打开一瓶罐装啤酒。难过的时候多喝点酒,麻痹自己,说不定喝着喝着就没有那么痛苦了,也说不定喝着喝着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令她烦恼的世界了。 她把打开的啤酒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又回到厨房再次打开冰箱,将里面所有的啤酒全部拿出来,抱在怀里,一起放到茶几上。 她要好好的醉一场,醉生梦死,逍遥快活。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整个人晃晃悠悠的,眼前一片模糊,原本白皙的脸庞红的已经看不到白色。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举起手里的易拉罐,往自己的嘴里倒了倒,一滴都没有了。 郁闷的她将酒瓶往茶几上一放,晕晕乎乎的起身,往身后的沙发上倒下,直直的趴在沙发上,闭上眼昏了过去。 昏暗的老洋房,时不时就会听到木板因为老旧,发出吱吱的声音;邻居做饭切菜剁菜板,发出邦邦的声音;以及楼下周围院子里小孩子嬉笑的声音。 一个少女,在厨房认真的清洗着水池里的新鲜的水果,洗好后,少女将水果从蔬果网盆里控了控水,将水果摆放在果盘中,分成两份。 一份少女放在餐桌上,而另一份,少女小心翼翼的端着,来到主卧门前,她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听到了门内女人应允的声音,少女端着水果进了房间,房内女子背对着门,坐在床边,房内的落地窗帘拉着,只留下一条缝隙,女人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那条缝隙。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令人压抑窒息的氛围,女孩儿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轻轻的开了口,“我今天去市场买了点水果,已经洗好了,给您放在这里,您记得吃。” 女人没有回答她,她知道女人是不会轻易回答她任何问题的。她不敢多停留,只好离开了屋子,临走时关门都是轻轻的,生怕吵到女人。 少女在餐厅静静的吃着水果,听到女人出来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发现女人端着果盘出来了,目无表情。将没有动的水果一股脑的全部倒在女孩正吃着的果盘里。 女人拿着已经空了的果盘说道:“不要做这种无用的事情,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你只需要把心思用在你该用的地方,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同样,你也不用管我。” 说完女人转头离开餐厅去了厨房,将果盘洗好,重重的放在碗盘架上,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狠狠的关上。 少女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滴泪从漂亮的眼睛里滑了出来,少女不敢哭,胡乱擦了擦眼睛,忍着哭意,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将水果吃完,洗好果盘,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趴着睡在沙发上,丛然一口气没上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渐渐的她醒了过来,将身子一翻,一只胳膊撑着沙发坐起。她一边咳嗽,一边给自己顺气,感觉到脸上的湿润,用手擦了擦。 看着自己的眼泪,她笑了,一边笑,一边眼泪不自主的又流了下来。原来悲伤的情绪即便是在梦里,依然会引起生理反应。 她像梦里的少女一样,胡乱擦了擦眼泪,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晚上七点。 时间下面是信息提示,她看到是几条微信提示,划开,进入了微信,都是田飞发来的。 田飞是丛然新认识的朋友,对方是一家专门制作广告视频拍摄公司的老板,之前他们一直和SAR有合作。也是因为田飞,丛然才会找辰俭,让他给自己拍个人宣传广告。 “快来时光,我组了个局,不醉不归。” 看到田飞喝酒的邀约,丛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一则,她不想驳了田飞的面;二来,她自己也想喝酒;再者,她想去认识新的朋友。 收拾好后,丛然来到了时光,给侍者说了田飞开的包间号,侍者直接领着她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一群人很是热闹。 坐在中间的田飞看到丛然的到来,立马起身,来到丛然的身边,一直胳膊虚拦着丛然,走到房中间,向大家介绍丛然。 田飞没有多做过多的解释,那是因为丛然的作品实在是无人不知,耳熟能详。 一句她是春然,就胜过千言万语。 她被众星捧月般迎到了C位上,大家对她都是抱着好奇,这里面有好多都是娱乐圈的人,认识她或许不单单是作品的欣赏,更多是想和她有深度的合作。 她的作品质量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能合作,说不定会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带着这种不纯的目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围绕丛然进行的。 她一开始是很开心的,但是久了就发现不对劲。 本着不伤害其他人的原则,即便是对方对自己对自己不够真诚,过于功利,都无所谓。她依旧会热情的对待他人,只是不交心罢了,她姿态低一些也无妨。 “听说你之前又完结了一本小说,点击量不错,出版了吗?”一个业内的导演问道。 “您也看我的书吗,真是太荣幸了。编辑部的同事已经定好出版社了,要是出版一定送您一本。”丛然笑着回复道。 突然一个干净白皙的少年在她的对面弯下腰俯身将一个果盘推到她的面前,热情洋溢道,“春然大大,我可喜欢你……以及你的作品了,这个果盘你尝尝。” 听到恭维的话,丛然弯弯了眼眸,点了点头,赶忙回了声,“谢谢”,虽然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谢对方什么。 那男孩儿是个圈子里的新人,虽然是新人,但是没出道前就因为脸和气质在网络上运作的不错,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 男孩儿明显想要和她有进一步发展,不遗余力的在推销着自己,还挤到她身边,挨着她很近,时不时在她耳边说话,在他人眼中很是暧昧的样子。 她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能缩着身子,尽量远离对方,但她和他坐的位置就这么大,即便是躲也不知道往哪儿躲。 那个男孩一副是要吃定她的样子,想要围猎她。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得到她的青睐,拿到资源。 痴心妄想,她根本就没什么资源。 趁着左边的人离开,她也赶忙起身,离开了这个可怕的空间。 呼,丛然送了口气,终于躲开了。 她正想着找个地方坐下喝点酒,一个有些气质挂的短发女生朝她走来,对方一看就是很干练的样子,飒爽英姿的。 对方自报家门说是个编剧,想要和丛然交个朋友,那位女编辑明显不是虚与委蛇,而是真的欣赏她,还和她说一定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如果有机会能合作一定要大干一场。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聊着火热的时候,一个男的来到他们的面前站着,他好像也是一位编剧,看着丛然恶狠狠的吐槽道,“哼,鞠西灿,你现在怎么也变的这么俗气,就是因为这些作家,把咱们的生存空间不断压榨,你居然还在和她聊天,还要合作!” 鞠西灿不好意思的对着丛然笑了笑,转头给男人甩脸子翻了个白眼,“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韩文啊,是不是你的作品又被毙了?也难怪,自己写的东西不行,没有人气没有市场就来埋怨别人,可笑。 我们国家有很多优秀的编剧,他们的原创剧本很多奖项也赢得了大众的喜爱,良好的口碑和赞誉都能证明他们的能力。 这个市场有编剧原创的作品也有小说改编的作品,百花齐放,才能得到更加繁荣的发展,没有谁压榨了谁,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吃饭,怎么了?” 丛然感觉是因为自己原因两个编剧才吵起来,很过意不去,对着鞠西灿和韩文说了声,“对不起。” 韩文扬起头,转身就走了。鞠西灿耸了耸肩膀,嘴巴向下一撇,无奈的对她说道,“总是有这样无知的人类,别理他,玩的开心点,我先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和鞠西灿加了一下微信,鞠西灿离开这个区域,去找她的朋友喝酒划拳去了。 一下子她所在的区域只有她一个人,这个包房很大,而且里面的娱乐活动很多,所以,很多人都是和相识的朋友一起组局,不是玩游戏就是喝酒打牌。 很多人是为了交朋友交换资源,相互之间即便不认识也要凑上去聊聊,说不准就聊到“朋友”。 显然丛然和这些人不同,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这里,看着远处。 好羡慕这些人,可以社交上游刃有余。 不像她,虽然喜欢和人接触,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万一做不好就惹别人不开心。 丛然一脸羡慕看着远处,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女生,对方拿着酒杯,坐在她身边,“咦,你喷的是爵士酒廊吗?” 她被吓了一跳,缓了缓,很惊讶的样子看向她,“是啊,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那个女生是模特出身,拍过不少广告,是个有点小名气的广告演员。她有些得意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之前的那个前男友总是喷这款香水,你还挺有品味的。” 丛然笑着点了点头,她并不想回复,但是出于礼貌,还是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能被模特小姐姐夸奖,说明我还挺有品位的。” 丛然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模特话锋一转,犀利的吐槽道,“不过我那个男朋友就是个渣男,你不知道他就是用这瓶香水去勾搭了无数的女人。” 丛然的笑直接僵在脸上,那模特估计喝多了,因为香水的气味让她触景生情。 “这个圈子看起来挺光鲜亮丽的,很多人都想挤进来。实际上,不是谁都能高攀的起。”女模特有些挑衅的看着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丛然笑了笑没有说话,喝了一口酒杯中的醇香。 那个模特并没有准备放过她,拉着她大吐苦水,吐槽起渣男,又开始吐槽她,一直问她为什么喷这款香水。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味道不错,你刚才不是夸这瓶香水很有品味吗?如果因为这瓶香水勾起你不好的回忆,那先给你说声对不起了。”她觉得那个模特有些莫名其妙,赶紧坐远了些,希望气味可以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不再让她勾起回忆。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别人不开心。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往丛然这边看过来,等大家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无语至极。 有人将那名模特从丛然身边拖出去,让她去角落静静。 被人扶着的模特不开心,酒劲儿上来了,不依不饶,“今天就是聚会,大家玩儿玩,开心一下。你是不是也想像那个渣男那样,到处寻欢作乐?不过我告诉你,这屋子的人都是玩咖,你捞不到好处的,而且你真的以为大家喜欢你,不过就是看中了你的资源,想和你合作而已。” 模特的一袭话让整个场子都静了下来,或许现在掉一根针都能发出脆生生的声响。 她自己也呆愣了,怎么把心里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这下她要完了,她的演艺生涯算是完了。 得罪了丛然也就罢了,毕竟她只是一个作家。可是在座的好多都是演艺圈的人士,因为自己说话没把门,估计以后大家都不想和她合作了。 模特对丛然有意见,因为丛然长得漂亮,属于明艳型的美女,还有不可多得的才华,大家都主动的围着她。 丛然的才华还是作家圈子少有的才华,因为涉及的题材稀有,以及她的代表作有一定的讨论度,这些都向世人宣告她的珍贵。 不像自己,还要到处舔着脸皮哄别人开心才有饭吃。她虽然拍了不少的作品,但是她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为了一个通告,就要和上百人厮杀,她的可替代性很强,毕竟靠脸和身材吃饭,又能吃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不算是长的最惊艳的模特,比她好看,花期长的模特演员多的是。 嫉妒之火无声无息的就燃烧起来。 借着酒劲儿,那股子妒火越烧越旺。而且,她之前的那个男朋友,就是被一个长相美艳的女明星勾搭走的。 女明星比她漂亮,事业比她好,关键是虽然年级比她大,但脸蛋却比她保养的好,这些无一不让她嫉妒。所以,看到丛然就忍不住想起她被绿的场景。 田飞板着脸冲着女模特怒斥道,“你不想玩,没人逼着你来,你分手和别人无关,你接触别人的目的不纯,不代表所有人和你一样,你代表不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说完田飞转身对着丛然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邀请你来,只是因为和你是朋友,没有其他想法。大家一起出来玩热热闹闹,可以放松心情。她,不代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第六章 田飞的话说的干脆,丛然能理解。 她和田飞刚认识就是在酒吧,田飞是她的书迷。她的书,田飞基本上一本不落的都看过,并且对她的书有很深的见解。 在艺术上,田飞有自己独特的追求,他不认为死亡这个话题是避之不及的,相反,他们出品的很多作品都有涉及到这个话题。 一拍即合,惺惺相惜,两人就成了朋友。 当丛然给田飞说她想要拍个人宣传广告的想法,田飞当场就把辰俭推荐给了她,告诉她辰俭是广告策划界的大神,会精准的为她定位,让她能够被更多人认识。 丛然心动了,这才有了后来今天去SAR的事情。 她知道田飞是真诚的,是想和她做朋友的,是真正喜欢她的作品。 但是其他人她知道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私心,她不想戳破。毕竟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纯洁到没有一丝利益和欲望。 “呼,估计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吧!”丛然耸了耸肩,有些打趣的说。仰头将一杯酒灌进肚,冰凉的酒液浸润了丛然的全身,瞬间丛然就清醒了。 喝酒喝到醉是常态,喝酒喝到清醒那就反常了,估计要是被生产酒的厂家知道,一定会怀疑人生。 一旁的人看着丛然喝酒的豪迈劲儿,开始调侃着给她敬酒,甚至有几个小演员大有平日酒局里哄领导的架势,一个劲儿的吹捧她,哄她喝酒。 田飞看不下去,帮着她挡了几杯,丛然完全不会拒绝别人的劝酒。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群人就是看眼色的主。你退他们就进,一味地忍让并不会得到那群人的体谅,反而他们变本加厉的前进。 这个酒局的最后,丛然的好酒量居然把所有人都喝趴下,她真的是越喝脑袋越清醒。 田飞笑着打趣道:“你这酒量真是千杯不醉,天生开酒吧的好手。” “估计你们体恤我,给我喝的假酒,不然为什么我越喝越清醒。”她帮着田飞收拾残局,看着那些个歪七扭八的□□,根本不忍直视,“你每次喝酒都是这样收尾的,那还真是辛苦。 我以后还是单独和你出来吧,免得我还要来做苦力。”最后这句话完全是她的真心话,和这群人在一起,她真的应付不来。 田飞笑了笑点点头,“你到还挺会和我打趣的。” 丛然吐了吐舌头,和田飞在一起她感到非常放松,至少没有压迫感,田飞不论是为人还是处世都让人很舒服。 其实,今天来的好多人田飞也不认识。导演还好,有些模特演员以及混圈的人都是人带人,素质良莠不齐,还有些连眼色都不会看,有些喝点酒就出洋相。 有眼色的好多都是欺软怕硬的,没眼力价的就我行我素,还有些老油条他们不会轻易出手,只会等待时机,看准形势再表态。 每次酒局只要他不是组局人,他就先撤,组了局就要负责。他也头疼,他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 没多久一批又一批的经纪人助理来到包厢,一个个软瘫在沙发上的人,被来的人架着出去。 有些不老实的,一边倚在助理身上,一边嘟囔着,“再来,不醉不归,老子今天要把你们喝趴。” 等着那群人被接的差不多了,田飞想送丛然回去。 丛然坐在沙发上,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跟着你助理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可是半个无业游民呢!”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丛然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一会儿直接去酒店就行,这楼上不就是酒店吗!” 田飞看着她那坚决的态度,就知道她不想麻烦别人,所以也就没在坚持,对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出门的时候正好有服务生进来收拾,田飞交代服务生,让他们看着丛然,要女服务生照顾她,务必将她安全的送到楼上。 丛然恍惚的看着杯盘狼藉的桌子,又看着三四个正在打扫包间的服务生,突然有些落寞的一笑。 没一会儿,有两个女服务生来了,按照田飞的要求,帮她办理了酒店入住,又将她安全的送到了房间。 进了房间,丛然嗅了嗅身上的气味,一身的酒气,她都嫌弃自己,赶忙冲进卫生间洗掉污浊的气息。 洗漱好的丛然,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在楼下没上来的酒劲儿突然就来了,十分迅猛。 一道泪水缓缓地滑下,隐忍的泪水不争气的蜂拥而至,越积越多。 “为什么?”丛然对着天花板说道。 昏暗的画面再次从脑海里浮现,压抑、窒息、敏感像是暗潮汹涌的海水,吞噬着她的意识。她的脸越来越红,泪已经湿润了整张脸。 她大口喘息着,周身的氧气越来越稀薄,终于她陷入了无边的回忆里。 “你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进我房间,有事尽量自己解决,我不是你的救世主,即便我是你的母亲。”漂亮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整张脸只有嘴在动,冷冰冰的话就是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不敢说话,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如画像般漂亮的女人。 说完话女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咖啡杯,喝着咖啡,仿佛女孩儿不存在一般。 女孩儿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最后将手里的试卷重新放在餐桌上,试卷上有一个大写一百分。 就在不久前,她兴高采烈的去妈妈房间,妈妈正在房间里坐着。看到她的试卷不仅没有喜悦,反而厌恶的看着她,将她从房间里推了出去。 小女孩儿坐在餐厅里托着腮发呆,看着客厅里喝着咖啡的母亲,心里忍不住的想,为什么自己考满分妈妈不开心,为什么她在校门口看到别人的家长永远都是笑脸。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妈妈为什么从没有接过她,没有给她开过任何一次家长会,甚至她妈妈从来就没有对她笑过,她是洪水猛兽吗? 丛然整个人游荡在清冷的画面里,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以第三人是视角看着她们。 她很想去抱一下那个女孩儿,大声的告诉她,你是最棒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不需要讨好任何的人。 但是丛然没法和她接触,甚至在那个画面里开不了口。 猛然间,丛然从那个压抑的画面中挣脱出来。她从床上坐起,摇着脑袋,看向窗外。 楼层很高,如果这个落地窗能打开的话,她站在窗边一定会摇摇欲坠。 夜间往往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她的灵感最旺盛的时候。每当夜幕来临,每当回想起那些不愿提及的往事之时,她的灵感瞬间迸发出来。同时,灵感的出现也能迅速的将她从脆弱的边缘拉回来。 她打消了自己那可怕的念头,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等她将一切完成之后,她会选择一个好日子离去。 手机显示时间已经是凌晨,她想给辰俭发了一条微信,内容很简单,她想和那个不愿意给自己面子男人一起出去玩。 打开微信,找到辰俭,‘辰总,我的方案你启动了吗?’ 不知为何,她的潜意识就是想和辰俭亲近。 同时她觉得辰俭是她宣传片的总策划,他必须要和她一起做一件事或者做更多的事,才能让他真正意义上了解她。只要了解她才能更好的宣传她。 发完丛然就有些后悔了,也不看看几点了,就算她发出去辰俭早就休息了,万一打扰了对方休息,对方只会对她更加不满,在他心中她的形象只会更加差劲儿。 她扶着额头,想撤回却发现已经过了时间撤销不回去了,这下完蛋了。 叮的一声,她收到了他的回复。 ‘嗯,我在看你的小说。’ 看到辰俭的回复,丛然有些高兴,说不出为什么,她觉得那个男人对她的事情上心了。 ‘您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是我很喜欢的题材,很理性,很有深度。’ 看到辰俭对自己小说的评价这么高,丛然激动的开始翘脚,邀约的想法愈发浓烈,‘您周末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玩吧。’ 信息发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复。 辰俭看到这条信息,有些不快,眉毛皱着,他梳理了一下语言。对方是自己的甲方,直接拒绝驳了对方的面子不好,而且他已经拒绝过她好多次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没有距离感,令人不适! 一般没什么事情,他和甲方并不会有什么私人联系。但有时候,甲方会有因为庆功或者谈合作不得不去酒局,通常他会让客户部的经理还有创意部的人去,没办法他也会去。毕竟他是老板,维系客户圈子,他有义务。 酒局是他没办法,也是生意人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可是出去玩,这个就有歧义了。 即便就是普通的出去玩,那也是逾矩的,他没有义务陪玩儿,也没有心思去陪玩儿。之前没有人让他陪玩儿,所以面对这种邀约他思虑了很久。 想了半晌,他决定用昔日的方式应对,‘抱歉,公司还有其他的方案需要我处理,我希望你可以谅解,我想你也希望项目可以尽早的完成。’ 看到这条信息,丛然就想起了上午那人硬邦邦拒绝自己的场面,十分尴尬。 ‘我知道我刚才的邀请有些不合适。 但是,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好,未窥全豹不置一词,你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我,又怎能真正了解我。 而且我又不是产品,想要好好的宣传我,就只有适当的接触了解才行。 我只是和您一起做一件事,再这个过程中您可以好好的认识我这个人,我没有其他不好想法,也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发送完长长的一段话后,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丛然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再别康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对方终于回复了,‘你想去哪儿,做什么?’ ‘我们去攀岩吧!’ 第七章 就在丛然向辰俭发出邀约,等待辰俭回复的时候,她在微博上刷到了一条与攀岩相关的活动。 这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眼球,如果辰俭不回复她。她就自己去玩儿,一方面可以锻炼身体,另一方面她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她打开B站,搜索与攀岩相关的视频,想要好好的研究一下攀岩这类运动。 正当她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辰俭的信息进来了。看到辰俭松了口,答应了她的邀约,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会如此期待他的信息。 丛然加入了一个攀岩俱乐部,顺带着把辰俭也加了进去。 周末阳光明媚,艳阳高照,活动是俱乐部安排的,二人因为是第一次攀岩,教练对他们格外的关照。 这次活动不是室内的攀岩,而是在户外进行的那种。丛然从山脚往上看,看向他们要攀岩的山,莫名的有些紧张。 从视频上看别人攀岩的感觉很爽,但来到现场还是能感受到明显的差距。说实话,挺震撼的。 她走到教练的身边,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们是第一次攀岩,之前连室内的都没爬过,是新手中的新手,直接爬室外可以吗?” 丛然的教练是一个性格直爽的男人,因为长期户外活动,整个人的皮肤都是健康的黝黑色,“没关系,室内和室外是两种不同的攀岩,不存在爬过室内的才能攀户外这种说法。” 丛然和辰俭听到王教练的话点了点头,王教练又补充的说道:“你们俩一会儿就跟好我和于教练,刚才教给你们的要领一定要掌握,不要受伤。” “知道了,我和辰俭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要领了。” 两人寻到角落的碎石处,坐在碎石上,穿着教练给的防护用品,又戴上了安全头盔。丛然回头看穿戴好防护用具的辰俭,他看起来比她对攀岩更感兴趣。刚才他们在热身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明明是她热情的邀约,现在看来歪打正着。 两个人身上绑着登山绳,两侧就是教练,在旁边寸步不离的跟着,一开始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他们来到半山腰处,丛然不经意的回头,她一直向身后看。王教练发现丛然的异常,提醒她不要往下看,重心放在脚下,继续往上爬。 离地面已经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突然她停在哪儿不动了,脚登着山壁,手却是抓着绳子,那个姿势不是往上攀爬到像是要往下降。 身边的教练以为丛然第一次攀岩不舒服或者害怕不敢在往上去,就和下面的工作人员示意,顺便体贴的轻声询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可是丛然依旧是顿在那个位置,这不仅引起教练和工作人员的注意,也引起了辰俭的注意。 丛然一直向下看,注意力并不在山下,到像是上课开小差,一直神游着。 辰俭喊了一声丛然,对方没有反应。 只见她抬起一只脚,用脚摩擦着石壁,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离开了石壁,悬空着迅速下坠。丛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所有人。 山下的工作人员看到后,立即拉紧绳索。拉力的作用下,她没再往下坠,停在半空中。 辰俭身边的于教练看到丛然的情况赶紧询问辰俭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他手扒在石壁上,摇了摇头。 于教练确定了辰俭这边没什么问题后,对他说:“你自己可以吗,可以的话我下去帮忙看看。” 他点了点头,紧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对着于教练说:“我也一起下去看看吧。” 于教练带着辰俭和王教练登了一下石壁,拉着绳索,下降至丛然的位置。 丛然已经调整好状态,脸红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下降到她附近的三人,“对不起啊,我刚才走神了,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吧!” 王教练死活不同意,给于教练说:“你先带着辰俭上去吧,这里有我,我先带她下去缓缓。第一次攀岩的人,会突发各种各样的情况,没事你们去吧。” 这后半句话,王教练是对辰俭说的,丛然是和他一起来的,怕他担心,王教练特地给他解释一下。 辰俭淡淡的点了头,和于教练上重新将重心前倾,爬到石壁上,二人头也不回的攀爬上去,时不时还能听到于教练指导辰俭的声音。 王教练和丛然继续下降,降至地面后,工作人员上前帮忙解开他们身上的装备,王教练让她先去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一下,他去给她拿点水和能量棒。 她就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爽!’,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因为表情十分的细微,没有人注意到。 她在半山腰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萌生了一种念头,一个每当她做噩梦或者被忽视被刺激时产生的念头。 如果她要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直接坠落下去会是怎样,会不会一身轻松,会不会不再被噩梦缠身,会不会就彻底的和她讨厌的一切说拜拜了。 怎么想就怎么做,潜意识完全支配着她。并且她的潜意识帮她做了一个既缜密又完美的计划。 一直向下看,那样子仿佛是因为身体不适,似恐慌似低血糖的样子,导致她一直不能前进。 停着不动向下看就像是被吓住了,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脚滑下坠就是因为身体支撑不住本能的反应。 一切都是完美的设定,但是她忘记了,王教练和下面的工作人员可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他们遇到过太多第一次攀岩的人,什么情况没见过。她一不对劲,对方就能迅速做出预警反应。 停在半空,她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她可能又一次给其他人“添麻烦了”。 “小丛啊,没事吧,来喝点水,吃点能量棒补充一下。”王教练那热情的声音打破了丛然的回忆,她看到向她走来的王教练,怀里抱着四瓶水和一堆能量棒。 丛然接过去,对着王教练抱歉一笑,“对不起给你和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王教练憨厚又热情的摆了摆手,豪迈的声音穿过整个场地,“没事,不麻烦,你第一次已经很好了,爬的不错,好多人第一次还不如你呢。”王教练将能量棒撕开递给丛然,又将水拧开放在丛然身边,“有很多人,无论男女,第一次攀岩都会有一些不适的情况,运动量过大、低血糖、轻微恐高,或者是没有做好热身运动抽筋儿的这些情况太多了。” 他又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之前有个小伙子常年坐办公室,就没怎么运动过,结果来了还没爬三分之一,腿就开始抽筋,还说自己眼前一片黑,这不就犯低血糖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情并茂的为丛然讲述着第一次攀岩的人会发生的趣事,“还有一个常年健身的人,是个运动的好手。第一次来攀岩,不听话,结果还没上到山顶,就没力气了,因为平时他健身用劲儿的地方根本不适用于攀岩。你不同,你听话,爬的也不错,就是第一次身体还没适应啊,没事儿,你休息一会儿,咱们找个低一点的地方再去练习一下。” 王教练这些宽慰她的话,对于她来说超级无敌的暖心。 王教练是一个对生活对工作对人对运动都是积极又热情的人,大家都喜欢和他相处。他也是在行业出了名的五星好评的教练,能和这样的人一起,不论多不开心也会被他感化。 王教练开导完丛然,辰俭他们就下来了,王教练赶紧上前,把手里的水递了上去,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辰俭感觉如何。 辰俭理性的讲了自己的感受,“不错,挺解压的。” “看吧,攀岩可是一项对身心都有好处的运动,快去休息一下吧,你的同伴就在那边,去聊聊。”王教练很有眼色的拉着于教练去了另一边。 辰俭走向丛然所处的大石头方向,到了之后没有说话,看着身后的山景,这片都是山,深吸一口气,就能闻到清新的植物气味。 无言的二人此刻异常平静,谁也没有和谁说一句话,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是故意的对吗?”辰俭打破了横在二人之间的平静。 丛然看向辰俭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平日的她完全不同,平静下来的丛然不知为何并不想像往常那样讨好辰俭,反而是一种带着些犀利的冷静,“没错,但是你也没好到那里去。” 辰俭看着她,她明显是话里有话的样子,来不及细想,她又开口道,“我看到了,但,我会保密的。” 刚才她一边回想着在山腰发生的事情,一边抬头看向山顶,她发现辰俭在山顶的位置一直往下看,迟疑了很久的样子。 那个样子让她心下了然,那是拥有一走了之念头的人才拥有的样子,他和她一样。 她能确定冷冰冰的辰俭一定是与她同病相怜的人,都是被世界遗弃的人,或许是想遗弃这个世界的人。 冷静的内心之下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对方的冰冷只是一层保护壳。亦或许不是保护壳,他就是个冷血的人,就如那个女人一样。 辰俭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被发现的惊慌,反而是笑了。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让他没有了之前的排斥,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同道中人的感觉。 “一会儿我请你去喝一杯吧!” 丛然的邀约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转头突然明白了,他们是“同族”。她之前一直把他当做“异类”,所以她对他的态度是他讨厌的,可现在表明了真身后,前所未有的解放了那个虚假的外衣,反而让他觉得舒服。 “好!” 第八章 攀岩活动迅速的将丛然和辰俭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二人对攀岩运动的兴趣程度很高,决定下次再相约一起去攀岩。 结束了一天的活动,二人直接前往市中心的一个比较安静私密的酒吧。 进去后,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角落的位置,他们默契一笑。 “没想到辰总居然会笑,我以为辰总就是一个没有面部肌肉的冷面男神呢!”丛然和辰俭的关系缓和后,开始大胆调侃起辰俭。 辰俭也不生气,其实他很少对其他人有多余的情绪,正面的,负面的,积极的,消极的,都没有过。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所有人在他的世界里都是没有必要的过客。 但不知为何,眼前漂亮的丛然让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情绪。那是一种惺惺相惜,久别重逢的感觉,这辰俭很意外。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所幸就跟着心意与丛然来到了这里。 点的酒没多久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丛然摸着酒杯,静静的看着辰俭,“说说吧。” 辰俭喝了口杯的酒液,并没有开口,他在等丛然,等她先开始。 他心思重,不想被其他人窥探隐私。秘密交换这种事他不喜欢。但今天他就是想了解一下对方的秘密,说不定他也会将自己的秘密透露给对方,就当做一个释放自己的突破口。 “那我先来,我叫丛然,也叫春然,是一个作家”,丛然自顾自的开始,没有再看辰俭,而是看向远方,眼中无神。 在丛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辰俭读到了悲伤的情绪,“我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儿,没见过自己的爸爸,我妈妈并不喜欢我,我小时候是和妈妈在沪市生活,住在一栋小洋楼里。” “房间里没有什么光,妈妈不喜欢光,却很喜欢坐在拉着窗帘只留一缕光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从小无论吃饭还是上学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会给我钱让我自己买东西吃。等我长大一些,上了初中以后,就去买菜做饭给妈妈吃,但是我妈妈从来不吃我做的饭。 她告诉我,不许我随便进她的屋子。她说我们就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也没有鼓励过我。 我们家离着学校特别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家附近就有一个沪市有名的重点学校,但是妈妈不让我去,而是让我去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去借读。 我小的时候特别天真,我居然会以为只要我好好的学习,我妈妈就能爱我,关心我,所以我就没日没夜的学习。 那时我为了能考好成绩,在公交车上看书,在回家的路上看书,考了全班第一给我妈妈看,结果她……冷冰冰的没有任何反应。 从小到大,每次放学周围都有家长来接送学生,哪怕是上了高中,学校周围偶尔也有接送学生的家长。 但是我妈妈从来没接过我,很神奇吧,那时不像现在还有校车,我妈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居然真的放心我一个人上学放学。 每次看到周围的家长,我真的超级羡慕。那些家长个个都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宝贝。会对着孩子笑,会把书包从他们的肩头拿下来,会关心的问孩子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学到了什么。 还有一些学生因为调皮或着考试成绩太差被家长教训,可教训完,家长还是一脸关切的带着孩子回家。 这些我都没有过。 我妈没有任何表情,不会生气不会笑。 我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连衣橱和书橱都没有,甚至连书桌都没有,我每天都是从餐桌上做作业。 不过没关系,我特别喜欢在餐桌上写作业,因为这样我就能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妈妈。即便我妈不理我,但是只要能看到她,我就满足了。 我以为我能一直坚持,坚持把一座冰山融化,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原来这都是我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上大学那会,她终于主动和我说话了。但她说的是……不希望我在沪市上大学,因为这样我会经常回家,她会经常看到我,这让她很困扰。 我知道了她的想法,就填了航城的大学。 高考完之后为了不让她困扰,我去兼职打工,我开始写文章,做家教,接一些小翻译的工作。 我想多赚点钱,交学费,尽量不打扰她的生活。甚至把多余的钱给了她,可她一分钱也不要,说我们的情分已经尽了,从此我们谁也不要再联系谁。 你知道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我想不明白。我问她为什么,她终于有了表情,是一种厌弃的表情。她告诉我,让我不要去问一些不该问的事,管好自己。” 丛然一股脑的说了很多,越说越激动,她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辰俭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劝她少喝点。 她没有理会,招手示意服务员再来一杯同样的酒,“你知道吗,那天我遇到你,你一直都是很理性,冷冰冰的,让我想起了她。话说我已经有八年没有见过她了,我给她打电话永远都打不通,而且我大学第一年放寒假回家,你猜怎样,家里的门已经换了锁,我进不去。 我偷偷的守在楼下,我想看看她是不是搬走了,结果我发现她没有搬走,只是不给我开门而已。 我很生气,我质问她,结果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告诉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我情分已经尽了,以后都再无瓜葛。’ 哈哈哈,我就是个傻子,全天下最傻的大傻子。”丛然一边笑一边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酒端上来,服务生看着边哭边笑的丛然,有些担心的询问,“需要帮助吗?” 辰俭对着服务生说:“不需要”,想了想又对着服务员说道,“你拿点纸巾来吧!” 服务员应了声,赶紧去吧台取来了一包纸巾,辰俭道谢,打开纸巾的包装,取出一张纸,递给丛然。 丛然擦了擦眼泪,迷离的看着眼前辰俭,“你没表情的样子和她如出一辙。”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对吗,好,我同你讲,你先别哭了。”辰俭的手抚了一下丛然的头,“我和你正好过着相反的人生。” 他缓缓的开了口,低沉的声音令人迷醉,“过犹不及,这个词你知道吧,所有的事情,过了就会出现问题。 你的母亲对于你过分的冷漠,但我的父亲对我却是过分的执着。 我和你一样,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不同的是,我见过我的母亲,她是一个有个性,独立,有追求的人。”提起母亲,辰俭的面庞挂上了温柔的笑容,这是丛然没有见过的。怎么说,她想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形容辰俭。 “我的父亲是一个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极强的人。谈恋爱的时候,人会因为爱情遮住眼睛,但是真正过日子时,所有的矛盾和问题都会被撕开。 我父亲不希望母亲和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并且和母亲多次提过希望她做家庭主妇。 这种想法是愚蠢的,是泯灭人性的,是不可理喻的,在这种矛盾之下,母亲和父亲争吵过无数次。 父亲的控制欲在争吵中愈演愈烈,后来他经常会跑到母亲的单位去,甚至直接进入她办公室里。 表面上是接送母亲,实则是在监视她。他不是那种恩爱丈夫的呵护,而是一种变相压迫。早上会在母亲办公室里待很久,晚上也要在母亲下班的时候提前过去。 我的父亲是个工程师,他的工作并不清闲。所以他会将工作带回家,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来监视我的母亲。 回家之后,他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去完成工作,冷落母亲,他只是需要母亲在他的监视范围内而已。 后来在情况越来越糟之时,我的母亲遇到了她人生的一个转机。 他们离婚的那年,母亲遇到了她的初恋。她的初恋调到她的单位,对方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是单身的状态。 一开始我的母亲并没有告诉疑心病重的父亲,怕他无中生有,怕他闹事。 可是有天晚上,父亲提前来母亲办公室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父亲认出了母亲的初恋。 矛盾一触即发,他没有给母亲面子,甚至因为这件事顺理成章的让母亲没了工作,成了全职太太。 因为这次事件的影响,母亲被辞退,那个男的听说调离了航城。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天天争吵,母亲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对于一个独立女性来说,这如同折翼,鸟儿没有翅膀能活下去吗,显然是不能。 母亲想逃离,想带着我一起,可是被父亲一次次的抓了回去。有一次我们都跑到了火车站,在检票的时候,父亲来了,那会儿母亲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拼了命的在车站里跑,可惜还是被抓了回去。 父亲给单位的领导说母亲生病了,神志不清,需要在家里照顾母亲几天,单位的项目他带回家去做。 就这样,父亲监视了母亲整整一个月,那个月我也不允许出门,在父亲出门去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我就留下来,成了父亲的帮凶。 一个月后,母亲的初恋联系上了母亲,他打听了母亲的情况,怜惜母亲,一开始只是想帮助母亲脱离这里的生活。 后来,在低端挣扎的男女彼此生出了情愫,旧情复燃,说什么两个人都要在一起。 再后来父亲和母亲为了离婚闹得不可开交,因为父亲极端的做法,最终败诉。 两人离婚,分道扬镳。” 第九章 “父亲和母亲离婚后,我被判给了有工作、有经济能力的父亲,而父亲过分的控制欲渐渐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辰俭有些悲伤的叹了口气。 “他不许我做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连简单的课外活动都不行。 他向单位提交申请,换了岗位,还带着我了搬家,搬到了学校附近。 他每天都会给我煮鸡汤,用难闻的中药熬制,美其名曰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可实际上我的身体不是喝了几副汤药就能好的。 他常常带给我无形中的压力,令我窒息。 记得我小的时候,校门口经常有商贩卖小鸡,孤独的我被幼小的生命所吸引。 太渴望摆脱孤独的我,拿着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了两只小鸡。我明知道会被发现,但还是祈祷可以让它们多陪伴我几日。 直到有天晚上我回家后,发现我的鸡仔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最后我在餐桌上看到了两只满身是血的小鸡仔。 父亲满脸怒气的质问着我为什么要带两只鸡回家,是不是不爱他了。 从那天起,我讨厌吃鸡肉,喝鸡汤,看到他们我就会闻到浓稠的血腥味。 他告诉我考试就必须要第一名,如果没有考第一名,就意味着我是个没有用的废物,他讨厌废物。 你知道吗,我听到了以后,是开心的,我以为我可以逃离他。 结果我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到了他说的下一句,‘你是我的儿子,我会养着你,即便你是废物,但是当废物要有当废物的觉悟,不要妄想忤逆我。’这句话太可怕了,我很惶恐。 我只能拼了命的考第一,我害怕成为废物以后就再也逃不出我爸制作的牢笼,害怕成为一个被困的囚徒。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在学习。我必须要比别人成绩高很多,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后来我认识了一群朋友,是我高中的同学,我们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其中一个是我们班的班长。他学习不错,性格也好,即便我不爱交朋友,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也被他感化。 他带我进了他的朋友圈子,渐渐的我融入进去,拥有了朋友,拥有了感情。即使我不喜欢付出过多的感情,但是他们依旧不计前嫌的对我好。 感情这种东西,很可怕,在父亲那里我得到的爱太满,以至于我觉得感情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东西,它是无形的存在,会在不经意间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因为那群朋友,我感受到了不同的感情,那是一种让人愉悦的感情,它不会让我防备,也不会让我无助。 我会经常和他们一起相约在放学的时候打篮球,我瞒着父亲,告诉他我要在学校里上自习。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走向新开始,可是我错了。 我的父亲发现了我的朋友们,发现了我放学后没有及时回家,而是和他们打篮球,他很生气。 但是他没有像是之前在母亲单位那样大闹,而是做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去开家长会的那天,当着全班人的面,给所有家长说,‘我们家辰俭学习很好,是要考名校的,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请你们管好自己的孩子,我不希望他们影响我孩子的成绩,毕竟他们也就这样了,可辰俭和他们不同。’ 那时候我和朋友们还在打篮球,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那天可能是我人生最后一个打篮球的傍晚。 在那以后,大家开始疏远我,有人开始到处造谣,说我一开始高冷就是瞧不起大家,和大家玩也不过是可怜大家,他们还说是父亲说的我不喜欢和大家玩,是大家非要和我在一起,我没办法选择。 篮球队里以前有个男生的妹妹喜欢我,经常借着看哥哥打篮球的名义来看我,这件事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有一天她非要和我打篮球,班长他们也邀请我,我没办法拒绝,就答应了,结果……”辰俭突然捂住了他的脑袋,语气也变了,鼻音开始加重,他的眼睛红红的。 他是哭了吗?丛然不确定,辰俭的位置,灯光很暗,她只能凭借着他的情绪和语气猜测。 “结果,他们商量好了一样,那个女孩儿一个劲儿的抢我的球,我做事又比较认真,没有让她。 我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是认真又执着,既然打球就要有运动精神。 我抱着球躲着她,几次都没让她得逞。她没办法,大声的抱怨我没有绅士风度,说完她就直接撞到我身上,跌倒在地。 她哥哥看到后冲过来,一拳把我打倒在地。然后所有人都像是开打了开关,对我进行拳打脚踢,我求救,却没人理我。 我看到了班长站在一旁,我看向他,他却对我翻白眼,厌弃着对我说,‘这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辰俭,未来的名校生,既然不喜欢我们,也就别和我们混。可是你为什么对女生下手,有本事冲我们来啊!对女生下手算什么!’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就是有备而来,而我就是瓮中之鳖。 没办法,我开始反抗,趁着他们不注意往球场门外跑,没跑多久,就被抓了回去。 我知道,跑是跑不掉了,就安静下来,忍着疼被他们打。等他们发泄完了,我就可以回家了,也或许不用回家了,反正我也受够了。 自从父亲开家长会之后,全校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这次被打,反而我想开了,被他们打死,我就解脱了,不用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也不用被同学们指指点点。 事与愿违,他们没有下死手,打完了就散了,文静被文涛抱着去了校医务室。球场上只剩下了我和李子强。 李子强冲我吐了口口水,对我说‘你小子别太狂妄,我和你交朋友是看得起你,你别和你那个S B的爸爸搞反了,还有你最好小心点,别嘚瑟。’ 回到家父亲看我被别人打,再三逼问我,我不说,他就向学校进行举报,学校就去了解事情的经过,在这件事上,文涛非说是我先故意撞伤文静才被打的。 校领导最后给我们几个都记了处分,这下子彻底惹急了班上的所有同学和他们的家长,他们向学校施压,让我转班,可是没有班级想要我,最后我还是在我们班上。 我被篮球队除名,也不能去篮球场打篮球,我有些失望,我很喜欢篮球,打篮球是我唯一可以解压的方式。 不和他们打我不在意,我可以自己打,但是我被除名就没法再去篮球场上打篮球,这将意味着我唯一的解压方式没有了。 在班上过得如履薄冰,作业会无故丢失,只要是去厕所,不在座位上,回来座位就一团糟。 这件事情被班主任发现了,班主任因为我爸还有平日不爱社交的我,自动睁一只闭一只眼。 班级的暴力行为愈演愈烈还被来校检查的领导发现,他们上报教育局。上面的领导对这件事很关注,学校的压力也很大,在闹大之前班主任被罚,整个班也被班主任批了又批,李子强因为是班长,出了这种事,班长的职位被撤,其他的班委也都被撤职。 我爸因为这件事被学校请了几回,只是我的遭遇,并没有让他义愤填膺,反而是因为听到李子强他们被撤,而高兴的鼓掌。 折腾了一段时间,作为班长的李子强决定要报复我,他们约我刺激我去篮球场,说要用实力打败我,说不欺负我。 比赛结束他们没有赢,我赢了。只要够专注,我就一定不会让他们占到便宜。 他们后来从打球变成打我,比上次下手更狠,而且都是向我下死手的那种。 临走时,李子强说一开始和我玩就是因为我学习好,平日里不与人来往,看起来是个好欺负的书呆子。他学习也不差,为人比我好,他觉得我是被他带着才有人喜欢我,不然谁也不会搭理我,我就是满足他心理阴暗的工具。 他告诉我,学校的那些言论都是他传的,告诉我上次是他和文静联手的,他还说他喜欢文静,让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他说我他不怕我告诉老师,反正他要转学了。 满身是伤的我回到家后,被我爸看到,他勃然大怒。再次向学校举报,打我的那几个男生全部被记大过留校察看,我转学了。 这件事过后,我不交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因为有我爸,我不可能有朋友,因为李子强,我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我不再碰篮球,看到篮球我就会想到他们。 来到新的学校,我更加自闭,没有朋友,不再参加任何活动。 那段时间我开始画画,在自己房间里偷偷的画,画完后就会藏起来,我以为我做的很隐蔽,没人会发现。 可是父亲就是这般厉害,他总是能找到我不学习的证据,我看到那些被撕碎的画,我的心都被撕碎了。 有关于我的一切只有两个,一个是父亲,一个就是学习。” 辰俭的故事说完,整个人都被压抑和沉重包围着,丛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辰俭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给镇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哪里。丛然一边抱着,一边抚摸着辰俭僵直的脊背,喃喃道:“辛苦你了,辰俭。” 丛然以为辰俭会反抗,会推开她,会大声的骂她有毛病,但是预想的一切都没发生。辰俭很安静,就呆呆的让她抱着。她觉得有东西一滴滴的往她脑袋上落。 是泪,是难过的过往、弱小的过去和他说再见。 第十章 寂静的午夜,一辆黑色轿车在疾驰。它围着整个航城行驶着,试图用此来证明自己在航城的存在。 车窗内,外面的景色一片模糊,飞速的向后划过。坐在后座的丛然让代驾打开天窗,她将手伸向天窗,感受极速带来的快感。 一旁的辰俭神情淡漠的看着车窗外,丛然感叹道,果然这个男人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张冰山冷面,面瘫男这个词很适合描述他。 就连刚才在酒吧流泪,他都是没有表情的流泪,这个男人可以完美的做到眼泪和情绪分离。 丛然回忆着刚才两个人如何从互相吐露完心声到出来找代驾“飙车”的经过。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突然发觉身边有个和她同病相怜的人感觉真不错。 至少有着相同目的的人在一起,既能分享病情,又能不惧谈论最终走向终结的命运。 她记得她在酒吧里故意调笑辰俭,“惨还是你惨”,然后她的手狠狠的揉了揉辰俭的头,也就那会儿辰俭喝了几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不适应和不安。 正是因为他没有任何举动才让丛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在他面前越来越肆意妄为。 “咱们待会儿去飙车吧!”丛然一饮而尽手里最后一杯酒,白皙的脸染上的娇艳的红润。 辰俭摇了摇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咱们想死是咱们的事儿,但是别人不想死,别拉无辜的人下水。” “我知道啊,我想我们可以叫代驾来帮我们飙车。你说怎么样?” 最终辰俭答应了她的要求,看着她兴奋的小脸,不知为何,他有些悸动,那是从未拥有过的情绪,连青春期都没有过的,今天他感受到了。 他到了后来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会对丛然怦然心动? 或许是因为酒精,或许是因为都拥有着不幸的遭遇,也或者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人。 围着整个城市转了一圈之后,最终车子又回到了市中心。辰俭看到熟悉的景色,华灯初上,高楼林立,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机械冰冷的世界。 “先送从小姐回家吧”,辰俭对着代驾司机说了一声,转头又问身旁的丛然,“你家在哪儿?” 她呆呆的望着他,“我没有家,我在航城没有家。我住的地方呢是我租的,酒店式公寓,有专人打扫,和酒店一样,我没有家,没有家。”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越说越激动,还带着隐隐的哭声。 辰俭看着一旁瞎折腾的丛然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双臂环住对方,将对方抱在自己的怀里,试图压制住情绪失控的人。 “去我家吧!”报上自己家的地址之后,辰俭看着在自己怀里情绪稳定的丛然,他抚了抚她的头发,又将挡在小脸上的头发剥开,帮她整理因为躁动而弄的一团糟的卷发。 弄好后,辰俭低头就发现丛然那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像是个安静的洋娃娃,不安的在他的怀里拱了拱,想挨得更近一些,生怕他把她从温暖的怀中拉出来。 辰俭不知道的是,刚才她情绪失控的时候,他的一个拥抱,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一瞬间她就安静下来了。 只有乖乖听话,才会得到别人的喜欢。 这是她给自己洗脑的准则。 辰俭一直抱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丛然,从车里到电梯间一直抱着。 没办法,他也不想,但是丛然就是认准了他,一直紧紧的抱着不松手。 进了电梯,辰俭一只手刚按住电梯的按键,丛然的手就伸过去将他的手拉了回来。 这种状态一直到进家门,辰俭默默的想着,幸好家门是指纹锁,不然要是掏钥匙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他把丛然扶到沙发上,又安抚了一下丛然的情绪,让她先在沙发上乖乖的坐一会儿,他去给她冲杯蜂蜜水,不然头会疼。 丛然哪儿经历过这么体贴的照顾,这些年不是被冷处理,被无视,就是去讨好照顾别人。 被其他人照顾,这种感觉真好。 她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坐着。辰俭松了口气,可算是把这位祖宗从他身上哄了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前从没有过的这种经历。他看了会儿乖乖坐着的丛然,内心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知为何他觉得换一个人,不等着那个人过来,他就会一巴掌给对方拍过去,但丛然他舍不得。 他被这个可怕念头吓坏了,落荒而逃,赶紧跑到厨房,给丛然泡一杯蜂蜜水。 丛然在沙发上摇摇晃晃,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着,刚才在车上“飙车”还没事儿,快到家了酒劲儿突然就上来了,这也许就是宿命吧。 咚的一声,从然一头栽到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泡好蜂蜜水,辰俭小心翼翼的端着出来,走到沙发就看到丛然屁股坐在沙发左侧,身子向右方打横已九十度的方式呈现,而脑袋一头埋在沙发上的。 他觉得丛然就像是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朋友。而他就像是她爸,他呼了一口气,只好将自己这个大胖闺女抱进客卧。 帮她拖鞋,盖好被子,退出房间前把灯关上。这一套动作下来,看!多像她爹。 门在关上的一刹那,辰俭听到了丛然的哭声,还伴随着只言片语,“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不想走,妈妈,妈妈,呜呜。” 辰俭不敢迟疑,赶紧把门关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刚才听到丛然做噩梦,他想唤醒她,想抱着她,想安慰她,甚至真的想像一个爸爸一样给她她想要的爱。 但是他不能,他一个要死的人,一个给自己买好墓地的人,他已经没有能力和勇气再去拯救别人。 她的状态怕是和自己一样,会做噩梦,会对生活失去希望,对世界没有留恋,身边没有亲近之人,情绪会失控,会处在极度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握紧的拳,最终还是放开了。他走回沙发前,把茶几上的蜂蜜水一饮而尽,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 凌晨四点,辰俭在窒息的噩梦中醒来,他坐到床头,看着周围黑暗的环境,他没有关窗帘,只是把纱帘关上,所以外面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映照了进来。 他呆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因为纱帘的缘故,他看不清外面,就像是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世界那样。 索,索,门外传来了声响。辰俭听到了动静,翻身下床,他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悄悄的打开门,看到客厅开着灯,他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他寻着声过去,就发现丛然站在自己书房门口,看着贴在书房门口墙壁上的计划表,那是自己的200个广告项目的计划表,听到了脚步声,丛然回过头,看到身后的辰俭,带着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做噩梦睡不着,然后就想在客厅里坐坐,但客厅太安静又太无聊了,我就到处转了转”,怕辰俭生气,她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隐私,我没有进你的书房,我只是在书房门外。还有,这个书房门不是我开的,我在这里的时候它就是开着的,我只是站在门外看的这张计划表。” 丛然的小脸因为解释的缘故,红红的,嘴巴说话又急又快,像个做错事怕被骂急于解释的孩子。 “平日里我家就我一个人,书房门是不会关的。所以,你不用这样,你想进去看看吗?”辰俭没有生气,而是用着他以为温和的语气哄着内心脆弱的丛然。那种当爹的感觉再次出现。 辰俭进去,丛然还在门外,他回头望向那个既犹豫又想进入的女孩儿,再次开口询问道:“不想进来吗?” 丛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赶紧跟着进了门。辰俭的书房很大,在门外看和进来看完全不同。书房里的书种类很多,因为自己是从事写作行业的缘故,丛然对里面的书非常有兴趣。 看着一排排的书,丛然好奇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男人没有察觉,而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走向书桌,看到一张房屋中介的宣传单。 “你要买房子?” “嗯?” 丛然手指了指桌上的宣传单,疑惑的看着辰俭。 辰俭淡定的拿起宣传单,目光看到上面的电话,“不是,我想卖房子。” “卖?为什么?你不会是资金链出现问题了?” “不是,你不是和我有相同的目的吗,我是想等我死之前把房子卖了,给我爸养老。”辰俭看向前方,没有任何的波澜,用最淡定的表情说着最渗人的话。 “那个计划表呢?你该不会是准备完成上面的计划就……” “嗯。” 丛然吸了一口气,这个人果然是个很严谨的人,就连死也是计划的十分周密,死在他心里也是一项有规划有计划的项目吧。 “可是你爸对你都那样,你还对他这么好,就算是死也要安排好他。”丛然不解,她死之前就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个人宣传,然后就不留遗憾的走,没有什么规划,可是对方明显比她要有想法。 “他是我爸,他既然给了我生命,又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给他留些钱去赡养他也是应该的,就当是还债了。” 丛然不说话看着辰俭想了半晌,最终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你的房子卖给我吧,我想要。” 第十一章 “你不觉得,咱俩特别有缘分吗?”丛然试图说服辰俭,“一,我们都是原生家庭不幸的孩子;二,你想要完成你的200个广告计划就走,而我呢,是想要拍一个个人广告作为人生的终章;三,你是要还你爸爸的情债,而我则是和我妈妈情分已尽;最后,你生活的环境是爱太多,而我是没有爱。” 辰俭听到丛然最后的那句话,有些惆怅的看着面前的漂亮女孩儿,他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喃喃道:“我的生活环境是爱太多,而你是没有爱。” “你的房子卖给我,我还可以继续让你住在这里,你可以继续住主卧用书房,多划算的买卖。还有,我不会压低价格,你也可以给你爸多留点养老钱,一举多得。” 辰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他不知道对方想要卖他房子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你为什么想买我的房子?” 审视的眼神让丛然有些不舒服,丛然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了辰俭的视线,背着身,看着前面书架上一排排的书,“我想要一个家,我没有家,我也一直居无定所,只是从一个租来公寓搬到另一个租来公寓而已,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丛然又将身子转了回来,“你这里,满足了我的幻想。而且有件事我要坦诚的讲,我是想有一天在自己的房子里安详的离开,你不是也有这种心思,所以我买你的房子你也不会忌讳这些,不是吗?” 这句话,撞进了辰俭的心里,他也曾经在这套房子里无数次被噩梦缠身,无数次幻想一走了之,他确实没有什么避讳。 听到她的话,他甚至觉得这间房子就应该让眼前这个和他一样悲惨的女孩儿接手,完成他们所谓的“美好”愿望。 “好,我同意。” 房子卖给丛然后,她就搬过来和辰俭开始同居生活,他们一个是房东,一个是房客;一个是曾经的户主,一个是现在的户主;一个是甲方,一个是乙方。 很有趣的一个现象就是房东不收房客的房租,还将主卧给了租客。书房不仅是公用的,还是房客为主。书房还搬进了一张新的办公桌,是房东的。 房东貌似对新书桌很喜欢,几乎将新书桌摆上了很多她的“宝贝”,盲盒手办,五颜六色的笔,各种印章和贴纸,手账本,一台水果家的笔记本,椅子上是小兔子的靠背坐垫以及颈枕。 这一切俨然和之前上一个房东的装饰格格不入,但是又莫名的和谐。 辰俭在书房里办公,就看到一旁的丛然在自己的书桌那边安静的做手账或者在笔记本上码字,他想她应该是为了新书做准备。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和丛然在一起反而是一种享受。有一个算不上的朋友的朋友,有一个算不上家人的室友,有一个不会打扰他生活但是却无时不刻在影响他的工作伙伴。 “吃晚饭吗?”自从和丛然在一起生活后,辰俭很少在外面吃饭。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他帮她搬家的那天。丛然住的地方其实离辰俭的小区不远,是市中心商业街附近的酒店式公寓,一天的租金都要几百块,一个月下来要两三万。 丛然还超级小声的给他抱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买房子了吧,多不合算。”说完还左右看,像是怕谁听见一样,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辰俭。 “呀!辰俭你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他自从和丛然坦诚相见之后,笑容确实比之前多了很多。 “行了,你快收拾吧,别闹。”说完就摇了摇头,他走向厨房,帮丛然收拾了属于她的厨房用具,一个电饭煲还有一个小电锅,两个小碗,一个盘子,一双筷子,一个汤匙,还有几个调味品,冰箱是空的,收纳橱柜里也是空的。 在去卫生间,里面是一些基本的洗漱用品,还有在洗手台上摆着的各种护肤品,有些品牌好像还和他们公司合作过。 辰俭收拾完毕,丛然那边也已经将自己的衣物床品还有化妆品和香水收拾好了。 “等会儿,我们去超市,把你需要的东西买一下,再去一下家居超市买一下你房间的东西,家里你还有什么想添置一起都订好,让他们送货上门。” 辰俭帮着丛然把东西往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送,东西不多但是也不少。所以辰俭先送了一趟,把厨房用具和一些易碎的东西带下去。第二次上来的时候,东西都拿的差不多了,丛然就和他一起下去了。 辰俭很贴心的把轻的东西给了丛然,而所有重物都是他拿着。放到后备箱的时候,丛然特别看了眼辰俭那挽起袖子露在外面半截的手臂,虽然瘦但是很有劲儿。她此刻对辰俭的评价,这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关上后备箱之后,辰俭没有上车,丛然所在的酒店式公寓在这个商业广场的写字楼里。几个楼都是挨着的,地下停车场直接连在一起。 他带着丛然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去商业广场的电梯间,直接去了地下一层的超市,看看有没有要买的直接一起带回去。 “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卖完我们去楼上吃饭,你想吃什么?”他虽然是很绅士的询问丛然,但是因为常年不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的行为,所以说话的语气很严肃很僵硬,用着最硬邦邦的语气说着最柔和的话。 “我给你做吧,我做饭可好吃了,就当作你帮我搬家的谢礼了,说不定你吃完以后都吃不下外面的东西,求着我给你做饭呢。”和辰俭在一起,丛然很放松,不用刻意讨好,甚至可以对他开玩笑。 “你会做饭?” “当然,特别好吃,馋掉你的舌头。” “行,我拭目以待丛女士的手艺。” 他们先是到了海鲜区挑了一些大虾一条鲫鱼,这些都是丛然在水缸里盯了好久才挑好的。又去买了猪五花、猪里脊和鸡腿鸡胸,果蔬区买了很多蔬菜水果,全是他俩爱吃的,调味品丛然就按照自己平时做饭的喜好买的,最后丛然扫了一堆她喜欢的零食。 拎着东西丛然在地下车库一个劲儿的向辰俭炫耀自己做菜有多厉害,辰俭看着这样有生活气息和生命力旺盛的丛然,从心底里漾起暖流溢满全身。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笑有多迷人,丛然盯着温柔的辰俭,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往前冲,不再去理会身边的辰俭。 上了车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萦绕在车里,辰俭开着车带着丛然去了家居超市,他现在特别想给丛然一个礼物。 “这个书桌你喜欢吗?”在家居超市里辰俭给丛然挑了一个白色的书桌。看着这个书桌,丛然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一下一下,这是她小时候的梦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书桌,他记得。 “喜欢,我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我们把它放在书房吧。” 回到家丛然决定做一个鲫鱼汤,一个油爆虾,一个地三鲜和锅包肉。 虽然都挺费时费事,但是丛然就是很高兴,她还在烤箱里烤了蛋挞。 “没想到你这里还有烤箱,你先去洗手,一会儿吃点蛋挞垫垫肚子,我给你做好吃的。” 所有菜都上桌之后,辰俭吃了第一口,就明白丛然为什么说吃了她做的饭就再也不想吃外面的东西。 因为真的很好吃,锅包肉泛着金灿灿的光,上面还有白色的葱丝和橙色的胡萝卜点缀,很酥脆,酸甜可口。地三鲜一看就很下饭,色泽油润,咸甜适宜。油爆虾呈橘黄色,明虾油亮亮的,上面还粘着鲜嫩的绿色小葱碎和红色的辣椒碎,香味直扑鼻子。 最后要说的就是鲫鱼汤,真是鲜掉舌头的存在。辰俭不喜欢喝鸡汤,因为这个原因,或多或少的影响他对其他汤的喜爱,但是丛然的汤不同,也是长时间熬制的,但是没有任何附加的抱怨,没有那些沉重的负担。 里面充满着对食物的喜爱,也充满着对食物的热情,是做饭的人对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炙热与期待。 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上面还飘着绿色的小葱碎,喝一口汤再吃一块豆腐,真是鲜香嫩滑,忍不住多喝几口。 “好喝吧,我知道你不喜欢鸡汤,所以我给你做的鱼汤,鱼汤对脑袋好,你说咱们都是脑力工作者,还是需要多补补脑的。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做。”丛然有些骄傲的一边喝着汤,一边吃了一口锅包肉,“嗯,太好吃了,太酥脆了。” 她咀嚼的嘴鼓鼓的,筷子还在这道菜上悬空着点了点,用眼神告诉辰俭就是这个味。 回想起这些美好的生活片段,辰俭笑了笑。他现在在丛然的投喂之下整个人都变得嘴巴叼了,平日中午吃饭,外面的食物真的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吃,你想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 他温和的看着眼前准备再次投喂他的女孩儿,只要喂他吃什么都无所谓,他喜欢被她投喂。 女孩儿离开桌子从转椅上站起来,走到辰俭面前,“每次都是做我喜欢做的,这么多天了,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说就行,只要你想吃,我什么都可以做。” 