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明与影帝空降热搜后成了爱豆
    作者：提灯乱撞
    文案：
    顾晚灯是个神明，本该永远存在于神话里。据传说，旧时代的人民都会将他的神像供奉在神庙中，四面八方的游人都会上香参拜。
    但现今的华国坚信唯物主义，没有人信神。
    某日顾晚灯突然降临人世，引起了公众的强烈恐慌，舆论越来越凶，甚至希望华国中央用生化武器轰了他！
    顾晚灯决定为自己洗白，于是……
    ［某超级平台直播间——］
    某神为了彰显正义：“给你们看看，这是我收集的凶兽骸骨，骨架长670米，宽233.3米，只能算中型。”
    “这是我一千七百年前的杀敌数目清单。”
    “这个，是我在恶鬼道的屠杀历史战绩。”
    “还有这个，极其罕见的恶龙尸首……”
    直播间弹幕顿时被吓得鬼哭狼嚎，鸡飞狗跳，大声预言我国要亡！
    顾晚灯：？
    弹幕有人壮着胆子，大胆扣字：[你们神就滚回神界待着去啊！来我们这干啥，天王老子不管你吗！]
    顾晚灯没懂：“天王老子是谁？”
    弹幕：[就是你们神界的老大！统治者啊！]
    “……”顾晚灯想了想，才道，“……哦，那我就是。”
    弹幕满屏：[…………]
    没过多久，大家逐渐接受了现实，顾晚灯有了一大批粉丝。
    画风渐渐趋于诡异——
    粉丝：[杀凶兽也可以纵享丝滑？庖丁解牛直呼内行，哥哥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别不识抬举，不然我跪下来求你。]
    其他人：……
    粉丝：[崽，你这刀真带劲，出个周边？]
    其他人：？？？
    粉丝：[不可以！噔崽你来凡界才不到一年，还是个宝宝，妈妈不许你玩刀！！]
    …………
    某日，弹幕正密密麻麻地刷屏，直播间里忽然传来低沉带笑的嗓音：“不要胡说，他不会违反华国法律的。”
    直播间满屏：？？？你谁？？
    只见屏幕中，一张棱厉熟悉的脸出现在直播界面。男人面色沉静，俊美锋锐，面不改色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他的邻居。”
    顿了顿，又补充：“是个普通人。”
    “晚灯什么都不懂，你们别欺负他。”
    弹幕：…………
    如果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华国影帝被神绑架＃
    ＃cp感逐渐上头＃
    ＃是谁 绑了我 而我 又绑了谁＃
    【阅读指南+排雷预警】
    1.开头攻先出场，主受文，1v1HE。
    2.国家背景架空，与现实娱乐圈完全不挂钩，规则也有出入，纯属瞎编乱造。
    3.无原型，别鉴别代入别ky，代谁谁糊。
    4.历史方面有现实和架空的乱炖现象。
    5.有大纲和思路，别人身攻击，写文不是服务行业，请尊重一下作者谢谢~
    内容标签：强强 幻想空间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晚灯，贺等昀┃配角：预收文《霸道总裁脱缰在路上[快穿]》┃其它：预收文《成了死对头的装乖金丝雀O》
    一句话简介：噔噔等灯szd
    立意：敢于尝试，积极面对新生活
    第1章
    #贺等昀与神秘男子同住酒店#
    #贺等昀性取向#
    这日一早，两条热搜在微博上爆了。
    贺影帝淡出娱乐圈多年，他的成就在圈内一直是段佳话，名字更是家喻户晓，一旦有什么八卦动向，哪怕到超市买个菜，都能在微博上引起议论。
    但这次的热搜，显然不是买菜那么简单了，而是条负面新闻。
    【不是我说，这图也太糊了吧？这抓怕角度不是故意的？平时捕风捉影弄点花边新闻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污蔑我老公是gay？？营销号滚！！】
    【纯路人，看着确实像亲上了，姿势很暧昧啊。这俩人在露台上真够明目张胆的，摆明了等着被拍呢。】
    【搞笑，什么叫“摆明了等着被拍”啊？你的意思是贺影帝故意营销热度呗？贺影帝早就专注搞商业很多年了，人家现在自己是老板，又不用出来接戏卖艺，犯得着给自己艹热度？这种八卦花边早就影响不到他了好吗？】
    【看看标题，上面写得可是“贺等昀出差，在酒店与一男子开房”，这是明晃晃的被黑了！对家的脏水泼了一脸！】
    【姐妹别乱说话，我老公在娱乐圈什么地位啊，他有对家？什么对家，商业对家？】
    【大概吧，毕竟现实里的商战都很操蛋，前有当众抢公章，后有总裁翻墙偷拍对家，那这买个热搜人身攻击又算得了什么呢？】
    【……姐妹们，言归正传。那真的是男的吗？看起来好瘦，头发那么长，确定不是女人？旁边那道白光又是啥？】
    ……
    事情发生在昨晚十一点钟。
    天色很黑。
    C市的某条著名街道依旧灯红酒绿，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助理接到了老板的短信，将黑色迈巴赫开到了指定地点的大门外，等待宴席散场。
    等人的过程有些无聊。
    助理坐在驾驶座上，悠哉悠哉地掏出平板电脑，点开了一档综艺仔细回味。
    平板上播放的是七八年前贺等昀参加的那期经典综艺，镜头里的男人温柔、俊朗、有风度。
    开头是电影宣传片与开场舞的混剪，助理没关弹幕，屏幕上飘着大片的“老公”“好帅”等等字句，把男人的脸全挡住了。
    贺等昀一身休闲装，眉眼深邃锐厉，黑裤子将他修长的腿衬得比例逆天，足足一米九的身高，在一排嘉宾和主持人中极其出挑。
    在综艺问答环节中，他笑了笑，看起来十分绅士，大方承认道：“是，我这个人确实不完美。”
    “我有幽闭恐惧症，尖锐恐惧症，怕鬼，恐高，恐虫……总之毛病有点多，偶尔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的确不是你们心目中那种完美的演员……”
    【呜呜呜不，你已经很完美了！】
    【没错我承认！我老公真的超级怕鬼！之前录制节目有个环节是工作人员装鬼吓人，我老公吓得一动不动，冷汗都下来了，表情又帅又好笑！除此之外，他还是易受惊吓体质，还怕黑，还不敢开车……怕的太多了，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长了张高冷禁欲的脸，其实是个胆小鬼，呜呜爱死了！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拍戏啊，好想你！】
    “……”
    助理看着这些弹幕，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五官渐渐皱成一团，撇着嘴角，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
    “……啧。”
    十分钟后，宴席终于结束了。
    散场的人群中有个极为惹眼的男人，穿着一身稳重的黑色西装，身材修长高挑，肩膀宽阔劲厉，朝着迈巴赫缓缓走过来。
    这个男人便是贺等昀。
    八年过去了，他的容貌还是跟综艺上没有区别，只是稍显成熟了一些，除此以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综艺上那种温柔的样子。
    气质冷淡，棱厉而挺拔，尤其是那劲窄细瘦的腰身和那双修长到逆天的长腿，令他看起来强悍又慵懒，仿佛与普通人有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见到助理没有从迈巴赫上下来，贺等昀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下车窗玻璃。
    助理立马关了平板，降下车窗。
    “下车。”贺等昀淡淡道。
    助理麻利的开门下车，点头哈腰，狗腿道：“老大，结束了？有事您说话。”
    “酒店订好了？”
    “订好了订好了！地址和房间号已经发在您手机上了，这是房卡，您收好——”
    助理话音没落，手里的房卡已经被抽了出去。
    贺等昀二话不说，坐到了驾驶座上，砰地关上车门，系安全带。
    贺等昀平时很少让助理充当司机，他更习惯自己开车。今天只是因为有宴席，叫上助理有备无患，结果却并没有喝酒。
    因此这个司机已经没用了。
    助理眼看着车子发动了，立刻道：“诶诶诶？那我呢？老大我也住那个酒店，你捎我一程……”
    “自己走。”
    车窗无情关上，一脚油门下去，迈巴赫扬长而去。
    助理：“……”
    呵呵，好无情一男的。
    什么温柔绅士人设，都是假的！
    ……
    贺等昀平时住在首都，今天因为受邀参加晚宴才来了隔壁市，散场后时间太晚了，干脆就在酒店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去。
    助理给他订了间套房。
    贺等昀进了屋，没有把所有灯都打开，只开了客厅的几盏射灯，气氛有些昏暗。
    随后打开电视机，随手播放了一部国内正火的恐怖电影。
    电视里的女人正惊声尖叫。
    贺等昀神态自若地靠在沙发上，甚至叫服务生开了瓶昂贵的红酒。
    他慵懒地向后靠着，西装外套脱去，领带已经解开了，领口松散地露出半抹锁骨与胸膛，眉宇和轮廓偏于冷淡散漫，姿态很放松。电视里传来的恐惧与尖叫并不能激起他丝毫情绪。
    他晃了晃杯里的红酒，慢慢品尝。
    但是没过多久，贺等昀渐渐感到不适。
    他胸口有些燥热。
    伴随着晕眩，昏沉……
    “这酒……”
    贺等昀脸色忽然沉了。
    他意识到这酒里有东西，皱起眉按了按太阳穴，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歪？啊？……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车鸣声，助理听完大惊失色：“老大我还在路上，刚才找车耽搁了会，您等等，我现在立马——”
    贺等昀不耐烦，立刻挂断了电话。
    来不及了。
    酒里的药劲不小，发作很快。
    他身体里像有团火似的在烧，头昏得不行。
    耳边的尖叫声和恐怖音效开始变得聒噪，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按下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
    ……有人给他下了春药，而且药量很猛，不难猜到对方是想干些什么。
    贺等昀晕眩地眯起眸，身体开始烫得出汗。他手指缓缓转动起左手拇指上那枚形制特殊的戒指，似乎有意将它摘下来。
    摘到一半，忽然又顿住了。
    他转头看向客厅右侧——
    那里是个巨大的露台，对面阴影漆黑的树上，很可能正有一架摄像机在偷拍他。
    贺等昀忍着昏沉大步朝那边走过去，不等拉上窗帘，玻璃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亮得近乎诡异。
    贺等昀眸中闪过一道复杂，暂时没有深想。
    紧接着只听“咣当”一声！！仿佛是重物砸在桌面上的声音，沉甸甸地闷响。
    贺等昀隐约看见一道黑影，好像有人在玻璃门后的侧面。
    他猜测应该是哪个野鸡野鸭正躲在露台上，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对方肯定是被人安排进来的，想趁他药性发作和他滚上床，如此一来，就能让摄像机记录他贺影帝私生活混乱、与男人厮混的一幕，再把他登上娱乐网的头版头条。
    贺等昀面色沉冷，没有犹豫，趁着自己的力气还没被药物消耗完，立刻上前推开玻璃门。
    外面的凉风灌进来，吹在他滚烫的皮肤上，他走上前，一把攥住那人的衣服！
    对方似乎被桌子绊倒了，半趴在桌子上，贺等昀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拖进了屋里，随后“哗啦”将窗帘拉上，彻底遮挡住外面可能存在的视线。
    “谁叫你来的？”
    贺等昀嗓音又哑又冷。
    屋里光线十分昏暗，贺等昀揪着对方的衣领。
    他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浑身的气场降低到了冰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直觉对方是个男人，于是根本没等对方答话，抬手就是一拳！
    他这一拳重重打在了对方脸上，自觉力道已经收敛了不少。
    但对方还是闷哼了一声，脸被打偏了。
    没什么反应……直接晕过去了。
    贺等昀本来没想把人打晕。
    应该是春药的药劲太猛，他力道没收住。
    紧接着贺等昀才在黑暗中看清对方的轮廓，这人……怎么是长头发？难道是女人？
    贺等昀身上出了汗，忍着燥热去开灯，回过头再去看沙发——
    现在他确定那是个男人了。
    但是个身穿古装的男人。
    男人身材修长细瘦，长发齐腰，像绸缎一样柔滑光润，一点也看不出是假发。身上的古代衣袍看起来昂贵又繁复，衣摆如波澜层层叠叠，月白与金纹相融合，仿古的细节竟然处理得很好，应该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居然还戴了半张面具。
    从鼻梁往上遮住了上半张脸。贺等昀那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了下半张脸颊上，那里现在已经逐渐红肿了。
    “……”
    这年头干这种事也需要cos？
    贺等昀皱眉盯着那人脸上的面具，几秒钟后，意识到不对劲。
    那张面具很奇怪。
    和脸有几毫米的距离，是悬浮在脸上的，很特殊。
    灵光一闪，贺等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现在知道那道白光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这么巧，就被他撞上了？
    他讽刺地垂着眼，嘲道：“在这边还需要戴这个？”
    贺等昀将左手拇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一股奇异的力量遍布全身，瞬间驱散了他体内的燥热，春药药性瞬间消失，这才伸手摘掉那张面具。
    对方的脸露了出来。
    贺等昀看着那人脸侧的金色道印，脸色微变：“…………”
    忽然愣住了。
    怎么是……他？
    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真正被安排过来的职业鸭男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悄悄走进来。
    鸭男身上裹着白色浴袍，化着精致的妆容，业务熟练地开始在玄关处脱衣服，顺便拿出一个塑料包装，牙齿一咬，撕开了里面的套套。
    ※※※※※※※※※※※※※※※※※※※※
    贺等昀是攻，一个开局打老婆的男人:D
    【高亮】
    —本文无原型，社会背景以及娱乐圈规则均为架空，不要代入真人ky。
    —日更，暂定每晚八点。
    —文案为了过审，所以修改了一部分，内容没变化。
    ————————————
    推推我的预收文ヽ(*°v°*)
    预收文：《Omega金丝雀兼职虚拟秘书》
    温逾是个长相惊艳绝美的omega，金发蓝眸，像个高贵的小王子，依靠美貌成了众多alpha心目中的国民红玫瑰。
    在娱乐圈内，俗称花瓶。
    和商业大佬订婚失败以后，他的渣男前男友忽然找上了门。
    士别三日，这个前男友已经荣升成了成熟稳重的上将。
    一见面就向温逾提出了包养。
    温逾看了眼合约上的金额，立刻提笔签字。
    黑子们抱着键盘在网络上骂的风生水起。
    温逾却拿着支票，满不在乎地窝在沙发里点开评论，用小号回复：
    【被甩怎么了？温逾拿钱走得那么痛快，一看就不喜欢那个大佬。用你叭叭，你很高贵？】
    【顾上将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当然是因为他盛世美颜又可爱！上将就好他这一口，吸吸，你管得着吗ツ？】
    第二天一早，他点开微博，发现一条消息已经顶上了热搜。
    他的前男友上将竟用大号给他点了赞。
    并回复三个字：“说得对。”
    温逾：？
    ……
    签订合约后，某日，温逾正在家里洗澡。
    一转眼，赫然变成了端脑秘书系统里的全息虚拟人物！
    成了顾封的虚拟AI秘书！
    顾封将AI秘书的发色设置成【金色】。
    眼瞳设置成【蓝色】。
    性格设置成【活泼可爱】。
    温逾还沉浸在变成虚拟AI的震惊当中，脑袋上“叮”地冒出一串感叹号！
    抬眼看见顾封，叹号又转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乱麻。
    接着，整个人愤怒地气成了河豚。
    顾封愣了愣。
    倏忽笑了。
    向来冷峻的面庞霎时温柔起来，伸出手在他头顶摸了摸，低声自语：“真的很像他。”
    温逾：？！
    ……
    没过多久，热搜上开始频繁出现温逾的名字。
    众人发现——
    ——怎么……顾上将他好像真的好这一口？
    ——商业大佬怎么突然反悔，说温逾才是他真爱了？
    ——温逾不是很穷吗？他爸怎么是个富豪？还是星际富豪榜前十的那个？！
    ——卧槽……他还是个稀有的SSS级Omega！！
    ……
    合约期间。
    温逾白天在办公室给顾封当秘书。
    晚上醒来还要继续装顾封的乖巧金丝雀。
    温逾从此成了顾封的头号黑粉。骂起这个渣男来，小嘴叭叭叭三天三夜都不会停。
    某日，当顾封打开家门。
    发现他平日乖巧温顺的金丝雀，正背着他狂妄地跟基友发语音：
    “我会喜欢他？！这个渣男当初狠心踹了我，现在还想吃回头草，呸！等着合约一结束，我立马就买机票去C城，据说那边的alpha特别棒！！”
    顾封面色一寒，重重摔门离去。
    夜里的时候。
    顾封忘了带文件，不得不折返回家。
    结果推开门，又看见……
    金丝雀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
    偷拿了沾满他强烈Alpha信息素的衣服，盖在身上，忍不住颤抖。
    正面红耳赤地干坏事。
    顾封：“……”
    温逾：“……”
    温逾浑身僵硬，整张脸红成了螃蟹，心虚道：“我要说，我只是在……帮你缝衣服……你信吗？”
    顾封眸色沉了沉，往下瞥了眼。
    “……你觉得呢？”
    第2章
    职业鸭男进来的时候，贺等昀已经拨通房间内的座机电话，联系了酒店的安保人员。
    什么鬼？！
    不是说好了给他下的剂量很大吗！
    鸭男走进来时见到男人还能平稳地站着，脸色一变，当即花容失色。
    手里的半透明物体“啪嗒”掉在地上。
    为什么贺等昀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有人跟他联系好了，说今晚有个大客户，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客户碍于身份绝对不敢声张。
    但此刻，鸭男已经听见走廊里传来保安们赶来的脚步声了。
    酒店房间的暖光下，男人的脸廓依旧沉静冷漠，眼眸直直地盯向他，背后的深色巨幕式窗帘令整个房间看起来犹如封闭，莫名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贺等昀真的平安无事，脸都没有红一下……
    难道是下药失败了吗？
    鸭男衣衫不整，浴袍下面没穿裤子。
    他看着那男人的眼睛，没来由地像被视线扼住了喉咙，光裸的小腿肚子明显瑟瑟发颤，心底恍惚泛起一阵恐惧。
    怎么会……
    还没等他想清楚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
    背后的门“砰”地被强行撞开！
    贺等昀站在沙发前，挡住了沙发上某个人的身影，若无其事地点了支烟。
    白雾从他指尖淡淡逸散开，春药的效果在他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踪迹。
    他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进来的保安。
    “把人带出去，律师马上就到。”
    ……
    就因为这晚的事，第二天一早，那两条热搜爆了。
    贺等昀猜的没错，露台外面的树上果然有人偷拍。
    虽然职业鸭男被抓了，但莫名出现的古装男人还是被拍了进去，歪打正着，成了诬陷贺等昀的黑料。
    助理紧急联系了公关处理。
    但热搜的热度刚降下去半个小时，那个营销号紧接着又爆出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贺等昀穿着衬衫，胸膛大部分都松散裸露着，走向露台，一把将那男人拽进了屋里，动作来看十分急不可耐，然后窗帘被拉上，屋里一片漆黑。
    短短几秒钟的视频，将黑料的热度再度推向高潮。
    【这个视频明显不完整，这个营销号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吧？最开始那张照片故意截取角度，误导大家以为他们在接吻，结果现在视频放出来，根本没那回事！】
    【不就是我老公穿的少了点，动作很急的拽了一下人嘛！能说明什么啊？？窗帘都拉上了，谁看见他们滚床单了？？】
    【那个人到底男的女的？还穿古装？那道白光又是咋回事？？】
    【用ps软件调高了亮度，还是看不太清，但那件古装的款式明显是男款，应该是剧组的，在对戏吧。】
    【你们反复看视频的前两秒，不觉得那个人像从上面掉下来的吗？旁边没有灯，也没有反光的东西，白光凭空出现闪了一下就消失了，这人还穿得白衣飘飘，好诡异。】
    于是大家的关注点很快转移，集体猜测起那个人的身份。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显然业务不太熟练，诬陷的手法拙劣又生疏。
    经过调查，贺等昀很快就查到对方是他的商业对手，但名气太小，根本不足以入眼。对方因为心怀不满，可又没有底气，因此选了这种方法想让贺等昀名誉受损。
    手段有些可笑。
    贺等昀也没在意。
    正如那些粉丝说的，他现在已经淡出娱乐圈很多年了，他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产业，今后也不打算再回娱乐圈发展，这种黑料对他起不到任何影响。
    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昨晚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
    热搜已经爆了两个小时。
    那个男人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觉。
    他的右脸颊上有一块青紫红肿，是被贺等昀打的。
    但整张面容还是十分漂亮，眉眼精致好看，鼻尖柔腻而挺拔，清冷矜贵的气质犹如谪仙落入凡尘，被阳光一照，脸侧的轮廓泛起淡金的光泽，几乎和他脸上的金色道印融为一体，闭眸睡得十分安稳。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形容的大抵便是如此。
    贺等昀先是看了一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把面具给他戴了回去。
    大约上午十点。
    这位清冷谪仙终于醒了。
    他眼睫动了动，睁开眼睛，睫毛细密如鸦羽，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影。
    惺惺松松地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红肿的脸颊。
    贺等昀：“……”
    贺等昀此时正坐在一边，简约茶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咖啡，先发制人道：“你是谁？”
    谪仙看向他，停顿了好半天，眼神里带着费解和迷茫：“你又是谁？”
    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
    ……人界？
    这两个字到了嘴边，谪仙忽然顿住，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起来了。
    他昨日出关，在山崖一脚踩空，从界线碎隙里掉了下去，似乎正好掉在这附近，摔晕过去了。
    所以现在……
    他在人界？
    贺等昀看着他的表情从迷茫，到复杂，再到皱起眉头沉思，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贺等昀薄唇微扯了扯，打断道：“我叫贺等昀，你呢？”
    贺等昀唇角微微上翘，细密的睫毛遮掩光芒，令他的眼眸十分精锐深邃，看似温和，却有种隐藏在外表下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客厅里，正在用电脑忙着处理消息的助理听见这个语气，推了推眼镜，心想：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正常人家里闯入一个不速之客，第一反应一定是报警和盘问。
    但贺等昀没有，态度相比平时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判若两人。
    这往往代表着他可能另有目的，更可怕。
    那位谪仙并没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想起来摸摸自己脸上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面具……摸着摸着，顺手就摘了下来。
    贺等昀：“……”
    贺等昀看着他毫无防备露出来的脸，以及脸侧的道印。
    眉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抽。
    为什么就摘下来了？他刚才是不是多此一举给他戴上？
    “我叫顾晚灯，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吗？”谪仙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麻烦。”贺等昀紧盯着他脸上的道印，目光一瞬不瞬，像是在暗示什么，“你的面具很特别，我昨晚试着把它摘下来，但摘不掉。你脸上的花纹也很特殊，画上去的吗？”
    这只面具不是普通的面具，没有神力的凡人是摘不掉的。
    贺等昀本是想提醒他，他这个面具和道印过于招摇了。
    但对方晃了晃面具，表示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暗示。
    语气甚至有点骄矜：“你摘不掉就对了。这也不叫花纹，叫道印。”
    “噗——”外面的助理忽然喷出口水。
    随后哈哈大笑了两声，又意识到不妥，立马收住，往卧室里探了个头：“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高兴的事。”
    贺等昀：“。”
    贺等昀没再说什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晚灯对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应，也不太想和陌生人打交道，问道：“如果没事，我可以走吗？”
    贺等昀仍然看着他：“请便。”
    顾晚灯站起身，走出去。
    由于对这里不熟悉。
    他在分别打开了衣柜门、更衣间、厕所门、玻璃窗等等之后……经过贺等昀的提醒，才终于找到正门，从酒店离开了。
    在他走后，助理探出头来问贺等昀：“……老大，您不觉得，他好像有点问题？您就这么让他走了？”
    贺等昀收回视线。
    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与我无关。先看看再说，随他吧。”
    ……
    顾晚灯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川流不息的铁皮车，高耸擎天的大楼，穿着简单又奇怪的行人……说实话，有点恍惚。
    他已经闭关有三百年了。
    掰着手指算算，年纪应该也有两千五百岁左右。
    三百年前他忙着杀妖兽、除恶鬼，后来修为临近突破，就急急忙忙进了山洞闭关。他在神界的生活本来就挺闭塞，闭关的那些年更是连太阳都没见过，如今他连神界发展成什么样了都没搞清楚，更别提人界了。
    其实他掉到人界，并不能算意外。
    而是他的渡劫游历时间要到了，天道才会在他脚下打开通往人界的碎隙。
    但在游历之前，他们这些神明应该接受正规的培训，学会如何混入凡人当中，像个真正的凡人一样在凡界生活。顾晚灯因为闭关太久，错过了准备的时间，现在……显然是没有学习机会了。
    ……那他应该去哪里？
    顾晚灯想了想，起码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了路边贴着的小广告。
    上面写着“房屋转让”几个大字。
    顾晚灯立刻驻足，越看越迷惑，眯起了眼：“什么……平米……楼号，联系方式……”
    他盯着一串串神秘的阿拉伯数字，陷入了沉思，干脆将小广告撕下来，翻来覆去地看，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喃喃道：“奇怪的符号。”
    他虽然看不懂数字，但却认得“地址”两个字。
    顾晚灯随手拦了一个路人，指了指小广告，问道：“你知道这里怎么走吗？”
    被拦住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看见顾晚灯的脸和绝美古装扮相，眼睛唰地亮了起来，疯狂冒着粉色泡泡。
    女孩勉强维持着正常的语气，给顾晚灯指了路，告诉他前面左拐就是地铁站，可以乘坐3号线到某站点，出了地铁站附近就是广告上所在的小区。
    顾晚灯说了句“多谢”就走了。
    女孩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激动偷笑，一边疯狂拍照，发给群里的姐妹。
    一路上，路人对他十分好奇地打量，顾晚灯走着走着，又不得不把面具重新戴起来，顺便揉了揉自己青紫红肿的脸颊，用法术治愈了那处伤。
    红肿就这么神奇的消失了。
    他跟着人流走进了地铁站。
    站在扶梯上，一直盯着脚下的扶梯看，好像前所未见。
    进入地铁站后，顾晚灯很快就面临着一个现实的问题——他没有钱。
    不仅没有钱，而且不懂得用机器换取乘车币，只是看着人们在什么机器上刷了一下，机器发出“滴”地一响，从通道走过去。
    顾晚灯盯了一会。
    很快get到了这条通道的通过方法，趁着某个路人通过的一瞬间，紧贴在他身后跟过去，过了通道——成功完成了一次恶劣的逃票行为。
    路人：“……”
    顾晚灯随后又在地铁站里迷路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坐上了地铁。
    列车启动的时候，他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人群和大屏广告，心底不觉升起了一丝奇妙。
    人界好像变得有趣了很多。
    没过多久，随着地铁一站又一站的停，越来越多乘客上了车，车里变得人挤人，空间很窄，而且还有难闻的气味。
    顾晚灯皱起了眉。
    他心情正沉浸在“新奇”和“难受”的纠杂中，就在这时，他目光忽然捕捉到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正和一个年轻女孩紧紧挨着。
    随着车身启动，那人好像故意依附着惯性往女孩身上挤，一只肥胖的手掌摸到了女孩的屁股，另一只手则借着拉手环，手臂蹭在女孩的胸上，几乎整个把那女孩圈起来。
    而那女孩脸色发白，一个劲地想躲，显然不认识那男人。
    “……”顾晚灯站起了身。
    正好这时车又在一站地停了。
    车里人流涌动，女孩脸色越来越白，紧紧低着头，想跟着人群下车，但被那男人圈起来堵住了路。
    列车停留的时间很短，很快又一批乘客上了车，她的路全被堵死了，车厢里摩肩接踵，越来越挤，空气稀薄，男人紧挨着她，她甚至能闻到那男人身上油腻猥琐的味道。
    女孩咬着唇害怕得发抖，快要哭了，吓得一动不动。
    周围人太多，没有一个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中年男人渐渐露出得逞的表情，一边瞄着周围的人，一边试图更进一步的猥亵。
    就在这时。
    一只纤细有劲的手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臂。
    那男人只看到一抹仙气飘飘的白衣，还没来得及抬头，忽然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被一股怪力拎出了车！
    “你谁啊？！！”
    在男人大喊大叫惊恐地嚷嚷！
    顾晚灯嫌脏似的拎着他的后脖领，将他从车上揪下来，冷着脸，在无数路人的注视中抬脚猛然将他踹到了柱子上！！
    “——！！”
    那是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道！
    仿佛自带一股奇妙的穿透力，竟然掀起了一阵风，穿过男人的身体，他背后粗壮的漆柱轰地一声碎开裂缝！周围的路人全都看傻了眼。
    男人像肉饼一样惨叫地贴着柱子。
    紧接着被顾晚灯从后面握住了手臂，“咔嚓”一声，捏碎了骨头！
    整个地铁站的路人都惊呆了一瞬，接着害怕地尖叫起来。
    ……
    贺等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以后了，正在回首都的路上。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默了下，将车停靠在路边，第一时间翻了翻微博，视频果然已经被人传到了网上。
    他看完视频，没什么别的情绪。
    反而险些笑出声，事不关己地挑了挑眉。
    他没猜错，这个顾晚灯果然一点规则都不懂。毕竟在宫殿里闭塞了太久，还闭关了三百年，什么事都不知道。
    随后他点开通讯录，给市区总警署的某间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中年男人接通电话：“歪？”
    贺等昀：“顾晚灯是不是被抓到了你那里？”
    对面：“啊，这个……”
    “放了他。”
    对面：“……”
    “就说是个意外。我看了那个视频，可以说是柱子本身失修，找个理由把他放了吧，哪怕群众质疑地铁站的安全问题，也比让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要好，如果中央知道这件事，那他……”
    对面：“这个事我没办法搞啊！”
    贺等昀挑眉：“怎么没办法？”
    对面：“老大，你这电话打晚了，他刚才一来就亲口承认自己是从神界来的，还给我们演示徒手碾玻璃，我拦都拦不住，现在已经被特殊警队押送到华国中央大楼了，估计正在……”
    贺等昀：“……”
    嘟嘟嘟——
    贺等昀挂断了电话。
    对面：“歪？？”
    ※※※※※※※※※※※※※※※※※※※※
    已经在替崽子jio趾抠地了。
    崽子一开始和社会格格不入，很快就会变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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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贺等昀挂了电话后，紧接着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直接打到了中央大楼——假如有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事，都会觉得贺等昀的人脉十分离谱，一个娱乐圈业内人士，竟然认识国家中央的高级领导。
    “喂？”
    这次接电话的是国家特殊检察厅厅长，专门负责管理特殊案件。
    厅长和顾晚灯一样，也是从神界来的，凡人根本不知情。他坐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方便处理那些超出科学范畴的案件，避免令人怀疑人生。
    今天顾晚灯在地铁站的所作所为，尽管出发点是好的，但网民们并不知情，事件已经逐渐被顶上了热搜。
    许多网友扒出来他的衣服和发型与贺等昀的黑料视频完全一致，猜测纷乱多如纸屑，就连怀疑贺等昀遇害的说法都冒出来了。
    贺等昀也不废话：“把他放了。”
    对面沉吟了一下，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比较危险，按照规则，我们应该把他遣送回神界。他的培训一定没有及格，万一杀人犯法，事情就不好办了。”
    “那就遣送回去吧。”贺等昀不在意，说完又顿了顿，满不在乎地补充一句，“记得署上北神界的名字，到时候得让他们南神界补上这个人情。”
    对面果断认同：“当然。”
    ……
    因为说好要把他送回去，特殊检察厅的厅长便没有透露太多实情，只是告诉顾晚灯，半小时后会有人来带他。
    经过一系列的复杂手续，顾晚灯总算可以从中央大楼离开了。
    但正当他要走的时候，麻烦接踵而至。
    一条新的热搜忽然又出现了——
    这是顾晚灯今天第三次登上热搜。
    这次的热搜依然是个视频。就在今天中午，顾晚灯身穿古装走在马路上，脸上还戴着那半张面具，因为太阳太晒，他在头顶开了个小结界遮阳，结界半透明的符咒纹路在他头顶转啊转，看起来十分奇怪。
    厅长看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无语。
    这个顾晚灯，他下来之前真的一点常识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开结界？？
    就算搬出十个专家来也洗不清啊！
    而且这还不算完。
    顾晚灯开着结界的时候，被一个户外主播录下来了，当时那个主播正在直播，许多粉丝都看得一清二楚，以为是什么黑科技，纷纷怂恿主播上前搭话。
    主播为了礼物，鼓起勇气上前拦住了顾晚灯，并询问他：“小哥哥的古装真漂亮，你头顶这个是什么呀？”
    “这是……”顾晚灯明显要张口回答。
    却忽然想起来什么，沉默了。
    片刻才神色复杂地问那名主播：“你不知道？”
    主播摇头：“不知道。”
    “……”顾晚灯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他突然记起来凡人是根本不会使用结界遮阳的。
    他抿了抿唇，默默把结界收起来了。
    结界一下从他头顶消失。
    主播：？？？
    粉丝：？？？
    顾晚灯并不知道“直播”这种东西的存在，看着主播的表情，怕吓到她，干脆施了个法术，消除了她这段记忆。
    于是事情就变得更诡异了。
    直播间的所有人都看见主播在一瞬间忘了这件事，过后无论再怎么提醒，都说记不起来。
    起初粉丝们还以为主播是装的，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装神弄鬼而已。
    结果今天地铁站的视频一出来，那群粉丝瞬间炸了。
    那个长相清冷绝美的古装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脚能隔空踹烂地铁柱子，随手一捏能让人粉碎性骨折，现在还会让人失忆？？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有人看过古代那种志怪小说吗？我阴谋论一下，这别是哪个妖孽成精吧？？再结合昨晚他从天上掉下来那个视频，卧槽……我冷汗下来了。】
    【醒醒！相信科学！我们大华国没有鬼怪神仙这种玩意，别瞎说话！】
    【那这个怎么解释？？除了怪力乱神我想不到别的说法了！】
    【天啊，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好可怕。】
    在这个国家，民众没有所谓的神鬼信仰。
    数十年前，华国经历过一场文化改革，人们深受科学的洗礼。如今已经是科学时代，华国也是个科技大国，在大家看来，神仙和鬼怪只是存在于古代人民幻想中的东西，就连佛教道教也成了空有其谈的摆设，没有人再相信那些“迂腐老旧”的东西了。
    厅长给顾晚灯看完这段视频以后，顾晚灯也沉默了。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手里举着的东西，是在给他录像。
    怎么不早说？
    顾晚灯看了看视频底下的评论，抬头问厅长：“所以我吓到他们了？”
    厅长是个略胖的中年人，看完这个视频额头上已经急出了汗，回答他：“当然了！”
    顾晚灯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了，我可以跟他们解释。”
    “解释？你怎么跟他们——”
    厅长话还没问完。
    只见顾晚灯鬼魅一样倏忽掠出了窗外，动作快成一道残影，从二十多米高的窗户跃了下去。
    他修为实在太高了，厅长连他的衣摆边都没抓住，惨遭二十年来的职场滑铁卢！！
    厅长愣了好半天，才从这荒诞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脸色崩溃到扭曲：“草啊——！！他跑了！！！”
    ……
    顾晚灯还记得白天那个主播身上的气息。
    他用法术捏了只蝴蝶，蝴蝶便扑棱着翅膀，沿路带他找到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顾晚灯的速度极快，几乎转眼就出现在了那位主播家门口。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女主播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僵住了。
    她今天也看见了那条热搜，知道自己撞上了灵异事件，现在看见自己的直播回放都会觉得后怕，更别说见到顾晚灯本人。
    顾晚灯面色清冷地站在门口，询问：“打扰了，你白天的直播是怎么弄的，能帮我打开吗？”
    “……”女主播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她就不该贸然开门。
    她吓得战战兢兢，当然不敢拒绝。
    于是顾晚灯进了她的房间，端坐在电脑前，打开了直播。
    【……卧槽，什么情况，主播换人了？这不是热搜上那个穿古装的人吗？？】
    【主播被绑架了？靠，我要报警了！！】
    因为热搜事件，这个主播在短时间内涨了不少关注，很快就有人发现开播了，结果镜头前居然换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主播家里啊？你们认识？白天那段直播该不是演的吧？】
    【这是要干嘛？白天那个是作秀吧，怕事情闹大所以赶紧来澄清嘛？有诚意的话先把面具摘下来。】
    【赶上热乎的了，前排吃瓜。】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热度蹭蹭往上涨。
    大家看见顾晚灯戴着面具坐在镜头前，而那个女主播却站在墙角里，一脸被绑架的表情，与顾晚灯维持着最远距离。
    顾晚灯看着一条条刷过的弹幕，看不见人，总觉得不太真实。
    犹豫了下，还是没摘面具，生疏地面对摄像头打招呼：“你们好。”
    “关于今天的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觉得我需要给你们一个解释。”
    【我就知道，果然是来澄清的。】
    【小哥哥收了主播多少钱啊，演戏这么配合？】
    【解释哪个？是跟贺影帝开房，还是直播作秀，还是地铁站打人啊？】
    “都可以解释。”
    顾晚灯面不改色地说道。
    “其实我是个神明，从神界来的。”
    “昨晚我从上面掉下来，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住处。”
    “白天的直播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当时有那么多人在看。我头顶的东西叫结界，那位主播的记忆也是我消的。”
    “地铁里打人的也是我，因为那个男人在地铁上猥亵小姑娘。”
    “以及，我是个好神，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太多。我只是有很多东西还不懂，需要慢慢了解。”
    弹幕刷过一片：【？？？？？？】
    【什么玩意，神明？？】
    【别吓唬人好吗，制造恐慌是犯法的！我真要报警了！】
    【笑死了，什么年代还有人给自己封神，你咋不说自己是秦始皇！证据呢？？】
    【热心科普：根据上古记载，神和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佛是慈悲为怀，而神是会滥杀无辜的。蹲号子的杀人犯都敢说自己是好人，你说自己好我们就信了？】
    另一边的厅长也在看直播，特殊警队已经派出去了。
    他焦虑得不停抖腿，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擦汗，一边心急如焚，祈祷顾晚灯可千万别干出格的事啊！
    证据？
    顾晚灯想了想，那可太多了。
    他身上带着空间法器，用来储存东西用的，一个小小的乾坤囊里空间巨大。
    “你们想看什么？三百年前我杀了不少凶兽和恶鬼，替南神界除过很多祸患，也攒了很多凶兽尸骨，锁魂铃里封着七八千只鬼，你们要看吗？”
    【？？？？？】
    【哈？？？】
    “您可别吧！！！”厅长对着屏幕哀嚎。
    顾晚灯也不废话，开始用乾坤囊往外倒。
    “咣当”一声！一颗狰狞兽首砸在了地上，看起来直径起码有两米，整个屏幕都装不下。
    死气沉沉的血烂色眼珠子正对着摄像头，头顶有一堆血肉翻烂的刀痕，尖锐的兽齿被打断了两颗，除此以外，其他地方的皮肤都保存完好。
    【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靠！！！】
    缩在墙角里的女主播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厅长退出了直播间。
    由于兽首太大，挡住了屏幕，顾晚灯没有看到弹幕的惊吓嚎叫。拍了拍兽首的脑壳，语气略带骄矜：“这只是一个头，身子我也保存了，但是有十几米长，太大了拿不出来。”
    顾晚灯说完把兽首收了回去。
    退而求其次：“但可以让你们看看缩略的。”
    他把乾坤囊撑开，囊口对准电脑屏幕……
    “嗯？”顾晚灯疑惑了一下。
    随后四处寻找，举着乾坤囊对准屏幕上面，下面，左面，右面……
    弹幕有人害怕地提示：【摄像头在……桌子右边，那个黑色上有个圆孔的就是……】
    【干嘛告诉他啊啊啊啊？？？】
    【我们中出了个叛徒！！】
    顾晚灯找到了摄像头，并把乾坤囊对准，众人立刻看到了一具缩小版的完整凶兽尸体。
    虽然缩小了，但细节依然清晰可见，被风干的可怖凶兽皮肤呈灰黑色，纹路厚实糙粝，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死状凄惨，甚至堪称死不瞑目。
    “这是另一具凶兽尸骨，骨架长670米，宽233.3米，只能算中型。”
    顾晚灯说完就把乾坤囊收了回去，接着又从里面掏出一本手札，翻开对准摄像头：“这是我在公元427年左右的屠杀清单，杀的都是恶神和凶兽……哦，还有这个，在恶鬼道攒的铃铛。”
    顾晚灯提到这个的时候，眼眸明显亮了一下，拿出那串质感古拙的暗铜色铃铛。
    这可是他最得意的战绩。
    他说完轻晃了两下。
    手上的铃铛并没有传来清脆响声。
    而是像触发了什么机关。
    瞬间爆发出一串万鬼齐哭地尖叫哀嚎！
    ——尖锐凄厉的鬼叫几乎震碎了玻璃，令人头皮发麻，麦承受不住这么尖厉的声音，电流“滋滋滋”直响，令人san值狂掉，隔着网线都能感觉到那种吊诡的恐怖灵异感。尤其在这寂静的深更半夜，寒意分分钟爬上脊背。
    直播间热度瞬间掉了十万！
    观众纷纷秒退。
    【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看这种东西！！！】
    【草啊啊啊，大半夜的san值掉光了，吓死我了。】
    【救命啊，居然是真的？？这人太恐怖了吧，求问生化武器打得过吗？炸死他行不行啊？？】
    【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求问我大华国还有救吗！！！】
    顾晚灯：“？”
    顾晚灯略感茫然。
    不是他们要他证明自己是个好神的吗？
    这可是他为了神界，花了将近两千年时间拼杀出的结果。
    古时候的人们信奉神灵，很敬重他，甚至在各地给他塑过神像，供奉在庙宇里，每日都有人上香参拜。那时候的人们都觉得他是好神，现在怎么……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顾晚灯难以理解地皱起眉。
    就在这时，弹幕有人大胆扣字：【你们神就滚回神界待着不行吗？？来我们这干啥，天王老子不管你？？】
    顾晚灯扫过这条弹幕，问：“天王老子是谁？”
    【就是你们神界的老大，统治者啊！】
    顾晚灯想了想，尽量低调地微抬了抬下巴：“哦，那我就是。”
    弹幕：【…………】
    草！
    大家正要再骂，整个直播间忽然黑屏了。
    【系统提示：由于直播内容涉及宣扬封建迷信，该直播间被暂时封停。】
    顾晚灯懵了一下。
    还没看懂这句话的意思，屋门忽然被踹响了，一群持枪的特殊警队人员闯了进来，拖着他就走。
    ……
    黑色迈巴赫内，贺等昀依然停靠在路边，看着弹出封停提示的的直播间，简直觉得这事态发展空前绝后，笑得难以控制。
    正好这时厅长的电话打过来。
    贺等昀按下接听键，声音还带着没敛尽的笑腔：“什么事？”
    厅长已经快要哭死了：“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您还笑得出来？？！”
    贺等昀好整以暇，敛了笑意后，眉眼尽是散漫：“这是他们南神界的问题，跟我无关，我怎么笑不出来？”
    厅长哀嚎：“那您可怜可怜我，给我支个招吧！我刚才叫人回去调查，才知道顾晚灯这次是历劫来的，想送也送不回去，必须要在人界待够时间才行。现在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南神界那边也束手无策，正要派人下来……尊主，现在怎么办啊？”
    贺等昀扬了扬眉毛，窗外一道道车影划过，车灯在他脸侧的轮廓上掠过白晃晃的光。
    他淡声回答：“顺其自然。”
    “顺便告诉南神界，不用来了，来也没用。”
    厅长：“那您的意思……”
    贺等昀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算了。”
    “顾晚灯轻易不露一次面，机会难得。”
    他缓缓启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调了个头，踩下油门。
    “让他们欠个更大的人情吧。”
    ※※※※※※※※※※※※※※※※※※※※
    感谢支持。
    这里解释一下历劫的问题，本文的设定是，历劫分好几种，灯崽这种不需要投胎重生，只要封了神力把人踹下去过日子就行了:D，是的就是这么随便。
    感谢：
    读者“天天睡不醒”，灌溉营养液+5
    第4章
    顾晚灯与世隔绝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他什么都不懂，被拎回特殊检察厅后，听着厅长苦口婆心地说教了一通，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
    但事已至此，顾晚灯也没办法。
    他根本回不了神界。
    厅长也只好破罐破摔。
    经过和中央高层的商议，厅长决定和他签订协议，暂时封印他的神力，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继续留在这里。事已至此，问题已经闹得这么严重了，中央也只能认命地接受这个事实。
    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顾晚灯也同意了。
    既然决定好好做人，他当然答应不会再滥用神力。
    “这是封印戒指，你戴上。这戒指上加了一层特殊咒法，你摘不下来，直到你回去为止，咒法才会自动消失。”
    厅长和他签好了契约，把戒指给他。
    又正色道：“南神尊主，我知道你这些年没少为神界做付出，但人界也不是能随便闹着玩的地方，你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从今天起，中央会监督你的言行，给群众一个交代。想要安抚大家的恐慌，首先你要让他们看到你在努力做人……我是说，努力做个凡人。”
    “明天你就把这份契约公布出去，告诉他们你已经封印神力了，要有诚意。今后你也得好好表现，起码，要让大家看到你和普通人一样……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晚灯将戒指戴在了右手食指上。
    戒指上的咒纹光芒渐渐弱下去，变得和普通的银戒指差不多，脸上的道印也随之消失了。
    他似懂非懂道：“……所以我需要把契约内容直播出去，平时的表现，也要让人看到？”
    厅长：“是，否则群众不会就此罢休，华国中央会一直监督你的。”
    “那好吧。”顾晚灯清冷地皱了皱眉，勉为其难答应了，转念又想了想，“但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钱。”
    厅长咳嗽了下，故意道：“这就不在我该管的范畴之内了，你要自己想办法。”
    “哦。”
    顾晚灯淡淡应了声，没什么表情。
    “对了，顺便告诉南神界，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处理。”
    厅长点了点头。
    心想这点倒是跟他们北神尊主的要求一致。
    折腾了一宿，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厅长知道他没地方住，就允许他在这里的休息室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
    顾晚灯从中央大楼离开，厅长故意没有安排人接应。
    原本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有义务安排人手专门负责顾晚灯的衣食住行，顺便教他怎么适应人界。
    但昨晚他接到命令。
    有人已经揽下这个活了。
    街上川流不息，可顾晚灯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周围太陌生了，他甚至失去了方向感。但就像一千多年前一样，顾晚灯也是丢下一句“不用管我”，经常独自一个人处理事情，就连吃喝玩乐也不需要人陪，属下们根本不敢插手，也习惯了不去管他。
    他正思索自己的去处，走到街边时，便看见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来，顾晚灯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
    他顿了顿脚步：“是你？”
    对方轻“嗯”了一声。
    贺等昀是为了与南神界建交才来的。
    现在既然决定要管顾晚灯，首先就要获得对方的信任。
    贺等昀收敛了往日的慵懒冷淡，就像面对镜头和粉丝时一样温和，说道：“我路过来这边办事，真巧，又见面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我没有去处。”
    顾晚灯的回答很诚实。
    贺等昀：“哦，需要我帮忙吗？”
    顾晚灯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贺等昀的眼眸深不见底，是人轻易看不透的类型。
    他故作温和地勾唇，锋锐棱厉的脸侧柔软下来几分，在顾晚灯怀疑的目光中解释：“我昨晚看了你的直播，知道你是个好神，是他们误会你了。我以前研究过古籍文献，所以对古代神学传说方面有一些了解，可以理解你。你的那些战绩很不错，只是他们不懂罢了。”
    顾晚灯一怔，眸中亮了亮。
    很快就用另眼相待地眼神看他：“你真这么觉得？”
    贺等昀故意夸奖：“真的，你很厉害。”
    顾晚灯顿时心情缓和了不少。
    说实话，他经历了昨晚那场直播，有点怀疑人生，以为现代人们的三观都变了，他明明是个除魔卫道的英雄来着。
    现在贺等昀这么一说，他的自信又回来了。
    不过顾晚灯有着作为神明的高傲与尊严。
    他压下心里的愉悦，尽量表现矜持，清冷答道：“那当然。”
    贺等昀看着他下颚微抬的样子，微挑起眉，难以捉摸地笑了笑，伸出手臂替顾晚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那，要上车吗？”
    顾晚灯犹豫了一会，才决定坐进来。
    车门关上，他打量起铁皮车的内部结构……原来里面是长这样的。
    贺等昀道：“系好安全带。”
    顾晚灯不会，贺等昀便俯身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拉出来，扣好。他闻到贺等昀身上有种淡淡的木质香，很好闻，味道有点像神界贵族圈里一种有名的熏香。
    “你确定要帮我？你打算带我去哪？”
    “隔壁市。”贺等昀坐好后，缓缓踩下油门，“你不是没有去处吗？我可以帮你找房子，如果你对这里不熟，我也可以帮你介绍。”
    顾晚灯沉默了下，对他没来由的热情有点怀疑：“真的？那房子贵吗？”
    贺等昀莫名笑了下：“不贵，租金二百块一个月。”
    顾晚灯不太理解现在的钱币价值，自动把“二百块”换算成了“二百两银子”，迟疑地心想这还不贵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跟你不熟，提前说好，我刚被封了神力，虽然被封了也比凡人强，但我不会帮忙你做任何事。”顾晚灯不太信任他，又淡淡补充了句，“当然，钱一定会给你。”
    贺等昀听着他自信地语气，唇角动了动：“放心，我只是崇敬你，没有别的意思。”
    “况且你这么厉害，如果我对你有不好的想法，你也可以直接杀了我，对吗？”贺等昀语气藏着试探，余光别有深意地瞥着他。
    顾晚灯想起刚才厅长的忠告，皱了皱眉道：“当然不会。”
    贺等昀听见这个回答，深深看了他一眼。
    顾晚灯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帮我。”
    贺等昀：“没关系，我的荣幸。”
    过了一会，贺等昀转移话题，明知故问道：“你刚刚从中央大楼出来，是出了什么事？因为昨晚的直播，所以被抓了？”
    “嗯，我昨日……”
    顾晚灯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也不吝啬于告诉他，于是将自己昨晚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直播中，以及签订契约被封印了神力的事实打实地告诉了他。
    ……
    发生了昨晚的事，网上毫不意外又炸了，顾晚灯直播时的“恐怖视频”被疯传，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发酵，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中央暂时没给出回应，大家人心惶惶，就差集体举办□□抗议。
    各路营销号与微博大V发出质疑，一些社会人士纷纷发表了看法，与“神明”相关的话题占据了微博、吱乎等等平台的热搜No.1。
    甚至也有某些正处于上升期的小明星发了相关微博，配图是最新的自拍照：好可怕，来个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害怕]……这个年代要什么神明，还不如我这种良民。
    底下的评论纷纷表示支持：
    【赞同，真没想到这种破次元的事情会发生在现实，好可怕！】
    【哥哥岂止是良民，你是最棒的！[/爱心]】
    【哥哥你才是永远的神[/爱心]】
    也有导演点赞了他的微博，顺手转发，借助热度给自己营销了一波：是的，不仅是良民，而且是演技超赞的良民！大家记得多多关注我们的最新校园剧《七月热恋你》哦！
    顾晚灯对网上的事毫不知情。
    此时他刚到贺等昀给他找的出租屋。
    这间屋子位于首都三环，面积大概260平米，是个大平层。
    房门的设计是高级住宅常见的意式装甲门，带有密码锁，玄关挂着法国名画，餐厅、客厅、厨房用的是开放式设计，空间很开阔，巨幕式的落地玻璃光照感十足。
    整个房间布置和设计偏于法式，正是出自法国一位行业设计大师的手笔。
    “……”
    顾晚灯即便整天在神界养尊处优，住着神宫大殿，坐拥无数豪华行宫，见惯了华贵和奢侈……也能看得出这个房子应该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很多现代科技。
    虽然都是神明随便使个法术就能做到的事，但出现在凡人身上，还是很神奇。
    顾晚灯想，难怪值二百块。
    “房子是很好，但我现在没有钱……”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垫付。”贺等昀勾了勾唇，“反正你这么厉害，这点钱赚起来一定轻而易举。”
    顾晚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清冷迟疑地点了点头：“也对……那我以后会加倍还你。”
    他对贺等昀的印象有了一点改观。
    起初见到贺等昀，他还觉得这个人看起来莫名有些神秘难测，一点也不想相处。但现在看来，贺等昀倒是个很有眼光的人，而且温和有礼貌，不算太差。
    “说起来，房子主人知道是我要住这里吗？他允许我住下？”顾晚灯担心自己现在不受人待见。
    “他允许。”贺等昀笑了下，“还有，你不是需要直播吗？可以先用我的手机。”
    顾晚灯头一次感受人间温暖，竟还有点感动，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好。”
    贺等昀将另一部备用手机拿出来，带着顾晚灯坐在沙发上，教他怎么开机，又下载了直播软件，注册新的账号。
    在开播之前，贺等昀把面具递给他：“先戴上，免得以后上街时惹麻烦。”
    顾晚灯一开始没懂他这句话的用意，但后面很快就懂了。
    他端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看着直播屏幕里自己的脸，挪来挪去，皱了皱眉有点不适应。
    直播刚开始的时候，房间人气很低，但也有几个人发现了他。
    【？？？什么鬼，怎么又是你啊？】
    【又来？？告辞我走了！】
    “别走，我有话要解释。”顾晚灯淡淡道。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是在哪啊？今天偷了哪个主播的手机在直播？】
    【面具怎么还不摘，长得很丑？？】
    “今天是在我……家。刚租的房子，二百块一个月。”
    网友冷漠：【哦，那你真惨。】
    没过多久，直播间的人数开始慢慢增长，后面人气逐渐飙升，越来越多人闻讯赶来，一群热心网友扛着键盘冲进直播间。
    顾晚灯根据厅长的要求，向他们解释了自己和中央签订契约的事。
    他保证自己已经封了神力，不会使用法术了。他现在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以后绝不会再违法乱纪，也不会拿出奇怪的东西吓唬他们。
    但无论顾晚灯怎么说。
    弹幕上依然群情激奋，网友们抱着键盘骂得很激烈。
    【滚滚滚滚滚，一个破戒指就想糊弄我们？？笑死！】
    【你说封了就封了，谁信？怎么证明？】
    【球球快滚回神界吧，这里不欢迎你！】
    顾晚灯皱起眉，垂眸盯着弹幕，说实话有点难过。
    那上面多脏的字眼都有，简直把他骂出了花来。
    他从小一直锦衣玉食，天资优越因此修为也高，在神界始终受人尊敬，这辈子都没挨过这么多骂。
    就在这时，面前的贺等昀忽然开口：“别看了。”
    顾晚灯抬起头。
    “不用解释太多，行动可以证明一切。接下来还有事要做，你现在是普通人了，要有普通人的生活。走吧，我带你去办身份证。”