看出了女孩儿的讨好态度,辰俭有些不悦。他不希望女孩儿讨好他,他希望她可以在他面前放下面具,就如同他一样。 只有在对方面前才可以放下心里的枷锁,才可以随心所欲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第十二章 “你不需要刻意讨好我”,辰俭起身走向丛然,他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你每天做饭,即便是因为你喜欢做饭,但这些不是你应该做的,也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你做这些只是因为你喜欢。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蹭吃蹭喝的人,我不能有要求。” 丛然看着辰俭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赤忱,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辰俭那双修长的手。 耳边传来了辰俭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你不是饭店的厨师,我也不是食客。即便我是食客,你只见过食客点菜单上的菜品,没有见过食客规定厨师去做菜单上没有的菜品吧!所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而且你做什么都好吃。” 丛然的耳朵红红的烫烫的,她有些害羞的推开了辰俭,小跑着到了书房门口,转过头轻声问道,“那我就真的随便做了。” 和辰俭生活的这段时间,丛然无时不刻的体现了处处谨小慎微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 辰俭每天下班回到家,总是能看到丛然做好一桌丰盛美味的晚餐等着他。 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会看他的表情。 有时他没有表情,丛然就会自嘲或者故意讲一些笑话,来缓解她自以为尴尬的气氛。 其实辰俭没有不开心,只是因为他的生活习惯就是这样,平日里不会释放过多的情绪。 丛然会将当天在家上网冲浪看到的信息与他分享,如果外出就将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与他分享,有时候她和书粉的互动也会他分享。 她会经常收拾卫生,帮他打扫房间,对此他颇有异议。 一方面丛然确实有些过分的侵略他的私人空间,另一方面他真的看不下去她的过分“热情”。 其实他将他的书房分享给丛然,并且愿意和丛然在一个书房里办公,这已经是不习惯与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他,做出最大的让步。 虽然丛然现在是房东,书房理应给她使用,并且两人已经相互交换过秘密,她也看过他的计划表。 甚至偶尔他还对她产生了以往没有的情绪,他没有必要对她在某方面藏着掖着。 但这并不代表,辰俭可以完全意义上放下心里的戒备与不安和丛然没有任何距离的生活。 丛然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有时候她就像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所作所为像是在找补着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这一切都按着丛然的方式有条不紊的进行时,辰俭却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这天,辰俭在公司里开会,魏斌他们创意组接了一个新项目——佳佳酱油。魏斌他们的组出的创意是以“家的味道”为主题。 家的味道——佳的味道——酱的味道。 以谐音梗为创意出发,将“家”和“佳”相结合。 其实谐音梗在现代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在广告界也是屡见不鲜,所以他们选择利用这个谐音梗“家的味道”为创意主题。 看到这个创意,辰俭没有说什么。 看似没有什么创意,就像是日常生活会出现的存在,但正是因为日常才能引起人的共鸣。 这个创意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丛然。 他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和丛然生活在一起后,她的那些让他不解的过分讨好是从何而来。 确切地说,他是明白了她生活中习以为常的讨好,无时不刻的讨好是从何而来。 会议室里,大家看着辰俭以为他不喜欢这个方案要否定它。 但没想到辰俭板着一张冷漠的脸却说这个方案过了。 他说完就走,留下现场一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对小眼。 这不是他以往的风格,每次创意他都会说几句,好的方案,不好的方案,不需要修稿的方案,他都会评价。 但是这次完全没有任何评论,就只有简短几个字。 最诡异的就是他平日从不会因为其他事情分心,尤其是开会工作。 他就是一个工作狂,事业等同于他的生命,私下基本不怎么社交,就连公司的聚会聚餐团建,他都是只出钱,不见人。 可是刚才在开会的时候,辰俭的眼神一直在游曳,根本就没有把心思用在开会上,这根本不符合他行为。 员工甲:“辰总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员工乙:“就是就是,你都没看到,辰总那个眼神,简直就是放空的状态。” 员工丙:“辰总不会是恋爱了吧!” 因为员工丙的话,所有人停止了讨论,纷纷看向他,而后兴奋的八卦起来。 魏斌也有些八卦的拍了一下身边正在收拾文件的王帆,“喂,老板真的恋爱了?” 王帆有些失落的白了一眼魏斌,又对员工丙一记眼刀飞过去,“你们都安静点,没影的事儿,少八卦老板的私生活,尤其是你。” 魏斌讪讪的笑了一下,员工丙是他的手下,他多少都要维护一下,“哎,他也不是有意的,老板今天确实和往常不一样。” 他维护完自己手下,又觉得不该当众讨论老板的隐私,出于管理又批评了一下手下,“老板的事不是你该讨论的,都去做事吧,该干嘛干嘛去,没活了吗?赶紧回工位,动起来。” 员工们离开后,魏斌拦住了王帆,要和他聊聊天。 王帆不想理会,又躲不开,所幸又回到会议室的座位上,将文件放在桌子上,“说吧,想干嘛?” “帆啊,你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谈恋爱?”魏斌对此事充满好奇心,这可是件大事。 王帆也是一头雾水,这可真是因为一句话引起的一场误会。 人言可畏! 三人成虎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那是你手底下人猜测的,根本没影的事,再说了我只是个小助理,我怎么会知道老板的私生活。” 王帆也是难,这年头助理不好做,老板的方方面面他都要顾及,连辟谣也要做好,可是老板万一真的恋爱了呢? 那老板为什么不和他说,他不是老板最信任人的吗? 哼,他再也不是老板的唯一了,也不是老板的小可爱了!啧,真烦。 辰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直在回忆和丛然生活的场景。 丛然那小心翼翼令人心疼的样子,那些卑微的言语。 他想和丛然好好的聊聊。 回到家,一进门,辰俭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看来丛然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 “回来了,我今天做了粤菜,你快尝尝。” 从卫生间洗完手,又去主卧换了居家服。辰俭走向餐厅。 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三个砂锅,一大两小,还有一盘菜。 大的是用砂锅煨着的艇仔粥,小的是煲仔饭和蟹黄粉丝煲,最后还有一盘咕咾肉。 有两个砂锅明显不是他们家原有的,他没见过,看来今天丛然为了做饭又去买了两个砂锅。 看到辰俭上桌后,丛然赶紧给他盛了一碗粥和一碗煲仔饭。 接下端到面前的饭,辰俭感觉无比沉重,这不是饭,这就像是负担。 “谢谢,辛苦了,做这些挺费事的吧。” “不费事,我喜欢做饭,没用多长时间。你别有负担,而且你上次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丛然有些担心辰俭会怕她辛苦不让她做饭,赶紧解释道,“我不累的,你别不吃,这些都可好吃了。我最近爱上了港剧,就特别喜欢粤菜,你别不高兴,粤菜看着复杂,做起来其实还行,你要是嫌桌上的东西复杂,我下回就做别的。” 这通解释更加笃定了辰俭的想法,他不想在饭桌上说些不好的话,让丛然辛辛苦苦的心思白费,难过的吃不下饭,有什么话还是饭后再议。 “挺好吃的,我没有不喜欢,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吃吧,再不吃要凉了。” 饭后,丛然又主动的将洗碗工作包圆。 倚在厨房门边,看着丛然的背影,辰俭觉得必须要在家里买个洗碗机,现在就要买,让王帆给他挑一个好的,不然丛然是不会停下来的。 他目光微沉,“丛然,咱们聊聊吧!” 丛然转过身有些茫然的看着辰俭,而辰俭已经离开厨房门口,走向客厅的沙发。 她把水关上,看了眼水池的餐具,闭上眼,心想着,完了又要挨骂了。 移动到客厅,她不安的坐在沙发的一角。 从厨房到客厅,丛然的一举一动都在辰俭的眼里,他叹了一口气,低沉道,“丛然,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妈妈了。” 丛然听到辰俭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的眼里有水波在流转,憋着嘴,摇了摇头,紧张不安的双手紧握着,“不是的,辰俭,我没有把你当做我妈妈。” 辰俭怜惜的将手搭在丛然的肩膀处,微微低头,向着丛然靠过去,安慰着她,“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你很多无意识的行为、语言以及态度都显示你对我的感情像是一种情感的代偿。” 啜泣的声音从丛然的鼻息里发出,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无声的向辰俭抗议。 为什么要揭穿她,为什么要打破这种和谐安宁。 “丛然,你知道吗,虽然我会像你的妈妈那样经常面无表情,态度冷淡,但是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意见,这只是我的生活方式。” 辰俭微微轻叹,“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过分的‘热情’让我仿佛看见了我爸。 我们彼此都有对方家人的影子。 但是我不希望你混淆这一切,这都是假像。” 第十三章 这一切都是假象,这句话彻底打破了丛然的幻想,她有很多次都希望在辰俭的身上得到救赎,和年少的自己和解。 可现在她那可笑的想法被识破,她无处遁逃,像是一个小丑。 “然然,你不要太难过。”看到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丛然,辰俭有些舍不得,他见不得丛然不开心,但是又不希望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织的梦里。 即使生活再难,他们不是都过来了吗。 他将弱小的丛然紧紧的抱入怀中,不停地安抚着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像是两个一直在孤独之路前行的旅人。 但是命运使我们相遇,我身上有你母亲的影子,你身上有我父亲的影子。 本是对我们伤害最深的人,却为何会吸引着我们。 因为我们还具有着彼此父母身上没有的一点,也是我们最渴望的一点。” “最渴望的一点?”丛然在辰俭的怀中缓缓的扬起头,迷茫的看着辰俭。 辰俭点点头,又将丛然头上杂乱的头发理了理,“没错,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觉得我父亲很讨厌,他总是给我一些莫名的压力。 他每天无微不至的关怀总是夹杂着一些压迫和窒息感,总是以付出相要挟,要我付出等同的感情。 可是在你身上没有这些,你的付出是不需要我回报的,你只是简单的希望有人能关注你,看到你的存在。” 听到辰俭的话,丛然不好意思的又把头埋进了辰俭的怀里,耳朵红红的热热的,有什么东西挠着她的心里,她不知道是什么,心砰砰跳动,躁动不安。 “你也一样!年少时,没有得到母亲的关怀和关注,在冷漠下度日。 而我和你母亲都是不善于和人建立情感的人。 或许我们相同,又或许她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但至少这不是然然的错。 你每天的忙碌,用力的生活,都只是渴望一个小小的关注,在你母亲那里没有得到的,我给予了你。” “不是然然你的错”,这段话彻底击溃了丛然,汩汩热泪不断的滑出瞳孔,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了晶莹水痕。 年少时的画面再次闪现在她的脑海里,无助感从内而外散发,全身麻木,丛然不安的抱紧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这次与以往不同,之前回忆起过去都是自己一个人,但是这次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些昔日的过往,仿佛都被这怀抱融化。 “我们在一起都是得到自己最想要、最舒服的生活方式,这一切都是我们彼此相互给予给对方的。”辰俭被丛然热情的回抱刺激到,将对方抱得更紧。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这些天和丛然在一起那股莫名的情愫是什么,也明白了为何他看不得丛然伤心难过,因为他喜欢上了怀里这个女孩儿。 他的想法呼之欲出,他想大声的告诉她,他想尝试着接受一段原本很排斥的亲密关系。 可是他不敢,他怕对方不能接受,怕吓到对方,怕打扰对方实施她的“愿望”,更怕他的计划实施后,她的生活会再一次陷入黑暗。 在他陷入两难的时候,一只软而小的手指将自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一双温柔的眼眸注视着他,他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说完两个人都呆住了,喜悦之情完全压不住,丛然羞涩的低头不去看辰俭。 他以为她生气了,想解释,还没开口,就听到,“我也是,就在刚才,我的心,跳的特别快,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你说喜欢我,那里跳的更快了,它告诉我,我也和你一样,喜欢你。” 得到了回应,辰俭是兴奋开心的,但更多的是担忧。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不能与丛然诉说,他有些后悔,他担忧着不能允诺给她未来。 “辰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辰俭回神,看着丛然,她能听到他的心声吗,他不解。 “辰俭,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不在意将来,我们本就是因为有着相同的想法和不幸的遭遇走到一起相互取暖的人。 辰俭,我走的太久了,太累了,无时不刻都想放弃。 但是你的拥抱,你的气息,你的一切都在温暖我,治愈我。 没有你,我可能会坚持不下去,随时都会奔溃结束我的一切,我的生命。你呢?你是不是也一样?” 丛然笑的像一个天使,像沙漠中神灯里的仙女,“我想你一定会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们不要想未来如何。我们当下在一起就好,我有我的愿望,你有你的计划。可是,我们可不可以一边进行着,一边选择治愈这一切。” 治愈谈何容易,对于对生活没有希望的人来说。 治愈又很容易,对于对生活有着向往、有着渴望的人来说。 如果是为了眼前的人,辰俭愿意一试,同样丛然也是。 生活在这一晚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仁康医院心理诊疗室出现了两个患者,两个人碰巧都拥有抑郁症。 但是两人与其他病人不同,都对生活拥有着极大的渴望,有着要战胜病魔的强大意志。 每次治疗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守着彼此,成为对方强大的后盾。 即便无路可逃,即便前方路漫漫阻且长又如何。 两人会一起去买菜,一起去参加一些室外活动。 辰俭开始尝试着和外界多一些沟通,会开始融入集体,参加聚会。 虽然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话少的可怜,惜字如金,但是这是很好的开始。 每次聚餐结束,丛然大多数会来接他,他会和她分享聚餐时的一切事情,是的,这次换成了他开始分享生活。 如果聚会上他不舒服,他会坐到一边,但是不会提前离开。这种时候丛然都会夸奖辰俭的进步。 因为接送的多了,大家渐渐的知道了两人的恋情,时不时就叫上丛然一起来参加聚会。 聚会上,丛然像是他们的焦点。 一开始大家还会悠着,但是聚会的次数多了,大家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周五这天,辰俭的公司完成一个项目,一起去庆祝,丛然也被邀请入列。 辰俭他们每次聚会基本都要包场,所以进饭店的时候,在座的全是公司的人。 丛然一进门周围的人就开始起哄,辰俭不予理会,走向她,领着她走向座位。 她今天打扮的特别的优雅又有些风情,身穿一条白底红玫瑰刺绣,方领泡泡袖,高开衩的法式茶歇裙,头发系着一条黑白印花的高奢品牌的复古丝巾,耳饰和项链都是珍珠为主的饰品,脚上是一个低跟的白色细闪尖头皮鞋。 身上浮动着阵阵玫瑰香气,是一轮玫瑰的味道,就像是置身在玫瑰庄园的优雅少女。 入座后,辰俭低头对着丛然小声说道,“你很美,也很香。” 丛然笑着仰着脸接受了辰俭直男式的赞美。 咬耳朵的模样看在众人的眼中,这是老板少有的模样,有人就开始打趣道,“你看看老板,果然英雄都是难过美人关的。美人一笑,老板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人说完以为辰俭会生气,但是他没有。他非常认同对方的观点,再次向丛然咬耳朵,“我的魂确实被然然你勾走了。” 丛然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辰俭,果然老男人开窍发春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的有些高,只有丛然和辰俭两个人还保持清醒,丛然是酒量好,辰俭是为了开车干脆没喝酒。 他对丛然说去一下卫生间,丛然点点头,让他放心去。 他一离开,就有一个喝大的人,直接走到丛然面前,“丛小姐果然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这腿可真是又白又滑,像是白豆腐一样。”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眼里的流露着猥琐。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立马回神。 开黄腔,尤其是对女性开黄腔本身就不对。 对方是老板的女朋友,即使老板平日和他们聚餐说让大家不要有压力,尽情放松。也不理会大家的玩闹,只是偶尔不满的时候才会警告对方。 但这些并不代表老板没有脾气,家属可以随心所欲让大家躺平调笑。 周围的同事们纷纷开始怼那人,那人平日就是个猥琐男。 只是因为在办公室里不敢放肆,所以每次聚餐借着酒劲儿就耍“酒疯”,其实都是为他的猥琐打掩护。 平日里他只要一猥琐,就有人把话题岔开,或者不理他,而且女性周围人多他也不敢造次。 没想到今天他放肆到趁着老板不在,周围人少,开始肆无忌惮的调戏老板的女友。 辰俭回来就看到这个场景,一群人和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员工对线,那个人他认识,是一个技术部的员工,平日里是负责公司设备维修。 辰俭走到丛然的身边,默默注视着丛然。丛然要是以前即使心里不满,但也不会驳了对方的面,只会默默离开。 那股“讨好”在内心里来回波动着,可是辰俭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帮助她压制住那股抹不开面的“讨好”。 不要妥协,不要算了,不要忍让,要反击。 “你这是在性骚扰,是言语上的性骚扰,即使没有动作上的侵犯,但你的语言已经对我造成了伤害,你必须向我道歉,我有权要求你对我道歉。”看着不再忍让不再妥协的丛然,辰俭很是欣慰。 “你趁着我不在,趁着我们这边没什么人,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也不是第一次私下言语侵犯过女性?” 辰俭看向周围的女员工,眼里尽是歉意。 “是我思虑不周,之前那些被言语伤害的女同事,很抱歉我没有及时发现他私下的行为。” 辰俭又看向那人愤怒之意呼之欲出,“酒不是你的避难所,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开除你,是对公司所有女性的保障。” 辰俭的出动,得到了全公司女员工的强烈支持,这种人渣就应该逐出他们公司。 第十四章 周六一早,公司的内部邮件,打卡程序,以及会议软件将程家毅直接除名。 收到到通知的那一刻,公司的所有女同胞集体欢呼,终于可以远离人渣了,男同事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为那个人渣擦屁股了。 程家毅原本是公司的设备维修人员,他离开后对公司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辰俭也只是让王帆赶紧再找一个负责设备维修的技术人员顶替上程家毅的工作。 程家毅被辞退这个消息一开始丛然是不知道的,还是辰俭公司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小迷妹们,一收到公司的消息,立马就告诉了丛然。 变相的夸赞了自家老板,还顺便帮辰俭在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收到信息的丛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坏笑的看着辰俭,“你把昨天那个对我行事不轨的家伙给辞退了?” 辰俭坐在丛然身边,他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陪着丛然,在客厅里办公。 丛然和他说话,他也不看她,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脑,那闪着些许的不自然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嗯,他昨天做的有些过分,我理应开除他。” “哦,那辰总是公报私仇喽!” “不是!我是为了我们公司的良好办公环境。”辰俭看着丛然,知道她是故意逗他,不想理会她的调笑,干脆离开了沙发去了书房。 丛然跟着追到书房,一屁股直接坐到辰俭的办公桌上,交叉的双臂,一脸打探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白高兴了一场。” 她装作失落的样子,撅着嘴吧,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辰俭。 辰俭受不了丛然的撒娇,别开了眼,“你现在和我刚见到你的样子很像,但又不像”,他低着头,脑海里回忆起第一天见到丛然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你还盛情邀请我吃饭,但我拒绝了。” “你什么意思!”丛然刷的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在辰俭身边,“臭辰俭,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一个粉拳下去,打在辰俭的肩膀上,辰俭笑嘻嘻的看着丛然,握住了丛然的拳头,“你没发现你变了!虽然以前你也是这样乐呵呵的,喜欢故意开玩笑。 但以前的你是卑微的讨好,现在的你,则是像个小淘气包,总是故意调戏我,惹我生气。” “不行吗?” “行。” 辰俭将丛然抱进怀里,她整个人都坐在他的腿上,像是个被他保护长不大的孩子,“你能有现在的变化我很开心。”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句话被丛然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可是你还是当初那个辰俭,那个总是喜欢黑脸,不理人。” 辰俭刮了一下丛然的鼻子,无奈的笑了笑,“我……哪有!” 点到为止,丛然不再继续开玩笑。 她扭过头看着辰俭,将手抚上辰俭的脸上,轻轻的摩擦了几下,“你依旧是那个对事情认真,对工作严谨的辰俭。但……你还是一个充满正义感,一个有责任心的辰俭,是我爱的辰俭。” 爱这个字是辰俭从小到大最惧怕的东西,但是在丛然的嘴里说出来,辰俭不是惧怕,不是逃避,不是压抑,不是窒息,而是悸动,是心跳加速,是春风拂面。 他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芒,“你也是,是我爱的丛然。” 这件事过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丛然从客卧搬到了主卧,主卧的衣帽间里不在只是辰俭那些黑白灰的男装,而是添加了五彩缤纷的女装,主卫也摆满了女士的洗漱用品和各种化妆品。 几日后,书房里。 丛然拿着鸡毛掸在打扫卫生,转身的时候,她发现书桌上全是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吐槽,“这个臭辰俭,说是让我不要讨好他,不用帮他收拾打扫,结果现在还不是我来收拾,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边说边整理,眼前一张合同书吸引了丛然的目光。 看着这份合同,丛然先是震惊,然后又是沉默,她看了一下地形图,数着上面位置,想了想,不再说话。她把其他的东西摆整齐,将这份合同放在书桌的正中。 辰俭回到家,家里一片黑暗,打开灯,他发现丛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今天她没有开火做饭,家里也是少有的没有了烟火气息。 “怎么啦?”辰俭放下东西,没有收拾,直接坐在丛然身边。 丛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放空。 辰俭有些不安,他唤了丛然好几声,可是她就是不理他。他不解的回到主卧,将西装褪下,换上居家服,再次走向客厅。 还没走几步,他突然想到了昨天因为太忙,找文件的时候就把书桌抽屉里的文件都拿了出来,那份合同他也拿出来了。 “然然,那个我知道你已经看到那份合同了,我……” 他很害怕,怕丛然胡思乱想,怕丛然崩溃,怕她好不容易已经建立起来对生活的希望毁于一旦,他怕她再次变回以前那个小心翼翼的丛然,或者变成他难以想象的丛然。 但他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他貌似从来都不曾为自己解释什么,他只会默默的承受一切。 从小到大,一向如此。 “阿俭,我好像和你是邻居。”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吓坏了辰俭,但是阿俭这个称呼,是辰俭从没听过的。 从两个人从确立关系开始,半年多的时间,他从未听到过丛然如此亲密的叫他,他有些惶恐害怕。 “然然,什么邻居?”辰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同居的关系吗?”他紧张的抱住了丛然,试图唤醒眼前,他自认为脆弱不堪的丛然。 丛然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有秘密,你也秘密,我们都没有对对方坦诚。但是,你知道吗,我们两个居然是邻居。” “什么邻居?”辰俭开始回忆年少时同小区生活的人,不对,他和丛然的老家不是一个城市的。 丛然是沪市人,他是陵城人。两个人分明就不是一个城市的人。 他开始不安起来,难不成因为看到那份墓地的合同,刺激到了丛然,让她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他拿出手机,准备给他们的治疗医师苗医生打电话求助。 丛然按住了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说不出来了兴奋和激动,这下倒是让辰俭不解起来。 丛然再不说清楚,估计疯了的会是他自己。 “你等着我”,说罢丛然就走进书房,在自己的书桌那里翻找东西,一会找到了一个档案袋,又走到辰俭的书桌前,将辰俭书桌上的合同一起拿了出来。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辰俭拿着档案袋,看了一眼丛然,在丛然眼神的示意下,打开档案袋,发现了一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合同。 在看到最后一页附加的地形图,数了一下位置,他的表情变得和丛然刚看到他的合同一样震惊。 “咱们两个居然真的是邻居!” 他们两个的墓地买的居然是相邻的两个,丛然是早于辰俭一个月买的。 原来两个人早早的就埋下了不解的缘分。 “我当时看到了那块墓地,一眼就相中了,还在想谁会有眼光买我旁边那个。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有眼光的邻居。” 丛然正视着辰俭,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喜悦,至少死了以后,还可以继续在辰俭的身边。 有他作伴,不会孤独。 辰俭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当时的想法告诉了她。 “我原本在没认识你之前想着是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就离开这个世界,我提前买好了墓地,又找房屋中介和资产管理的律师,一切都是为了离开人世做打算。” 辰俭想着过去那些痛苦和麻木的记忆有些落寞的苦笑,“但是后来我遇见了你,我喜欢上了你,爱上你,我就开始犹豫了那个离开人世的打算。 我想和你共度余生,我想为了你改变以前的我自己,我想和这个世界和解,我想拥抱这个世界,爱上这个世界。” 听到这些丛然痛苦的留着泪,狠狠的冲向辰俭,紧紧地抱住了他,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气息紧促。 那个不善于和别人辩解的辰俭,为了让她放心,学着为自己解释。 将自己曾经的伤痛扒开,将自己的不堪一次次呈现在她的面前。 因为她是他的然然,他是她的阿俭啊! “我也是,我以前每天都在做噩梦,每天都拖着沉重的身躯,带着一张假面活着。活着太难,又疲惫,随时随地的我都想着离开,但是我希望在离开之前,让妈妈看到宣传片,想让她看到我。 所以我每天都撑着一口气活着。 直到我遇见你,我不在害怕做噩梦,因为你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出来,会抱着我,安抚着我,告诉我,‘不用讨好,不用小心翼翼,别怕,我永远都在’。” 两个孤独的心灵又一次因为两张合同而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即便是前方的道路阻且长,即便一路荆棘,即便坎坷波折,只要有了对方的存在,或许一切皆可化险为夷。 没有任何的东西是可以阻止两个在灵魂上无比契合之人。 “行了,我累了,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丛然站起身子,拿着两份合同走向书房,这个东西可要保存好,都是钱呢。 “这个从今天起这个就由我来保管,省得你乱放,别无意间带到公司,再惹麻烦。” “行,这个你可要收好,毕竟,我们死后还要在一起呢。” “谁和你死后还要在一起,神经病!”丛然娇嗔的看了眼辰俭,脸上浮现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本来就是神经病啊!”木头美人没有爱情之前从来都是言简意赅,有了爱情之后,就是情话大王,总是喜欢说些让人招架不住的话。 丛然幽幽的看着辰俭。 真想把他的嘴巴给他缝上。 嗯,死死的缝上。 让他再口出狂言。 调戏人可还行? 不行? 第十五章 辰俭最爱吃的是红烧肉,丛然之前并不知道,辰俭也从未对她提起过。这道菜她之前做过一次,辰俭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不过,因为高阿姨的出现,她才知道原来辰俭对红烧肉是如此痴迷。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上周六。 又到了新囤货的一天,丛然一大早就带着辰俭去超市进行买买买活动。 来到卫生纸区域,丛然就想起之前在买卫生纸的时候,那个销售的丑恶嘴脸。 她拉着辰俭就往那边去。 看到丛然来了,那个销售阿姨觉得财主来了,脸上洋溢着市侩的笑容。 “小姑娘,又来了,上次我给你推荐的纸巾是不是很好用,这次我们有活动。” 丛然扬起一个假笑,对着销售员说:“是啊,阿姨,但是你上次没有给我赠品呢,而且你上次和另外一个阿姨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说完矫揉造作的挽着辰俭的手臂娇嗔道:“老公,那个女人欺负人家年级小,你们公司以后可不能和他们这个品牌合作了。” 老公?辰俭一头雾水的笑了笑,听起来还不错。 心下了然丛然这是受委屈了,很是上道的配和着丛然,“嗯,这件事我会和这个品牌提意见的,告诉他们以后线下人员招聘一定要注意人品。” 心理舒坦了,丛然也就不再恋战,拉着辰俭离开了战场,留下那个销售在风中凌乱着。 走远之后,辰俭站在原地,有些好笑,又好些好奇的看着丛然,耐心的询问道,“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没去治病前,不是总是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说着丛然又回头往纸巾区域瞟了一眼,撇了撇嘴不开心的说道,“那个销售就是欺负我这点,硬是给我推荐一款她能拿到提成的卫生纸,不好用就算了,她还私吞本应该属于我的赠品。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但是她居然还和另外一个女人说我,讲我是个小姑娘,好说话,连赠品都不用给就可以将东西推销出去,真是人傻钱多。” 丛然气鼓鼓的一通抱怨。 “她真这么说你?” “对啊!” 辰俭听到人傻钱多这四个字不太舒服,毕竟丛然钱虽然多,人却不傻,她只是不习惯拒绝别人,也怕别人会受伤而已。但这些不是她被别人随随便便欺负的理由。 “我带你去投诉。” 丛然摇了摇头,“你去投诉她,投诉什么,上次她肯定不认,这次我们也没买纸,而且我真的不太喜欢那个牌子,我要买就买我自己喜欢的那款。” 辰俭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魏斌的电话,直接播了过去。 收到电话的魏斌,一开始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手机,结果一看是辰俭的,真个人都跳了起来,“艹(这是一种植物),这是老大给我打电话了,我疯了。” 颤巍巍的接了电话,要知道辰俭一般没事从来不随便打电话,看来是方案有问题了,“老大,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一个叫做怡安的纸巾品牌合作过一个广告。” “对啊,挺早之前做过他们的案子,当时您还说他们家的市场空间挺小的。” “嗯,确实没有什么市场,你去给他们市场部的人投诉一下,就说他们的线下销售人员人品太差,就在恒悦广场的地下超市,是今天上班的那个。” 挂断电话的瞬间,魏斌都凌乱了,辰俭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个销售把电话打到他这里,还再三提醒他必须要投诉对方。 自从老大恋爱后,真的是无限刷新他对老大的认识。 嗯,恋爱真是让人上头。 逛完超市,丛然突然觉得恃宠而骄的感觉也不错,不如今天就把之前的仇全报了。反正她有辰俭,她要治病,那干脆就把病一起给治好。 丛然看了一眼辰俭,她觉得辰俭真的好高大,好有依靠的感觉,他就是她的定心丸。 有他在,即便是漫漫黑夜也有万千星光为她照明。 幸得有他。 “阿俭,我觉得今天有必要把我过去的账算一算。” “账?什么账?怎么算?” “别人欠我的账,我就趁今天心情好,一并算了!” 辰俭不明白丛然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她要做,他就随着她去。 “好!” 恒悦广场的一楼有一个知名眼镜品牌的线下门店。丛然之前在这里买墨镜,就因为挑选的时间太长,SA语气态度都不好,以为她只是随便逛逛不买东西。 到了最后,还是因为她买了他们家一个最新款的墨镜和一款热销的平镜,对方才对她笑脸相迎。 这都不算,那个店员最奇葩的是,给丛然开电子发|票的时候,说是帮她从手机上找出发|票的位置,实则是找到用户评价,笑着说,“我自己评价了,给我个五星吧。” 什么和什么啊,这种服务也能称之为五星服务,那满分是一百星吗? 这次去眼镜店,巧了,那个SA正好在,真是天助丛然也。 “您好,欢迎光临,我是Amy,有什么能为您们服务。” 丛然点着脚尖,凑到辰俭的耳边小声说道,“辰俭,你一会儿就多转转多试试,别着急买,知道了吗?” 辰俭的耳朵被丛然说话时吹过来的气息引的一阵嫣红,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像是羽毛般在他的心里扫了一下,痒痒的。 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在店里,辰俭很是听从丛然的安排,左转转右转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这下Amy终于按捺不住了,势力的表情浮于表面,“啧,又是个买不起的,真是浪费时间。” Amy小声嘀咕着,这句不大不小的抱怨正好就飘进了丛然他们的耳朵。 看来鱼儿上钩了。 “你好,我想要试试那个情侣款,你帮我们拿一下吧。” “上面橱柜上摆放的墨镜,您要确定要我在给您拿,您要是不买,您在看看别的,上面的那些都是我们家的贵价产品。” 辰俭不悦的声音从空中响起,“买,我们就要那个情侣款,你要是不想服务我们,可以让经理来。” Amy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一旁的其他柜姐想过来帮忙拿墨镜,被Amy拒绝了,“你去那边吧,有客人来了。” 试戴上之后,两人都觉得很满意。 物品是满意的,但是对于这家店他们非常不满意。原因无他,只因这个叫做Amy的SA,她的服务态度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准备结账,辰俭又看中了一条丝巾,它的花样款式十分适合丛然,如果明艳的丛然带上她,一定是会更加夺目。他让Amy把这条丝巾和墨镜一起结账。 Amy高兴坏了,幸亏刚才他们俩没因为自己的态度离开,不然又要损失一个单子。 她热情的带着两个人一起去结账,顺便还是老样子,在结款的时候一边告诉对方有电子|发|票一边自己在操作个五星评级,简直完美。 “你付完款,我帮您弄一下电子|发|票吧,就在我们的官方微信小程序上,我来帮您操作。” 丛然拉着辰俭的胳膊一副争宠的样子,“不用,不用,这个我会,我来就行,我还知道从哪里进行用户评价。” Amy直接怔在原地,笑的十分勉强,一股皮笑肉不笑的既视感。 离店之间,Amy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您记得进行评价,麻烦您给了五星好评呦。” “评了评了。” “谢谢您的五星好评。” “不是五星,是两星。” 一路上丛然都在因Amy那个五官扭曲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她的笑也感染了辰俭。 辰俭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抚了一下丛然的乱发,温柔的询问道,“就这么开心吗?” “当然,谁让那个Amy态度这么恶劣,还试图妄想要五星好评。我严重怀疑,这个人之前都是用这种手段得到的用户评价。所以,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丛然扬了扬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辰俭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 她那一副恃宠而骄的小模样真的很招人喜欢,辰俭的心脏跳得很快,如同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也罢,既然喜欢她,那就随着她性子来,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会最大限度的宠爱她,呵护她,做她的依靠。 路边的林荫道上,一个身穿卡其色上面铺满暗花连衣裙的阿姨,正弯着腰,四处捡拾东西。 四下无人,她一个人在那儿看起来既狼狈又无助。她手里还拎着不少的东西,捡完这边,那边又掉了,急的她满头大汗。 “停!”丛然扭着头,看着右侧的车外后视镜,“辰俭,你把车子往边上停一下。” “怎么了?”辰俭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只好,打着右转灯,变道,将车子停到路边,打上双闪。 “辰俭,你看那个阿姨好可怜,我们要不帮帮她吧!” 辰俭顺着丛然的指尖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在地上一直捡东西的阿姨,确实很惨,但管他什么事。 “辰俭,不是答应医生和我,要积极治病吗,你看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去帮助那个阿姨,这就是在与这个世界和解。” “这是什么逻辑?” “你看,一来,你帮了阿姨,阿姨是不是要谢谢你,说不定还要和你进行互动交流,这不正好可以锻炼你的社交恐惧症。” 辰俭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惊天言论的表情。 “二来,助人为乐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美德。你看,你既辅助治病又弘扬了美德,多好!” 这下辰俭是的没办法了,话都说的到这份上,如果他不去倒像是个千古罪人。他看了一眼丛然,摇了摇,无奈的笑了,“我看是某些人吧,明明是自己犯了心软的毛病,还要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 丛然傲娇的转了一下眼珠,一个小粉拳就打了过去,“看破不说破,讨打,哼!” 两人下车直接奔向那个阿姨。 那个阿姨看到有人专门来帮着自己捡拾掉在地上的果蔬食材,很是感动。 她刚才走在路上,本来好好的,哪知道包破了个洞,因为里面的东西太重,整个袋子直接漏了。 正巧这是条路微微有点坡度,她就一边捡一边掉,狼狈极了。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年轻人的及时到来,她一定会在这里无力的大哭一场。 东西收拾好后,丛然又不太放心,怕东西再掉了,想了想,对阿姨发出了邀请,“阿姨,你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小姑娘,谢谢你们,不麻烦你们了,阿姨就住这附近。” “正好,我们也住这附近,一起吧。我男朋友刚才在路上看到你,非说要帮你,既然要帮我们就好人做到底。” “哎呀,真不用了,不过你男友人真不错,小姑娘你真有眼光。”阿姨看着辰俭一副越看越喜欢的样子,这小伙子,长得好,心地也善良。 丛然听到别人夸辰俭,夸自己眼光好,当下就骄傲的差点把小尾巴翘起来。 询问之下,丛然了解到,原来阿姨姓高,和他们住在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原来是她女儿女婿在住,她是因为女儿生了小朋友,才搬过来一起生活的。 相互交换了一下基本信息,高阿姨对丛然和辰俭赞不绝口,“哎呦,没想到你们两个人都这么厉害,年级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能力,阿姨这还是和名人住在一起了呢。” “哪有啊,什么名人,没有啦。”丛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大作家还不是名人吗!” 给阿姨送到家之后,丛然和辰俭只是把今天这件事当做了生活的小插曲,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知到了晚上,高阿姨带着自己的老伴和女儿特地向丛然他们致谢,一边说还一边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了辰俭。 这个饭盒如同烫手的山芋,他不想接,他怕接下这个饭盒,那些负面的不好的东西就会像海啸一般疯狂席卷他现在所拥有的全部。 他不想,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高阿姨不知道辰俭的想法,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收下,一个劲儿的将饭盒往辰俭的怀里递,一边递一边还特别侠气的对辰俭说,“你不收就是看不上阿姨的这番心意。” 他就像是被封印住一般,僵在原地,收不下,他真的收不下。 一旁的丛然连忙握住高阿姨的手,将她手里的饭盒接了过去。 “阿姨,我男友就是这样,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他不喜欢收人礼,在他心里,助人为乐是举手之劳的事。” “哎,和你们这样的人做邻居真好,有空去我家玩儿啊!” “阿姨,您和叔叔还有这位小姐姐你们一起进门坐坐啊。” 高阿姨连忙摆了摆手,有些着急的解释道,“小珍的老公孩子还在楼下的公园等我们一起去玩儿呢。你和小伙子有空一定要去阿姨家玩呦。” “好的,叔叔、阿姨、小珍姐拜拜。”将人送进电梯里,直至电梯下楼了,他们才回去。 丛然拿着饭盒走到了餐厅,将它放到餐桌上,打开一看,居然是红烧肉,香气扑鼻,色泽油润。 “高阿姨居然给咱们做了红烧肉。” 辰俭的脚步有些沉,他不是很想吃那位热情阿姨带来的东西,因为太过热情让他很不适应。 “你来,闻一下,真的太香了。” 看着丛然的撒娇的请求,他没办法拒绝,只有在她,在他爱的人面前,他或许才能做到真正的妥协吧。 走过去的一瞬,一股勾起他回忆的味道直扑他的鼻腔,这个味道,不是压抑,不是窒息,是温暖,这个红烧肉怎么会有这个味道。 看到辰俭的反常,丛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辰俭,心想着,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不能接受,都怪她,她太急功近利了。 谁知,辰俭直接进了厨房,拿出两双筷子,递给丛然一双。 他立即坐下,筷子一伸夹了一块红烧肉,肉进了他的嘴里,瞬间他眼睛有些湿热。 他激动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吃完一块,接着他又吃了一块。 这个模样是丛然给辰俭做饭以来,她从未见过的。 他这是怎么了? 就这么喜欢红烧肉? 嗯,她记下了。 “这个红烧肉,好吃,味道很好。” 丛然听到辰俭这句话,有些吃味,有些不高兴,“这个好吃,还是我之前做的好吃。”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辰俭,他思索了很久都没有办法回答,说真话,丛然会不悦,但是这个味道让他说不出假话。 看到辰俭这么纠结,丛然也没在揪着不放,“真这么好吃?” “嗯,是个很特别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丛然就跑到高阿姨家去学做红烧肉。 原来高阿姨做红烧肉的方法和她不一样,阿姨炖肉不放水,会将一整瓶的黄酒放进去,而且阿姨喜欢将鹌鹑蛋也放在红烧肉里一起炖。 学会之后,丛然下定决心,以后要经常给辰俭做红烧肉吃,她一定会比高阿姨做的更好,这道菜未来就是她的主场秀。 第十六章 早上的一缕阳光,渐渐移动到了SAR所在的大楼,阳光打在一排排的落地窗上,留下了长长的光影。 李茜带着她所在的创意组的员工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大会议室。 “小畅,检查一下咱们的设备,把U盘插上,文件调好。” “阿雯,你去再检查一遍方案打印的数对不对,别一会儿少了让客户有意见。” “妍妍,你去看看咱们的客户到了没,一会儿一定在楼下带着咱们客户上来,看眼色,知道了吗,快去。” “阿MAY,你去叫王助理请辰总到会议室,咱们准备好了。” 李茜进了大会议室就一直忙上忙下的,整个人都进入备战状态。 看到自己的助理小刘,一把将她拦下,“你一会儿在茶水间准备一下,茶和纯净水都准备好,知道了吗,等着人一到立马把水拿上来,别让人家等。” 王帆进来的时候看到李姐忙碌的神情不经感叹,能成项目组组长的人都是操心的命,即便大家早就已经不是新人,不用在一遍一遍的指挥,但是操心的人,永远都是停不下来的。 辰俭坐在主席位,看着这样充满活力的员工下属们,突然心里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明明以前也是这样,他只会觉得公司的人就应该这样,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 大家都应该是忙碌的,对待工作就应该是时刻准备的状态,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请李姐来的原因。 但是自从和丛然在一起后,他的想法变了,他现在看到大家忙碌的身影,则是觉得大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就像是窗外那一束束的光一样,是希望,是积极,是热爱。 原来生活还是充满着美好和活力的,现在的他开始热爱起当下的生活。 今天来的甲方客户不一般,他们是一家国际高奢品牌——K&I.L,主营是生活时尚,而这次的项目是围绕着他们刚刚签约的设计师Joy·Lee的作品。对方是一位华裔设计师,这家高奢品牌在去年年初正式签约Joy·Lee,签约之后,Joy·Lee为其品牌设计一套时尚家具,还拿下几项大奖。 K&I.L将这款家具入驻国内,希望可以和SAR合作,共同进行宣传策划。 与以往合作方不同,这次的广告不仅仅在国内播出,如果今天的会议顺利,这次的广告会在整个亚太区域播出K&I.L入驻亚洲的家国仅有我国,这意味着如果项目做好,他们还可以带动海外顾客来国内购买此产品,刺激海外的消费。 所以他们对于这次的项目是势在必得,势必要拿下这个项目,拿下它,他们的公司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的知名度就拿下了。 九点一刻妍妍带着七八个来到了SAR,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黑色暗条纹西服,黑金色细高跟,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 “您好,辰总,我是K&I.L的亚洲区域的总裁莫妮卡。”说完女人坐在了辰俭的右手边的位置,她团队的人在她旁边挨个坐下。 “辰总我事先声明,我们总部是很看好您的,不过我这个人喜欢做两手准备。所以,我们还和一个老牌公司JR进行沟通了,这次的项目我希望是以比稿的方式进行,您不会见怪吧。”莫妮卡的神情不经意间带着一些挑衅的意味,只不过转瞬即逝,没太多人注意到,但辰俭还是捕捉到了。 “公平竞争谁赢谁上,我相信有竞争大家才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完成策划,不是吗?”话虽如此但是任谁都能听出莫妮卡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这个项目确实很吃香,甲方有些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辰俭的公司并不算是圈里的老牌,所以有质疑,他也不是很在意,拿实力和作品说话一直都是他的原则。 很多海外企业还是比较喜欢老牌的公司,因为老牌公司跟很多海外的广告公司的模式很接近,而且老牌在业界就像是老大哥一样,有一定地位,项目多,会吸引更多的策划师。 但是新公司的不同之处在于会吸收新鲜血液,创新性很强,模式也比较贴合现在的国内。 公司间的合作就是一个双刃剑,对于甲方和乙方都是。 SAR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大多数情况下签订合同是有效预防这种中途反水的最佳方案。 不久前K&I.L的厉凯文打电话向他抛出橄榄枝,对方声称很欣赏他们公司的作品、业务水平,而且在电话里对方将公司近几年来被人称道的作品一一进行点评,一看就有着十足的诚意。 厉凯文还说希望辰俭公司先出创意方案,今天会来SAR签项目合作的合同。 可今天来的不是厉凯文,而是莫妮卡。 也就等同于之前的电话以及今天的合作怕是黄了。 “我们公司很有诚意和贵公司合作,但是已经定好和我们合作,不知道为何现在又要有竞争,这对我们公司不公平。” 辰俭总觉得这个项目有问题,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次项目一定是个不小的麻烦,既然合作不成他也要为公司谋取一定的利益,来弥补大家辛苦的损失。 虽然打入国内顶尖公司和进入国际市场是好事,但是如果这次风险太大,整个公司内部人员就很可能面临巨大损失。 他不能拿着大家伙的前程开玩笑,这个代价太大,他输不起,他宁愿还是像以前那样,在广告界有一定知名度,合作方固定,至少业绩是稳定的。 “上次和你们谈合作是我们公司前任亚洲区域总裁厉凯文,他被革职了,我成为了新总裁,我对他的工作风格不是很满意。说实话,要不是因为看在你们已经出了创意,我都不想来贵司。我比较仁慈,我觉得既然出了创意,还是需要亲自来看一看的。”高傲的莫妮卡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张扬肆意。 她的话俨然已经让所有人都为之不满,大家辛辛苦苦做的创意方案,就被一句前总裁不在公司了,现任总裁不想和他们合作,只是可怜他们才给他们一个机会,这话让谁都恼火。 辰俭看到被莫妮卡刺激之下充满斗志的李姐团队成员,又看向有些瞧不起人的莫妮卡团队,思量一下,“抱歉,失陪一下。李姐王帆,你们和我出来一下”。 他带着两人出来,将自己的想法给两个人都说了一下,他觉得对方来者不善,如果解约,虽然对公司有影响,可能会被议论以及质疑,但总好过对方添乱出岔子,让整个公司受损好得多。 王帆觉得辰俭说的有道理,缩着头,借着胆子小声问道,“辰总,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啊?” 辰俭瞥了眼王帆,摇了摇头,“没有。” 李茜不甘心,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会是公司再上一层楼的机会,也是她事业上升的好机会,她不想放弃。 “辰总,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放弃这次机会,我们放弃了,拱手相让给别人这个大饼,我做不到,我们团队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还有,那个莫妮卡一看就是个不了解国内市场的人,现在我们公司在国内已经有了很多良好的作品,产品的购买力也好,口碑度也好都是名列前茅的,我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何放着我们不去合作,去找价格更高,合作程度口碑度不如我们的JR。” “李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来说并不是一张好饼。”辰俭能理解李茜的想法,但他不能拿其他员工去冒险。 “您听我一句,我来这行比您早,我太了解这次项目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求求你,让我们的团队参加比稿,相信我的业务能力。”李姐已经被这次合作勾走了魂儿,这个项目对广告设计公司来说,成了就可以跻身一线,甚至可以和老牌公司并驾齐驱。 辰俭看着李茜,他相信李茜,也愿意试一试,说不心动是假的。作为一个广告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的,谁都想着搏上一搏。但是作为公司的决策者顾虑总是有的,“这个比稿我担心水|很|深,之前一些公司因为比稿被暗算得不偿失的比比皆是,不能掉以轻心。” “辰总,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有些事情往往都是富贵险中求。既然知道了莫妮卡是个什么人,这次比稿我会万事小心的,K&I.L这个项目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手的。”李茜对项目志在必得,K&I.L对她来说就是那就像是一座金山,还是挖不完带来永利的那种。 “那个莫妮卡一股子高傲简直不可理喻,咱们就拿实力好好教育一下她,让她别太过嚣张。”李茜一股子不服气的态度,让辰俭和王帆失笑,能激起李姐的这股劲儿的,还真是不多见。 他们再次回到会议室,莫妮卡看向他们,悠哉的问道,“怎么样,商量好了?” “我们愿意和贵公司进行合作。” “那成,先给我看看你们的创意吧,如果可以,我给Lee谈一下,他这两个月就回国,如果你们的创意不错,就和JR一起PK,如果创意不行,咱们也就不用在进行比稿了。” 话说的时候,莫妮卡还一股子瞧不起的态度。 “既然是比稿,那这个创意应该留在比稿当天为您展出。”辰俭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莫妮卡不老实,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你不给我看,就说明你们的作品不行,心里有鬼,说不定你们私下早就和厉凯串通好的,私相授受才有的这次合作吧。” 辰俭想了想,对方从来公司到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怒他,至于为何辰俭想不通。 但是他敢肯定,对方就是抓住了他对事情认真严谨专注的态度,不服输的精神,以及遇事不愿解释开脱,默默承受,不善与人沟通交流的性格。 对方很了解他,并且明显在针对他,她一定是有备而来。 第十七章 看完创意后,莫妮卡被惊艳了。厉凯文的眼光还真是不错,SAR确实有两把刷子,实力果然不俗。但她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些人对于Lee的作品理解还是有些偏差,不过在有限的条件下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不错,是挺好的,但创意方面还要修改,你们对于Lee的作品理解还是不够充分。” 创意看的差不多了,莫妮卡起身准备离开,对着大会议室的所有人说:“Lee回国的时间,我们会通知大家,准备时间上也算是充裕,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我们将会在K&I.L的办公楼等着大家,希望可以看到你们出色的作品。” 莫妮卡离开后,李姐和她的团队斗志昂扬,说什么也要让那个女人瞧瞧他们的实力。 大会议室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遍整个公司,大家都对K&I.L公司的行为不耻。有海外市场就了不起,还不是需要我们国人的购买力,牛什么牛。 辰俭刚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一条信息,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他打开看了一眼,‘今晚到夜色酒吧一聚,谈谈合作项目一事如何——莫妮卡’。 看到这条信息,辰俭捋了一下整件事的思路,看来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他想了想给对方回了一条短信,“好”。 在车上的莫妮卡看到辰俭的短信,嘴角不经意的勾了一下,她回想了着辰俭的脸,身材,无一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虽然她有了男伴,但对方并不在国内,而且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正好一举两得。 晚上下班前辰俭给丛然发了一条微信说晚上会晚点回家让她不要等,早点休息。发完微信,又在企业APP给王帆和李茜发信息,晚上一起去夜色赴约。 夜色酒吧里,莫妮卡换了一身黑色开衩真丝长裙,一双复古花纹的黑色高跟鞋,头发的长卷被好好的打理了一番,小麦色的肌肤,带着健康的性感。 她还在思考着一会儿如何围猎辰俭,就看到辰俭带着王帆和李茜向她的方向走来。 这个家伙果然和那个人说的一样讨厌,不知趣,莫妮卡立马换了一张嘴脸,又变成了上午那张高傲不羁的表情,情绪明显有些偏激。 “莫妮卡小姐,您好,非常感谢您的邀请,关于合作的事……” 王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妮卡打断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站起身子,往吧台方向去。 靠近辰俭的身边时,她停下,扭头看向三人,“哼,我让你一个人来,你倒好,还叫其他人来,既然辰总这么没有诚意,那就不用聊了,咱们比稿见吧。” 说罢还朝着辰俭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小小的助理都比你积极,看来辰总还真是没有看眼色的天赋。” “辰总,这个女人,她是不是有毛病?”李茜有些生气的看着莫妮卡的背影,摇曳生姿,但怎么看怎么生气。这是个什么人,把人叫来,又变卦,上午开会也是这样,晚上也是这样,这个女人脑子估计多半废了。 王帆看着正要暴走的李茜,连忙把她抓住,侧过身,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那个莫妮卡,估计是想潜咱们老大。那个短信是想让老大一个人赴约。” 李茜听到后,十分不耻,短信她没看到,但是王帆作为辰俭的总助,他应该是看了短信,“短信写的什么,这癞|蛤| |蟆还想吃天鹅肉?” “老大的手机上收到的是,今晚到夜色酒吧一聚,谈谈合作项目一事如何——莫妮卡”,王帆说话间还冲辰俭看了一眼,又悄咪咪的说,“咱们老大超级机智,直接把咱俩叫上,保住了清白,这是对我们春然大大的忠诚。” 身为春然死忠粉,王帆自然是要守护好老大和女神的纯美爱情。 “嗯,老大有一点很好,没有那些大老板身上的恶习。他对于这种不讲实力,只搞小动作的人,十分厌恶。”李茜就是欣赏辰俭这点才会一直跟着辰俭干,两个人都是踏实务实,热爱广告事业的广告人。 “可是这会不会对辰总又影响啊?” 李茜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辰俭这种日常不善社交,不喜欢维系客户的老板真的是业界稀缺性老板。 “咱老大虽有美色,但从不以色示人,只用实力说话,这才是业内的标杆。所以咱们就要多上上心,帮老板分担些社交问题。”王帆可是辰俭的最忠诚的追随者,人生的理想就是和辰俭并肩作战一辈子,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他,他就往哪搬。 辰俭不喜欢社交,没关系,他可以去。他喜欢和辰俭这种能力强的老板一起工作,整个公司里,大家都知道辰俭的强大能力,他可以盘起一个公司,负责项目的方方面面。 也没有小事,也不会颐指气使,能和这样的老板共事,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三个人在酒吧里,刚才的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这样的场景让辰俭有些不舒服,辰俭没有久留,带着王帆和李茜离开了夜色酒吧。 回到家,辰俭看到丛然躺在沙发上等他回家,不舒服的心情瞬间舒畅了。 丛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有些迷茫的看了一下电视机旁的时钟,“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看你的信息,以为你要很晚才能回。” 一边说一边起身穿鞋,准备去厨房看看给辰俭临时炒个菜。 “不用忙了,你陪我坐一会儿吧!”辰俭从后面抱着丛然,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 丛然看不到辰俭的表情,但也知道他今天很辛苦,很疲惫,她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辰俭将丛然的手抓住拿在自己的手里握了握,又亲了一下她的手,轻声的嘀咕着,“有你真好!” “你说什么?”丛然只是在耳边听到了似蚊蝇般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清楚他具体说了什么,应该很短。 “你饿吗,吃过饭了吗?”丛然见对方不回答,又询问道。 辰俭摇了摇头,下了班,辰俭在公司里处理完工作,就带着王帆和李茜去了夜色,无功而返就匆匆回家了,哪有时间吃饭。 “我去给你做”,丛然扶着沙发靠背想从辰俭的身上起来,谁知辰俭不让,死活要抱着她,她状做无奈,只好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那行吧,我给你点外卖,你吃什么?” “都行,只要是然然点的,我都行。”辰俭的口气有些撒娇的意味,丛然撇撇嘴,这个家伙真的是,撒起娇来让人抵挡不住。习惯了讨好别人的她,每次被辰俭讨好,都需要消化一下才行。果然会说情话的撒娇男人最好命! 他们在手机软件上选了很久,一开始丛然想给辰俭点份粥,点份炒空心菜,点个虾饺,蟹黄包,大晚上的,喝点粥可以暖胃。 谁知道这个家伙得寸进尺,非不吃,还说要吃顿好的,点最贵的。 丛然的眉毛微挑,看着辰俭,“你想吃最贵的,可以啊,那就用别的补偿吧。” 指尖微微上挑起男人秀色可餐的面庞,咂咂嘴,眼神又飘向了某处。 谁知男人还接招了,低着羞涩的面庞,点了点头,有些犹豫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嗯,然然说的对,吃了然然的东西,就应该给然然补偿。” 这股羞涩转瞬即逝,继而又十分包容的看着丛然,摸了摸她的头。 丛然心里泛起嘀咕,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刚才还撒娇,现在又变成一副老爹的模样。一会儿像娇夫,一会儿像我爹,他还真是要做百变老辰。 她看着渐渐把心门打开的辰俭,突然觉得生活这样也挺好,能够被人需要、被人依靠,一股暖流流淌在她心间。嗯,活着真好。 辰俭选了很久,最后他选了陵城菜,他和丛然在一起后一直没有带她吃过他的家乡菜,应该说他从上大学之后就一直没有吃过陵城菜,那些是不堪的记忆,也是不愿回味的往事。 但是今天他特别想和她分享,他这一天一直被人刺激,他很疲惫,以前的他会一个人独自承受,会呆在书房里,看着那面冷冰冰贴着计划表的墙,催眠着自己,一切就要结束了。 可是现在有了然然,有了一个在夜晚等待他的人,一个不会压迫他,不会欺负他,会温暖他,会拥抱他,会安慰他的人,他真的好幸福,活着真好。 叮咚,“您的外卖到了,先生请给个五星好评。” 外卖送到了,满满的一大袋。 丛然跟着一起来到餐厅,想着帮忙摆桌。辰俭将外卖放到一旁,牵着她的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他不想让她插手,他想要自己动手。 一个个小饭盒摆在桌上,辰俭将饭盒的盖子打开,香气扑面而来。 此时的他化身成了美食主持人,为丛然讲解饭盒里饭菜的名字和来的由来,听得丛然是一愣一愣的,“这个是鸭血粉丝汤,这个是咸水鸭,这个是糖芋苗,这个是桂花拉糕……” 一边说还一边积极的让她品尝,不吃都不行,吃完还要看她的反应,是不是喜欢吃。 丛然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般的男人,她笑了,她喜欢看到他的这一面,阳光灿烂的一面。 第十八章 餐桌上,辰俭看着对自己家乡菜很满意的丛然,他满足的笑了,夹了一口咸水鸭,他想了想,还是对丛然讲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现在不想对她有任何的隐瞒。 辰俭将今日之事对丛然娓娓道来,听到最后,莫妮卡的所作所为,气的丛然直跳脚,“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一直挑战别人的底线,像这种人根本没有道德可言。你一定要对她有所防备,她这种人随时都可能会污蔑你,歪曲事实,甚至还会死死着咬你,你们不行就别接这个项目了。” 丛然的担心不无道理,莫妮卡这个人做事看似没头没尾,其实招招都是暗藏杀机。 “我的想法其实和你不谋而合,但是这个项目对于我们公司确实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大家都想争取一把。莫妮卡确实不得不防,但是公司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可能做事完全不顾全局,不然她不可能做到总裁的职位。” 辰俭回来的路上就和李茜商量好了,明天开会,目的就是为了布防莫妮卡这个人,他们的创意也要重新做,已经被看到的创意决不能继续使用了。 丛然吃了一口桂花拉糕,嚼了嚼,突然觉得拉糕都不甜了,她咬了一下筷子,皱着眉头有些不安道,“不是每个总裁都是有实力的领导,也不是人人都像阿俭这样有能力,名不副实大有人在,你还是要小心。” 这件事她能帮上的忙不多,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需要找朋友来帮忙,打探一下那个莫妮卡的背景,好让辰俭做好充分的准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深夜,正在熟睡的丛然,在睡梦中被辰俭给“打”醒,她恍惚的看着身旁的辰俭,对方身陷在噩梦之中,满脸是汗,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嘴里不断碎碎念叨着,“走开,滚!” “辰俭,你和你那个S|B爸爸,别太自以为是。”李子强那张脸被放大,辰俭在地上,他站不起来,只能用胳膊肘撑在地上往后退。 李子强似乎没有准备放过他,他一退李子强就向前进一步。“滚开”,他挣扎着,话刚说完李子强就往他脸上吐了口口水,狠狠的将鞋子踩在他往后撤的腿上。 “你往哪儿跑啊,我们的全班第一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瞧不上我们,艹(这是一种植物),你以为你是谁,臭S|B。” 李子强蹲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一脸不爽的看着他,嘴里还骂着脏话,“NTMD小心点,你和你老子一样,都是神经病,你爸是S|B吗?他在家长会上说那些话,他以为他是谁啊,笑死人了。他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朋友吗,要不是我可怜你,会有人愿意和你这种人交朋友吗?” 辰俭无助的捂住耳朵,他看着周围空旷的操场上连个人都没有,他该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死了,不行,他不能死!可是为什么不能死,他不知道,他要离开这里,“救命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求求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丛然看到在床上一直挣扎的辰俭,他的动作相比之前更加疯狂,双臂一直在挥舞着,还不停的捶床,整张床垫都在不停的晃动着,突然他的嘴里大声呼叫着“救命”。 焦急的丛然赶紧一只手握住了辰俭的手,另外一只手抚摸着辰俭满是汗液的额头,“别怕辰俭,我是然然啊,你醒醒,这是梦,没事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辰俭,试图将噩梦之中的人唤醒,她害怕辰俭会出事,整个人紧紧抱住了辰俭,手还牢牢的握在辰俭的手里,果然辰俭开始安静下来。 地上的辰俭突然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向着他们跑过来,从李子强背后狠狠的将李子强推翻在地,然后一把将他拉起来,她紧握住他的手,下一秒就带着他飞快的跑出操场,“辰俭,我是然然,别怕,我来救你了,没事的。” 辰俭知道他的呼救有人听到了,是丛然,是他的然然,是他的然然来救他了,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还有然然呢! 床上的辰俭猛然惊醒,他睁开双眼,屋里漆黑一片,月光朦朦胧胧的从窗外照向屋子,他看到身上有一团黑黑的毛茸茸的东西,下意识想用手抚一下,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让丛然紧紧的握住了。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这是丛然的小脑袋,他松了一口气,渐渐的意识苏醒,他感觉到了胸前有些湿湿的,难道丛然哭了?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想起身,将丛然从身上移到床上。 丛然睡得很浅,她被刚才的辰俭吓坏了,不敢睡过去,怕辰俭出意外。 当辰俭轻轻的移动着她的身子的时候,她一下就醒了。看到已经清醒辰俭,她越过他将身旁的床头灯打开。 灯光照的有些刺眼,两个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缓了会儿,辰俭睁开眼发现丛然的脸上满上泪痕。 丛然闭着眼,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泪珠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你刚才做噩梦了,你知道吗,你快吓死我了,我好怕你会出意外。” 听到丛然的抱怨,他心疼坏了。他知道刚才是她将他带出噩梦之地,是她救了他,是她听到了他的呼救。 此刻他只想拥抱她。 他一把拉过面对他揉着眼睛丛然,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已经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有了良药,也有了解药…… 第二天一大早,王帆急匆匆的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在电梯间守着,等魏斌。 左等等右等等,终于在电梯的一堆人里看到了魏斌,他一把将魏斌拉出来,把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魏斌有些嫌弃的想要从王帆的桎梏里解脱出来,但王帆就像是和他杠上了,他躲他追。 玩儿了一会儿,王帆赶紧给他拉到茶水间,急声道,“老魏,这可是公司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人,你得借给我们。” 他听得是云里雾里的,有些捉摸不透的看着王帆,摇了摇,转身打开咖啡机,将咖啡豆放在咖啡机里研磨,“你说人话,别省略重要信息,你哥哥我一大早耳朵还没开机,听不懂火星语。” 磨好的咖啡粉后,他将咖啡手柄安放在冲泡口里,将两个杯子放在滴水盘上面,等待他的现磨咖啡。 王帆啐了句,“说的和你耳朵开机能听懂火星语一样。”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魏斌假装不高兴,逗着王帆,美丽的一天从逗王帆开始。 “哥,你知不知道,那个莫妮卡的事。” “知道,怎么了?” 魏斌斜眼看了一眼王帆,手臂撑在桌子上,等着王帆接下来的话。 “那个女人昨天单独邀请辰老大赴约,结果看到我和李姐,直接给老板来了一顿,让老板那叫一个没脸,那个女人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帆一脸愤慨,跟个屯食儿的仓鼠一样,可把魏斌给笑坏了。 “你放心,咱老大就不是那种人,你女神会和老大相亲相爱一辈子的,把心放肚子里”,魏斌端起刚煮好的咖啡,喝上一口,砸了咂嘴,又将另一杯端给了王帆。 王帆接过咖啡杯,喝了一口,又开始说道,“哥,不是这个,你知道昨天那个女的在办公室一直刺激咱们老大,在酒吧也是,我都怀疑咱老大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有可能啊,老大虽不与人为敌,但是他的业务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能在咱们这行,还是在如此饱和的状态下杀出一条血路,肯定招人恨。还有你看老大平日里又不怎么交际,私下的酒会什么都是咱们去,但最后甲方爸爸还是因为咱们公司的业务能力选了咱们,别人不恨,我不信”,魏斌又斜了斜眼,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而且,咱老大还抢了不少人心里的女神做女朋友,肯定有某些狂热粉会疯狂嫉妒的。” 