    【？？？谁在说话，旁边还有人在？谁这么不要命啊？】
    【敢在他旁边待着，那是冒着生命危险吧，盲猜是华国中央的工作人员。】
    【+1，工作人员真倒血霉了。】
    贺等昀走过来，用一根手指遮住了他的前置摄像头，整个直播间顿时黑暗下去，只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跟我下楼，记住不要录上楼道、车库和小区，避免他们知道你的住址。”
    顾晚灯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愣了一下，答应道：“好。”
    屏幕里忽然划过一些不合时宜的弹幕：
    【这声音太性感的了吧？！！三分钟，我要这个工作人员的全部信息！！】
    【声音好磁性好好听啊，就是有点耳熟。】
    顾晚灯不再看弹幕了，只拿着手机，遮住前置摄像头，起身跟着贺等昀走。
    顾晚灯直到离开小区一段距离后才松开摄像头，扫了一眼，弹幕上依然骂声一片。
    贺等昀开车带他去了派出所，办理身份手续。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顾晚灯拿到了一张临时身份证，正式身份证可以在三天后领取，随后他被贺等昀带到银行办理银行卡。
    贺等昀负责跟银行的业务专员交涉，顾晚灯坐在椅子上等着。
    此时弹幕已经骂累了，骂声多多少少削减了一些，偶尔也掺杂了一些正经的提问：
    【这是真的办公民身份证了？中央还真允许他住在华国？？不会吧？？】
    【虽然神明不可信，但华国中央还是可信的吧……我觉得中央不会放任危险因素，也许他真的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不过话说起来，神力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封印了就是普通人了吗？】
    顾晚灯看到了这条弹幕，淡淡回答：“嗯，是中央大楼的人亲自找我谈的，当然允许……神力就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也是神和人之间最大的差距，没有神力就用不出法术。我现在就是普通人，最多比你们身体强壮一点。”
    弹幕紧接着又提了其他的问题，顾晚灯在一片谩骂里，挑了看似几个正常的问题，一脸高冷地回复：
    “被捅一刀当然会死，但我觉得你们捅不到我……当然了，没有法术但我的身法还在……什么李小龙？李小龙是谁？”
    “我今年……唔，两千五百岁了吧，大概是，我记不清了……不无聊，有些时候忙着斩妖除魔，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宫里，很清闲……嗯，我以前住在宫殿里，你们要看吗？”
    顾晚灯说完又去拿他的乾坤囊。
    网友们已经被他弄出了心理阴影：
    【干嘛干嘛干嘛你要干嘛？！！】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掏那玩意！】
    顾晚灯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法器，是琉璃色半透明的，不需要神力也可以使用，简单来说，功能和照相机是差不多的。
    顾晚灯把以前储存的影像放在手机前给他们看。
    “这是我以前住的神宫。”
    一张全息似的影像铺展在大家眼前。
    【……卧槽？！】
    【我靠，绝美，这种宫殿我只在动漫和游戏建模里见过，这色彩和建筑实在太夸张了！】
    【这是全息影像吗？太先进了吧，跟身临其境一样。】
    顾晚灯又划过一张：“这是宫殿里的景观。”
    “还有我闭关三百年的山洞。”
    “……”
    不远处的贺等昀听见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
    额角轻微一跳。
    他本想开口阻止，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弹幕的气氛有所缓和，更多人开始对他的事情感到好奇，顾晚灯那个乾坤囊简直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能掏出来。
    弹幕很快就开始有人问：【里面有武器吗？厉害吗？】
    顾晚灯顿了顿：“有，但很多都不能用了。”
    他现在没有神力，许多法器都废了。
    “不过……我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里面本身就储存了我的力量，大概还能用几次。”
    【试试。】
    【rwkk！！】
    弹幕看见他掏出来个拇指一样大的小物件，都觉得不太相信，甚至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提出银行的玻璃是防弹的，起哄让顾晚灯对着玻璃试一试。
    【银行的玻璃特别结实，十台车都碾不碎，就当打着玩，你试试呗！】
    “……”顾晚灯看向那层透明的玻璃，起了疑心，“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试试就知道咯！】
    ……
    三秒钟之后。
    一道白光窜过。
    银行的玻璃承受不住重量，轰然破碎了一角！
    银行的自动报警装置响起，从上自下飞快降落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厚重安全墙，咚地一声砸下来！！将顾晚灯和贺等昀隔离在了柜台外，几个人包括银行职员在内，同时懵逼地呆住。
    贺等昀：“。”
    顾晚灯：“…………”
    ！！！
    再也不信弹幕了！
    ※※※※※※※※※※※※※※※※※※※※
    贺总：给他月租二百的价格让他住豪宅，等以后他了解了房价以后，一定会感动到哭［计划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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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不出意外，半小时以后，他们又出现在了警署这种地方。
    顾晚灯坐在椅子上，手心里攥着那枚“凶器”，低着头，静静等待警署署长过来亲自训话。
    署长有事，在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匆匆赶到门口的时候，恰巧听见屋里两个人的对话。
    贺等昀与其他人不同，一点也不气，更不心急，反而饶有兴致。
    他坐在顾晚灯旁边，很感兴趣地聊了起来：“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做的？”
    顾晚灯点头，清清冷冷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愧疚：“嗯，我会炼器，很多法器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刚刚不是故意要捣乱，是那些人说玻璃很结实，我才轻轻按了一下这个，没想到那么容易就碎了。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贺等昀笑了下，嗓音很有说服力：“没有，我不觉得麻烦。”
    “真的？”
    “当然。”贺等昀目光一直落在他手中的法器上，眸色深邃，状似很有诚意，“你做的很特别，这么厉害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
    署长：“…………”
    哈？你没见过？WTF？？
    您撒谎不打草稿吗？眼都不眨一下？
    署长觉得这种赞赏的语气纯属助纣为虐，很可耻，但作为他们尊主的手下，他不能说。
    署长深呼了口气，推门走进去。
    按照国家上级的要求，署长提出这次看在顾晚灯不知者不罪的份上，暂不予以处罚，但需要没收顾晚灯身上一切超自然的危险用品，直到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再归还。
    顾晚灯皱了皱眉，有点不情愿：“……但这些东西很贵重，我不想交出去，我可以保证不用。”
    “不行，这是华国中央的要求，请您配合。”
    顾晚灯心如刀割，这里面可都是他最爱的法器：“万一你们私吞了怎么办？”
    “……”署长无语，不可能好吗？他们华国怎么会连这点人品都不能保证。
    “请放心，我们有专员保管，到时候一定完好无损地交给您。”
    顾晚灯沉默了半天，踟蹰不动，满脸写着不舍。
    僵持了一会。
    贺等昀率先打破平静，说道：“不然我来？”
    署长：“……”
    顾晚灯犹疑地看向他：“来什么？”
    贺等昀慵懒绅士的样子好像天生带有一种蛊惑：“反正我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动你的东西，你可以把它们交给我，我替中央效劳帮你保管。”
    署长：“……”
    顾晚灯顿了一下，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而且贺等昀很温柔，没什么攻击性，一直在任劳任怨地帮助他，也是真的很崇敬他，比起陌生的华国中央，让顾晚灯觉得更靠谱一点。
    更何况……贺等昀只是个普通人，而自己可是神明，他不大可能骗自己吧？
    顾晚灯这么想着，果断同意了：“好。”
    然后转头看向署长：“可以吗？”
    署长心想你们就这么决定了，考虑过华国中央的感受吗？？
    他正要拒绝，贺等昀漆黑微凉的目光已经刺了过来。
    署长：“…………”
    不敢说话。
    事情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顾晚灯把所有危险法器搁在了另一个乾坤囊里，交给了贺等昀，认认真真叮嘱他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要让别人——特别是任何神界相关的人拿走。
    贺等昀一本正经地说好。
    从警署离开以后。
    贺等昀没急着上车，而是从后备箱里取出两件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拿给顾晚灯：“去车里换上，我们待会去商场，你这身古装太惹眼了。”
    “……哦。”顾晚灯犹豫地接了过来。
    贺等昀站在车外等他，趁着顾晚灯换衣服的时间，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紧接着点开通讯录，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顾晚灯换好了，从车里走出来。
    他现在不需要直播，索性摘掉了面具。
    他的相貌偏于清冷精致，哪怕放在现代也是不可多得的惊艳长相，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天资和地位，令他无论何时都有着与普通人不同的骄矜与贵气。
    穿古装的时候，那双眼睛一眼扫来好似有着超越古今与时空的惊心动魄。
    而换上现代普普通通的休闲装，就是实打实的被拉进凡尘里沾了俗世气息的神仙，长相依然动人心魄，也与人拉近了许多距离。
    贺等昀给他的是款式宽松的黑T恤和牛仔裤。
    贺等昀不知道他的尺码，因此就准备了和自己一样的，而顾晚灯比他矮了九厘米，也瘦一些，因此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裤腿稍微卷了个边。
    看起来倒也不错。
    “这双鞋也换上。”贺等昀给他拿了双运动鞋，还是某品牌今年最新的限量款。
    顾晚灯穿不惯这种鞋子，也不知道系带，贺等昀便蹲下身帮他系上。
    顾晚灯来回走了几步，心想这鞋踩着倒很舒服。
    “你的头发……”贺等昀盯着他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长发，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帮你绑起来吧。”
    顾晚灯不太喜欢凡事都被伺候的感觉：“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晚灯熟练地拆掉了头上的发冠，将头发拢起来，从乾坤囊里拿了根墨色的短绳绑住，用力打了个结，束成了高马尾。
    贺等昀又看了一会。
    好看是真的很好看……但还是太惹眼了。
    他从后备箱拿了顶黑色的棒球帽，扣在顾晚灯脑袋上，将马尾从帽子后面穿出来。
    帽檐遮住了顾晚灯的额头，令他的眼眸也隐藏在阴影里，半张脸看不太清，长长的马尾垂坠在背后，一眼看上去，很容易模糊他的性别。
    贺等昀点头：“这样好多了。”
    接下来，他开车带着顾晚灯去了商场，先去给顾晚灯挑选了一部手机和一台电脑，然后又亲力亲为地帮他选衣服。天黑以后，他们又去了超市。
    这俩人一路上都很惹眼。
    贺等昀的名气太大，帽子、墨镜和口罩基本是出街必备的东西，但即便遮住了脸，比例修长完美的身材还是会引得路人频频侧面，只能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
    由于顾晚灯不懂的东西太多，缺的东西也多，贺等昀一路上一边教他，一边带他买东西。
    一通折腾下来，外面天都黑了。
    贺等昀重新把车开回小区楼下的时候，顾晚灯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他则坐在车里，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懒洋洋地垂眸点开了微信。
    助理给他发来了消息：【任务完成了，请您验收！】
    贺等昀没回他，直接退出微信打开了微博。
    热搜第七条：＃古籍中有关神灵的记载＃
    热搜第三条：＃错怪神明了［哭泣］＃
    第七条热搜是首都博物馆某研究人员发的微博，内容是一本古籍文献的照片和完整扫描图，顺带还附上了文言文版，和用现代普通话翻译后的版本。
    内容一部分是古人对众多神灵的描述，还有一部分是对古代祭祀、参拜的礼仪记载。
    其中特别提到了一位戴着半脸面具的神明，说他“惩奸除恶”“施人间以甘泽”。
    这份文献中还记载了为其塑神像的位置，在当时的朝代，大大小小的庙宇约莫三十多座，顺带还记录了一些神话传说和故事……
    其实那些所谓的传说，大都是谣言和彩虹屁。
    都是古时候的百姓臆想出来的情景。
    毕竟他们也没见过顾晚灯杀妖兽恶鬼时的场面。
    但这不重要。
    紧接着那位研究人员还发出了另一条微博，是《山海古卷》中描述的一种似龙似犬巨兽，相传早在上古时期就出现过，性凶，本恶，好啖生肉。
    就是顾晚灯直播时砸在摄像头前的那颗脑袋。
    在热度持续了几个小时候，有位网友“紧跟时事”。
    网友发博声称顾晚灯坐地铁的当天，自己就在那趟车上，亲眼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猥亵女孩子，而顾晚灯二话不说直接把男人拎出车厢，救了女孩，之后就发生了视频里打人的场景。
    一套流程下来，热度已经炒得极高。
    不过每条信息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第三条热搜——
    ＃错怪神明了［哭泣］爆＃
    舆论一直是种很容易被引导的东西，贺等昀点开那条热搜的时候，评论风向已经开始倒戈了，但也仍有人在怀疑反对。
    【＃错怪神明了＃原来是我们误会了［/哭］，昨天还在直播里骂过他，在这里说声对不起。】
    【＃错怪神明了＃早就猜到了！看他直播时的态度就觉得他是真的出于好意，但什么都不懂，果然是这样子。】
    【＃错怪神明了＃呵呵马后炮，凭一个文献就觉得他是好人啦？那些神话传说编造的成分太大了吧，谁知道真的假的？】
    【＃错怪神明了＃但他也没做什么不是吗？顶多就是打了个变态，炸了个银行［/狗头］。真想知道他是好是坏，多关注以后不就知道了吗？别一棒子把人打死。】
    【＃错怪神明了＃神仙哥哥什么时候摘面具？叫什么名字？好好奇啊！】
    【＃错怪神明了＃就我关注《山海古卷》里的妖兽是真实存在的吗？？但我们从古到今几千年都没见过，我的天啊，世界观崩塌了，无神论从此就是个笑话。】
    “……”
    现在的舆论风向都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贺等昀懒得往下看了，将手机收起来，下了车。
    顾晚灯提着几大袋东西，关了后备箱，正打算跟贺等昀告别。
    贺等昀叫住他：“等等。”
    “过来，加你房东微信。”贺等昀靠在车边，将手机里的二维码面向他，悠懒地笑了下，“方便以后付房租。”
    顾晚灯乖乖过来扫码，用手机的时候还是很生疏。
    二维码识别后，顾晚灯看到弹出的页面有点诧异，那上面的头像似乎就是贺等昀本人：“……那是你的房子？”
    “嗯。”
    贺等昀垂着眼风淡云轻地应了声，点了好友通过，紧接着又把一个联系人的微信推给他。
    “这是我助理的微信，我平时忙，有生活上的问题可以联系他。”
    “……哦。”
    顾晚灯加完微信也没有走，抱着那堆东西犹豫了下，清清冷冷道。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住了你的房子……这些我以后也会还的。”
    贺等昀收起手机，双手插在兜里，修长的身形气质慵懒又精锐，看向顾晚灯的墨色眸子里有几分笑：“以后来往的机会还有很多，不用总把‘谢谢’挂在嘴边。时间不早了，上去休息吧，会用电梯吗？”
    顾晚灯心头有点发热，觉得凡界的人真是热心肠。
    点点头：“我会。”
    贺等昀目送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以后，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那双眼不笑时会显得眉目冷淡，看起来其实并不好接近。
    他转身上车，把车开进了小区的私人车库。
    接着又回到了这栋楼道口，上了同一部电梯，按下12层的按钮，就在顾晚灯那间房子的楼上。
    进了家门，贺等昀脱了外套，靠在沙发上。
    正好助理这时发来消息询问：【老大，今天结束了吗？感觉怎么样？】
    贺等昀漫不经心回复：【跟传闻差不多。】
    助理：【差不多？您是说他比较孤僻？不喜近人？性子冷？很凶？】
    贺等昀发了张图片，是今天在商场偷拍的顾晚灯的侧脸——
    图上的男人清冷漂亮，帽檐在他额头落下一片阴影，细密的睫毛勾勒出他弧度完美的凤眸，正垂眼新奇地看着玻璃柜台里的手表。普普通通的原相机，愣是将那张脸拍出了后期精修的感觉。
    贺等昀言简意赅：【很好看。】
    助理：…………
    哈？？？
    ……
    一分钟后。
    这张聊天记录截图被发到了一个名叫“尊主全国后援会”的群里。
    这个群里总共有三四十人，遍布全国各行各业，但没有贺等昀——是他们北神界的人背着尊主偷偷建的吐槽群。
    助理在群里的名字叫“尊主的超级跑腿员”。
    发了这张截图后，瞬间炸出一群吃瓜群众，纷纷揶揄打趣。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尊主咋？铁树开花？】
    【天凉鱼破：老大也快三千岁了，早到了适婚年龄，铁树开花又咋的。不过这是男的吧？这多不好啊，毕竟他俩家里是真有王位要继承。】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害，往好处想，尊主没有后代，以后就要传位给外人，下一个继承王位的说不定就是你！】
    【警察来了：截图了，给我五百万，不然我现在就跟尊主说你们想谋朝篡位。】
    【政权一把手：……你们想多了，尊主应该只是对南神界感兴趣。自从咱们北神界内乱平息以后，尊主就有意跟南神界建立友好关系了，但之前试探了两三次，南神界那位尊主不是都没接招吗？不知道什么意思。】
    【天凉鱼破：南神界可能觉得自己有优越感呗，嫌弃咱们北神界整天打内战，乌烟瘴气的。他们那边几千年了一直岁月静好，除了打打妖兽没别的事干。】
    【老古董：别瞎说，那是赶的时机不好。尊主每次想跟南神界联系的时候，要么赶上南神尊主在打妖兽，要么就赶上他去闭关，错过了。】
    【天凉鱼破：@尊主的超级跑腿员你感觉老大对他什么态度？说真的，我真怕他是想直接绑了顾晚灯！让南神界掏出几十个亿来换，不给就撕票。】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可以，这很尊主！】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我觉得啊，嗯……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看起来确实对南神界有兴趣，对顾晚灯的态度就跟当初拍戏圈粉、骗那群小女粉丝的时候一样，反正就……娱乐圈那套人设呗，招人喜欢，挺温柔的。】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补充，相对他平时而言。】
    【警察来了：同意。在警署的时候亲眼所见，反正挺能骗人。】
    【…………】
    啥？
    群里顿时一阵沉默……表示不能理解。
    过了许久才有人发话。
    【哈，什么玩意？】
    【不是建立邦交吗？咋还卖人设呢？老大这是想趁机尝试新的外交手段？？】
    大家习惯了闭眼尬吹：
    【看不懂，但一定是高端操作，老大有他自己的想法。】
    【这，哈哈，万一最后真能弄个两界联姻，那也是好事啊，以后南北神界不分你我，还要什么几十亿……尊主这波在大气层，牛逼！】
    ※※※※※※※※※※※※※※※※※※※※
    灯崽：这个手表好好看。
    贺总：好看。（咔嚓偷拍）
    灯崽：这个鱼缸好好看。
    贺总：好看。（咔嚓偷拍）
    灯崽：这个衣服也好看。
    贺总：好看，都好看。（咔嚓偷拍）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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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顾晚灯虽然有了住的地方，但他几乎不会用任何现代用品。
    而且他还是个养尊处优的上神来着，洗衣做饭也统统不会。
    顾晚灯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按照贺等昀说的，给助理发了条语音消息，礼貌询问该怎么放水洗澡。
    没想到助理也很热情，不仅一对一远程教学指导，而且还会拍视频给他做示范，不管顾晚灯怎么询问，都没有丝毫不耐烦。第二天一早，甚至还亲自跑到顾晚灯家里来，教他使用各种家电……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两界建交做出积极努力！
    没过几天，顾晚灯再次登录了直播。
    接到直播推送消息的时候，贺等昀正巧刚结束公司会议。
    他靠在办公椅上，点开了直播间。
    这是自从那天被各路通稿洗白后，顾晚灯第一次打开直播。
    他在屏幕里还戴着面具——这是贺等昀教给他的，说他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为了避免麻烦，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顾晚灯看起来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绸料的蓝色睡衣。
    直播间一如既往地很快涌入很多人。
    开播以后，他一直没说话，仅仅是看着电脑屏幕上大量刷过的弹幕，脸上渐渐露出费解和茫然。
    【终于蹲到神仙哥哥开播了！！】
    【之前骂骂咧咧的那些人呢？还不出来道歉？】
    【是我们错怪你了，不要生气呀，送你小花花~】
    【系统：对不起神仙哥哥送出小红花×10】
    【系统：啾咪送出小红花×100】
    【系统：我是来求雨的送出深水鱼雷×10】
    【神仙哥哥，听说你会“天降甘泽”，能下个雨给我们开开眼吗？】
    顾晚灯：“…………”
    怎么……画风突然变了，好像没人骂他了？
    出了什么事？
    “哦，这个啊，就是前些天微博上有人替你发声了，简单来说，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是个好神了。”
    直播里忽然传来助理的声音，似乎就站在顾晚灯旁边，没有入镜。
    贺等昀有点意外，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指间还夹着香烟。
    点开微信，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H.：你在他家？】
    助理此时没看手机，还在顾晚灯旁边熟练地进行指导：“点开后台……哎对，就这里，看见没有？从这可以找到他们送的礼物，还有具体金额。”
    顾晚灯：“金额？这些礼物都是花钱的？”
    助理：“是啊！而且每个价钱不一样，你看，一朵小红花就是1块钱，一个鱼雷是100块……”
    顾晚灯对现代的金钱依然没什么概念，迟钝地缓缓“哦”了一声。但就算再怎么不懂，他现在也大概知道了，一块钱并不等于一两银子……否则这也太多了。
    助理一边给顾晚灯讲着，一边还抽空回答弹幕的问题，看起来一点不见外，但全程没有露脸。
    “我啊？我是……啊对对，是他的负责人，就解决一下他的生活问题什么的……是真的，之前国家中央官微不都发博承认他的身份了吗？……他为什么不露脸？呃，对啊，你为什么不露脸？”
    顾晚灯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助理嘴皮子太快，直接抢了他的话：“要不你把面具摘了吧，就你也用不着遮遮掩掩啊，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你是怎么的。”
    “……”
    在看直播的贺等昀额角一跳，在微信聊天框缓缓发了个标点。
    【H.：？】
    “……哦对，我都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而且你这张脸可能会造成交通拥堵。”助理依然没看消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但现在弹幕已经炸起来了，因为他那一句话，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想要顾晚灯把面具摘下来。
    弹幕成片成片的刷过，期间虽然也掺杂着一些不友善的质疑，但大部分人语气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顾晚灯皱眉想了想……只是摘个面具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正好，我还没有好好介绍过自己。”
    顾晚灯说完这句话。
    在满屏弹幕的期待下，摘下了面具。
    他的皮肤呈冷白色，骨骼细瘦的手指完全张开，覆在面具上的那一刻尤其好看。
    面具摘掉的一瞬间，屏幕里终于呈现出了他完整的脸——精致流畅的轮廓犹如古笔水墨勾勒出的神仙画卷，纤密的睫毛覆盖在清冷的眸子上，由于神力被封印，他脸侧的道印已经暂时消失了，干干净净，好看到了极致，给人视觉上造成一种心脏被瞬间击穿的冲击力。
    “我叫顾晚灯，日后请你们多指教。”
    弹幕安静了足足五秒。
    随后爆发出满屏疯狂的卧槽和啊啊啊啊！！
    这阵“啊啊啊”的热潮经久不衰，比当初扔出一个血淋淋兽头的时候效果还要炸裂。
    顾晚灯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些什么，盯着屏幕整整五分钟，才从啊啊啊里看到其他文字。
    【你好好看啊啊啊！！！】
    【这是什么绝世长发大美人，awsl！我的xp居然会出现在现实里！】
    【你们神界是有什么捏脸系统吗淦！这是一般人类的长相？你也太好看了吧？？？】
    顾晚灯不懂什么是“捏脸系统”，但能看得出对方在夸他的长相。
    于是下颚微抬，淡淡回应：“我知道。”
    【……草，这俯视众生的感觉。】
    【你好骄傲啊哈哈哈哈！在？别装面无表情，是不是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可以，你美你说什么都对！】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弹幕疯狂吹起了彩虹屁。
    一旁站在画面外的助理还在偷看弹幕，叹气感慨：“啧……果然是看脸的世界。幸亏你现在只是长得好看，还没有学会凹人设，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奉劝一句，以后可千万别像有些人走上歧途啊，尤其是像娱乐圈某些大——”
    话还没说完，他兜里的电话响了。
    助理掏出手机看了眼，赶紧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走上歧途？”
    手机里传来贺等昀似笑非笑地声音，冷得要掉冰渣似的。能令人当场想起那双精通“川剧变脸”的眼眸。
    助理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啊？不是！！您可别多想啊，我哪敢内涵您……”助理冷汗往外冒，立马解释。
    接着他看了眼手机消息，才发现贺等昀给他发过信息，后面还有一个危险的“？”。
    助理干笑起来：“我刚才没看手机，那什么，您也在看直播啊，哈哈……”
    “你去他家干什么？”贺等昀再次质问。
    “这个……您不是吩咐让我教他的吗？我直接手把手地教，不是更方便？”助理在他的强势发问下，迟疑地回答道。
    “嗯，我看你们相处得挺融洽。”
    贺等昀嗓音状似温和，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发出致命疑问。
    “你想去南神界？”
    助理大脑瞬间空白了一会，接着疯狂摇头：“不不不！不是啊！您怎么会这样误会？我这个、我没想啊，我寻思我表现得热情点，不是更能拉进南北两界的距离吗……”
    神界几千年来一直是王权至上，因此忠诚至关重要，像他这样和隔壁尊主走这么近，很容易被怀疑是想跳槽或者当内鬼。
    但他都跟在他们尊主手底下多少年了？？没必要这样怀疑他吧！！
    贺等昀：“哦，是吗？”
    助理：“…………”
    ……
    几分钟后。
    助理挂了电话，推开房门，连屋都不敢进，隔着老远朝着顾晚灯干笑了两声：“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说完也不等顾晚灯回话，砰地关上门，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顾晚灯短暂地迟疑了下，才补上一句：“……哦，那你慢走。”
    随后没多想，继续和弹幕互动。
    摘下面具后，短短一小时内，顾晚灯直播间的热度几乎翻了一倍。
    看到大家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友善，顾晚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和他们聊一聊日常。
    正好这时候也到了中午，顾晚灯熟练地用热水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顺便看着弹幕聊天：“嗯……拿筷子的姿势？确实有点生疏，其实我已经一千多年没吃东西了。神界的人可以辟谷，我平时只吃辟谷丹，但现在没有神力，没办法消化，只能吃普通食物……嗯，是泡面……泡面怎么了吗？我觉得很好吃……”
    顾晚灯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淡淡回应弹幕。
    他穿着睡衣头发潮湿半干的样子，比最初见到的时候接地气了很多，但身上那种不可忽视的气质还是无法抹杀。仙气太浓了。
    贺等昀看了一会儿。
    抽完一支烟，将烟蒂掐灭扔进烟灰缸里，顺手点开礼物栏，砸了十万块的礼物。
    这点钱对他来说简直九牛一毛，何况人界的钱币，不能说对他没有用处，只能说毫不相干，放在神界又不能花，多少都一样。