魏斌一边说一边看着王帆,还有些玩味的笑着冲着他挑了挑眉,他看出了魏斌是什么意思,有些生气的用肩膀怼了一下魏斌,“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这没有,你想多了”,魏斌又喝了一口咖啡,“行了,我不和你墨迹了,我哪儿还有事儿,你要是想说什么快说。” “我想和你借点人,你们组不是一直负责日用百货吗,之前也接到过一些家居类产品,你们做过这相关的创意,所以想让你们给我们点意见呗。” “给意见,那你直接找我啊,我身为组长,你请我不更好。” “是,你要是能和我们一起,咱们两组并用更好,但是吧,你们不是还有个项目要收尾吗。” “行行行,借给你,反正我们手头上的案子要收尾了,给你们,好好做,不过嘛,啧”,说着魏斌再次露出坏笑,看着眼前肥美的羊羔不宰白不宰,“帆啊,我最近看中了一个限量版的网球拍你知道吗,你看你有空帮哥去看看吧。” 一边说着魏斌一边用手假装拿着网球拍在空中挥舞着。 王帆面露土色,十分为难的摇了摇头,“哥,手下留情,给我留条裤子吧,行吗!” 魏斌看着一脸难为情的王帆,嫌弃的走到茶水间门口,“行,别演了,不买不买,太辣眼了,你这样吧,请哥吃顿好的总可以了吧,新开的那个法国餐厅,你请请哥,哥到时候叫上你嫂子。” “你就不能稍微的下手轻点。” “啧,这孩子,让人办事,不得给点好处,小小年纪就抠门唧唧的,不好”,魏斌一边笑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快走到门口,回头单手掏了掏自己的裤兜,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看看哥,哥的兜兜比脸还干净,全被你嫂子扫干净了,你就可怜怜你哥啊,乖。” 王帆看着魏斌那潇洒的背影,一口老血卡在喉,魏斌的兜兜干净了,自己的兜兜怕是也快了,哎? 第十九章 辰俭早上来到SAR,就看到大家都在办公区域忙碌着,李茜和王帆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李茜身边还跟着魏斌团队的一小部分的人,一问才知这些人是王帆一大早拦住魏斌要过来的。 他进了办公室,王帆看到后就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向他例行汇报。 “老大,事先没和您及时的报告就进行人员借调,你别生气。”王帆怂着肩,低眉顺眼的看着辰俭,小心翼翼的说着,心里还默默的念着,别扣工资别扣年假,保佑保佑。 “你做的很好,你是我的总助,我不在公司的时候,你有代我开会和代理公司的职责。”辰俭没有任何不满,他甚至觉得欣慰,至少在他不在公司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小子有能力撑起全局。 此话一出,王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昨天那场不欢而散的酒局让他很受挫,心中总有一股发不出的气,他觉得身为老板的助理应该要为老板分担压力。 昨晚,他一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莫妮卡那张恶毒的嘴脸,同时他反复的思考着怎么才能想出一个合理方案赶紧解决这个麻烦。 在他心里辰俭就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大哥,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多言,但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全是辰俭一个人在抗,他一个人默默的撑起整个公司。 商业上的竞争很多,但是他们跟甲方公司丙方公司更多是商业合作关系,不存在竞争。再说了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即便多有不满也不会直接说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话,那个莫妮卡明显有些过分了。 “去通知李姐他们开会吧。” 收到辰俭的指令,王帆回过神,应声出了门。 在王帆离开后,辰俭的手机里弹出了一条微信,‘我一会儿出去买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辰俭笑了笑,想起凌晨那个将他带出噩梦的然然,心理无比的温暖,连回复微信都洋溢着微笑,‘没有,你自己一个人逛街注意安全。’ ‘嗯,知道啦,专心工作呀,晚点见,我去接你。’ ‘好!’ 王帆在办公室外,从玻璃墙上看到了辰俭居然在对着手机笑,一边笑还一边回微信,微信都回完了,辰俭居然还在笑。 嗯,这一定是老大在给女神发信息,绝对的!这样想着,突然一股外力狠狠的袭击了他的左肩,吓了他一跳。 他回过头一看,魏斌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办公室,辰俭刚来,办公室的百叶窗还没拉下来。 神奇的一刻也洗礼了魏斌的大脑,“艹(这是一种植物),这是老大?爱情果然令人失智,谁也逃不过。” “啧,你来干嘛!”王帆翻了个大白眼,用自己的拳头锤了一下魏斌,表示对刚才魏斌拍他肩膀的不满。 “我们收尾了,你们不是要借人吗,我来你们这里帮帮忙。”听到魏斌说要来帮忙,王帆整个人都沸腾了。 “魏哥你今天怎么整个人都冒着金光。”王帆颇为狗腿的来了一句。 “得了吧,你魏哥我哪天不是闪闪亮亮的,记得请我和你嫂子吃饭。”说完他敲了敲辰俭办公室的门。 魏斌进了办公室,王帆也跟着溜了进去。辰俭将手机放下,示意魏斌坐下,又看了眼王帆,无奈的摇了摇头,让王帆也一起坐到办公桌对面。 “老大,这是我们这次项目的最终稿。”魏斌将稿子递给辰俭,他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将方案放到一边,“你来是想?” 魏斌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来的目的,“这次的K&I.L,我们组也想参与。我们下个项目是老客户,对方想要什么我们都很清楚,他们家的新产品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创意想法了。所以在不影响下个项目的情况下,您让我们两组合并吧,联手做一次K&I.L的方案。” 辰俭看了魏斌很久,这个项目如果有了魏斌的确是如虎添翼。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项目就像是个雷,一不小心所有人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他很犹豫,不知道让魏斌加入是对还是错。想了很久他点了点头,答应了魏斌的请求。 会议开始前,辰俭坐在主位上,他的眼皮一直跳,这种感觉很不好,他紧绷着神经对着两组人提了一点要求,“这次项目我不是很放心,在去K&I.L之前,我们的设计方案,绝对不能外泄,所以,这次项目只能在公司做,不能带回家。王帆你让公司信息组的同事随时盯着,不能让公司系统被任何黑客恶意攻击。” 所有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辰俭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还记得之前行业里那些创意策划被窃取的事件吗?比稿被拒绝后不久,那些创意就被甲方公司整合使用。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我们一定要谨慎。” 昨天因为辰俭的噩梦和那个叫莫妮卡的女人,几乎让丛然整个人都充斥在一个不安的状态下,她想着约田飞吃个饭,请他帮忙调查一下莫妮卡,顺便出来散散心。 商业街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丛然来的早,在商业街的马路上先逛一会儿,她不着急,想着一边逛一边等着田飞。 逛着逛着就看到前面有家新开的网红蛋糕店,最近有很多网红在网络平台上发布来这家蛋糕店打卡的视频,她想去看看,要是好吃也要给辰俭买一块尝尝。 还没进门,在蛋糕店的玻璃墙外,丛然看到蛋糕店的用餐处,一个妈妈背对着她,正在喂一个小男孩吃东西,那个妈妈很细心很体贴的照顾着小男孩。 小男孩吃东西不专心总在动,那个妈妈就用手拿着小勺子像飞机一样,在空中滑着,来到小男孩儿的嘴边,小男孩被这种方式吸引,张开嘴吃了进去,吃完一口,他妈妈就给他擦一下嘴边。 丛然羡慕的看了很久,直到男孩吃完蛋糕。她真的很渴望对方就是她的妈妈,如果她的妈妈能这么关爱她就好了。 想着想着,突然,她开始幻想,如果她和辰俭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那她一定要做一个好妈妈,来弥补自己童年的不足。 那个妈妈喂完孩子,就开始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丛然在玻璃外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整个人都怔忡在哪儿。耳边响起了嗡嗡声,血液开始加速逆流,一瞬间天旋地转。 那个女人也看到了丛然,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牵着小男孩儿的手,准备离开蛋糕店,她走出来的时候装作不认识丛然的样子,从丛然身边擦肩而过。 丛然追了上去,伸手拦住了那个女人,她指着那个小男孩质问着女人,“他是谁!” 小男孩儿被吓住了,躲在女人腿后,“妈妈,她是谁,她好可怕。” 女人弯腰哄了哄男孩儿,又直起身子,“滚开,你吓到我儿子了。” “你儿子?那我呢,我是谁!”丛然不解的质问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厌弃的看着丛然,仿佛面前的丛然像是被抛弃的空水瓶一般,“你是谁管我什么事。” 远处有个男人向着她们走了过来,小男孩儿看到了那个男人高兴的跑了过去,“爸爸。” 丛然转过头看到身后的男人,这个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她从大脑了过了一遍自己曾经见过的人,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是小时候和自己一个巷子的老邻居。她记得那个男人是有老婆的,可是那个小男孩喊妈妈爸爸,难不成? 男人看到了丛然,高兴的抱着儿子迎了上去,“诚诚叫姐姐”。 诚诚不愿意把脸别到后面,“不叫,她好吓人!” “别胡说”,说着将儿子放到地上,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亲密的搂着女人的肩膀,“然然,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了,你王姨走了,留下了我和儿子,幸亏有你妈妈在,我和诚诚很感恩。” “王姨走了?”印象里王姨永远都是笑呵呵的,对她也很好,王姨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以前王姨对她就像是对自己女儿一样,经常给她买吃的,偶尔还去接她放学。 “你王姨生诚诚的时候走的,她……”男人想起前妻哽咽了一下,女人握了握他的手安慰着男人。 “小津,你和诚诚先去逛逛街,我和然然聊两句。”石小津不安的看着丛然,又看了眼吴光伟,吴光伟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不用担心,石小津不舍的带着诚诚离开了是非之地,“要不要去坐坐,我请你喝杯咖啡。” 咖啡厅里,吴光伟对丛然讲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我比小津小八岁,一开始只知道她是外乡人,一个人来沪市带孩子不容易,小津平日里也不和大家说话,总是喜欢一个人。 你们关系不好,整个巷子都知道,我以为是小津不喜欢孩子,后来雨欣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带着诚诚,每次抱着诚诚出门,诚诚看到小津,就想和她亲近,还对着她喊妈妈,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再后来我工作忙,把诚诚送到街坊家里,诚诚看到小津就会跑过去跟小津玩儿,久了,诚诚说我上班的时候就把他送到小津家里,不送就哭闹。 我和小津商量着,就暂时拜托小津帮忙照顾诚诚,还给小津看护的费用,小津说什么都不要,还说喜欢诚诚。 那时我才知道小津可能不是不喜欢孩子,她只是……她孤身一人带着你来到沪市,又没个男人在身边,肯定是对你爸爸有意见,所以才会将不好的情感加到你身上的。” 第二十章 吴光伟端起手中的咖啡杯,看着街上的人,阳光映射在玻璃窗上,洒在窗户边每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没有察觉出丛然的状态,还继续在那里侃侃而谈,“我每天下班后就去你们家接诚诚,他每次都闹着不走,一来二去的,我就在你们家做完饭再走,停留的也时间越来越晚。 周末歇班我会和小津一起带着诚诚出去玩,看到诚诚和小津的互动,我渐渐的明白了诚诚为什么喜欢小津,小津的笑容很美,很动人。 我喜欢上小津,为了诚诚也为了我自己,我向小津求了婚,她答应了,我们就结婚在一起了。 人生真是有缘分,以前雨欣很喜欢你,经常给你买吃的,有事儿没事就把你挂在嘴边,她走后,小津又对诚诚像自己孩子一样,人生真是很奇妙。” 丛然喃喃的念叨着,“不是奇妙,是荒唐,不是吗?” 她的妈妈这么讨厌她,居然会对着其他孩子笑,那个孩子还不是她自己生的,真是讽刺啊!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无论怎么讨好,妈妈永远都看不到她,为什么妈妈会对别人的小孩却可以视如己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丛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面前的咖啡,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甚至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咖啡厅,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也什么都记不得了。 游荡在大街上,她已经看不清人的脸,大家的脸好像都是没有五官的。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整个街全部变成了黑色。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没错全部都是黑色的,太可怕了,她记不得现在所在的这条街是哪儿,她想回家,可她发现她完全找不到回家的路。 田飞来到约定的市中心的商业街,他给丛然发微信告诉丛然他已经到了,但丛然并没有回复他,没办法,他只好先去了一家甜品店,点了两杯热销的奶茶等着。 十几分钟过去了,丛然依旧没有回复。田飞有些意外,他开始担心丛然一个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在整条商业街以及附近的大型商场里找了丛然很久,怎么也找不到。丛然不像是会故意放鸽子的人,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丛然的电话,可对方却一直不接电话。 他心想,‘完了,丛然可能出什么事了。’情急之下他只好给辰俭打去电话。 辰俭在会议室开会,突然收到了田飞的电话,他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今天然然要和他见面,那这个电话肯定是和然然有关。他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出去接了电话。 魏斌一脸好奇的碰了一下王帆的胳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你女神有关?” “为嘛是和女神有关?” 魏斌一脸弟弟你太嫩了的表情看着王帆,“不是她,你见过老大开会的时候,会出去接电话?” 门外,辰俭的左眼一直再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起电话就听到了田飞焦急的声音,“辰俭,丛然今天有没有出门,或者她是不是忘带手机了,你能不能联系上她?” “怎么了?”辰俭咯噔了一下,他慌了,丛然出门前特地告诉过他要和田飞出去,不可能没出门,更不可能忘带手机,不然她是如何联系他给他发微信的呢。 “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打不通她电话,发微信也不回。”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把位置发给我。”辰俭挂上电话,赶紧回到会议室,“会先开到这里,王帆你和我出去一趟。” 王帆立马站起身,慌张的跟出去,想到会议室的东西,连忙转头对着魏斌喊道,“魏哥我的东西……” “行了,我帮你收,赶紧走。” 王帆跟着辰俭来到地下车库,辰俭把车钥匙给了他,并告诉他一会儿去市中心的商业街,说完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路上辰俭一直打丛然的手机,她的手机没有关机,只是一直没人接的状态,现下他心里开始预设。 第一种可能性就是丛然的手机丢了,但没有被人捡到,因为捡到手机的人,如果拾金不昧,那一定会接电话,如果是有意私吞,那一定会关机。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丛然手机静音了,她在逛街没看到,但是即便是逛街,她不会完全不看手机,毕竟今天她约了田飞,一定会联系对方。 第三种丛然手机摔坏了,手机黑屏或者花屏,但是电话还能打通,这种情况下丛然一定会找机会打电话联系自己和田飞。 综上所述,只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丛然出事了,只有这种情况下,她才没有办法联系他。 既然电话能打通,那就是可以定位,他在通讯录里找到田飞的手机号,打了过去,“田飞,你那边能不能找人帮我定位一下丛然的手机。” “好,我正有此意”,田飞和辰俭的想法不谋而合,刚才找不到丛然,他就已经准备找人定位她的手机了,只是他那边才刚行动,辰俭的打电话打过来了。 “我打不通电话,但她的手机还没有关机,我猜测至少手机现在还在她的身上。”辰俭紧张的看着前方的红路灯路口,马上就到商业街了。 一到商业街附近,就会堵车,行车的道路也变开始遍窄,辰俭等不及了,在堵车的时候赶紧下了车。 田飞站的位置十分显眼,辰俭一眼就看到他的身影,小跑着赶了过去。 “你来的正好了,我已经找我的朋友定位了。”话刚说完,一条信息发到了田飞的手机上,是丛然手机的定位信息,那里居然在离商业街很远的一个湖景公园。 “收到定位了,我先发给你,具体位置应该在这附近十米左右,所以,我们去湖景公园附近找找,应该能找到。”田飞给辰俭发了定位,想带着辰俭开车去找人。 辰俭愣愣的站在原地,他脑海里开始闪现一些社会新闻不好的画面,为什么在湖景花园,他的然然不会出事了吧。 田飞看出了辰俭的不安,他扯了扯辰俭,试图将辰俭从不安中唤醒,“你冷静一下,丛然不一定会出事,湖景公园周围肯定有人在,没有人会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做出格的事。你先和我去取车,我的车在新泰广场地下。” “不,你和我走,我的车在路边,王帆在路边等我们呢。”辰俭摇摇晃晃的朝着路边走过去,田飞紧紧的跟在辰俭身后。 “老大,你没事吧”,看出了辰俭神情不对,又看到田飞,王帆有些意外,“飞哥,你怎么也在?” “先别说了,我们去湖景公园。” “哦哦,好。”王帆赶紧启动了车子。 湖景公园内,周围到处都是出来玩的老人和孩子,也有部分谈恋爱的小情侣和单独出来遛弯的年轻人。 辰俭和田飞还有王帆兵分三路寻找丛然,到现在王帆才知道原来他被辰俭叫出来是因为女神不见了。 辰俭在湖景公园的西北侧,一边急速的快步走,一边四下慌张的寻找,眼睛没有放过任何的细节。 西北侧有一个在建的小亭子,那边施工设了围栏,因为不方便行走,小亭子周围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冥冥之中,辰俭有预感,这个地方会有丛然,他的预感很强烈,眼中不安被压制,随之而来的是热切的期待。他期待就在一下秒可以看到他的然然平平安安的站在他的眼前。 越走人越少,但是施工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丛然。也对,然然不可能会在这个地方。 失望的往回走,右面的小岔路吸引到他的注意,这个小岔路刚才他没有发现,他想了想,说不定丛然也许在这里。 曲径通幽处,他听到了阵阵啼哭声。 寻声过去,就看到了他的然然抱着膝,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脸上全是泪,包就放在一旁,手机在里面嗡嗡直响。 他蹲下,蹲在丛然的对面,丛然的眼睛根本聚不上焦,眼神涣散,神情恍惚,身体不断的在前后轻微的摇晃着,嘴里一直嘀咕着,“完蛋了,我没有家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眼前这一幕刺痛了辰俭的心脏,他的然然出门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像个找不到家的小猫一般,令人无比心疼。 “然然,我是辰俭啊,你看看我,你看我一眼。”辰俭摇着丛然的肩膀,可是却无济于事,丛然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她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出不来了。 裤子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辰俭不想接,但是那个令人心烦的手机铃似是不会停歇一般,他掏着裤子口袋,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是颤抖的。 “喂,我找到了,她……状态很不好,我……先不说了,我们在西北角的一条小路上。”辰俭挂上电话,守在丛然的身边,他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想听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宁愿要别人都不要我。”丛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痛苦的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眼泪不断的从眼中滑落。 不远处,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王帆和田飞赶了过来。当看到这样的丛然,二人皆是震惊,不知所措,就如同辰俭刚找到丛然时的表情心态如出一辙。 第二十一章 六月的航市进入了夏日的状态,但是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一个人到底经受了什么才能变成这样,躯体和灵魂似是分离般,毫无生气。 人为什么活在世上,一定有所牵挂之人之事之物,那个东西如同执念,一直支撑着人活下去,驱使着人前进,但是如果有一天那个东西破碎了,消失了,人还会活在世上吗。 当生活如同嚼蜡,没有一丝一毫的东西支撑着一个人,那他就像是一幅完好的躯壳,迎接他的注定会是死亡。 在丛然这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她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是有人爱,是被人关注,是被人需要,是那个总是在房间里坐着的女人可以看看她,施舍一个简单的笑,人生足以。 她以为她得不到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她以为她得不到是因为她还不够努力,她以为她得不到是因为那个女人生性凉薄。 但是全都是假的,她得不到是因为她注定得不到,只要是她,只要她是丛然,她就永远得不到。 辰俭将丛然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发现丛然的全身冰凉,即使被他抱着,她依然在瑟瑟发抖,即使被他抱着,她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然,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 一听到回家二字,丛然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挣脱开那个辰俭的桎梏,眼神带着局促和不安,“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了,我……我……我没有家了,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眼泪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上。丛然执拗的反驳着,根本就听不进去辰俭的话。 “不会的,怎么会没有家,你有家的啊,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辰俭想去拉丛然,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完全呈防备的状态。 看到丛然现在的样子,田飞觉得这很像是新闻上那些受到刺激的人才会有的样子,他认为刺激她的事,应该是和家有关,他走上前,随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辰俭。 听到田飞的推断,辰俭结合着之前和丛然交心的那个夜晚他听到的故事,便有了结论,他的然然一定是见到了她妈妈,即便不是妈妈也一定是和她小时候有关的人和事。 他立即转身对田飞说:“田总,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你们不能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石小津的沪市女人来航市”,他知道这个要求如同大海捞针,很过分,但是他没有办法,“那个女人是她妈妈,我想和见她一面,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这样我们公司新一季度的所有广告拍摄不仅给你,我再多给你让利,你看行吗?” 田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既是丛然的朋友,又是辰俭的商业伙伴,辰俭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他答应了给自己好处,那这个忙帮的不亏。 “然然,我们回家吧,如果你跟我回家,我带你去见石小津好不好。”辰俭希望可以用石小津来刺激丛然的神经,希望她可以回神。 但是这似乎是个错误的方法,一听到石小津的名字,丛然一下子癫狂起来,“不要,我不见,我害怕,我不见她,不见,不能见。” “好不见,我们不见,我们一会儿去吃陵城菜吧,上次你说好吃,那个阿俭的家乡菜,你不是说最喜欢阿俭吗,那你和阿俭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劝了很久,辰俭才将丛然带回了家,回到家后的丛然,不吃不喝,就呆呆的坐在房间里,眼神恍惚,嘴里一直在念叨,精神状况十分堪忧。 整整两天,辰俭一直守着丛然,眼看着丛然的状态每况愈下,辰俭的心像是放到热锅上慢煎,痛苦难耐。 终是熬不过,他决定给丛然的主治医师打电话,看看对方能不能帮助丛然走出来。 丛然主治医师了解情况后,让辰俭带着丛然来咨询室看一下,但是从言语中可以听出医生预判丛然的状态非常糟糕。 到了咨询室,苗医生看到丛然,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丛然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如果她不出来,那她会一直不吃不喝不睡直到把自己耗尽为止。 他想不通之前两个人的抑郁症明明已经在渐渐好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我怀疑丛然见到她妈妈了,而且那个女人还刺激了她,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当时不在她身边,她在商业街一个人逛街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是在湖景公园发现的她。” “依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希望可以和她母亲见上一面。”苗医生见过很多类似的病患,像丛然这种情况不在少数,孩子在童年时受到了非暴力性行为的冷暴力或言语暴力,且长期刺激下,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它们的杀伤力绝不亚于直接暴力行为。 孩子因为长期缺爱会出现极端的心理行为,比方讨好型人格,回避型人格等等都有可能形成出现。 而丛然就是很典型性的讨好型人格还伴随着抑郁症,这严重的影响了她正常的生活。 很多情况下,心理出现问题的病患治疗不单单是他们自身,更应该是他们身边的人,有很多病患的家属是真正成为病患发病的导火索。 苗医生建议丛然住院,丛然一听说要住院,死活不肯,又哭又闹,“我不住院,我要回家,我不要住院,我不,让我死吧,求求你们了,我死也要死到家里。我不想住院,辰俭你不要我,也别把我丢到医院好不好,求求你了。” 一瞬间,丛然像是恢复了些意识,她看着眼前的辰俭,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死命的薅着,“辰俭,我求求你了,我想回家,我好了,这样吧,我把房子免费给你,你让我回去吧,或者,你可以把房子再卖给我一次,两次都行,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行不行。” 辰俭安抚着丛然的头,轻声细语的劝着丛然,“然然,你听我说,你先住院,我们先治病,治好我们就回家,我不会抛下你的。” 一听到住院,丛然狠狠的推了一把辰俭,她跑到了咨询室的窗户前,拉开窗户,她爬了上去。 她的行为,吓坏了辰俭和苗医生,“你下来了,好不好,然然,我求你,别冲动。” 反正已经心死了,反正没有任何机会了,她还不如一了百了,窗户外没有一丝丝的风,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风,她觉得只要她一翻身,就可以顺着风远离一切痛苦。也罢,不去纠结了,结束一切,她累了,她想去休息一下了。 闭上眼,她往后一仰,就在她以为她要结束生命的时候,辰俭以最快的速度飞到窗边,紧紧抓住了她的腰。 丛然被辰俭从窗户边上抱了下来的,她挣扎,她咆哮,但是对方像是无所觉一样,不予理会。 “我们不住院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你死了,让我怎么办,如果你要死,请带我一起走。” 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丛然因为在咨询室大闹一场之后精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他关上门,呆坐在沙发上,感觉到了无尽疲惫,嗡嗡声响起,他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是田飞的电话。 看来石小津是有消息了,辰俭接起电话,“喂”,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查到了对吗?” “嗯,石小津确实来过航市,就在七天前,不过昨天他们就离开了航市。” “他们?” “嗯,石小津再婚了。她是和她的现任老公以及儿子一起来的,应该是来旅游的。” “她又有孩子了?” “孩子是现任老公带来的。电话里也说不清,具体情况我们见一面聊吧,你现在有时间吗,出来一趟吧!” 辰俭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不敢出去,他害怕出去之后丛然醒了会出意外,“我走不开,我不放心丛然一个人在家,这样你来我家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十五分钟后,田飞来到了辰俭的家里,辰俭将田飞安排在沙发上,从厨房里给对方倒了杯茶,端到对方的面前。 田飞接下茶杯,将带来的档案袋递了过去,辰俭拿到档案袋连忙拆开,但是拿出里面的纸张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是丛然的伤疤,虽然他亲耳听到丛然提起过,但是人总是会隐藏一些东西或者是记忆,那些隐藏下的不堪,像是一个人最后的壁垒,一旦打碎,将体无完肤。 他犹豫着将档案收了起来,放到一旁,看向田飞。 正在喝茶的田飞顿了顿,放下茶,正视着辰俭,“我看了,你……既然犹豫,那我来给你说说吧!丛然她的妈妈确实再婚了,这个人丛然也认识,是她老家的邻居,叫吴光伟。这个吴光伟的老婆已经去世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走的。石小津和吴光伟能在一起还是因为那个小孩,那小孩儿和石小津也算是有缘,每次在外面玩看到石小津就缠着她,久而久之就由石小津帮吴光伟照看孩子,到最后两个人有了感情就结婚了。” 听到这些辰俭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丛然不是说石小津从来没有对她笑过,没有照顾过她吗,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能去照顾别人的孩子,这简直是荒谬。 第二十二章 看到辰俭的表情开始狰狞,田飞了然,先前他看到这份文件,也很愤怒,因为据可靠消息称,丛然小时候她妈妈对她一点也不好,周围邻居都知道,并且小时候的丛然很乖很懂事,周围的街坊四邻都很喜欢她。 这就意味着没有得到过母爱的丛然,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母亲对着别人施于母爱,这任谁能承受的了,丛然太令人心疼了。 “最令人讽刺的是,之前吴光伟和他的前任老婆王雨欣一直没有孩子,丛然因为小时候乖巧懂事,王雨欣对丛然算是多加照顾,将丛然年幼时缺失的母爱多少补充了一点。” 辰俭脑子里乱哄哄的,他连听着都觉得接受不了,更何况亲身经历这些的丛然,她该多无助。 叹了口气,辰俭真诚的看着田飞,很感谢田飞做的一切,他揉搓着手指,对着田飞很郑重的说道:“老田,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那些奉承的话我也不会,我只想说,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定当竭尽所能。” 一旁的田飞赶紧按住了辰俭,他知道辰俭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但是他不需要辰俭做出什么承诺,“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做这些是因为丛然,我是她的朋友,我真的很欣赏她的才华。其实我也很欣赏你,也想做你的朋友,所以我做这一切都只是想帮朋友的忙。” 朋友,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有人想和他做朋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是黑色恐怖的回忆。 他有些不安和烦闷,手足无措的摸了摸额头,试图掩饰他的不安。 田飞知道辰俭不擅长与人交谈,也知道辰俭不喜欢和人做朋友,他想是不是刚才的话他过于亲近以至于引起了辰俭的不适,他刚想解释什么就听到了呼吸不畅的辰俭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很感谢你想和我交朋友,我也是。” 曾经咨询室里医生的话他没有忘记,“你要尝试多与这个世界接触”,对的,他要试着迈出去,走出去,他要积极的治病,他要快点好起来,他要拯救他的然然,他要以身作则。 送走田飞后,辰俭来到了主卧,床上的丛然很安静,灯光照向她漂亮的脸庞,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谐,但这都是潜伏于表面的假象而已,内里都是不堪。 他将手紧紧的握住丛然的手,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颤抖的嘴连成句的话都说不清楚,“然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是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没有办法,我只有你了。你曾在梦里救过我,我希望这次我可以在现实中拯救你,好不好。” 他温热的唇轻轻的吻在丛然的手上,眼泪不停的下落,落在被子上,湿了一片。 他叹息了一下,将丛然的手放到被子里,起身站了一会儿,关灯,离开了主卧。他重新回到客厅,将田飞拿来的那份文件带到了书房。 那份档案袋被他握住手中,他的手反复的摩擦着档案袋。这份文件看似很轻,实则很重,这是压垮丛然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也可能会压到他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档案袋里的文件,认真的看了起来,这里有丛然小时候的照片甚至还有周围邻居的评价,这些都让辰俭不经意见流露出了微笑。只是有一段文字特别引起了辰俭的注意。 ——1994年秋,石小津与丛立新于京市结婚,婚后3个多月怀孕,95年5月离婚,第二天就来到了沪市。 但是具体因为什么离婚上面并没有写明,从结婚到离婚不到一年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丛立新这个名字他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辰俭想不起来。 这个男人很关键。 丛然说过小时候是她和他妈妈在沪市的小洋楼里相依为命,也就是说,石小津来到沪市后,丛立新从来没有来见过石小津母女俩,难道这是让丛然一直没有得到母爱的原因。 他不敢肯定,但是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苗医生也说过有些病人的家人也需要配合治疗,他应该带着丛然去一趟沪市见见这个女人。 所幸石小津没有搬家,他正好可以去看看童年的丛然居住过得地方。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在主卧的床上,辰俭坐在椅子上,身子趴在床边,他的手紧紧的牵在丛然的手上。 丛然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的眼睛看向天花板又向四周看了看,最终她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辰俭。 她一直盯着辰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辰俭感觉到手上有东西在动,立马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无言的沉默,直到十几分钟过去,辰俭打破了这份寂静,“然然,我想带你去趟沪市,可以吗?” 丛然没有说话,依旧是安静的盯着辰俭,她仿佛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不在与人与这个世界有任何联系,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下了飞机之后。 辰俭约了一辆车,司机带着他们驱向丛然的旧居。 看到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有些熟悉之后,丛然开始变得烦躁不安,时过境迁,城市的有些风貌已然有了变化,但是有些地方却没有什么改变,例如丛然家周围的小洋房,还保存着之前老样子。 看着车窗外的街道,昔日那些痛苦的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现,冰冷的言语,冷漠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以及那句“你我情分已尽,日后再无瓜葛”。 她不知道是如何下的车,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一个老街坊看到她,觉得很眼熟,后来一想,觉得她和石小津年轻时候的样貌很相似,立马唤了她一声,“你是小然吧!” 丛然像是吓到一样,瑟缩着头,点了点,然后小声的说道:“李阿姨你好,我是丛然。” 那位李阿姨是个有些好事儿的大妈,看到丛然身边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打趣道:“小然这是交男朋友,带回家给你妈妈看呢。” 说完后,立马招呼过街上其他的街坊四邻,“哎呦,大家快看看石小津那个漂亮女儿回来了,还带了男朋友呀。” 周围的老邻居不断的往丛然他们这边靠近,那些好奇的声音,带着笑容的脸,一瞬间在她的世界里变了模样,那些说话的声音就如同野兽的嘶吼,那些笑脸变成了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身体变得僵直,不能动也不能呼吸。 辰俭看出了丛然的变化,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小声的在她的耳边安慰着有我在不用怕。 其实辰俭也很不安,他一个不喜欢社交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面对着无数个人无数张嘴,他也是惶恐不安的状态,但是现在丛然需要他,他必须要克服这种不适。 他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将声音放的平缓,对这些热情的大爷大妈说道,“不好意思,然然她最近生病了,有些想家,我想带她先回去看看。” 李阿姨好奇的又往辰俭怀里看了看,砸了砸嘴,“呦呦呦,丛然这是怎么了,她和她妈没有感情的,怎么突然想家了,哎呦,我想起来了石小津和吴光伟结婚了,该不会因为这个吧。” 盛老头接了句,“可不是,石小津以前都不和我们说话的人,现在整天抱着吴诚在小区了和大家有说有笑的,自己的孩子不要非要人家的小孩,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趁着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着,辰俭带着丛然逃离了包围圈,来到了丛然家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没有放弃一直敲,直到后来,隔壁的邻居从自己门里冒出个头,对着辰俭和丛然说道:“别敲了,这家嫁到吴家了,偶尔会回来,你去斜对面那个楼。” 隔壁邻居关上门,貌似想起什么,他就觉得丛然眼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了想,难道是看错了,他又打开门看了一眼,丛然他们早已没了踪影。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客厅里陪着石小津和吴诚玩耍的吴光伟听到了敲门声,立马前去开门。 “丛然,你回来了,快进来,这位是?”吴光伟打开门就看到了丛然和辰俭,热情的招呼丛然他们进门。 辰俭礼貌的对着吴光伟说他是丛然的男朋友,吴光伟知道后连忙喊石小津过来。 石小津带着吴诚就从客厅来到玄关处,“干嘛呀,什么事儿这么急,诚诚还没穿鞋呢,真是的。” “然然带着男朋友来见你了,你还不快点过来。”一听到吴光伟的这句话,石小津愣住了。看到石小津亲昵的牵着吴诚的手出来,丛然盯着那只手,也愣住了。 石小津脸上瞬间失了笑意,整个人带着一股戾气,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吴诚,把吴诚的小手都抓红了,“你来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一旁的吴诚因为手上的疼痛更是因为石小津面色不虞的发脾气,害怕的哭了起来,“妈妈,我手疼。” 听到吴诚的哭喊,唤醒了石小津的母爱,也将她从戾气中脱离出来,她蹲下身子关切问道:“宝宝不哭,妈妈是不是弄疼你了。” 说完又猛然起身朝着丛然就扑了过去,伸手就想打丛然,“都是你这个贱货,把我们家诚诚的手都给弄伤了。” 辰俭迅速的冲到丛然的身前护住了丛然,吴光伟也跑了过去,拦住了石小津,现场一片混乱。 丛然抱着辰俭嚎啕大哭,“阿俭,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你让我走吧,我好痛苦,求求你行不行。” 第二十三章 丛然情绪失控,石小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石小津是吴光伟以及吴诚都没有见过的,暴躁,凶狠,冷漠,每一面都令人不寒而栗。 石小津慢慢调整着呼吸的节奏,让情绪平缓下来,她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 吴光伟扭头看着沙发正中央的石小津,赧然一笑,带着吴诚招呼着丛然和辰俭,一起来到了客厅。 石小津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而丛然、辰俭和吴光伟、吴诚分别落座于左右两侧的小沙发上。 石小津想抱一下吴诚,吴诚吓得立马扑到吴光伟的怀里,吴光伟抱着吴诚,将头偏向一旁有些闪躲石小津的目光。 愤怒瞬间席卷了石小津的大脑,血液也在加速流动着,她恶狠狠的看着丛然,而后又恢复了平静,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面无表情的看向瑟缩在辰俭怀中丛然,“你就是个讨债鬼,都是因为你,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没有死在外面。” 丛然听到了死这个字,点了点头,貌似十分赞同石小津的观点,喃喃道,“对的,我应该去死的,之前我已经计划好了。” 石小津听到丛然要去死,语气里开始带着焦躁,“你既然怎么听话,那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说了你我情分已尽,再无瓜葛,为什么你还会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姻,我的家庭,为什么。” 面对质问,丛然哭着摇头,她有些委屈,不是她想回来的,她根本就没想回来,她没有,“我没有想破坏你的家庭,我没有,我没想回来,你别怪我。” 看到如此卑微讨好的丛然,辰俭不由得想起早前他们刚开始同居的那段日子,丝丝的心痛感,令他浑身无力。 “是我要带她来的,她自从见了你之后,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好,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想带她回家来看看。”辰俭看向石小津的眼神并不友善,石小津察觉到了,用着同样的目光看了回去。 “想回家呀,好呀,我带你回去,你不是状态不好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就应该让你这个讨债鬼得到应有的报应。” 说完她起身,看向一旁的吴光伟和吴诚,带着无限的眷恋,“老吴,你不能因为她就不要我了,你知道吗。” 吴光伟看向石小津,叹了口气,对着吴诚温柔的说,“诚诚,爸爸和你……和你妈妈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的在家里等一下,好不好。” 吴诚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自己的小屋,已然不想和石小津有任何的交流,小孩子是单纯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们不会去在意不好里面夹杂的那份苦衷。 来到丛然家门口,进去之前,辰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进门之后,他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丛然小时候的住所比他们家差太多了,房间昏暗无比,家居也是少的可怜。 这个房子对于吴光伟来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大概是因为习惯了。他没和石小津结婚前,因为吴诚的关系倒是经常来。只是他从没见过丛然的房间,那个房间一直都上着锁。 石小津进到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第二层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把钥匙,看到钥匙,她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窗户边那一缕阳光,不是滋味的关上抽屉,走向丛然房间的门口。 门因为年数已久,常年未开,钥匙插进去转了很久才被打开。 就在房间门即将打开的那一刻,丛然像是想起什么,立马跑到客厅的窗户边上,她作势就要爬窗,辰俭看到一把捞住了她。 她死死的盯着远处自己房间的门,攥着拳头,呈现出防御的状态。 辰俭担心丛然的情况,只能连哄带抱的带着丛然来到她房间的门口。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连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吴光伟都震惊了,他有些怜惜的看向丛然,对石小津这个枕边人有了新的认识。 丛然的房间很空,只有一张宽不到1米2的小床和一个小的柜子,墙上贴满了奖状,因为没有书橱,墙边上摞满了书籍,房间里没有衣橱,甚至连一张书桌都没有。 吴光伟偷偷的摸了摸眼泪,都是有孩子的人,根本看不下去这个。 这个房间让辰俭想起,第一天来到他家的丛然,那时的丛然看着他的书房眼中满是羡慕,后来他在书房里给丛然添置新的书桌,丛然喜出望外。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丛然为什么要买他的房子,是因为对家的渴望,是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才会如此这般对家带有虔诚的向往。 他不解,为什么石小津要这样对丛然,即便丛然有再大的过错,至少看在血缘亲情上,也不会如这般残忍。 石小津如幽魂一样,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拉开面前茶几的抽屉,拿出电视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播放的是京市TV,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不在理会周围其他的人。 “我想和你谈谈,您这不是一个做家长的态度,您知道您对丛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患有……抑郁症”,辰俭哽咽了一下,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这个病,医生希望家属可以配和。” “配和吗?”石小津看着电视机笑了笑,弯腰又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这个药瓶辰俭很熟悉,他和丛然都吃过,这是抗抑郁症的药。 “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转过头冲着吴光伟凄惨的一笑,“老吴你也一起听听,听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如果你想离,我明天就和你去民政局。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在这儿等你消息。” 石小津看着电视里京市TV播放的新闻,渐渐的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1994年春,京市因为在北方多少还是有些冷,乍暖还寒说的就是京市的春天。 可石家并没有受到寒冷的影响,反而是一派热闹。 “小津,快下来,你哥哥嫂嫂回来了。”石小津的母亲冲着楼梯口,对着二楼喊了喊。 “知道了。”石小津穿着漂亮的红色连衣裙,梳着漂亮马尾辫,马尾还带着大波浪,时尚极了。 “你个臭丫头,天天就知道臭美。”石小源乐呵呵的看着自家妹妹,总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切。”石小津不满哥哥怼她,翻了个白眼坐到真皮沙发的一旁,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石小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自己妹妹像是对祖宗一般讨好道,“妹妹,哥哥单位里来了新来一个副厅。” “那又怎么样。” “不是别人,是你立新哥哥,他从南方调回来了。” 听到丛立新调回京市,石小津立马笑得合不拢嘴,但是面上还是要装着几分矜持,“那又如何,我……” 看着妹妹这一脸少女情怀总是春的模样,石小源也不和妹妹打谜了,直言道,“我可听说了,丛家要给他相亲,哎……这适龄又适婚的石家倒是有一个,我听着爸爸和丛叔叔有这意思,特地带你嫂子回来告诉你,怎么样,你哥我够意思吧!” “够,那简直是太够了,老哥我爱死你了,嫂子我也爱你。”说着就一蹦一跳的去找石母询问此事。 石小津的嫂子和丛立新的父亲是一个单位,又算是直属部下,再加上几家关系都不错,多少能探听点消息。 很快石小津就和丛立新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了,石小津本来皮肤就白,在加上精心的收拾打扮一番,红色波点的长裙,大波浪卷发,珍珠耳饰和项链,外加一双红色高跟鞋,比电视上的电影明星还耀眼。 丛立新对相亲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心里有人,还是放不下忘不了的人,他得不到也无法释怀,根本没法进入下一段感情。所以,他来之前对相亲没有报什么希望。 直到看到石小津,看到她的那身装扮,他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慢慢的两个人就如同做了火箭般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就连两家人都没想到两个人的进展能如此火速。 既然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金九银十,九月就结婚,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结婚之后,寒冷的冬天,石小津和丛立新迎来他们爱的结晶。一切都得偿所愿,石小津嫁给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人,还有了对方的孩子,丛立新帮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叫丛然。 往后的日子,他们会一起携手共度。 但一切美好和快乐都是短暂的,转过来年的五月,一场雨将石小津从噩梦中惊醒,她梦到了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恩爱缠绵,她无助的紧紧抱住了自己。 丛立新不在家,自从过年后,开春之时,她就没怎么见过丛立新。丛立新经常加班应酬,一开始只是晚回家,后来干脆不回家,每天晚上她给丛立新打电话,丛立新就说加班太晚别等他了。 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不会没有来由的发出质疑,她受不了了,给她的嫂子吴爱萍打去了电话。她哥哥和丛立新是一个厅的,没理由只有丛立新一个人加班或者应酬。 “喂,嫂子,哥哥今天加班了吗?” “没啊,你哥他们很少加班啊。” 听到这个石小津拿着电话的手死死的抓住了电话筒,指尖都泛了白,她知道丛立新撒谎了,丛立新在骗她,丛立新出轨了。眼泪一瞬间流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石小津在电话的另一头一直没有说话,没一会儿她发出呜呜的声音。吴爱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立马询问道:“小津,你没事吧!” 石小津泣不成声、话不成句的对着吴爱萍哭了起来,“嫂子,丛立新出轨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怎么回过家了,每天都是借口加班应酬。” 吴爱萍是大妞的性格,个性直爽,一听这个立马就火了,想叫石小源过来质问他丛立新都在单位干了什么。 石小津不想声张,担心这里面有误会,又哭诉道,“嫂子,你别给我哥说,就我哥那个脾气,一定会闹得收不了场,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调查一下丛立新最近的行踪。” 很快,吴爱萍就调查到了丛立新出轨的人和证据,她来到石小津的家里,恨得咬牙切齿的对着石小津说:“这个王八蛋,他还真负了你。你哥单位年初招进来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净整些王八羔子的手段上位。不过,这苍蝇不叮无缝蛋,丛立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小津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的攥起拳头,说不恨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一年,他们在一起才一年的时间,丛立新就出轨了,多讽刺啊! 看到石小津的模样吴爱萍也不好受,安慰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别急,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这种事,一定要人赃并获才行。” 石小津点了点头,“对,捉奸要成双。”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光芒,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玩偶,看的吴爱萍心直勾勾的疼,这都是什么事儿。 晚上两个人就蹲点丛立新的单位,开车跟踪丛立新和那个女人,一直跟到近郊一处高级宾馆的门口。 丛立新没有像往常那样去那个女人的家,估计是为了找刺激,不过这也方便了石小津她们们捉奸。 在车里等了有十分钟,估计丛立新他们两个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开始亲热的时候,石小津和吴爱萍冲进了宾馆。石小津将结婚证直接拍在前台,说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在里面,一开始工作人员很为难,后来经理来了,大家都是女人,而且石小津还怀着孕,她不忍,亲自带着石小津前去开门。 丛立新和林妮妮这边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根本就没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吴爱萍冲进去赶紧掏出相机抓拍了几张照片。 没进来之前石小津还抱有一丝希望,她还自欺欺人的想,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但眼前的一幕对她实在是冲击太大,她怔忡在原地。 林妮妮听到拍照的声音赶紧睁开眼,吓得的拍了拍身上的丛立新,丛立新一转头就看到面前多了三个人,二人熟人和一个陌生人。咔嚓几声,吴爱萍又拍了几张正面照,将两个人的丑态全部抓拍进去。 丛立新有些生气的想要去抢,石小津立马跑到吴爱萍的身前,以质问的态度,问丛立新,“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出轨。那个女人是你们单位的对吧,她知道你有老婆还勾引你,你明明有老婆还要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你就这么等不及,非要在你老婆怀孕的时候和别的女人睡来解馋。” 东窗事发,林妮妮有些担心。她来单位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丛立新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心下了然自己有戏。她知道丛立新有老婆,可是攀上了这颗大树,她就有了靠山,平步青云不说,万一逼宫上位成功,人生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开始意无意勾搭着丛立新,用尽浑身解数,将丛立新死死拴在自己身下,让他连家都不回。可是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快,她还没有身孕,这可怎么办,她赶紧用被子捂住了头。 吴爱萍看到了林妮妮的举动,上前狠狠的按住林妮妮,用手不停的打她,但是效果不大,毕竟被子会阻挡一部分力量。 丛立新一把拉住吴爱萍,怒斥道,“你想做什么,滚。” 看到丛立新护着林妮妮,石小津再也控住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丛立新,你给我等着,我们离婚。” 被子里的林妮妮窃喜,看来赌对了,丛立新是护着她喜欢她的,即便她没有孩子,也能拴住他。 丛立新听到离婚,有些紧张的拉住了石小津,“别,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丛立新,我都看到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之间完了。”说完石小津就挺着大肚子带着吴爱萍离开了宾馆。 出门的时候,因为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周围全是在看热闹的人,一个热心人士站在人群里,指着丛立新的鼻子大喊,“介就是个畜牲,老婆怀着孕就和小三出来开房。” 丛立新哪里被人这样说过,冲着对方骂了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关门之后,林妮妮从被子里出来,下床从丛立新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立新,你真好,人家真的好爱你。” 丛立新没有理会她,依旧是盯着门,他嗤笑了一下,自己着荒唐的一生,究竟是活成了什么样。 坐进副驾驶,石小津就一直喊疼,吴爱萍想估计是动了胎气,立马开车带着石小津去了妇幼。 这一晚,所有人都知道丛立新出轨了,丛立新的爸爸妈妈连忙去了医院赔不是,路上还给这个逆子打电话,让他去妇幼。 丛立新听到父亲说石小津进了医院,二话不说就要收拾东西离开,林妮妮不肯,死死的缠着他,看到林妮妮的那张脸,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离开了宾馆。 到了医院看到石小津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庞,丛立新有些后悔他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 吴爱萍是亲自送石小津来医院的,也是一起陪着捉奸的,她太清楚丛立新的立场了。既然如此,那她们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她和朋友联系一下让朋友加急将胶卷洗出来。等她拿着洗好的照片再回到病房,丛立新已经来了。 她当这所有人的面,将照片狠狠的摔在丛立新的脸上,这些照片不堪入目,石爸爸气的差点心脏病发作,石妈妈更是差点晕过去。 石小源直接冲上前就想和丛立新打一架,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自己都打不得骂不得,居然让丛立新这么欺负,这叫什么事儿。一旁的吴爱萍抱住了他的腰,小声提醒“妹妹还在休息”,他这才作罢。 丛妈妈将地上的照片捡起来,递给丛爸爸,因为石小津还在昏睡,丛爸爸将丛立新叫了出去,一出门狠狠的扇了丛立新一巴掌,“我的老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不结婚,到头来,人家结婚生子,你呢!现在好不容易结了婚,还在犯浑,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子,才满意?” 丛妈妈看着照片里的林妮妮就觉得有些眼熟,片刻恍然大悟,也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个女人,你还和她有联系?她都结婚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不是她,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丛立新难过的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不断嘀咕着。 丛妈妈和丛爸爸又看了眼照片确认了一下,照片里的女人确实要比那个女人要年轻,但是脸蛋确也和那个女人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离婚已成定局,离开民政局,丛立新带着石小津来到了他们相亲时的咖啡厅,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人,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对不起,我之前和你相亲,其实并不是很想来,直到看到你,你虽然长得和她不一样,但你和她一样明艳动人,都喜欢穿红长裙,我就忍不住心动了。 后来我以为我渐渐放下了她,我以为我可以和你一起携手共度余生,可是我遇见了林妮妮。 她和她长得真的太像了,无论是长相身高还是声音都一模一样,我以为,她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的。 再后来我就和她在一起了,和她在一起我渐渐找回了以前的日子,我舍不得离开,我开始骗自己,她就是她。” 听到这里,石小津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根本睁不开。 “对不起,小津我真的是放不下然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放不下然然’,石小津嗤笑了一下,他居然还会放不下孩子,早干什么去了,真的放不下就不会出轨,更不会在她捉到他们的罪行时,还在维护那个女人,他不怕肚子里的孩子看见? 说完这句话,丛立新愣住了,他尴尬的喝了口咖啡,试图掩盖自己,但是这一刻还是被石小津抓住了。 不对,这个然然不是指的肚子里的丛然,那就是说,这个然然指的是——丛立新的那个她,那个放不下忘不了的女人。 这是什么奇耻大辱,她肚子里的孩子,取的名字居然是她老公心里放不下的人的名字。 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她要离开这里,这个令她恶心的地方,这算什么,欺负人也应该有个限度,无休止的欺负人算什么。 第二十五章 离婚这件事闹得很大,放在95年的时候,更甚。因为作风问题丛立新被停职查办,林妮妮直接被单位开除。 事后,丛立新的妈妈和林妮妮见了一面,林妮妮一开始还满怀欢喜,但是丛妈妈一句话就堵死了林妮妮的妄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丛家,想都别想,只要有我和他爸在,我们是不可能让你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进门的。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是不可能娶你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替代品。” 说着丛妈妈将丛立新和吴美然的照片拍在桌子上,看到照片时,林妮妮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开始丛立新总是痴迷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丛立新是想通过看她来看另一个女人。 但是无所谓,就算是当替代品又如何,她只要还有一线机会就要死死吊着丛立新,她现在在京市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抓住丛立新,给他重新生个一儿半女,那她一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妮妮叫丛立新出来说要见他,丛立新答应了,两人吃饭间,林妮妮透露给丛立新表示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替身,但甘愿做替身,因为她爱他。丛立新没想到林妮妮会这样说,他看着林妮妮的脸笑了,带着满满的爱意抚摸上林妮妮的脸。 吃完饭两个人想要去林妮妮家温存,在去的途中,两个人就出了车祸,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拉去医院的时候,丛爸爸和丛妈妈一听是两个人一起出的车祸,气的丛爸爸差点在医院当场就和丛立新断绝父子关系,最后还是被丛妈妈劝住了,但是对林妮妮的恨更甚了一步。 因为当时车祸时被撞击到了下部,丛立新伤到了重要器官,直接失去了生育能力,而林妮妮因为玻璃碎片尽数插进了腹部,到了医院因为伤势过重,人没救过来。 这下,丛家就算是彻底绝后了。 八月的沪市,石小津生下丛然,她是一个逃到沪市的,没和任何人说,当时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给孩子取名叫丛然。 她要时刻谨记着这段耻辱,她要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产后,因为产前的事,她得了抑郁症,时时刻刻都想着一走了之,直到丛立新的出现唤起了她生的希望。 因为丛立新告诉她,“小津,我之前出了意外,之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丛然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这句话简直不能让人再高兴了,该,活该,天道好轮回,负心汉终于得到了报应。 丛立新想复婚,并表示可以给孩子改名,但是石小津拒绝了,“她就叫丛然,今天起,你不许再来沪市,不许见她,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孩子,让你家真正绝后。” 自此之后,石小津一个人在沪市带着丛然,也一个人开始在昏暗无光中生活,偶尔会接到来自京市的电话,偶尔打开电视可以看到京市的新闻,但这些统统都是加深那些不堪的回忆。 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结局俨然成了几个家庭的悲剧,看着从来自己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的妈妈,丛然泣不成声。 她从沙发上缓缓的滑跪下去,跪着爬向石小津的腿边,她的手想去摸一下石小津,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她的出生她的父亲对石小津来说太不公平了。 “对不起啊,妈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你的伤害这么大,我不该奢望你的关心,我不该自私的要求那份对你有伤害的母爱,我错了,我和爸爸是罪人,我们不应该被原谅。” 满脸是泪的丛然,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说着愧疚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得到石小津的原谅,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妈妈或许应该早就能重获新生,我应该听话永远都不回家的,这样妈妈和吴叔叔就可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都是我的错,我的存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 石小津无动于衷的听着根本就不想理会丛然,她觉得丛然既然知道了一切,那她的死活就更加与她无关了。不过正好,既然她都知道了,那也该让她与她那个杀千刀的爸爸见一面了。这样会不会两个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会不会老死不相往来,那个男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恨自己直接气绝身亡,那都无所谓。正好,丛然可以替代她恨那个男人,伤害那个男人了。 一旁的辰俭看着跪在地上忏悔的丛然,又看向岿然不动的石小津,他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丛然的言语分明透露着绝望死亡的气息,同是身为抑郁症的石小津不可能听不出来,所以说石小津对渣男最后的报复就是用丛然的死让渣男悔恨终生。 不行,不能这样,他不能看着丛然去死,迫于无奈,他想了想梳理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开口道,“然然,你别这样想,伯母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话音一落,丛然和石小津都看向了他,他真诚的看着石小津向对方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丛然,眼中满是暖意,“你的出生并完全是错误,最初你的出现,对于伯母来说是天赐的礼物,那时伯母一定是带着美好的祝愿,希望你降临于世,后期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令人遗憾,但是那与你无关。他做的所有事情,伤害的不只有伯母,还有你。别人都有爸爸,但是你没有,别人都有亲情,你也没有,受到伤害的是你们整个家庭,所以你不能消极的去看待这件事。” 听到辰俭这个解释,丛然愣住了,石小津也愣住了,这和石小津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有些烦躁,随即把头转向一旁,不再理会。 辰俭起身来到丛然面前蹲下去,与丛然平视,轻柔的用指肚擦拭着丛然脸上的眼泪,低声喃喃道,“然然,你不能这么自私的丢下伯母一个人,更不能自私的丢下我。如果你走了,伯母不但不会解脱,甚至会一辈子都在你死亡的阴影之下,活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而我,就更不用说了,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定会随你而去,我一个人一天都支撑不了,如果因为你的死,我也死了,那到时候,伯母就要再承受一份自责,你想看到吗?” 他说完看向石小津,石小津听到辰俭的话,气的完全不想接话,只能翻了个白眼,啐了他一句,“哼,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真会做人。” 从进这个家门起,吴光伟就没说过几句话,他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思虑了很久,久到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快遗忘他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小津,我想这段关系……” 石小津看出吴光伟的犹豫不决,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连忙打断了吴光伟的话,“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们离婚吧,反正都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我不会搬家的,要搬你搬吧。” “吴叔,你别……”丛然连忙想要劝阻。 “你们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嘛,我的意思是,我想我们这段关系要好好的,我不想让你在一个人承受孤独。我知道我可能没有你和丛然爸爸的条件好,但是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吃苦,也不会让你担心我出轨,我不会,我有你就够了。” 吴光伟又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什么,看了一眼丛然,又看了一眼石小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这个小伙子说的对,小津啊,我们大人做错了事,和孩子是无关的,然然小时候很乖很听话的。发生了这些事,我知道你的不喜欢情有可原,但是我们不要把错都归咎在孩子身上,我知道你有抑郁症,我愿意陪你治疗,多久我都会一直陪你,你放下吧,好吗。” 有太多话,吴光伟都想严明,但是最后也就草草几句,他望向茶几上那瓶药,伸手握紧了石小津的手,“我们去航市吧,小辰说的对,有些病需要家人的配和,治病的不只有我们然然,更有你,我们一起把病治好,一起回家,我们一家人一起重获新生。” 这话听着不叫人动容都很难,吴光伟的爱渐渐感化了石小津,那是对于爱人真正的关心与爱,那是在知道了爱人所有的不堪之后,依然不放弃的爱。 辰俭的爱吴光伟的爱都是默默的,都是没有过多华丽辞藻但依旧能令人震撼、令人心动,令人向往的。伟大的爱是愿意长久的陪伴,伟大的爱是所做一切都甘之如饴。 回去的路上,从两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吴诚也跟着去了航城。这次治病,吴光伟是一定要跟着来的,没人照顾的吴诚必然也需要一同前往。 吴诚对丛然这个姐姐很是好奇,但好奇之余更多是不喜欢。第一次见是在大街上,妈妈和姐姐剑拔弩张,第二次见是在他们家,妈妈和姐姐依旧是剑拔弩张。 但是吴光伟在临出发前,十分严肃的对吴诚教育道,“这个姐姐是妈妈第一个的小孩,妈妈不是不喜欢姐姐,妈妈只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去爱姐姐去照顾姐姐,所以你要对姐姐好一点,你要负责起让妈妈和姐姐关系缓和的责任,知道吗,诚诚。” 吴诚呆头呆脑的点了点头,天真烂漫的笑着说道,“我要是帮了妈妈和姐姐缓和关系,是不是就能带我迪士尼去看巴斯光年。” “你不是去过了吗?” “我还想去,爸爸,我最喜欢巴斯光年了,你连这个都不能答应吗?”吴诚不高兴的噘了噘嘴巴。 吴光伟摇了摇头,无奈道,“行,诚诚想去爸爸一定奉陪。” 第二十六章 三周过去,回到航城的丛然和石小津在辰俭和吴光伟的陪伴之下,二人的抑郁症渐渐有些起色,这大概与两个人在沪市旧居里将心结说开有关,生活也开始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辰俭终于可以安心的回SAR工作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大家伙忙的是晕头转向,尤其是他们与K&I.L合作的项目。 按照通知的时间,比稿将会在下下周举行,这意味着距离比稿时间还有不到10个工作日,这个烫手的山药必须尽快完成才行。 辰俭坐在办公室里,将之前几个项目的策划案进行整理,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说完他头也不抬,手里翻着几张创意方案和市场调查,一边翻一边问,“怎么了?” “老大,莫妮卡那边通知我们,设计Lee提前一周回国,比稿也提前了,定在下周三。”王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辰俭的表情,心里暗骂莫妮卡和K&I.L老是喜欢变卦变相压迫他们乙方的时间。 辰俭思索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日历,“李姐那边的创意出了吗?” “出了出了,咱们之前不就出过一版稿子吗,而且老魏他们组也加入进来,所以李姐他们那边在一个多月出了三个创意,等你拍板呢。” 时间的压缩对于辰俭来说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一直是辰俭的处世之道。他可以把所有时间进行压缩将方案做好,但是这就意味着会一定程度上减少时间陪伴然然。 权衡了一下,他想,就这几天,之后他一定会尽可能的多压迫自己的时间,多挤出来给然然。 “简报他们发了吗?你们开会了吗?”辰俭从转椅上起来,走向另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文件夹,他里面寻找之前市场部同事的调查报告。 王帆帮辰俭从里面拿出比稿简报和市场调查,递给辰俭,“发了,会我们也开了,他们的想法无非还是那些,和之前那个厉凯文想要的一模一样,我都怀疑对方是在搞咱们。” 辰俭没说话,看了看手里的简报又看了市场部的同事发的资料,抬头看向王帆,“你让李姐和魏斌他们准备开会吧!” 会议结束,已经到了中午,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吃午饭,但是辰俭却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王帆知道时间紧,辰俭心里着急,做他们这行本来就忙,但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他跟着到了办公室,热情的对辰俭说,“老大,再忙也要吃东西,你要对你身体负责,不然你倒了,我们这群人可怎么办!” 王帆的话倒是提醒了辰俭,他不能因为忙碌把身子搞坏,不然他的然然怎么办,“这样吧,你帮我订,钱我直接转给你,最近我可能都需要你帮我订餐,谢谢。” 话音刚落,王帆的支付宝收到了来自辰俭的一万块钱,拿着手机,看着这些钱,他又看向低着头正在忙碌的辰俭,突然觉得有钱真好,几天吃一万,这可是一个打工鹅的梦想。 魏斌等着王帆一起吃饭,左等右等,终于他看到盯着手机一脸羡慕的王帆,从辰俭办公司里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进去一趟出来咋变傻了”,魏斌调笑着王帆,看到王帆不为所动,完全不是王帆的风格,“怎么了,弟弟,这手机上是有啥,口水都滴到手机上了。” “哎,有钱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光吃饭就可以花上万块钱”,王帆把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魏斌。 魏斌哈哈大笑,摇着头,“帆啊,你说老大怎么着也是个老板,吃几天饭花一万也很正常,再说了才一万,你至于吗!比咱们老大奢侈的人可多了去了。再说了老大平日也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他给你这么多,是怕你买东西买贵了再倒贴钱,所以才多给点。哎,老大平日里不说,但是心还是挺细腻的。” 王帆点了点头,又听到魏斌的吐槽,“帆啊,这个老板是好意,但是你不能昧着良心私吞啊!”说完魏斌有预感王帆要打他,转身就溜到了电梯间。 “魏~斌~,我是这种人吗,你大爷的,你给我站住。”王帆怒吼着追了上去。 叮,晚上九点,辰俭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今天丛然和石小津的治疗成果。 这段时间苗医生每天都会将两个人当天一起治疗的成果发给辰俭。 此刻辰俭还在公司里忙碌着,他看了看时间,想起了年幼时父亲为了监视母亲,把工作带回家的场景,那些不好的记忆如同海水一般侵蚀着他。 工作带回去,一方面他要忙工作会忽视然然,另一方面然然看到他这么忙肯定也会担心,还有那个莫妮卡现在对公司这般不友好,不能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公司有特殊的网络防盗安全系统,在公司是最安全的。最终他决定回家不工作,干脆在办公室又加了会班。 等他回到家,已经十点过半,果然丛然在沙发上躺着等他,他叹了口气,想着明天争取早点回家。 丛然被关门声惊醒,开心的从沙发上起身,跑到玄关,“我给你熬了粥,你要不要喝点”。 丛然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已经回到了他们交往的那段时间的状态,辰俭很欣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饭桌上,丛然开心的说着治疗后她从咨询室出来看到了的一些场景以及今天网上发生的趣事。辰俭就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对丛然的话笑笑表示自己有很认真的去听她讲话。 这对于辰俭来说特别的解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压力有多大,从上午知道原本比稿的日期被缩短,再到开会写策划案,他整个人脑子里的弦被绷得紧紧的,逼的他无法喘息。但是回到家,回到有丛然的地方,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呆在这里,就觉得无比的舒服无比的踏实。 睡前,两个人在床上,辰俭抱着丛然,他的唇轻柔的吻着她的唇,轻吮慢咬,充满着无限的爱意和欲,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他将她按在身下,爱与欲充斥着整个房间,热烈的气味萦绕在整个房间,喘息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阴暗渐渐的被爱情冲散,留下的都是美好。 时间很快,距离比稿的时间还剩不足12个小时。 辰俭从办公室的玻璃墙内看向办公室外,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谁也没有下班的意向,都在为比稿做着准备。 叮,此刻,辰俭收到了最终修订版的创意,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检查无误后,将它整合进了策划书里。 以防万一,他特地将这份策划书保存进了一个特定的文档。 这个特殊的文档还是程家毅被他辞退之后,辰俭找人给公司安装的,每个人的电脑里都有。 为的就是防止程家毅对公司的电脑或者文件进行破坏,之前的事情加之他是学计算机出身,这些都让辰俭不得不防备。 辰俭辞退程家毅的第二天就让王帆帮忙招聘新的程序员负责公司的设备维修运营。 招聘者的简历没有收到,就收到了王帆提供的一条来自于技术大神的信息。 这几个技术大神是京市知名大学的高才生,他们研究生毕业后来到航城的一家科技公司实习,但实习远不如实现自己的梦想。几个年轻的男孩儿们合计了一下,准备创业,可创业首先要面临就是资金问题。所以平日里他们也会找一些私活——例如为一些小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喂,您好,请问是FAT工作室吗?” “是的,您需要什么帮助吗?”对面的男孩子声音听着年级不大,朝气蓬勃的样子。 “可以为我们公司的电脑设备安装防止被恶意攻击的系统吗,价格方面你们来定。”在王帆将FAT工作室信息给他之后,他就特地去天眼上查了这家公司的人事信息,又从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发现这几个孩子都是来自京市的京华大学。 京华大学——国内知名顶尖学府,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优秀的人才,计算机专业也是赫赫有名。 有了这些先决条件,辰俭对这个工作室的业务能力是非常放心的。 不过对方并没有给他们安装什么软件,只是给公司的所有电脑安了一个特殊的文档。 对方声称,“这个文档具有一定特殊能力,它不仅具有超强的‘防盗’功能,并且如果对方是超级黑客或者使用一些技术进行恶意破坏,它也在最后给对方留下致命一击——它可以捕捉到所有‘侵略者’的信息,并且会为你锁定关键性的证据。时代在变化,如果有人有心要整你,即便是在强大的防火墙也会被攻破,但是抓住他们的信息留下证据才是王道。” 所以在那之后,公司所有的重要文件都会保存在那个特殊的文档里,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留一手。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辰俭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也让大家收拾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准备明天去K&I.L打赢属于他们的战争。 可是谁能预想到,明天的一战会是辰俭这辈子最黑暗的一战。又有谁能想到,明天的一战,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将人性的黑暗与贪欲释放。明天的一战,会彻底改变许多人的命与运。 第二十七章 在你的人生里,有多少老同学是真的值得你怀念的,又有多少老同学是对你有正面影响或者产生积极情绪的。 这个问题对于辰俭来说答案是没有。 就像现在,当他看到他们的对手,那家老牌广告公司的经理,他不堪的回忆瞬间涌动起来。 文涛,这个时常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男人出现了,居然还是自己的同行,这是最让辰俭措手不及的。 他甚至没有开始习惯性细究,就已经有了不安和恐慌的情绪。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本是他最应该考虑的事情,现在全部都替换成了这次比稿可能会有问题。 这是个局,连想都不用去想,他就有预感这才是这场仗最难打的地方,因为翻盘的几率微乎甚微。 他的记忆开始像倒车一样,从后往前的回忆。莫妮卡在酒吧以及会议室里的挑衅,原来这些都曾经是提示自己的关键信息。 为何自己会忽略,是因为条件太诱惑,是因为受到对方的挑衅,还是因为对方太了解他,而他早就成为对方计算范围内的困兽。 休息室里,辰俭呆呆的望着窗外,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选择退出。转过头他看向正在积极准备的王帆、李茜和魏斌以及所有为这个项目努力的员工,他知道他退不掉。 这就是那些人给他做的局,让他进退两难。他不能知难而退,更不能激流勇进,他只能接受那些人留给他的审判,那些人要一点点消磨掉他的意志,让他最后被黑暗吞噬封印,永不得天日。 他心想着,‘当我选择与社会拥抱的那天,我就要重新接受我的试炼。’ 他选择接受那些人的审判,因为他退不掉,因为他从接受治疗的那天起,他开始尝试接受外界,不再像以往那样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他的好胜心和自我封闭被打碎,他不再是冰冷的辰俭。 他可以退缩,他可以直接退出这场比赛,他可以将所有人弃之不顾,也可以像从前的辰俭,只要赢,只有争第一。 可是无论怎么做到最后都是满盘皆输,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他只能接受。 咚咚,敲门声响起,推门进来的是K&I.L的工作人员,对方笑着对他们说:“各位,我们的总裁和设计师来了,大家请随我去会议室。” 辰俭团队随着工作人员进了会议室,刚进门就看到文涛的团队已经坐在了圆桌靠窗户的一边。为首的文涛挑衅的看着辰俭,辰俭微笑着应对,看到这样的他,文涛用口型告诉他,‘有份大礼我们会送给你’。 说完,远处传来声势浩大脚步声,人应该非常多,果不其然,一群人进了会议室,为首的是火热妖艳的莫妮卡,还有她身边的设计师Lee。 可是,辰俭做梦都没想到这个Lee就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李子强。 他的目光再次扫到文涛,文涛像是恶童一般,冲着他露出了骇人的笑脸。 “这次我们抽签来决定出场的顺序吧,这样我们可以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如何?”李子强谦和的看着大家,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但是谁能想到这个君子的另一面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得到大家的肯定,抽签开始,果不其然,首先出场的是文涛的团队。 文涛团队将打印好的纸质版递交给莫妮卡、李子强以及K&I.L的高层人员,并在投屏设备上打开了他们的文件。 当辰俭团队的人看到屏幕上的方案时,大家都傻了眼。这不是他们昨晚准备的最后一版稿件吗?怎么会出现在对家那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辰俭。 辰俭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不说话,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以上就是我们团队准备的全部内容,谢谢各位。”文涛胸有成竹的说完了原本是辰俭团队准备好的方案。 辰俭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平静的看向李子强,“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一切,对吗?” 李子强温和的笑着看向辰俭,“我不明白辰先生想对我说什么,辰先生到你了,请你和你的团队进行演讲。” “我们的策划和对方的内容一样,甚至是PPT都一样。” “一样?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嗯,很麻烦。” “既然如此,辰先生要知道,大家都是做创意出身,被定义为抄袭,很麻烦。” “对,是很麻烦,所以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对吗?” “辰先生不要血口喷人,不然我可以告辰先生诽谤。” 一旁的李茜听不下去了,这些都是他们的心血,大家连日以来不停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怎么能就被其他人这般恶意窃取,“这明明就是我们的创意,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强盗小偷,偷抢别人东西据为己有。” “你有什么证据,死八婆,我凌晨十二点一过就给莫妮卡发了我们策划书,你们呢?我合理的怀疑你们偷了我们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趁着我们不注意换的,企图盗取我们的创意,谁知道天助我们,抽签我们第一个上。” 看着文涛像是小混混一般的行为举止,李茜和魏斌眉头紧锁,这个人根本就不像是同行,倒像是一个半路拉过来替身。 李茜叹了一口,她不知道李子强和辰俭的过节,她还想为自己和团队争取一下,开口解释道,“我觉得我还是要重新说一下我们的策划案,我们的创意是有出处和原因的,这必须要我们这些当事人来说,有些人只能偷表但是不能及里。” 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争取反倒是对了李子强的口,毕竟他昨晚看到这份策划案之后,眼睛都亮了,他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文涛只是一个靶子,仅此而已。 李子强点点头,这让李茜看到了希望,她看向辰俭,但是辰俭却对她摇了摇头,她顾不得这么多,来到投屏设备前,鞠了一躬,开始了讲解。 李茜的讲解越深入李子强眼睛越亮,直到最后,所剩的只有辰俭那里,辰俭却不为所动。 不过不要紧,辰俭的部分是从市场以及企业的方向进行策划,对于李子强来说无所谓,他们也有市场部,也有针对企业方向的企划部,少了辰俭那些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只要能让辰俭丢人,又能窃取到辰俭的创意以及创意核心就够了。 但是李子强不知道的是,一份完整的广告策划少了一环都不行,市场是购买力的关键。 “嗯,我心里已经有数,到底是谁抄袭谁,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答案,大家都先回去吧,我们稍后会给大家通知的。” 回到SAR辰俭就开始回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从哪里就开始出现了问题,想了很久,辰俭想起之前和厉凯文的合作,估计那就是问题的开始。 这场闹剧的开端就是厉凯文的合作邀约,接下来就是总裁被换,莫妮卡上位,在后来莫妮卡的挑衅,他们换了原本已经做好的创意,再到今日之辱。 厉凯文当时一直喊他辰老弟,说什么看过他们之前的作品对他颇为欣赏,都是假象,为的就是请君入瓮罢了。 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不断向着他来袭,主动出击不是他的风格,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李子强摆明了就是想要搞死他,既然如此,他必须要找到自证的证据。 辰俭自嘲的笑了笑,从小到大,李子强还真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他走到哪儿,这个家伙就会阴魂不散的追着他,即便是梦里,也是时常相见。 找证据就还是要靠FAT的人,毕竟他们公司的方案是从对方给的特殊文档里被盗走的,之前对方说那个文档有厉害,现在出了事理应要帮忙找证据。 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FAT工作室的老大,并着重说了一下,关于文涛在凌晨一过就把文件发给了莫妮卡,说明文涛在十二点之前就拿到了他们昨晚的方案。 对方沉思了一下,回复道,“十二点之前的话,你们的方案是什么时候结稿的。” 辰俭开始回忆昨晚和项目组同事熬夜的经过,思索了片刻,“十一点左右,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好的,收到。不过辰先生,我先告诉你,根据你以上所述,对方很有可能早就盯上你了,并且对方在你们走之后一小时之内就破解了我们的程序并实施盗窃你们的方案,一定是有备而来,对方的IP一定是使用的非法IP,并且很可能对一定记录进行破坏,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但是你放心,我们这个程序是绝对可以追踪到对方的,只是时间问题,虽然这其中对方可能会抹黑你们,甚至是对你们进行一些攻击,可您一定会通过我们拿到证据,到时候给对方措手不及的致命一击。”对方洋洋洒洒的对辰俭进行一系列的分析,顺带着,就将利弊也分析了一波。 “好,我明白,希望你们可以尽快找到证据。”希望在公司还没解散之前就找到,不然有了证据也是枉然。 “我们团队会派人来你的公司,晚上就抵达航城。” 结束信息后,辰俭看着外面的天空,忍不住就苦笑叹息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天要变了,能不能熬过就要看造化了。” 第二十八章 一支钢笔的笔帽在辰俭的手里把玩儿着,它在钢笔上一会儿被打开一会儿被合上,就如同此时辰俭复杂的心情一般。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告诉丛然,一方面丛然的状态刚好,他不想节外生枝。另一方面,也是他最担心的,李子强是个疯子,很可能会对丛然下手,他不敢让丛然冒险。 可有些事越不想它发生就越有可能发生,丛然的家庭情况看起来十分复杂,她父母背景都不容小觑,再加之人的猎奇心态,这种丑闻,即便丛然是无辜的受害者,也肯定会被戳脊梁骨,他担心丛然会被做文章。 丛然的抑郁症渐渐有了好转,万一被网络暴力所攻击不仅功亏一篑,甚至有可能永世都被埋入无尽的深渊。 她是那样向往被人喜欢,被人关注,万一被网暴,即便是他深爱她一辈子也是无济于事。 辰俭想的这些,早前在远洋的李子强也想过,只是有一件事是两个人都不知道的,如若是知道了那件事,到时候的情况只会比辰俭现在想象的还要糟糕。 五点一过,辰俭起身准备找王帆一起去接FAT说的工作人员。 当门一开,激烈的争吵声传进他的耳朵,仔细听声音吵架的正是王帆和孙锦城二人,内容无非就是今天上午的比稿。 原因是孙锦城组里的人在议论比稿的事情,说的人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听的人直接火了,两方的人就吵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话赶话,就动了手。这一动手,孙锦城护犊子,直言对方没长脑子没心眼,才让其他公司窃了方案占了先机。 这话不就是在打人脸吗,王帆听了不干了,就和孙锦城争执了起来,说孙锦城是个精明的利己主义者,这次比稿就像是没看见一般,只顾自己不顾公司的利益。 辰俭出来之后,两方人马才平息了战火。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大家,他的态度,让人摸不清头脑,王帆有些怵,孙锦城也有些理亏。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的对着王帆说道,“你跟我去接个人。” 王帆怔了一下,缓过劲儿来,跟在辰俭的屁股后面离开了公司。 车被开出去有一段距离,辰俭就一直盯着王帆看,王帆被盯得浑身发毛,不断地在心里吐槽,‘老大别盯了,我知道错了。’ “王帆,谢谢你。”辰俭低沉的声音,荡漾在车内。 王帆以为自己听错,眉头都皱了起来,不断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被孙锦城那个傻叉给气出幻听来了。 “王帆,我知道的心意,但是你以后遇事可不能这么毛躁,很容易就被有心人利用。” 这下王帆知道自己不是幻听了,往后视镜看了一下辰俭,辰俭也在看他,不是平时的目无表情,更不是严厉的表情,而是一种和煦如春风的模样,看的他浑身不舒服。 王帆心想,‘老大可从没这种表情,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上午的事给气疯了,这可怎么办,怎么给女神解释啊,苍天!’ 但转头王帆就想起之前和魏斌在一起吹牛侃大山的时候,魏斌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对他表示辰俭对他非常器重,以及对他给予厚望。 所以辰俭这是在栽培他,同时在提点他,天了噜,他感动的都要流泪了。 辰俭看着王帆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就知道王帆肯定又脑补什么了,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培养王帆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到了机场,辰俭就加上了FAT工作人员的微信,微信上一个鱿鱼的头像,名字也挺无厘头的——鱿鱼飞。 等见到这个鱿鱼飞之后,辰俭觉得FAT的人,可能真的不靠谱,给的特殊文档不靠谱,工作人员不靠谱,甚至他觉得最不靠谱的人是他自己,居然相信并让一群小孩儿给骗了。 眼前的鱿鱼飞一看就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能弄好眼前的烂摊子。 鱿鱼飞热情洋溢的对着辰俭和王帆进行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游羽飞,游是游戏的游,羽是羽毛的羽,飞是飞翔的飞,在京华大学读研究生二年级,也是FAT的技术人员。” 听完之后辰俭的眼睛抽了一下,王帆的表情更是呈吃惊状,“你才多大,研究生二年级?” “你们可别小瞧人,我虽然今年只有17岁,但是在这个圈子已经摸爬滚打好久了,而且你们用的那款文档就是我的手笔。”游羽飞很是自豪的样子,挺着胸脯对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 王帆听完之后心里啐了一句,你的手笔果然不好使。 辰俭和王帆的心理状态如出一辙,叹息了一下,想来自古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就能去的了京华大学读研二,估计也是个天才。虽然看起来确实不靠谱,但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辰俭并没有直接带着游羽飞去公司,他们公司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带一个孩子去公司,只会引人注意,游羽飞不能出现任何状况,至少在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之前,他要保全他的安危。 “王帆你有表亲吗?”辰俭的话让王帆摸不清状况。 “我……有表弟也有表妹,咋了老大?” “从现在开始游羽飞就先充当你表弟的角色,明天你来公司之后,找机会再出去一趟,接他到办公室,其他的你自己想怎么圆。”辰俭言简意赅的说完,就将头转向窗外,王帆从后视镜里看着辰俭,一头雾水。 可游羽飞听懂了,他来之前,就听他们boss说了这次来的目的,所以前后一推,大概明白自己肯定不能以信息技术人员的身份去对方的公司,看来他这次要去角色扮演别人的表弟了。 他热情洋溢的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专属的笑容,带着青春的气息,扭头对着驾车的王帆喊道,“帆哥,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表弟了。” 红绿灯处,王帆点了点刹车,也扭过头看向了副驾位置的游羽飞,又转身看向后座的辰俭,思索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作为技术人员去,游羽飞早晚都会被Lee盯上,有意外不说,或许Lee会从游羽飞的身上做文章,老大可能不想连累游羽飞。 但游羽飞以他表弟的身份出现就不同了,游羽飞年纪小,而他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不会引起什么关注,所以Lee就不会注意到游羽飞的存在。 游羽飞快速的在自己的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哥,你表弟叫什么啊?” “杨飞。” “他现在在哪儿上学,几年级?” “他在沪市,上高一。” “他几岁?” “好像和你差不多。” 只见游羽飞的手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不一会王帆表弟的全部信息就都呈现在他的电脑上,“杨飞,沪市三中的学生,今年高一,学习成绩在中游的水平,爱好是打游戏,每天晚上都有补课……等会儿,哥,你弟现在好像是在网吧,这个点儿……”游羽飞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他不会是逃课上网吧了吧!” 王帆听到之后,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乐了,他表弟什么狗模样他可清楚的很,他弟成绩不好,好不容易才上了三中,所以他姨妈给他表弟报个补习班,他表弟每天晚上下课后都要去补习班补课,顺便也约束他日常玩游戏的时间。 他们在沪市,补习班因为地价的寸土寸金费用颇高,平日里姨妈也没少和他妈抱怨。这小子现在居然旷课去网吧,这要是让他姨妈知道,估计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 “那正好,人设也符合了,我在看看他的上网记录。”这不看不要紧,越看越好笑,真是天助他们。 游羽飞一边笑一边偷看王帆,直接把王帆给看毛了,王帆下意识的看了游羽飞一眼。 “你弟真是你们的吉祥物。” “什么意思?” “哥,你弟不仅仅是今天没去上课,日常有几次连学校都不去,而且还是请的病假,实则都是在网吧。那家网吧也有问题,你弟去的时候,要不就是不用身份证,要不就是用的别人的身份证。” “什么玩意!” “你别生气,你弟完全符合离家出走逃课少年的形象,这正好可以直接拿来用,这件事之后,我就把你把这些记录和网吧拿到的监控画面一起给你,你到时候可以为你姨妈除害了!” 王帆已经气的不想说话,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且现在他的家丑已经在老大和小屁孩儿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二天中午,王帆带着所谓的自家兄弟来到了办公室,所以人看到游羽飞,一脸好奇的看着王帆,王帆解释道,“这是我表弟,和家里人吵架来投奔我,我不放心一个人在家,这小子一不看着就往网吧跑。” 大家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甚至有几个人还劝游羽飞,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要玩物丧志。游羽飞一脸不耐烦,白了对方一眼。 他被王帆带到王帆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进去他一脸求表扬的问着王帆,“哥,怎么样,我的演技还到位不!” “嗯,你刚才的白眼翻得不错。”王帆悄悄的竖了一个大拇哥,两个人俨然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王帆的办公室在辰俭的左前方,因为他是辰俭助理的缘故,他的办公室离着辰俭的办公室只有一步之遥。 “一会儿我带着你去找老大,到时候,我掩护你,你忙你的。” “OK!” 第二十九章 办公室一片明亮,因为游羽飞的到来,将原本压抑的气氛渐渐扭转成了一片祥和,少年像是带着光明的使者。 辰俭背对着落地窗而站,逆着光,看着不远处在自己办公室忙碌的两人,不自觉的笑了笑,这是从昨天发生“抄袭”事件到现在他最轻松的时刻。 只见游羽飞坐在辰俭的办公区域,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王帆就在他身边,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一只手撑在游羽飞坐着的办公椅上,身子俯向游羽飞的那边,极其认真的看着游羽飞的操作。 正当游羽飞查看终端记录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椅子在不自觉的往后溜,他幽幽的看向王帆,“哥,你劲儿挺大的哈”。 王帆皱着眉头不解的看了眼游羽飞。 游羽飞叹了口气,“哥,你这个造型是挺帅的,可是我看不见,所以,你可以收一收了。哥,你不累吗,办公桌对面的两张椅子它不香吗?”哥你再不懂我,我就可能被你撤到办公室外了。 王帆立马get到了游羽飞的点,因为他发现在他的努力之下,游羽飞的椅子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游羽飞现在整个身子伸成一个长条,努力的扒在办公桌前。 他讪讪的笑了笑,“你说的对!”说完立马去对面将一把会客椅拉到游羽飞旁边。 突然,游羽飞想起昨晚王帆告诉他辰俭和构陷SAR的那伙人大致的关系,他有了一些想法。 “辰哥,我觉得,你和对方公司的人既然认识,那对方肯定不是在短时间内给你们挖坑,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方向,反正我要追踪对方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个时间段,我们还可以找一些更重要的证据。” 王帆插了一句,“更重要的证据?” “嗯,就比如他们的日常行动轨迹或者他们接触过什么人,以及我可以去帮你们查一下这些年他们都经历过什么,这些都可能成为给他们定罪的证据。” 辰俭肯定了游羽飞的想法,他觉得对方虽然年纪小,但是想法却很周全,现在他对游羽飞有了新的认识。 “你去查他们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他很惜才,不想让游羽飞因为他受到影响。 “放心,我有多个身份,不会被发现的。我只有在公司里才会用鱿鱼飞。我现在用的是会飞的鱿鱼,不会被发现的。”游羽飞信心满满道,会飞的鱿鱼可是在业界有名的黑客大神。 “弟弟,会飞的鱿鱼和鱿鱼飞有什么区别?”王帆有些担忧的挠了挠头,这个家伙别没查到对方,就先被对方发现了。到时候在祸水东流引到公司里,让原本就惨兮兮的公司更加雪上加霜了。 只见游羽飞张开一只手,“会飞的鱿鱼是五个字”,然后又将大指和食指握成圆圈指伸了3个指头,变成数字三,“鱿鱼飞是三个字,能一样吗?” “行,弟弟你开心就好!” “你别担心,不会被人发现的,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你们公司出事,不可能干坐着等,找会计算机的人来做事,很正常,如果什么都不查,才不正常。无论对方发现或者不发现都无所谓的。” 中午,辰俭请了游羽飞和王帆一起吃饭,正巧在电梯间碰到了也要去吃饭的魏斌,辰俭干脆带上魏斌一起去吃午饭。 用餐时,王帆和魏斌解释了游羽飞的真实身份,以及两个人的相处过程,王帆有些夸大的吐槽,游羽飞不满的解释,这些都能让人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很好,相互都很喜欢对方。 魏斌对着辰俭感叹道,“老大,咱们阿帆终于有了一个同龄的伙伴!” “什么同龄!!!”王帆不满的怼道。 辰俭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王帆,又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游羽飞,嘴角在不经意间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午餐结束,回到公司,辰俭并没有着急回办公室,而是带着魏斌去了顶楼上的天台。 两个人各端着一杯咖啡,辰俭看着远处的高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多久辰俭缓缓的开口,“你觉得王帆怎么样?” 魏斌在揣摩辰俭的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他可要想好了再开口,“老大,这次这事儿,其实……主要是王帆觉得孙锦城一直置身事外,但是这件事老孙也没做错什么,王帆他会明白您和孙锦城的苦心的。”哎,他可太难了,两头都不能得罪。 辰俭点了点头,“王帆是个可造的好苗子,就是有时候有些太浮躁,太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咱们公司虽然开了挺长一段时间,但是出现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 王帆他经验少,情有可原。 但是他做事有上进心,肯吃苦,也很少抱怨,最重要的是,他听话,让他做的事情,即便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会去做。” 魏斌听这话,眼珠转了转,一脸骄傲的说,“对,要说咱公司最有上进心的就是帆子,我可是要为帆子辩解几句,其实吧,您之前参与工作之外的交际很少,王帆基本上都是以您的名义和客户部的人去应对那些老家伙。那帮家伙没有一个不夸咱们帆机灵聪明会来事的。”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这次,帆主要是因为您,他这完全是关心则乱。” “我?”辰俭不解的扭头看向魏斌,手里的纸杯放到高台上。 “对啊,您不知道,其实帆子是您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迷弟。我媳妇说迷弟就是他特别崇拜你,你是他的偶像的意思。” 辰俭眉头紧皱,他并不是很理解魏斌的意思,他很诧异王帆居然会把他当作偶像。 “帆子从毕业就跟着你,很多东西都是你教给他的。他曾经说过,你身上完全没有其他老板的那些世俗气,对待下属虽然冷淡但是从来没有苛刻的对待过下属。 而且您从毕业没多久就开了SAR,带着大家在行业里有了一席之地,您是一直在为自己的梦想付出的人。 这次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您和孙锦城的想法。” 怕辰俭误会,他赶紧又解释道,“我在比稿之前就看到孙锦城找过您,在这次比稿的事情上,你们估计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这件事儿,大家都没错。” 辰俭听得很仔细,他的眼光没错,他看准的人,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魏斌,你觉得王帆暂代公司的副总一职如何。” 这话让魏斌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他原本以为辰俭是不满王帆太小孩子气,但是谁承想辰俭这是要栽培王帆。 “魏斌,你和王帆关系最好,你可以帮我带带王帆吗,扶持他。或许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 “离开?”魏斌不解,“这是为什么?” “这个事,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不能让你们所有人跟着我一起承受。他们不会简单的结束这一切,离开是降低风险最好的办法。”辰俭不想欠任何人,他讨厌还不清的情债。 这是他的父亲说过的,他是背负着情债的人,一辈子都还不完。他不想再欠大家人情,更不想让大家和他一起承受本就不属于大家的劫难。 他讨厌这些附加的东西,曾经的他还讨厌被人爱,因为爱是让人窒息的东西,这一切也是因为他那个父亲。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心里住下了一个人,是那个人让他不再害怕爱,让他渴望被爱,让他喜欢被别人牵挂。他的然然,他生命之中唯一的火焰。他要挺过这次的危机,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然然。 下楼回到公司,辰俭直接进了王帆的办公室,让魏斌去他的办公室里把王帆叫出来。 王帆被叫回到自己办公室内,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辰俭,一时摸不着头脑。 魏斌走上前,拍了一下王帆的肩膀,一脸兴奋的告诉王帆,“帆子,老大想要提拔你当副总。”他把辰俭想要王帆担任副总的事情告诉了王帆。 王帆却并不开心,第一想法就是辰俭不要他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郁闷。 “咋的,给你当副总,你都不开心,你哥哥我可是亲自给你当助理,你不高兴?” 王帆委屈的说:“不高兴,我不要当副总,老大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魏斌白了王帆一眼,“老大,别让他干副总了,这就是个二傻子。” “嗯,别让我当了,我还是喜欢做老大的助理。” “不是我说不是不是傻,副总啊,这不比助理强?” “才不是,副总是大,但是再大能大的过正的。总助就相当于老板的□□,老大不在的时候,我还可以暂代老大,帮老大开会,帮老大传达指令,副总可是没有这种待遇的。”王帆不想当副总,他就想一直跟在辰俭的身后,为辰俭效力,随即找个借口胡乱搪塞过去。 魏斌一转头,对着辰俭狗腿子的说笑道,“老大,你看见了吧,这个家伙胃口不小,他想当一把手。” “行了,你只是暂代副总,这样你能愿意吗?王帆你需要正视这件事,因为这关系到公司,以及……我的心血,我不希望我这些年的努力最后付之东流。” 听到辰俭这话,王帆点了点头,他要守护好老大的心血,因为这里也有属于他的一份心血和功劳,这里还有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他会努力的替辰俭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等着辰俭离开助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看到了还在努力找漏洞的游羽飞,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并不算差,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流失了。”魏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王帆。 “哥,要当你当,你当副总我乐意。” “你乐意,哥还不乐意。再说了公司又不是咱俩开的,你说让我当副总,我就当副总。” “哥,咱们可要帮老大守好公司,就是那个孙锦城,他这个人不行。” 魏斌赶紧插话,手指了一下王帆,然后又拉着王帆在椅子上坐下,“傻弟弟,你还真是一遇到老大,就变傻,这事儿,完全是老大和孙锦城商量好的。” “啥?” 魏斌赶紧将之前看到的告诉了王帆,“老孙是有点利己主义,但是他对公司绝对没有二心。他不参与,一是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领域,他一直做得就是汽车行业的广告,也没做过别的;二是因为他就不喜欢这个项目;三是因为他是咱们唯一的后路了。” “唯一的后路?” “你看公司出了比稿的事情,多少会受到影响,但是孙锦城没参与,即便是受影响,也不大。再者,他可是一心一意做汽车,老客户的关系都维系住了,大家不会因为咱们公司的过错而影响与他们团队的合作。这就是老大留的一手,你知道不!” “那,哥,我岂不是拉你下水了,本来也和你没关系的。” “嗨,这有啥,我们也是后期加入的,是有影响,但是影响最大的当属老大和李姐了。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李姐和老大的。” 王帆一脸郁结,这都是他冲动的代价,以后他可一定要理智,即便是老大事情也要三思后行,不能急,要缓。 第三十章 这段时间丛然的情绪已经稳定,渐渐恢复到了比之前更好的状态,这一切主要归功于辰俭的悉心照顾,以及辰俭坚持让母亲和她一起接受治疗。 客厅里,石小津看着眼前的女儿,说不难过是假的,说别扭却是真的。一直当做空气的人,现在让她像普通母女那般亲密,她实在是做不到。 想起之前她收到的那通电话,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告诉丛然,那个人毕竟是丛然的爸爸。 “丛然,你想不想见见你爸爸?” “爸爸?”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称呼,陌生于她没来没见过那个男人,没有享受过应有的父爱。熟悉于她从小到大目睹过别人的爸爸,大街小巷里各色各样的爸爸。 “爸爸”在她的小说里是经常会出现的角色,但现实生活中却是一个一直在她人生中缺席的人。 想见吗?当然想,想问问他为什么丢下她们,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看看她们,想问问他人的心可以这么坚硬吗,亦如磐石。 可是她又不想见,她担心她的爸爸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也许那是一个人过中年,下场凄惨,人生悲凉,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中年大叔,她可能连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她会可怜他,但她不想可怜这种抛妻弃子的人。 石小津犹豫着开了口,“那天,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这段时间,在心理医生和吴光伟还有那个小伙子的不懈努力之下,石小津抑郁症出现比较明显好转。她这才发现,当人的想法陷入在死胡同的时候,是如此可怕,如同一个在南墙撞的头破血流的躯体,没有灵魂,支离破碎。 她现在的心理已经完全不同了,她不能再因为其他人来惩罚自己,惩罚那个无辜可怜的孩子,那个曾经带着她美好期待的孩子。多亏那个叫辰俭的男孩儿提醒了她。 辰俭是个值得托付的孩子,丛然和辰俭在一起,不知为何,她心里居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她每天都坚持配和医生进行治疗,吃药,多锻炼身体,保持健康的饮食习惯,也保持良好的生活作息。 在一切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那个曾经给她带来伤害的男人居然给她打电话了,说什么知道她现在情绪稳定了,祝她身体健康,新婚快乐,还说要帮吴光伟的事业,以及给她开个店,说是要弥补她。 她觉得那个男人有点无聊,她好像没这么排斥他了,甚至没有以前那么恨他了,他仿佛就如同人生中的过路人。 或许她真的放下他,放下过往,要重新开始了。 那些铺垫的话说完之后,男人终于进入了正题,“小津,我能不能见见孩子?” 能不能见,或许以前的石小津是不同意的,会歇斯底里,会崩溃大哭,会咒骂他,但是现在的她很平静,她叹了口气,“这个事儿,你和我商量没用,这样吧,我问问丛然。” 听完石小津的话,丛然想了很久,她害怕,但又有些说不上的期待。人有时真是有些奇怪,就比如明明这个男人形象是负面的,但是她却又对他充满了好奇。 她想和辰俭一起见他,她怕一个人会应付不来,和辰俭在一起至少心里会有安全感,会踏实。 “嗯,我可以去见他。” 比稿的事,在第二天的下午就被传了出去,一时之间,铺天盖地都是恶评,SAR从广告业的黑马,一下变成众矢之的,甚至有一股黑暗的声音在网络大肆宣扬他的“黑料”,SAR的“黑料”,但是那些所谓的“黑料”全部都是杜撰。 一时间令辰俭和SAR都措手不及。 “不是说一个星期之后他们会给结果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茜在会议室气愤的说道,现在想想都是她的错,她当时就该听辰俭的,那个莫妮卡出现时,就应该放弃这个烫手山芋。 会议室的气氛将至冰点,李茜又看到对方发的公告,K&I.L准备和JR合作,说JR的理念非常符合K&I.L,但是他们通告里的理念全是她和辰俭没日没夜辛苦的成果。 李茜心想:难怪,那天那个Lee说给他们机会,提问关于项目的一些问题,原来是为了把他们的整个方案从创意到理念再到策划全部拿走。 叙旧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石小津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回她与吴光伟在航市租住的房子。 叮~,丛然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新闻推送,她以为是微信,打开一看居然是新闻,她想着先去送石小津出门,回来再看手机,可是在手机熄灭之前,SAR和辰俭的名字直接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而后一条条新闻不断的弹入手机。 新闻上标题: ——‘业内黑马SAR抄袭的惊天内幕,是黑马还是“黑吗”?’ ——‘广告业被大洗牌,小公司是否在市场还有活路?’ ——‘SAR抄袭JR的广告创意,被当场发现,大型社死现场扒皮。’ ——‘广告界的男神原来都是虚名,只有一张脸,内里就是垃圾。’ 一个新闻推送还没看完,一个新闻推送又起,到处都是辰俭抄袭的新闻。 石小津在门口和丛然道别,她看到眉头紧皱不展的丛然,立即走向丛然,“其实,你要是不想见他,也没关系。” 眼见丛然完全没有反应,而是一直盯着手机,她也开始犯迷糊,看来女儿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那她就不打扰了。 手机铃声伴随着振动声从皮包里传出,她拿出手机,上面是吴光伟的来电。心想着,这个吴光伟,她马上就回家了,着什么急,她现在好多了,不会在随便迁怒丛然了,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是! “喂,怎么了?” “老婆,你现在还在然然哪儿吗?” “对,怎么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 吴光伟不会随随便便说这种夸张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直接说。” “丛然的男朋友是叫辰俭吧。” “嗯。” “是他就没错了,他不是开广告公司的吗,就在刚才我手机上显示的新闻全是关于他们公司的丑闻,说是什么抄袭案。” “抄袭,这怎么可能,小辰看起来是个踏实,有责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情,你要是说丛立新,我倒是信。”嗯,老娘就是对丛立新又偏见,即便我放下了,对他本人的本质还是有成见。 “说人家甲方公司都发新闻申明了。” “我看看。”说完,她赶紧的挂断电话,发现手机提示上铺天盖地的全部都是辰俭和他公司的恶评。 很快又有一条条关于丛然和辰俭的恋情新闻被推送出来。 ——‘小说界的女神春然和辰俭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真女神还是假女神,是真爱还是傍大款。’ 一石激起千层浪,黑粉和水军纷纷将战场转移到了丛然这里,她的微博和微信公众号被攻陷,她的粉丝和李子强买的水军直接打了起来。 水军:“就这还当女神!” 粉丝:“???就这还当水军!” 水军:“我艹(是一种植物),我不是水军。” 粉丝:“就你这业务水平,说是水军,水军都觉得羞耻。” 水军:“你人身攻击,你业务水平强,你也当不上水军。” 粉丝:“看吧暴露自己是水军了吧,老子用脚都比你们这群智障写的都好,要是跟你们做同行,我觉得耻辱,垃圾。” 粉丝:“姐妹很秀儿啊!” 粉丝:“+1。” …… 突如其来的新闻直接将丛然和辰俭置于风口浪尖,丛然看到那些恶意的评价,她的情绪有些奔溃。不过,她依稀想起了辰俭总是在鼓励她不要过多的执着于其他的人与事情,因为那些只会将她推进无穷无尽的深渊,放下那些,人才会过得轻松。嗯,她要听话,不去在意那些东西。 石小津有些忧心的看着丛然,她怕丛然情绪会受到影响。她叹了口气,回忆起辰俭对她说过的话,“丛然从小到大都是以您为中心,即便是您狠心伤害过她,即便是您从没爱过他,即便是您让她永远不要再见您,可是在她心里您永远都是第一。 您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我来策划她个人广告吗,那还是因为您。 我在没见过您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般执着于电视广告,毕竟喜欢的她的读者更多都是互联网的用户。 直到我去您家里,您说起您和然然父亲的经过以及您总是在看京市TV,我才知道。 原来她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在您打开电视机的那刻看到她,一个真正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辰俭想起刚认识丛然那会儿,丛然一个劲儿的要他认识真正的她,原来都是有出处的。 这些话不断在石小津的耳边回响着,她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态度已经开始有所改观,她想必须要去做点什么。 推开玻璃的推拉门,站在阳台上,八月的阳光照得暖洋洋的,石小津看到楼下,一个小女孩儿和她的妈妈两个人,一人一个购物袋,估计是在附近超市买东西,没开车,小女孩儿的妈妈拎着大的袋子在前面走,小女孩儿提着小的袋子在后面追。 小女孩儿走着走着走不动了,她妈妈就在前面转身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小女孩儿瞬间又充满了活力。 这一幕让她有些动容,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和丛然这样相处,她已经错失了丛然最美好的童年时代,错失了和她女儿在一起的时光。 她拿出手机,翻找到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名字备注的是丛立新。 思索了一番,她的手指尖轻颤颤的点了下去,“喂,丛立新。” 第三十一章 接电话的人没想到打电话的人是石小津,语气有些激动的说:“喂,小津吗,怎么了?” “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要怎么做我不用给你说吧,你不想是要尽做父亲的义务吗。” 丛立新笑了笑,冷静沉稳的说道,“嗯,你放心吧,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这件事儿,你先不要着急,也让然然别上火,我去解决。” 电话刚讲完,石小津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后背热热的,很不舒服,很不自在,她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开,但是发现无济于事。 石小津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想着和丛然好好的理论一番,就发现丛然的脑袋突然抵到了自己的颈窝,瓮声瓮气的对着自己撒娇的说道,“妈妈,谢谢你。” 一切的不甘心,一切的不如意,一切的烦恼仿佛都顺着八月的热风随风飘走,留下的只有流淌在心灵深处的温暖。 话音刚落,石小津感觉到有一颗颗水珠顺着自己的颈肩往身上滑落。 她的手抚上了丛然的手,没错那是她女儿的手,一个知名作家的手,一个可以用笔杆子触摸人心的手。 她笑了,那些遗失的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统统都找回来了,原来和女儿在一起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 短短的半小时给辰俭的冲击不小,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别人说什么,那些黑料,或许他早已习惯。但是丛然呢,她因为自己受到的无妄之灾,怎么办,她是一个如此在乎别人想法的人,怎么能接受这一切。 公司里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所有人都在追问这次抄袭事件,而且之前签约的甲方有一些已经准备单方面和他们解约了。 李子强针对他做的这些,他不在乎,但是这个时候爆出他和丛然谈恋爱,就是为了刺激他和丛然的关系。看来李子强想让他再一次感受当初被他们抛弃排挤的情境。 他们一定是觉得即便是破坏不了他和丛然的感情,至少也能伤害到丛然。 他们想让他明白,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要受伤。 这一刻他犹豫了,他有些怀疑,自己出现在丛然的生命之中到底是福还是祸,他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讯录,丛然的电话,他迟迟不敢按下。 他怕按下的那刻,便是黑暗来临的时刻,他怕丛然会怨恨他,他怕一直以来内心的壁垒会瞬间坍塌,他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他怕自己承受不来。 嗡嗡的振动声在手中响起,看到手机上然然两个字,是丛然把电话打给他了。 “阿俭,你还好吧!” “……” “你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很好,今天我才发现我以前有多蠢。” “……” “我的粉丝真的好爱我,我的家人也好爱我。我以为,我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但其实他们一直都在。所以,阿俭,我一直都在。” “对不起!”那句一直都在直击辰俭的心灵,也染红了他的眼眶。 结束电话后,他的内心得到了一瞬的安宁,或许是那句话带给他的勇气,即便这件事得不到应有的结束,但他至少可以接受一切,不再是曾经的彷徨与不安。 航城最大的景区别墅群,有一个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四周都是稀有的树种,郁郁葱葱的,阳光照下,只能从树的间隙之间看到它们的存在,光点如星光,斑斓璀璨。 李子强在别墅露天的泳池边,看着莫妮卡美好的身体在水里,她的双臂在水中画着圈,引起水里层层涟漪。 莫妮卡游够了,就来到李子强的躺椅上,她的身子紧紧贴着李子强,李子强一个巧劲儿就将她抱在怀里。 她整个身子软在男人的怀中,眼眸中泛着湿意,男人像是得到某种信号,一个翻身,就将她按在椅子上,唇齿相依,旖旎一片。 不远处,脚步声渐起,二人不在意,还在继续,文涛带着厉凯文和程家毅来到了泳池。 文涛和厉凯文看到躺椅上的李子强和莫妮卡,一副见怪不顾的样子。但是程家毅还是第一次见,被两人的举动所吸引。 文涛和厉凯文一人一个椅子坐下,从桌上拿起空酒杯,倒上红酒。 而这边的程家毅还在兴奋的观察着躺椅上的二人。直到莫妮卡浑身颤动,李子强喘着粗气,低头亲了一下莫妮卡的脸,将她再次搂在怀里,给她盖了一个浴巾,程家毅这才将视线转移。 “现在热度和话题都炒上去了,加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子强?”文涛看着今天网络的架势,像是要把辰俭直接给吃了,骂声一片,只感到兴奋。 “等,让他们再把话题炒的更热一点,参与度越高,那对咱们越有利。”李子强慵懒的摸着浴巾底下女人光滑的肌肤,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咱今晚还放料吗?” “不,咱们留到明天放,一次性全放出来多没劲,再说了,我们就是要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一次性全放上,吃瓜群众吃不完,或者吃累了,就不想再关注了,要让大家循序渐进的吃。” “是这样吗?” “对,而且,每天都放料,大家就会每天都关注这件事,热度就永不停歇,日积月累辰俭就会被大家彻底认识,负面的形象就永远留在大家心里。我想,不久,大家只要一说到抄袭就会和辰俭划等号了。” 文涛这边结束,厉凯文紧接着汇报着他们在欧美市场的股票。 莫妮卡隐约觉察到有人在看她,她懒洋洋的看了过去,程家毅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盯着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就在她的身上,上下打探,一边看一边猥琐的笑。 气的莫妮卡将头转到李子强的身上,手搂住了李子强的腰。 李子强当然知道程家毅在做什么,不过这就是他计划的一环,这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他慢悠悠的开口道:“朋友,科兹莫说多亏有你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的黑进辰俭的电脑。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说着他给文涛一个眼神示意,紧接着文涛提着一个黑色箱子过来,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现金。 “这是二百万,合作愉快。” 程家毅拎着钱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莫妮卡。 “你看他,Lee,他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人家,烦死了。” “宝贝忍忍,他还有用。” “有什么用,科兹莫可比他厉害一百倍,哼!” “是,科兹莫确实比他厉害,但是他是我们最好用的替死鬼,如果现在没了他,我们怎么可以全身而退。” 莫妮卡傲娇的扭了扭身子,用手肘怼了一下李子强的腹肌。 “子强”,文涛刚出去接了个电话,赶紧小跑着给李子强汇报,“咱们的花钱上的热搜和新闻全不见了,有人花钱把它给压下去了。” “谁?”李子强生气的推开了莫妮卡,插着腰看着文涛。 “不知道,只知道是京市那边的人,背景应该挺强的。还有科兹莫那边,他说有人在死咬他,怎么办?” “京市?有意思,我们的老同学居然还有这种人脉。” 李子强头一歪,眼神不善的看着波光粼粼泳池的水面,“我们要不提前再送辰俭一个大礼?咱们就一直放假料,一直拖,拖到辰俭背后的人没了耐心,不再给他擦屁股。拖到辰俭没时间顾得上找的电脑高手,他顾不上对方,那对方就不会在去咬着科兹莫不放了。” 啊啾,游羽飞打了一个大喷嚏,他吸了一下鼻子,就看到王帆推开门,气愤的走到辰俭的办公室。 “老大,外面的那些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什么都敢写,还自称是咱们合作的甲方。”他走到游羽飞的身边,看了一下游羽飞的进程,既无奈又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在游羽飞身上,希望游羽飞赶紧找到突破口。 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是对方的人处于主导地位,他们只能被动承受,什么时候才能主动出击。 正在追踪科兹莫的游羽飞在电脑前,突然查到了一个奇怪的信息,一个叫程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顺着查一下这个叫做程的人,不久,程的资料就出现在他自己带的笔记本中。 “辰哥,你认知一个叫程家毅的人吗?” “程家毅,这个公司所有人都认识他,他咋了?”王帆好奇的对着游羽飞说道。 “这个人在你们公司装了一个病毒,这个病毒,平日没事,就一直监视你们而已,一旦有事,它就变成一把大门的钥匙,为所有病毒打开大门。” 王帆听着游羽飞的话,琢磨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用一个词完全形容程家毅,“他这不就是保安的角色吗,随时随地的就可以给人开大门。” “可以这么形容,他这招真的挺毒的,所以我给你们装了那个文档在最快的时间被突破就是因为这个。不过我的文档就像捕鼠夹,一旦沾上,就等着被我抓住吧,你们在等等。”游羽飞十分有信心的保证着,对待这些垃圾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不过就是他玩的猫鼠游戏而已。 可是辰俭他们等不了太久,时间就是金钱,各行各业都一样,时间久了,大家对他们就会留下坏的印象,企业形象毁了,一切都完了。 “游羽飞,我给你的时间不多,最多这周内解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我们整个SAR就靠你了,拜托了。”辰俭眼神坚定的看着游羽飞,这次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虽然这种感觉不好,没有安全感,但是他也无能为力。 晚上回家,辰俭拖着疲惫的身躯,这两天他经历了太多,一下子就垮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傍晚游羽飞告诉他程家毅的事情,这件事仿佛在对他说,这些年他一直都生活在李子强的监视之下,李子强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搞垮他,就像小时候在学校里。 饭桌上,丛然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辰俭,不知道如何开口,筷子在米饭上一下一下的戳着。 辰俭回过神,看到丛然犹豫的行为,知道是他影响到了对方,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怎么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周六我生日,我爸,他,想来看看我,想和我吃个饭,我想和你一起,行吗,要是你没时间,我自己去。” 看到小心翼翼的丛然,辰俭的心揪了一下,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的然然不应该因为自己这样卑微。 “我陪你,现在我这种情况,时间很充足,没有工作,刚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即便是用轻快的语气说,丛然还是感受到辰俭的异样,但是既然辰俭不想让她担心,那她要理解对方的心意,“嗯,谢谢你,辰俭。” “丛然,你一定要快乐。” 第三十二章 吃完饭,丛然说想看最近新出的一个电视剧,辰俭难得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辰俭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鲜少有时间可以陪她。 “下午,热搜和新闻没一会就全撤了,你知道吧。” “嗯,那会儿,我还在办公室,公司里所有人都在应付数不尽的电话,后来电话也少了,热搜和新闻全都没了,公司的人还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出的手。” “是丛立新,我爸……我妈打的电话。她好像对你印象很好,看到新闻,第一时间就去阳台打了电话。 她还看了我的书桌,还看了我的卧室,而且我还抱我妈了,原来抱着妈妈是那种感觉,和抱你不一样,妈妈是软软的,香香的,我好幸福。”丛然叽叽喳喳兴奋的说着,辰俭看到这样的丛然,短暂的幸福感也转染到他的身上。 但一切都是暂时的美好,还有一股巨大的暗潮在黑暗里涌动着,并且渐渐向着他们靠近。谁也不知道这股浪潮是谁在推动着,又何时向他们袭来。 “阿俭,你要不要喝杯果酒,我最近好爱看网上自酿饮品的视频,我从网上订的,今天刚到,本来想着生日那天打开。不过现在打开刚刚好,今天好好喝一杯,大醉一场。把今天的烦恼都留在今天,明天应该拥有着快乐。” “好,然然说的对,把今天的烦恼都留在今天,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丛然拿出漂亮的水晶高脚杯,这也是新买的,酒液缓缓注入酒杯,她轻轻的晃动着身体,哼着小曲,不知是因为新买的酒带来的快乐,还是因为辰俭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神经,自己也松了一口的快乐,亦或者是因为今天和妈妈亲密的肢体接触所带来的快乐。 刚这样想着,现实就浇了她一头凉水,手机弹出来新的新闻,又是中伤辰俭的新闻,里面的爆料直接引爆全网。 ——‘震惊,广告界的天才居然是校园暴力施暴者。’ 一时间,下午的恶评又一次卷土重来,她着急忙慌的放下手里的酒瓶,往客厅跑,辰俭已经不再沙发上了。 她小跑着到了卧室门口,想要推开门,却停了下来,手抓在门把手上,指尖不停地扣着把手。她不清楚现在该如何是好,网上的那些声音不堪入耳,说什么的都有,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却要被冤枉成施暴者。 那个爆料者说的有模有样,说自己和辰俭是同学,当初就是辰俭害的他们班上的同学转学,还说辰俭的爸爸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家长多次出言不逊,言语伤害班上同学,甚至瞧不上班上的同学,点名要他们自觉和辰俭保持距离。 死的也让那些人说成活的。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就是如此。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相信了那些假话,大家还纷纷的诉说着校园暴力的危害,所有人都在伤害辰俭,都成了正义者,但却不知,真正的受害者正在经受二次伤害。 丛然深吸了一口气,她推开门,黑暗中,她看到辰俭就蜷缩在墙角里。 辰俭看着窗外,无论是万家灯火,还是繁星闪烁,都无法帮他照亮前方的路。 他被遗弃了,是被世人,更是被他自己。 丛然静悄悄的走向了辰俭,她怕自己动静大了,辰俭会变成透明状,消失在黑暗里。 她坐在辰俭身边,辰俭没有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就静静看着窗外。 委屈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她想克制自己,但是做不到,她也想先离开,在外面哭完再进来,但是她的脚根本不听使唤。 她不想,但是又做不到。 她想和那些伤害辰俭的人拼命,但又无济于事。因为即便那些人都消失了,可是对辰俭的伤害却被永远的留下。 她现在有些害怕明天的到来,对于明天她是不抱有希望的,或许明天有更大的伤害等待着辰俭。 辰俭的思绪飘到小时候,那些人的脸不断浮现在他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记得他被同学挑衅,被同学孤立,被同学一拳拳打到在地。 那些拳头打在身上真疼,打在脸上真疼。 特别可怕,没有明天的日子真可怕,因为明天依旧可能是被打的一天。 所有同学的眼神里,带着不屑,举步维艰的日子什么是个头。 即便是缩在角落里尽量不被人发现,也好难。 考试成绩不能出差错,不然会被爸爸说,但考试成绩第一,就会被同学打。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什么时候光可以照进来。 什么时候太阳可以将他带走。 或许离开,离开就可以彻底逃离这里。 他以为他找到了光,他的太阳将他拉出黑暗,但是他却拖他的太阳下了水。 太阳依旧是太阳,只是被乌云遮住了,如果他离开,那么他的太阳会不会可以回到往常那样,明媚又暖洋洋。 他们就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一晚,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他们依旧坐着。 二人屏蔽了世界,将世界隔绝在外。 丛然想去上厕所,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腰酸背痛不说,脚麻的根本走不了,她缓了缓。 出门没几步,她就听到厨房的操作台和客厅的沙发上有手机提示音响起。 她把二人的手机都拿在手上,一手一个,里面有着数不清的微信和电话。 她想看看微信,手机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话,是王帆的。 “姐,你和哥还好吧,我昨天打不通你们的电话,你们没事吧。” 丛然看了一眼卧室方面,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事儿?” “姐,新闻和上次一样被压下去了,但是这次闹得挺大的。好在有人和哥是校友,帮哥辩解了,虽然效果不大,但至少有些人开始中立,没有一股脑攻击哥了。” “我知道了,今天他可能先不去公司了。” “好的,公司这边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你让哥别上火,我们这边在找机会反击回去。” “好。” 结束这边的视频,那边辰俭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要不要给辰俭,但是现在辰俭的情况可能不会接电话。 她将电话接通,礼貌的拒绝已经到了嘴边,那边一个中年的男人声音响起。 “辰俭,你终于知道接电话了。” “你是?” 听到对方不是辰俭,他中气十足的说道,“我是他爸爸,让他接电话。” 辰俭的爸爸,他怎么会打电话,难道是因为昨晚的新闻。 丛然拿着手机回到卧室,将手机递给辰俭,辰俭一开始没理会,丛然轻声的说道,“辰俭这是你爸爸的电话。” 听到爸爸,辰俭的表情有了松动,出现了人该有的表情,“怎么了?” “哼,这就是你,从小这么没出息,被人打,也就是傻傻的被动挨打。” “……” “你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快点,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住在你家,你看着办。” 辰俭没办法,他不想和辰启住在一起,完全不想在一个空间。 丛然担心辰俭的状态,她坚定的要陪着辰俭一起去找他爸爸。 她来开车,她不放心辰俭开车。 进入电梯间,正好碰到楼里的邻居,不少人开始对辰俭进行指指点点,到了地下停车场依然如此。大家对于辰俭都避之不及,抄袭者加校园施暴者,这都是让人嗤之以鼻的罪行。 甚至有人在社区群里要去辰俭离开小区。 高阿姨和她女儿也在地下停车场,正好和辰俭打了个照面,她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戳辰俭的脊梁骨,反而是安慰辰俭,“小伙子,你没事吧,阿姨不相信网上那些人说的,阿姨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不是那种人,我已经和我的老姐妹们说了,你放心你是好人,好人自有好报,公道自在人心,这件事一定会有逆转的。” 高阿姨的女儿怕高阿姨耽误辰俭他们上班,拉着自己妈妈就上了她们的车离开了。 到了养老院,丛然发现辰俭的爸爸住在最好的一户。二室一厅,一间卧室做成了书房,洗手间有浴室,外面有花园,还是辰启专属的花园。 这也太豪华了,这是丛然心里第一想法。这和社会新闻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辰启也没和他们假意寒暄,直接递给辰俭一个U盘。 “这里面有你当时被打视频监控,还有一些你从来不知道的视频,比如他们在私下背着你嘀咕你的视频。可能微不足道,但是就恶意指数很高,完全可以直接判定你被打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监控这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很多罪行都会在它的监视之下无所遁形。 “你怎么会。” “会有这个,因为我不会像你这么笨,我会保存好证据。当时你们学校保安处的人我都认识,就是怕你被打死。快滚吧,你只有自己救自己。 