    但对顾晚灯而言可不一样。
    顾晚灯现在是个连二百块房租都交不起的人，初来乍到，最需要用钱，也最好笼络。
    耀眼的横幅在屏幕上闪过，挡住了部分弹幕，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顾晚灯愣了一下。
    不可置信地点开后台，又确认了一遍。
    “……”
    顾晚灯没有表示谢意。
    只是迷惑地皱起眉，这句话其实他从刚才就想问了：
    “……你们的钱很多余吗？”
    “我什么都没做，给我干什么？”
    贺等昀突然再次笑出声。
    弹幕集体：【？？？？？】
    【这是因为有人喜欢你啊！！】
    【这是礼物！礼物懂不懂？！！】
    顾晚灯一时无言，还是不太能理解，半天才回答：“好吧……”
    【……为什么你语气这么勉强？刚才哪位大佬砸的钱？终究是错付了！！】
    【你不是说自己现在啥都没有嘛，有人养你还不好？】
    【啧啧，这是谁这么眼瞎送的礼物啊，看见没有？人家根本不屑一顾呢。】
    “……”
    顾晚灯当然知道他们是好意，只是在他的印象里，靠脸赚钱绝不是什么正当的方式，很不受人待见。古时候的倌妓好歹还会弹琴唱曲，但他什么都没做就收了这么多钱，岂不是很……
    顾晚灯只能说服自己，大概是时代变了吧。
    他勉为其难地道谢：“知道了，谢谢你们。”
    但这个问题一下引发了喷子们的不满。
    顾晚灯的洗白热搜根本不足以说服所有人，很多人对他的态度依然持疑。加上他这张脸实在惹人嫉妒，引起一部分人的恼羞成怒，立马跳出来道：
    【你不是牛逼吗？笑死了，还用得着靠礼物养活？】
    【原来神明到这来也是靠脸吃饭啊，真废物。】
    顾晚灯：“我没说过需要，我有能力赚钱。”
    【是吗？我看你除了打打杀杀也不会别的，现在是文明社会，懂吗？再说了你赚不赚钱谁在意啊，我们只关心你会不会杀人犯法呢。】
    【住着月租二百的破房子还好意思说自己能赚钱，我头都笑掉了。】
    顾晚灯垂眼看着这些带有攻击性的弹幕，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下。
    但他只是唇角动了动，眸底还是一片清冷，甚至有点傲慢。
    【？？笑什么？？】
    顾晚灯毫不客气，淡淡说道：“笑你们跟我以前见过的人很像。”
    “我是一界之主，看我不顺眼的人有很多很多，但他们也只是躲在背后，没有一个敢站在我面前说话。”
    “就像你们现在一样。”
    弹幕安静了一瞬，再次炸裂。
    【草，宝贝你好飒！！！】
    【哈哈哈哈哈你好叼哦！！我喜欢！！】
    贺等昀好笑地向后靠在椅子上，顺手又砸了五万。
    但这次的横幅顾晚灯没有注意到。
    顾晚灯没再看弹幕，而是直接缩小了直播窗口——既然提到了赚钱这件事，他索性点开搜索网页，打算先了解一下行情，顺便跟弹幕解释：“我初来乍到，不懂的是很多，短期内或许赚不到钱，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他思忖道：“听说现在什么都可以从网上找到，找工作也可以吗？”
    顾晚灯不会用键盘打字，直接语音输入了一串关键词，网页上果然蹦出了几个招聘网站。
    【说得对！反正我信你！】
    【行动派啊，这就打算直接找工作了？】
    【等会，你确定你要在这上面找？这种网站上都是坑！！】
    顾晚灯没看到弹幕，只一心浏览网页，点开了第一家招聘网站，看了一圈，随手点开一个，发现这年头居然可以视频面试了。
    上面写着，如果面试通过，第二天就可以直接就业上岗。
    顾晚灯跃跃欲试，尝试着点击了“视频面试”。
    一分钟后，视频连线成功。
    对面的面试官瞬间被屏幕里的盛世美颜冲击了一下，有点恍惚，还以为对方开了十级美颜特效。
    面试官清了清嗓子，按照常规套路对顾晚灯进行询问。
    可惜顾晚灯空有一张好看的脸，本质上是个“三无产品”。
    无学历，无优势，无工作经验。
    问起年龄的时候，顾晚灯顿了顿，诚实回答：“……两千五。”
    面试官：“……”
    ？
    神经病吧。
    面试官挂断了视频。
    ※※※※※※※※※※※※※※※※※※※※
    感谢支持。
    最近就固定晚上八点更新了，有调整会提前通知~
    第7章
    再次回到直播界面的时候，弹幕里充斥着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哈哈”。
    这下喷子们挺胸抬头了。
    现代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工作经验，还想赚钱？想得倒美！顾晚灯只会打打杀杀，搁在现代也就只能靠脸吃饭了，还以为自己很高贵？
    顾晚灯倒觉得没什么，他本来也只是试一试。
    同时他还获得了一个有用的信息点。
    招聘网站上的月薪最低都是1500元起步，这说明钱币的价值绝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所以他每月200块的房租，是不是有点……过低了？
    他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贺等昀打来的。
    顾晚灯接起电话：“喂？”
    “想找工作？”贺等昀直接问他。
    “嗯……你在看我直播？”
    “嗯，你的榜一就是我。”贺等昀并不掩饰，接着问道，“怎么突然想工作了？如果是因为缺钱，其实你像现在这样直播就能赚到不少。”
    顾晚灯沉浸在“贺等昀是榜一”这件事里，愣怔了好一会，又扫了眼后台的金额：“……我觉得，这样赚钱不太合理。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我现在欠你的钱越来越多了，你要放高利贷？”
    另一边的贺等昀突然笑了好一会。
    半天才回答他：“这是打赏钱，直播在现代是正规赚钱途径，只要大家喜欢你，就会心甘情愿给你送礼物，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包括我这份也是。这是送你的，不是高利贷。”
    顾晚灯感觉怪怪的：“……我觉得我还是去工作吧。钱倒无所谓，只是每天这样待在家里，也没办法体验人界的生活。”
    “也好，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顾晚灯暂时想不到。
    贺等昀温声说让他再好好想想，之后挂了电话，转头和人联系。
    一通电话结束后，顾晚灯再看弹幕，发现大家已经纷纷八卦了起来，询问是谁跟顾晚灯打电话，怎样赚钱不合理？
    听起来顾晚灯还欠他的钱，对方到底给了多少？是不是也是个神明？
    跟他很熟吗？在人界吗？叫什么名字？干嘛的？
    “……”顾晚灯有点无语，“这是我房东，租房子给我的人。”
    弹幕又开始询问，是什么人租房给他？房子在哪里？二百块的出租屋到底长什么样啊？
    顾晚灯敷衍回答：“总之不是神明，房子在首都三环，挺小的，但独居很舒服。”
    【首都三环，月租二百？？一平米阴宅啊？？】
    【……那是够小的，已经可以想象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屋子，借我们开开眼呗？】
    “……”
    顾晚灯懒得回答了，干脆转移话题。
    喷子们还在揪着他找不到工作这点不停地嘲讽，说他就算是神明也没用，被封了神力变成凡人，就只是个靠脸吃软饭的废物罢了。
    没过多久，顾晚灯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冲着他的颜值来的，有的是冲他之前的微博事件来的，还有的则是专程跑来骂他的。
    顾晚灯对那些来者不善的言论有些烦了。
    就在他要下播的时候，他的手机再次响了。
    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顾晚灯接起来，听着听着，脸上渐渐皱起了眉，到了后面甚至有点不情愿，声音听起来很勉强，“我吗？还是算了吧……不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是很想去……可我又不认得路……好吧，那提前说好，我没答应你们，只是去试试看……嗯，明天见。”
    顾晚灯挂了电话。
    弹幕的八卦之心又熊熊燃起了。
    顾晚灯：“我有工作了。”
    弹幕：【？？？？】
    什么玩意就有工作了？？
    顾晚灯淡淡道：“这次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只说自己是首都博物院院长，让我去参与古文物研究，日薪会支付我十万。”
    【？？？？？】
    弹幕刷过了大片的问号。
    【工作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日薪十万这么好的工作你还想拒绝！大佬你在想什么啊！！这种好事下辈子都轮不到我头上！！】
    【我知道，是那个国家级的首都古文物研究所吧？？我家有亲戚在那里当研究员的助理，平时只负责打打下手，年薪就有几十万！】
    这一刻，弹幕里的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统统闭麦了。
    他们忘了，顾晚灯是个历经了两千五百多年光阴的神，坐拥神界的整个王宫与大大小小数十处行宫殿宇，所见所闻的珍宝不计其数，在历史与文物方面，哪怕放眼神界也没几个人敢与他叫板，没有谁比他家的珍宝还要多。
    当今博物馆中的东西，更是连他一座行宫都填不满，国家级研究所都要求着他去。
    【喷子们怎么不吠了？刚才不是叫得挺大声吗？】
    【明天什么时间去，直播给我们看看呀~】
    【直播直播直播！我要看直播！国家级研究所，我也想见识一下，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否则我跪下来求你！！】
    “……”
    顾晚灯表□□言又止，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像极了凡尔赛大师。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兴趣。那些所谓的古文物，在他神界的宫殿里堆积得太多了……有什么好研究的？
    顾晚灯：“……好吧，明天上午九点，到时候会开播的。”
    ……
    下播以后，顾晚灯还惦记着贺等昀给他送的打赏礼物，从后台把钱提了出来。
    顾晚灯不知道收赠礼物的过程中会有平台抽成这件事，因此贺等昀给他打赏的15万，实际上他只收到了不足10万，统统用微信转回给了贺等昀。
    “谢谢你，我知道你想帮我，但真的不必，我不能平白无故拿你这么多钱。”顾晚灯发语音消息给他，嗓音依旧清冽好听，“还有房租……二百似乎太低了，我以后会按照正常价格付给你。”
    贺等昀点开这条语音的时候，助理已经从顾晚灯家赶到公司了，正站在他旁边。
    助理听完不禁发出感慨：“真难贿赂，难怪总有人说他清高。”
    贺等昀闻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贿赂？”
    “呃……”助理卡壳了下，立马换了个好听的词，“我的意思是，他这个人挺麻烦，不好接触！”
    “早就猜到他不会收我的钱。”
    贺等昀靠在沙发上，慵懒地向后靠着，翘起一条腿。
    “我只是让他记住我的人情，不是让他专门欠人情，否则目的性太强，只会让人反感。”
    “您说的是。”助理点点头，“顾晚灯太较真了，万一以后回想起来，还得以为咱们北神界在套路他呢。”
    贺等昀：“本来就是。”
    助理：“……”
    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其实我对南神界的兴趣不大，建交只是顺便。”贺等昀说着，唇角动了动，“但现在看来，我倒觉得他们尊主挺有趣的，两千多年不怎么露面，还以为是什么铁棒槌，没想到还挺可爱。”
    助理：“……”
    可爱？？
    谁给您的勇气这样下定义？华国字典吗？
    神界有关于顾晚灯的传言很多。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个独行侠，为人有点清傲，不喜欢被人接近，日常要么在宫里宅着，要么自己溜出去游山玩水，要么就去处理点危险又血腥的事，反正就是不爱跟人来往。
    因此他的脑回路死板，对待事情较真，助理是早有预料的。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他们尊主竟然管这一挂叫“可爱”。
    就离谱。
    贺等昀不拒绝，直接点了收款，微信回复：【那好，有需要随时找我。】
    助理：“。”
    呵呵。
    在神界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
    顾晚灯退出微信后，窝在沙发椅上，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忘了问贺等昀是做什么的。
    贺等昀的长相很优越，气质高大又挺拔，身上自带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慵懒沉着，看起来绝不是一般人。
    顾晚灯点开浏览器，犹豫了半天，不知道网上有没有可能搜出对方的信息。
    他试着用语音输入了“贺等昀”三个字。
    万万没想到，输入法居然真的知道贺等昀的名字。
    三个字落在搜索框里，页面瞬间蹦出一大堆相关信息。搜索资料里挂着贺等昀的各种硬照、活动照，以及生活照，顾晚灯诧异地看了几眼，确定那就是贺等昀本人，上面还详细写了他的个人资料。
    贺等昀（男，出生于1994年，现27岁）
    华国内地男演员、流行歌手，毕业于首都戏剧学院表演系。
    2011年主演古装电视剧《平分秋色》，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男演员奖”。同年，主演历史剧《万国来朝》。
    2012年获第七十六届金鹰奖“视帝”。
    2014年，主演电影《天下》，获华国金马奖“最佳男演员奖”。
    2015年主演历史电影《大国今何在》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奖”及“最佳原创音乐奖”。
    ……
    “……”顾晚灯没看懂，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他点开了其他相关讯息，上面是网友们对贺等昀的各类评论。
    其中无非都在说——贺等昀可谓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他出道即是巅峰，踏入娱乐圈后仅仅参演了四部戏，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统统得奖，最后甚至夺得国际影帝奖项。放眼整个娱乐圈前所未有，人生宛如开挂，其他人做梦都不敢这么离谱。
    不仅如此，更离谱的是，贺等昀在拍摄了四部影视作品后似乎就对拍戏失去了兴趣。
    他在最火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淡出了娱乐圈，仿佛人气乃是身外之物，扭头开始开公司，搞商业。
    从第一家娱乐公司成立至今，短短几年内他名下已经有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公司，他不参与娱乐圈，照样赚得盆满钵满。无论粉丝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参演任何一部作品。
    对此，贺等昀在相关采访中的回答是：工作忙，没时间。
    贺等昀在娱乐圈最风生水起的那段时间，主要就在他十七到二十二岁的那几年。
    直到现在，大家提起他，还是一副跪拜神仙大佬的样子。对他的评价，无非都是：温柔撩人、演技超群、颜值天花板……
    他的女友粉和老婆粉加起来能让精卫把海都填满，圈内人愿把他的演戏史称之为“传奇”，圈外人又仰望他干脆果断淡出娱乐圈的态度，商业圈的人又纷纷觉得他是天才……
    总而言之，这个人的能耐夸张得过分。
    顾晚灯在大致了解了这些奖项的含金量后，震惊了好久，整整一下午都沉浸在搜索贺等昀的相关信息中，越看越不可自拔。
    他不止是对贺等昀的事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对“娱乐圈”感兴趣。
    这似乎是个娱乐至上的年代。
    国家太平，人们的温饱得以满足，内心却越显空虚，娱乐在这个时代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些所谓的“演员”、“歌手”也愈发受人追捧，开始走进寻常百姓的视野。
    人人都在关注明星，人人都在探讨娱乐。
    这在古代是前所未有的。
    顾晚灯皱眉想了想。
    觉得这一切……
    好像很有意思。
    他继续翻手机，忽然看见了一个帖子。
    标题叫做：【试问贺总的恐惧症究竟有多少？】
    粉丝现在习惯管贺等昀叫“贺总”。
    顾晚灯粗略看了一下，这个帖子盖了三千多层楼，都在提到贺等昀五花八门的恐惧症，什么怕鬼、恐虫、恐高……
    帖子里有的贴了图，有的还放了GIF和视频，全都在“哈哈哈哈哈”，粉丝们十分和谐。
    这些女友粉和老婆粉不仅不觉得他弱气，反而觉得像贺等昀这样在荧幕上俊美高大近乎像神一样完美的男人，有了这些破绽显得很真实，也很有趣。
    如果是个小白脸有这些恐惧症属性，大家只会觉得他矫情做作。
    但放在贺等昀这种浑身散发荷尔蒙的男人身上，那完全就是萌点，更爱他了！
    【看这张动图，我老公连受惊吓的样子都那么帅，啊我死了！】
    【精明冷静温柔强大的男人也有需要被保护的一面，这是什么小说男主设定？简直在我的xp上跳舞！！】
    【好想知道贺总以前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怕这么多东西，是不是童年发生过不好的事？】
    “……”
    顾晚灯嘴唇抿成一道直线，不动声色地看下去。
    ……没想到贺等昀怕的东西原来有那么多，如果不是翻到这个帖子，他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点开几个视频看了看。
    贺等昀和其他人不一样，每次害怕的时候，并不会大喊大叫。
    好像总是看似镇定，但细瞧就会发现他眼里的压抑的恐惧出卖了他。他极度惧怕的时候最多会退一步，或是皱起眉头，脸色变沉，手指捏紧……
    不管怎样，那张脸上都不会产生过大的波动，始终都那么温柔冷静，深敛的眉眼十分沉着，被吓到过后，甚至会旁边的人笑一下，好像若无其事，很让人安心。
    顾晚灯沉默地爬完了三千多楼。
    把每个视频和图片都看了一遍。
    他本来似懂非懂，但现在忽然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贺等昀了。
    顾晚灯理性思考……
    这样的人确实会让人产生保护欲。
    “……”
    顾晚灯涉世未深，不懂什么叫“人设”。
    看着看着，逐渐被楼里的言论所引导，越来越陷入一种“贺等昀很厉害但很需要被保护”的思维怪圈……
    接着，他又不小心吃到了贺等昀粉丝的安利，去看了十年前贺等昀主演的《平分秋色》，不慎get了追剧的乐趣。
    一直熬夜到凌晨三点。
    ※※※※※※※※※※※※※※※※※※※※
    但你明早九点就要出门……
    ——————
    贺等昀，一个出道五年即拿奥斯卡、混迹商业圈短短五年即成大佬、只有憨批小说作者才敢这么写的男人:)
    （ps：本文关于文物鉴定、国风之类的情节不多，只是插曲，灯崽不走传统的国风小哥哥路线:D很快就进娱乐圈了。）
    感谢：
    读者“砖头君”，灌溉营养液+5
    第8章
    第二天上午，顾晚灯被华国古文物研究所的车接走了。
    到了研究所后，接待顾晚灯是首都博物院的院长，也是古文物研究所的一员。
    一番沟通后，顾晚灯与院长达成了协议，先试着为研究所工作一天，并在征求了院长同意后，打开了手机直播。
    此时正好是九点整。
    直播间已经有许多人在蹲守了。
    【开播了开播了！撒花撒花撒花~】
    【大佬好准时！】
    大家得偿所愿地见到了研究所内部。
    这里只是研究所中的一间修复室，不同于博物馆的是，这里没有各式各样的文物，更多的则是修复文物时需要用到的器械。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在桌子上摆放了一个空白卷轴，又准备了笔墨纸砚等等用具。
    顾晚灯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衬衫，长发用发绳绑了起来，直播没开磨皮瘦脸，一张细腻清冷的盛世美颜直接怼着镜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顺便给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
    “刚才院长跟我说了聘请我来的目的。他说，希望我能尽己所能，描摹出那些残缺的古文物原貌，恰好我对凡间历朝历代的名家诗画也有一些了解，这个任务倒是不难……只是有点无聊。”
    【卧槽还能这样？开眼了！】
    【意思是让你把那些遗失残缺的名作都补充完整吗？如果真是这样，日薪才十万简直亏大了好吗，那可都是无价之宝！】
    【所以现在打算干嘛？】
    “和院长商量之后，现在打算画《异言斋十二兽图》。”顾晚灯答道。
    【啊？为什么选这个？】
    【天啦，这个在古代不是禁画吗！！】
    相比起那些名家山水画而言，这幅画并不算出名。
    异言斋是金朝时期一位民间画师的书房，他的许多作品都以“异言斋”为名，画的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据说，灵感仅仅取自于他的幻想和梦境。
    而这幅《异言斋十二兽图》，则是由于画的过于逼真诡异，被古人列入了禁画。
    顾晚灯之所以选择这幅，是因为这画在人界虽然受关注不高，在神界却很有名。
    因为凡界无人知道，那位异言斋主人的体质，其实有些特殊。
    夜晚入睡后，他的魂魄偶尔会四处游荡，能看到一些神鬼之类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所见的十二兽其实真实存在于神界。
    【？？？别说了，我开始害怕了。】
    【为什么给我讲这种东西？我又怀疑人生了。】
    【哦吼，有点刺激！快画rwkk！】
    顾晚灯顿了顿，继续道：“这幅画里的十二兽，分别对应的是十二生肖凶相，它们其实并非十二生肖，但特征却极为相似。”
    “作者把那些凶兽的形神特点描绘得很细腻，细节处理很好，可惜一千多年过去，人界现在已经遗失了完整的原画，只剩五分之一的残卷了。”
    “这幅画我看过很多次，比较熟悉，可以完整的画出来。”
    顾晚灯在介绍完这些以后，工作人员恰好也把东西都准备完毕了，桌子前还架了三台摄像机，方便从各个角度记录这幅画的绘制过程，方便以后上传到官网或官博。
    顾晚灯起身把手机放在桌前，调整好直播角度，这才拿起笔，站在画卷前，开始了他的被迫营业。
    这幅画很长，原作对十二头凶兽的描绘个个都很细腻。
    顾晚灯画得很专注，几个小时一直没有抬头。
    一些专家闻讯赶来，他们对古物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难免心潮澎湃，做法似的围着顾晚灯转圈，仔细看着他作画。
    弹幕从最开始的好奇，渐渐地转变成了崇拜。
    原因无他。
    顾晚灯的画技实在太神了。
    长得也实在太养眼。
    清俊如玉的长发美人负手执笔，垂眸在画卷上细细描摹，手中沉稳有力，区区几下便能勾勒出一个诡谲凶悍的兽首，再添几笔，便让凶兽栩栩如生，纤细玉骨下的笔墨看似温柔，绘的却是黢黑尖锐、诡异反光的硬鳞，毛笔如剑一般坚定利落。
    如此难得一见的画面，让人看得既震撼又享受……
    这幅画卷绘制了长达十几个小时。
    期间顾晚灯休息了几次，偶尔也需要思考片刻，直到彻底画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顾晚灯如释重负地将笔放下，长出了一口气。
    两米长卷上，五彩凶兽形态各异，淡墨重彩交织成绮丽诡异的画卷，跨越千年的《十二兽图》完整崭新地呈现在世人眼前。
    馆长和诸位专家看着那副墨迹尚未干透的画卷，眼里的光亮简直遮不住：“好啊……真好！”
    原本安静看画的弹幕也在结束的瞬间全都被炸了出来：
    【太绝了！！！】
    【一气呵成！原来古人的绘制过程是这样的，这比看什么古画复原图都要真！！】
    【卧槽，这种高精度、多细节的国画容错率几乎为零……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这画可真细致，细节多到我头皮发麻，仔细看看真的很吓人，难怪在古代被列入禁画。不管是原作者还是复刻者，能画出这种东西简直超出想象。】
    【不就是膝盖吗！送你送你送你！！！】
    弹幕开始大批量刷起了礼物，各种红色小爱心特效满屏乱飞。
    顾晚灯却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画如何评价。
    他知道他的画技很精湛，这点用不着别人夸。
    他比较在意的是馆长的认可。
    “所以我的任务完成了吗？”顾晚灯向馆长确认道。
    馆长与诸位专家沉浸在十二兽里无可自拔，头都没抬，不停地赞许：“完成了，完成了，完成得相当好！”
    顾晚灯闻言也放心了。
    点开微信，把二维码怼到他面前，淡淡说道：“十万块。”
    馆长：“…………”
    顾晚灯的直播后台没关，前置摄像头还开着，直接照到了馆长的大脸，以及秃掉的地中海。
    右上角弹幕：
    【笑死，没有感情的要钱机器。】
    【玩归玩，闹归闹，该要钱的时候还得找你要。】
    【宝贝你亏死了啊！你这张是世上唯一一张完整版十二兽你知道吗！恨铁不成钢，妈妈先替你坐地起价，一个亿起拍！】
    【馆长好秃，注意保养啊。】
    “……”
    馆长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被气到。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顶，对顾晚灯解释：“你的薪水会发的，不要急。不过不是用微信，需要先上交汇报，走个审核流程，七个工作日内打到你的银行卡里。”
    顾晚灯顿了顿，似懂非懂，把二维码收起来：“哦。”
    馆长怕直播间的那些网友误会，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知道你的画不止这个价格，这点我之前在电话里也说清楚了。我们研究所修复这些文物，本身也不是为了钱，都是为了国家文物做贡献。你的画的确非常有价值，但我们研究所的钱都是由国家拨款，给你按照日薪支付，已经是国家破格允许，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等他说完，顾晚灯微微点头：“不用多说，我明白。”
    馆长放心了些，接着又面带期待地看他：“那……你考虑好了吗？以后来我们研究所工作？”
    “不。”
    顾晚灯干脆果断地回答。
    馆长想不通：“为什么？？是薪水不合你心意？”
    “薪水不是重点。”顾晚灯皱了下眉，“只是，我虽然精通作画，但不代表我喜欢。还有那些古文物，我刚才看了一眼，你们研究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宫里随便摆的瓶瓶罐罐，太常见了，里面甚至还有夜壶……换作是你，你会喜欢研究那种东西？”
    馆长：“…………”
    “我来人界一趟，也就能待短短几十年，还是该做想做的事。所以这份工作还是算了，告辞。”
    顾晚灯转身就要离开，立马被馆长叫住了：“哎等等！”
    仔细想想，顾晚灯说得也没错。
    他在神界是一界之主，不缺钱，不缺古董和宝贝，他见的实在太多了，金钱和宝物都诱惑不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馆长只是觉得惋惜，明知道没戏，还是想再多嘴问一句：“你确定不留下？真的对这里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顾晚灯闻言沉吟了下。
    “如果硬要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
    “有一样东西我很感兴趣。”
    馆长眼睛一亮：“是什么？”
    顾晚灯抬起手。
    指向了研究所大厅里的那座巨大模型。
    ……
    片刻之后。
    顾晚灯把手机架在前面，固定好了直播角度。
    然后从乾坤囊掏出来一把刀。
    馆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说不出的凌乱：“……”
    研究所大厅里有一个巨大凶兽模型，长达三十多米。最重要的是它使用了昂贵特殊的材料，做出的效果极为逼真，就像活的一样。
    顾晚灯从进门起就注意到它了，所以才会想起来画那幅十二兽图。
    馆长没法开口阻拦，于是给研究所所长打电话。
    所长焦头烂额，也没理由阻止，扭头又打电话给贺等昀。
    贺等昀知道消息后，先是开口问：“所以他不喜欢留在研究所？”
    所长：“……是，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解剖——”
    “随便，那就让他去找喜欢的工作。”
    所长：“我是说，他现在要解剖——”
    “我很忙，其他事你自己处理。”贺等昀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
    “可是他要直播解剖那个……！！”
    嘟嘟嘟——
    挂了。
    所长：“…………”
    淦！！
    这个男人没有心！！！
    贺等昀忙了一上午，差点忘了时间。
    挂掉电话以后才放下手里的事，想起来点开直播。
    他点了支烟，电脑里放着顾晚灯的直播间。
    屏幕中，顾晚灯手里拿了一把弯刀，长有三尺，刀身细薄锋利，白得像浸了层月色，削铁如泥，闪着熠熠寒光。
    此时弹幕气氛十分热烈，大家都在跟着起哄。
    顾晚灯平时也不是不喜欢舞文弄墨，但在吟诗作画以后，总要砍几只小兽活络一下筋骨。现在他已经作了十几个小时的画，手指都僵了，的确很想拿这只巨兽模型开开刀。
    而且馆长也同意了。
    顾晚灯一边拿着刀，一边向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
    “这种兽在神界被称作‘洪水’，因为它的血量十分可怕，即便损失了一部分血，也会在瞬间补足，是一种绝不会因为失血而死的凶兽。如果贸然砍断它的四肢，只会导致血流成河，犹如洪水，而它却依然能活着。”
    “所以如果想杀它，只能用这样一把细刀，去捅它的要害。”
    顾晚灯说着，翻身直接上了模型凶兽的后背。
    这头模型是按照古代记载中的数据仿制的，高度怎么说也有七八米，而且硬度和质感也极其接近现实。
    顾晚灯现在没有神力了，做不到原地起飞，但起码身法还在，快如蛇影般一脚蹬在兽足上，鬼魅似的转眼出现在了兽背上。
    “刺——”地一声！
    细薄的刀刃直接没入了兽脊，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丝滑。
    弹幕根本没一个人看清，集体刷起了问号。
    【？？？？？】
    【我开三倍速了？这不是直播吗？？】
    【大草，为什么你会飞？？教练我也要学这个！！！】
    【洪水猛兽原来是这么个洪水猛兽……种族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馆长心脏一抽，顿时表情扭曲……价值几十万的模型，就这么被砍了！！
    而且他刺一刀还不算完！！
    接下来，顾晚灯开始“解剖式”的对洪水兽进行解说。
    他一边削掉了凶兽的天灵盖，一边皱起眉，极具真实性的鲜血从模型头顶飙出了血柱：“这个模型做的不对，凶兽的构造和人是不一样的，里面没有这种色泽的脑浆，小脑也不长这样。”
    接着他剜出了凶兽眼球，把血淋淋大玻璃珠似的眼球抱在怀里打量，继续挑刺：“瞳孔的形状和颜色都不对，眼球后面连接的经络也是错的，应该有十五根。”