别让我瞧不起你,别忘了,如果你变成了废物,我也是会养着你这个废物,但是养废物和养人不同,因为做废物要有做废物的觉悟,不能忤逆我,也别想逃离我。” 丛然听到了这种逼迫人的恐吓,吓得直哆嗦,甚至觉得自己妈妈对自己视而不见,也……挺好。 回去的路上,辰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直不说话,丛然做在副驾上,看着窗外,这不是回家的路,倒像是去SAR的路。 “你去公司?” “嗯。我爸说的对,现在我只能自己救自己。但是这句话,不止是对我自己说,这也是对另一个说的。” “谁?” “那个开大门的人。” “开大门的人?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丛然不明白辰俭再说什么,转念一想刚才辰俭他爸的话,“噢,是不是保安,当年的保安处的保安,是让他做证人?那我们不是应该去机场或者是高铁站吗?” “不是保安处的人,是程家毅。” 第三十三章 SAR现在乱的就像一锅粥,整个公司除了孙锦城的项目组,其他组都处于停滞的状态。 大家看到丛然跟着辰俭来公司,已经没有当初的热情,大家在办公室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应付着不断打来的骚扰电话。 推开辰俭办公室的门,里面的风景可是与外面不同,里面的人几乎人手一台电脑,干什么的都有。 不仅是丛然不理解,就连辰俭也是一头雾水。 “老大,你们来了”,说完王帆继续低头“干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丛然好奇的走向王帆所在的会客沙发,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电脑,原来是监控录像。 “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小鱿鱼有了重大的发现”,说着王帆把电脑一转,对着辰俭和丛然,“昨天回去,小鱿鱼在我家一直追踪程家毅,结果发现有个人在和程家毅联系见面,我们就查了附近所有的监控,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瞧,这是程家毅坐的上了一辆车,我们又往回查,发现这辆车开车的居然是厉凯文,而副驾驶上是文涛。” 辰俭琢磨了一下,厉凯文是最早找他做K&I.L这个项目的,也就是说从厉凯文开始他就已经入局了。 “老大,之前那个莫妮卡说什么前任亚洲区域总裁被革职了,她是新任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是一伙的。 我们还去查了文涛,他居然是在咱们准备接K&I.L这个项目,厉凯文在任的时候,去的JR,之前一直都不是从事广告和传媒业的人。 我们顺着这条线,发现李子强、文涛、莫妮卡还有那个厉凯文几个人经常在航城那个别墅区聚在一起。李子强和莫妮卡应该是一直住在那里,不排除两个是情侣关系。 最后,还有一个意外惊喜,快看,这里,程家毅他们离开别墅区回到他家附近,他下车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东西,一个箱子。”王帆一副想要让别人接话的表情,等待着丛然或者辰俭的回应。 丛然接收到了讯号,十分配和的说道,“这里面装的是钱对吗?” “没错,就是钱,而且估计是二百万。因为小鱿鱼查到了厉凯文一个海外账户少了二百万。” 为什么要用现金交易,这是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厉凯文完全可以用一种东西进行交易——比特币,匿名还不容易被察觉。 “所以,他们为何不用比特币交易。” 王帆打了一个响指,“姐,昨天小鱿鱼和你说过同样的话,那个就是小鱿鱼”,手往办公桌上一指,“小鱿鱼说依照他们几个都是海外公司的员工,尤其是莫妮卡和厉凯文都是海外籍人士,他们肯定会用比特币,他们计划安排的如此周详不可能在钱上露马脚。” “因为他们想让程家毅做明狼”,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辰俭,“而且他们应该还有行动。” 辰俭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前,将一个U盘递给游羽飞,“你把这个放到网上吧,还有赶快联系程家毅,我想见一面,你们在网络上应该有不留痕迹的交流方法对吗?” “阅后即焚?可以的。” “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隐蔽不让其他人发现的地方,我要去和他见一面。” “我找找……航城的郊区附近有一个废弃的汽车城,你要不就去哪儿?” “好!” 一个人去报废的汽车城,丛然不放心,王帆也不放心,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我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人多了,程家毅怕是不会信我。” 游羽飞将U盘插入笔记本中,将里面的视频拷贝到桌面上,打开视频,他怔住了,里面是辰俭被打的画面。声音放出来,辰俭的手不自觉在颤抖,王帆和魏斌也顺着声音从会客沙发走向办公桌的位置。 画面绝对是血腥暴力限制级别的,里面的辰俭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变化,青春期的男孩儿,样貌上已经大致定型了。 他被打到在地,抱着头,而主要打他的男孩就是那个JR的文涛,李子强也动了几下手,但是大部分都在冷眼旁观。 几个视频被游羽飞依次打开播放,里面的画面都是不堪入目的。直到最后一段视频,和之前有所不同,这个不是监控,是偷拍。画面里,李子强和文涛的正面被拍的清清楚楚,对话的内容也很清楚,“我就是不爽那个辰俭,什么吗,不就是长了一张小白脸,你妹妹是不是眼瞎了,喜欢那种一看就没种的男人。他每次成绩总要压我一头,只要有他在,我永远是第二,凭什么,我可是班长。” 说完,李子强的手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文涛十分狗腿的舔着脸,讨好的笑着,“别气了,强哥,要不我们找机会教训教训那个傻X。” 这个视频的拍摄时间是在辰启给辰俭开家长会的一个星期前。 原来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不喜欢自己交朋友,只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是不是朋友,辰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那些假惺惺的人暴露了真面目,但也是这个笨办法,让他开启了青春期的黑暗模式。 说到底是因为父子间相互不理解,相互不信任。即便是当初辰启将视频给他看,他也不会相信辰启。就像辰启也不会相信他,在看到视频之后真的有勇气和那些人断绝朋友关系一样。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视频早已经结束,辰俭现在的背影是落寞的。原来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就存在于他们的身边,只是辰俭一直以来就伪装的很好,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不喜欢社交,不想与任何人建立感情。 因为被伤害过的人,无法再次将受伤的心交付出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辰俭受伤的可不止这一点。 “这些人原来都是我的朋友,我原以为是我的父亲才导致我受到校园暴力,但是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错误的源头是我自己。” 丛然默默走向辰俭,将手微微抬起,握住了辰俭的手,她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有陪伴。 “游羽飞,你用公司的账号,将这些视频公开吧。先公开最后一个视频,再把监控视频一个一个放到网络,这是我们反击的第一仗,也算是回赠给对方的一个礼物。 这些视频公开后,媒体一定会挖更多的料,所以李子强不会坐以待毙,程家毅一定是第一个被拉出去当垫背的,所以我现在就要见程家毅。” “我,我去做。”游羽飞看完视频,就觉得他一定要为辰俭做什么,做什么都行,这不仅仅是公司的任务,更像是一场社会公益行动。 魏斌迟迟没有开口,心里想着朋友和游羽飞给的信息资料,合计了一下,打算先说出来,好让辰俭有充足的准备。 “老大,我女朋友的朋友和李子强是同学,我听到了一些料,你要不要听听。” “好。” “那个,李子强是转学去他们学校的,按照游羽飞给我的信息来看,你转学没多久,他也转了,但是去的外省。 他到了新学校过得挺不如意的,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挖出来他在原来的中学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大家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将他边缘化,后来没多久他就出国了。 出国后,听说过得依旧不好,因为海外上学,从语言到生活环境都不同,他在那里被其他人欺负了很久,勒索殴打就如同家常便饭。” 王帆听完后,直接拍手叫好,“什么叫做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就是报应,谁叫他之前欺负老大,看吧!” 魏斌摇了摇头感叹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一点也不错。李子强以前就是嫉妒心比较强恶意比较大的坏小孩儿,但是他在经历了被边缘化被校园暴力之后,非但没有悔过之意,相反,我觉得他是把恨意放大全都记在了老大身上。” 游羽飞将视频传上网的同时,就邀程家毅出去了,当然不是以辰俭的名义,而是以一个网络黑客的名义。 到了废弃汽车城,看到辰俭的那一刻,程家毅拔腿就跑。来之前,在出租车上,他就已经看到了辰俭公司发出来的视频。他自己也很震惊,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辰俭好不容易追上程家毅,喘了喘气。二人因为追逐的过程有些激烈,嗓子不自觉的有些发干。 辰俭去后备箱里,拿出了两瓶水,先递给程家毅一瓶,然后再拧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的水痕。 “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你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弃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你只要知道,我放了料之后,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拉你出来当垫背,所以你一定要保存好证据。还有脑子清醒一点别上套,要是他们找你,你记得带录音设备,自证清白。你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程家毅果然就收到文涛的电话,还是一个海外电话,并且他的手机收到了提示——您的电脑设备受到攻击。 庆幸的是他把证据放在了一个移动硬盘里,而那个移动硬盘早就寄回老家了,如果他出了事,老家的朋友会将移动硬盘上的东西公开在网上,现在看来那个玩意是能保他周全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要下车,他要到市区随便找一家网吧,他要自救。 口袋里录音笔是辰俭临走时给的,辰俭要救他。他虽然和辰俭不对付,可是如果命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要和辰俭合作。 第三十四章 他没有时间了,文涛一会就要来,现在能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就是和刚才的那个黑客联系,告诉那人他有一个移动硬盘在老家,他会找人送过来。 第二就是给老家的人通消息,找个脸生的可靠的人送硬盘,接头暗号就是987kill。 这两件事情做好后,他赶忙销毁一切痕迹,一个人默默的在那里打游戏。 说不紧张是假的,因为他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他的手都是抖的,打游戏时他一直保持着神游的状态。 实在打不下去了,他又切换到新闻板块,大家都在讨论辰俭和李子强以及文涛三人的关系。 扒皮贴层出不穷,因为那几个视频直接石锤了李子强他们的罪行,怎么也不可能发生逆转了。所以大家视线从一开始辰俭公司抄袭事件渐渐转变为三个人年少时的恩怨情仇。 ‘这几天吃瓜吃的我都累了,天天都是新瓜,而且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惊。’ ‘这几个视频简直就是雷神之锤,直接捶爆对方,李子强和那个文涛简直都是噩梦般的校友了吧。’ ‘各位,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李子强和文涛自导自演的。你看那个辰俭一开始自己开公司开的好好的,业务能力也好,怎么一和他们合作就抄袭了呢,这不符合常理,估计就是他们想搞辰俭。’ ‘我同意楼上的看法,这件事就是李子强和文涛自导自演的。本性难移,这种人从小就坏,长大你还想让他变好,不可能的。’ ‘大家都没有发现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那两个人利用网友对辰俭进行二次暴力吗,他们贼喊捉贼,硬生生把受害者变成施暴者。太可怕了!’ ‘我有一个朋友,是李子强的同学,李子强是后期转校到我朋友学校上学的,他转学就是因为校园暴力事件,后来去了新学校大家都孤立他。真是活该!’ ‘楼上这位朋友有点人脉。’ …… 网上的评价层出不穷,根本压不下去,从昨天开始,网络上一直有一股力量在和李子强他们抗衡。 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找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对方是京市人。 “怎么办,Lee。”莫妮卡躺在李子强的怀里,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倒是厉凯文,他很悠闲,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事儿,我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别怕宝贝。”李子强亲了一口莫妮卡的额头,目光优哉游哉的看着前面的电视机,电视上播放的是门外的监控画面,“剧情还真是紧张呢,莫妮卡,你准备准备,一会儿我需要你完美的表演。” 莫妮卡脱下睡衣躺在不远处的水床上,搭了一个薄被,若隐若现的胴体在水床上尤为吸引人的注意。 “不愧是我的女人,尤物!” 李子强看到电视屏幕里文涛已经带着程家毅进入别墅,他回头冲着厉凯文一笑,“走吧,凯文,我们先撤,好戏要上场了。” 程家毅进入门内,李子强和厉凯文已经按照原计划移动到了楼上。 文涛将一杯兑了药的水递给了程家毅,让程家毅先把水喝了。程家毅知道水有问题死活不喝,说自己不渴。 文涛心想不喝也无所谓,这个色胚,一定躲不过美色的诱惑。这时,他接到楼上李子强的电话,按着李子强的指示假意离开,实际上就躲在地下的休闲室。 等了很久,程家毅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不动,莫妮卡娇声娇气的喊了一句“老公”,试图把程家毅吸引过去。 果然程家毅老毛病又犯了,偷偷的走向开着门的卧室。 一层的卧室关着窗帘,屋子里已经有了暧昧的气息。 在进去和不进去之前徘徊了很久,莫妮卡又使了一剂猛药,“老公是你吗,快来呀。”边说边把薄被打开,令程家毅看直了眼。 “你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这句话猛的回荡在耳边,程家毅整个人都清醒了。 没错这都是计,美人计。 他要是进去,就算是有录音笔也玩完了。 不能进。 李子强的手紧紧的攥着,生气到恨不得亲自下去给程家毅灌药,好让他发作。 莫妮卡一看美人计不好使,直接下床,走到外面,程家毅看到这样的莫妮卡,赶紧低下头。 莫妮卡也没闲着,爬到程家毅身上,“来吗,你喝一口呀,你不是喜欢我,想要我吗?”她说完直接亲自嘴对嘴喂程家毅喝药,没一会药效就上来了。 两个人开始忘情到忘我。 程家毅入套了。 这药对程家毅有效但是对莫妮卡没什么效果,没一会儿莫妮卡享受完就清醒了,开始她的表演,“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李子强、厉凯文和文涛不约而同的一起跑到了一楼的卧室,满室旖旎。 文涛赶紧拿出手机,李子强拿着薄被盖在莫妮卡的身上,紧紧的抱着莫妮卡,莫妮卡就在李子强的颈窝里哭泣。而文涛则是用脚不断的踹程家毅,一边踹一边骂,“你个不要脸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手里的手机把这一幕全部都录了下来。 哭泣的女人,被打的男人。 一时之间,新的瓜再度出现。 而程家毅也被警方带走了。 新的新闻再一次席卷整个网络——‘新的人物再度出现,报复老东家的商业间谍案隐藏惊天内幕。’ ‘我的天,这瓜真是越吃越可怕,新出现的人物程某居然是SAR的员工,之前在原公司就因为调戏女员工被辞退的,现在有投靠了老东家的死对头,还侵犯了新东家合作对象的女朋友,据说也是合作的甲方,这种人直接去死吧,简直是人类的耻辱。’ ‘不是吧,他是怎么想的,去新公司还去侵犯甲方客户,这种人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某虫上脑啊,一个字绝!’ ‘大家有没有觉得现在事情发展的方向有点奇怪,怎么从商业抄袭事件变成了商业间谍事件,中间还有校园暴力,该不会还有什么巨型瓜,这个就是为了挡视线的。’ ‘我现在就是瓜田里的猹……’ 随后,JR发布了一条声明——今日针对我司员工程某一事,占用公共资源深表歉意,我司一定配和警方调查,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文涛跟着转发了这条声明,并且还写了一条微博描述自己和程家毅是如何认识的。 ——‘作为程某的领导,对甲方和各位网友表示歉意,是我的疏忽,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和李子强对辰俭当年之事,感到非常抱歉,是我们年少无知,犯下的严重的罪行,这些年就像是大众看到的那样,我们都受到了惩罚,我们并没有想要报复谁,参加比稿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程某被录用之前说他在一家业内知名的广告公司做过运营,并说他一直有创意有想法,只是不得公司老板的赏识,才决定辞职。 他被录用之后的创意确实做的都不错,所以我们才在这次比稿项目上重用他。现在想来可能就是窃取对方公司一些创意想法。 他在计算机方面确实有相当专业的知识储备,这是利,但同样也是弊,我们吸取这次经验教育,之后用人方面一定会谨慎再谨慎。 最后,我代表我自己和子强对辰俭说一句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们。’ 这条微博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完全避重就轻,很多地方都有漏洞,网友开始纷纷下场,骂声一片。 ‘what,就这,感情当初被打的不是你,这么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让别人原谅你?’ ‘呵呵,文涛是当网友是傻子吗,比稿两个公司之间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甲方的李子强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在糊弄人。’ ‘那个程家毅一会儿说在运营组,一会儿又说想进创意组,就这种人公司招聘后不做背调吗,背景调查一做就知道他之前因为什么被辞退的了,再说了他的简历上难道不写工作经历吗,一看SAR就立马知道他曾经是辰俭的员工,文涛说没想报复辰俭,这种说法是骗鬼吗?’ …… 怎么也洗不清的罪恶,彻底让文涛傻了眼,这可是李子强让他写的,为什么会被骂,强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文涛不解的看向李子强,“哥,怎么办,他们现在都在骂我。”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JR的老总,“文涛,你个蠢货,你在干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给我删了,还有你已经被开除了。” 电话被对面的人挂断了,文涛瘫坐在地上,拿出手机赶紧删了那条微博,然后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哥,强哥你要救我,你不能不管我。” “文涛,只要你现在把所有罪都扛下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行,我不能抗,静儿,你想文静,她现在是老师,我要是出了问题她就完了,当老师是她的梦想,你不是喜欢过静儿吗。” “嗯,也对,但如果你担下一切,我会帮文静去一个新的城市做老师,没有人知道你是她哥哥,而且我会给你一个亿。” 一个亿,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诱惑,李子强没准备回国前,他只是一个月挣三千块的营业员,这么多钱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也许是最近他真的飘了,和李子强厉凯文他们待一起久了,真的以为自己也是有钱人。 文静现在是他们家唯一的顶梁柱,有了这一个亿再加上文静可以继续当老师,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第三十五章 没有任何挣扎,文涛在现实面前,当然是屈服于现实,他答应了李子强的要求。 但他总怀疑,李子强在这件事上有摆他一道的嫌疑,只是他没有弄明白而已。 “哥,你现在就帮文静办理转校事宜,并且你立刻在文静的账户里转一个亿,不然我不能答应你。” 李子强听完文涛的要求,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看了文涛,这个小子也不是完全笨蛋一个。 一个亿对他没有什么,给文涛也无所谓,就是觉得有些浪费,还有点被傻子威胁的不甘心。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因为傻子还有用,“你要按照我说的去自首。” 后院里,厉凯文和莫妮卡挨的很近,莫妮卡不安的看着厉凯文,又看向别墅,落地玻璃映照的李子强怎么看都让人头皮发麻。 “他可真是个疯子,我们该怎么办,他现在是准备把这件事所有参与者都弄进去,咱们怎么办?”莫妮卡浑身起鸡皮,越发的想要赶快结束这一切回去。 “不用担心,他不敢对咱们怎么样,那两个傻子就是棋子,我们静观其变就行。”厉凯文一直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和已经自乱阵脚的莫妮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你不是用你的海外账户给程家毅取的二百万,早晚能查到的。” 厉凯文轻蔑一笑,“那又如何,二百万是我借给文涛的。” “?” “你知道我和文涛是如何认识的,是他救了我,所以我帮他从一个小营业员变成了广告公司创意组组长。现在这种局面只能是程家毅威胁文涛关于SAR抄袭事件的事,文涛没办法,才会向我借200万。他向我借钱,我当然是要借钱给他,就当是救命之恩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当然是你和李子强好的时候,他找人做的事儿。” 莫妮卡不敢看厉凯文,的确,厉凯文从M国来国内做亚洲区域总裁的时候,她就和李子强搭上了。 但,是李子强先来勾引她招惹她的。 “这一切都是李子强的计划而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被文涛救,这只不过是李子强为了帮文涛进JR走的过场,一个完美的借口而已。 你放心,他动不了我,他在海外所有的资金链都是我在运作,而且科兹莫是我的人。” “亲爱的,你真棒!”说完,莫妮卡趁机亲了一口厉凯文。 在夜色的遮掩下,厉凯文的手慢慢的抚摸上了莫妮卡的腰。 还没温存够,厉凯文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完,不怀好意的看着远处别墅落地玻璃里自以为是的李子强,以及被李子强玩弄股掌之间的文涛,感觉很是可笑。 “走吧,咱们要给Lee送个礼物了。” 厉凯文和莫妮卡一前一后的进了别墅,厉凯文先看了李子强一眼,又看了文涛一眼,李子强点了点头,示意他直接说就行。 “之前在京市一直阻止我们的人,是一个叫丛立新的人,这个人可不简单,这里是他的资料。” 李子强认真的看着厉凯文手机里的百科资料,脑袋一转,“丛然、丛立新、丛然、丛立新,丛立新这个年纪当丛然的爸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所以女儿女婿出事,当然要出手,真没想到辰俭这个狗东西命真好。”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牙,这不行,让他就这么放过辰俭,做梦。他要让辰俭死,要让辰俭生不如死,但是眼下要先让文涛顶下所有事,拖延一段时间,好让他想想怎么对付辰俭。 文涛自首,厉凯文配和接受调查的新瓜再度走向大众的视野。 文涛一个人顶下所有罪,说他知道辰俭在航城混的风生水起,不甘心。 救了厉凯文之后,借了厉凯文的光,去了广告公司,就是为了报复辰俭,利用职务之便,找到了被辞退的程家毅。 程家毅为了报复前公司,离职之前在前公司里装了监控程序,正中他的下怀。 他也是无意中知道老朋友李子强是厉凯文公司首席设计师,就想借着这层关系,制造机会,给辰俭下绊子,最后再将所有的一切都引到李子强的身上,这样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千算万算,没成想他被网友扒皮了,并且他妹妹一直劝他不要执迷不悟,他的好朋友李子强也劝他放下过去,真诚的向辰俭道歉,不要做傻事。他实在是顶不住压力,所以选择自首。 不过有细心的网友发现,李子强在这里所扮演的角色倒像是个局外人,这说不通。出事以来,这个人就像是哑巴,既然觉得对辰俭感到抱歉,就应该及时的道歉,可是李子强居然连个屁都不放。并且被朋友拉下水还劝对方回头是岸,这可和当初校园暴力主要施暴者的人设完全不符。 晚上,辰俭在家里收到了四人群的信息,这个四人群分别是由辰俭,王帆,魏斌和游羽飞组成的。 游羽飞:辰哥,明早我和帆哥去火车站拿移动硬盘。 王帆:老大,明天我请个假。 辰俭:我觉得你们去有些太明显了,现在的局势对李子强很不利,他一定会有什么大动作,所以这件事事关重要,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群里安静了,没人说话。 谁去取证据,很关键,这个人必须是一个新面孔。 “怎么了?”丛然看着一直盯着手机眉头紧皱的辰俭,关心的问道。 “嗯,我现在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去帮我取证据,程家毅的移动硬盘。” “我去。” “不行,你太惹眼了,你现在去,被人拍到,被人盯上,会有危险。” “那,这样吧”,丛然想了想,可靠的人,又没有人认识,“我找吴叔去取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吴光伟就出现在火车站,对方告知在卫生间里洗手,门口已经放上了禁止使用的牌子,直接进去就行。 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做如此危险的事,既紧张又害怕,看到角落里一个厕所门口果真放上了禁止使用的牌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进去,里面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在洗手,有些凶,对着镜子跟他就说这个卫生不能用了。 “987kill。” 男人将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移动硬盘,递给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吴光伟看着移动硬盘哆哆嗦嗦的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 这个移动硬盘通过石小津和丛然的手最后来到了SAR。 游羽飞在辰俭的办公室里打开了它,里面满满的都是聊天记录,不仅有程家毅和文涛的,还有程家毅和一个叫做科兹莫的外籍黑客的。 只不过有一个人和程家毅的聊天记录,十分引人注意。这个记录在时间上十分微妙,因为这个聊天记录在一定意义上,推翻很多东西的存在。 就比如,程家毅为何要给辰俭的公司安装监控软件。 这并不是单纯被辞退的报复。 那个聊天软件是个海外软件,上面的人名和头像估计都是假的,时间大概是程家毅被辞退之前,内容大多都是负面。 对方叫约翰,每天都被领导打压欺负,而他喜欢的女人和他的领导在一起了。 不久他又被另外一个男人侵犯,而那个男人正是领导太太的弟弟。 他不甘心,想要报复一切,他准备给领导的电脑装一个监控软件,那个软件就是为了保存自己喜欢的人和领导偷情的证据。 这个外籍网友的故事仿佛给程家毅洗脑了。 程家毅本来风评就不好,他喜欢言语调戏小姑娘,公司里很多小姑娘都躲着她。而公司那个平日里连基本社交都没有的老板,却拥有了女神级的女朋友。 公司里其他女孩儿也喜欢他们那个闷葫芦老板,这让他很妒忌,不就长了一张小白脸,有什么。 他将这一切告诉了约翰,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监控软件发给了他,并告诉他,他们都是被领导欺负的底层人士,他们惺惺相惜,应该团结一致,打到这些抢走他们一切的人。 后来他带着怨气再加上聚餐喝多了,直接口无遮拦的调戏了老板的女友。 因为这件事他被开除了,这种事被开除的人很难再有出路,他就突然想到了那个监控软件的故事。 这才在离职前,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收拾东西的时候,悄悄的装上了那个软件。 妒忌心到底有多可怕,这些聊天记录就能完美的验证。 文涛也好,程家毅也好,都是被嫉妒心所驱使的傀儡木偶。 可是这个约翰是谁,倒是让人十分好奇。 …… 周六,丛然的生日,一大早,辰俭就起床给丛然煮了一碗长寿面,有午餐肉有煎蛋看起来卖相不错。 吃完面,两个人驱车前往了航城排名第一的星级酒店,丛立新已经订好了位子。 到了顶楼的位置,从电梯下来就是一整片的欧式地毯映入眼帘,高档奢华很是气派。 前面有服务人员带路,丛然微微将头偏向辰俭,“看我爸这样,应该是个有钱人。” 辰俭笑了笑没有说话,说实在的,从丛然对他说她爸爸帮忙压下新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一般人。 他们走到尽头,有两个保安一样的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外,看到他们立马推开木质雕花的大门。 服务人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后,眼前是一个屏风,像是旧时画布一样的颜色,丝质的,上面是侍女图,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绕过屏风,一个梳着板正绅士头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男人看起来很有气质,也很有修养,和丛然样貌很像。 “然然,祝你生日快乐”,说完从身后拿出一束巨大的鲜花。 辰俭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觉的就和一个身影对上了,头突然疼痛剧烈。 “你,你是那个男人。” “带我妈私奔的男人。” 第三十六章 辰俭的那句“你是带我妈私奔的那个男人”,令偌大包间,变得异常冷清。 丛立新没有因为他的话变得尴尬,反而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对他说:“孩子,你长大了,和你妈妈真像,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有缘分。” 丛然看了看辰俭又看了看丛立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他们再说什么,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的站在原地。 丛立新赶忙招呼丛然和辰俭落座,“都别傻站着了,赶快坐。” 丛然看到辰俭的状态不太好,她抱着花走到辰俭面前,“辰俭,你没事吧。” 抱着花的丛然和印象里的妈妈重叠在一起。现在的丛然多像当初抱着花站在他家楼下和丛立新有说有笑的妈妈。 头疼到不行,他不断的思考着,不对,丛立新不是带着妈妈走了吗,为什么在丛然妈妈的故事里,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难不成他妈妈在私奔的途中死了,还是说两人分手了,丛立新抛弃了妈妈。可是如果丛立新真的抛弃了妈妈,为什么无论是找老婆还是找情人都要找有妈妈影子的女人。 所以是死了吗? 眼前突然鲜血一片,一个女人的身子被高高的抛在空中,然后落地,鲜血不断的从女人的身体里流出,汩汩的鲜血染红了白裙。 周围人来人往,不一会女人身边围满了人,他想跑过去看看,却挤不进去。后来一个男人出现,梳着绅士头,一身西装,将女人抱起,冲出人群。 他想张嘴,怎么也张不开。 女人,鲜血。 那个女人是吴美然。 他的记忆,怎么突然就变了。 妈妈怎么会死。 一下子他觉得他沉入海里,渐渐的越陷越深,窒息,光离海面越来远,再往下就是看不清漆黑一片的深海。 他什么也听不见了,耳朵开始出现耳鸣的嗡嗡声。 在他倒下的最后一刻,只是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辰俭。” 辰俭被救护车送往附近的医院,在救护车里丛然一直紧紧的握着辰俭的手,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丛然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着,丛立新带着辰俭的妈妈私奔,不对啊,按照辰俭对她讲的故事里,辰俭的妈妈是和辰俭爸爸离婚后,才和初恋一起离开的。可是在她妈妈的故事里,丛立新是因为初恋死了,才回到的京市。这中间到底缺了点什么,为什么辰俭突然昏了过去,这些都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看来只有到了医院问丛立新才行,毕竟知道真相的只有他。 辰俭的情况很糟糕,他被拉到医院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医生没说,只是说要做一个全面检查,进一步分析。 丛然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低头看着地面,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过这个生日。辰俭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折磨他。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丛然闷着声音质问丛立新。 丛立新叹了一口气,在丛然身边坐下,平视着前方,眼中流露中一丝无奈,“当初我的确是想带着吴美然离开,但是美然为了救辰俭,在火车站门口被车撞死了。” “撞死了!” “嗯”,丛立新带着苦笑,“那时候,我想带她走,她却舍不得辰俭,想要带着辰俭一起。到了车站,我去取票。辰俭他想要马路对边的氢气球,美然带他去的时候,车来了,我取完票,出来找他们,就看到美然将辰俭推到路边,自己被车撞飞出去。” “等一下,你到底是和辰俭他妈私奔还是等他妈离婚之后,带着他妈离开的?”丛然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因为故事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所有疑团不断地向她抛来,她完全被困在其中。 “我和她妈其实是私奔,从头至尾美然和辰启就没离过婚。” 不对,辰俭明明说过,他爸他妈离婚了,“他不是判给他爸了吗,这是辰俭告诉我的。” “你一定是记错了。” 怎么可能,记忆里辰俭明明说他爸他妈离婚了,可刚才在包间里辰俭说的也是私奔。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难道真是她记错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询问了一下丛然,辰俭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丛然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是这样的,辰先生的身体没有问题,很健康,脑CT也表明没有受过剧烈撞击等明显的外伤,各方面指标都正常,辰先生还没有醒,那就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我们是建议辰先生醒了之后就可以出院,或者转院去精神科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辰俭昏倒进了医院的事情,他再度回归到网友的视线当中。 不少网友表示不再想吃到关于辰俭的瓜,大家都觉得他太可怜了,希望他可以逆风翻盘,乘风破浪。 大家还觉得网上不断出现辰俭的瓜只会对他造成二次甚至是无休止的伤害。 就在所有人都像是商量好一样,想把热度降下去之时,一条震惊全网的新瓜再次引爆全网——‘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拉开帷幕,丛然辰俭的爱情何去何从。’ 里面的内容直接曝光了丛然父母和辰俭父母的关系,以及四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我天,我天天在工位上吃瓜吃的好辛苦。’ ‘同,我也是,有时候还要熬夜补课,生怕错过什么。’ ‘字好多谁能给我简单说说。’ ‘我来了,大概的内容就是辰的妈和丛的爸是初恋,然后因为家庭原因没在一起,后来两个人私奔,女方车祸死了,就死在辰的面前,后来丛爸和丛妈结婚,然后丛爸出轨一个和辰妈长的很像的女人,婚内出轨,两个人出车祸,女的死了,后来丛爸就一直不婚不育到现在。丛妈因为这件事带着刚出生的丛然在沪市住了大半辈子,听说丛然从小过得巨惨,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这也太惨了。’ ‘丛爸是女性杀手吗,和他好的都出车祸死了。’ ‘有点可怕。’ ‘丛爸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因为他两个家庭都毁了。’ ‘丛然她爸居然是京市丛氏集团的老总,天了噜,原来女神是顶级富二代。’ ‘你没审题吗,丛然一直被妈妈带着在沪市生活,顶级吗,据说过得巨苦,不然怎么能写出《悲喜人生》。’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丛然是靠爹上位的,还搞文艺女神的人设,无语。’ ‘艹(是一种植物),老子不想骂人,楼上的是不是有病,人靠不靠爹关你屁事。’ ‘只有我一个觉得楼里有个SB很脑残嘛,还搞智障人设,这不就是智障本障嘛。’ ‘我去,妹子可以。’ ‘多美的中国人,多美的中国话。’ ‘会说你就多说点。’ ‘我想说一句,我之前看过春然写的小说,很能让我产生共鸣,真的要多看几次,常看常新。所以说那个说春然是靠爹的,一定是没看过春然小说的人,这种人就是生活的不如意,又没法对生活反击的懦夫罢了,大家别理这种人。’ ‘活捉一位春然太太的粉丝,看到了吧,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在医院里看到手机热搜的丛立新,明显是被激怒了。既然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是进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他不介意去教教小朋友做人。 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他看了一眼,是助理的电话打来了。助理向他请示现在如何控制网络舆情,因为现在网上都在攻击他和公司,公司的股票也为此开始下跌。 他并不是很着急,“你先把之前我们掌握好的证据准备好,我不回去了。你让温蒂带着证据,订最快的机票来一趟航城。还有把鞠伟从沪市调回去,今天就调,人事调动内部通知现在就发。给鞠伟说让他准备准备接任我的位置,成为新的总裁。” 挂电话之前,他又让助理安排好,给辰俭转到为丛然和石小津治疗的仁康医院。 电话铃声又响起了,这次是石小津,丛立新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喂。” “丛立新,现在网上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当年那个初恋就是辰俭他妈?” “嗯。” “……” 石小津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心想:这也真是太巧了,巧到让人觉得人生就是一场玩笑。她轻叹了一口气,“你让丛然怎么办。” “我可以解决好这件事。” “什么你就解决好,我从年轻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人。这事儿也只能看他俩的造化了”,石小津气不过还骂了句,“丛立新,都怪你这个王八蛋,所有不幸都是因为你。” 王八蛋吗?丛立新想:没错,他就是个王八蛋,不过,他是个迷途知返的王八蛋。 至少现在,他的女儿和他见面了。至少现在,他的前妻再婚过得很幸福,至少现在,他还有机会可以弥补当年他的错。 第三十七章 网上的反响,正如李子强心里所想的,大家开始渐渐的把视线转移到了辰俭身上,丛立新也因为这件事被网友唾骂,根本没时间和他周旋。 哼,和他斗,开玩笑。 所有让他不如意的或者见证过他人生最灰暗时刻的人都会死,或者比死还惨。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亲眼看到,所有让他不舒服的人,是如何悲惨的生活。如果可以,他一定要亲眼看到,所有让他不舒服的人,临死前慢慢等待死亡,垂死挣扎不甘心的表情。如果可以,他一定要亲眼看到,所有让他不舒服的人,在他面前摇尾乞怜,他再将对方一脚踹开,对方那种绝望的神情。 是的,他很享受,他是变态。 他早就变成变态了。 厉凯文走到李子强的身边,他看到李子强的眼里带着一丝阴狠的表情,仿佛在伺机出动的野兽。他其实很欣赏李子强,但是又觉得李子强很可怜。做事不留后手,如果做风投,一定很有趣。 “丛立新想约你明天见面,你看你去还是……” 眼前的李子强正慵懒的躺在沙发看动物世界,挑了挑眉,“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航城的郁南会所,坐落于春熙园景区边上,从郁南会所的北门直通春熙园的南门,中间就一条小巷子。 会所是仿造中式园林设计的,被航城人成为小春熙园。内里有温泉,高尔夫场,网球场,电影院,茶园等一系列的休闲项目。这里是很多商务谈判吃饭放松的好去处。 丛立新在茶室榻上坐着,旁边的方桌上有一个紫金香炉。香塔点燃后,一缕缕的青烟从香炉的镂空花纹里飘散了出来。 李子强被人引进茶室,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了一个颇有气派的声音招呼他,“来了。” 寻声望去,身穿米色亚麻质地的中式休闲装,梳着一头绅士发型的丛立新正坐在一个木榻上。 丛立新没有看他,而是仔细的把玩的手上的茶杯。然后,伸手对他一挥,示意他坐在对面。 李子强轻嗤一声,不爽的舔了舔牙齿,坐在丛立新的对面。 丛立新盯着他,浮于表面的笑了笑,“尝尝今天他们刚采摘的新茶。” 他没动,回盯着丛立新,只不过他的气势完全不及对方,有被压一头的架势。 “小伙子,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人,年轻火气大,能理解。但是人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 “小伙子你说你,做人要给自己留点脸面,你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别人不给你脸。” “老家伙,你想说什么?” 丛立新将杯子放下,看了看窗外的水池,里面的锦鲤游得自在,他看的有些入了迷,慢悠悠的说道,“我的底线就是丛然,你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李子强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我动了,怎么样,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哦,对了,因为这件事,怕是你的宝贝女儿再也不能和辰俭在一起了吧。她那么喜欢辰俭,辰俭也一样,但就现在这种关系,他们想在一起恐怕都难了。伤了丛然就等于伤害辰俭、伤害你,一箭双雕,多棒。” “嗯”,丛立新眼神变得犀利,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丛然。辰俭和丛然的关系不会因为你而改变的。” 李子强不屑的一笑,“您还有时间在这里说大话呢?您还是先管好您自己吧,我可听说现在你们公司有了大麻烦。” “放心,我卸任了执行权力,可我还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董事长依旧是我。” 李子强一边拍手,一边调侃着,嘴里砸吧了一下,“唉,真是有些遗憾啊。” “是吗?约翰先生。” 一听到约翰,李子强渐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状态,开始保持戒备,头向一侧偏过去,眼里流出杀意。 反观丛立新,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其实知道你是约翰这件事并不难,我猜威尔逊太太肯定很想见到你吧,毕竟她更想见到乔纳森。” “你想干什么?”李子强眯着眼,恨不得在丛立新身上穿个洞。 “道歉,把你做过的所有事情向公众澄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是几个来着”,丛立新的脸凑到李子强的面前,用手比了一个二,摇了摇头,又换成了三,“三个对吧。” 李子强听到三个,直接摊在椅子上,他心想:丛立新知道了,原来丛立新都知道。 “一个是乔纳森”,丛立新的手抵在额头上,“第二个是那个叫做汤米的流浪汉吧,第三个是那个十八线替身演员亚伯。” 丛立新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应该不止这些吧,比方,埃迪,卡尔,福特……” 这些名字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不断将李子强想要压下的噩梦重启。 那年,他因为转学之后被孤立,父母为了让他换个环境,送他去M国读书。 那个学校是个不太好的学校,当时他的父母被留学的中介给骗了,交了好多钱。实际上,去那个学校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入学之后不久,他因为语言环境和生活习惯不断被同学欺负。那所学校的风气不好,校园暴力层出不穷,他这才知道他们家被人骗了。 有天下午,本来该上体育课。同学们都去更衣室换衣服,几个平日里就想整他的学生,等着人差不多走完之后,把更衣室的门反锁。之后几个人将他一把推向铁质橱子,不断的用手将他的头狠狠的撞击橱子,被锁住的橱子门因为撞击的冲击力,全部被撞开。 这还不算完,他们又一把将他推到在地,他的头因为受到撞击,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地上躺着,那些人就开始一脚一脚的揣在他的身上。 等那些人打累了之后,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所有人的想法。他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被那群人拖到了更衣室的公共长椅上。那群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对他进行令他屈辱的侵犯。 他们一边动,一边喊他的英文名字“约翰,约翰,真不错。” 从那次之后,他的人生就结束,那群人几乎有事没事就带着他去更衣室,甚至旷课也要去。他在学校出名了,很多人都想来骚扰他。 这种浑噩的日子直到他考上了当时有名的设计学院才得以结束。 研究生毕业后他改了名字叫乔伊,去了威尔逊夫妇开的公司,也就是辰俭他们一直想合作的——K&I.L。 他一直都很妒忌威尔逊,因为威尔逊和他同龄,事业有成,夫妻恩爱,有儿有女,样样都比他成功。威尔逊的存在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再后来,他喜欢上了公司的另一位设计师,但是对方拒绝了他,告诉他,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少白日做梦,对方的理想型就是威尔逊。 听到对方理想型是威尔逊,他心里不停的冷笑,真是可笑,他怎么可能会比威尔逊差。 初见乔纳森是在一个公司的会议上,结束之后,乔纳森就表示喜欢他,并且觉得他会接受男性。 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在乔纳森的帮助之下,他从一个普通的设计师直接变成了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乔纳森对他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他想要什么都可以给。 所以,当他想要当初那些欺负他的人死掉的时候,乔纳森就找人动了手,而且还亲自带着他去的。 报复人的快感真的很爽,这种感觉已经压不住了。 每当夜晚来临之时,他和乔纳森亲密之后,他就会觉得恶心,因为在他心里乔纳森也是在侵犯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所以他准备要解决掉乔纳森,乔纳森不仅侵犯他,还是见证他过去的人,更重要的是,乔纳森还替他解决掉昔日的麻烦。 这就意味着,如果有一天两个人分手了,那么他就完蛋了,他要先下手为强。 “亲爱的”,他在被子里紧紧地抱着乔纳森,“我们明天去野外的湖泊钓鱼吧。” 说是钓鱼,实际上还没到湖泊区域,他一个闷棍就将乔纳森打晕在地,然后又补了几下,对方眼里充满了不解和恨意,直到最后对方的眼里渐渐无光,睁着眼带着恨离去。 他处理完尸体,就开始疯狂找乔纳森的替身,一开始是流浪汉汤米。 他让汤米穿上了乔纳森的衣服,来回穿梭在各种场所和提款区域,取出来的钱,他就买了各种保值的珠宝。 可惜汤米太贪婪,想要跟多的钱,不然就将一切公之于众。 在一个雨夜,他递给了汤米一杯带有过量药品的酒,然后为他穿上他流浪时的衣服,开车抛到街上。 汤米本来就是有药瘾史的人,所以大家都以为汤米是吃药过量导致的死亡。 没多久,公司来了一个人——何凯文。他原本是一个风投专家,很精明,头脑也不错,被威尔逊看中,聘请到K&I.L。但更不错的是他的助理兼秘书——莫妮卡。 莫妮卡是李子强的理想型,小麦色的皮肤,健康的身躯,风情又热辣的作风都很征服他。 但是他不能出动,因为何凯文他不能得罪。 汤米死了,乔纳森的替身还要继续找,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影,这个人,简直像到让他害怕。 那种看到死人起死回生的害怕。 他约那个人去酒吧聊了一下,发现对方是个职业替身演员,叫亚伯。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也许因为就酒意,也许因为亚伯很有魅力,也许因为亚伯身材够好,也许是因为他太久都没有得到舒缓的兴意。 两个人就回到了他和乔纳森的家,一夜||欢愉之后,他让亚伯装成乔纳森,不是单纯的形象装扮,而是言行举止都要一模一样。 本就是演员的亚伯在公司里模仿的游刃有余,遇到姐姐姐夫,就简单的交谈一下,赶紧离开,短暂的相处,是不会露出破绽。 李子强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谁也没有发现“乔纳森”是亚伯假扮的。 但不巧的是,有个人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个人就是厉凯文。 早年间厉凯文和乔纳森有过短暂的工作接触,当时乔纳森是他的客户。 李子强没有想到厉凯文这么快就发现他们的秘密,所以很害怕厉凯文会告发他。但厉凯文并没有,而是向他抛出橄榄枝。 这意味着,大家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有了厉凯文的帮助,他开始悄咪咪的转移乔纳森名下账户里的钱,以及变更了乔纳森投资的一些金融产品。 厉凯文一直都在帮他运作,而且是无声无息不被人察觉的那种。这就意味着另一个人也该消失了,那就是亚伯。 在某一天的早上,亚伯扮演的乔纳森给姐姐说自己要去旅行,之后就不见了踪迹,只是定期的在世界各地给姐姐寄照片、明信片和录像,不过这些都事先准备好的。 处理好一切,李子强觉得他是时候要去见一下他噩梦的源头——辰俭。因为辰俭,他才走到了今天。如果不是辰俭,他也不用出国,也不用被人欺负。 他先是花钱搞到了辰俭这些年来的信息,然后找到了替死鬼一号程家毅,利用海外社交账号不断去误导程家毅。再找到替死鬼二号文涛,这个家伙曾经和他一起搞过辰俭,做替死鬼刚好,而且文涛也是见证过他人生污点的人,绝对不能留。 他支开厉凯文,让厉凯文先回国给他打头阵,他想:如果能甩锅给厉凯文最好,要是不行也没关系,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厉凯文一走,他立马就让莫妮卡去了他的办公室,莫妮卡很上道,二话不说,就满足了他。 征服莫妮卡的感觉很爽,因为莫妮卡的形象很符合这里人的审美,征服她就像是征服了过去的那帮欺负他的人。现在是他在欺负、在侵犯着那帮人,就像是一种替代。 所以直到现在他最喜欢的依旧是莫妮卡,永不会腻的那种,因为心理代偿的替代品真的不多见。 第三十八章 只是提了几个名字,李子强就面如死灰,犹如斗败的公鸡。 丛立新挑眉一笑,摇了摇头,吹了一下手中茶杯里的茶水,茶水在茶杯里溅起阵阵的涟漪。 他欣赏着李子强在回忆中痛苦的表情,觉得真是耐人寻味。 现代人有一句说的很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句话说的不就是他和李子强吗! 做错了事,就会得到惩罚,谁也逃不过。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年纪越大,他越相信这句话。 “李子强,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听我一句劝,切莫执迷不悟下去,不然我有办法对付你。还是那句话,公开向辰俭道歉。” 李子强舔舐着牙齿,一副贼心不死的样子,“我要是不呢,没人知道我是谁,你说我是约翰,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做到完美的犯罪吗?你回来之前确实处理的很干净,但是你忘了两个人——科兹莫和厉凯文。 算是丛叔给你一个忠告吧,科兹莫是M国顶级的黑客,这意味着他会很好的践行金钱奴隶的原则。 他真正的老大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可即便厉凯文是他真正的雇主,我都能用钱买下厉凯文的秘密,你觉得我能买不下你的秘密吗? 只要你肯去道歉,我可以给你个奖励。送你个秘密,如何?” 李子强警惕的盯着丛立新,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丛立新也不勉强,直接把秘密告诉了李子强,“你知道厉凯文和莫妮卡是恋人关系吗?他们很早之前就是恋人,不过,自从M国的金融风暴以后,他们的关系就从地上转到地下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有一个围猎的‘豺狼’计划。 金融风暴之前,他们围猎的第一个人就是加西亚先生。当时莫妮卡也是以秘书的身份在厉凯文身边,不过那时的她叫伊娃。 后来,在厉凯文的介绍之下,秘书伊娃和加西亚认识,两人迅速发展成恋人关系。 伊娃作为加西亚的情人多次为其吹枕边风,让加西亚听从厉凯文的一切安排,最后导致加西亚的财产被全部转移,同时迎来了金融风暴。 也算是他们幸运,有了这次的风暴,为他们做了撤离的掩护,毕竟那年因为金融危机破产的公司比比皆是。 所以,你猜这件事之后为伊娃抹去身份变成莫妮卡的人是谁呢?” 李子强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丛立新乘胜追击,为李子强的气愤添了一把火,“你不觉得你和加西亚的遭遇很像吗?” 黑吃黑,厉凯文是老手,作为风投顾问的他,做事喜欢挑战风险,早年间这个惊人的计划,让他吃到了甜头。 做风投等待猎物出现已经让他失去耐心,他选择主动出击,一开始他看准了史蒂文夫妇,但误打误撞的他的目标变成了李子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一目了然。 怒火中烧的李子强气的直接起身,二话不说的往外跑,他已经没有了理智,发疯了似得驾驶着的跑车驶向自己的别墅。 …… SAR现在已经是群龙无首,偌大的公司只有知道内幕的三人,还在坚守找到真相的第一线。 突然,游羽飞像是发现惊天秘密一般招呼着王帆和魏斌过去看,这不看不要紧,在场的三人三观震的稀碎。 不知道游羽飞从哪里搞到了莫妮卡的私人社交账户,里面全是她和厉凯文的照片,两个人还是很青涩的模样。 与此同时,一张照片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张照片是在游轮上拍摄的,上面有三个人,分别是莫妮卡厉凯文和一个陌生男人。 如果说厉凯文和莫妮卡是恋人关系,为何是那个陌生男人将莫妮卡抱在怀里。 王帆的手指了指那个陌生的男人,问道:“他是谁?” 三个人正为找到突破口而感到高兴之时,外面突然传出惊呼。 “你们是谁?”行走在吃瓜一线的行政部晓楠,刚和同事们吐槽她已经吃完本世纪所有的瓜,就看到一个身穿米色中式休闲装的丛立新带着一群黑衣人来到了SAR。 “叫你们公司的王帆过来。”丛立新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看着晓楠。 “你让我叫我就叫,你谁啊,还有你们来我们公司做什么,有没有预约你们就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上来。”晓楠看着眼前这个帅大叔,虽然帅,但是他身后的那群人一看就不好惹,说不定是哪个对家看到他们公司落魄了,想上来找事。欺人太甚,再帅也不成,这是她这个颜狗的底线。 赶过来的三人看到丛立新,脸色各异,这里当属游羽飞最开心,“丛叔你怎么来了,是为辰哥的事儿吗?” “丛叔?”王帆和魏斌一脸诧异的看着游羽飞和丛立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居然认识,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把你手上的资料整理出来全都给我,现在就是翻盘的时刻了。” “啥资料?” “……羽飞,你手里的那个移动硬盘给我。” 游羽飞脑袋和一个拨浪鼓一样,嘴里完全没有底气的拒绝着,“什么移动硬盘,我不知道。” “我没时间和你玩儿,听着这个事和你无关,你现在撤出来对你有好处,听丛伯伯的,我不会害你。” “可是,辰哥交代过,不能给。” 唉,丛立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无奈道,“如果我说,我已经掌握了李子强就是约翰的证据,但必须有你手里的那个移动硬盘,才可以定李子强的教唆罪,你给不给?” 约翰是李子强?消息滞后的三人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围攻你的黑客科兹莫现在已经被我收买了。” “金钱果然能腐蚀人心。”游羽飞一脸委屈不服气的样子,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成功。 “是,你赶紧把它给我吧。” 游羽飞不情愿的从肥大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移动硬盘,小声嘀咕着,“给,要是在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做的更好。” 听到游羽飞的抱怨,丛立新摇头一笑,哄了哄他,“行,知道你厉害。但是没有时间了,你辰哥和他的公司等不了那么久,时间就是金钱,太多的负面新闻只会让他的公司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这四个字让游羽飞羞愧的低下头,辰哥帆哥还有斌哥对他这么好,不能因为他让大家都陷入无法挽回的局面。 “你现在回去,好好读书,这事儿你就别管了,顺便替我给你爸带个好。” 办公室的人现在完全摸不到头绪,李姐还小声的询问王帆,“那个不是你上高中的表弟吗,怎么就读硕士了,他还认识丛然的父亲?” 王帆其实也不太懂,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工具人,工具人小王大脑此刻处于失联的状态,根本接不上信号。 太魔幻了,这几天整个公司的人都跟坐过山车一样,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晚上七点,航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事故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处理事故的交警、医务工作者以及新闻记者。 “今日傍晚7时,本市景区别墅群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三人重伤,肇事车辆系故意伤害,事故中的三人均为K&I.L的工作人员。K&I.L首席设计师李子强,K&I.L现任亚洲执行总裁莫妮卡,以及前任亚洲执行总裁厉凯文,三人均为海外籍。目前根据现场事故的勘察情况可以肯定,两辆车处于报废的状态,疑似是情杀,这里是现场发回的报道。” 新闻发生不久,警方收到了丛立新提供的证据。这份证据直接给李子强、厉凯文以及莫妮卡定罪,但由于三人的情况特殊,莫妮卡和厉凯文涉嫌金融诈骗,而李子强涉嫌商业犯罪,以及刑事犯罪,又是海外籍,所以三个人还需要海外警方协同调查审理。 这场闹剧,最终以李子强为首的犯罪集团锒铛入狱落下帷幕。 大家也在这场闹剧吃了不少的瓜,甚至是海外的瓜,几年之后,仍然有人在茶余饭后聊及此事,也是一阵唏嘘,这些都是后话。 自从辰俭昏迷再到转去了仁康医院,丛然一步不离的在医院里照顾辰俭,整整三天了,辰俭还没有醒。 在这三天里,外面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些都与丛然无关,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辰俭何时才能醒过来。 “你在这里一直照顾他,也该回去休息一下了。我已经通知他的父亲,对方明天就来。” 丛然摇了摇头,满眼是泪的看着丛立新,“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你没资格劝我离开这里,要知道我也是在替你赎罪。” 走廊的长椅上,丛立新和丛然就这么并排坐着。即便坐的位置再近,他们之间仿佛隔着银河。 丛立新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儿,他想要去拍拍女儿的肩膀,手颤巍巍的抬起,快要拍到女儿肩膀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了,手在空中悬着,手指微微蜷缩着,似是想抓住,但却又抓不住。 “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但是我现在很痛苦,因为你,我和辰俭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 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渴望过你的存在,小时候大家都有爸爸,我没有,但我不在意,因为我更在意我妈妈,那个永远都不爱我的妈妈。 我所有限的精力都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得到妈妈的爱,直到我认识了辰俭,那些缺失的爱,我都从辰俭那里得到了。 现在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勇气,好不容易学会的拒绝,好不容易得到妈妈的爱,全部都没有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都是因为你。” 丛然痛苦的哽咽着,她捂着脸,泪水从她洁白的手指缝中流出。 看到丛然的眼泪像是关不住的水阀,他用手在身上拍了拍,试图找到纸巾。他发现没有,赶紧大喊着让秘书送纸过来。 秘书小跑着将纸巾打开,递给了丛立新,他赶忙抽出一张纸,送到丛然面前,“别哭了,然然,你妈妈的爱不会没有的,她现在已经接受了你的存在,放下了过去,不会不要你的。” “不,不是的都没了,辰俭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如果我不出现,辰俭就不会爱我,就不会遭受现在这种痛苦。如果我不出现,妈妈就不会这二十多年都在痛苦里挣扎,走不出来。 她每当看到我,是否就会想起当初那些不堪的记忆。 不,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和我的存在都是错误。” 丛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是带着颤音,声声嘶吼着,就是一个受伤的幼兽。 第三十九章 丛立新知道自己再怎么去劝说丛然都没用,索性就不再开口。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辰俭这个孩子自己可以挺过来,能够放下一切走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辰启来到仁康医院。进入病房,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辰俭,没有着急向丛然询问辰俭的病情,而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将丛然叫了出去。 丛然跟着辰启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那里远离病房,相对比较安静。 二人无话,就一直站在那里,辰启看着窗外,丛然看着他。 丛然不知道和辰启说什么,说到底,大家的关系很复杂也很尴尬。因为她的父亲导致了两个家庭的悲剧,现在又因为她又和辰俭的关系,将原本不应该再有纠缠的家庭,又联系在一起。 “辰俭是不是一直没有醒过来。”辰启的话突然出现在空中,打破了平静。 丛然点了点,但转念一想,辰启背着身子看不到她的动作,赶忙说道:“是,三天了,他一直都没醒。” “嗯,那你可以不用等他了。” “……” 丛然不知道辰启为何要这样对她说,出于礼貌,也出于好奇辰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开口询问,可话还没出口,又听到辰启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对吗?实际上,辰俭大概是4岁左右就出现过一次这种状况。” 4岁,这个年纪的话,会不会就是辰俭看到他妈妈出意外的年纪? 丛然带着这个疑问,就听辰启继续解释道,“那年美然死在他的面前,他因为受到刺激,当场晕了过去,送到医院,躺了整整一个礼拜。他醒了以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记忆受损,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医生说这是因为心理问题引起的。” “不记得了?” “没错,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应该听丛立新说过辰俭妈妈的故事吧,就算他没告诉你,这几天的新闻你也应该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吧。其实丛立新、美然和我,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我和丛立新在大学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很喜欢美然。美然就是辰俭的妈妈,你叫丛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他确实挺王八蛋的是不是。”辰启想点烟,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看了一眼丛然。 丛然在辰启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叔叔你抽吧,我不介意。” 点燃香烟,缕缕烟火像是打开回忆的钥匙,将辰启带回属于他的时代,也将丛然带进属于上一代人的八零年代,“那时候的大学生可与现在不同,大家的年龄各异,所以我能和丛立新成为朋友不奇怪,毕竟我们是同龄人。 丛立新是地道的京市人,家庭背景优越,他在各个方面都是我们这群人里最拔尖的,总是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那时候有不少人给他写情书,他都不是很在意,他最在意的还是美然。 大学的第二年,他俩就在一起了。我们三个人只要一起出去,永远都是他们两个在前面牵手,我在后面一个人看着他们。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放下美然,开始我的新生活。毕竟我是个大老粗的脾性,美然不会喜欢我这种,她就喜欢丛立新那种,油嘴滑舌,处事圆滑,能逗她开心的,可这些我通通都做不到。 毕业后,美然和丛立新因为家庭的原因分手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一直守在美然的身边,很快我就和美然结婚了。我很开心,我的美梦终于成真了。只不过,新婚之夜我才知道,原来美然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又喜欢她,让她有安全感。知道这个原因我并不生气也不在乎,因为我觉得只要美然开心就好。 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很幸福,辰俭很聪明也很乖巧,美然的工作也很顺遂。 但好景不长,美然的科室突然调过来一个姓冯的科长,那个家伙一直觊觎美然,所以,从那以后我天天接送美然上下班,偶尔会提前就去美然的办公室等她,那个姓冯的知道我盯得紧,才不敢再去骚扰美然。 后来,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们家的和谐生活,那个人就是丛立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调到江城,成为美然单位的领导。他三天二头往美然的办公室里跑,一来二去的,两人旧情复燃了。 他俩本就是在热恋中因为外力而分手的,所以彼此都放不下对方,我知道,但我不想放弃,更不想成全。 因为我和辰俭是无辜的,我需要老婆,辰俭需要妈妈。我知道我这样挽留不爱我的人,只会相互折磨,最后两败俱伤,但我做不到潇洒的放手,我做不到。 我为了不让他们在一起,不仅会常常去美然的办公室监视美然。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会拿辰俭去威胁美然,让她在家里照顾辰俭,让她不要去上班,我就是希望她和丛立新少接触。 但是少接触不代表他们不会见面,丛立新这个狗东西居然开车到我家楼下,接美然出去。我听辰俭说,他亲眼看见丛立新带着一束花来看美然,美然很开心,笑着和丛立新在我家楼下拥抱,甚至接吻。 她准备把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楼上楼下的邻居怎么看我们。我知道我不该束缚着美然的自由,但是这不是她给我带绿帽子的理由。 大家都在看我笑话,所有人都知道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受不了,一气之下,我选择工作调动。美然在我们从江城搬到陵城的前一天,趁着我出去办事的时候,带着行李和辰俭跟丛立新跑了。 当我再见到美然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一具没有灵魂和感情的尸体。 而我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受到刺激醒不过来的病人。 好不容易等辰俭醒过来,他却忘了很多东西,记忆也是零零散散的,所以我只能用欺骗的方式帮助我儿恢复记忆。” 丛然惊呼,“欺骗?”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难怪她生日那天,对辰俭爸爸妈妈是离婚还是辰俭妈妈和丛立新私奔这个问题而感到疑惑,因为她从辰俭的嘴里听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不过她对辰启讲的故事也持有怀疑的态度。第一,在辰俭给她讲的故事里,辰启对辰俭有过分偏执的感情,现在他俩谈恋爱,辰启一定会觉得是她抢走了辰俭。第二,辰启和丛立新的关系不睦,很有可能是因为丛立新的缘故,辰启不希望她和辰俭在一起。 这两条都足以让辰启对关于辰俭儿时的故事掺杂水分。 看出丛然的质疑,辰启撇了撇嘴,“我骗你干嘛,你不信,大可去问你那个混账爹,再不行你也可以去问辰俭。” 丛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赔笑,“不是,我没有不信,真的。”越说底气越不足,她干脆就闭嘴不再解释,省得说多错多,毕竟辰启的脾气挺吓人的。 辰启哼了一声,懒得理丛然,继续解释着辰俭的病情,毕竟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丛然和辰俭分开。 “我也不给你说那么多废话了,辰俭因为他妈的死,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他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妈,然后又抱怨我,是不是又不让他去幼儿园了,是不是又不让他妈去上班了。他还说让我别去打扰他妈上班,也别老是盯着他妈和从叔叔。他根本就不记得他妈已经死了,我这才发现这孩子记忆出现问题。 这个情况经过医生的诊断,说是因为辰俭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从而引起的反应,缺失的记忆是因为辰俭为了自我保护才丢失的。而且,他不记得美然和丛立新的一些糟烂事,也是因为美然为了救他去世,他对美然感到亏欠,所以在他留下来的记忆里,模糊了美然和丛立新的事。 在后面的交谈中,我知道了他留下的记忆都有哪些,我准备欺骗他,帮他把所有的记忆重写。 例如,我不让美然出去工作,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和丛立新接触,改编成了我是因为控制欲强,想让她做家庭主妇。 例如,我去美然的办公室接送她上下班,是为了帮她躲避冯科长的骚扰,改编成了我是为了监视她,想逼迫她辞职。 例如,我抹去了美然因为和丛立新私奔,在路上为了救他才死的事,改编成我和美然已经离婚了,他判给了我等等。 生活中大部分的事情都被我改编,我成功了,辰俭走出来了,他把所有的自责变成了对我的不满和痛恨。 但是那又如何,我的儿子把所有的恨转移到了我身上,他不用再惩罚自己。 说到底,我和我自己塑造的人设没有什么差别,我的控制欲很大,我的脾气不好,我因为丛立新的到来,将美然困在家中,让美然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过上了一段黑暗的囚徒生活,辰俭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听完这个故事,就应该知道,在这个故事里,辰俭根本不是个坚强的孩子,他遇到这种事,完全挺不过来。 而且,我不是很介意再一次做一个坏人。” 二人在走廊尽头交谈着,殊不知有一个人的身影在走廊中出现,他默默的出现,又默默的离开,谁也没有发现。 