    然后又斩断了坚固锃亮的兽牙，像割草一样轻松，嫌弃道：“牙齿长度也错了，比真正的洪水兽短了一倍。洪水兽的咬合力很强，一口咬下去，是可以把人从头到尾贯穿的。”
    “还有它的脚趾，怎么只有五根？应该是七根才对。”
    馆长：“…………”
    废话，这里并没有人杀过凶兽啊！谁知道它里面长什么样！！说是高精度仿造，其实就是按照大猫的体内结构做的，谁能想到它脑子里不长脑浆，还有七根jio趾头啊！！古书里又没有记载这么多！
    就这样，一头凶兽模型被从头挑剔到尾，逐渐变得四分五裂。
    几十万的高精度模型就这样打了水漂。
    但这次弹幕不仅没有鬼哭狼嚎，反倒热度越来越高，礼物都成片成片刷了起来：
    【专业们把兄弟打在公屏上！】
    【好家伙，庖丁解牛直呼内行。】
    【我老家杀猪的时候我都不敢看，我居然在这里看你直播干这个……？？】
    【好残忍的大美人，我代了！】
    【这刀看着真带劲，用起来真的有这么丝滑吗？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蹲到周边。】
    “……”
    别说是弹幕，此时此刻，就连贺等昀看了这一幕都有点出神。
    顾晚灯这是杀了多少凶兽，才能做到这么了解？
    而且看起来，他平时不止是一刀杀了就完事，杀完还仔细解剖过，连眼球后面连着多少经络都数了。
    这是个什么癖好……？
    饶是贺等昀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不禁沉默了……脸色纠杂地缓缓吐出一口烟。
    片刻之后，切了个小号，抬手砸了二十万。
    ※※※※※※※※※※※※※※※※※※※※
    感谢支持。
    本章中的十二兽图和洪水兽，历史统统都没有，全靠我瞎编:D
    感谢：
    读者“里憨憨”，灌溉营养液+5
    读者“天天睡不醒”，灌溉营养液+5
    第9章
    回家后不到两个小时，顾晚灯又光荣地登上了热搜榜。
    24小时内占据了两条位置。
    分别是＃神明顾晚灯颜值＃和＃顾晚灯研究所演示杀凶兽＃。
    顾晚灯初来人界没多久，却已经比某些三线明星上热搜的次数还高了。
    正因如此，他平时的作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确实不像恶神，甚至还有点一本正经的可爱。
    他在众人眼中已经洗白了一部分，相对的，曾经那些拉踩过他的人就会挨骂。
    就譬如当初他闯入女主播家替自己澄清，闹出的那次乌龙事件。
    当时有个黑过他的某个三线小明星转发了微博，并自称“神明不如自己这种良民”，还被导演借机宣传新剧，导致最近被嘲讽得很厉害，不得不把那条微博删掉了，顺便发了条道歉。
    但由于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又被网友们骂他不真诚。
    事实上，对方也确实不真诚。
    他才不觉得顾晚灯有什么可信度。
    才来了几天就到处洗地，还让国家中央替他正名？呵呵……说不定是中央也怂了，打着算盘把这尊大佛跪舔得开心，才能保证他不捣乱呢。
    谁知道顾晚灯整天这么高调，是在打什么主意？杀凶兽这么残忍的事都干，就连模型都不放过！
    这届网友是眼瞎还是脑子不好使？？
    三线小明星因为受到嘲讽，十分怨恨，表面还要装作不知道。
    可惜顾晚灯还没养成看微博的习惯。
    直播间里也没人提，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今晚顾晚灯的直播间很热闹。
    涌进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都是冲着热搜上的截图和视频来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直播间里很多人在提问，层层叠叠的弹幕甚至看不清楚，顾晚灯只好答应大家晚点会再开播。
    他到家后先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血渍洗掉，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将头发吹干。
    之后才打开他的台式电脑，重新开启直播间。
    【回来了回来了！！宝！！】
    【大佬，看你分尸凶兽好爽，就是可惜模型不会动，什么时候能杀个真的给我们看看啊。】
    【现在我也信了，你在神界是真的除魔卫道来着，熟练得让人心疼［/狗头］】
    “……我这次也是一时兴起，应该没有下次了。”
    顾晚灯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勉强解释了句。
    说实话，其实他现在有点后悔。
    他当时脑子一热，不知道那么血腥的场面吓到这些凡人了没有，胆子小的人应该会害怕。
    之前检察厅厅长还特意告诫过他来着。
    弹幕一片哀嚎，嚷嚷着还想看。
    顾晚灯没理，自顾自地打开了后台。
    不出所料，他今天又收到了很多礼物……有人一次性砸了好多万。
    ……这也太多了。
    可惜直播平台没有退款功能。
    顾晚灯皱眉抿了抿唇，心想他今天好歹展示了凶兽的内部结构，也算做了点什么吧……拿钱也不至于良心不安。
    顾晚灯关掉了后台，正要仔细看弹幕，结果不小心手滑，点到了什么。
    直播界面忽然一变，变成了“等待PK连线”。
    顾晚灯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关掉，屏幕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变成了两个直播间同框PK。
    “…………”
    双方俱是沉默了几秒。
    弹幕紧跟着发问号。
    【？？？啊咧咧？怎么突然pk连麦了，这不是那个谁吗？】
    【哦吼，我认得！这不就是前阵子嘲讽过神明不如自己的那个三线明星吗？好像叫戚玉星？？孽缘啊，他和他粉丝平时都茶得很，又茶又能跳，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一副被按头的样子，呵呵。】
    【隔壁今天粉丝福利，正巧在直播，跟粉丝做互动呢，刚要跟某个粉丝主播连麦结果连到这里来了！】
    【我猜灯灯只是手抖点到的，没想到碰上戚玉星，哈哈哈哈冤家路窄，我替对面先尬为敬！！】
    顾晚灯略微皱眉，没看懂弹幕在说什么。
    对面的三线小明星戚玉星也愣住了，表情有点尴尬，懵逼了好一会，才在身边经纪人的疯狂暗示下才做出反应，赶紧扬起笑脸，装作纯良友好的样子，要跟顾晚灯打招呼。
    刚张开嘴。
    顾晚灯淡淡道：“不好意思，点错了。”
    屏幕一切，连线关闭。
    戚玉星：“………………”
    双方的直播间同时炸了。
    顾晚灯这边的弹幕尤其热闹：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狼灭啊，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给！】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表情笑死我了！连线秒关，茶艺表演失败，就问他尴不尴尬？】
    有路人在拍手叫好，但也有路人替戚玉星平反，觉得戚玉星很可怜：【……至于的吗？他俩也没有深仇大恨吧，做人留一线，这样搞得对面很难堪。就算是神也别这么高傲吧！】
    【？是不算深仇大恨，但那个戚玉星虽然糊，但好歹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怎么敢乱发言？当时事情还没实锤呢，他蹭灯灯的热度，还自吹神明不如自己，粉丝也一个比一个能闭眼吹，他算什么东西啊？现在被嘲了，纯属活该好吧！！】
    【+1，前面真是迷惑发言。都是神了，凭什么不能高傲？人家有高傲的资本，你懂什么叫降维打击？？】
    而另一边戚玉星的直播间则不同。
    他的直播间全是粉丝，虽然热度远比顾晚灯的直播间差了好几倍，但也在纷纷替戚玉星鸣不平，安慰戚玉星。
    但戚玉星依旧脸色很黑，明显是记仇了。
    他连掩饰都不太掩饰，在接下来的直播里全程黑着脸，连跟粉丝互动时脸色都是臭的。粉丝们虽然失望，但依旧孜孜不倦的安慰。对于路人而言，实在败好感。
    顾晚灯看弹幕讨论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茫然地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刚才那个主播居然还跟自己有这种“纠葛”……
    顾晚灯没太在意。
    一边跟弹幕解释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边又撕开了一盒泡面。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
    顾晚灯趁着泡面还没熟的功夫，避开直播，出去打了个电话。
    他拨通了贺等昀的手机。
    “什么事？”
    贺等昀接起来的时候，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对面屏幕正放着电影。
    顾晚灯道：“你休息了吗？我有点事想问你。”
    贺等昀温声道：“还没休息，说吧。”
    “那个……”顾晚灯犹豫了下，他记得网上说贺等昀胆子比较小，这个问题问他最合适。皱了皱眉担心道，“你今天有看我的直播吗？我今天砍了那头模型，会不会太血腥了？如果是你你会怕吗？”
    贺等昀：“……”
    他没想到顾晚灯居然会问这个。
    他抬眸瞥了眼对面屏幕里的电影。
    诡异的画面里红光忽闪忽闪，恐怖音效愈渐加强，鬼影憧憧，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贺等昀按下遥控器，把声音调小，以免惊悚的音效传进电话里。
    面不改色道：“嗯，怕。”
    “……哦。”对面声音明显有些闷。
    贺等昀听出他有点失望，又温和低沉地补充：“不过，你今天圈了很多粉，大家都很喜欢。我也是。”
    顾晚灯顿了顿：“这样吗？”
    确实，今天弹幕里没人骂他，但也有不少人说血腥残忍。顾晚灯分不清这算好还是算坏，听贺等昀这么说，他才放心了点。
    “当然。不用担心，人人都有慕强的心理，你很厉害，自然会被大家喜欢。”贺等昀宽慰得很熟练，也算是当年塑造人设的时候练出来的，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他说话的时候，顺便点开顾晚灯的直播间看了一眼，屏幕的椅子上空荡荡，桌面上摆放着泡面盒：“……你又在吃泡面？我好像每次看见你吃东西，都是泡面。”
    顾晚灯语气变轻松了很多，声音清淡悦耳：“嗯，因为我不会做饭，唐今就推荐我吃这个，说很方便。我试了试味道也不错，就买了很多。”
    贺等昀：“…………”
    贺等昀：“唐今？”
    唐今，也就是贺等昀的助理。
    顾晚灯已经辟谷一千多年了，没什么口腹之欲，不饿就不会特意吃东西，嘴巴里早就淡出鸟了。现在估计连白菜都忘了是什么味儿，咬一口苹果大概都觉得新奇好吃。
    现在他没了神力，消化不了辟谷丹，需要依靠进食来维持体力。
    他现在是不懂泡面是什么类型的食物，只单纯觉得美味。
    可一旦在这里生活久了，能不知道唐今是在敷衍他？
    贺等昀眉尾一挑，脸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凉飕飕的。维持着方才温和的语气道：“别吃了，那个东西很不健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等会我去你家？”
    “来我家？你要送吃的给我？”顾晚灯迟疑。
    贺等昀：“嗯。”
    顾晚灯看了眼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他倒是无所谓贺等昀来他家，只是觉得这么晚了不好麻烦对方。
    但贺等昀坚持要过来，顾晚灯便没说什么，同意了。
    贺等昀挂电话后，垂眸点开了微信。
    正巧，这时候有人在群里艾特他。
    这个群名相对来说正经多了，就叫“北神界”。
    【政权一把手：@H. 尊主，您看见今天的热搜了吗？这个顾晚灯不按规矩来啊，简直不守神德！】
    贺等昀回复：【H.：怎么？】
    【政权一把手：介绍那种凶兽，影响不好！有害于凡人的心理健康！给小孩子造成不良的心理阴影！】
    这位政权大佬在神界也是个大官，年纪比贺等昀还要大上几千岁，思想接近于现代的中老年人，就连说话方式也很像。
    【H.：我允许的。】
    【H.：有问题？】
    【政权一把手：……额。】
    对面沉默了三秒。
    【政权一把手：好的尊主，没问题了尊主。】
    贺等昀没再理他，直接找人算账：【H.：@尊主的超级跑腿员你教顾晚灯吃泡面？】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啊，是的尊主。】
    【H.：你知道他现在一直在吃这个吗？】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啊？】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不不不！！不是！我可以解释！我没让他一直吃这个，我当时就顺口推荐了一下，因为他不会做饭又没什么钱，泡面不正合适吗！谁能想到他脑筋这么直，后来就只吃这个啊！他也太不挑食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老大！！！】
    顾晚灯不是不挑食，而是习惯性的不会去注意这世上有什么好吃的，不把“吃饭”当做一件重要的事看待。
    如果他不会做饭，大可以给他雇个阿姨，对方也是一界尊主，怎么可能连这点待遇都不能有？
    况且南神界一向过得滋润，可不像北神界常年战乱。北神界这群人即便安稳了以后，粗糙的习惯也改不掉，还以为人人都跟他们一样，吃垃圾食品也无所谓。
    贺等昀懒得跟他废话。
    【H.：工资扣三个月。】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
    群里哈哈哈满屏嘲笑，助理发来一个哭唧唧“扑通”跪裂膝盖的表情包。贺等昀没理他，关了手机，起身准备出门。
    ※※※※※※※※※※※※※※※※※※※※
    贺总：改天找个阿姨给你做饭。
    灯崽：不需要！泡面敲好吃！
    贺总：…………
    感谢：
    读者“喵喵呜呜”，灌溉营养液+10
    第10章 距离顾晚灯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他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顾晚灯开门见到贺等昀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些都是什么？”
    “蔬菜和肉。”
    贺等昀手上提着一些食材，都是从他家拿来的。
    说来挺难以置信。
    贺等昀有研究美食的爱好，偶尔会自己做饭，为此家里甚至有个极致豪华的步入式冰箱，是普通家庭以及顾晚灯这种五谷不分、千年不进厨房的人绝对无法想象的东西。
    “所以你是来给我做饭的？”顾晚灯一时噎住。
    深更半夜，贺等昀就因为他一直吃泡面，于是专程跑来给他下厨……这也太体贴了，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介意我借用你的厨房吗？”
    贺等昀礼貌地问。
    顾晚灯摇头。
    别说厨房，这整个房子其实都是贺等昀的，是他在借用贺等昀的东西才对。
    “那好，去直播吧，做好了叫你。”
    贺等昀声音很温柔，如善从流地进了厨房。
    “……”
    顾晚灯心情有点难以言表。
    木木地坐回电脑前，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脑子宕机的状态，单手撑着下巴，耳朵尖有点红——
    是那种因为欠了别人太多东西而不好意思的红。
    弹幕：【干嘛去啦，回来还走神！】
    顾晚灯缓了缓，被拉回思绪，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抿唇道：“没什么。”
    弹幕又纷纷问起他解剖模型的事：
    【崽啊，你那把刀能再拿出来看看吗？能出周边吗？】
    【拿出来看看+1，别逼我求你！】
    【为什么你乾坤囊里还会有刀啊，之前不是说被华国中央没收了？？】
    “……你们叫谁崽？周边又是什么？”
    顾晚灯皱眉看着弹幕。
    “那只是把普通的刀，之前中央只收走了带有神力的东西，不包括其他的。”
    网友们本着“隔着网线又打不到我”的精神，坚持道：
    【“崽”是爱称，慢慢习惯就好，乖崽！】
    顾·两千五百岁·晚灯：“……”
    弹幕又给他解释了一下“周边”的含义，顾晚灯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想要个相似的同款……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制作周边，只能道：“有机会再说吧。”
    这次顾晚灯演示杀凶兽，圈了一大批粉丝，直播间的关注度又高了几十万。
    如果说之前他摘掉面具，圈的大部分都是女粉，那这次就属于男女通吃。
    男粉们都是奔着他的实力来的，有人嚷嚷着让他再来一次，有人摇旗呐喊想要周边。
    顾晚灯和弹幕互动了一会。
    又放心不下贺等昀一个人在厨房里。
    他正打算起身去看看，弹幕又七嘴八舌地不让他走：
    【又去哪啊？今天都出去好几次了。】
    【崽，你家一共就一平米，我真好奇你平时能活动得开吗，是从你家东南墙角转移到西北墙角吗？】
    【所以你家到底长啥样？好奇死了，什么时候rwkk！！】
    “……”
    顾晚灯在家都是电脑直播，直播背景一直都是一片白墙，大家看不见他家里是什么样，又听说他在首都中心月租二百块钱，“一平米阴宅”的谣言就在嘻嘻哈哈中流传得起飞了。
    其实但凡他把镜头往上移一点。
    网友们就会看到他背后的白墙上挂的意大利名画。
    眼尖的说不定还能认出这是真迹，价值顶多也就七八十万吧。
    “你们就这么想看？……好吧。”
    顾晚灯没办法，只好从电脑直播切换成手机直播。
    打开后置摄像头，给他们看一眼家里。
    网友们已经做好了大笑的准备，“哈哈哈哈”都已经打在聊天框里了。
    结果镜头一转。
    弹幕一水的：【？？？？？？】
    没有所谓的一平米阴宅。
    取而代之的是奢华意式风格豪宅。
    顾晚灯从书房走出去，对面是旋转式花架和艺术走廊，再往前走可见极具设计感的镂空隔断，透过隔断就可以见到客厅里巨大的金色水晶吊灯和巨幕玻璃。从11层楼往下眺望，半个首都的辉煌夜景一览无余。
    弹幕被震惊了许久。
    除了问号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顾晚灯：“你们怎么了？”
    弹幕半天才回过神来。
    【……WTF？小丑竟是我自己？！】
    【草，二百块出租屋？？你再说一遍？？？】
    【这就是大佬的待遇吗？来人界的第一天就住这个？？】
    【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静静……】
    顾晚灯语塞，淡淡道：“什么一平米阴宅，那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我从来没说过。”
    【好好好，你美你说什么都对！】
    “不过这个房子当初定价二百块，是对方知道我没有钱，故意租这么便宜给我……”顾晚灯顿了顿，“你们也不用羡慕，以后我都会补给他的。”
    顾晚灯说完这句话，刚好有个电话打进来。
    他按下接听键，是馆长打来的。
    “喂？那个……上神啊。”
    馆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就叫他“上神”。
    顾晚灯：“嗯，什么事？”
    对面道：“你走之前留下的那些古物宝贝，我刚才连夜移交到古文物鉴定中心了，鉴定结果出来后，已经提交到了中央……说实话，你的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而且来自于神界，许多工艺和材质是人界见不到的，如果拍卖给私人收藏家，起码能值几个亿。”
    “中央知道你不懂这些事，所以特意叫我跟你说明白。”
    “现在如果你打算继续把这些东西留给国家，国家也会看在这是世上第一批神界古文物的份上，给你开个价……您怎么打算？”
    顾晚灯被“几个亿”稍稍震了一下。
    他不是被数字震撼的，而是被“人界居然连这些普通的东西都稀缺，区区几件不带神力的摆件都值几个亿”震撼的。
    “……你确定这些值几个亿？”
    顾晚灯露出几分怜惜的表情。
    可惜馆长隔着手机看不见，说道：“是的，确定。如果您打算出售给国家，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顾晚灯：“不用了。”
    馆长：“不用了？您打算找私人买主吗？”
    顾晚灯：“我的意思是，这些送给你们了，就当是我来人界的见面礼。”
    馆长惊得说不出话：“！！！”
    “像这样的宝物我有很多，送给你们的这些，大概只是我乾坤囊里的五十分之一吧，不算什么。”顾晚灯粗略估算。
    馆长：“…………”
    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么多？！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顾晚灯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在神界不管是谁，见我之前都喜欢特意准备礼物，我随便出去走走，地方神官都会塞些东西给我。这些东西都被我随手丢进乾坤囊里了，后来经常忘了拿出来，所以攒了这么多。”
    馆长：“………………”
    ？？？哈？
    电话挂了以后。
    弹幕炸得更厉害了，字体颜色齐刷刷地变成了柠檬黄。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几个亿说不要就不要了？？说好的没钱呢？酸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谢谢谢，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柠檬］】
    【顾晚灯：我没有钱，但不是完全没有。我没找到工作，但不是完全没找到。我住两百块出租屋，但不完全是两百块出租屋……兄弟们，这就是凡尔赛，你们学废了吗？】
    【酸死我了酸死我了酸死我了！】
    顾晚灯：“……”
    顾晚灯看着大家调侃，反倒觉得气氛很轻松，拿着手机继续往前走。
    由于屋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他镜头一晃，大家就看到厨房有个人影。
    【等等，我看错了吗？宝，你家还有个人？？】
    【我也看到了，那是谁啊？】
    【果然有钱，难怪泡面泡好又不吃了，你居然还雇人做饭！】
    顾晚灯：“……只是认识的人，不是雇的。”
    顾晚灯没敢说名字，他知道贺等昀的名气很大，万一说错什么又要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会也是神明吧？说真的，自从知道这世上有神明以后，我就觉得这里的神肯定不止你一个！】
    顾晚灯还没回答，贺等昀已经做好了吃的给他端来了。
    “太晚了，只做了两道简单的，尝尝看？”
    贺等昀的声音传过来，弹幕顿时又起了反应：
    【又是这个磁性的声音，太好听了吧！】
    【没人觉得这声音很像贺总吗？】
    贺等昀做了两盘菜，一盘清淡的木耳山药胡萝卜，一盘黑胡椒牛肉，外加一小碗紫菜蛋花汤。顾晚灯嗅到了很香的味道，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喉结不由自主动了动，坐到餐桌前。
    【手艺真棒啊，这色泽看着就香。】
    【对面小哥哥长什么样？镜头转过来给我们看看脸呗？】
    顾晚灯没有理会弹幕，自顾自地夹起一块胡萝卜送进嘴里。
    胡萝卜的原产地在西亚地带，流传入国内大约是九百年前的事。顾晚灯那个时候已经辟谷了，因此只是见过，从来没吃过。
    他觉得这东西色泽很艳，因此炒出来很漂亮，入口香脆微甜，口感也很不错。
    顾晚灯真的太久没吃过东西了，吃什么都觉得新鲜。
    “……胡萝卜味道很好，我还是第一次吃。”
    弹幕又是一片问号，纷纷笑话他没见识。
    “这上面的东西我倒是见过，叫做胡椒？”顾晚灯又夹起了一块黑胡椒牛肉。
    贺等昀声音带着笑腔：“是，味道也不错，尝尝看？”
    顾晚灯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辛香的胡椒粉裹着香汁饱满的牛肉块，带有一定的嚼劲，美妙的味道在他舌尖绽开，顿时刺激了他空虚上千年的味蕾，奇异的肉香味简直让他有点……上瘾。
    “好……吃。”
    顾晚灯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但眼底的光亮却藏不住，眼神就像从小到大第一次吃到冰淇淋的小孩一样，新奇和喜爱难以掩盖，紧接着又夹了一口。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美食的诱惑。】
    【这个表情也太可爱了，怎么会有人又高冷又可爱，awsl我要截图当壁纸！】
    【看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谁让你辟谷那么多年，现在知道亏了吧？我华国美食不香吗？】
    【看把孩子馋的，多吃点多吃点。】
    贺等昀拉开椅子坐在对面，抬眸问道：“直播还开着吗？今天时长已经不短了，可以关了。”
    顾晚灯点了点头，伸手就要把直播关掉。
    弹幕开始抗议：【不！可！以！！对面谁啊？你说关就关？？灯崽你可是神明，要有主见，别听他的！】
    顾晚灯：“……”
    灯崽？
    什么破称呼。
    顾晚灯的直播间里其实一直潜藏着一批紧盯不放的人，他直播的时候看似和谐，但一到某些时候，就会出现一批人抱团阴谋论——
    【这人到底是谁？深更半夜还在你家，你俩很熟吧？】
    【如果不是中央派来盯着你的工作人员，那只可能也是神咯，一般人可没胆量跟你走这么近。】
    【是啊，你们没发现之前连博物馆馆长对他说话都毕恭毕敬的吗？这个人听语气完全没那种感觉，说他俩不熟我不信。】
    阴谋论的只是少数人。
    弹幕维护顾晚灯的人也很多，很快就因为这个话题吵起来了。
    顾晚灯一边脸颊鼓鼓的，嘴里还塞着一块牛肉，看着乌烟瘴气的弹幕渐渐皱起眉，感觉自己被影响了食欲。
    二话不说，反手把直播叉掉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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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贺等昀笑了声，见他直播关掉了，开始跟他聊起正事：“听说你今天拒绝了研究所的工作，那你打算做什么？有想法吗？”
    顾晚灯摇头。
    “听说你来人界一趟想做点感兴趣的事，如果有什么感兴趣的可以告诉我，我说不定能帮你。”
    “感兴趣的？”经过贺等昀这么一提，顾晚灯忽然想起来了，“说起来，我前几天看了你演的电视剧，还有几个综艺……”
    贺等昀微微一顿。
    “我觉得那个很有意思。”
    顾晚灯一边用勺子舀着汤里的紫菜，一边淡淡道。
    贺等昀有些意外地挑眉：“你想进娱乐圈？”
    “嗯？娱乐圈？”顾晚灯不太懂这个词的含义，顿了顿，清清冷冷道，“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前所未见，像电影、电视剧这种东西，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从没出现过，比古时候的戏曲更接近真实。至于综艺……好像就是闹着玩？也挺有趣。”
    “……”
    说得也没错，现在的许多综艺就是一群明星闹着玩，但观众偏偏喜欢看。
    贺等昀沉吟了下，觉得顾晚灯如果真混娱乐圈，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人很聪明，一点就通。
    “而且我还看到了关于你的帖子。你为什么不继续演戏，只专注经营公司了？”顾晚灯捧着汤碗问道。
    “看来你没少搜索关于我的事。”
    贺等昀笑了下。
    “其实也没什么，最开始我也对这方面感兴趣，后来兴趣淡了，就不再出镜了。”
    对于贺等昀而言，他只是来游戏人间的，正经业务都在神界，在人界做什么并不重要。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放弃，没必要替未来做什么规划。
    ……更何况，他都三千岁的人了，无论人脉、能力还是经验，对凡人来说都是种降维打击，不管做什么失败的概率都很低。
    这件事贺等昀很快有了想法，掀起眼皮道：“这个行业□□，我可以简单给你讲讲，如果你真的想试试……我能帮你。我手下有家娱乐公司，你跟我签约，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资源。”
    他说着，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锐影娱乐”四个字，词条里立刻出现“华国前十强娱乐企业”等等字眼，将手机推到顾晚灯面前。
    “不过你可要想好了。”
    贺等昀眼底似乎有些笑意，餐厅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呈现出难以描摹的锋俊。
    “如果签了约，以后我可就是你的老板了，顾上神。”
    “……”
    不知道为什么，贺等昀分明比自己小几千岁，但顾晚灯并不介意他这样跟自己说话……甚至觉得贺等昀本质上很温柔，很好相处。
    哪怕顾晚灯不喜欢上头有个老板，但如果对方是贺等昀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况且贺等昀手下的公司很大，一般人就算抢破头也没机会进去，贺等昀这算是又在破例帮他了。
    顾晚灯又开始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默默感动了一会，皱起眉纠结起来，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欠过别人这么多人情：“谢谢，我……”
    “以后一定会还的？”贺等昀猜到他又要说这句，好笑地截过他的话。
    “……”顾晚灯抿唇点点头，“嗯。”
    “没这个必要。艺人和公司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况且你还不知道签约要做什么。”贺等昀坐在他对面，身形挺拔锋锐，偏头道，“现在要听吗？”
    顾晚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郑重其事道：“好。”
    ……
    顾晚灯最终决定跟他签约了。
    贺等昀给他单独制定了一份特殊合同，除了“乙方可以随时解约”这种条款外，还特别修改了不少其他的条款，从上到下都是为顾晚灯定制的，堪称福利。
    如此一来，顾晚灯才会念着他好，以后对两界建交也更有利。
    从制定到签约，整个流程下来只用了不到三天，进展迅猛，放眼整个公司都没几个人知道。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顾晚灯的常识问题过于匮乏，娱乐圈几乎人人都是5G冲浪，他这样很容易吃亏。
    贺等昀身为老板，也没精力时时刻刻都盯着顾晚灯，干脆集思广益，在名为“北神界”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H.：顾晚灯现在需要迅速融入人界社会，你们谁有主意？】
    大家回消息飞快。
    【天凉鱼破：老大，您还真让他进娱乐圈啊？我其实没意见，但他用神明的身份，多丢咱神界的面子。】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男人，你在挑战尊主的权威？有一说一，顾晚灯那张脸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天凉鱼破：滚，用你插嘴。】
    贺等昀垂眼回复。
    【H.：@天凉鱼破】
    【H.：你的意思是神明来混娱乐圈很丢人？】
    【天凉鱼破：呃……不是，我没内涵您的意思啊老大[流泪猫猫头.jpg]】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自信点尊主，他就是内涵您！】
    【天凉鱼破：艹】
    【H.：别说废话，我要的是办法。】
    这时群里有人发了个举手的表情包。
    但过了半天才发来一行字：
    【尊主饿饿饭饭：尊主，这题，我会。】
    【H.：具体？】
    对方打字速度出奇缓慢，堪比龟速。
    【尊主饿饿饭饭：我带他，5G冲浪。】
    贺等昀正要回一句“可以，就你了”，还没点发送，对方又磨叽地蹦出两个字：【不过……】
    全群安静了起码十五秒。
    终于等到他接上后半句话。
    【尊主饿饿饭饭：这是另外，的价钱。】
    贺等昀额角一跳，面露不耐：【工资给你五倍。】
    【尊主饿饿饭饭：谢谢金主，爸爸！！！】
    群里当即爆发出一阵羡慕的鸡叫。
    随后贺等昀点开那个人的头像，对方的备注叫做“夏飞飞”，给他发了私聊消息：【半个月后那部戏，你也跟过去。】
    夏飞飞：【也给我，接了戏，吗，金主爸爸？】
    贺等昀无情回答：【给你接了群演。】
    对方心大如斗，一点也不介意，龟速回复：【好的，尊主，保证完成，任务。】
    ……
    在这十几天中，贺等昀给顾晚灯开通了微博账号。
    账号昵称就叫“顾晚灯”，发布的第一条微博就是有关于他即将进组拍戏的消息。
    于是顾晚灯的直播间炸了，不断有人询问他进组拍戏的事，但剧组的事都签了保密协议，顾晚灯又不能详细解释。
    他不胜其烦，导致直播时间大幅度缩水，每天只播一两个小时。
    其他大部分时间，都被宛如发掘了新大陆的顾晚灯用来逛微博了——网上冲浪是真的消耗时间又快乐。
    到了进组的那一天。
    剧组专车接送，贺等昀也跟着一起去了。
    贺等昀这次为了顾晚灯，专门在这个剧组挂了个“顾问”的名号，方便跟他一起进组。
    整个剧组像请佛一样对他毕恭毕敬，大家都觉得能让淡出娱乐圈的贺总在剧组挂名，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到时候播出的片头曲里飘过“贺等昀”三个字，简直不要太有面子！
    哪怕贺等昀只是去组里溜达一圈看风景，他们都觉得血赚。
    顾晚灯在进组后先见了导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贺等昀给他接的这部戏叫《又卷帘》，是部大热IP改编的古装剧，宣传初期反响很好，收获了不少关注。
    由于顾晚灯第一次拍戏，只是来试试水，因此贺等昀只给他安排了一个配角，在剧里大约也就是个男四号。
    但这个角色胜就胜在，跟顾晚灯本人很像。
    是个清冷出尘、世外谪仙的人设。
    不需要什么演技，只要顾晚灯往那一站，大家就知道这个角色非他莫属。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导演很会看人下菜碟，对贺等昀尤其热情，但对顾晚灯相对就很普通。
    虽然顾晚灯是个神明，但到了这里也得入乡随俗，在人界的地位跟贺等昀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能不能给他带来经济效益不好说。
    尤其顾晚灯现在的风评好坏参半。
    别看他直播间整天热热闹闹，实际上外界对他还是很警惕。
    今后能发展到什么地步，还不一定呢。
    至于贺等昀为什么要来？
    导演可不觉得他是为了顾晚灯而来的。
    应该是为了这部戏的主演——庄然。
    庄然是锐影娱乐近两年刚签下的艺人，也是如今正人气正旺的小鲜肉，长着一张白嫩帅气的脸和下垂的狗狗眼，性格阳光，在大众面前一直是奶狗形象，很多女孩都吃他的颜。
    导演推测，依照现在庄然的人气走势，极有可能成为锐影娱乐的下一个爆红明星。
    锐影现在很重视庄然，应该是打算依靠这部剧彻底把他推向大红大紫，因此锐影娱乐的老板贺等昀才会亲自出面，已经准备好了在背后为庄然的营销做铺垫。
    “贺总，第一次合作啊，哈哈。晚上有开机宴，到时候一起喝两杯。”
    导演上前跟贺等昀握了握手，找机会攀谈。
    而顾晚灯这边，则是遇到了这部剧的主演庄然。
    “你好你好，神仙大佬，久仰大名！”庄然一开口就带着股亲近感，语气轻快，笑起来阳光又灿烂，狗狗眼十分可爱，是很能获得路人缘的类型，“我叫庄然，也是锐影娱乐的，咱俩以后算是同事了吧。”
    顾晚灯点点头：“你好。”
    “我平时看你直播，听说你一千多年都没吃过东西啊，那你肯定没吃过巧克力。”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榛仁巧克力，“尝尝？”
    “……”
    顾晚灯心想他倒挺自来熟，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喊——
    “庄然！谁让你带的？把那玩意放下！！”
    庄然吓了一哆嗦，恼怒委屈地扭头还嘴：“我没吃！！送人不行啊！”
    顾晚灯：“……”
    庄然转过头来，尬笑地跟他解释：“见笑了哈，我最近为了拍戏在减肥，魔鬼经纪人天天盯着我不让多吃。”
    “……谢谢。”顾晚灯接过巧克力，在他身上扫了眼，道，“我觉得你已经很瘦了。”
    “是吧，我也觉得。”庄然有点高兴。
    接着又道：“哦对了，组里还有个咱们的同事，他也是锐影的艺人，是你粉丝，想认识你很久了。我介绍给你认识吧？”
    庄然说完转头朝着某辆剧组车里喊了声：“夏飞飞——”
    对方要么耳背，要么就是反应迟缓。
    在庄然大喊了十遍以后，才终于从车里爬起来。
    顾晚灯怪异地看着那个人。
    这人脑袋上扣着个黑色遮阳帽，衬得他的巴掌脸更小了，长得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白白瘦瘦的，骨架如女孩子一样瘦小，五官精致漂亮，但……很颓废，满面昏昏欲睡，充斥着当代社畜般的气息。
    那人像个竹竿似的站在太阳底下，缓慢作出回应：“……啊。”
    庄然：“过来！”
    对方明显没睡醒，一直梦游似的走到顾晚灯面前，一步一步走在太阳的暴晒下，才逐渐转向清醒。
    “……”顾晚灯觉得这人好奇怪。
    见对方一直没有反应，顾晚灯探究地看了两眼，只好试探道：“你好？”
    夏飞飞像被这一声唤回了神。
    好像才看见顾晚灯，眼睛噌地亮了一下。
    “啊……你好。”他声音像夏天软绵绵的冰沙，但语速比正常人慢，像是开了0.5倍速，每个字吐出的间隔相当迟缓，而且断句奇特。
    明明是猫一样可爱的长相，但被这一身气质掩盖得只剩下颓废和懒散。
    他掏出手机，树懒似的点开了二维码举到顾晚灯面前，迟缓道：“我叫。夏飞飞。大佬。加个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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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顾晚灯一次加了他和庄然两个人的微信。
    开机仪式结束以后，剧组晚上定了一桌高档酒席，先吃一顿，明天才正式开拍。
    顾晚灯在酒席上得知，原来贺等昀给这部剧投资了不少钱，投资资金重点都花在了道具上。
    听庄然说，现在的电视剧剧本和特效质量通常不高，都是口水剧。
    这个剧组之前本来打算把那些打打杀杀的玄幻情节都用五毛钱特效代替，而贺等昀却斥资了几百万，专门订制了一批道具。
    数量不多，但质量非常高。
    一般在国内大型科幻电影里才会用到。
    就是为求效果逼真，让演员真刀真枪的打。到时候真实道具拍出的效果，绝不会有特效的那种3D动画既视感。
    而这种道具，正是顾晚灯之前在研究所里砍得那种模型。甚至比那个还有昂贵一些。
    顾晚灯之前也试了，那种模型相当逼真，手感肌理就和真的一模一样，模型内部甚至有血管、经络、器官，几乎一比一的仿真。
    而贺等昀订制的这批，不仅仅是仿真。
    还会动。
    这种模型可以通过电子设备操纵，设定行动路径，完完全全最真实地还原剧本里的妖怪、凶兽、萌宠等等形象。
    演员不用再面对裹着绿布的工作人员进行尬演了，体验感极佳。
    顾晚灯眼眸亮了亮，问道：“真的吗？那我也有机会用那些模型？”
    “当然了。”庄然一板正经道，“你知不知贺总为什么投资这些道具？你想想看，那些模型那么真实，又高又结实，正常演员连一把真剑都舞不起来，更别提用剑砍模型！稍有闪失，头都被模型拍掉了！他们能用那玩意拍戏吗？”
    顾晚灯想了想：“也对。那他为什么要准备那些道具？”
    庄然语重心长：“我们贺总都是为了你啊！他投资的几百万道具，都是给你准备的！”
    顾晚灯：“……”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贺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整部剧的质量考虑。剧的质量好，观众就多，观众多了，咱们的粉丝就多，粉丝多了，带来的收益就高……都是良性循环。”
    “……”
    顾晚灯发现庄然这个人有点话痨，从饭局开始到现在，嘴巴就没停过。
    而且自己虽然觉得很感动。
    但庄然十句里有八句都在夸他们老板，特别像贺等昀找来的托。
    不过他知道贺等昀不是那样的人。
    应该只是庄然嘴太碎的缘故……
    顾晚灯想。
    一旁的夏飞飞全程没有说话，最多点头附和一下，大部分时候都在猛往嘴里扒饭，或者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站起来抢鸡腿。
    他吃饭时的迅猛和他平时的蜗牛速度截然相反，谁能想到，那看起来细瘦的身体里居然藏着一颗黑洞似的胃，深刻印证了那句“弱小，无助，但能吃”。
    “这边的菜怎么样？”
    贺等昀刚才出去打了个电话，这时刚走回来，坐回顾晚灯左侧的位置。
    “还不错。”顾晚灯其实也没少吃，但有了夏飞飞做衬托，就显得饭量逊色不少，诚恳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你的手艺更好。”
    “这算故意跟我客套？”贺等昀笑了下。
    顾晚灯一本正经：“我是说真的。”
    正巧这时候服务员又上了新菜，贺等昀夹了个虾球，放到顾晚灯碗里：“这个比较特别，尝尝看。”
    庄然因为减肥不能多吃，在饭桌上无所事事，立马捕捉到贺等昀给顾晚灯夹菜这一幕，偷着用胳膊肘疯狂怼夏飞飞，示意他快看。
    “……”夏飞飞迅速吸溜了一口面条，拿起手机偷偷拍照。
    紧接着庄然桌子上的手机就“嗡嗡”响了两声。
    名叫“尊主全国后援会”的群里出现两条消息：
    【尊主饿饿饭饭：[图片]】
    【尊主饿饿饭饭：[图片]】
    群里的吃瓜群众冒出来也很快：
    【芜湖~尊主居然给人夹菜？？】
    【尊主为了建交果然不择手段。】
    【胆大啊小伙子，有狗仔抓拍的内味了。】
    虾球不是普通的虾球，而是被染成了绿色的虾球。
    顾晚灯抱着怀疑的态度，夹起来吃了一口，结果就是七窍瞬间通畅，两眼刷地泛红，天灵盖飕飕冒凉气！
    “噗……这什么？？”顾晚灯猛地吐出半颗虾球，满脸怀疑人生。
    这味道实在太窜了太诡异了，呛得他流眼泪。
    “芥末。”
    贺等昀怪是好玩地看他，表情看起来很想笑。
    芥末这种东西其实很好吃，但对于第一次尝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在虐待味蕾。
    “味道虽然特别，但吃惯了就会喜欢。再来一个？”贺等昀像是为了证明这件事，面不改色地吃了个芥末虾球，接着又夹了一颗，试图送到顾晚灯嘴边。
    顾晚灯立马躲开。
    红着眼睛，语气略带嫌弃，用纸巾捂住鼻子闷闷道：“不要了……！难吃。”
    哇哦。
    庄然和夏飞飞一时不知该怎么赞叹。
    顾晚灯看着就不好招惹，他们尊主是怎么跟他混熟的？好厉害啊，说不定背地里是个撩妹高手。
    “好吧。”贺等昀将筷子放下了，眼底笑意一闪即逝，道，“那我先回去处理公务，就不在这陪你了，等酒席结束了记得到房间找我，我给你讲明天的戏。”
    提起正事，顾晚灯不自觉地听话点头：“好。”
    庄然和夏飞飞竖着耳朵，谁也没抬头，各自在桌下噼里啪啦飞快地打字。
    ……
    晚上，贺等昀给他讲戏的时候很认真，没再逗他。
    他工作是工作，该严谨的时候一丝也不会松懈。
    等到讲戏结束，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顾晚灯的房间就在隔壁，正要回去睡觉，在经过走廊的时候却见到对面的房间没有关门，缝隙里一片漆黑，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点动静。
    顾晚灯想起来，对面的房间好像是夏飞飞住的地方。
    “咳嗬……”
    屋内传来疑似沉闷挣扎的声音，夜深人静的走廊空荡无人，听来有些诡异。
    顾晚灯凭借直觉，觉得里面传来了危险气息。
    他走到近前轻轻推开门，喊了声：“夏飞飞？”
    没有人回答。
    顾晚灯走了进去。
    屋内的挣扎呻吟声更真切了，他顺着声音疾步走进卧室，当即便见到一个冷森森的黑影！
    那是一团人形的黑雾，依稀有着模糊诡怪的五官，却没有真真实实的脸。周围几米范围内温度骤降，冷得像进了冰库。
    而那团黑影就压在夏飞飞的胸腔上，夏飞飞躺在床上，满头冷汗喘不上气，昏迷不醒，似乎正在梦里与恶鬼作斗争。
    ——这就是所谓的“鬼压床”。
    有时候人们遇到的鬼压床只是因为身体疲惫，所以半梦半醒中无法动弹，而夏飞飞这次是遇上了真鬼，一团乌漆嘛黑、意识尚未完全成型的鬼！
    “夏——”
    顾晚灯正要急忙上前救他，尚未等靠近，那鬼魂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阳气，浑身骇颤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
    从夏飞飞身上飘了起来！
    夏飞飞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睁眼惊醒。
    他恢复了神智，猛地下意识弹起身，抄起旁边的枕头，当机立断，“哈！！”地一声砸在鬼魂脑袋上。
    动作流畅，看起来竟很熟练！
    鬼魂如遭重击，头部的黑气像粉尘一样飞了起来。
    吼叫着从窗户落荒而逃。
    顾晚灯：“……”
    惊呆。
    夏飞飞转过头，这才注意到顾晚灯正站在那里。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顾晚灯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好在夏飞飞这次快速做出了反应。
    对自己勇猛打鬼的表现作出解释，迟缓的语速显得他整个人非常沉稳冷静：“我。祖辈。跳大神的。我家都能。看见。习惯了。”
    “……”
    体质特殊能见鬼的凡人，古往今来确实不在少数。
    但物理驱鬼，顾晚灯还是第一次见。
    顾晚灯沉吟了下。
    “那你没事吧？”
    夏飞飞摇头：“没。多亏。你来了。”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欠了冥府一位大兄弟的钱，被对方派来的无脑小鬼按在床上催债呢。
    夏飞飞决定将计就计，借着这个机会和顾晚灯拉近关系，表示：大佬你的阳气很重，一身正气，简直就是正道的光，刚好可以拯救我这种极阴体质，如果以后有你在我就再也不会撞鬼了！
    顾晚灯高冷矜贵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豆腐心。
    闻言看他可怜，想了想，从乾坤囊里掏出一枚奇异绚丽的金色花朵，放在夏飞飞手里道：“这种花生长环境特殊，仙气很重，可以辟邪，你拿着吧。”
    夏飞飞捧着那朵花，在心里飞快估价——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在神界起码价值五万两白银！！
    夏飞飞眼睛亮了起来，觉得简直是天降横财，迟钝地感叹：“哇……谢谢。”
    又能和大佬拉进距离，又白得了五万两银子。
    血赚。
    顾晚灯留下花便要转身离开，夏飞飞忽然觉得他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难相处。为了完成老给的任务，他自告奋勇：“等等。”
    “大佬。其实我。还有点。怕。你要睡觉。带我一个。”
    “……什么？你要跟我一起睡？”顾晚灯发出疑问。
    夏飞飞点头。
    “……”但顾晚灯并不想。
    辟邪的东西都给他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顾晚灯皱眉道：“你们凡人胆子都这么小？”
    夏飞飞：“……”
    铁子你别拽，社会没那么窄！
    夏飞飞觉得很迷惑，为什么你跟我们尊主都这么理解啊？难道大佬们都是同一个脑回路？？
    正巧这时，对面贺等昀也听见动静，敲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顾晚灯站在夏飞飞卧室里，问道：“怎么还不睡，在这干什么？”
    顾晚灯跟他讲了一遍刚才发生了什么。
    贺等昀沉默了一秒，对顾晚灯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说着，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到床上的夏飞飞。
    夏飞飞莫名感到一股危险。
    贺等昀对顾晚灯道：“我也害怕，我可以和他凑合一晚，你早点回去睡，别耽误休息，明早记得按时到片场。”
    顾晚灯闻言当然不会拒绝，立马把这个山芋交给了贺等昀，点点头：“好。”
    二话不说就走了。
    夏飞飞：“……”好无情。
    顾晚灯走后，贺等昀脸色没那么温和了。
    这可比鬼可怕多了，夏飞飞尽量提快速度解释：“我这。不是想。带他。5G冲浪。吗！”
    “你倒很自信。”
    “顾晚灯是什么人，他会乐意陪你睡觉？”
    贺等昀语气里带点鄙薄，狭长的眼眸一瞥，视线落在他鼓鼓囊囊的裤兜里，勒令道。
    “拿出来。”
    “……”夏飞飞满脸颓丧气息，磨磨蹭蹭把那朵花掏了出来，放在贺等昀手上，动作从0.5倍速减缓到0.25倍速，视线还一直紧黏着花不放。
    他脸上充满了苦情……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曾经拥有过。
    贺等昀没再理他。
    径自摘下了左手拇指上的戒指，解开神力封印，花朵凭空消失，被他收了起来。
    这个东西和那些被没收的法器，以后都会一起还给顾晚灯。
    “以后别提逾矩的要求。他也是尊主，你应该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不该做的事就别做。”贺等昀冷淡地发出警告。
    夏飞飞难以理解。
    你骗他说自己是普通人的行为，难道不比自己恶劣吗？难不成这叫尊重？？
    呵，男人。
    真双标。
    夏飞飞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讷讷回答道：“好的。尊主。”
    ※※※※※※※※※※※※※※※※※※※※
    贺总有他自己的想法，老板的心思你别猜:D
    第13章
    网上的消息传得很快，今天开机仪式刚结束，当晚就有人匿名爆料顾晚灯进组了，眼见为实！
    【what？？居然真的去拍戏了啊？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我居然有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崽崽长大了，终于有工作了，妈妈很欣慰。】
    【他没学过表演吧，那剧拍出来能看吗？？】
    网上的议论五花八门，大部分人都惊讶于顾晚灯那么高冷的一个神，居然会选择进入娱乐圈这种行业。
    在某娱乐网站，有个专聊明星八卦的匿名论坛。
    《又卷帘》的剧组里，有人正缩在被窝，在网上披着马甲不断打字。
    每一句言论都带有很强的攻击性，处处尖酸针对：
    【切……有钱人就是玩呗，肯定是买通关系进的，都活了两千多年了，早就活腻歪了吧，没事当然得给自己找乐子。】
    【你们看他平时傲得要死，平时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这个神明，等着大家跪舔呢~想让大家都认识他，那必然是选择走娱乐圈咯~】
    【他之前自己说的，随便拿几个东西就值几亿，这么有钱，想在娱乐圈混简直不要太简单。】
    【演技什么的就不要期待了，他能有什么演技？就他那血腥暴力的德行，不让剧组出事就不错了，呵呵。】
    这个人就是之前和顾晚灯发生“纠葛”的那位三线明星——戚玉星。
    他也在这部剧的剧组里。
    晚上开机宴的时候，顾晚灯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装的，假装不认得他。
    戚玉星对之前的事记忆犹新，很讨厌顾晚灯那副清高的嘴脸。
    而最让他记恨的是，顾晚灯抢了他的角色。
    原本他才应该是这部戏的男四号！
    那个清冷高贵的世外谪仙角色本该由他来扮演，结果就在开机之前，半路杀出个顾晚灯，抢走了他的角色。
    要知道，他惦记这部剧已经很久了，《又卷帘》的热度很高，公司嫌他路人缘不好，觉得他前途不大就不愿意替他争取，他只好自己拼命挤，费尽心思才抢到试镜名额。
    他为了这部剧，甚至跟那个四十多岁的老丑导演睡了好几次，第一次睡完他甚至去肛肠科挂了急诊！
    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结果却在半个多月前功亏一篑，被告知这个角色被顾晚灯拿走了。
    凭什么？？？
    戚玉星躲在被子里，被子的阴影挡出了他被气到扭曲的脸，手机里恶毒尖酸的言论打得飞快。
    一旁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回你房间去睡吧，小心点，别被人看见。”
    男人正是这部剧的导演。此刻浑身赤裸没穿衣服，刚抽完了一支事后烟，便要赶戚玉星回去。
    导演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可没白睡戚玉星，好歹给他安排了一个角色。
    只不过戏份不多就是了。
    戚玉星也很恨这个老流氓导演，想想就牙根痒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副可怜的表情，语气难免带着责备：“李导，我今天看了剧本，我的戏份也太少了吧。一共就五场戏，其中两个还是只有镜头没台词的背景板，我想换一个……”
    “都开机了，想换也来不及了，下部剧再给你安排个好角色吧。”
    下部？谁知道你下部剧是什么时候？
    戚玉星一肚子火。
    他不敢跟导演发脾气，只能暗搓搓的讽刺顾晚灯：“说起来，李导，那个神明肯定投资了不少钱吧，一上来就空降了个热剧，有钱就是好。就是不清楚他演技怎么样？”
    “不知道。”
    李导不愿意多提。
    其实说实话，导演也担心这一点。
    因为顾晚灯的角色虽然是男四，戏份不算多，但在剧中的作用相当重要。这个角色的人设和故事都很出彩，如果能演好了，肯定会圈不少粉，相对的，如果演不好，剧情就会为之拉垮，少了一大亮点。
    “他来之前根本没试镜，谁知道他演技怎么样。”导演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又看了戚玉星一眼，语气里带点警告，“不该问的别多问。我知道你想要这个角色，但这个不适合你，下次给你安排好的。”
    “哦。”
    戚玉星表面答应。
    心里还是气恨难消，暗暗不爽。
    他就不信顾晚灯能演出个什么玩意来，没学过表演也配来演戏？
    到时候整个剧被拖垮了，骂他的可不止是路人，还有庄然这类流量的粉丝。
    等着看吧，顾晚灯迟早被黑子的口水淹没，别以为他是神就能成为特例，照样得被人骂死！
    ……
    顾晚灯开拍了，第一场戏只是走个出场。
    他扮演的“纪无翡”是个世外高人，在主角“傅星”与人打架争抢宝物时，从高崖上飞身而下，白衣飘然掠过，轻而易举顺走了宝物，身形转眼隐匿在树林中消失不见。
    这场戏的难度不高。
    连戚玉星都有信心一条过。
    但顾晚灯一上来就NG了三遍，每次动作都很不自然，从七八米高的矮崖上飞下来的时候身体僵硬、不稳，根本没达到那种翩然自若的效果。
    戚玉星看得想笑。
    导演皱着眉头，没多说什么，让顾晚灯重来一遍。
    第四次的时候。
    顾晚灯从矮崖飞下来，姿势依旧怪怪的，被导演喊停了。
    碍于顾晚灯是贺等昀带进组的人，导演不敢语气太重，但脸色也有些不耐烦。
    庄然和其他群演一直站在矮崖底下，等着被“纪无翡”飞过来抢走宝物，也一直没等到。
    庄然看出导演的脸色已经不好了，帮着打圆场道：“他是第一次吊威亚吧？头一回拍戏，第一场就碰上吊威亚，能拍成这样已经比我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厉害多了！再试几次，肯定能过！”
    “……”顾晚灯面色有些奇怪，点点头道，“其实这个很简单，我可以过。”
    导演心想你NG了这么多次，口气倒不小，抬手示意工作人员重拍：“行吧，那就再来一条。”
    顾晚灯却忽然道：“等等……我能不能不用这个东西？我觉得很碍事。”
    顾晚灯拽了拽绑在他腰上的威亚。
    导演：“……”
    导演迷惑地皱起眉头：“你是说你想拆掉威亚？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你从这么高跳下来，不吊威亚那不得摔成——”
    “我又不是凡人。”
    顾晚灯淡淡说出这句话，不等导演同意，已经低头开始拆身上的威亚了。
    导演被他这句话噎得够呛。
    “我从来没被拴着绳子飞过，这样太别扭了，我想发力的时候这个东西会限制我的力量和动作，根本施展不开。”顾晚灯自顾自地把威亚丢在了一边。
    庄然也被噎住了。
    他现在真想上去摇顾晚灯的肩膀，告诉他清醒一点！
    神力都封了，飞什么飞啊？会摔死的！！
    虽然他们是神明，但他们跟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寿命和神力，能飞起来是因为可以通过神力来“御风”！
    就算神明的体质比凡人强一些，但也是肉做的，也要遵守地心引力的原理！
    封了神力从七八米高跳下来，会残废的好吗？？
    顾晚灯这么说，导演也不敢答应。
    万一出了事，剧组是要担责任的。
    贺等昀却在此时开口了：“让他试试。”
    “……”导演欲言又止。
    最后也不敢多说什么，提心吊胆地答应了。
    旁边的夏飞飞正在吃瓜，见状默默举起了手机，准备录像。
    “Action！”
    这次顾晚灯身上没了累赘，直接从八米多高的崖边飞掠而下！
    他长发墨色飘扬，一袭白袍飘渺翻飞，足尖仿佛踏空而行，行云流水一般轻巧地落在地上。
    紧接着他抬起眸，朝着“傅星”等人疾掠过去，分明速度极快，视觉上却让人觉得他身形飘逸自若，那么轻松自如，轻而易举地从混战的人群上翻身飞过，顺手抢走了“傅星”手上的宝物。
    按照剧本安排，这个从半空翻身跨越人群的高难度动作本该由替身演员来完成！
    导演惊艳不已，正要喊“卡”。
    可顾晚灯却没停。
    一气呵成，落地后用足尖蹬树，不依靠威亚，仅凭着自身力量直接上了几米高的树，飞身隐没进了茂密的树影里，瞬间没影。
    树叶哗啦啦轻晃，仿佛只是一只白鹊飞过，过处无痕。
    导演愣了好一会，才喊：“……卡！”
    顾晚灯从几米高的树上跃下来。
    轻松得令人怀疑人生，衣服连丝灰都没沾。
    神色平淡地问导演：“过了吗？”
    导演还没回过神来，又重播了一边刚才的拍摄，这才点头：“过、过了！过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忽然鼓起掌，一片震惊赞叹。
    不仅是那些工作人员。
    就连庄然也怀疑人生了。
    庄然恍惚地想……这下好了，解释不清了，其实我们神明真不是这样的！
    这就跟外国人误会华国人人都会“功夫”一样，其实真的不是啊！
    他猜测顾晚灯以前不止修炼神力，也修炼过肉体，一定是学过五花八门的体术，才能有这么出神入化的身法，把武侠小说里离谱的招式变成了现实，即便没有神力御风，也能表现得这么神乎其神。
    据他所知，和顾晚灯一样能做到这么牛x的也就只有他们尊主了。
    他们一般神明是做不到的！！
    在场的只有贺等昀神色淡然，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只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
    “……”
    一旁的戚玉星有点傻眼。
    这都行？？
    周围工作人员的讨论声一直没停，半天都沉浸在这段惊险刺激的表演里，话里话外都在赞叹顾晚灯的本事。
    戚玉星听了好半天，渐渐地，面容有些气得扭曲。
    切……！花里胡哨的，这种镜头只需要体能，又不需要演技，算什么本事？？装逼。
    戚玉星扭头就走。
    因为走得太急，他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玩手机的夏飞飞，眼睛一不小心瞄到了夏飞飞的手机屏幕——
    夏飞飞屏幕上是微信群聊的界面，刚刚发送了顾晚灯刚才那一场戏的录像视频，收获了满屏“牛批”“厉害”“哇塞”之类的惊叫和彩虹屁。
    而且这些消息刷得很快，分分钟就刷了几十条。
    戚玉星看见他屏幕里的内容，更气了！
    什么也没说，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人。
    “……”夏飞飞迟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撞了。
    对方还没道歉。
    他脸上迟缓地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回头看了眼，缓缓朝戚玉星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垃圾。真。没礼貌。
    ※※※※※※※※※※※※※※※※※※※※
    夏飞飞不是妖，没有原形:D，可能上辈子是只树懒吧。
    第14章
    《又卷帘》剧组开机以后，没过几天，网上逐渐出现了更多路透。
    贺等昀现身片场的事也被大家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众人纷纷期待又惊喜，贺影帝这是要“重出江湖”了吗？
    网上的议论五花八门，剧组为了热度也暂时没有给出回应，任凭大家揣测。
    顾晚灯因为戏份不多，在剧组里还算清闲。
    这天突然想起来，向贺等昀问起了道具模型的事。
    “……是真的，那些模型确实价格不菲。”贺等昀的回答毫无保留。
    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想让顾晚灯欠他人情，勾住这条神出鬼没的大鱼，免得回了神界就找不着人影。
    顾晚灯起了好奇心：“那我能看看吗？”
    贺等昀点头，起身道：“跟我来。”
    那些模型被剧组放在了道具室里。
    由于模型过于庞大，这间道具室还是另外单独租的。
    “这是模型中最大的一只，也是按照《山海古卷》的记载制作的……当然，里面的构造没有那么专业，但好在效果逼真。”贺等昀站在模型下看着他。
    眼前的模型比之前在研究所见的还要庞大一倍，极尽真实的手感和凶悍的外表，简直可以列入男人梦想中的手办前TOP10！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它！
    顾晚灯也足足三百年没杀过凶兽了，早就有点手痒。
    因此现在哪怕看见一个假的，也足以让他眼眸发亮。
    大概是顾晚灯的表情太可爱，清冷淡然的凤眸里露出的那丝期待感，竟然让人没来由地想宠他。