第四十章 再做一次坏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丛然不知道辰启说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我知道你肯定狠不下心,所以我可以拆散你们,再做一次坏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没办法了,你想让辰俭死吗? 他刚发病那会儿,总画一幅画,你知道上面是什么吗,一张纸全是红色,中间有个白色的小人,这幅画意味着什么,你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这是她妈妈死前的模样,你说他忘了,但是他的潜意识忘不了,所以我只能见一次撕一次。 你应该明白,他靠自己是走不出来的,他就是个胆小鬼,他只能通过情感转移的方式治好自己。 你想我来帮你们分开,至少你在他心里还可以留一个好印象。” 原来辰俭的画被撕是因为这个,他所谓五彩斑斓的画,其实是他将母亲死在他眼前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画出来。所以他在经历校园暴力的时候发病过一次,只是辰启没发现,武断将那些画简单的撕碎而已。 丛然摇了摇头,神情冷漠的看着辰启,一口回绝了他,“他高中画那些画的时候,你有没有带他去医院看病?” 辰启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丛然会这样问他。 看到辰启的表情,丛然心下了然,“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爱辰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爸,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的控制欲的确很强,还特别高傲。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要明白,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你连辰俭发病都没有发现,或者说,你发现了,但因为面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让辰俭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你根本就不关心他。 你不相信辰俭,你只会一味的打击他,还冠冕堂皇的说着那些所谓的保护辰俭的话,那不过都是你的伪装,好爸爸的伪装。实际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是个连自己儿子都瞧不起的可怜虫。” 听到丛然说他是可怜虫,辰启看向丛然的眼神变得犀利,怒斥道,“你说的什么玩意,我是失败者,我是可怜虫,你脑子有病吧!我是为了我儿子好,才来和你说这些。好声好气的和你说,你不听,那我就和你明说了,就现在这种情况,辰俭不会接受你,更不会接受你家人。我儿子我比你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就是个软骨头。” 他想想还有些生气,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姓丛的脑子都有病,老的抢人老婆,小的抢人儿子,你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暴走的辰启非常吓人,丛然直愣愣的盯着对方,心里有些害怕,她总觉得辰启不仅有强大的控制欲,还有暴力倾向,如果辰启不开心,下一秒一个拳头就会向她打过来。 辰启说的很对,她和辰俭这种家庭情况,让辰俭接受她一定很难,可就算是辰俭不能接受她,那也是辰俭的事,和他爸无关。 辰启现在说的话,不仅没让她退缩,反而激起了她的抗争之心。她不会退缩,更不会和辰俭分手的。 她坚定的保持着最初的想法,她要和辰俭在一起,没有任何困难可以把她和辰俭分开,“我不会和辰俭分手的,我相信他,不用你那些‘善意’的欺骗,他会自己站起来的。还有,我一定会让他重新接受我,我一定可以做到。” 辰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连看都懒得看丛然,留一句话,直接离开了这里,“哼,那我拭目以待,别到时候某些人可别哭鼻子。” 辰启走后,丛然一直待在走廊的尽头,她心绪不宁的看着窗外,说到底,她不知道现在辰俭心里能否接受他们的这段感情。 她吐了口气,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道,‘你都能克服讨好别人的毛病,辰俭也一定能走出来,你要相信他。只要他克服了心里那道坎,他一定可以接受你的,加油丛然。’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辰俭却没她想的那么坚强。辰俭站在病房门前,后背紧紧的抵在门上,像是要阻拦谁进门一样,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他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丛然调整好情绪,立刻去了苗医生的办公室,苗医生看到丛然的到来,以为躺在病床上的辰俭醒了,赶忙询问。 丛然摇了摇头,将刚才和辰启聊天中获知的信息告诉了苗医生,“刚才辰俭的爸爸来了,他和我聊了几句,我才知道辰俭以前因为亲眼看到她妈妈去世,出现过同样的情况,但当年辰俭在醒来之后就失忆了,所以他之前的记忆都是他爸爸误导他的。” “误导?”苗医生不可思议的看着丛然。 “嗯,而且辰俭高中的时候因为校园暴力旧病复发,经常画一幅关于他母亲死亡时候的场景图。但是他爸爸当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及时送他去治病。” 苗医生陷入沉思,他对辰俭的病有了新的想法,只不过因为有很多细节不清晰,所以他还需要做进一步的了解。 “我知道了,辰俭的病看来有些复杂,治疗方案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整。我作为他的心理医生,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一些具体情况,他父亲在哪儿,我想去见他一下。” 丛然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一眼苗医生,“他爸已经走了,而且他不会同意您的方案,他想用以前的方式,重新欺骗辰俭,改变辰俭的记忆,然后用这种方法让辰俭恢复,他还想让我和辰俭分手。” 苗医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使用科学的办法,不相信医生,一味地去使用一些奇怪的方案,这样只会加重辰俭的病情。” 他站起身,离开办公桌,看向丛然,宽慰道,“你先别太担心,具体情况我们可以等辰俭醒了再做安排。走吧,我们去看一下辰俭。” 来到病房门前,苗医生转了一下门把手,想开门进去,可是门却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怎么也打不开。他这才注意到门上的玻璃有一个人的背影,这个背影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辰俭你醒了,我是苗医生,你先开开门。”说完他又使劲儿推了推门。 辰俭侧头,用余光通过门上的玻璃去看门外,接着他转身将门打开。 看到丛然,他神情恍惚了一下,手紧紧的抓在门把手上。 丛然很高兴,想要上前去看看辰俭,想抱抱辰俭,但是她想到自己现在和辰俭的关系,迟疑地不敢上前。紧接着她发现辰俭看她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明白辰俭现在是在躲避她,因为他无法去处理他们的关系。 “你走吧。”说完辰俭转身往病床方向走去。 苗医生看着辰俭的情绪不对,赶忙转头对丛然说,“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去看看他现在的状况,你坐一会儿。” 丛然点了点头,她移动到病房门一侧的公共座椅上坐下,心里不安的打着鼓,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刚才辰俭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辰俭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很疑惑辰俭这是想单纯的冷静一段时间,还是想要彻底和她分手。 时间过的很慢,她在不安中焦急等待着,实在是坐不住,她索性就直接站了起来,在辰俭病房门口来回踱步。这模样仿佛在说,只要我来回的走着,时间就可以飞速流走。 不知走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 她高兴的想要进冲进去,却被苗医生无奈的拦在门外,苗医生摇着头,叹着气,说道:“丛然,辰俭说他今天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这几天你不是也一直没休息,没日没夜的陪着他吗,不如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如何?” 她知道,苗医生已经很委婉地在帮辰俭拒绝她,但她真的很想进去看一眼辰俭。委屈的泪水刹那间涌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呢喃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再来”,而后她又大声的对着房门喊了一句,“阿俭,我明天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们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丛然带着她做好的红烧肉来到仁康医院。进入病房,辰俭并没有在病床上,病房也被收拾干净了。‘辰俭这是出院了?’她不敢多想,赶紧跑到苗医生的办公室。 苗医生看到她,交叉的双手来回揉搓着,立刻换上温和的微笑对她打招呼,“来了,快坐。” “我不坐了,苗医生,辰俭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出院了?” “不是的,你别着急。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接受治疗,所以换了病房”,苗医生放慢语速,他知道,丛然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丛然的病情才刚有好转,不能再受刺激,“其实你看咱们心理科很多病人也是独自接受诊疗的,没什么大问题。” “我不听,你就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丛然情绪有些激动,脸都急红了。 “好,我带你去见他,但是你只能在门口,这样可以吗。你要知道,现在辰俭见你对他的病情没有好处。大家都需要时间去冷静,而且辰俭这次和之前的情况不同,至少他没有失忆,也没有忘记你。” 第四十一章 苗医生带着丛然来到辰俭新搬的病房门前,苗医生叮嘱她说话的语气不要太过于激动。 她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从门外悄悄的看向门内,手紧紧的抓着饭盒的提手,她想了半天,犹豫的开了口,“阿俭,我来了,我带着你最喜欢的红烧肉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我光看看你就行,你能不能别搬走,求你了,我那怕看个背影也行。” 辰俭没有说话,就静静的背着身子躺在病床上。 丛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苗医生,对方向她摇了摇头,将她带到病房一侧的公共座椅上,对她说道,“你走吧,你在这里只会他的情绪影响。” “我能不能不走,要不这样,我不说话,不进去,我就只是坐在这里可以吗?还有这个红烧肉你帮我给他可以吗?” “这个点吃红烧肉不太妥吧!”苗医生刻意的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这个保温饭盒特别保温,红烧肉你可以在中午的时候放进他的餐盘里。” 看着一再向自己求助的丛然,苗医生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这个红烧肉有什么含义,但是他可以利用红烧肉试试辰俭的反应。 红烧肉可能对辰俭现在的状态有所帮助,也可能会让辰俭的情绪受到刺激,但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帮辰俭找到症结的突破口。 丛然这边也不能忽略,不然别一个没治好,另一个又出现问题。 中午的时候,苗医生带丛然去员工餐厅吃饭,顺便让护士给辰俭的午餐餐盘里放上丛然带来的红烧肉。 护士按照吩咐将餐盘拿进病房,辰俭看到护士进门送餐,便将床头升起,调到合适的位置。 他的病床是可调控的,在他床边的左侧有一排按钮,按下去,病床会自动上升和下落。 调好床头,床尾的自动桌板也升了起来。 护士将餐盘放到桌板上,他看到了一眼餐盘,发现里面有丛然做的红烧肉,立马闭上了眼睛,“我不饿,你拿出去吧。” 说完按下床侧的按钮,床头降了下去。他侧着身子,盖上被子,俨然是一副要入睡的状态。 “辰俭,你要吃饭,吃完再睡,下午还要进行治疗和吃药,药不能空腹吃,不然会引起不良反应。” 辰俭并没有理会,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护士将情况如实的告知了苗医生,但苗医生并没有告诉丛然。 第二天,丛然像昨天那样,依旧是一大早带着做好的红烧肉来到了病房门口等着。 中午的时候也是和第一天一样,辰俭看到餐盘里的红烧肉,闭上了眼拒绝吃饭。 直到第三天,辰俭大抵是因为中午不吃东西实在顶不住了,加之因为中午不吃饭导致苗医生之前开的药没法正常服用,下午的治疗也要做调整,他没的选,只能乖乖吃饭。 但他会故意避开红烧肉, 其他的都吃的干干净净,唯独红烧肉碰都不碰。 这些的折腾仅维持了一个礼拜。 又到了中午放饭的时间,辰俭看到餐盘里的红烧肉直接将餐盘狠狠的摔在地上,对着护士怒吼道,“出去!” 因为动静闹得太大,这下算是遮不住了,丛然知道了他对红烧肉的反应。 丛然站在门口看他,他也看着丛然,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失落的闭上眼,走到窗边,留给丛然一个孤独的背影。 午休的时候,苗医生将丛然叫到办公室,和她总结了辰俭这一周以来的状况,以及他对辰俭现在病情的判断,“这个红烧肉应该和他妈妈有关,但……这个味道不仅可以让他想到他的妈妈,也能想到你,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双重打击。不过可喜的是,之前他一直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默默承受,直到今天他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了,这个治疗方案是可行的。” 丛然一言未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她抬起头,焦虑的问道,“我从不知道红烧肉和她妈妈有关,我只是单纯以为辰俭喜欢吃这个。 我之前还说辰俭的爸爸不爱辰俭,忽视辰俭发病的事情。 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也一样。 一味地去按照我自己方式做事情,其实我早该明白,我以前做什么辰俭都喜欢吃,可他从未流露出什么特殊的感情,唯有红烧肉,他每次吃神情都不一样。 苗医生,我……还能挽回辰俭吗?他真的不会恨我吗?” 苗医生安慰了她很久,但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苗医生办公室的,现在的她宛如一个幽魂。 在之后,她还是坚持每天一早到辰俭的病房门外坐着,只是她再也没带过红烧肉,并且再也没提过想要见辰俭。 她每天就是通过病房门的玻璃看辰俭。 她知道,她进不去辰俭的空间,辰俭已经将她完全的排斥在外。 门内的辰俭背着身子呆呆的坐在病床上,面朝着窗户,迎着光。 但是她知道,即便是迎着光,辰俭的世界依旧是漆黑一片。 黑暗的深海将他吞噬,水早已没过他的全身。 他想呐喊,却没人听到,因为涌入的海水将他的呼救封在咽喉。 他想伸手,却没人看到,因为漆黑的海水将他的手隐藏,让在岸上的人看不到方向。 现在的他,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却完全无法得到救援。 丛然的手触到门上的玻璃,她试图通过触摸玻璃上辰俭的轮廓,来感受辰俭的存在。 她已经将她最爱的人弄丢了。 现在的她,情绪发生了变化,甚至开始对自己和辰俭的未来产生质疑。每天都在走神思考,恍恍惚惚。 苗医生发现不对劲,特地给她进行了心理疏导。 这件事也传到了丛立新的耳朵里,他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因为辰俭又出现了心里问题,很是揪心与无奈。但是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闹得,没办法,他只好去一趟仁康医院,看看丛然,顺便也去看看辰俭。 来到仁康医院,丛立新一眼就看到坐在走廊座椅上的丛然,丛然也看到了丛立新。接着丛然当场变成一只炸毛的猫,浑身紧绷的看着丛立新,将丛立新拦着门外,“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顺便看看辰俭。” 看到丛立新那张脸,上面居然还挂着温和的笑容,丛然觉得十分碍眼,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将连日以来的无奈和无能为力通通发泄到了丛立新的身上。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丛立新,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你的错要我来买单,为什么你在犯错,却惩罚是我,难道我生来就是替你赎罪的? 因为你的懦弱,导致了吴阿姨的悲剧;因为你的贪婪,导致了我妈的悲剧;因为你的决定,导致了辰俭的悲剧;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了我的悲剧。 所有人的不幸都是因你而起,可是你呢,你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你所有的惩罚都是我来替你承受,我的妈妈不爱我,痛恨我,我的爱人没法爱我,远离我。 如果没有你,所有人的人生都是圆满的。吴阿姨不会死,辰俭有妈妈,我妈也会有五彩的人生,而我,也许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如果你当年够坚决果断,和吴阿姨结婚,那我和辰俭就不会出生,我妈也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现在一切都是什么,一个被虫蛀的苹果,表面光鲜,但是内里已经破烂不堪,所有人的人生都因为你而破烂不堪。” 丛然歇斯底里的抱怨着丛立新,她已经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奔头。她绝望,已经没有了方向,现在的她看似和辰俭不同,但其实她和辰俭一样,都被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杀得片甲不留。 她多想冲进那扇心门,好好的质问一下辰俭为何将她拒之门外。但是她进不去,也做不到,因为她没有资格去质问,因为她是罪人之女,她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丛立新最后带着悔意和难过离开了医院。 而丛然因为自己和丛立新在辰俭病房门口争吵,觉得打扰到辰俭感到抱歉,没一会儿也离开了。 往后的每天都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在病房里默默的发呆。 一个在病房门外偷看对方的背影。 二个人相互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又不相见。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月,终于丛然认输,败下阵来。 “辰俭,你不用在躲着我了,有些话,我今天说完就走,我不进去,就在门外。 我们的相爱本来就是错误。 你不喜欢过多的感情,怕在爱中被束缚。而我,却是从小因为得不到关爱,想要不断索取感情的人。 在这段感情里,是你一直迁就我,是我的爱捆绑了你。现在我给你松绑,你自由了。 我知道,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两个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让我们的错误越来越深。 因为我的邀约,将你变成了爱情的囚徒。 现在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我给你带你最爱的红烧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红烧肉带给你的痛苦。 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你的爱,远远不如你对我的爱。因为我在你这里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错的,只不过以前是你一直都在包容我而已。” 辰启的话不断萦绕在丛然的耳边,她一定要下狠心,她不能耽误辰俭,辰俭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辰俭不能死,她愿意和辰启一样,做那个坏人。 “我们分手吧,此生不再相见。” 第四十二章 今天是十月九日,是我来舟岛的第一天。 辰俭我想你了。 昨天和你分手之后,我回家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我这才发现,这一年多来,我和你拥有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属于我的东西也变的多了起来。 我舍不得,但又也无可奈何,只能把他们都舍弃在这里。 昨天下午是我最后一次去医院,不是和你分别,而是把所有想说的话,和想要留给你的东西都交给苗医生,希望他能在你病好之后转交给你。 我不知道去哪儿,思来想去,我准备前往舟岛。 今天凌晨,我开车出发,准备去坐轮渡,顺便去看日出。 辰俭你知道吗,我好像一次日出都没有看过。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石滩周围,等了很久,吹了好久的海风。 最后我迎来了属于我人生中第一个日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雾的缘故,太阳的周围都是雾蒙蒙的。 太阳和我想象的不同,它是红色的。 迎着它,我走向我的船,驶离有你的地方,去往我的避难所。 辰俭,我站在甲板上看海,海一望无际,被船激起的白色浪花不断拍打在船身,翻涌在海面。 我遥望着,却发现船离岸越来越远,我真的要离开你了。 我的手紧紧的抓着船上的围栏,不知道是怕掉到水里,还是怕我会冲动跳下去游到岸边游向你。 船上的人很多,人来人往,很多人都是结伴而行,有人旅行,有人回家,有人做生意。 不知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是去避世。 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 太阳越升越高,海面波光粼粼的,不知道你是否见过,我想带你看看,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机会了。 下船后,已经到了傍晚,太阳都要落下,我站在高高的岸边,看着海水拍打礁石的画面,想把它们拍下来送给你,这里真的很美。 下船的周围到处都是餐馆,餐馆的门外又到处都是玻璃鱼缸,里面有好多新鲜的海产品。 简单吃了些饭,我就回到了我的旅店,开始规划明天的出行路线。 今天是十月十日,是辰俭的生日,也是我来舟岛的第二天,今天的天气晴朗,很多的云在空中飘着,我抬头望向天,感觉天离我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及到云层。 辰俭我想你了,你过的好吗? 今天我一大早就起床来到礁石滩,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再看一次日出,为你许愿。 祝愿你能早日康复,祝你工作顺心,祝你万事顺意,祝你一生喜乐无忧。 我迎着朝霞,向着天空,默默祈祷,希望风可以把我的祝愿带到天边,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朝霞真美,天空的浮云都变成梦幻般的粉色,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因为看到了美景,而我也在欢呼,因为上天收到了我的祝愿。 日出东方,渐渐的剥开云雾,所有的人都被金色的光芒洗礼。 看完日出,我回去吃了一个早饭。然后出门逛了一圈,看到很多游客,我混入他们其中,和他们一起去爬山。 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山被阳光包围着,暖洋洋的。 山上的植物种类繁多很是茂盛。它们都很高,比我高,也比辰俭高。长势非常好,郁郁葱葱的,但又有些杂乱。 山上有很多老房子,也有很多可以歇脚的平台,我站在那里,就可以看向远处的海。 羊儿就在山上吃草,它们居然可以在石壁上攀爬,很是厉害。 风呼呼的在耳边回响着,空气愈发的清新,我一直努力地往山上爬,偶尔还小跑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但就是很想把它爬完。 这里的山看起来没有很高,但爬起来却异常的慢,也异常的累,或许是因为这里的路很多,岔路也多,平缓的路多,石阶也多,想到山顶并不容易。 在这条路上,大家都有朋友的陪伴,但是我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亦如当初的我,只有我自己。 此刻我多想身边有你和我一起。 辰俭,我想你了。 我好想和你一起爬山,每爬一步我都在渴望。 可惜你听不到我的心声,我也没法去你的身边…… 十月十一日,今天是我来海岛的第三天,我生病了。 因为昨天爬山爬的太狠了,我真的很累,回来收拾一番之后就休息了,饭也没吃。 结果,今天早上十点多,我才起床,浑身酸疼无力,最难过的是,我的嗓子有些嘶哑肿痛,委屈的眼泪一瞬间就留了出来。 我好难过,我想你了辰俭,我想你能来看看我。 十月十二日,今天是我来海岛的第四天,也是离开辰俭的第五天。 昨天中午,吃完饭,我出去买的药,回来服下药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今早,我真的好能睡啊。 晚上我去看了星星,因为之前听旅店的老板娘说,这里的星星特别多,城市上空的星星真是少的可怜,所以我准备来到这里欣赏群星闪烁的美景。 今夜的星星特别美,我到了山上,找到一块平地,周围的草有点多,感觉有些危险,很没安全感。但当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辰俭照片,瞬间我感觉没有这么害怕了。 我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天空,我看到了坐落在我上空的星群,真的如同老板娘说的那样,星星的光芒在若隐若现的闪烁着,要仔细的看才会发现它们闪烁的痕迹。 我赶忙将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把这美好的一刻记录下来。 可录完之后,我又有些失落。 辰俭,你知道吗,那一瞬我想你了。 我甚至觉得如果要是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一整个晚上和你呆在这里看星星。 辰俭,你都不知道我下山的时候,那些草被风吹起来有多可怕。我的大脑就不自觉的想到一些恐怖的画面。庆幸的是,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和我一样来山上看星星的人。最后,我是和他们一同下山的。 如果这件事你知道的话,会不会骂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上山,不知道危险吗?” 十月十三日,今天是我来舟岛的第五天,也是我离开辰俭的第六天。 今天我去了海边,其实舟岛并不大,周围的景点或者可以玩的地方也不多。但在这里,我整个人仿佛有种归属感,特别舒服。每天在海边晒晒太阳,吹吹海风,就这样消磨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因为没有辰俭的日子,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我每天都很难过,只有迎着阳光被风吹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正活着。 活着真是很累,没有奔头,又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喘息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我坐在石滩上,看向远处,那是我来时的方向,就这样看着,等着,我不知道在等什么。 偶尔晃神的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辰俭。 他站在阳光下,站在海面上。 我知道那不是他,但那又如何。 远处的船只停靠海岸,我会很认真的去看那边,数数下船的人,看看他们的模样,一个两个三个,可惜没有辰俭。 十月十四日,今天是我来舟岛的第六天,也是我离开辰俭的第七天。 七天了,整整七天了。 太过漫长了,我对来舟岛这件事,从一开始的开心,到现在渐渐失去了兴趣,想写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我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老板娘好心和我聊天,她还说我最近的状态不太对,是不是生病了? 有这么明显吗? 我现在的样子,真的能让人看出来吗? 之前我明明伪装的很好,为什么会变的明显了? 难道是我的病情加重了? 或许吧,听完她的话,我摇了摇头。 回房间后,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服药。 我准备从今天起,停药,直到我耗尽自己最后一刻。 到那时,我会去海里找我的辰俭。 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就安安静静的离开,没有人会发现我的存在。 我会带走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爱情。 十月十五日,今天是我来到舟岛的第七天,也是我离开辰俭的第八天。 停药之后,我没有任何变化。但不知为何,现在的我会经常看到辰俭。 就比方说,今天我没有出门,只是呆在房间里看电视,老板娘特地给我送了一些水果,很甜很好吃。 我吃着吃着就看到了辰俭坐在我的床边,他笑着看我,当我想问问他吃不吃的时候,他消失不见了。 没一会儿我的耳边又听到了他在问我,“水果甜不甜”,我下意识的回答了,但是却没得到任何回复。 我开心,终于我和辰俭相见了。 十月十六日,今天是来到舟岛的第八天,也是我离开辰俭的第九天。 今天,我又来到了石滩,不过今天的天气不好,乌云压顶,我看向天空找不到一丝太阳的影子。 黑压压的乌云伴随着海风,不断地向我袭来。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乌云,没成想我看到了辰俭。他站在海面,海浪接连拍在他的身上。我着急想要拉他上岸,结果却和他一同坠入海里。 十月的海水冰凉刺骨,我瞬间清醒过来,这里没有辰俭,那只不过是他的幻影。 我被呛了几口海水,鼻子也涌进不少,身子不断的下坠,我被海水冲向远处,离石滩越来越远。 因为海水的浮力,我在海上不停的起起伏伏,双臂也渐渐的从高举,变成慢慢的滑落。我听到了一些人的呼喊,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 终于,我沉了下去,世界趋于平静。 直到傍晚,我才在医院里醒来,周围的医护人员看到后,想要联系我的家属。我拒绝了,最后还是好心的老板娘把接回的旅店。 但现在老板娘有些不太想让我住在这里,她觉得我有自|杀|倾|向。 我能理解她,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欺骗了她,我说我是在石滩边嬉水,才跌进海中。 她不信,但看我一个人,又没地方去,只得说:“你最近先别出去了,要是再出现问题,我这里可就不收你这样客人了。” 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她在关心我。 但我的心却暖不来。 看来我要等过些天以后,找一个房子,这样至少,我走之后就不会有人担心我了…… 第四十三章 叮铃铃~,仁康医院心理科,主任医师苗誉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他将座机的听筒拿起,“喂,您好。” 电话的另一端,丛立新带着怒气,质问道,“我是丛立新,辰俭的病怎么样了?” “原来是丛先生啊,辰俭的情绪相比之前要稳定了很多,而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丛立新直接打断了他,“行,我知道了,你现在让他出发去舟岛。” “这不行,辰俭现在不能出院。” “我说行就行,你无论如何想尽办法也要把辰俭给我弄到舟岛去,我女儿要是死在舟岛,我就要你们所有人好看。” 嘟~,他还没有说完,丛立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颇为无奈,放走辰俭这不符合规定,但要不答应丛先生,他的饭碗就没了。不仅如此,丛然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估计他这辈子连心理医生都做不了了。 拉开桌子右边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个档案袋,他想了一下,关上抽屉,起身,带着档案袋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病房区,他先是和护士打了个招呼,“辰俭怎么样了?” “药已经吃了。” “嗯,我去看看他。” 苗医生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辰俭,他发现辰俭就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走神。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档案袋,敲了敲门。 进去之后,辰俭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看着窗外。 “今天感觉怎么样?”辰俭没有理会他,他也不恼,直接将档案袋递了过去。 “我想,我应该把这个交给你,你打开看看吧,这是丛然离开航城之前交给我的。” 辰俭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将档案放在辰俭的床边,静静的看了辰俭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去了舟岛,还托我告诉你,‘这些东西还给你,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不太对,她是抑郁症患者,我担心她……” 辰俭的表情开始有些松动,缓慢的将头扭动到了右侧,看着放在床上的档案袋,他将它拿起,缓缓的打开,里面是房本以及他的墓地合同,还有一张房屋转让协议书。 这意味着丛然已经和他彻底的决裂,再无瓜葛。 辰俭将东西放回档案袋,又将它封好,放在床上,再次看向窗外。他沉默了一会儿,苗医生等不到他的回复,转身准备离开病房。 “等一下。” “……” “你能不能帮我订最快去舟岛的船票?” “好!”苗医生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又松了口气,至少他的工作保住了。 …… 十月十七号,阴。 舟岛今天的天气依旧不太好,乌云密布在天空,阴沉沉的。 丛然像往常一样准备去石滩转转,临出门时,旅店老板娘特别的嘱咐了她一嘴,让她不要去石滩,不要下水。 她点头答应了,但是出了门,她依旧朝着石滩的方向前行。 来到石滩边,海风不断的吹着她的头发,栗色的卷发在空中飘着,深灰色的碎花连衣裙下摆也在随风摆动着。 她坐在石滩上,抱着膝,呈防御状,看似在抵挡着呼啸的海风。但白色短风衣外套下单薄的身躯,根本抵挡不住这股狂风。 远处又来了一艘船,今天的船到的有些早。她象征性的往远处看了看,下船的那行人,一个两个三个,她默默的数着。 接着,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人身形修长,轮廓深邃,很像她的辰俭。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辰俭,那只是她的幻觉。 老板娘说了,要是她再做危险的事,就不再收留她。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不想再无处可去。 她只好将头撇到一旁,继续看向大海,看向远方,看向来时的方向,回忆着过去美好生活的点点滴滴。 辰俭下船后,顺着丛立新给的地址前行,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景色。 这里真的很漂亮,海风吹起,海浪翻涌,海水的拍打在礁石上,海鸟盘旋在天空,船舶停靠海岸人来人往,一切都融为一体。 如果风景用颜色表达,那眼前的一切,应该是带着颗粒感的深蓝色。 他望着远处的石滩,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去那里看看’。 沿着海岸,他一直前行,最终走下石阶,来到石滩。他看到一个身影,一个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身影。 “然然。” 丛然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那样的清晰,那样的好听,是辰俭的声音。 她告诉自己,这是幻听,不能回头,因为看了也是白看,辰俭不在这里。 辰俭看到丛然没有理会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又唤了声她的名字。 再次听到辰俭的声音,离着她越来越近,丛然劝自己不要看,不然出了问题,老板娘会生气。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眼。 转头,看到辰俭。她惊呆了,这不可能啊!她想,以前听到声音,是看不到人的幻影,难不成她的病情加重了,幻觉也加重了,幻听和幻视都出现了? 不知为何,眼前的辰俭和她以前出现的幻觉不同,人更瘦了,眼里满是疲惫,眼下乌黑一片,嘴边也出现了青色的胡茬。 难不成,随着她病情的加重,对辰俭的幻想也发生了改变。 她不要,她的阿俭不是这样的。她的阿俭霁月清风、儒雅帅气,和眼前这个幻觉相差十万八千里。 眼不见为净,她赶紧将头转了回去。 辰俭看到丛然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他走到丛然的身边坐下。 感受到了真人的气息,丛然终于发现辰俭真实的存在。她的眼眶瞬间变红,眼眸逐渐湿润,“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是我的幻觉,我以为是假的。呜呜~,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不是不理我吗,为何来舟岛看我。” 辰俭赶紧将丛然紧紧抱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抱歉我来晚了,之前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抛下我。老婆,我错了。” “谁是你老婆!” 丛然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她紧紧的牵着辰俭的手,一起回到旅店。 老板娘看到他们,又仔细瞧了瞧丛然的表情,她知道,丛然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小伙子,你心真大,这么晚才来?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放在外,你就放心?小姑娘你也是,年轻人谈恋爱磕磕绊绊很正常,但不能随随便便就轻生啊。你还跑到外面做这么冲动的事,你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和家人交代,怎么和爱你的人交代。” 听到轻生二字,辰俭十分担心的看了一眼丛然,他有些自责。不过,幸亏丛叔叔及时让他来舟岛,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向旅店的老板娘道了声谢,感谢这些天老板娘替他照顾丛然。 回到房间,他让丛然先在屋里暖和一下,喝点热茶,他去收拾东西。 电视机旁的长桌上,他发现了一个药瓶,这是丛然的药瓶。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拧开瓶盖,不知为何,他想数一数药粒。 趁着丛然不注意,他赶紧去了卫生间,将要药粒倒进手中,又一颗颗放回到药瓶里。他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疑虑,丛然自己停药了? 想到丛然在石滩上的行为,又想到旅店老板娘的话,他的心颤了一下,难道丛然的病加重了,不仅出现幻觉,还实施过自杀行为。 他拿着药走出卫生间,来到丛然身边,紧紧的抱住了丛然,“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差点把你给弄丢了,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的懦弱。我一开始不想见你,不是因为不要你,恰恰相反,我是怕你不要我,我怕自己承受不了这一切,我才选择不理你。我不想拖累你,我担心有一天我熬不过,我怕我会影响你。但没想到,我还是影响了你。” 丛然也紧紧回抱住了辰俭,贪恋着辰俭身上的气息,贪恋着辰俭的温度,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要,她就只是想让这一刻成为永恒,“阿俭,你没有来晚,你能来我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不是的,你……是不是偷偷停药了,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你有没有想过自杀?” 一系列的问题让丛然有些招架不住,她有些心虚的看着辰俭,点了点头,“嗯,你说的这些问题,我确实都有。只是……自杀这件事,我虽然有想过,但我没这么快实施,我上次掉海里是意外,因为……” “因为什么?” 辰俭有些生气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心虚,“因为我在海面上看到你了,我真的以为是你,我想把你拉上来,结果掉进了海里,对不起。” “然然,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唉,算了,这些都是因我而起,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拒绝你,你不会一个人来舟岛,更不会停药,出现幻觉,看到我,还要去救我。这都是我的错,到底是我对不起你。然然,走,我们回去一起治病。” 第四十四章 说到回去治病,辰俭有些难过,“你知道吗,我最近服用的药物,真的很糟糕。” “糟糕?” “嗯,吃会不舒服,不吃会更不舒服。我和你一样,出现了严重的幻觉,一开始我不想见你,是因为,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妈妈。我每天都能看到我妈妈的死亡画面,它清晰的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现。我分不清现实和虚拟,更可怕的是,她还会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要去买气球,为什么要害我,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和我的爱人远走高飞了。’” 丛然不知道原来辰俭不愿意见她不是因为他们这段感情复杂不堪的人物关系,以及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而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每日遭受幻觉侵蚀着大脑,腐蚀着所剩无几的意识。 幻觉真的很可怕,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因自己的幻觉,掉进险境。她后悔了,为何不再坚持一下,呆在辰俭身边,陪着他。 辰俭继续说道,“那个药是有效克制我出现幻觉的药,但吃了它以后,我的身体会产生变化。 首先,我会感觉到恶心,不自觉的想要呕吐。其次,我的心脏也会不舒服,心跳有时候会变快。还有就是,我总是不由自由地想打哈欠。最后,就是容易饿,但也是因为我总是想吐的缘故,中和了我想要吃东西的想法。 总之,现在的我状态真的不好,我不想让你见到这样的我,这样的我太不堪了,谁不想在爱人面前,永远保持着美好的一面。” 这些用药后的反应令丛然心惊,之前她的药虽然也有反应,但没有这么刺激。想到辰俭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些,她泣不成声。 哭过之后,她仰起头,看着辰俭,“阿俭,反正现在有时间,我给你补过生日吧。” 辰俭宠溺的看着她,笑道,“不是给我补过生日,是给我们一起补过生日。” “怎么过?” “我们一起看日出吧!” “我看了。”她有些傲娇的瞥了辰俭一眼。 辰俭笑了笑,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坏然然,又背着我,一个人去玩儿,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要抛下我。” “才不是”,丛然掐着腰,理直气壮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我就……哎不对啊,明明是你故意抛下我的!” 说完,她又拉下脸,不开心的看向窗外,“你都不知道,这些天,舟岛的天气不好,看日出真的好难,要是你能看到,你会发现,原来日出是如此的美好,可惜了。” 辰俭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脸,安慰道,“没事,明天一定是晴天,我们一定可以看到日出。” “骗子,我才不信呢,辰俭就是大骗子。”在辰俭的怀里,丛然捏着他的胳膊,娇嗔道。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辰俭就起床了。为了能看到日出,他坐在窗边对着天空许愿,希望今天能是大晴天。这么幼稚的行为放在以前,打死他,他都不会去做。 天空像是收到了他的愿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从深蓝色渐渐的变成淡蓝色,有晴天的趋势。 他赶紧回到床边,将还在熟睡的丛然叫起,也许是因为病情加重的缘故,丛然比原来要嗜睡,整日无精打采的。 “怎么了?”醒来的丛然反应有些迟缓,楞了一下,看向窗外,紧接着整个人都呆住了。窗外虽然还有些暗,但是天空上的云层非常少,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是个大晴天。 她赶紧下床,拉着辰俭去卫生间洗漱,他们今天要赶早去礁石滩迎日出。 等他们到礁石滩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大家都是来看日出的。 昨天,她还特地问了旅店老板娘今天会不会是晴天,老板娘告诉她,“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是阴天,岛上的渔民这几日出海都格外注意。” 本就不抱有希望今天能看到日出的她,觉得格外神奇。昨天,辰俭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今天能看日出,当时她还不信,没想到真让辰俭给说准了。 “你来之前是不是看过天气预报。” “嗯。” “切,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今天会晴天,是猜的。好家伙,是我天真了。”她有些气鼓鼓的嘟起了嘴。 辰俭捏了捏她的脸,摇晃了一下,说道,“其实天气预报上显示今天是多云,但我想赌一把,看看我是否有幸能看到舟岛的日出。” “……” “真的”,辰俭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为了能和然然一起看日出,我早上可是有偷偷向天空许愿呢。嘘,别告诉别人,你们可都是托我的福。”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俭吗?” “如假包换。” 想起昔日和辰俭生活的时光,辰俭对她的宠溺,她觉得,没错,是她的阿俭回来了。可因为自己变了,因为之前的不开心太久,导致现在的她忘了,过去辰俭和她在一起时,他就是这样,没有变过。 丛然有些难过,现在的她好像动不动情绪就会低落,时常因为一句话,一个场景就难过。明明阿俭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但不知道怎么,她就是会这样患得患失。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辰俭感觉到丛然的异常,赶紧握住丛然的手。现在丛然的病情或许比他严重,他是会出现幻觉,看到母亲,但在药物控制下,他可以保持清醒,分清虚实。甚至,他知道那些都是他的心魔,只要克服心魔他就可以战胜病魔。 但丛然不同,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同时她还背负着不该出生的罪恶感。 依照她现在的状态,看完日出,如果再不去医院,耽误一天,她的病情就会加重一天。他担心丛然会彻底崩溃,疯掉或者死掉。 朝霞来临,将天空变成梦幻般的粉紫色。 丛然赶紧摇了摇辰俭的胳膊,“快许愿,迎着朝阳我们一起许愿,快。” 辰俭听了她的话,乖乖的闭上了眼,两个人十分虔诚的站在那里,天与地,风与海,将他们围起。此刻,大自然见证着二人,见证着他们的存在。 这个世界我来过,渴望过,喜爱过,也失望过。此刻我将默默祈祷,祝愿一切都可以顺遂,祝愿人生可以无忧,祝愿爱永长存。 辰俭在心中默默的为丛然祈祷,希望丛然可以好起来,希望他可以和丛然相守一生。 可丛然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只在心中祈祷着,愿辰俭可以喜乐无忧。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现在,连想和辰俭在一起的想法都没有,因为现在的她,真的很懒,很容易疲乏,什么兴趣都没有。 她望着辽阔的大海,有些出神。其实她什么也没想,不过是简单的看海。只是,看着看着,往日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有妈妈,有辰俭,有她自己。 突然,她看到海面上一个小女孩儿,向她招手,对她说,“来玩儿啊!” 她向着小女孩儿走了过去。 “救命啊,有人跳海了。” 一阵呼救声将辰俭唤醒,他立刻睁开眼,却发现丛然没在他的身边,他慌了,顺着人群的方向,看向海面,丛然居然海中。 他猛地冲向大海,海水冰冷刺骨,他紧紧的抓着丛然,在周围人的帮助之下,浑身湿透的他带着湿漉漉的丛然上了岸。 丛然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仁康医院,她的主治医师从苗医生变成了胡医生,从心理科转成精神科。 现在她的状态已经不是简单的药物和心理干预就能解决的,这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就连石小津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做完今天的心理疏导,她赶忙来到精神科,没想到丛立新也在。 “怎么样?” “然然的情况很不乐观,重度抑郁,而且然然现在在精神科住院,我们不能有过多的接触。” 石小津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 “孩子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她之前就是抑郁症,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这段时间一系列的突发情况,导致孩子的精神崩溃了。” 石小津没有说话,和丛立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都怪我,要不是我,然然也不会变成这样。”丛立新自责的说道。 “说这些没用,等过一会儿孩子的检查都做完,我们和医生谈谈。” “嗯,我准备带然然回京市,那边医疗条件比航城要好。而且,我会请私人医生照顾她,她也算是公众人物,我不希望她将来因为生病被人议论。虽然抑郁症只是一种病,就像人都会生病,有感冒,有发烧,有胃病,有肠炎,但是一旦出现心理上、精神上的疾病,大家就会避之不及,谈虎色变,甚至会将它妖魔化。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承受这些,被人指指点点过一辈子。” “嗯,你说的对,她不能再受到刺激了,那些外界的刺激,很可能将她吞噬。可是她出院了,辰俭那孩子怎么办?然然离不开他。” 石小津的疑虑不无道理,丛然跟着丛立新北上去了京市,万一到时候丛然找不到辰俭,病情再次加重,出意外怎么办。 “我会和辰启商量一下,两个孩子我一起带走,辰俭有今天,我也有责任,我不会不管。再说了,看他俩这样,以后多半会结婚,我自己女婿,我还是会照应的。” “嗯,那也只好如此了。” 第四十五章 丛立新看向石小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从何说起。 石小津看出了他的顾虑,平静的说道,“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的,二十多年了,我也应该回家了。现在,我拥有了新的家庭,老吴也应该见一见我的家人。” “谢谢,我以为你会拒绝。” “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了,经历了这些,我已经看淡了很多。 这次,事关我的孩子。然然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想清楚了,这次我想做一个真正的母亲,陪我的孩子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然然,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个世上,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辰俭和我说的很多话我都记得,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上一代人的事不应该惩罚无辜的孩子。” 看到丛然的主治医师从病房出来,丛立新和石小津立马迎上去,三人进了胡医生的办公室,聊了很久。 之后,丛立新又去和院长商量关于丛然出院的事宜,等办理好丛然这边的手续,他又去找了辰俭。要带丛然离开,就必须把辰俭一起带走,他俩少了谁都不行。只不过人不能强硬带走,他要让辰俭心甘情愿的和他走。 并且,辰俭的主治医师苗誉,他也要带走,一方面辰俭现在治病期间不断的换医生不利于治疗。另一方面,石小津的病也是由苗誉在跟进,现在小津要去京市陪丛然,那苗誉无论如何也要和他们一起走。 拿着丛然的日记本,他来到辰俭的病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门后,他将日记本递给辰俭,对着辰俭说道,“这本日记是然然在舟岛写的,你看看吧!” 接过日记本,辰俭只是小心翼翼抚摸着封面,并没有将其打开。他觉得这是丛然的隐私,他虽然爱她,但不想侵犯她的隐私。 看着他的样子,丛立新猜到他的想法,叹了口气,“你打开看看吧,这里面全是然然想和你说的话。” 辰俭愣住了,低头看着日记本很久,他不敢想象,然然的日记里居然全是对他说的话。 怀着无力沉重的心情,他翻开日记本。里面每一字、每一句、每一段,每一页,他都认认真真的看着。 读完所有的日记,他将其紧紧的抱入怀中,眼眶早已浸满泪水。 “然然她真的很爱你,作为一个父亲,我应该很生气,自己的小棉袄要被别人抢去了。但是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没有资格生气,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给她幸福,希望你可以一生一世的爱着她,守护着她,呵护她,你可以做到吗?” “嗯,我可以。”辰俭眼里带着无比坚定的目光,令丛立新满意。 “那我可以带你去京市治病吗,和然然一起,你知道的,她离不开你。 之前我和你石阿姨说过,我想带她去京市找个私人医生。 你也知道她是个公众人物,现在她患上重度抑郁,虽然只是一个心理上精神上的疾病,但是外界的人不会这样认为。我不希望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的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当做异类。” 辰俭可以理解,无论是对于外界的看法,还是对丛立新的想法,他都可以理解,他也愿意和丛立新一起去北上陪丛然治病,“我愿意和然然一起去京市。” “行了,我想说的就这些,你现在还生病呢,叔叔就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吧。”说完丛立新转身离开。 看着丛立新的背影越走越远,就在他的手快要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辰俭叫住了他,“叔叔,你也不要自责了。” 丛立新顿了一下,转身,眼神里带着不解,看着辰俭。而后,他释然了,他知道辰俭要对他说什么了。 “叔叔,妈妈其实很开心,在她人生最后的时刻。” 丛立新完全没有想到辰俭居然会和他说这个,他误以为辰俭要劝他,别再为丛然的事自责。 “叔叔,妈妈真的很爱你,她每天只要提到你,眼中都是笑意。我知道,人如果一直活在过去,一直活在自责中,会很累。其实妈妈也不希望你这样,她希望你永远快乐。因为爱一个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那个人一生幸福快乐。” 丛立新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手握住又松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叔叔,我全都想起来了,想起过去所有的一切。我很感谢你,至少你让妈妈多了很多笑脸,至少她人生的最后是幸福的。所以,我想告诉你,放下吧,都过去了。” 这些话让丛立新的心里感觉到温暖,也让他对过去的一切释然。 他洋溢着笑容来到了苗誉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苗医生。” 苗誉看到丛立新的到来,内心颤抖了一下,丛然这件事,他感到抱歉。他想过丛然一个人离开后,心理会发生变化,只不过他没想到丛然病情变化的如此剧烈,因为丛然走之前状态还算稳定。 “丛先生,您好。” 进门时,苗誉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等待苗誉先开口,他坐在椅子上,笑着看苗誉,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关于丛然这件事,我觉得是这样,丛然和辰俭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您也知道,其实两个人都在相互折磨,与其那样,倒不如分开。 当时,丛然想明白的时候,她的状态还可以,我其实也有些担忧,所以我的想法是等着第一个疗程结束后,等辰俭的状态稳定之后,让辰俭再去找丛然。至少对两人都是好的,伤害度也是最低的。只是我没想到,丛然的病情恶化的速度会怎么快。” 丛立新知道苗誉对丛然有愧疚,这也正好让他更加有把握将苗誉一起给带走。 “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按照当时丛然的状态,吃药就可以稳定。但是啊,药不只是吃的,它还需要辰俭这个药引子,没了辰俭,这个药,效果就没这么大了。还有你确定丛然一定有按时吃药,这个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我虽然不专业,但我也是个过来人,没了爱人,有时候对于一类人来说就如同自杀。很不幸,我女儿就是那一类人。” 苗誉也是一阵胆寒,这只老狐狸就在自己对面,从他第一次见到丛立新,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多情又无情,圆滑但又狠厉的人。这种人,心机颇深,并且也不容易随便与人交底。 他今天来找自己,无非就是为了丛然,说不定是为了辰俭,往这个方向猜,准没错。照道理,现在丛然已经去了精神科,他要找大夫了解情况也应该是去精神科,来这里找自己,要不是为了兴师问罪,那就是为了辰俭。 “辰俭要出院了。” 这话一出,苗誉明显楞了一下。 “是这样的,我想带丛然去京市,但是丛然离不开辰俭,我只好带着辰俭一起走,问题是你……” “我?” “嗯,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京市,我知道每个医生对于病人的治疗方案是不同的,依照辰俭现在的状况来看,贸然换医生,不妥。而且小津定期也在你这里做心理辅导,现在小津要和我们一起去京市,你觉得我能让小津来回的跑吗,所以,最合适的做法就是你和我们一起走。 你不觉得这个条件很诱人吗,来京市,你会有更多机会,你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心理医生吗?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院,或者在科研上更进一步不好吗?听说科研项目要花不少钱,设备仪器都很贵,找个人赞助不是更好吗?” 丛立新并不是很着急得到苗誉的答案,他就这么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可苗誉这边却陷入了沉思,去京市当然好,但是去京市后续的问题肯定不少,老婆的工作,孩子的学校,都是问题。 还有丛立新这边,他到了京市是直接成为辰俭和石小津专属的医生,还是去一家新的医院,这些他都不清楚。而且丛立新刚才提到为自己开一家医院,要知道开医院不是闹着玩的,私立医院或者心理咨询室,客源从何而来,这都要考虑,不能单指望着丛立新赞助的钱过日子,万一挣不到钱,不是白搭。 而且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京市那么大,交通也拥堵,住房也是大事,这些对于他一个小小的医生来说,不能不考虑。丛立新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不可能事事都为他考虑。 “我要是去了京市,是做什么,是继续去医院做心理医生,还是您要帮我开心理咨询室?而且我的家人都在航城,如果我一个人去了京市,留下我的太太照顾一家老小,怕是不妥。” “首先,你去了京市,肯定是要做我们家的私人医生,治好辰俭和小津是首位。钱你放心,少不了您的。其次,为了答谢你,我会作为投资人,帮你开咨询室,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也会帮你介绍客人,到时候我会把咨询室开在市中心的地段,现代人压力都大,客源肯定是有的。最后,关于你家人,上班也好,上学也好,我来办。你只要记得,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治好辰俭,不要让他再刺激我家姑娘,懂!” 第四十六章 解决医院这边,丛立新觉得还没有完,他还有一些细碎的事情要去处理。比方说,关于辰俭的公司,这个公司现在一直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全靠公司的几个娃娃在苦撑。 这不是长久的办法,他决定先接手,首当其冲的就是为公司注入一些新的客户。其次,他还为辰俭的公司带去一些管理方面的员工,定期向他汇报公司的动向,争取在辰俭回归之前,将公司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处理好辰俭的公司,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安心地带着丛然和辰俭坐上飞机,离开航城。 这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回到京市,到了机场,石小津带着吴光伟和吴诚先回了石家。 而丛立新这边一下飞机,就带着丛然和辰俭以及苗誉他们直奔他在京市的一栋别墅。这里面积非常大,重要的是,这里安保非常好。为了方便,丛立新又将左右隔壁的两栋都带有私人花园的别墅买了下来。 左边的别墅是为苗誉以及丛然的医生团队准备的,右边则是他居住的,而且现在丛然回来了,万一家中的二老想来看看丛然,也可以住在右边。 中间的这栋别墅,他们一进去,一屋子的人都迎了上来。这群人有为丛然治疗的心理医生团队,也有这栋房子的管家和护工。 他们的工作有条不紊,分工明确。管家先带着护工将丛然和辰俭分别送入二楼的房间,然后有两位医生跟着进入了丛然的房间进行简单的检查。 而一楼这边,丛立新在国内外找到的心理学临床方面的医生都齐聚这里。 丛立新也没和大家客套,直接走向客厅的单人沙发,然后坐在上面。其他人看到后,纷纷走向客厅的沙发,一起坐下。他一抬手,秘书将丛然的心理量表以及一些体检的报告递给这群人中为首的Dr.景。 Dr.景将东西接下,看完后又将资料传给周围的几个医生,大家进行传阅。 丛立新在Dr.景以及其他医生传阅完这些资料后,将苗誉引荐给他们。“这位是,和我们一同丛航城来到京市的苗誉苗医生,他是辰俭的心理医生。” 苗誉冲着Dr.景以及其他人点了点头,对方也向他回点了一下。 “这是Dr.景以及她的团队。其中她的团队里有两位医生是和你一起为辰俭进行治疗的。” 苗誉点了点头,随即又听到,“你们的办公室在三楼,一楼的话是一些医疗设备器材室。这里已经进行了改装,可以说算是一个规模比较小的医院了。后院里有一个小屋,那是诊疗室,里面也有部分器材,你们可以随便用。” 丛立新说完,苗誉笑了笑,他一开始以为丛立新让他来做一个家庭医生就是那种普通的住家医生,没想到是他想简单了。 “噢,对了,你们不住在这里,你们统一住在左边那栋别墅。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左边那栋房子的管家,他可以为你们安排。住的话,你们可以挑选你想住的楼层,不过高低都无所谓,反正每层都有电梯。那边的地下一层我已经给你们改成了一个大会议室,你们可以在那边开会。”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苗誉心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一栋别墅里将医疗器材和治疗场所全部弄好,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的做到的。这个人无论从行动力,执行能力以及做事的周到程度都令人咋舌。 而石小津这边,在她回来的前一晚,就已经和家人取得了联系。 当石母接到电话的一瞬间,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二十多年了,自己的女儿终于和家里联系了。 小津这些年在外过的怎么样,她只能通过儿子和儿媳的人脉得知。见也不能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在她印象里,小津还是一个妙龄少女呢。 还有然然,听说是个作家,最近生病了,状态不好。现在被丛立新带到丛家去治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 第二天,石母带着紧张的心情,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儿子已经去机场接人了,也不知道什么能到。 她一边等着一边抚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生怕有个褶皱什么的,那紧张的样子,倒是逗笑了她的老伴。 “哎,你说你这是干嘛,见自己孩子,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石母不高兴了,白了石父一眼,“我这是紧张吗,我这明明就是激动。你也别笑话我,你不也一样吗,天不亮就起来,就你那头,你说你梳了多少遍了,我都不稀得说你。” 就这样,在吵吵闹闹中,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车子进了门,院子一阵响,石小源领着石小津和吴氏父子进了家门口。 石家夫妇看到已经步入中年的女儿,一时顿住。同样的,石小津看到已经年迈的父母,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双方相顾无言。 时间已经在这家人中间流失了太久,以至于再见面时给双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石母又低头看到了吴诚,她愣住了。而后她想起来石小源之前告诉过她,小津再婚了,对方有个儿子,看来这就是那个孩子。 “都别傻站着了,快进去吧。”石小源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打了个圆场。 “对对,赶紧进来吧。”石母回神,顺着儿子的话,赶紧将女儿和新女婿接了进去。 吴诚还小,又坐不住,吴光伟看着他这样,就对他说:“你拿着玩具自己去玩吧,记住不要随便乱动大人的东西也不要乱跑,记住了吗?” 吴诚点了点头就冲了出去,跑向院子。 石母看到后,有些不放心,特意的问了一句,“就让孩子自己出去,这能行吗?你俩心真大。” 没有养孩子经验的二人有些脸红,不过最后吴光伟还是解释道:“小孩子,有些皮,怕是坐不住。他一个人在外面玩一会,一会儿他玩够了,回来自然也就坐得住了。” 石父石母之前没和吴光伟接触过,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但现在光看说话做事,就知道他是个老实巴交又温柔善良的人。 他们自然明白吴光伟的顾虑,毕竟孩子和石家没关系,孩子还小,心性不定的,又是喜欢玩闹的年龄,万一得罪了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往后的日子相处起来恐怕会留有麻烦。 大家坐在一起,能聊的其实很少,聊这些年的境况,多少都会触情生情,聊到最后,大家把话题放在了丛然身上。 无论是年幼时的丛然还是现在的丛然,都令人心疼。 丛然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想去看看也没法见面。而且孩子现在在丛家,两家人基本上从石小津离婚离开京市后,就再也没联系过。现在他们想见孩子,免不了要和丛家人接触,问题是谁先低头。 “什么时候才能见然然,从她出生到现在,我们老两口就没见过。 可是你要我去联系丛家,门都没有。 当年那档子事,想想都觉得恶心,你看那个丛立新,他是因为什么没法再生孩子,还不是和狐狸精在车里。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现在没法生孩子到想着和我们抢孩子,门都没有。” 石母气不打一处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想到这里还有外人在,她赶紧闭上了嘴。当着吴光伟的面,说这些算是揭孩子的伤疤了,实在有些不妥。 她讪讪的看了一眼小津,发现小津没有生气,又看了一眼新女婿,发现对方像是对这件事并不陌生的样子,有些好奇,“他知道当年的事儿了?”说罢,她看看了石小津。 “嗯,他知道,妈,我已经放下过去了,而且这次回来我是陪着然然一起治病的。您放心吧,你想看然然不用拉下面子去丛家,现在然然治病的地方只有她和她……男朋友,所以您要是想去,我带您去。” 第四十七章 “她那个男朋友不会就是丛立新那个初恋的儿子吧,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案主人公?” “嗯,是他。妈,其实这件事,辰俭是受害者,他是个好孩子。”石小津还是挺喜欢辰俭的,在她心里辰俭的形象更多是踏实,稳重,能让人依靠。 石母带着一些偏见反驳道,“我知道他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好孩子,也不代表他事事都无辜。就说他和丛立新的这层关系,他就一点也不无辜。我不喜欢他,可以这么说,一切和丛立新有关系的人,我都不喜欢。” 石父赶紧在一旁打圆场,说道:“别这样说,那孩子和丛立新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上一代的事情别牵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怎么就没关系了,怎么就无辜了。没错,他妈妈和丛立新跑的时候,就死在他前面,是挺可怜的。但那又怎样,因为他妈毁了咱们小津啊,咱们有多少年没见过孩子了,你数过吗?二十六年,整整二十六年。都是因为他妈妈,丛立新出轨也要找和他妈一模一样的人。你觉得我对那个辰俭能没看法吗?” 就在这时,在院子里玩够的吴诚跑了回来,他那样子一看就是玩累了,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吴光伟知道他在这里也插不上话,赶紧带着吴诚去喝水。 喝完水,石小津让吴诚回来坐下,此时的吴诚真的如同吴光伟说的那样,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不吵也不乱闹。 关于丛然和辰俭在一起这件事,石小津其实说不上来自己是支持还是反对。她只是觉得丛然开心就好,毕竟对于现在的丛然来说,开心的事情太少,剩下的都是不开心的事。也是因为丛然的负面情绪积压的太深,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对辰俭有偏见是因为心疼自己,也知道现在说这些只会火上浇油,她适可而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旁的石小源也赶紧转移了话题,笑着逗吴诚,“诚诚,你喜欢你妈妈吗?” 吴诚侧头,看了看石小津,喜欢之情溢满双眼,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喜欢,我最喜欢妈妈了。” 小孩子纯真的回答显然是逗乐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石母。这个回答让她感到满意,她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度提高了不少。 只不过下一句话让她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庞瞬间耷拉了下来。 “你喜欢姐姐吗?” “不喜欢,姐姐好可怕,诚诚讨厌姐姐,最讨厌姐姐了。” 石小源的这个问题本是无心问的,他也不知道吴诚的回答居然如此出人意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回答,不仅让石母觉得吴诚不顺眼,也让她觉得吴光伟异常不顺眼。 石小津知道孩子是无心的,毕竟吴诚之前和丛然见过的那几面都是在她带着敌意的情境之下,所以孩子会有样学样,对丛然也产生了敌意。 “诚诚你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妈妈会伤心的。之前没有人问你对姐姐的印象,妈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妈妈知道你对姐姐有偏见,妈妈要告诉你,姐姐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孩子,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妈妈了,乖巧懂事,读书很好,又很聪明,人人都夸姐姐好。姐姐长大了之后,挣得所有钱都会给妈妈,只不过妈妈怕她太累,不想拖累她,想让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妈妈才会对她恶语相向。”说这些话肯定是有欺骗的成分,毕竟之前的剑拔弩张,不能忽视,孩子都看到了,‘用不想拖累她’这种善意的欺骗是最好的解释。 吴诚似懂非懂地看着石小津,石小津不自然地笑了笑,“诚诚,妈妈一直都很爱姐姐,妈妈也很爱你,但是正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才不想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妈妈不求你像姐姐那样,早早就照顾父母,妈妈只希望你可以将姐姐当成榜样,可以去爱姐姐,善待姐姐,好好读书,做一个有用的人。妈妈更希望你可以健康快乐长大,不要像姐姐生活的这么苦。” 夜晚,丛立新在书房里坐着看公司的文件,此时他收到了一个他并不是很想接的电话,“喂,怎么了?” “你把我儿子带走了,你经过我允许了吗?” 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了。” “可我没同意啊!”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儿子同意了,再说了他都多大了,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你同意。”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女儿和我儿子在一起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同不同意有用吗,是辰俭和我女儿在一起,不是你。要是你,我还不同意呢!你别以为上次你在医院欺负我闺女的事我不知道,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切,你来,有本事你来找我算账,告诉你吧,我就是看不上你女儿。”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句”,他直接火了,冲着电话里的辰启喷道,“你看不上我女儿,我还看不上你呢!你说说你是个什么人,孩子失忆了不去治病,反而胡整瞎整,还给他改造记忆,你是不是有病啊。还有,你儿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你不去制止,你去跟踪偷拍?拍完后,你不公布,反而在孩子的家长会上,胡言乱语的说些有的没的,导致辰俭被同学合起伙来欺负,被校园暴力,你说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辰启这下没话说了,他也知道自己嘴笨,有时候做事情比较冲动粗鲁还喜欢按照自己性子来。 “没话说了吧,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丛立新,你给我听着,我烦死你了,我烦死你女儿了,你们一家人是强盗吗,老子抢人老婆,孩子抢人儿子,好玩吗!”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信不信我踢你!” “你是驴啊!”说完辰启赶紧把电话挂了,挂完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他站了一次上风。 可丛立新这边不乐意了。什么东西,说他是驴,辰启这个家伙果然是脑子有病,欠踢。 而后,他又十分庆幸辰俭不像辰启,不然的话,他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这么个脑残过日子。 第四十八章 来京市的第二天,丛然和辰俭正式接受治疗,他们虽然都在二楼,但整日不能相见,就连吃饭时间都是错开的。 这其实是几个医生商量好的,相见对两个人的病情没有帮助,甚至可能会加重病情。 不过丛然的表现比医生的预想要好很多,早前在大家的预设中,因为无法相见,她或许会出现一些情绪的波动,但是这并没有发生。 第三天一大早,吃完饭后,丛然坐在轮椅上,在护工的陪伴之下,去了后院晒太阳。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京市的天空湛蓝一片,万里无云。 这样美丽的天空,让她欣赏了很久,而后,她又将目光放到了后院。 这里有很多她叫不上名的小花,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这些花儿,即便是在秋日里依然开的很好,生命力十分旺盛,令人羡慕。 她让护工推着她离那些花儿近一些,她想好好地看看。 此时,楼上的辰俭,正在二楼房间的窗内往院子里看,他就这样,用眼睛去描绘丛然的轮廓。 不知为何,现在的他体会到了当初他住院时丛然的感受。那时的丛然,在他的病房门外守着,通过病房门上的那块玻璃偷偷地看着他,想见却不能相见。当时的丛然应该和现在的他一样,既难过,又无助,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吧。 他一直盯着院子,静静地观察着丛然的一举一动,无论丛然做什么,他都觉得看不够。 楼下的丛然像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转头往楼上看了看,许是她也希望辰俭可以看到她,她盯着那扇窗看了很久。 只可惜在楼下的她什么都没看到,她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因为她不希望辰俭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而此时,楼上辰俭正躲在窗边靠墙的位置,偷偷地往下看,这个位置正好是楼下的视觉盲区。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相守着,即使不能相见,也可以相互感知着对方的存在。 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过去,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缘故,吴光伟一直是京市和沪市两头跑。 丛立新知道后,特地约吴光伟来到他家谈起此事。 他表示可以给吴光伟在京市开个小店,做个小生意,当做对石小津的弥补。 吴光伟却拒绝了他,“丛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个我们不能收。” 面前的男人有些局促,也不怎么看他,一句话,像是要开口,却又反反复复的,张口闭口就是不说,只能听到因为张口在嘴里发出的滋滋声。 最后吴光伟组织好语言,下定了决心,眼睛带着真诚目不转睛的看向他,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丛先生的好意,但是我们不能收,做人不能不劳而获,一旦收下了就要付出代价,我们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你要是真的想弥补,最应该做的就是多关心关心丛然,她是你的亲人,也因为你失去了很多东西。 小津这里有我,我承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绝不会让小津受到委屈,我的能力和金钱虽然有限,但是我会将我所有的一切全部给她。 而且我们家诚诚,年级还小,正是该教育他如何做人的时候,如果现在让他知道了不劳而获,那日后,他就会出现问题,他会变得懒惰,会投机取巧,会不知什么是坚持,什么是勤奋,什么是努力,什么是踏实。而努力、勤奋、踏实、坚持,这些恰恰都是人最难能可贵的美好品质,我不想让孩子丢了这些。” 听到这话,丛立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原本他打算如果吴光伟拒绝他,那他就给吴光伟在京市找个企业去上班。可现在吴光伟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说实话他挺佩服吴光伟的,因为这人和现在的很多人都不同,做什么事情喜欢脚踏实地,不会占便宜,也不会有那种‘我占了便宜,我是聪明人’的心态。 因为有时候,有些便宜、有些捷径,往往是通向失败的开端。 就像是吴光伟说的,不劳而获之后,人就会变懒,什么都想走捷径,到了最后会失去的越来越多。 不过,即便吴光伟这么说,他也不会打消想要弥补石小津的念头,给石小津开店这件事,他还是要做的。 吴光伟不要好处,那是吴光伟的事,他不强求,因为他不欠吴光伟的。 但在石小津这里,他是一定要给的,即便石小津不要,他也要给,毕竟他亏欠石小津的太多。过去小津的不愿意理他,他没有机会弥补,现在小津放下了过去,他终于有机会赎罪。 二个月后,丛然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主要归功于医生和护工的监督。因为丛然有自主停药史,所以在吃药这件事上,她的主治医师可以说是寸步不让,坚持要护工看着她吃药。 护工也非常小心,严谨的按照医生的医嘱,只要是吃药的时间,护工们都是盯着她,吃完药后,必须张嘴检查。 元旦那天,石小津看着丛然的病情恢复的不错,特意带着石母来看她。 她们来的时候,丛然正在后院的小屋接受诊疗,她们不想打扰丛然,在别墅一楼的客厅里坐着,等丛然回来。 这时候,辰俭下楼接受身体检查,正好碰到她们。他虽然不认识石母,但他认识石小津。他十分有礼貌的对着石小津喊了一句,“石阿姨您好。” “你好,这是然然的姥姥,我带着她来看然然。” 辰俭有些局促,因为他在石母的脸上看到了厌恶和抗拒的表情。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他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上一代的恩怨,不是说放下就可以随随便便放下的。 他想逃离这里,他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他觉得很不自在。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丛然的姥姥,是丛然的家人,如果他想要和丛然永远在一起,他就必须要跨过这道坎,他要让丛然的家人接受他,同时他要去克服和陌生人接触困难的障碍。 “姥姥您好。”他用着自认为最温和乖巧的样子向着石母打招呼。 可石母并不领情,甚至有些高傲的扬起了头,“我可不是你姥姥,也担不起你喊我姥姥。你别生气,也别难过,我对你其实没什么意见,但是一想到你妈妈和丛立新,我呀,对你就喜欢不起来。你们呀,也别说什么上一代事情不牵扯下一代,你觉得能不牵扯吗!” “妈,您别这样。” 石母听到石小津维护辰俭,气就不打一处来,白了石小津一眼。 此时,辰俭觉得有些无力,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他生病的时候,在医院走廊里偷听到的那些话,父亲对着丛然说的那些话。 那时,丛然的内心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无奈又无助。 可那时的他在做什么呢? 那时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却不知丛然正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沉思了一下,坚定的看向石母,对着石母起誓,“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和然然在一起,我用我的一生向您承诺。 曾经然然也我为做过一样的斗争,我又怎么可以做胆小鬼去退缩。 您不知道,当初我的父亲也反对过我们在一起,可是然然无比坚定的和我父亲据理力争,甚至驳斥我父亲对我的否定。 她是如此的相信我,支持我。 又在我对人生失去希望的时候,一次次抓住我,救了我。 她是我人生的灯塔,当我在黑夜里迷航的时候,她永远会为我照亮,引领着我走向前方,走向阳光。 她是我的太阳,在我面对孤独的时候,她会温暖我,照亮我。我怕把太阳弄丢,但我更怕把太阳弄脏。 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感情,是她让我体会到什么才是真的感情,让我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 我一生从未觉得亏欠过谁,但是然然是我觉得亏欠最多的人。 她信任我,陪伴我,爱我,这些我要用一生去偿还。 所以,即使您再讨厌我,再怨恨我,我都会永远陪着然然走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未来我死在然然的后面,因为我不希望她一个人承受孤独。我想做她的勇士,我想一辈子守护在她身边,永远保护她。” 听完这些,石小津的眼底有些湿润,她捂着嘴,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太激动哭了会破坏这里的气氛。 石母也被辰俭感动了,但是心里对辰俭还是有些介怀,随即啐了句,“油嘴滑舌。” 刚说完,她就看到辰俭身后出现了一个坐轮椅的人,愣了愣,石小津也看到了那个人,跟着愣了愣,母女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辰俭不知道她们为何愣住,朝着她们眼睛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身后的丛然泪流满面,就连护工也是一脸感动的样子。他也愣住了,因为太久没见,此刻他有些不知所措。 犹豫了很久,他走了过去,蹲在丛然的面前。丛然一把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船已归港,游子归家,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踏实,温暖,有依靠。 “别离开我。”丛然呢喃道。 “嗯,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也求你,别离开我。我害怕,真的,海水太冷了。” 辰俭的一番话,让丛然再次失控,抱着辰俭泣不成声。 是啊,海水太冷了。 她跳海是在辰俭闭眼的时候,当辰俭睁开眼,她已经漂在海中,那时的辰俭该有多无助。她被辰俭救,昏迷的时候,辰俭是不是不光身体因为海水被冻得冰冷,心也因为海水中的自己变得冰冷呢? 周围的人看到他们,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传到了三楼,办公室里的所有医生听到声音,都出来了。 看到一楼的这一幕,所有医生都认为开春之时,这对苦命的情侣终于可以送走寒冬,送走过去,迎接春日,迎接新生。 第四十九章 除夕当天,丛然要继续留在别墅里治病,石母知道后,觉得不妥,坚持要让石小津接丛然回家过年。 “哪有让孩子在医院里过年的,除夕在医院里,来年都会生病。”石母坐在沙发上,冲着在餐厅里包饺子的石家父子以及石小津抱怨道。 她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除夕特别节目,怎么都不起劲儿。 石小源赶紧给自己的老婆使了个眼色,让她陪着石母说说话,哄哄石母开心。吴爱萍接收到了信号,赶紧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对着石母说道,“哎呀,妈,现在都不讲这些了,这都是封建迷信。” “什么封建迷信!”石母瞪了吴爱萍一眼。 “不是不是,妈,我说错了,都是我的错。您看,您想接丛然,也要医生同意才行,是不是。再说了,那也不是什么医院,那不是丛立新的别墅吗,和医院的性质不一样,来年丛然一定会身体健康的。” 不管吴爱萍怎么说,石母就是下定决心要把丛然接来,谁说都不管用。 石小津无奈只好当着石母的面,给丛立新打了个电话。 “喂。” “小津啊,怎么了?” “我妈想今天把丛然接过来,你看,那边医生同意吗,要是行的话”,石小津转头看了一眼石母,只见石母满脸期待的看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问,“我妈想现在就过去。” “我去帮你问一下,要是可以,我让人把孩子送过去。” “好。” 挂上电话,石母赶紧问,“怎么样?” “丛立新说他去问,如果可以,他把丛然送过来。” 石母又不开心了,语气带着烦躁,“让他来做什么,不用他送,我们自己去接。” 丛立新从自己住的别墅里出来,来到了中间的那栋别墅,房子因为被改造成了医院,确实缺少点过年的气氛。 他叫管家去请Dr.景来一楼,管家接到指令,坐上电梯直奔三楼。 虽然过年,但是在这里的几个医生都没有回家,丛立新最开始就说了,他们要一直待到丛然和辰俭病好后才可以离开。 Dr.景来到一楼,丛立新走上前,询问道,“今天两个孩子能不能先暂时出院,然然她姥姥那边想接他们去过春节,她奶奶这边也想见见他们。” 就在管家去请Dr.景的时候,他自作主张的做了一个决定,他想带着丛然去见见丛父丛母。两个老人一直都没有见过丛然。既然丛然今年去石家过年,那顺便也去一下丛家看看,算是了了丛父丛母这些年的心愿。 Dr.景有些为难,因为丛然离开这里,她吃药就会变成问题,“是这样的,丛然有过自主的断药史,如果她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可能终生都要一直服药,所以她必须由我们的护工看着吃药才行。” “这个简单,您放心吧,我会找人专门盯着她吃药,不会让她出现断药的情况。 从今天开始就算放假了,为了感谢这段时间各位对然然和辰俭的照顾,我会给您和这里所有的医生每人包一个新年红包。而且,我给你们订机票回家过年,咱们年初三再见,怎么样?” 景点了点头,答应了丛立新,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又嘱咐了丛立新两句,“我一会儿给你开个服药的使用说明,什么药一天吃几次,什么时段吃,我都会写下来,你们一定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去服用,而且你们必须要盯着她吃,她吃完,你们一定要让她张嘴检查。” 她说完后立马回到三楼开用药说明,丛立新让管家跟着她去,顺便将说明带下来。 吩咐完管家,丛立新去了二楼找丛然,丛然在屋子里看书,看到他进门,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看到一样。 “然然啊,今天是除夕,你想不想和你妈妈回家团聚。”他柔声细语的问道。 听到和妈妈回家团聚,丛然非常激动,心跳的异常地快,手不禁紧紧地攥住了书。 可是随后,丛然又听到,“等着年初二你和爸爸一起去看看奶奶可以吗?我们一直待到年初三,再从奶奶那边直接回到这里。” 不知道为何,听着丛立新的安排,她觉得有些别扭。她不想和丛立新一起去丛家,但转念一想,丛立新再讨厌,可丛家二老是无辜的。 纠结中,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辰俭,他呢?他过年去哪儿呢? “我们都走了,阿俭怎么办,他一个人在这里治病吗?不要,他一个人好可怜。” “你们一起啊,让他和你先去石家,再去丛家。” 一起吗?丛然想到之前石母对辰俭激烈的反应,觉得不安。只怕丛家人见到辰俭之后,反应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想让辰俭遭受那些白眼和怨恨,她决定还是不去了。 看出她的犹豫,丛立新没有逼迫她,而是劝导她,“然然,他是个男人,他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必须要去接受这些,去面对这些,这是对他的考验。” “他为什么要接受这些,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他应该是长辈们最喜欢的孙女婿。” 看着丛然这一副替辰俭委屈的模样,让他有些吃醋,孩子大了,胳膊肘都往外拐了。可随即他又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可笑,他一天都没养过的孩子,和他不亲近也无可厚非,他到底在吃醋什么。 最后,还是石小津亲自来接的丛然,因为石母死活不要见丛立新,也不让丛立新上门,所以她只好亲自来接孩子。 丛然再次见到妈妈,还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随后又低下了头。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她觉得现在能和妈妈一起过年,幸福到让她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丛立新看到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和对石小津的差距,那股醋意又上来了,“你女儿非要带着辰俭一起去,反正他俩早晚都会结婚,早点让你妈接受他也好。” 石小津早就猜到丛然要和辰俭一起过年,来之前就和石母做了思想工作。 “我妈可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她说了,让我接两个孩子一起回家过年。” 石母一开始确实有些反对,她就告诉石母,丛然是离不开辰俭的,要是不让辰俭来,丛然也不会来。石母听到后,当时就不说话了,看样子是有松口的意味,她赶紧乘胜追击,劝说石母。 其实,自从元旦那次辰俭对石母说的那番感人肺腑的话,外加石母又亲眼看到了丛然和辰俭两个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她对辰俭的看法就已经转变了很多。 最后,石小津还不忘叮嘱她,“辰俭他也是抑郁症患者,您到时候可别刺激人家。” “知道知道,你妈我是这样的人嘛!”她不耐烦的催促着石小津快去接孩子。 来到石家门口,丛然和辰俭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尤其是辰俭,他最担心就是石家老太太不愿意接纳他。 他心乱如麻,焦躁不安。直到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才将他心中所有的烦闷抚平。 他注视丛然,丛然也盯着他,最后两个相视一笑。他觉得丛然的笑,融化了周围未化的冰雪。 北方的冬天,室外异常的冷,下完雪后,周围的积雪有时候因为寒冷都会结成冰。 他们两个就这么傻站在门外,冲着彼此笑,白色雾状的哈气不断的从他们的嘴里飘了出来。 石小津已经推开石家大院的门,转身就看到他们两个人还站在原地,脸对脸傻笑。这一幕实在是太搞笑了,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冲着他们两个人说道,“你们再不走,一会僵了,就成冰人了。” 丛然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本来就是病人啊。”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听到笑声,石家人全都迎了出来,这里面还有吴光伟和吴诚。 经过上次的口头教育之后,吴诚基本上天天都被洗脑,‘世上只有姐姐好’。看到在门外站着,穿着厚厚的毛绒外套像一只大白兔子的丛然,他高兴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丛然的腿,大声的喊道,“姐姐!” 看到腿上的吴诚,丛然有些意外,对于这个小团子,她有着十分复杂情绪。 吴诚,既是小时候对她最好的王阿姨生的孩子,又是现在妈妈最爱的孩子。一想到王阿姨对她的照顾,她十分感激,想对吴诚同样照顾。但一想到妈妈对吴诚的样子,她又有些妒忌。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何对一个小孩子有妒忌的想法,但她就是克制不住。 吴诚看到她没有反应,又使劲地往她的腿上靠了靠,一边靠,一边拉着她的外套,让她蹲下。 她无奈,只好蹲下,只见吴诚把一个东西塞给了她,她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居然是一个玩偶,是巴斯光年。 看到她困惑的表情,石小津解释道,“这是诚诚最喜欢的东西。然然,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小孩子如果喜欢一个人,会把他最喜欢的东西跟那个人分享,这是吴诚最喜欢的玩偶,不过他那个有些旧了,这个是新的,是他特地让他爸爸从沪市的游乐园带回来的。” 丛然拿到玩偶,当下的一瞬不知道为何心里暖洋洋的不说,她居然在吴诚的脸上看到了王阿姨的影子。 第五十章 “行了,大家都别傻站在门外了,都回屋吧,吴诚赶紧领你姐姐回家。”在石小源的招呼之下,大家一起进入石家。 晚上,年夜饭开始前,石母上桌,拿了一打红包。先是给了石小源,又给了吴爱萍,然后给了石小津和吴光伟。看到红包的吴光伟有些恍惚,自己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有红包拿。 再到小辈这里,因为石小源和吴爱萍的儿子在国外,石母说:“咱们现在发小辈的红包,红包压岁,祝愿几个孩子新的一年可以顺顺利利。小誉在国外,一会儿我给他发个微信红包。”说完,她先是递给了丛然,再是递给了吴诚。 只有辰俭没有,他倒是无所谓,本来他和石家的关系就很尴尬,能来吃年夜饭,他就已经很知足了。但是丛然明显有些难过,将自己的红包递给他。 石母看到后,有些不高兴,“这个是给你压岁的,你怎么能给别人。” “他不是别人。”丛然小声嘟囔着。 “哼,你姥姥我可不是小气的人。”说完就看见石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递给了石母,石母再转手递给了辰俭。 “这个红包你要是收下,那你就是我们石家的外孙女婿了,今后要好好的对我们然然,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不起她,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看到红包,辰俭从未如此紧张过,因为这个红包意味着这段关系终于在斗争中取得了胜利,也意味着他和丛然的关系得到了长辈的祝福。 他们是被祝福的人。 辰俭激动坏了,颤抖着手接下了这个红包,“谢谢,石……奶奶石爷爷。” “叫什么爷爷奶奶,改口,叫姥姥姥爷。”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来到客厅里看电视。丛然就坐在石小津和辰俭的中间,她靠在石小津的身上,看着电视节目,觉得无比幸福。电视里明明只是个歌舞节目,但她笑得异常的开心,不禁感慨今年的春晚真好看。 电视播了一会儿,石小津去上厕所,丛然右边的位置一下子空了。吴诚偷偷地溜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红包。 她有些哭笑不得,“姥姥不是说了,压岁红包不能随便给别人。” 吴诚摇了摇头,“之前我的红包都是上交给爸爸妈妈。” “那你这次为什么不给?” 吴诚拉了拉丛然,让她低头,她将头低下,吴诚在她耳朵里悄悄地说道,“因为妈妈说了,我是男子汉,我必须照顾姐姐,所以我给姐姐钱,姐姐就可以去买喜欢吃的东西了。” 因为耳边的悄悄话,她的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小团子真的好可爱。 最后,她从红包中抽出一张一百元,剩下的又递给了吴诚,“你的好意姐姐收下了,剩下的诚诚也去买好吃的吧。” 吴诚高兴地点了点头,又乐呵呵地爬回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这么高兴?”辰俭看到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丛然,温柔地问道。 “看到了吧,这个是我小弟给我进贡的钱。”辰俭沉思了一下,把自己红包也拿了出来,递给丛然。 “你这是干嘛?” “进贡,你开不开心。” “哎,你该不会是想和吴诚争宠吧!” “没有”,辰俭坚决否认,他心想着,有,也不能承认。 上厕所回来的石小津,看到在沙发上腻歪的丛然和辰俭,笑着说,“你俩得了,秀恩爱也要有个度。” “不是,妈,我和辰俭显摆呢,你看,这是诚诚给我的。” 看到这一百,她这个当妈的觉得很欣慰,一家人终于有了家人感觉。不过看着丛然这臭显摆的模样,她不禁打趣道,“哎,一百块就能收买你的心,辰俭你可要好好看着你媳妇,小心她被别人骗去。” 睡觉前,丛然和辰俭去了二楼走廊的露天阳台上谈心。 “阿俭,我真的好开心,我真的好幸福,我今天收到了好多祝福,也收到了好多礼物。我想哭,原来我不是被生活遗弃的人。” 辰俭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安慰道,“当然,我们都不是被生活遗弃的人。” “嗯,没错,我和阿俭都不是被生活遗弃的人。” 接着,辰俭将一个药盒拿了出来,丛然也拿出了一个药盒。看到对方的动作,他们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丛立新这个家伙,他是不是让你监督我吃药?” 看到丛然的模样,又想起她和丛立新的相处模式,辰俭忍不住想笑,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浑身都在颤抖。 “好笑吗,你都笑出声了。” “抱歉。”说着抱歉,但辰俭依然在笑。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吃药还要我们两个人互相监督,他给我说,这两天让我看你吃药,吃完后还要看你张嘴,要检查,他是不是也和你这么说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是准备让我们两个病友组成一个吃药小组,顺便交流一下用药心得吗,他倒是省力气。” “叔叔给我说,景医生告诉他你有断药史,所以他必须找人监督你吃药,想来想去,我最合适。别人的话,他不放心,护工又没法进石家,不然会被石姥姥扔出去,他要是给你打视频监督你吃药,你可能会把手机扔出去,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让我来监督你。” “我合理的怀疑,他就是想偷懒。因为他给我的说辞,和给你的说辞基本上大差不差,说什么怕你不按时吃药,耽误病情,说要是护工跟着来,会让姥姥对你印象不好。而且他还说和你不熟,不好意思给你打视频看你吃药。他居然说和你不熟,不熟对你上心的很咧。我就纳闷,这世界上还有他不熟的人嘛,我觉得谁都和他挺熟的,出个什么事基本上都和他有关。” “行了”,辰俭已经被丛然逗笑了好几次,最后只能强忍着笑意,将背在身上的保温杯打开,“快吃药吧,别误了时间。”说完将杯盖子的水,连同药片都递了过去。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年初二的一早,丛立新来到了石家门口。不过他并没有进石家的门,因为石母知道他来到家门口之后,就让石小源去撵人。 石小源因为当年那件事和他也是不对付,见到他,阴阳怪气地怼了几句,“哟,这不是丛老板吗?怎么大驾光临寒舍了,不过啊,我们家小,盛不下您这座大佛,就不让您进去了。” “没事,帮我给石阿姨带声好。” “别介,我妈要是收了您的好,她一整年都会不好。当年一口一个妈喊得好,现在只能喊石阿姨。也是,某些人连脸都不要,我们可没这个本事和某些人做亲戚。” 丛立新为了丛然和石小津,忍下了石小源无礼的话,他和煦地笑着,先进了车里。 石小源看到丛立新上车后,不再恋战,毕竟屋外还是挺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估计丛立新也不会进门了,他赶忙跑回了家。 等了一会儿,终于在石家人依依不舍中,丛然和辰俭出了石家的屋门,往院子里走,丛立新在车上看到后,赶紧下车,站在石家院子门外等着。 看到丛立新,石母赶紧拽着石父往家走,头也不回的。最后还是石小津和吴光伟把两个孩子送了出来。 “行了,别送了,我带丛然去丛家住两天,年初三就回别墅医院。到时候如果他们想然然了,你可以带着他们去别墅医院。” “嗯,路上慢点。” 丛然转身抱住了石小津,她依依不舍地说道,“妈妈,我们过些天再见。” “好,过些天再见,去那边记得帮我们带声好。” 现在丛然和石小津越来越亲近,这是丛然从来没有想过的,也是石小津从未想过的。 随着车子移动,他们一行人距离丛家越来越近,又要迎来一波考验了,丛然不安的看着辰俭,辰俭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其实从石家待的这两天,他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惧怕和这些长辈接触了。 因为即便是本该最怨恨他的石家人都在包容他接纳他。甚至他在石家的两天,石父和石小源会经常和他聊天,石母虽然表情带着不悦,但还是会将洗好的水果分享给他。他从石家体会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家的感觉。所以即便这次丛家人对他有看法,他也不再畏惧。 可现实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到了丛家,这里虽然和石家一样都是独栋的别墅,但这里过年的气氛并不浓。进了院门,两个老人就在院子里站着等他们。 他们的状态和模样都不太好,看着没有石家人有精气神。其实可以理解,当初出了那件事,对丛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即便是丛立新后来因为老一辈的人脉开了公司,营生很好,但是丛家的光景也大不如前。 丛家只有两个老人,一个管家一个司机一个保姆,因为丛然的到来,才显得人多热闹起来。 进了家门,大家都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气氛逐渐冷了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演变成了,所有人干坐着,看丛然。 丛然被大家伙看的有些不自然,把目光移到了丛立新身上,希望他来救场。 接受到信号的他,笑了笑,心想着,看吧,他这个爸爸还是有用的,关键时候还得靠他。 第五十一章 “行了,爸妈,你们别老看着孩子,让孩子都不自在了。” 丛爸丛妈赶紧收回视线,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丛妈赶紧拍了拍身边的老伴,示意他掏出东西。丛爸点了点头,将口袋里的两个大红包掏了出来,递给了丛然和辰俭。 丛然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了红包,可掂量着这个红包有些不对劲,有点沉,她好奇地看着辰俭,辰俭也有些好奇,又摸了摸红包,这个形状有点像……金条。 “这里面该不会是金条吧?”丛然有些不确定小声问道。 “那你以为呢!我按照你爷爷奶奶的指示,特意给你们买的,快打开看看吧。” 辰俭并没有打开,丛然也是如此,他们两个到现在为止都是懵的,还在思考这是不是什么新型的考验。 “打开吧。” 丛然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之前,在车上,她看到丛立新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这个老狐狸,惯会收买人心。 看着气氛渐渐回暖,两个老人也不再拘谨,开始和丛然闲聊起来,丛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本丛然的小说,让丛然给他签名。 丛然接过自己的书,签下了名字,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不过,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她签完两本,后面丛父又掏出几本。 丛母在一旁打趣道,“前两本是你爷爷自己的书,后面的几本都是给他那些战友的。你爷爷是你的粉丝,整天给别人说他孙女是知名作家,现在给你要签名,他也好和别人显摆。” 随后,丛奶奶看向辰俭,脸上有些不自然,她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唉,奶奶只希望你可以不要恨我们,希望你可以和然然好好的在一起。” 辰俭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担心您不能接受我。” “怎么会,要不是因为我们立新,你妈妈也不会死。当初我们对你妈妈不好,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你们来京市,我们想去看你,但又怕你们怨恨我们,所以我们一直不敢去看。 这些年我们也受到了惩罚,享受不了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福气。 然然,辰俭,你们别怨我们。要是我们知道当初立新主动调回来是因为辰俭妈妈去世,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和小津结婚的。” 听到这番话,二人相顾无言,一旁的丛立新赶紧安慰母亲,“妈,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给两个孩子压力。” 丛母赶紧点了点头,收了一下情绪,“对,对,不说这些,是我的不是。” 中午开饭的时候,丛母一个劲儿的给两个孩子夹菜,丛然和辰俭基本上就没有在菜盘上动过筷子,单纯依靠丛母的投喂,就把他们给喂饱了。面对这般盛情款待,倒真叫两人无所适从。 吃完饭,二老先去午休,剩下丛然、辰俭和丛立新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 辰俭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取出药粒,又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给丛然递了过去。 丛然拿着辰俭给的药粒,扭头开始质问丛立新,“你之前不是说找人盯着我吃药,为什么是辰俭,还有你为什么安排我们相互监督对方吃药啊,你是不是想偷懒,这明明是医生安排给你的任务。” 丛立新端着自己的水杯慢悠悠地开口道,“没错,是医生安排给我的任务不假,可是你觉得我能进石家的门吗?再说了我要是给你打视频电话,你接吗?我让你张嘴给我看看你咽没咽进去药,你会听吗?你和辰俭相互监督多好,还有助于你们共同进步。” “啥玩意?共同进步!我俩共同进步什么啊,病情分享?病情总结?真的是!还有你为什么说你和辰俭不熟,我看你俩挺熟的。” “我俩确实不熟,我和他妈比较熟。” 丛立新说完这话,丛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言论,急得冲丛立新使眼色,仿佛告诉他,‘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而后,她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辰俭一眼,却发现辰俭并无异常,她又好奇地看了辰俭好多眼。 辰俭被她的举动逗笑了,给她解释道,“没事的然然,关于叔叔和我妈妈的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我妈妈和丛叔叔是真心相爱的,她人生最后的那段时间和丛叔叔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所以,我不是很介意丛叔叔提起我妈妈。大家都应该向前看,我想我妈妈应该也希望我和从叔叔还有爸爸都能放下过去,开心地面对往后的生活。” 丛然的担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但是她还是白了丛立新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和丛立新唱反调,就是喜欢“欺负”他,可能只有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去接受这个爸爸。 丛立新也知道丛然的想法,所以无论丛然每次怎么刺激他,说他,他都不介意。反而,有时候会让着丛然,有时候会逗一逗丛然。因为只有这样,丛然才会无所顾忌地接受他这个爸爸。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初三。或许是因为感受到太多的温暖和爱,让原本对时间和生活没有什么概念的丛然和辰俭,前所未有地感受到时间的珍贵。 丛立新带着他们两个人回到了别墅医院,这次回来,两个人的状态比过年前好了很多,也让两个人的治疗进度加快了很多。 再一转眼,就到了三月,距离丛然和辰俭彻底“出院”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出院前,她和景医生申请了一下,想和辰俭出去一趟。 去哪儿呢,当时是去故地重游咯。 一开始景医生不同意,拒绝了她的请求。最后还是她请丛立新出面,这事才得到解决。 不过丛立新也说了,“你们要是去舟岛,我不反对,但是你们要带上我,我也要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丛然不想带丛立新一起去舟岛,不想让他打扰自己的行程,可是看丛立新这个架势,如果他不跟着一起去,自己恐怕也去不成舟岛。最后不得已,只能带上丛立新一起。 可是出发那天,她才发现,根本不止丛立新要去,就连石小津和吴诚也来了,吴光伟因为工作原因没法来。 不仅如此,这群人里居然还有丛立新的秘书,保镖以及她和辰俭的主治医师景艺和苗誉。 在别墅门外,看着这一群人,丛然差点心肌梗塞,“你这是在干嘛!”她愤怒的走向丛立新的面前。 “还能干嘛,当然是和你一起去玩儿喽。” “我和辰俭去就可以了,你们去干嘛!” “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一个人就够亮了,还要带一群电灯泡。” “噢~,原来你是觉得我们碍眼。唉,可怜我还这么关心你,你居然就这么对待我的好心。” “我不去了。”丛然不高兴的耷拉下脸,转身就要走,丛立新看到后,一把将她拉住。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怕你故地重游出岔子,辰俭那小子一个人应付不来嘛!还有啊,你看你也是,你不是打小就想和你妈亲近吗,我这不是在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和你妈一起旅行,你还不领情。你妈可是为了你回的京市,现在你一个人偷跑出去,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你妈。” “行,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可,可是那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毕竟你爸我也是个大老板,出行还不能有个排场。不是我说你,你也要有做我女儿的觉悟,以后这些东西都是正常的,不要大惊小怪。” 丛然无语,最后无话可说,只能认命。 来到舟岛,这里景色宜人,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丛然和辰俭手拉着,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都跟在他们的身后。 最后大家跟着丛然来到了她上次住的旅店,站在门前,看向旅店的门牌,她感慨万千,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进去后,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她,还不忘问她,“你来了,最近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好点,心情有没有好点?” 她没想到老板娘还记得她,有些感动,“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当时可吓坏我了,我就像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一辈子。” “我……对不起,我当时让您担心了。”丛然有些想哭,她没想到故地重游,老板娘居然还记得她,还在牵挂着她。 “看到你没事,还和这个小伙子一起来,我就放心了,以后可不能再想不开了。” “嗯。”丛然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欢迎你重游舟岛,舟岛永远欢迎你。” 第五十二章 和老板娘叙旧完,丛然赶紧给老板娘介绍了和她来的一行人,秘书保镖和医生褪下了职业装,大家看起来和游客无差。 “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弟弟,这是我的……爸爸。剩下的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你们一家人长的真好看。” 丛然很想解释他们并不是一家人,但是解释这些也没用,索性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她尴尬地笑笑,幸亏吴诚这会儿在玩玩具,没听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是吴诚说丛立新不是爸爸,她该给老板娘怎么解释。 一番折腾过后,已经到了晚上,大家伙决定先吃饭,休息,明早在出发。 饭桌上,全是舟岛的特色美食,丛然的左手边是石小津,右手边是辰俭。 也不知怎么了,石小津和辰俭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一样,都在为她剥虾,剥完一个,就放进她面前的碗里。 而坐在辰俭右边的丛立新,也在认真地剥虾,剥好后就放在碗里,也不吃。丛然看了丛立新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心里想着,丛立新该不会准备把他要吃的虾全部剥好一起吃吧? 没一会儿,十个虾就剥好了,丛立新先是用湿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来到丛然身边,把碗放下,又潇洒地转身离开。 丛然看着面前丛立新拿过来的那个碗,又看了自己的碗,两个碗里全是虾,愣了片刻。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丛立新在那里剥的虾,全是为她剥的。 她现在已经拥有二三十只剥好的大虾,有些不好意思,想着给大家分一下,就听见丛立新说:“给你,你就吃,别让,快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别浪费了大家的一番心意。” 她看了眼丛立新,又转头看了一眼石小津,“妈,你吃,要不给诚诚一点儿。” “不用,你吃就行,诚诚要学着自己剥虾。” 最后她又看了眼辰俭,辰俭却说,“叔叔说得对,你快点吃,不然凉了对胃不好。” “可是,这一盘虾,你们差不多都给我剥了,你们吃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小得意。 “这有什么,大不了多上两盘。”说完丛立新大手一挥,又给服务员要了两盘虾。 没办法,她心想,谁让大家都太爱她了。 她吃得开心,突然有些好奇石小津和丛立新他们的行程问题,她小声地询问了一下左边的石小津,“妈妈,你们明天怎么走?” “放心吧,妈妈明天不会当电灯泡的,我已经做好攻略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明天一起就行,我还没和您一起出来玩过呢!” “得了吧”,石小津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说道,“这次你和小辰出来,来舟岛肯定是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妈妈不会打扰你们的,下次有时间,我们再一起旅行。” “好吧。” “你放心吧,丛立新也不会打扰你们的,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重要的事情?” 石小津不再说话,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丛然。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辰俭就带着丛然出门了,他们手牵着手,绕着海岸走,直到太阳升起,他背对着阳光,让丛然站在他的面前。 看到太阳缓缓地从辰俭的背后升起,丛然感觉到震撼。而后,辰俭大声地对着丛然喊道,“然然,我很好,我过得很好。” 随即,他转身,面向太阳和丛然一看着日出,他又对着天与海喊道,“祝愿我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心,万事胜意,祝我们一生喜乐无忧。” 这些话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丛然有些疑惑地看着辰俭,辰俭冲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她继续向前。 他们走向人群,跟着一伙人上了山,因为是三月,这里的植物并没有之前看着茂盛,辰俭有些失落。 随即,他摇了摇头,安慰着自己,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当初然然走过的路,即便不是一模一样也没关系,只要和然然一起就好。 他们来到老房子,来到平台上,风依旧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可不同的是,这次辰俭一直紧紧地握着丛然的手,和她一起往山上走。 这里的山不好走,岔路多,平缓多,陡峭也多,但是无论怎么走,都有辰俭陪着。 画面突然闪现到了去年,那时,还是她一个人在这座山上爬。大家都有人陪伴,只有她没有。 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呢? 那时的她在想,‘在这条路上,大家都有朋友的陪伴,但是我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亦如当初的我,只有我自己。 此刻我多想身边有你和我一起。 辰俭,我想你了。 我好想和你一起爬山,每爬一步我都在渴望。’ 她的愿望实现了,那个人,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她的身旁。 她眼中有些湿润,感慨颇多的笑了笑。这条路上,她不再孤独,她的渴望,辰俭听到了,是风将她的心声、将她的渴望带给了辰俭,带给了她的阿俭。 辰俭怕她感冒,特地带过来了围巾和帽子,将它们从包里拿出来,戴在她的身上,“不要感冒,会难受的。” 被围巾包裹住的她,不止身体感到温暖,就连心也感到温暖。 时间过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在外面简单吃了点东西,辰俭带着她,又一次上了山。 “这是去做什么?” “看星星。” 迷迷糊糊的丛然就这样被辰俭带到山上。 这次上山,不同以往,山路不再是黑黢黢的一片,周围全是LED的小彩灯,甚至还有她和辰俭的照片。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里有谁在求婚,直到看清楚那些照片后,她才知道,这,全是辰俭为她准备的。一路走一路看,她的眼泪已经糊满整张小脸。 他们一直往前走,来到了上次她去看星星的地方。只见这里全是人,有石小津、丛立新、吴诚、苗誉、景艺、丛立新的秘书和保镖,还有旅店的老板娘。 他们所在地方有一个巨型的心形花墙,上面写着祝然然生日快乐,花墙的前面是一张桌子,被白色的桌布盖着,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甜品,中间摆着一个大蛋糕。 蛋糕上面有一行字,‘然然,祝你生日快乐,祝你一生喜乐无忧’。 这些字,丛然一眼就认出,是辰俭的字。她心想着,难不成这是辰俭做的? 她疑惑地看着辰俭,辰俭转过身子,面对着她说到,“然然,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你过生日的那天,我出了些状况,错过了你的生日。后来你只身一人来到舟岛,在我生日的那天,为我向上天许愿。难为你在那么难过的时候,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这么伤害你,你居然没有怪我,没有怨我,没有抛下我,是我对不起你。 后来,我到舟岛寻你,因为我导致你生病,我们不仅没有补过成你的生日,甚至我还差点失去了你。 我……那时的我,真的就想随你一起去了,我怕我会再次错过你。 当我……看到了你的日记,我……我真的觉得我该死,我让你……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我让你伤心了这么久,可是你,却无时不刻地在想着我,爱着我。”辰俭一边说一边哽咽,周围的人都留下了泪水。 “我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会永远爱着你。我不会再让你生病的时候自己出去买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看星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拿着我的照片走夜路,我不会让你再出现幻觉,我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更不允许你要带走你的爱情。我会守在你身边,爱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我们会成为家人,成为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辰俭说的这些都是她日记里的东西,是她人生最难过最灰暗的记录。可每一字,每一句,辰俭都看得仔细,都记得清楚。 最后她哭得喘不上来气,扑到辰俭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 “然然,还有一样东西我想给你看。” 接着周围变得一片漆黑,LED的彩灯全部熄灭,一个投影仪打开,直接将画面投入到他们身后的山壁上。 画面里呈现的是石父石母石小源和吴爱萍,他们四个人坐在石家的客厅里,为丛然送来了祝福,“然然,生日快乐,要开心哟,有时间多来姥姥家,看看姥姥哟。” 画面一切,镜头来到了丛家,丛家二老看起来有些拘束,对着镜头,笑了笑,“祝然然生日快乐,书越写越好,粉丝越来越多,天天开心,有时间常回家看看。” 画面再一转,丛然看到了王帆,她的头号粉丝,只见他哭得一塌糊涂,哑着嗓子说道:“女神,生日快乐,你一定要幸福,你好好照顾身体,我和然宝们会等你回来的。” 看完祝福的视频,丛然觉得感动,她的身边,原来有这么多人爱着她,关注着她,牵挂着她,她为何还要想不开?她要快乐,她要变得越来越好,她不可以辜负他们。 曾经辰俭说她是他的太阳,现在她觉得辰俭就是她的星星。 她为辰俭照亮远方,辰俭何尝不是在黑夜为她照亮前方。 她不仅再次感叹道,相爱的感觉真好!被人爱的感觉真好 第五十三章 “快吃蛋糕吧,这可是辰俭亲手制作的。”丛立新在一旁看着缠绵的二人,本无心打扰他们,可是今夜的海风有些大,他怕丛然受不了风吹。 丛然刚才看到蛋糕上的字就已经猜到了蛋糕是辰俭做的。 只是亲耳听到后,还有感觉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蛋糕通体为粉色,边缘是白色呈波浪纹理的白色裱花,中间交错着粉色的玫瑰花和叶子的裱花,不仅在蛋糕的表面,就连蛋糕的侧面也是粉色玫瑰裱花,交错着白色裙摆边的裱花,蛋糕的最顶端有个玫粉色的大蝴蝶结,应该是翻糖工艺。 “整个蛋糕都是辰俭自己做的,昨天晚上,他趁着你睡觉的功夫,和甜品师学的,不过甜品师是我带的,那,就是这位。”丛立新为辰俭解释,还不忘给自己刷存在感。 被cue到的甜品师笑了笑,帮忙解释道,“没错,辰先生虽然是第一次做蛋糕,但是做得非常好。他对待这件事十分上心,精益求精,就为了上面的裱花,我们昨天忙到了凌晨三点多,做了好几个,最后做成了这个蛋糕。” 凌晨三点吗?那辰俭岂不是相当于没睡。他还一大早把她叫起来看日出,甚至还和她在舟岛玩了一天。她震惊地看着辰俭,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她心疼,但更多的是感动。 这个男人为了她,不顾自己也是个病人,不顾自己虚弱的身躯,不顾自己也需要多休息,就是为了她,为了给她补过一个生日,花了这么多心思。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最后,她被一群人推到中间,辰俭拿起一个仿真蜡烛,端到她的面前,因为这里是山上,不可以点蜡烛。她看着大家,大家也看着她,带着笑容,带着祝福,她闭上了眼,默默地许下了心愿。 ‘我希望我可以和辰俭一辈子平安无事的在一起,我希望辰俭工作顺利,不再被坏人欺负,希望我可以保护辰俭。我希望妈妈和吴叔可以一辈子幸福,诚诚可以健康长大。我希望丛立新这个家伙的生意可以越做越好,身体健康吧。我希望石家和丛家的人都可以事事顺心,平安健康。最后祝愿所有人都可以心想事成,事事顺意。’ 呼~,随着丛然睁开眼,向仿真蜡烛象征性的吹了一口气,她去年的生日终于圆满结束。 丛立新不想让她在山上吹风,赶紧带着大家离开,剩下秘书和保镖在这里收拾东西,恢复原样。 回到旅店,丛立新想让丛然赶紧吃蛋糕回去休息,但她不肯,她想等着秘书和保镖回来,大家一起吃蛋糕。 见她执意如此,丛立新拗不过她,想让辰俭帮忙,可辰俭却说,“叔叔,你就让然然等吧,然然希望和大家一起吃蛋糕。” 没办法,大家伙就坐在旅店的大堂等着,大概一个小时后,一群人回到了旅店。 看到所有人都在,秘书以为还有什么指示,结果丛立新告诉她,“我女儿说了,要等着你们回来,大家一起分蛋糕。” 秘书和保镖们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丛然会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蛋糕。 因为常年接受专业训练,所以他们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情绪外露,但他们将这份情默默地记在心里,每个人都对着丛然说了句,“谢谢丛小姐,祝您生日快乐。” 丛然将蛋糕一份份的切好,然后递给大家,她将最后一份留给了自己。 辰俭知道,现在她这么做,绝对不是以前那种讨好别人,而是出于感恩。感恩大家为她精心补过生日的付出,感恩大家对她生日的祝福,也感激大家对他的帮忙,因为有了大家伙的帮助才实现了今天这场完美的生日宴,她在代替他感激大家,也是在替她自己感激大家。 晚上,为了让辰俭睡个好觉,丛然单独开了个房间,决定自己一个人睡。可当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又有些睡不着,无奈,她去敲了敲石小津的门。 石小津开门,看到丛然,有些意外,赶紧邀丛然进了门。知道丛然睡不着,她就让丛然和她一起睡。 这是丛然第一次和妈妈躺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那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她仿佛就像是得到了一件绝世珍宝,想紧紧抱入怀中,怕这是一场美梦,梦醒之后变成一场空,所以她紧紧地盯着,不想入眠,就想守在珍宝身边,生怕一切回到从前。 石小津看到丛然那一副痴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了,为什么不睡?” “我怕睡着了妈妈就不见了。”丛然的声音越说越小,她将头抵在了石小津的胳膊上,蹭了蹭。 “怎么会,妈妈不会走的,你要是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好”,丛然仰着头,看着石小津,她想了半天,缓缓地开了口,“我最近其实超级‘撕裂’,一边,我讨厌着丛立新,不想和他见面,也不想和他说话,但另一边,我又不得不和他接触,和他说话,甚至享受着他对我的好。偶尔我会和他吵吵闹闹的,看起来很和谐很亲密的样子,可是妈妈,我每次和他说话,和他亲近,我就觉得我特别对不起你。可有时候,我又貌似在吵闹的相处中,在“欺负”他的过程里,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我有这个爸爸。” 石小津摸了摸丛然的头发,和蔼的看着她,笑着说道,“这很正常啊,他毕竟是你的爸爸,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作为纽带,你从小就没有爸爸,也没体验过亲情,对于亲情的渴望,使得你对他有特殊感情和依赖是很正常的。而他,一直都活在孤独中,在原本有孩子的时候,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所以,他一定很想做一个好父亲,也一定会无时不刻地展现他的父爱。” 丛然撅着嘴巴,有些不想承认石小津说的这些话,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石小津说的话是对的。 “可是这样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我自己。” “没关系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和他相处的过程总是吵吵闹闹的,甚至有些喜欢‘欺负’他,这就是你在帮妈妈帮自己讨回公道的方式啊。 其实,你不用有心里负担,因为你没享受过亲情,妈妈有一半的责任,曾经妈妈把所有的怨恨都欺压在你身上,导致你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所以现在妈妈为了补偿你,把爸爸带到你身边,让他向你赎罪。 再说了,人大多都是渴望感情的生物,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有七情六欲,我们无时不刻不与人接触,有感情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小辰,他这么不喜欢和人相处,但是你敢百分之百的说,他不想要感情吗? 那他又怎么成为你男朋友呢?” 丛然想了想觉得确实是妈妈说的这样,她有些好奇妈妈对丛立新是不是也有这种‘撕裂感’,就随口问了句,“大家都恨丛立新,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对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呢?” 问完之后,丛然觉得自己提出的问题有些奇怪,干脆收了声,低下了头。 “其实我,从来没有说过不恨他,他给我的生命带来了永生难忘的伤痛,我怎么可能不恨。但是我现在可以和他说话,和他见面,不是因为我不恨他,而是因为我放下了过去,放过了我自己。 这么多年,我一直沉浸在仇恨中,过去的恨带给我的并不是减轻伤痛,恰恰相反,那些仇恨,让我一直活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让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整日与黑暗相伴,我期盼阳光,又不敢直面阳光,最后只能觊觎那一束光。 这种日子,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因为过去的恨,让我失去了最亲的人,伤害了最爱的人。我没有因为仇恨得到救赎,相反,我因为仇恨,折磨了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不是丛立新吗! 所以我决定向前看,我有正直善良的老公,有聪明漂亮的女儿,还有活泼可爱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走出来,我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过去。 其实老天已经惩罚了丛立新,他没有孩子,没有老婆,可这些都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也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这不比我恨他,惩罚我自己强吗!” 丛然点了点头,将石小津的胳膊抱得更紧。是啊,现在的妈妈并不是不恨丛立新,而是她不想再从仇恨和阴暗里度日。她不想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她想要阳光,她想要幸福。她应该拥有阳光,更应该拥有幸福。 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不是为了仇恨他,在阴暗里度日,而是要活得比过去更好,比任何时候都好,这样才对。 第五十四章 “你们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我和辰俭好像从未享受过生活。所以,我们想到处去走走,放松一下。” “嗯,等你们彻底离开了别墅医院,你们就出去玩儿个够,把过去的一切烦恼统统丢掉。” “那妈妈你们呢?我看吴叔总是两边跑,你们怎么打算,是留在京市还是留在沪市?” “其实我和你吴叔打算先回沪市,等过两年再回京市,毕竟他的工作在沪市嘛。而且你吴叔说了,想在沪市的公司努力一下,争取可以调到京市,如果不行就这两年多赚钱,攒点钱,我们再回京市,做个小生意。因为他父母那边已经没人了,所以他想让我离你姥姥姥爷近一些,也方便照顾他们,让他们享天伦之乐。 我呢,也不想闲着,我有些积蓄,想回沪市先开个店,尝试一下,总结经验,这样的话,我们回京开店也不容易两眼一抹黑啊。人嘛,总是要先尝试一下,先迈出人生的第一步才可以,不是吗?” 深夜里的房间,关上灯,漆黑一片,房间内时不时还能听到窗外海风的呼啸声。但因母女二人的聊天,令原本黑暗的房间充满了温暖和能量。 看着石小津,丛然想到了一些往事,也想到了她自己和辰俭,她觉得,有些人害怕黑暗,因为黑暗带来了恐惧,有些人喜欢黑暗,因为黑暗带来孤独。但还有一种人,他们不喜欢黑暗,却被迫承受黑暗,可是他们不惧怕黑暗,更不会被黑暗同化,他们会迎难而上,乘风破浪,直面黑暗,为黑暗带来光芒。 从舟岛回来后,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丛然和辰俭的治疗接近尾声,三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她“住院”的最后一天,丛立新有些依依不舍得来到她的房间。 对于丛然“出院”,丛立新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不舍的是丛然要和他分别了,欣慰的是孩子终于和疾病说再见了。 “明天就要“出院”了,你准备和辰俭去哪儿啊?” “我还没想好,就到处去转转吧,没有目的地,走哪儿算哪儿。” 听丛然这么说,丛立新有些失落,那表情正好落进了她的眼中,让她想起在舟岛时石小津和她说的那些话,丛立新其实一直都生活在孤独中。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也不用失落,我和辰俭说不定会回来看你的。” “真的?” “嗯,但你也别太高兴,我也不是光看你哟,我还会看妈妈,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等看完他们,抽空我再来看你。” 丛立新高兴地笑了笑,“行,只要你肯抽时间看爸爸,爸爸就很开心了。” “等会儿,别光聊我和辰俭了,说说你吧”,丛然有些担心地看着丛立新,“我记得你好像因为李子强搞出来的新闻,闹得卸任了总裁一职,卸任之后你怎么办?” 丛立新好奇地看着丛然,笑了笑,“怎么?担心爸爸了,我的女儿终于担心我了。” “谁担心你啦,我只是单纯有些好奇而已。” “放心吧,我只是卸任了总裁的执行权,在公司我依旧是最大的股东,依旧是董事长。” “就是换汤不换药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骗子,亏我还担心你。”丛然小声嘀咕着。 丛立新看到女儿那副小模样,如同生气的小仓鼠,笑出了声。 “你还笑。”丛然生气的反驳道。 “孩子,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我除了卸任以外,我还以我和你的名义,建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会,这样的做法,我觉得已经是最合理最完美的方案了。 对于这个社会,我并不觉得我亏欠大家什么。相反,我的公司给很多人带来了就业机会,大家的收入也一直很稳定,而公司股票也为一些人带去了利益,我对于他们没有任何的亏欠,你懂吗? 我卸任也好,我创建基金会也罢,就是为了平息大家的怨气,让公司回到正轨。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公司,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切,你就是为了你自己。” “当然了,然然,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个商人,将利益最大化,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没有SHA人放火,没有打家劫舍,我做错的事只有三件,对不起家庭,对不起爱人,对不起孩子。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没有对不起别人,为什么要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让自己倾家荡产呢?我只要补偿你,补偿小津就够了。” 丛然琢磨了一下,觉得丛立新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不等她反驳,丛立新又赶紧说道,“我准备给辰俭的公司投一笔资金,帮助辰俭的公司扩大规模,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就他那公司太小了,怎么和同行比。” “辰俭是白手起家,没有资本,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今天,你以为他是那种会受嗟来之食的人嘛!” “他会的,不如我和你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就留在京市,何如?” “切,我才不呢,老狐狸!” “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挺冲,随你爸。” “我才不是随你呢,要随也是随我妈。” “嗯,随你妈也行。” “你!” 丛立新和丛然吵吵闹闹了一番,转身就来到了辰俭的房间,其实他刚才并没有和丛然开玩笑,给辰俭投资以及让他们留在京市,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推开门,就看到辰俭正在读书,这点倒是和丛然一样,他越看越喜欢这个女婿。 看到丛立新进来,辰俭赶紧起身,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丛立新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小辰,看书呢。” “嗯。” “明天你和然然就“出院”了,有什么打算吗?”丛立新试探地问了一下。 “我听然然的,她去哪儿我去哪儿。”辰俭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丛立新的问题。 “你们公司呢,不管了?” 辰俭陷入了深思,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他确实已经离开了太久,对于员工,他是有亏欠的,现在的公司还依靠着王帆和魏斌他们苦撑。 可作为男朋友,他很明确,他不能离开然然,他要守护在然然的身边,护着她一辈子。 “公司这边其实我也很迷茫,平心而论,我现在已经康复了是时候该回去工作,但我答应了然然,陪在她的身边,守在她的身边。如果我离开,我怕然然一个人又会感到孤独,又会变成原来那个样子。 可能,对于其他人,完全可以用这些年积攒的人脉或者是积蓄去投资或者做些别的,给家人带来良好的物质生活,但是,我的情况无法支持我这么做。 我之前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谈生意基本靠的是助理,这些年社交基本为零,人脉也可想而知。你让我做项目可以,做投资,说实话,我可能做不了,只能交给专业的人,但是我能够投资的钱有限,当初我一心求死,所以,很多钱我都定期汇给养老院为我爸养老了,而且我又不想为了投资冒进,与其将钱交给别人,我更希望交给然然。 我知道,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可观的收入,就无法保障然然的生活,所以我也很纠结,在公司这方面要不要放权,要不要扩大规模,要不要放手交给别人去做,如果像之前那样,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做策划,肯定会没时间陪伴然然,肯定会冷落然然。” 此话一出,正中了丛立新的下怀,他不禁窃喜,看来今日此行没白来,然然要输咯。 “其实吧,你也别多想,我有办法,我来就是为了和你谈谈关于为你公司投资一事。” “投资?” “没错,我为你的公司投资,你也别拒绝我。小辰,我是以然然的名义入股你们公司,你说如何? 我也是为了我的女儿,为了她的未来考虑,我不是不信你,但是如果你的公司有她一份,对于她也是一种保障,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当然,公司依旧还是你的,你有绝对的权利,我女儿只是得到一些分红而已。 你也别有压力,但同时你也要好好的干,这样我女儿才能得到更多的生活保障。 作为父亲,我知道她有钱,可以养活自己,但我希望她可以过得更好。 还有啊,然然说了想让你陪她出去走走,你就去,你的公司一直都是我的人在帮忙打理,也有人在做策划,不着急,什么时候我闺女想回来,你们在回京市,咱们就把公司搬到京市,你看如何? 我也不是逼你,京市的资源够多,而且我听说了,小津未来也要搬回京市,你看,然然从小就喜欢她妈妈,来京市不是也方便她们走动嘛!” 最终辰俭点了点头,答应了丛立新,同时,他给王帆打了电话,通知王帆进行大规模招聘,他要招一批新人,培养一批新人,他要把策划的工作完全交给新人,他要学会相信别人,也要尝试去接触别人,学会和生活和解。 第五十五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丛立新在餐桌上和丛然说了下午他和辰俭的聊天内容,顺便还嘲笑丛然输了。 丛然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辰俭,那神情仿佛在说我为何会有你这样的猪队友。 辰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错了。 丛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转念一想,立马就笑了,古灵精怪地看着丛立新,反驳道,“老狐狸,我可没输哟,当时你和我打赌说辰俭如果接受你的投资,我就留在京市对吗?” 丛立新点了点,“没错。” 可当他下一秒看到丛然嘴角一勾,眼睛一转,心就凉了。 “我当时可没答应你吧,我怎么记得我说的是‘我才不呢,老狐狸!’” 丛然一副胜利的模样,又娇又俏地朝着丛立新扬了扬头,丛立新微微一笑,心里感叹,不愧是他闺女,既聪明又漂亮,怎么就跟了辰俭了呢,不行,他觉得辰俭配不上他女儿,他女儿太完美了,随他。 “可是辰俭已经和我签了合同,律师都来了,就在你下来吃饭前,这事儿已经解决好了。 反正啊,辰俭的公司是要开在京市的,他走不了,你能离得开他吗? 你妈那边不是也要回京市,早晚的事,说不定你玩够了,你妈就搬到京市了呢!你就不想和你妈生活在一起吗?” 丛然恶狠狠地看着丛立新,这个老狐狸分明就是吃定她了,她不服,也很不爽,她不想被人算计。 要是以前的她,也许会忍,也不得不忍,因为没人爱,所以会用讨好别人的方式来得到别人的喜欢。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有很多人喜欢她,所以她也硬气了很多,没错她就是恃宠而骄。 她插着腰,气鼓鼓地看着丛立新,怒斥道,“我不管,你这是在束缚我的自由,而且你在欺负我和辰俭,我不答应。” 随即她哭了起来,而且还越哭越厉害,吓坏了丛立新。 丛立新无奈只能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哼,我不信你。”说完,丛然饭也不吃,快速跑出了餐桌。 辰俭赶紧起来,追了出去。 最后,餐厅只剩下丛立新一人,他无奈地苦笑,又叹了口气。 “然然,对不起。”辰俭跟着丛然,进了她的房间。 丛然坐在床边,气的直捶床垫,“你怎么可以跟老狐狸为伍,过几天他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要替他数钱。” 辰俭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她的身边,拿着纸巾为她擦拭眼泪。 “人家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倒好,你是有了老丈人忘了媳妇。”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辰俭。 辰俭叹了口,对着她说道,“对不起,我,哎,其实叔叔说的话,很多都说到了我的心里,我觉得他比我想到周到也比我心细。” “他肯定比你心细,不然他为什么成为这么大企业的老板,在琢磨人心思上,你斗不过他的。