    贺等昀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但他不仅不抗拒，反倒欣然接受，“滥用职权”地问道：“想看它动起来吗？”
    顾晚灯立马点头：“想。”
    于是就因为顾晚灯的一声“想”。
    惊悚巨大的模型□□控着，像从深渊里爬出的恶魔一样从道具屋缓缓走了出来，因为太过沉重，地面仿佛都发出“咚咚”震颤的闷响。
    按照剧组的规定，道具不能私自滥用。
    但这些规矩可以限制那些年轻演员，可限制不了贺等昀，再加上模型本来就是贺等昀买的，导演组当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贺等昀也没太过分，只是让模型在道具屋外面走了一圈，剧组的工作人员们躲得远远的，又害怕又新奇地看向这边。
    顾晚灯明显喜欢极了。
    他眼里有几分跃跃欲试，像是恨不得立马就把眼前的凶兽给“分尸”。
    “现在还不能对它下手，等到后面开拍的时候才可以。”贺等昀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将操控器递给他，懒懒笑了下，“但可以借你先玩玩。”
    “好。”顾晚灯按下蠢蠢欲动的心绪，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复杂的操控器，询问道，“……怎么玩？”
    ……
    贺等昀教他玩了一下午的凶兽模型，美其名曰是为了排练剧本。
    贺等昀跟他有说有笑了一下午，俩人关系看起来挺不一般。
    导演后知后觉地怀疑，贺等昀可能不是为了庄然才来担当“顾问”的……而是为了，顾晚灯？
    不会吧？
    就顾晚灯那身份，一般人都避之不及呢，还有人乐意接近他？？
    但也不好说，毕竟他人就是贺总带进组的呢。
    另一边，戚玉星也不明白内情，只觉得顾晚灯怕不是故意想仗着身份抱上贺总这条大腿，今后好在娱乐圈混下去！
    以顾晚灯的傲慢劲儿，他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比贺等昀高贵，是贺等昀占了他便宜呢！
    ——戚玉星以最大的恶意揣测。
    为了解气，他接着又开了几个小号，在娱乐论坛和娱乐软件上肆意抹黑，恶毒言论发得不亦乐乎。
    ……
    就在当天晚上。
    顾晚灯发了一条微博。
    只有一张照片，配上一个［/棒］的表情。
    照片就是那头巨大的模型，狰狞凶悍的样子相当真实。
    网友们纷纷点赞。
    有人在评论区抖机灵，也有少数人一如既往地阴谋论，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呼唤顾晚灯开播——自从顾晚灯进了组，他们已经好多天没见到顾晚灯了，直播间都长蘑菇了！
    然而还有福尔摩斯网友细心地放大了这张照片。
    在这张照片的左边，发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随意地搭在凶兽模型身上，是不小心入镜的，骨骼均匀细长，看上去很有力量感，不仅好看，而且网友们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这只手的大拇指上，有一枚戒指！！
    【贺总！是贺总的手！！万年老粉绝不会认错！！】
    【贺总真的在剧组实锤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灯崽的微博里见到了贺总，贺总的微博好久没营业了，什么时候能出来溜溜？［/狗头］】
    贺等昀的粉丝们很想知道贺等昀究竟会不会出演角色，四处求锤，跑到剧组官博底下不停发问，官博私信都被他们挤爆了。
    贺等昀习惯了，没作回应。
    晚点的时候，顾晚灯翻了翻自己的私信和评论。
    很多人都在等着他回复。
    但他不会打字，剧组周围的人太多了，也不方便语音转文字输入。
    倒是跟他在一起的贺等昀敏锐察觉到这点，说道：“改天让人教你打字？”
    顾晚灯觉得贺等昀真的很体贴又心细，总是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抿唇点了点头：“那又要麻烦你了。”
    贺等昀有种想捏他脸的冲动，但忍住了。
    笑了下：“不麻烦。”
    ……
    晚上，顾晚灯还在刷着微博，大脑不断接收着现代信息。
    这时候他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夏飞飞：大佬，点开，看看。】
    夏飞飞接着给他发送了七八条链接，统统转自某浏览器，标题是：
    ——喜欢把“抱歉”挂在嘴边的往往就是这五种人，不信请看。
    ——身体部位有这些特征的人，注定命犯桃花。
    ——六种食物吃了会中毒？全国80%的人不知道的事！
    ——全首都最有名的私房菜馆Amor，一般人轻易约不到，你绝对没见过！
    ……
    顾晚灯：“……”
    顾晚灯觉得莫名其妙，回复道：【为什么给我发这些？】
    【夏飞飞：[猫猫摊手.jpg]】
    【夏飞飞：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顾晚灯：……哈？】
    【夏飞飞：啊，我的，意思是，我，在帮我，写稿子的朋友，做宣传，增加，浏览量，的，所以，这些你，一定要看，完哦。】
    顾晚灯觉得莫名其妙，但既然夏飞飞开口了，他也不介意帮这个忙。
    回复道：【哦……】
    顾晚灯挨个链接点了进去。
    夏飞飞发的太多了，他看了半个小时还没看完。
    等到记起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顾晚灯正打算去洗洗上床，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新消息。
    【助理唐今：贺总出事了，现在在警局！！！】
    【助理唐今：就是告诉你一下，不用担心，明天就能回来！贺总让你早点睡，明天有你的戏。】
    顾晚灯看着那三个感叹号，怎么都不像不用担心的样子。
    他直觉是出了大事，心头一紧，迅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
    半小时前。
    贺等昀正走在路上。
    他在公司附近处理点事，距离很近就没开车，因为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这条路上人不多，因此没戴帽子和口罩。
    途中，夏飞飞给他发来消息。
    是今日的任务打卡，告诉贺等昀他今天已经带着顾晚灯5G冲浪了，顺便还发了一张他和顾晚灯的自拍。
    贺等昀也懒得验证他所谓的5G冲浪是真是假。
    他顺手点开了那张自拍——
    是夏飞飞拉着顾晚灯在休息室的合影。
    相机开了奇怪的美颜特效，两人脑袋上都有一对兔耳朵，脸上被p了浓妆红唇，好在没有什么过分的瘦脸大眼。
    顾晚灯一脸被绑架的表情，明显有点嫌弃，夏飞飞带着职业假笑，整齐露出八颗牙。
    ……虽然这个特效一言难尽。
    但架不住顾晚灯长得养眼，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好看。
    贺等昀觉得挺有趣。
    他将这张自拍照保存了下来，点开相册，截图，把夏飞飞给截掉了，只留了顾晚灯，然后删除原图。
    贺等昀低头处理着照片，正从一条小路经过。
    就在这时候，他余光忽然瞥见旁边昏暗的电线杆后有黑影晃动，常年锻炼出的警惕性令他很快察觉到不妥，立马抬起头。
    一道人影紧接着冲了出来！
    “哈哈哈哈——”
    那仿佛是个疯子。
    张着嘴狰狞大笑了好几声，疯疯癫癫地一手举着塑料盒子，一手拿着照相机。镜头正对着贺等昀，快门“咔嚓咔嚓”被他不停按响，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服，像个□□似的蹦到贺等昀面前。
    贺等昀被闪光灯刺得直皱眉，不得不抬手遮挡。
    鬼畜的大笑声一直没停，小路上昏昏暗暗，声音听起来极为渗人。
    那人见到贺等昀后退了一步，以为他怕了，笑声更加狂妄又开心，自信满满地举起那只塑料盒。
    突然朝贺等昀奋力扑来！
    贺等昀脸色一沉，想也没想。
    抬腿一记侧踢，直接踹向了对方的下颚！！
    “啊！！”
    对方根本没料到贺等昀的反应这么快，叫声格外凄惨，下巴好像“咔嚓”一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惊慌失措地摔在地上！
    那人手上的塑料盒也掉了，盒盖完全摔开。
    一片黑褐色的东西窸窸窣窣迅速扩散开，从他身上和脚边飞快地爬过，还有的差点从他骨裂的嘴边爬进去。
    男人痛声惊叫着快速倒退挪动，把那些脏东西拍掉！
    ——那是密密麻麻一整盒的蟑螂！！
    网上凡是对贺等昀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贺等昀怕虫，有恐虫症。
    贺等昀不禁眉眼一寒，鄙薄了声：“疯子。”
    他脸色冰冷，微垂的眼眸睥睨着地上的男人，看不出一点惧色。
    接着朝那人走过去。
    手指轻微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戒指。
    路灯将他的面容轮廓映得半明半暗，从那男人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他颀长修韧的身形，以及那张冷得捉摸不透的神色。
    就像……电视剧里深不可测的幕后黑手，在思考着要不要把他做掉。
    蟑螂还在来回爬动乱窜，过了会儿才彻底没影。
    男人痛得直流冷汗，惊恐又疑惑地看着他走来。
    见他的表情，贺等昀嗤地讽笑了下。
    “你以为我会怕？”
    贺等昀俯身拿走了相机。
    没急着起身，停在那男人头顶，凉飕飕地瞥着他，距离极近的低声说了句：
    “都是人设而已……你不会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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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助理赶到的时候，了解到没什么大事，就先很上道的给顾晚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贺等昀出事了。
    那个袭击者因为下巴骨裂，被送去了医院。
    等到他被警察审讯的时候，贺等昀身边不仅站着助理，还有私人律师以及保镖。
    袭击者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被警察问话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好半天才问出来，他是想来报复贺等昀的，但被贺等昀给吓住了。
    “他、他踢我……他打了我……是他先动手。”
    袭击者从头顶到下巴裹着几层绷带，因此说话吐字不清。
    “活该。”贺等昀淡淡道。
    助理狗腿地点头附和：“活该！”
    那条小路上没有监控，贺等昀即便一脚将他的下颌骨踹碎了，也在正当防卫的范畴之内，并没有犯法。
    袭击者情绪激动，噌地站起来，又被两个警察按回去，眼眸里闪烁着偏执气恨的光，指着贺等昀道：“你是装的，根本不怕虫，骗子……骗子！！你根本不怕虫！！！”
    这个人越说越激动忿恨，居然还被气哭了，精神好像受到很大刺激：“快抓住他，抓住他！！”
    贺等昀不允许自己的人设受到破坏。
    放松地向后靠在椅子上，翘着一条长腿，双手交叠，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谁说我不怕，证据？”
    “相机，相机里有——”
    一旁的警察看了袭击者一眼。
    说道：“你今天的行为已经犯法了！按照华国律法，相机里的内容会交给受害者自行处理。”
    袭击者闻言又开始精神混乱的大喊大叫起来。
    袭击者以前是一名无良报社的记者。
    经常私下跟踪、诽谤、诬陷各路艺人，凡是大火的明星，一旦被他们报社盯上绝不会有好事发生。
    几年前他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他不知道贺等昀的关系网有多恐怖，因为造谣贺等昀与某女星私下关系暧昧不清，被贺等昀二话不说反手给告了。不仅索赔，而且还找出他侵犯其他艺人隐私的罪证，让他坐了牢。
    他从监狱出来以后，报社已经倒闭了，其他公司嫌他有前科，都不肯要他，他的名字在圈子里成了遗臭万年的笑柄，老婆也嫌弃他，带着孩子改嫁了。
    他就是贺等昀枪打的那只出头鸟，从他以后，谁想再造贺等昀的谣，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这半年来，他穷困潦倒，精神越来越不正常。
    这才做出了今晚的袭击事件，幻想用一盒蟑螂吓死贺等昀，再把他狼狈出丑的样子拍下来发到网上，狠狠报复一把。
    结果谁知道……贺等昀居然是装的？？
    居然只是人设？！！
    他以前也是业内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
    袭击者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有点吓人。
    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助理这才给顾晚灯回电话。
    已经凌晨一点了，但顾晚灯还没睡。
    助理给他交待了一下情况，对面的顾晚灯虽然很困，但还是强打精神，担心道：“他是不是很害怕？现在没事了吧？”
    “这个……”
    到底该回答“有事”还是“没事”，助理忽然拿不准了，挠了挠脸。
    他手里的手机被贺等昀拿了过去。
    贺等昀截过电话，道：“我没事。”
    另一边的顾晚灯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嗓音清清冷冷的很好听：“没事就好。”
    贺等昀继续：“只不过腿有点软，身上还在冒冷汗，胸口发闷……大概歇一会就会好吧。”
    助理：“…………”
    又来了是吗？
    顾晚灯声音又紧张起来，让人能想象到他皱眉的样子：“这叫没事？”
    贺等昀：“真的没事，不然我现在回剧组？等你见到我就知道了。”
    “别。”
    顾晚灯知道他今天去了公司那边，离剧组很远，怕他路上出事，声音低了些。
    “你现在还是别回来了，开车很容易出危险。”
    贺等昀笑道：“你倒是很关心我。”
    “当然了。”顾晚灯一点也没犹豫，不可置否地回答。
    贺等昀帮了他那么多忙，再加上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们已经算朋友了，自己记挂他也很正常。
    “那就有劳上神担心了。”贺等昀半开玩笑地温声道，“先挂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后，贺等昀正要往回走。
    助理欲言又止起来：“老大……”
    “怎么？”
    助理迟疑了一会，还是问：“您这样骗他，不太好吧？回去以后还得见面呢，到时候可怎么跟他解释？”
    贺等昀顿住了脚步，瞥他一眼。
    “我只是跟他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就算他后面怪我，也不至于影响多少感情。”
    助理态度持疑：“……”
    哈，原来真的只是做朋友？
    助理：“……但就算只是朋友，那也得待人真诚吧，他又不是普通人，是隔壁界的尊主，怎么能随随便便骗，万一他计较起来……”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贺等昀双手插在西服裤兜，不耐地打断他。
    “顾晚灯从一开始就没认出我，说明他对北神界根本没有任何兴趣。要是提早亮明身份，你觉得他会接受我的好意？他只会认为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拉拢，然后敷衍了事。”
    “前些年北神界很乱，他有些偏见也正常。”
    “像他这样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本身就不喜欢这种交际，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真感情，就算能建交，也未必长久。”
    助理：“……”
    好吧，说的也是。
    按照他老大的意思，好歹先把这层朋友关系“生米煮成熟饭”。等混熟了以后，顾晚灯就算知道真相，顶多生气一下。
    问题不大。
    助理不好多说什么。
    骗人确实不对，但毕竟他们尊主是个事业型的男人，一切以大局为重，这种办法虽然可耻，但达成目的的几率非常大。
    毕竟建交不是小事，能带来的利益非常可观，当然要以建交为主，其他事都……
    助理想到一半，就听见贺等昀淡淡补充了句：“当然，我也夹带了一点私心。我早说过，建交只是其次，我觉得他很可爱，这个朋友必须要做。”
    助理：“…………”
    ？？？
    有事吗您？？？
    您对“一点”到底有什么误解？
    助理无言以对，干脆放弃了。
    男人心海底针，自己还猜个屁，照着做就是了。
    应道：“行，好嘞。”
    ……
    第二天上午，贺等昀来的时候，顾晚灯正在拍戏。
    “纪无翡”这个角色因为修为很高，一直是整部剧的战力天花板，因此高能动作特别多。
    顾晚灯一上午又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球，对手戏的部分也基本都是一条过，几乎只要本色出演就能把这个高冷谪仙演得淋漓尽致。
    导演对他更加高看了几眼。
    但碍于戚玉星这些天一直给他吹枕边风，他对顾晚灯的印象一时半刻也没有改变太多。
    中午休息的时候，顾晚灯总算能歇一会了。
    他换下戏服，第一时间过来找贺等昀。
    “你怎么样了，昨晚还好吗？”
    贺等昀坐在片场的椅子上，好像思索了下，演技逼真到离谱：“嗯，勉强算好吧。”
    “什么叫勉强算好，你是不是还不舒服？昨天受伤了？”
    顾晚灯正关心他的时候，没注意到前面有个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来自于庄然的手机——
    庄然正在直播。
    庄然现在也是个半只脚踏入顶流的当红艺人了，为了打拼事业，业务当然不能停，偶尔休息的时候也要直播一下，和粉丝们互动。
    庄然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入镜了，还是粉丝先提的醒：
    【然然，你后面那是谁？？我没看错吧，贺等昀？？】
    【啊啊啊啊贺总，是贺总！！】
    【旁边那个是……我没看错的话，顾晚灯吗？？然然，你快回头看看，他俩在干嘛？？】
    庄然迷惑地回头看了眼，后面那俩人只是寻常的聊天互动，也没什么嘛，这些网友也太激动了。
    他顺便跟网友们解释了句：“他俩没干嘛，就是聊天啊……我们老板跟顾晚灯关系还不错，他俩是朋友。”
    庄然是贺等昀公司的艺人，这个人人都知道，庄然也一直在人前管贺等昀叫“老板”。
    【他俩是朋友？？这个组合我真是没想到……】
    【然然，顾晚灯可怕吗？】
    【听说贺总接戏了，真的假的呀？】
    【然然，你再回头看一眼……你确定他们只是聊天？】
    事实证明看过顾晚灯直播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人还没有彻底改变对“神明”的印象。
    庄然回答道：“不可怕啊，他挺好相处的……假的！我辟谣了，我们老板没接戏，只是担当顾问……”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的时候，庄然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仔细去看自己屏幕里的直播画面……
    因为背后的顾晚灯和贺等昀离他有一段距离，他需要站起来，凑近屏幕才能看清楚。
    只见顾晚灯给贺等昀倒了杯水，又听贺等昀说了些什么，思考地皱起眉来。
    随后顾晚灯主动站到了贺等昀身后，帮他按摩起太阳穴……
    庄然大脑飞速运转。
    想找个理由跟弹幕解释：“呃，这个……”
    不等他编好，紧接着他就看见贺等昀忽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尊主长得好看，笑起来的确又撩又暖。
    贺等昀握住顾晚灯一只手臂，制止对方继续替他按摩，把人拉到旁边坐下来，让他好好休息。
    明明只是几个普通的举动。
    但这两个人做出来，偏偏让旁边者觉得很亲昵。
    贺等昀的眼眸很深邃，柔软时会给人一种低敛深情的错觉，那两个人颜值极高的人肩并肩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肩膀之间毫无缝隙，那种画面，就……
    一时解释不清。
    庄然：“……”
    虽然顾晚灯就只是给他递了个水、按摩了几秒钟而已。
    但弹幕一群网友已经开始发散思维了。
    当代网友磕cp不需要任何理由。
    哪怕两个人身份悬殊，就好比林黛玉与伏地魔，听起来离谱，但看起来好嗑就行！
    何况是两个长相帅气的男人。
    哪怕只是对视一眼，大家都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绝美爱情”，庄然一时不知道自己解释了还有没有用。
    庄然默默地把镜头挪走了：“你们看，我就说他俩是朋友吧，关系多好……”
    【啊啊啊啊别挪走，再rwkk！！】
    【然然怎么声音这么小，是不是心虚？】
    【为什么……我怎么感觉……他俩……我想问问难道就我一个人有那种想法吗［/狗头］】
    【前面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
    短短两个小时，这段视频就被做成了动图，传入了贺等昀的各大粉丝群。
    五个小时，微博开始热闹起来。
    六个小时后，这段平平无奇的视频被顶上了热搜。
    比起关注贺等昀的演艺事业，大家的关注点都开始偏向奇怪的方向——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这才进组没几天吧？】
    【冒昧问一句，这俩能磕吗？虽然国家允许恋爱自由，但这种跨次元的情况真的可以吗？［/狗头］】
    【没什么不可以！反正我可以！】
    【如果不是对顾晚灯的印象不好，就凭这俩人的长相我真的能磕爆。】
    【？？我家灯灯怎么啦？他现在就是个五好公民，别戴有色眼镜侬晓得伐？】
    【贺总有绯闻了？不行，我不同意！什么，是灯灯？OK那我又好了！】
    【纯路人，两个颜值天花板真的很有cp感，重点是养眼啊……】
    就在大家热烈讨论两人的cp感时，顾晚灯的粉丝们按捺不住了：
    【话说起来，灯灯多少天没开播了？是不是已经忘了他要坚持直播让大家监督的誓言？？可恶啊，大家千万不能放过他！灯粉们在哪里，点开@顾晚灯的私信，催播！都给我冲！！！】
    ※※※※※※※※※※※※※※※※※※※※
    灯灯：？
    ——————
    啊啊啊晋江更新以后出了一键排版功能，我手贱点了一下，结果把空行全都弄没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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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顾晚灯的私信炸了。
    他这几天忙得没时间直播，虽然戏份不多，但还有别的事情要干。
    顾晚灯看见微博里大堆大堆的私信，全是来催播的，无奈之下只能让贺等昀的助理帮忙，趁着这天中午的休息时间帮他拍一会直播。
    开播的一瞬间，他房间涌入好多观众。
    顾晚灯穿着一身戏服，扮相仙气飘飘，正拿着剧本，在认真听导演讲接下来的安排。
    观众们情绪激动，等着顾晚灯过来互动。
    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顾晚灯都无暇顾及直播间，直播中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和背影，助理唐今负责各种找角度拍摄他，顺便跟观众解释：“他说了，他现在很忙，开播只是为了让大家完成一下监督，过一会就下播。”
    【？？？？？】
    【不行！我不同意！】
    【开播到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给我们看看侧脸就想下播？敷衍！！】
    【呵呵，都上微博热搜了，不说一下你跟我们贺总的关系？】
    【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剧组认识的朋友关系呗，干嘛一副质问的语气？又不是灯崽蹭你家贺总热度，是你家贺总旗下的艺人直播出去的喔。】
    【快看快看，灯灯在舞剑！】
    顾晚灯一手拿着剧本，另一只手拿着三尺长剑，正在比比划划，好像在钻研接下来的打戏该怎么进行。
    演戏毕竟跟真枪实弹不一样。
    导演说，尤其是现在的古装仙侠剧，演员可以没有力量感，但动作一定要飘逸花哨，追求唯美和仙气，只要动作摆得好看，剩下的都交给后期剪辑处理。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能加上力量感是更好。
    顾晚灯脸色略怪。
    唯美，花哨……
    那不就是舞剑吗？这样能杀人？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助理见他一个人，终于拿着手机走近过来，给直播间的观众们拍了个正脸。
    【灯灯，你说句话呀灯灯！】
    【崽，你认真工作的样子真帅。】
    【在？又是我，手里那把剑出周边吗？】
    顾晚灯扫了眼直播中的手机，第一句话：“怎么还没下播？”
    直播间疯狂刷起问号。
    顾晚灯从助理手上接过手机，把摄像头调整为前置，观众们终于看见了他熟悉的直播视角。
    弹幕狂刷：【不准下播不准下播不准下播！】
    顾晚灯：“……但我今天没有时间，后面这段打戏我不知道该怎么演。”
    【打戏还不简单？拿出你之前杀凶兽的本事！】
    【拿出你之前炸银行的本事。】
    【拿出你之前地铁打人的本事。】
    【不就是杀几个人？我灯崽最会了！】
    “……”顾晚灯一时分不清他们是在捧还是在黑，无语道，“导演说拍戏和现实不一样，要以好看为主，还要让动作指导老师排练一遍，没那么简单。”
    【现实告诉你，只要长得好看就行，拍得好不好看不重要！】
    【不要听垃圾导演的话，听妈妈的！他根本不知道你之前砍凶兽的样子有多好看，根本不用刻意追求！动作指导老师有你经验丰富吗？？】
    【要不先杀几个人练练手？】
    顾晚灯看着弹幕瞎说八道，皱起眉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候，旁边忽然有人插了句话。
    那人嗓音好听，低沉带笑，又极具辨识度：“不要胡说，他不会违反华国法律的。”
    【？？？？？】
    【你谁？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是你吗贺总？！！】
    贺等昀破天荒地出现在了镜头前，走近顾晚灯旁边，俊美如精雕细琢的脸忽然进入镜头的范围之内：“你们好。”
    【啊啊啊啊啊！】
    弹幕瞬间炸开，潜水的贺粉激动得疯狂刷屏。
    贺等昀像是已经习惯了。
    在一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弹幕中，淡淡道：“晚灯什么都不懂，你们不要欺负他，也不要乱指挥。”
    贺等昀已经好久不在荧幕上出现了，也不太接近粉丝，但他的死忠粉遍地都是，这一句话足以让弹幕疯狂好久。
    什么叫不要欺负他？谁欺负他了？？
    他们贺总从来不炒绯闻，什么时候在镜头前说过这种暧昧的话啊！！
    弹幕激动地刷了半天，不仅没有减缓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
    大批大批的粉丝听说他出现在直播间，全都闻讯赶来，直播间热度转眼上升破千万，画面开始卡得像PPT，线路拥挤到惨不忍睹，过了十几分钟才恢复通畅。
    顾晚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流量”了……
    顾晚灯扭头看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贺等昀浑不在意：“你没看到热搜吗？他们挺好奇的……给你，夏飞飞带的奶茶，你刚拍完戏，先歇会再想吧。”
    顾晚灯从他手里接过奶茶，贺等昀连吸管都帮他扎好了，全糖加冰，顾晚灯喜欢甜的。
    弹幕一时间比娱乐记者还八卦，疯狂发问，七彩弹幕看久了让人眼睛疼。
    贺等昀也不介意，带顾晚灯坐到沙发上，把手机放到了面前的支架上，从弹幕里挑着回复了几个：“……庄然上次已经替我回答了，我没接戏，只是担任顾问……什么关系？朋友，也是邻居……当初他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当时那个热搜你们应该还记得，只是巧合……有什么可怕的？”
    贺等昀答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转头看了顾晚灯一眼，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你们担心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贺等昀继续说着，好像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忽然抬手摸了摸顾晚灯的发顶，像在抚摸某种动物一样，“他很乖，并不可怕，华国中央下达的要求他都做到了。”
    贺等昀摸了顾晚灯的头！
    弹幕梅开二度，再次“啊啊啊啊”刷屏到卡顿。
    顾晚灯也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摸头……应该说，是第一次有人敢摸他的头。
    这种感觉，他倒是也……不反感，就是觉得被碰到的地方有点痒，连带着耳朵也有点痒。
    顾晚灯露出奇怪的表情，抬手摸了摸耳朵。
    低声问了贺等昀一句：“什么邻居？我怎么不知道？”
    贺等昀：“那下次来我家？”
    顾晚灯的小动作以及他俩的小声互动，立马被弹幕捕捉到了：
    【啊这，啊这？？这奇妙的cp感，一定不是我的错觉吧？？】
    【宝贝你在干什么？你害羞了？？你两千多岁了居然不当攻？！可恶啊，年下真香……】
    【wow兄弟姐妹们，我先嗑为敬！】
    【没人注意到“邻居”这点吗？之前顾晚灯直播的时候，旁边不是有个声音和贺总很像的工作人员？该不会就是贺总本人吧。】
    【不愧是我老公！老虎头都敢摸？老公，你能再摸摸老虎屁股吗？】
    顾晚灯：“……”
    贺等昀瞥到了“年下”两个字，没说话，又忽略了“邻居”相关的问题。
    接着回应了那条“老虎屁股”的弹幕：“这个，暂时不能。”
    因为“暂时”这两个字。
    直播间第三次陷入瘫痪。
    二十分钟过去，平台管理员总算把线路抢救了回来。
    等到直播恢复的时候，大家都在庆幸还好直播间没有关闭，直播还在继续。
    大家还在坚持不懈地刷屏：
    【暂时？暂时？？？】
    【意思就是以后可以了？？】
    但两个人都没再理会弹幕，仿佛直播间只是个背景板。
    顾晚灯在用电脑查找资料，而贺等昀在翻看着他手边的剧本。
    以前看过顾晚灯直播的人都知道，顾晚灯不会打字，每次查找东西都是用语音输入。而这次观众们惊奇地发现——他竟然会用键盘打字了！
    【灯灯？！你背着我们偷偷进化了吗？你竟然会打字了，麻麻好感动！】
    【崽你好棒，比我爷爷打字都快一点！】
    “……”顾晚灯瞄了眼弹幕，有理由怀疑那个人是在嘲讽他，没有回答。
    这些天是夏飞飞是一直在空闲时间教他汉语拼音，倒也不难学，他已经会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习惯键盘上的按键位置。