还有我对你产生了怀疑,你口口声声说怕有感情负担,怎么对丛立新这么好?” 说完她就后悔了,只见坐在身边的辰俭身子僵直,表情难看,让人心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俭。” “没事,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 他盯着地面,抓着抽纸的袋子,面露苦笑,“是我,站在我的角度自以为是的考虑问题,却忘记去征求你的意见。”袋子因为抓握,发出了卡兹卡兹的声音。 看到辰俭因为自己的话变成这副模样,丛然有些难受,她一把将辰俭的脑袋抬了起来,捧在手心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道歉,是我口不择言了。但我想说,你真的很好,没必要和丛立新一起做生意。 你知道为什么王帆魏斌愿意和你并肩战斗吗,因为你值得,因为你从不靠外力,就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走到今天。 在广告业说起辰俭,同行都知道,这是因为你的业务能力强,和你在什么公司无关,你懂吗。” 辰俭听到丛然对他的认可,耳朵红红的,有些害羞地笑了,“在然然心里,我原来这么厉害,我真的好开心。 其实我不是和叔叔一起做生意,而是叔叔以你的名义投资了我们公司,这样公司就属于我们两个。 他说京市的资源多,在京市我就可以赚更多的钱给然然,然然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分红。 而且你不是想和石阿姨在一起吗,如果我们留在京市,我们就买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可以离阿姨近一些,到时候,你可以随时随地去看阿姨了。” 听到这些,丛然不可能不感动,一是在于辰俭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她,二是因为丛立新虽然喜欢蛊惑人心,精于算计,但对于她的事情,确实考虑周到。 但她还是气不过,因为丛立新做这些事,不单单是为了她,更多的还是为了丛立新自己的私欲。 “你以后离他远点,老狐狸狡猾的很,别学坏了?我们明早就出发,走哪儿算哪儿,或者到了机场再定,你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丛立新洗漱后立马就去了丛然所在的别墅,想和她道歉。 可当他进去后,却发现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聚集在别墅的一楼,在和丛然、辰俭告别。 医生们看到他的出现,又纷纷来向他打招呼道别,他和大家分别握了下手,说了些感谢的话,寒暄了一会儿,大家就离开了别墅“医院”,去到左边的别墅,收拾行李,离开了这里。 待医生们离开后,丛立新慢慢地走向沙发,坐下,看着丛然,丛然也回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丛立新打开了话匣,“然然,你们一会也要走了,去哪儿,爸爸送送你们。昨天的事儿是爸爸考虑不周了,别生爸爸的气,你们想去哪儿,爸爸都会祝福你们的。” “哼,你别说了,我讨厌你,真是超级讨厌你。以前你不能见我,就偷偷地调查我,后来能见我,因为我不喜欢你,就处处讨好我。现在呢,觉得我接受了你,就想把我拴在你身边,限制我,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婪鬼。” 丛立新叹了口气,哽咽了一下,“是,爸爸是很贪婪,但是爸爸觉得自己没错,爸爸只是渴望和你成为普通的父女,只是渴望身边有家人陪伴而已。” “渴望家人,我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一直缺席。我想要爸爸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遥远的京市。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在别人的床上。 在舟岛,妈妈还自责,说以前我没有得到亲情都是因为她,所以她现在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享受亲情,当时赔罪。 可是妈妈为什么要自责,我觉得最应该自责的是你。 当初你就不该和妈妈在一起,你放不下别人,就不应该耽误妈妈。 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哪怕那个阿姨再像美然阿姨,又如何,她不是美然阿姨,即便是像也不是。 你带着美然阿姨私奔,你出轨了还不知悔改,细数一桩桩一件件,你才是问题的源头,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你。” 丛立新不再说话,陷入深思,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犹如一个在野外孤独的稻草人,显然没了往日和丛然斗嘴时的神采。 第五十六章 “我其实不恨你,因为我也是罪人之一,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很贪婪,我也贪恋有家人关心的感觉,但是我从来没有算计过我的家人,没有算计过你。” 丛立新听到丛然将他算作家人,立马又恢复了精神,“没有,孩子,爸爸没有算计过你。” “怎么没有,你在辰俭公司这件事上,没有算计过我吗,你敢说没有吗!” 丛立新再一次羞愧地低下了头,别说就这件事,他确实有,甚至他先找了丛然和她打赌,再找辰俭去游说辰俭。 只不过听着丛然的语气,应该是不生气了,估计刚才一顿抱怨,把丛然最纠结的感情都释放出来了,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辰叔叔之前对我说,你和他不一样,他是简单粗暴,你是油嘴滑舌,哼,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听到这个,丛立新的手紧握成拳,心里不断地责骂辰启,介王八蛋,居然敢对然然这般吐槽他。行,辰启好样的,可别让他抓住,不然他踢爆辰启的狗头。 心里吐槽了一会儿,他紧握的拳头最终松开,再一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瘫坐在沙发上。 丛然拉起辰俭和行李箱想要往外走,但是在出门前,她又转头看了丛立新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说出了藏在心中的话,“谢谢你,救了我,救了辰俭,再见。” 出门后,她没有着急走,而是在院子里停了下来。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又有些沮丧,咬了咬唇,红着眼睛,看着辰俭,带着哭声,瓮声瓮气的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 辰俭看着这幅模样的丛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说完又将手抚上她的头,轻轻地揉了揉。 “我觉得我是个坏孩子。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要不是他找人在舟岛监视我,现在的我估计已经在独孤中逝去,是他让你找到我,是他找医生医治我,是他为了我的名声改造了这里保护我。 我能有今天,是他害了我,害得我幼年受了这么多伤害,但又是他救了我,让我在不堪中得到治愈活了下去。 我恨他,但又感激他。” 看到越说越委屈的丛然,辰俭的心被揪了起来,他将丛然抱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 “然然,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每个人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不会平白无故去伤害他人。 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勇敢的女孩儿,你觉得你伤害了叔叔,但其实,你是用这种方式来为过去的自己讨回公道,也是用这种方式来接受叔叔。 叔叔他不会怪你的,因为他对你是有亏欠的,你这样做,不仅仅是在发泄,也是在给叔叔机会,让他找到弥补你的方式。所以,别难过了,好吗?”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好撕裂啊! 现在看到他,我的想法就会飘忽不定。 有时候我会想起,我还是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他无情的抛弃了。但有时候我又会想起,我在舟岛快要死了,是他找你,找所有人来救我。 他在我们生病的时候跑前跑后,我本应该像其他孩子一样,守在他的身边,感激他、孝顺他,可是我做不到,我应该喊他一声爸爸,我也做不到。” 远在一旁的丛立新,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是在沙发上思考人生,无意间,他看到了茶几上丛然的保温杯,想给丛然送出来,结果就听到了这些。 结合之前丛然说的话,那些感谢他的话,他知道,在博得女儿欢心这件事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他不担心,他相信,只要他再努力一下,对孩子少一些心机,多一份真诚,然然一定会接受他的。 最后,他将水杯放在花坛边上,转身离开院子,回到了别墅里。 在院子里说了那么久,丛然觉得有些口渴,想起了她的保温杯。 她先是翻了翻自己的包,没有找到杯子,又看了看辰俭的身上,果然,她的小水杯忘记拿了。 幸好走得不远,她转身想回去拿,走了两步,她停住了脚步。回去,就意味着还要和丛立新见面,到时候再说些话,肯定还是会起争执。 想到这些,她扭头,朝着辰俭眨了眨眼,又撅起了嘴巴,转身走向辰俭,抱着辰俭的胳膊,扭着身子,娇里娇气的说道,“我的杯子忘记拿了,你帮我吧,好不好。” 辰俭接收到了丛然的信号,知道她怕尴尬。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喜欢看她撒娇的样子,迟迟未动,享受了很久。 直到后来,丛然的表情开始有些变了,他立马开口,“行,我的大小姐,我给你去拿,你乖乖地待在这里,别动。” “好。” 辰俭快步走向别墅,在快接近别墅的时候,目光被侧面花坛边上的粉色保温杯给吸引住了。 保温杯怎么在这里? 他拿起保温杯,同时又看到别墅那虚掩的大门,明白了一切。 待他回去的时候,轻笑着对丛然说:“呐,你的杯子。” “这么快?”丛然拿着杯子瞪圆了眼。 “不是我”,辰俭回头看向别墅,“是有人将水杯放在花坛上,而那个人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拿着杯子,丛然抿了抿嘴,看向别墅,而后,头也不回的和辰俭离开了这里。 出了院子的大门,去机场的网约车已经到了门口。 上了车,辰俭一脸迷茫,他也不知道丛然到底想去哪儿,这旅行就和拆盲盒一样,在丛然告诉他去哪儿之前,他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儿。 “我们去哪儿啊?” 辰俭问完后,丛然也不理他,就一直盯着手机,看着里面的新闻。 “我们要不去这里吧,看起来好吃的不少。” “这里吗?” “嗯,我想我们可以先去这里,然后再去这座城市附近的村子里呆一段时间。” “村子里吗?” “嗯,我觉得,上次我去舟岛的海边住了一段时间,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挺好的。” “与世隔绝吗?” “嗯”,丛然一脸向往的说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就想,如果当时的我,可以带着你避世一段时间,远离这些纷扰,该有多好。” 辰俭将丛然抱在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看着窗外。 那些建筑因为车子的行驶而向后远去,就如同现在的他们,将过往抛向身后,奔向美好的新生。 在机场,他们最终决定去溯城。 待他们到了溯城,已经是下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他们在城区里转了转。 走着走着,无意间,他们来到了一个露天篮球场。 看到篮球场,辰俭的心情异常复杂。 因为这个篮球场,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旧事,同时,一个人的身影更是加重了他的耻辱。 丛然一开始没发现辰俭的异常,直到她看见身边的辰俭紧皱着眉头,望向远方,她赶紧停下,向前俯了俯身子,靠在辰俭身上,她那白皙的手指,触摸着他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帮他把眉头舒展开。 “怎么了?”丛然好奇地问道,随即她想起辰俭对于篮球场的阴影,也不好再问什么。 她想拉着辰俭离开,只见远处有个女人在往这里看,而后很是嚣张地走了过来。 “辰俭,你还真是命大啊,听说你住进了医院,怎么还没死呢!” 听到女人这话,丛然不干了,直接挡在辰俭身前,冲着女人说道,“你谁啊?” “我是谁,某些人最清楚,这个人就是个丧门星,你最好离他远点。” 女人对着丛然叫嚣着,气焰很胜的样子,看得丛然直冒火。 “他丧不丧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口无遮拦的样子,看起来更丧门。” “你”,女人火了,又上前走了几步,想和丛然撕扯,辰俭看到后,赶紧挡在丛然面前,大声冲着女人吼道,“文静,你住手。” “文静?”丛然想了想,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女人是谁,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文涛的妹妹嘛!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 “辰俭,你当初害的我脑震荡,现在又害了我哥和李子强,不对,你还害死了你妈,你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丛然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大言不惭的人活在世上,还出现在她面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辰俭说了一句话,像是一句誓言,“你说过,你要当我的勇士,守护我。从现在开始,让我来做你的勇士,换我来守护你。” 辰俭腼腆地笑了笑,那笑容再配上他那张俊脸,伴着四月的春风,直击丛然的心。 丛然不禁感叹道,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辰俭那么帅的男孩子,哎,不过正好,这个帅气的男孩子是她男朋友,啧啧,真好。 两个人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的,可把文静给气坏了。 “喂,你们在干嘛呢!” “你没长眼啊,我们在你面前秀恩爱,撒狗粮呢,好吃吗?” 第五十七章 辰俭看到丛然这幅模样,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文静就更气了,五官逐渐变得扭曲,“还勇士呢,就他。切,这就是个蝼蚁,分分钟就被人打趴下的蝼蚁。” “哦,他是蝼蚁,你是啥?” “我当然是人。” “我看不像。” “你”,文静气不打一处来,又加了一句,“我像不像,都是人,用不着你看。” “哦,照你这么说,我男朋友是不是蝼蚁,也用不着你说。” 文静在丛然这里吃瘪,干脆不再说话,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丛然眼珠一转,想起文静刚才欺负辰俭那副丑恶的嘴脸,加之之前她哥哥和李子强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突然心生一计。 她先是朝着辰俭笑了笑,告诉辰俭,“阿俭,我要帮你报仇,从今天起,篮球场将不再是你的噩梦。” 随即她又拉着辰俭往文静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文静的名字。 文静回头,警惕地看着丛然,“干嘛?” “我要和你来一场篮球赛,如果我赢了,你给我男朋友道歉。” 文静等着丛然说下一句,可丛然却迟迟不肯说。 “那我赢呢?”文静等不及,好奇地问道。 “你不会赢的。”丛然扬起了头,有些不屑的看着文静。 “神经病。”文静不再理会丛然,想继续往篮球场走。 “你说什么?”丛然一下子冲到文静的前面,堵住了文静回篮球场的路。 “我说你神经病。” “嗯,没错,我就是神经病。”丛然兴奋地转头,看着背后的篮球场,“如果是你赢,那我就和辰俭离开,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 “当然是说你最怕让人知道的秘密啊,你说你来这里,看起来也算是背井离乡,在外闯荡吧,如果我要是在这里告诉大家,你是文涛的妹妹,你觉得你会怎么样。这里看起来也不大,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文涛的妹妹,那到时候……” 丛然别有深意的看向一个男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静来时那个方向唯一的人。 “到时候,你还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校园暴力施暴者的妹妹,好像也是参与者之一,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人嘛?看起来你们好像还没结婚吧,谣言一传,恐怕他也要被戳脊梁骨,到时候你们能不能在一起呢,谁也不知道。” 文静想了半晌,死活没有回答她,她等得有些不耐烦,质问道,“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怂了,刚才那股子气焰去哪儿了?你不是想要把阿俭生吞活剥了吗,这会儿怎么不做声了,该不会是怕了吧?” “胡说”,文静吞了吞口水,“我怎么会怕,我才不怕你呢,我从小就和我哥哥一起打篮球,怎么会怕你。” 不知丛然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文静笑了起来,“就你哥哥那球技,臭死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赢过阿俭吧。” “你!”文静气哄哄地带着丛然他们,来到她和她男朋友所在的位置。 其实文静也怕,自从文涛和李子强出事后,她没办法呆在老家继续当老师,毕竟出了那种事情,她家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天天被人指指点点,所在的学校也因为他哥和李子强的事件,将她辞退。 没有一个学校愿意让一个校园暴力施暴者当老师,她只能背井离乡,来到溯城,应聘了一个私立学校的教师岗位。 并且,也是在同事的介绍之下,认识了在当地条件还不错的男友。 如果现在让眼前这个女人暴露了她的身份,那她不仅会失去工作,失去男朋友,甚至连这里也待不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和男朋友说了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我想和他们玩一局。” 她男朋友点了点头,热了一下身,一副准备上场的模样。 看到男朋友,不知为何,她顿时有了底气,也许有了男友的助力,她会赢,丛然和辰俭会灰溜溜的离开。 虽然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她有些不甘心,毕竟辰俭害得她这么惨,害得她哥那么惨,她嘴上还没占到便宜,她没有羞辱到辰俭。 但是如果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是谁,她哥是谁,那她就完了,占不到便宜就占不到吧。 还是小时候好,至少那时候的辰俭,真是既好看又好欺负。被人打,被人冤枉,也没人帮他,他也不会反抗。 文静还在那里沾沾自喜,殊不知,她已经掉进了丛然编织的陷阱中。这还有多亏老狐狸,丛然现在已经进化成了一只有些狡诈的宠夫狂魔小狐狸。 “这是我和你的游戏,不能有外人加入。” 文静开始审视着丛然,眼前这个女孩儿长得很漂亮,有些骄纵的感觉,从穿衣打扮到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大小姐的模样,让她开始有些好奇,辰俭是怎么认识这位大小姐的,该不会是做小白脸,被人包了吧。 看着看着,她觉得丛然有些面熟,猛然间,她想起,眼前这个女生就是那个丛氏集团的千金,知名作家丛然。 她有些嫉妒眼前的丛然,无论是丛然的家世还是身份,都令她无比的嫉妒。并且,她更加瞧不起辰俭,有了靠山果然不一样了。 凭什么,辰俭有了丛家就可以骑到他们的头上,一个从小到大都是蝼蚁的人,就不应该翻身。 凭着这股着恨意,她的战斗意识被激起,升到顶点。她看着丛然,也不自觉的轻视了起来,一个瘦弱的富家小姐,看起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两个人站在篮板下,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因为丛然太过于亮眼,并且她的穿着也不属于篮球场这个地方。 文静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丛然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随着文静的动作,比赛开始了。 只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丛然并没有过于执着去防守,而是,直接冲着文静的胳膊而去。 在触碰到文静胳膊的一瞬间,丛然故意扯了一下文静,文静以为她要抢自己的球,下意识看了看她的脸。 只见她故意露出一个蔑视的笑,这个笑,不仅让文静受到了刺激,也让辰俭感受到危险。 文静受到轻视,外加她好胜的急切,使得她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使劲儿扯回了被丛然拉着的胳膊。 嘣的一声,篮球碰到篮板,进入球篮,而丛然也被文静狠狠地“撞到”了地上。 文静正沉浸在喜悦中,就见辰俭冲向篮板下,一把将躺在地上的丛然抱入怀中。 待文静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丛然泪眼婆娑的看着辰俭,又看向文静,大声的喊道,“阿俭,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我的头好痛。” 记忆被涌上心头,当初的一切,再次重现。不过这次受伤不是文静,而是丛然,加害人也从他,变成了文静。 辰俭不由得难受起来,焦急地询问着丛然,“没事吧,然然。” 丛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周围的人,委屈的说道,“有事,我的头好疼!这家人怎么这样,她哥哥欺负人坐了牢,怎么妹妹也这样。” “你说什么!”文静没想到丛然会说这些,怒斥着丛然。 “你闭嘴!”辰俭恶狠狠地盯着文静,气得青筋都爆了出来,这是文静从没见过的。 “你干什么。”文静的男朋友看到辰俭吼文静,上前护着文静。 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丛然看着周围的人,可怜兮兮的开了口,“我说的不对吗,你哥哥文涛,为了害阿俭不择手段。小的时候,他在学校里折磨阿俭,打伤阿俭。长大后,抄袭阿俭的作品,陷害阿俭,还让你这个做妹妹的来伤害我,让阿俭心疼。他怎么这么坏,做了牢还不消停,还在作恶。” 周围的人纷纷上前,想要帮着辰俭带丛然去医院检查一下头部,毕竟丛然一直在说头疼。 但是丛然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谢谢你们,我男朋友会带我去的。” 丛然话还没说完,就被辰俭公主抱,带离了篮球场。 第五十八章 还在篮球场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句,“文涛,不就是那个去年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抄袭案的犯人吗!” 听到这句话,大家纷纷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新闻,最后连文静的男朋友也开始搜索。看到新闻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脸都绿了,丢下文静,生气地离开了篮球场。 辰俭跑得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站在街边,焦急地拦着出租车,想要带着丛然去医院,却被丛然给拦下了。 丛然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阿俭,你别着急,我没事,真的,我没事,我是装的。” “什么?”辰俭还没反应过来。 “真的,我就是为了膈应那个文静,我真的没事。” 她说完这句话,辰俭脸色变得凝重,最后不再说话,而是抱着她回到了宾馆。 看着辰俭的表情,丛然觉得自己闯祸了,心下慌乱。 她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冲动,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不该不提前告诉辰俭自己的行动,害得辰俭担心。 一路上,她一直拿自己的脑袋蹭着辰俭的胸膛,不停地撒娇。 可辰俭不吃她这套,一直都是黑着脸。 终于,他们到了酒店,进入房间,辰俭将丛然轻柔地放到床上。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一开始,她以为辰俭从身边离开是去整理东西,或者去卫生间。但,当她听到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阿俭”。 屋子里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楞在床上,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向后栽倒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她揉了揉有些难受、有些痒的眼睛,泪水没出息地流了下来。 “臭阿俭,臭阿俭,臭阿俭”,说着,她不停地用拳头去捶打枕头,“人家只是想帮你出口恶气,你居然还这样对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再也不理你了。” 房门被磁卡刷了一下,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因为在哭泣,因为在抱怨,她完全忽略了辰俭进门的声音。 辰俭提着一包零食和一袋子药进了房间,听到有只可爱的小兔子正在床上嘀咕抱怨,他觉得可爱极了。 走进了,他才知道,原来那只小白兔在抱怨他,他无奈地笑了笑,“别把脸埋进枕头里,憋坏了怎么办。” 听到辰俭的声音,丛然一下子从枕头里弹了起来,撑起着身子,匍匐在床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辰俭,“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兔子就憋死在房间里了。”辰俭笑了笑,伴随着这张笑脸的是辰俭那低沉赋有磁性的声音。 丛然那白皙的脸蛋刷一下子就红了,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有些热。 而她的心也因为美色在动摇,想要原谅辰俭,她摇了摇头,恨自己不争气,居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看着丛然的脸色随着心境的变化而变化,又惹得辰俭笑了起来。 “你不许笑。”丛然气鼓鼓地看着辰俭。 “好,你不让我笑,我就不笑。” “你做什么去了,不是生我的气,出去冷静了吗?”丛然越说越没底气,低着头,又偷偷地瞥了一眼辰俭。 “没有,我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一开始我确实生气了,但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他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意图,没有及时制止你,当我看到你躺在那里,我真的觉得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丛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辰俭。 “当我抱着你出去,我就在想,如果你要是再出事,那我就不活了,我准备和文静同归于尽。” 丛然赶紧下床,扑到辰俭的怀里,“我不允许你有这种想法,你不许想,也不能想。” “好,我不想。我当时只是太难受了,比我当初被他们打,被他们欺负还难受。他们怎么样对我,我都可以,我都能忍,我可以想办法去找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但是他们如果欺负你,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阿俭,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今天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应该点到为止,不该再去招惹文静,害得你又出现了自毁倾向。” “那你以后不许做这么吓人的事情了,知道吗,我真的很害怕。”辰俭偷瞄了丛然一眼,思索了一下,还是说了心中所想,“坏然然,刚才我确实有一丢丢生你的气了,但是真的只有一丢丢。” “一丢丢?” “嗯,你给我说你是装的,我很生气,但又庆幸你没事。” “哦”,丛然嘟了嘟嘴巴,“那你现在还会害怕篮球场吗?” “?” 辰俭一愣,他回想起今天在篮球场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从他的然然和文静吵架,并且让文静无法还嘴的时候,他的噩梦就已经结束了。 而且他的然然还说文涛的球技臭,永远都没赢过他,他不经意的露出了笑容,接着摇了摇头,“不,我不怕了。” “看吧,那我觉得我今天做的没错,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以后,无论是想到她哥哥,想到少年的往事,还是去篮球场,都会变成噩梦。 像她这种人,就应该得到惩罚,自己做错了事,没有愧疚,还一副不知错气焰很胜的样子,给她这种惩罚都算轻的。 凭什么做噩梦的只有你,只有被伤害的人,真正该陷入噩梦的人,应该是那些做坏事的人,他们才应该接受噩梦的惩罚。” 辰俭笑了笑,他那魅惑的笑容,让丛然的心都化了。 她贪恋地看着辰俭的脸,因为太过于沉浸美色,以至于她被辰俭带着去沙发上坐下,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因为辰俭将一旁的一个脚踏拉出来,并坐在上面,而后将她的腿放在他的腿上,她才反应过来。 “干嘛呀?” “还能干嘛”,说完辰俭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棒,取出一根棉棒沾取了碘伏,涂抹在她右侧膝盖上。 “你!”丛然没想到辰俭出去,原来是帮她买药。 “嘶,疼!”丛然娇气地皱着眉头,抱怨着。 “你啊,该!”虽然这么说,但是辰俭手下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下次还这样吗?还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不了不了,然然再也不了。” 辰俭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根本不信丛然的话,现在的丛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然然了。因为这个丫头,现在不仅鬼心眼多,还特别狡猾。没办法,自己的老婆,只能宠着。 “阿俭,我这儿也疼,那儿也疼。”丛然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肘和脚腕。 辰俭安抚道,“宝宝,别乱动,我知道你疼,你等我一会儿”,说着他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不少好吃的,递给了丛然。 “还是你贴心。”拿着零食,丛然趁机偷摸了一把辰俭那嫩滑的脸蛋。 “别闹”,给丛然胳膊肘的伤摸上药后,辰俭赶紧又拿出了一瓶红花油。 丛然瞪着眼,看着这个玻璃瓶,里面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很漂亮。可当辰俭打开那瓶药油的一瞬间,味道呛的她直摇头。 “这个味道怎么这么大。” “你忍一忍这个味道虽然大,但是很好用。” 说完他将那药油倒入手心,搓了搓,然后将温热又带着药油的手,敷在了丛然的脚踝处。 “真的,好舒服,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丛然那双充满好奇和求知的眼睛,辰俭的心跟着动了动,“因为我当初经常用。” 上学时的辰俭常常被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所以对红花油的药性颇为熟悉,也对它的气味见怪不怪了。 丛然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红花油既不神奇,也不好看,甚至她讨厌这个东西。 低下身子,她紧紧抱住辰俭的脖子,摸了摸辰俭的头,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轻声地说道,“阿俭,我的好阿俭,你辛苦了,未来的日子有我,我会保护你的,从今天起,没人能欺负你。” 第五十九章 因为丛然在篮球场的意外受伤,使得她和辰俭在溯城又待了几天。 这几天他们也没闲着,在酒店的电视机里通过溯城电视台不断地寻找他们“避世”的目的地。 最终,他们决定去丛然在社交软件上看到的石川县兰溪村。 这个村子,丛然之所以特别想去,也是因为这个村里有一间特别的民宿。 这是一个无人看管的民宿,没有管家,也没有其他的租客,因为一次只能是一户进行预订。无论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只要是结伴一起的,都算是一户。 这一户可以是情侣,来这里度假。可以是一人家,来这里体验乡村生活。可以是同学、朋友,来这里进行聚会。也可以说是小公司、项目组,来这里团建活动。因为没有其他外人的打扰,私密性和安全性都会提高。 他们跟着旅店的老板,从溯城一路来到了兰溪村。站在这间民宿的墙外,观察着这间民宿,丛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甚至还一脸我是不是很厉害的表情,扬起头看了辰俭一眼。 辰俭点了点头,非常认可丛然。民宿的位置是在马路边上,背后是一个山坡,前面是平坦的路。这里离着村子的其他房子比较远,可以说是相互之间互不打扰。同时因为房子前面是平坦的马路,出行更加方便。 民宿的老板说了,这里是她家的老宅。因为父母年纪大了,他们住在城里不方便照顾二老,所以她就把老人从村子接到了城里。 也正因如此,这里就空了,所以她把老宅改成民宿。 民宿是被重新装修过的,院墙又高又白,将内里围了起来,起到了对于房子的保护作用。院墙的大门也不是普通的铁门,而是一个防盗门材质的高门,但外形又像是木质门。 进入院内,眼前出现了一个花园。 因为丛然他们想长住,所以民宿老板告诉他们可以在前院里种东西,只要不去破坏前院的花就可以。 过了花园就是他们要住的别墅,这是一栋三层小别墅,它看起来比丛立新的别墅要小很多,但却很温馨。 别墅像是为了与院墙呼应,通体也是白色的。 别墅的一楼有客厅、厨房、餐厅、公共卫生间和一间卧室。 客厅是位于别墅大门的左侧。 靠门的这面墙,有一个白色的皮质双人沙发,沙发前是一个红黄白三色错落叠放的茶几,茶几的前方不远处是一个米色电视机橱。那上面放置了一台电视机,外加一副油画,画的是一支粉色郁金香。 大门的右侧是餐厅。 这里放置了一张偏灰白色的木质方形餐桌,可以伸缩加长,供不同数量的人使用。 餐厅的右侧是一间客房。 客房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一个落地阳台,一个独立卫生间,一张皮质床,两个床头柜,一台电视机,一张木质桌以及一个衣橱。 餐厅的前面是厨房,厨房很干净,锅碗瓢盆俱全。 厨房的左侧是楼梯,楼梯的后面隐藏着通往后院的门,而楼梯的左侧则是公共卫生间。 二楼和三楼全部都是房间。 进入二楼,楼梯的一侧是一间开放式的书房,里面有一面墙的书橱,书橱前有一张老板桌和老板椅,可以用于办公。 二楼一共三间房,除了公共书房还有二间客房。 正对着楼梯位置的房间,是最大的一间,有点类似于正常别墅的主卧。 房间内有独立的衣帽间,有超大的主卫,是干湿分离的,就连淋浴和泡澡浴缸也是分开放置的。 洗漱台有一整面墙那么长,一共两个洗手池。上面的镜子很长,镜子内置化妆灯,触摸镜子即可打开。 卧室区域的床,是带脚凳的皮质床,床上用品和楼下一样都是白色的。 床前没有安装电视机,而是有一台投影仪。 这间卧室有一个超大的阳台,阳台上有可以晒太阳的摇椅,有黑色的小茶几,还有棕色的书籍架。 这完全符合丛然的喜好,她准备就从这里看书,写文章。 出去这间卧室,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和一楼的房间差不多,除了朝向和大小不同,其他都是一样的。 三楼是两间房,依旧是和一楼的房间无差,只不过因为三楼的面积小于楼下。所以三楼冲着楼梯的位置不是房间,而是一个露台,之前有不少客人在三楼这个大露台上进行露天烧烤。 最后是后院,这里有之前老板种的瓜果蔬菜。因为是四月,好多菜还没有熟。 看完房子,丛然和辰俭很是满意,直接订了三个月。 听到他们预订的天数,民宿老板直接傻了眼,还直说自己的民宿并不便宜,让他们三思。 离开别墅后,民宿老板依旧是一脸懵,临了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貌似觉得这样就能透过房子看到丛然他们。 这两人怕不是疯了吧,三个月不上班吗?兰溪村也没什么旅游景点,顶多就是爬一下附近的小山,去自摘园摘摘水果,去茶园买点茶叶,三个月不闷吗? 老板对他们的揣测也不无道理,毕竟之前没有人在这里租这么长时间,就连一开始的丛然,也只是说她想先租一个星期,如果感兴趣就租一个月。 没成想,最后丛然因为喜欢,直接租了三个月。 其实丛然一点也不觉得闷,反而很开心,这里有辰俭,有网络,有电视机,有投影仪,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她可以在这里写文章,也可以在这里和网友们互动,她才不闷呢。 民宿老板离开后,他俩就将东西搬到了二楼的主卧,开始打扫卫生。 其实他们带出来的东西也不多,大部分都留在了丛立新的别墅里。 他们只有三个行李箱,除了基本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例如丛然的化妆品以及她的笔记本还有辰俭的笔记本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带。 两人把衣帽间擦拭干净,又将挂衣钩洗干净后,将他们的衣物挂进了衣帽间。 现在问题来了,他们要住三个月,欠缺的生活用品实在是太多了。 “阿俭,你也发现了吧,我们需要买的东西可不少呢。我们是不是还要租一台车啊,不然出行多不方便。” 辰俭点了点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始思索要采购些什么。 “阿俭,我们把这里改造一下吧,大件就从网上订,小件我们可以去附近买,村里没有,我们就去县里或者我们回溯城买。” 最后丛然去网上看了很多东西,包括挂烫机,洗衣机,烘干机,加湿器,游戏机,洗衣液,卫生纸,湿厕纸,室内香薰等。 定好后,他们又去村里转了转,准备坐上这里的公交车去县里,在从县里去溯城租车。 在溯城租好了车子,又买了不少的食物和零食。 回到民宿,开启了他们的避世生活。 来到民宿的第二天一早,他们去爬了他们“家”附近的山,山上都是村里人的自种田,逛了一圈,丛然觉得没意思,他们就回家了。 第三天他们去了周围的水塘买了点鱼,又去了自摘院买了些水果。 第四天他们去了茶园,这里很大,是村里人承包的,种茶和采茶的人也都是加入承包项目的村民。 茶园的人看到了丛然和辰俭,以为他们是茶商,负责人还热情的和他们聊了一番。 而后知道了他们是游客,也没有冷落他们,相反是招呼他们去品尝村里种植的茶叶。 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丛然直接被惊艳到了,这茶入口回甘,口感极佳。 她忍不住想要买一些给京市的家人,以及远在沪市的石小津和航城的辰启。 “阿俭,你爸爱喝茶吗?” 辰俭温和一笑,“喝。”他看出了丛然想要讨辰启欢心,来改善辰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想法,没有戳破,反而很配合。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给我的家人买点东西,真的没其他想法。”丛然那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简直让辰俭爱死了。 一顿买买买下来,丛然虽不是进货商,但采购量简直是堪比进货商。 第六十章 丛然到底是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茶叶呢? 还不是因为老板告诉她,他们村的茶园生意不好。虽然他们的茶叶不错,但无论是营销还是销售渠道都不太理想,导致了他们茶园的盈利只能让村民们微微满足温饱。 丛然的采购量有多大呢? 她不仅给石家二老,石小源夫妇,丛家二老,石小津吴光伟,丛立新和辰启买了茶叶,她还给她所签约的和森文化公司的全体编辑大大、她的粉丝团、田飞,王帆,魏斌等SAR的员工以及为她和辰俭治病的所有医生们都买了一些。 买完之后,她直接让老板帮她将所有茶叶寄了出去。 也是因为她这一举动,晚上承包茶园的老板和他的老婆来到了他们家,给他们又送了不少茶叶和果蔬表示感谢。 “阿俭,我今天买了这么多茶叶,真的开心啊。一方面,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善事,另一方面,我觉得我身边有了好多我要惦记的人。 以前我以为我是一个人,独立又孤独的人。但现在,我发现,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中的一员,我有很多的家人,也有很多的朋友,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我觉得特别的温暖特别的开心,你呢?” 辰俭抱着她,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他的唇轻轻地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也很开心啊!因为有然然在,我很开心,因为然然开心,我便也开心。 然然的朋友是我的朋友,然然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 这意味着,我也不再是孤单的人,我也是找到组织、找到家的人,从此我便不再落单。” 因为这次茶园的采买事件,导致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他们在村子里闲逛或者买东西,村里的人总是对他们很友善,还时不时就给他们送点自己种的果蔬食物。 这天傍晚,辰俭在院子里打扫卫生,丛然一个人来到村里的小卖铺买零食。 回去的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而后,她就发动了脑袋里的脑洞进行狂想,越想越害怕,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从这天起,只要是她一个人在外面落单,就会有人跟踪她。 她有些害怕,将此事告诉了辰俭。这件事非同小可,辰俭赶紧从网上订购了多台监控,放置在院子里以及院墙外。 最后,她从监控上发现了那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爸——丛立新。 气哄哄的她,赶紧跑出门,守株待兔。 可是左等等右等等,她在村子里都走了一圈之后,才感觉到丛立新的存在。 “你出来,别躲了!” 说完,就看到丛立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院墙后面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某些人一开始一直都是鬼鬼祟祟的跟着,今天倒好我都走累了,某些人才出现。” 丛然撇了撇嘴,颇为嫌弃地看着丛立新,“你瞅瞅人家保镖,你让他们跟着我,我从来都觉察不到。在看看你,你每次跟踪我,都是明目张胆,怪吓人的。人家那是悄无声息,你呢,你是正大光明,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 丛立新挑了挑眉,“嗯,你从家出门到现在也就过了一个小时。在家门口,你转了十分钟,看了看院墙外的草丛,又看了民宿附近的那排小树。然后,你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一只雪糕,一瓶汽水。又去了自摘园附近,溜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丛然赶紧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其他人,附近的杆子上也没有多少监控器,她狐疑地看了丛立新一眼。 “别把你爸爸我,想的这么笨,你从家出来后,我就是故意不想让你发现我。” “不可能,那你之前为什么会让我发现你在跟踪我。不对,你什么时候来溯城了?” “收到你寄来的茶叶后,我就来了兰溪村。之前不让你发现我,是因为我不想打扰你。谁知道,你这丫头,整天一个人往外跑,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 所以,我一方面跟着你,保护你。另一方面,吓一吓你,让你清醒一点,别一天到晚一个人出门。” 丛然听完丛立新的话,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怕丛立新骗她,质疑地问道,“那我今天也是一个人在外面,你为什么不假装‘露马脚’了?” “你当我是笨蛋啊!你和辰俭在院墙外都安装了监控,你看看监控不就知道是我在跟踪你。还有,你那一副自以为守株待兔的模样,我就是个二傻子,我也应该知道自己被暴露了。”丛立新没好气的白了丛然一眼,说真的,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在丛然心里是不是被当做弱智一样对待。 “那你来干嘛!”丛然不吃亏的回敬了丛立新一个白眼。 “还能干嘛,来看看你呗,顺便感受一下大自然。” “你可拉倒吧,我才不信,你来这里是为了感受大自然。”丛然瘪着嘴,十分嫌弃地看着丛立新。这个人肯定就是想他们了,又不肯说实话,死鸭子嘴硬,真讨厌。 最后,她一个人没好气地往回走,丛立新赶紧跟上了她。 “你干嘛跟着我呀!” “既然你都发现爸爸了,不请爸爸进家看看。” 丛立新这话一说完,丛然撒腿就跑,那感觉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 这搞笑的举动显然带动了丛立新,他也跟着她跑了起来。 村子里紧接着呈现了奇怪的画面。 一个女孩儿在前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看完还不忘吐槽,“丛立新你真笨,跑这么慢。” 而她身后的男人,一直追着她,时而快时而慢,像是在逗着她玩。 跑回民宿,她进行面部识别打开了民宿的院门。 丛立新赶紧溜了进去,还不忘气一气她,“记得一会儿,帮我也录一下面部识别码。” “你!”她落在后面,眼睛幽幽地盯着丛立新的背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待她进了别墅,丛立新和辰俭已经聊了起来,她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高兴的将身子甩了甩,带着娇气劲儿的样子,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饮料。 “叔,您先坐,我给您倒杯茶”,说着,辰俭离开沙发,去餐厅的架子上拿起一个茶叶罐,取出一些的茶叶,放进杯子里,转身来到餐桌边,将杯子放在饮水机里,接了些热水进去。 “你这是有事儿在忙吗?” “没,没有。” 接下辰俭递来的茶,丛立新喝一口,就一口,他就认出了这是丛然他寄给他的茶,口感确实不错。 “你在做什么呢?”丛然从厨房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奇地出来看了一眼。 “我在看茶园老板给我送来的一些资料。”辰俭整理了一下摆在茶几上的资料,将它们放置在一起。 丛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他的手上,“阿俭,我知道你想去帮茶园老板,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丛然不想让辰俭因为她有负担,也不想让辰俭因为要留在她身边而变得有些束手束脚,她希望辰俭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只要辰俭快乐。 听到丛然对他的无条件支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他现在的心情,可是说是十分喜悦加激动。但因为丛立新在,所以他不能太过于外显出来。 “过些天……王帆他们可能会来。” “真的吗?” 怕丛然会生气,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小心翼翼。毕竟他们来这里,说好的是来“避世”。如果王帆他们来了,还怎么“避世”? “嗯,再过几天就五一了,他们会来这边看我,顺便……”,辰俭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叠资料。 “他们来是为了茶园的项目吧!阿俭,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帅吗?就是在你工作的时候。所以你想做就去做,我想看你帅气的模样。” “那他们到时候来,可能会住在这里。” “那就让他们住呗,咱家现在这么多空房间呢!” “你不介意他们的打扰吗?我们可能会经常占据一楼。” 丛然转头看了一眼丛立新,无奈地冲着辰俭抱怨道,“呐,他不也在这里,多一个和多一群也没差。” “啧,然然,怎么说爸爸呢!”丛立新假装生气的样子,看着丛然,要她给个说法。 “您心里没数吗,您现在都进我家了,依照您之前的惯性,肯定是要住在这里,我说得对不对。” “知父莫若女,聪明!” “就您一个人,还是保镖秘书一群?我们这里可装不下这么多人。” “就我一个,其他人都在村子里住。” “那行,阿俭,咱家能住得下。” 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丛然像往常一样,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晒太阳。阳光很好,晒的整个阳台都暖洋洋的。 她翻着书页,随着书中剧情的发展,她的情绪跟着发生变化,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传进了她的耳朵,打断了她深陷的情绪。 “喂,您好。” “您好,是丛小姐吗,我们这是京市卫视,后天是世界读书日,我们想邀请您来拍摄卫视的宣传片,你有时间吗?” 啊啊啊啊啊啊,挂断电话,丛然高兴地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把在书房里整理资料的辰俭和在一楼喝茶的丛立新直接给喊了上来。 “怎么啦?” “我的梦想成真了!”丛然握着拳,在空中挥舞着,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 “什么梦想成真了,到底咋了,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丛立新上前想去摸摸丛然的额头。 “哎呀,别闹!大家听我说,我受邀去拍摄京市TV世界读书日的广告,我要上电视了!”她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满脸洋溢着喜悦。 而后她又发出了一句感叹,“想当初,我和阿俭相识,就是因为我想拍可以上电视的个人广告宣传片。虽然这个不是个人宣传,但我能上电视,就已经是圆梦了。 说起来,我和京市TV也算是有缘呢!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里,妈妈就一直都很喜欢看京市TV。 以前的我,为了能让妈妈了解我,喜欢我,就一直幻想有一天可以在京市TV拍摄个人宣传广告。 没想到,现在不仅我的妈妈接受我、喜欢我,我还能去京市TV拍摄宣传片,梦想成真的感觉真不错!” 辰俭上前恭喜丛然,也真心替丛然感到高兴,不过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这是丛然的愿望,他却没能替丛然实现。 丛然感知到了他的情绪,笑着说:“其实京市TV只是帮我圆了一半的梦,而另一半,也是最重要的一半,是阿俭帮我圆的。 如果没有你,我的妈妈不会去航城,她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拥有家人,更不会拥有那个整天喜欢瞎掺和的爸爸。 说不定,李子强事件之前我就已经疯了,或者我就已经死了,可能我都经历不了后面那些事情。” 怕丛然难过,他一把抱住了她,安抚着她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进行拍摄。” “哟,那你现在就应该出发了,走吧,我带你们回去。”一旁一直吃狗粮的丛立新拿出手机,赶紧联系村里的助理订机票,让司机和保镖开车带他们去溯城机场。 二天后,4月23日,世界读书日。 京市石家,石母:“老头子,快来呀,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京市丛家,丛爸:“是京市TV吗,行,老伴,等我一会儿,我去给我那些老友打个电话,让他们一起看我们然然。” 沪市石小津:“光伟,诚诚,快来,今天京市TV有然然的宣传片。” 兰溪村的民宿里,丛然、辰俭和丛立新早早的来到一楼的客厅,打开电视,等待着丛然的广告。 一直盯着电视机的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不放过任何一个画面,等着丛然的出现。 “大家好,我是丛然,今天是世界读书日……” 在丛然出现的那一瞬间,各家都欢呼起来,“然然来了!” 看到广告后,大家纷纷给丛然的微信发来祝贺,有家人,有朋友,有同事。 她也被送上了热搜,微博上全是对她广告表示肯定的赞美,她的微博评论直接突破几十万条,整整一个上午她的手机提示音就没停过。 五一当天,王帆带着魏斌和游羽飞来到了丛然他们所在的民宿。 还没进门,老远就听到了游羽飞的呼声,“辰哥,我们来了。” “老大!”王帆看到辰俭在民宿外,也兴奋地和游羽飞一样大声呼喊着。 “快进吧。”辰俭带着王帆、魏斌和游羽飞进了院子。 “这里看着不错呀,老大。” 进了别墅,丛立新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丛然在厨房里切水果。看到他们的到来,丛然将果盘端到客厅,笑着欢迎他们,“来了,快坐下,吃点水果,喝点茶。” 看到丛然,王帆激动的连包都没放下,直接跑到她的面前,“女神,好久不见,你的广告我们看了,好美啊!” “谢谢。” “你给我们寄的茶叶也超好喝的,谢谢女神。” “不客气啦,都别站着啦,快做下吧。” 落座之后,游羽飞才发现沙发上坐着的居然是丛立新,又是一阵兴奋,“丛叔,你怎么也在?” “我女儿在这儿,我来陪她。然然,你来,这是你游叔叔的小儿子。” “你是丛然,我知道你,我看过你的书。”游羽飞兴奋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想冲到丛然面前,幸亏王帆眼疾手快,把游羽飞给拉了回去。 “你可消停点吧,你认识你丛叔,不认识你丛叔的女儿?” “嗐,我还真不知道丛叔有女儿,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丛叔有孩子,他隐藏的好深啊!” “你们忙你们的,我先上去了。” 丛立新起身想上楼,让丛然一把给抓了回来,“你和我出去走走,咱们顺便帮辰俭打探点消息回来。” “啧,麻烦!”丛立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开心。 丛然走后,辰俭又变成之前那副高冷严肃的模样,他将所有的资料递给了王帆和魏斌,询问他们公司的事情。 “公司因为之前的事,还有您暂时的离开,走了一部分市场部、客户部的人,但是创意部的人基本都在。”王帆如实回答道。 “嗯,关于公司,我其实有个想法,我想把公司迁到京市,并准备将我们公司正式改名为‘新生’。” “新生?”王帆不明白辰俭为何会有改名的想法。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希望我也好,然然也好,公司也好,剩下的所有员工也好,都可以迎接新生。 这个项目将成为我们新生的第一个项目。 这意味着,我们公司的合作方不再局限于曾经那些知名品牌,而是将我们的客户群体扩大化。 这个项目,偏公益性质,不以盈利为目的。主要是帮助茶园摆脱没有知名度没有市场的困局,同时帮助当地的村民实现富裕。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这座茶园,看到我们新生。因为我们新生将会和这座茶园一样,都将重新出发,迎接新生。” 丛然和丛立新在外面溜达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搜集资料,反倒像是出来说什么悄悄话。 “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吧。” 丛然有些别扭,低着头,扣着手,就是不开口。 “你要是不说,我就回去了。” “别别别,我说,就是……我其实也想帮帮这里的人。我觉得他们这里除了茶园之外,其实可以开发的项目还有很多。就茶园和那个自摘园以及我们住的民宿,完全可以搞一个一体化的项目,既可以休闲度假,也可以体验茶文化。” “嗯,然后呢?” “你不想参与一下吗?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前景,而且可以改善村里人的生活。” “这个嘛,要是搞这个项目,少不了要和村里的领导进行沟通,你真的想做这个项目?” “我不懂做生意,我们这群人里最会做生意并且做得最好的人只有你,所以我就想找你帮忙看看。而且,这也有助于你们公司的企业形象,不是吗?” “哦,只是有助于我们公司的企业形象吗?” 丛立新故意逗丛然,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哪成想,她很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还可以帮助你挽回点正面形象。” 他美滋滋地眯了眯眼,紧接着就听到了丛然的下一句,“还可以帮助我们阿俭,完成这个项目。” 他的心情仿佛过山车一样,一下子就垮了,冷着脸,背着手,一言不发往前走。 “哎,怎么了,你等等我。”丛然赶紧追了上去。 辰俭将他的想法告诉了魏斌和王帆,“我们这次不是简单的广告策划,而是为茶园进行企业策划。我想将茶园的项目进项扩张,与民宿相结合,改成采茶体验馆。以度假的方式吸引更多游客前来,通过品尝以及采摘体验来开拓市场。同时让田飞联系网络直播公司进行线上宣传茶叶和采茶体验馆。” 听完后,魏斌沉思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肯定不少,资金也是问题。他们茶园本来盈利就很少,能不能成也不一定,而且,我们应该和当地的领导沟通一下。” “哎呀,你们可以找丛叔啊,找我爸也行,让他们投资啊!” 游羽飞话音刚落,丛然和丛立新就出现在别墅门口。 “你们俩啊”,丛立新看了一眼丛然,又看了一眼辰俭,“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法都差不多。行吧,我可以投资,但是,这件事我要和集团内部的高层开会商议,你们先去做项目书,之后我们再议。” 被点名的两人相视一笑。 辰俭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丛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的他们已经融为一体,彼此之间心有灵犀,默契无比。 晚上,丛然在辰俭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了他的温度,这股温暖让她突生灵感。 她赶紧翻过身子,将胳膊撑在床上,看着辰俭,一看兴奋地说:“阿俭,我有新的创作灵感了。” 辰俭还有些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准备写一本新书,和以前类型不同,不再是灰暗阴沉,而是充满积极阳光的那种。我想我的女主从小就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有妈妈疼爱,爸爸喜欢,长大后又遇到了非她不可,体贴善良的老公。你说,这像不像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我希望,这个女主带着我美好的祝愿,一直幸福的生活在我的书里,就像现在的我,幸福的生活在现实生活中。” 辰俭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打开床头灯。他望着眼前这个眼中闪着光芒的女孩儿,悸动不已。 女孩儿一副等着他认可的模样,惹得他心痒痒的,“然然,想做什么就去做。像你说的那样,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女孩儿得到了认可,一下子扑到男孩儿的身上。 今夜很美,也很长…… 第六十二章 得到当地领导的大力支持,获得许可后,辰俭和茶园老板合作的项目正式开工。 项目定下来后,李茜和孙锦城也来到了兰溪村,大家各司其职。魏斌负责自摘园板块的创意,李茜负责采茶体验馆板块的创意,孙锦城专项负责兰溪村游客出行板块的创意,而王帆和游羽飞则是策划民宿板块。 这个项目虽不是广告项目,但大家凭借着多年在行业里积累的创意经验,很快就将自己负责的板块方案提交了上去。 资金方面,有了丛立新的加入,这个项目从动工到收尾都非常顺利。 八月是一个收获的月份,在这个月里,丛然的新书《祝愿》出版发售,一经发售迅速售空,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而辰俭呢,他和兰溪村合作的项目也成功上市,因为是助农项目,也让辰俭在市场和口碑上收获颇丰。 现在的兰溪村,已经变成了国内有名的旅游村。而村子里的茶叶,也变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官方旗舰店在淘宝上的销售量,居于同品类产品的前列。 丛然和辰俭因为工作,现在己经搬回了京市。为了上班方便,他们在辰俭新公司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晚上,辰俭从新公司下班,回到家中,他看到丛然像往常一样,做了一桌子京市菜。 最近因为丛然常常去石家和丛家串门,爱上了京市菜。 餐桌上,丛然夹了一筷子的京酱肉丝放在米饭里,比起豆皮卷着,她更愿意拌饭吃这道菜。 “然然,这周六,我想把爸爸从航城接到京市,你看?” 丛然吃了一口拌饭,点了点头,等咽进去后,说道,“可以啊。”而后她咬了咬筷子,看起来有些犹豫,“我需要和你一起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知道她对辰启有些畏惧,辰俭并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 “我还是去吧,说不定借此机会,我可以得到叔叔的认可。” “不需要,我们在一起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最后丛然还是和辰俭一起去了航城,只不过,此行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最爱瞎掺和的丛立新。 按照丛立新的话说,辰俭去接辰启,丛然肯定会跟着,他怕丛然受委屈,所以要一同陪着。而且,辰启这个人个性是又臭又硬,说不定辰俭一个人搞不定。所以,他要一同前往。 但其实这都是他的借口,他要去航城,主要是为了踢辰启的狗头,谁让辰启在他女儿前面诋毁他,他可是很记仇的。 到了航城的养老院,辰启和丛立新相见,那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接下来,主场交给了丛立新和辰启,两个人上演了一场battle大赛。 辰启:“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来看我。” 丛立新:“啧啧,这话说得,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来看你是应该的。” 辰启:“谁和你是好兄弟,你抢我老婆的时候,有把我当你兄弟吗?” 丛立新:“那你抢我女朋友,我说什么了!” 辰启:“哼,说吧,你来干什么?” 丛立新:“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接你去京市。” 辰启:“我不去!”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丛立新:“为什么不去,你孤家寡人的,难不成,你在这里有情况了?” 辰启:“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有什么情况。”他被气的脸色一黑,将头转向一旁。 丛立新:“那你为何不去?” 辰启:“你管我。” 丛立新:“也不是不行啊!” 辰启:“?” 丛立新:“其实你和我们去京市,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辰启:“和你相互照应?想得美。” 丛立新:“哎,你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不难受吗。你儿子现在天天和我亲近的不行,管我叫丛叔,还和我一起做生意。而且啊,他和我女儿恩爱的不得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辰启:“你可真不要脸。” 丛立新:“我要是要脸,我就会变成你这样,那我宁愿不要脸。” 辰启:“?” 丛立新:“走吧,我这人比较大度,我愿意和你分享有家人的快乐。” 辰启:“呵,话都让你说了,你就长着一张嘴。” 丛立新:“你没长嘴吗?好可怜,那更要和我们去京市了,那边医疗条件不错的。” 辰启:“滚!” 丛然:“老狐狸,我是让你来帮忙劝人的,不是让你来气人的。” 丛立新:“行行行,和我们回去呗,咱们搭个伙,是不是。再说了你就不想报复我吗?我现在生活的如此幸福,你就不眼红吗?你来了,还能和我一起享受亲情和金钱的快乐,不好吗?你要是不回去,我可是要告诉你个坏消息了。” 辰启:“什么?” 丛立新:“嘻嘻,也没啥,这个养老院我看着不错,准备买下来,你要是不搬走,我就搬进来,我还搬到你隔壁,天天来找你,烦死你。” 辰启:“我走,我走还不行,让我天天看到你,我宁愿去死。” 丛然瞧着这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意外发现他们两个在莫名其妙中带着一丝和谐,“你爸,好像有点弱。” 辰俭噗嗤一声,笑出了来,“也就你爸能压得住我爸,谁都不行。” “嗯,我突然觉得,阿俭,和你比起来,我小时候还是幸福的。你爸这脾气挺冲的,有点吓人,幸亏我有老狐狸护身。” 过了一周,丛然应邀参加了一个电台的节目,作为粉丝的答谢会,感谢大家对《祝愿》的支持。 “哈喽你好,我是丛然。” 对面的女生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真的和丛然连线,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真的吗,我没想到。” “谢谢你对我的支持,也感谢你对《祝愿》的支持。”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你之前的书,很多都表达了我的现状,对于生活的无助和对现实的无奈。 当我看到你的《祝愿》,一开始我是质疑的,甚至我觉得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有深度有思想的春然了。 但当我读完《祝愿》之后,我哭了一夜,我觉得它就是我一生所愿的人生。我将我的希望都寄托在书中,希望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成为《祝愿》中的陈然。” 丛然发现了女生的异常,或许是曾经的疾病所带给她的警觉性,让她感受到女生或许和曾经的她一样,都在遭受抑郁症的困扰。 “首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你刚才有提到我文章风格的转变,那是因为我的人生发生了改变。 不瞒大家说,我有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我曾经自杀过。 以前的我,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很在意外界的声音,导致我很敏感。我总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喜欢,但又总是觉得大家都很讨厌我,都在远离我,这让我很苦恼。 真正改变我并且治愈我的人,是我的男友,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朋友。 当他们知道我生病后,积极配合我治疗。在我身边,给我关心、给我爱。他们一直坚持不懈地站在我的身边,一遍又一遍地鼓励我,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 也是因为他们我才发现,我并不孤独,我也不是没人爱。我渐渐开始和生活和解,和自己和解,和我的疾病和解。我也渐渐学会了调节自己的情绪,学会和我的抑郁共处。 我将现在的美好都化作《祝愿》这篇文章,将所有美好的生活愿望都写进了《祝愿》。希望女主陈然带着我的祝愿,带着我美好的生活现状,积极阳光的生活在我的书里,一辈子幸福快乐。 这也是我对所有粉丝的祝愿,希望大家和陈然一样,都可以幸福快乐一生。” 电话对面发出了哭泣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很明显,丛然耐心地等待着对方。 主持人为了节目的节奏,想开口询问对方的情况,顺便cue一下节目流程,但被丛然拒绝了。 她就静静地等着,直到对方愿意再次开口,“我也有抑郁症,可我不敢告诉我的家人。我的原生家庭并不快乐,我小时候爸爸妈妈就离开了,我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外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 现在外婆渐渐老去,我很怕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离我而去。我觉得,如果有一天,外婆要是离开了,我会随她一起离去。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看到过光,我一直生活在阴暗里,我感觉活着好累啊,可是我为了外婆,又不得不活着。 每次看你以前写的书,我都会产生共鸣,悲伤的情绪有时候是相通的。 直到《祝愿》出版,我变了,开始幻想如果我是陈然那该多好,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的人生太苦了,我的心都是苦的。 我曾看过医生,吃过药,但是那药太难吃了,吃完后我觉得心里更苦。所以,我放弃了吃药,想着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直到外婆离去。 反正也没人会在意我,我离开后,大家应该连感觉都没有吧。” 没等女孩儿说完,丛然赶紧制止了女孩儿,“谁说没有人在意你,我就很在意啊! 你这么年轻,你还有好多的风景没看过,你还有好多的东西没有尝试过,你还有好多美好的感情没有体验过。你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还没被你发现的美好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 求你别停药,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请你再坚持一下。 我曾经停药过,结果我的抑郁就加重了。 我希望来年的今天,如果有机会,我还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希望那时的你变得快乐。” 女孩明显有了触动,大哭了起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好,好,我会的,谢谢你,谢谢你在意我。” 这件事以后,丛然成立了一个关爱抑郁症的基金会,推动大家可以了解抑郁症,关爱抑郁症患者。 8月25号,丛然迎来了自己的生日,只不过,辰俭却没有在家陪她,反而是让她出门去找他。 丛然来到繁华的商业街上,站在约好的位置,却始终没看到辰俭。 她站在十字街口,看着来往的人群,寻找着辰俭的身影。 突然,对面商业楼的大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了她的面孔。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大家好,我是丛然,也是作家春然。” 一段自白后,画面变成了记录她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录像,有在书桌前努力码字的场景,有在厨房中制作美食的场景,有出去玩的场景,也有助人的场景…… 画面一转,辰俭出现了,他在一个拍摄广告的地方,坐在高脚椅上,身后的背景图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树丛,“然然,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你最想要的——个人宣传。 这个虽不能在电视上播出,但是它却在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街头上演。 你曾说,你想让大家看到真正的你,你想让大家了解真实你。 现在,我将我眼中最真实的你记录下来,展示给大家,让大家知道,我们然然是这世界上最美好,最善良,最真诚,最动人的女孩儿,祝愿你每一天都在大家的喜欢里度过。 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属于你,永远对你忠诚。我是你的勇士,我是你的——阿俭。” ——完—— 第六十三章 完结啦 《祝愿》正式完结了,首先要感谢大家近两个月来的陪伴与支持。 《祝愿》是一本相互治愈类型的小说,当初写这本的初衷,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去关心和理解身边被心理问题所困扰的家人和朋友。 码文的日子里,我偶尔身陷其中,甚至在敲击键盘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哭泣,会感到无力。 尤其是写《舟岛日记》这章的时候,我的情绪很低落,心里堵得难受,甚至开始出现头痛的症状。第二天起床,我坐在床边无意识的走神,感到迷茫,看着窗外,会放空很久。 我有些怀疑自己写这本小说是不是正确的,要不要坚持下去。 但,在我低迷的时候,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读者的点击将我从谷底拉出,让我充满了斗志,让我坚持了下去,使得《祝愿》从未断更过。 非常感恩的一点,就是即便我的成绩不理想,但大家依旧不离不弃的支持我,将我的小说看到最后,给予我莫大的支持与鼓励。 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激,就让我用今后的作品来表达吧!我会再努力一些,将文章写得更好一点,来回馈各位读者。 顺便说一下,后面我会尝试不同的风格,新坑算是一个小尝试吧,记录一下平时稀奇诡异的梦境和匪夷所思的脑洞。 最后祝愿所有人都可以万事胜意,生活顺遂。 ——爱你们的喜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