    他在网页上随便找了几部类似的仙侠电视剧的打戏视频，都是近几年相对比较火的剧，一一点开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剪辑的功劳确实很大，也难怪评论区骂得难听。
    外行人只看个乐呵，但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些演员用剑的姿势只是花架子，毫无力量可言，只要吊上威亚，配上炫酷的特效，就会把演员衬托得举世无双，最后后期把几个镜头剪辑在一起，配上bgm，效果就出来了。
    想拍出这样的打戏，似乎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顾晚灯反复看了几遍，思忖道：“……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起码需要一些功底。”
    贺等昀：“你觉得这样拍出来太假了？”
    顾晚灯沉吟了下，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贺等昀笑道：“如果你想的拍得更好看，当然可以。”
    “现在的电视剧之所以这样拍，是因为大多数流量明星都没有这样的功底，拍戏敷衍，或者大量借用替身，剧本无脑，因此被称为‘口水剧’。圈内的导演们也不是不想拍出好戏，但大家都在为了流量让步，适应市场需求，所以这些年的电视剧质量不断下降，也无可厚非。”
    “这部剧的剧本还算不错，在这几年的仙侠剧中算是质量上乘的。如果你想在打戏上也追求技巧和真实感，想必导演也不会拒绝。”
    贺等昀站起身，道：“过来，我先教你打戏怎么借位。”
    顾晚灯顿了顿，站起身跟他走到前面的空地。
    弹幕十分热闹：
    【哇哦，我也想被贺影帝亲自教学。】
    【庄然上部戏被武术动作折磨了好久，也没见到贺总亲自下场啊，贺总您这可就有点偏心了[/狗头]】
    【我来晚了，借位？什么借位啊？吻戏借位吗？？】
    【摄像头，摄像头！我看不见了，快来人啊，把摄像头给我转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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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贺等昀在直播中亲自教顾晚灯怎么拍摄打戏，怎么借位。
    摄像头被有心的助理默默转了过来。
    贺等昀只是一本正经地在指导，但粉丝们的脑洞已经开始扩散了，对着屏幕疯狂冒粉红泡泡。
    既然是教打戏，两人自然避免不了交流和肢体接触。
    “过来，那只手给我。”贺等昀的指导声传入直播间，嗓音磁性有力。
    粉丝发散思维：【啊啊啊拉手手！】
    “把我当成剧本里的敌人。注意站位，不要让我挡住你的脸，攻击我的腰部以上更方便镜头进行特写……这个动作再夸张些，拍出来会更好看。”
    粉丝关注点跑偏：【贺总的腰好涩！打戏互动更涩了！】
    “不要真的用力，会伤到群演……像这样手举起来，侧身站位，镜头可以拍出同样的效果。”
    粉丝断章取义：【姐妹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我在看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进行体♂位指导。姐妹找我要链接，我就不给她。嘻嘻嘻嘻[/搓手]……】
    直播结束后，视频就被疯狂转发了起来，转眼就超过了上百万次。
    一夜之间，大家纷纷磕起了他俩的cp。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甚至有课代表，把他们所有肢体接触的时间点全都罗列了出来：
    【各位，课代表来了——！！
    04:23 搂肩膀
    07:44 手牵手
    09:16 俩人抱了一下，三秒后对视笑！
    13:24 贺总扶顾晚灯起来，这里搂腰了！
    17:31 摸头杀+牵手
    20:39 ……】
    回复里一片感谢和尖叫。
    这天晚上，论坛又出现了新帖子，短短一小时内热度变成了三个火苗。
    #试问贺总出现在剧组，和顾晚灯有必然联系吗#
    【5L：可能他是导演的朋友，所以来当顾问？跟顾晚灯能多大关系啊？】
    【28L：贺总跟那个导演才不是朋友。圈内人告诉你，贺总根本不认识那种low逼导演，能跟贺总关系不错的导演那都什么级别的？轮得到他？？】
    【72L：不是早就有人说了吗，主演庄然是他旗下艺人啊，最近正红呢，贺等昀也许是利用自身流量帮他炒热度。】
    【145L：说跟顾晚灯没关系的，你们是不是不知道顾晚灯是什么人啊？真以为贺等昀在直播里说他们早就认识，你们就以为他们关系真的很好咯~？都是编出来骗你们的，我就在《又卷帘》剧组工作，他们私底下根本没那么好，我现在严重怀疑贺等昀是被那个人品不咋地的神明威胁了……哦，不然就是贺等昀想攀附顾晚灯，所以故意在镜头前卖热度给他。】
    【211L：……前面那个145L有毛病吧，贺总攀附神明干嘛？？想求长生不老药啊？别瞎说话行吗？】
    【274L：那个145滚远点，造谣可真不需要成本，装nm的剧组员工呢！】
    【432L：呵呵，爱信不信！真以为你们贺总是内娱清流啊，你们是不是忘了顾晚灯随便出手几个东西就价值过亿？就算是你们贺总也得眼馋！！】
    【623L：……我懂了，前面那个自称剧组人员的纯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眼红到滴血了，笑死，大家不用理他。】
    【……】
    论坛里的145L和432L正是戚玉星。
    他看见后面怼他的回复，差点气得摔手机。
    他眼红什么？？他才不眼红呢！
    要不是贺等昀，他就不信顾晚灯能有这么高的热度？！不就是靠着神明的身份，消耗大家对他的好奇心？他有什么本事啊？长得再好看充其量也只是个花瓶而已！
    戚玉星气死了。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去。
    正是深夜，他穿着一身睡衣，翻身跨坐在旁边年近50岁的导演身上，用撒娇又刻薄的口吻跟他说了几句顾晚灯的坏话，极尽恶毒，试图找到几分认同感。
    他也不求别的，就是想听有人骂顾晚灯几句，让他出出气。
    但他最近每天都是如此。
    导演已经听烦了。
    这次导演不仅没惯着他，反倒将他推开，狠狠骂了一句：“你还有完没完？”
    “李导？”戚玉星有点诧异，委屈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经过这一天的热度发酵，贺等昀参与顾晚灯直播的事半个娱乐圈都知道了，热搜挂了一整天。
    贺等昀这些年专心发展商业，拒绝任何娱乐演出，几乎是在刻意回避镜头，这次却偏偏跟顾晚灯一起直播了一下午。
    导演嫌他没眼力，没什么本事嘴又毒，骂道：“顾晚灯现在明显跟贺总关系不错，你看不出来？整天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想干什么？！想让我得罪贺等昀？”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戚玉星被他质问得心里火大，一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好看，却被这个又老又早泄的导演潜规则那么久，他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却没得到多少好处！
    心中的不满好像火山喷发，全世界都亏欠了他似的，一时没忍住，大声嚷嚷道：“怎么了？顾晚灯不要脸抢了我的角色，我还不能骂他了吗！他不就是攀上了贺总，你就觉得他变高贵了？？”
    “你整天就只会这句话！”
    李导忽地喝他，脸色明显厌烦。
    吓得戚玉星一下子闭嘴。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个角色不适合你！我是答应过让你试戏，但你以为那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戚玉星，适可而止吧，我已经说了下部戏会给你找个好角色，你注意点分寸！要是觉得还不满意，就滚去别的剧组，看看有没有人买你的账！”
    “……”戚玉星被骂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气得牙根痒痒，但又不敢还嘴，还是得忍着恶心，低声下气地向这个老男人服软。
    “李导，你别生气啊，我下次不会了……”
    “滚回你房间去，明晚不用来了！”李导正在气头上，甩开他的手。
    “……”
    戚玉星暗暗咬着牙，假装乖巧地低头抓起自己的衣服，出去了。
    ……
    贺等昀的微博半年也不见得发一条动态。
    这次却突然发了张合影，是和顾晚灯的自拍照。
    照片上，男人一如既往的俊美，棱厉好看的脸廓在灯下泛着光，身形劲厉修长，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温和，唇角带笑，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微微偏着头，靠近顾晚灯那侧。
    而顾晚灯是和他不同类型的好看。
    清冷精致的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觉得惊艳漂亮，眼眸淡淡的，睫毛浓密纤长。
    两人挨得很近。
    怎么说呢，站在一起时的感觉，就……说不出的般配。
    贺等昀的微博底下收获了许多点赞和评论，粉丝们十分激动——
    【啊啊啊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有生之年，我老公终于发博了！！】
    【贺总已经一年多没发过自拍照了吧？？这次算是为灯灯破例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吗？［/狗头］】
    【贺总最近在热搜上出现得好频繁啊，每次都和顾晚灯有关……话不多说了姐妹们，懂得都懂！】
    这条微博顾晚灯也在夏飞飞的教导下，按照流程，进行了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
    一夜之间，顾晚灯的直播间关注度和微博粉丝数噌噌上涨。
    微博下的评论十分热闹，点赞超过了八百万。
    顾晚灯晚些时候才点开这条微博，翻看评论区的时候，猛然哽住——
    【这俩人好般配啊，我磕了！】
    【这cp感真是绝绝子，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还愣着干嘛，快去和贺总结婚啊灯灯，领证钱我帮你们出！办酒席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
    顾晚灯看着评论，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群人在说什么？？
    他跟贺等昀什么时候是那种关系了？明明只是朋友而已。
    放在神界，从没有人敢这样说他的闲话，更没人敢传他的谣言，更遑论是这样光明正大地对着他隔空喊话，明目张胆造谣。
    顾晚灯紧皱起眉，只觉得匪夷所思。在他的印象里，议论别人的私事很没礼貌，一点也不尊重人……现在的人，难道都这样吗？
    夏飞飞看见他的表情，猜到他误会了。
    解释道：“你别。多想。他们是因为。喜欢你。才磕你的。cp呀。”
    顾晚灯神色费解：“……你确定？”
    “当然啦。”夏飞飞跟他解释，“磕cp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可以让人。分泌。多巴胺。看别人。谈恋爱。也。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没有人。不喜欢美好。的爱情。自己没有。爱情。但可以。磕别人的！”
    夏飞飞安慰他：“而且。其实。很多人都。知道。cp是。假的。只是当做。一种感情。寄托。而已。”
    “……”
    顾晚灯思考良久，好像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向日葵们。日常用的。表情包。”夏飞飞说着，给他发了一大堆图片。
    顾晚灯迟疑着打开手机，挨个点开了。
    第一张图——
    我觉得搞cp挺好的，他好就好在他妈的是真的好。我可以单身，但我的cp一定要结婚！
    第二张图——
    不是我非要磕，是正主硬要往我嘴里塞糖逼我磕，能理解吗？（划掉）已经磕死了，勿cue。
    第三张图——
    我磕的都是什么几把cp你们弯的跟超市蚊香似的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第四张图——
    他俩锁了，钥匙我吞了。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我的十八岁，注定为他俩流泪。这是什么他妈的宇宙无敌绝美爱情啊。请立刻直播doi谢谢！
    第五张图……
    顾晚灯眸中流露出了茫然和震惊。
    尤其是在看见那句“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以后，顾晚灯大为震撼，耳朵尖顿时变得很红。
    ……照这么说，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顾晚灯难得露出羞耻的表情，不忍直视地关上手机，道，“你刚才说的‘向日葵’，又是什么意思？”
    夏飞飞早已经见怪不怪，慢悠悠解释：“就是。喜欢磕。cp的。网友的自称。含义是。又黄。又能磕。”
    顾晚灯：“…………”
    这个世界好乱。
    他现在回去好像也来不及了？
    顾晚灯沉默了许久。
    这么说的话……网友们大概真的是因为喜欢他和贺等昀，所以才磕他们的cp。他们都没有恶意。
    可尽管知道这是个开玩笑，顾晚灯短时间内还是没法接受。
    他一时沉浸在这些评论和表情包里。
    感觉世界观崩塌了一角。
    “唉……你还是。知道。的太少了。”夏飞飞科普完，语重心长地感叹，面无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要好好。学习。很快你就。适应了。要。加油。哦！”
    顾晚灯：“…………”
    谢了，不是很想。
    ※※※※※※※※※※※※※※※※※※※※
    感谢支持。
    推推我的另一个预收，纯沙雕文_(:з」∠)_：
    《霸道总裁脱缰在路上[快穿]》
    楼擅，男，27岁，20cm，身价数十亿，业内著名纯1。
    他穿进了网文女频世界。
    作为一个只看金融商业类型书籍的合格霸总，楼擅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疯狂ooc，致使其队友一度崩溃。
    开局新手任务，楼擅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少年，可惜是个npc。
    他冷淡的视线往下一扫，严格评价：“挺翘。”
    npc：“……”
    后来他发现这个npc好像是活的。
    是个人。
    是他队友。
    楼擅：……原来如此。
    于昭忍无可忍：滚！傻逼！
    第一个世界：上将的小娇妻带球跑
    楼擅是个上将，他的矫情作精小娇妻带着他的孩子跑路了，而于昭是他小娇妻……的助理。
    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楼擅本着“哄哄就好了”的心态，前去找他的小娇妻。
    “……”于昭牙根痒痒，甩开他的手，恨不得抽他一巴掌，“你认错人了，傻逼，你老婆在那边！！”
    楼擅：“……”
    一旁的小娇妻npc看着和别人拉手手的老公，眼泪打转，哭唧唧地跑远了。
    副本难度升级为A。
    第二个世界：将军的冲喜病美人
    楼擅是个将军，迎娶了侯府最不受宠的小美人公子，而于昭正是那个撮合他俩赐婚的皇帝。
    婚宴当晚，楼擅喝了很多酒。
    可怕的是这个将军人设居然有胃病。
    楼擅掀开了病美人的盖头，刚看了一眼，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呕……呕！”
    病美人：“……”
    病美人去自杀了。
    于昭气得想把楼擅的狗头打爆，急匆匆跑出去救人。
    【系统提示：病美人爱上了皇帝。】
    于昭：……哈？？？
    第三个世界：霸总的替身金丝雀上位
    第四个世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第五个世界：神经病玛丽苏
    第六个世界：在恐怖游戏里女装
    其他待补充。
    【极其沙雕，放飞自我】
    ————————————
    感谢：
    读者“寅寅要努力”，灌溉营养液+1
    读者“胡老猴”，灌溉营养液+1
    读者“司徒梓希”，灌溉营养液+2
    读者“Forヾ星疼 | Everヾ星碎”，灌溉营养液+10
    读者“颓颓子更新了吗”，灌溉营养液+2
    第18章
    顾晚灯过了好久才接受现实，脸上的温度还是没降下去。
    他假装不在意地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翻看评论。
    除了一些磕cp的评论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热评，例如：
    【灯崽，我们想要粉丝福利，不安排一下？［/狗头］】
    “……”
    顾晚灯大概也是被“cp”冲昏了头脑，脑子一热，奇怪地回复了这条评论：【要什么粉丝福利？】
    他本意是想问，粉丝福利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给？
    但大家一致错误地理解成了：想要什么福利，尽管提！
    结果就是，半天之内，他的评论区和私信就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要求。
    包括但不限于染发、女装、唱歌、抽奖送签名照等等……
    等到顾晚灯意识到这个错误的时候，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夏飞飞倒觉得，这是他圈粉的好时机。
    毕竟要在娱乐圈混嘛，粉丝很重要。
    夏飞飞慢悠悠道：“你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让大家。失望。影响不好。可以。挑个简单的。做。”
    “……”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顾晚灯在评论和私信里翻了一遍，最后挑出一条：“要不就这个？”
    夏飞飞看了一眼：“直播打。游戏？可以。找庄然。他很会。”
    庄然是个电竞爱好者，时下最火的游戏基本都不会放过。
    顾晚灯找到庄然说了这件事，庄然立马拍拍胸脯，保证带他完成这次福利，跟导演请了个假，领着顾晚灯去附近的网吧，要了个包间。
    他们到网吧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顾晚灯直接开播，跟观众们说明了情况。
    【就打游戏？？这是谁提的破福利啊，我想看女装！】
    【福利就不能抽个周边吗？我不开心了。】
    【贺总呢，怎么不是和贺总一起？】
    【灯崽打算玩什么游戏呀？】
    顾晚灯现在看见“贺总”两个字就觉得脸上发烫，生怕这群人又说出点不堪入目的话来。
    立马从弹幕移开了视线，问旁边的庄然：“……打什么？”
    庄然故意道：“消消乐？”
    看着弹幕刷起成片的问号，庄然开朗地笑了两声：“哈哈，逗你们的，打《明途》吧，最近挺火的游戏，不仅有PVP群战而且还有单人探险线路，难度系数都不低，对于没玩过游戏的新手小白来说可不简单，怎么样？”
    没玩过游戏的顾·新手小白·晚灯，一口答应了：“可以。”
    “好，那开始了！”
    这个游戏玩法很多，内容复杂，光是入门级玩法庄然就讲解了整整半个小时。
    顾晚灯先是进行了单人探索线，初级地图中的怪物就已经很难杀了，需要在图中一边躲避怪物视野，一边搜集物资，再以特定的刁钻角度和技能排列射杀怪物。
    第一次上手实操的时候，顾晚灯勉勉强强通过了初始村庄。
    到达第二个村庄的时候就已经相对熟练了。
    庄然夸奖道：“可以嘛，很上道啊！这么快就到小渔村了，不过比起我当初玩的时候还是慢了一点！”
    弹幕里夹杂了不少庄然的粉丝，纷纷跟着调侃：
    【是是是，我们然然是最棒的。】
    【然然老网瘾少年了，娱乐圈第一高玩，不服来战~】
    【灯崽也很厉害了，一次性能记住那么多技能顺序！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技能一整天都没记住，男朋友嫌我笨，把我骂哭了QAQ气得我直接卸载游戏了。】
    【……姐妹，你该卸的不是游戏，是男朋友。】
    顾晚灯逐渐开始上手了，小地图上显示，小渔村已经通过了将近一半。
    这时他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
    晚上十点半，是夏飞飞固定的完成任务时间。
    顾晚灯的微信收到了刷屏式的链接：
    ——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旁边水果摊大爷的举动太感人了！
    ——看看这些图片，你就知道网红与明星的差距有多大！
    ——一个“矿泉水瓶”引发的惨案，背后真相令人深思。
    ——“王爷，王妃已经被您挂在城墙上三天了！”“她知错了吗？”“回王爷，她已经死了。”
    ……
    顾晚灯只瞟了一眼，视若无睹地继续打游戏，似乎早就习惯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
    庄然一低头就看见了上面的消息，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都什么啊？？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给夏飞飞打字：
    【原来你平时就是这么带人家5G冲浪的啊？？五倍工资分我一半，不然我去找尊主举报你！】
    夏飞飞先是回复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接着“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足足一分钟，终于发来文字消息：
    【夏飞飞：大家都是，打工人，相煎，何太急。】
    【夏飞飞：其实我，其他，时候，也带他冲浪，了，只是你，没看到。】
    【庄然：[猫猫竖中指.jpg]】
    【庄然：鄙视你。】
    顾晚灯没去看手机，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半个小时后，他打通了小渔村副本。
    弹幕看得赞不绝口：
    【wow灯灯你也太聪明了，虽然我完全没看懂这个游戏是怎么玩。】
    【看不懂+1，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来了来了，后面才刚进入《明途》的真正难度，到小渔村为止只是小儿科！】
    顾晚灯扫了眼弹幕，轻飘飘道：“我也觉得没有很难，只是按几个键而已。”
    一句话打败了无数被难度劝退的玩家。
    【又出现了，降维打击。】
    【好好好，是是是，你这么聪明怎么说都行！】
    “后面又要提升难度了。”庄然边说着，边给他演示了一下。
    “看见这个新怪物了没有？要同时按这两个技能，在激怒怪物的同时Q它一下，接着找角落隐蔽，按C键屏住呼吸。”
    “手枪切换成弓弩，一定要射中它的左心脏，在他自爆前切盾牌，切记这个时候要同时放这三个技能。”
    “技能放完赶紧跑到对面空地，否则有盾也会被炸伤。跑的时候记住还要躲避其他怪物的视线，不然就会被围攻……”
    弹幕：……这难度，是人玩的游戏？？？
    顾晚灯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以及怪的位置。
    淡淡道：“这个也没多难，一次就能过。打完这个就下播了，明天还有戏要拍。”
    他说完，按照庄然所说的技巧迅速走位，六分钟内就解决了一只怪。
    弹幕一片叫好，庄然也道：“哇！我第一过这里的时候死了三次才杀掉这只怪，你好快啊……哦不对，应该是我教得好！”
    直播间的小礼物不停刷屏，偶尔也有土豪砸了上万的礼物。
    恰在这时，庄然扫到了直播间上的横幅——
    那条横幅七彩绚丽，足以闪瞎所有人的狗眼。
    有位金主大佬刚刚砸了礼物，起码价值四十万块！
    这种横幅少说也得飘上十分钟，庄然倍感诧异，又瞟了眼礼物榜，发现这位大佬的历史砸榜记录已经有将近一百万了。
    这人谁啊？？
    讲道理，自从之前研究所跟顾晚灯联系过以后，还有人以为顾晚灯缺钱吗？这是哪个有钱闲得蛋疼的粉丝砸了这么多，这也太衬钱了……
    吧。
    庄然看见那人的名字。
    忽然顿住了。
    ttyzgxtf。
    这些看似是脸滚键盘得出来的字母，在庄然看来，却可以连成一句话。
    天讨有罪，恭行天罚。
    ……这不是他们北神界旧军队的一句口令吗？
    exm？？？
    都半夜十一点了，他们尊主还在看直播啊？
    还砸这么多钱冲榜一？？
    之前助理唐今在群里跟他们解释说，他们尊主只是想和顾晚灯交个朋友，仅限于朋友而已。
    庄然信了。
    现在又不完全信了。
    庄然有点凌乱，晚上的时候尊主说好了回公司批文件，转眼深夜就在直播间里相遇。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这样，啪，没了。
    顾晚灯不骄不躁，半小时就通关了一半，看起来很有希望一次性通过这关。
    但就在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顾晚灯扫了一眼，好像又是夏飞飞发来的消息，似乎还提到了贺等昀的名字。
    顾晚灯暂时让人物隐蔽到角落里，抽空看了眼消息。
    【夏飞飞：这届粉丝，针不戳。】
    【夏飞飞：你和贺总，的同人文，这么快就，有了。】
    顾晚灯还没搞懂“同人文”是什么东西。
    夏飞飞接着就发了个链接过来。
    【夏飞飞：旁边，没人的时候，再看喔！】
    “……”顾晚灯觉得奇怪，瞥了眼庄然，趁着对方没在看自己，于是点开了链接。
    半分钟后。
    顾晚灯后悔打开了。
    ——这是什么？居然有人拿他和贺等昀作为主角写恋爱小说？？？
    什么奇怪的癖好？！
    最可怕的是文中的描写风格，是他所见过的时代中前所未有的形式，文笔很细腻，但一点也不委婉，字字句句都流露出甜蜜恋爱的即视感，直露又夸张……看得出来，完全是脑补过度后的成果。
    顾晚灯有被震惊到，没敢仔细看。
    慌忙“咔哒”一下按了锁屏键。
    他的世界观好像又塌陷了。
    【崽，怎么停了？你在干嘛？？】
    【好好打游戏，不准分心玩手机！】
    顾晚灯回过神来，魂不守舍地继续游戏。
    期间好多次差点操作失误，不过最终还是勉强通关了。
    副本结束以后，顾晚灯关掉了直播。
    庄然问他：“回去吗？”
    顾晚灯：“嗯……等等，马上。”
    他想了想，决定再打开手机看一眼……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万一只是他看错了呢？
    他重新打开看了一遍，但得到的结论依然是相同的。
    这些cp粉们真的写了他和贺等昀的恋爱文。
    还自顾自地加了一些奇怪的设定。
    顾晚灯羞耻到耳朵发热，渐渐皱起眉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如果非要理性评价的话，他虽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因为文中的内容实在不符合现实，没有任何真实感，反而让他觉得文里的主人公不是自己……
    就在这时候，他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
    顾晚灯太专注了，甚至没注意到脚步声，直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头顶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你好？”
    顾晚灯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像中学生上课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忽地吓了一激灵。
    手机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把屏幕摔碎了。
    ※※※※※※※※※※※※※※※※※※※※
    感谢支持。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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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对方明显愣了下：“抱歉，不是吓你……”
    顾晚灯快速将手机捡起来，站起身，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谁？”
    对方道：“你好，我叫霍容时。”
    顾晚灯想了下，名字也有点耳熟。
    “啊，这不是霍前辈吗！您好您好。”
    旁边的庄然一眼就认出了他，对顾晚灯介绍道。
    “这是华国乐坛很有名的歌手，娱乐圈前辈，家喻户晓的那种。”
    霍容时笑了笑，说道：“过奖了。”
    顾晚灯这才想起来。
    自己之前的确在路边的广告牌上见过这个人，还有刚才的游戏加载页面……似乎也有霍容时的身影？
    霍容时解释道：“我是《明途》这款游戏的代言人。我刚才正巧在附近，看了你的操作，觉得你打得还不错。正好这款游戏最近正打算找明星做直播宣传推广，我想向游戏公司举荐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顾晚灯听得云里雾里。
    他还不太明白什么代言什么推广之类的东西。
    只道：“我才刚接触游戏不久，如果论游戏技术的话，庄然应该比我更合适。”
    “但我还是更想举荐你。”霍容时坚持己见，说着，拿出手机道，“不然这样，我们先加个微信，回头再仔细商议？”
    “……”顾晚灯觉得怪怪的，但又没法拒绝，只得道，“好。”
    互加完微信以后，霍容时就走了。
    顾晚灯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
    他跟庄然回了剧组，路上问道：“那个霍容时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来网吧，就是为了加我的微信？你们娱乐圈里都这样？”
    顾晚灯头脑很清醒。
    哪有人这么巧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又正巧看了他的游戏直播？
    他甚至没有提前跟观众们说过他今晚会玩什么游戏，霍容时怎么就这么快找过来了？难道是一早就看中了他，想跟他谈合作？
    庄然正低头玩着手机，手里噼里啪啦飞快打字。
    闻言抬起头来：“啊？那当然不是！我只知道霍容时是歌手，人气很高，不过我也刚出道没多久，没接触过他。”
    “总之你私下里先不要跟他谈太多……你现在已经跟锐影签约了嘛，像这种业务合作，贺总会帮你决定的。”
    顾晚灯点了点头，没再计较这事。
    另一边。
    贺等昀很快就收到了庄然发来的消息。
    作为尊主的得力助攻，庄然也觉得这事奇怪，于是迅速汇报给了贺等昀。
    贺等昀只简短回复“知道了”三个字，便没再有消息。
    第二天一早，剧组又开工了。
    顾晚灯这次的戏份动作难度依然很高，需要从高空跳入黑暗崖洞。
    当然，崖洞什么的并不是真的崖洞，后期会进行特效加工处理，但尽管这样，顾晚灯还是需要从六米的高空中跳下来。
    为了营造效果，他落地的地点是个漆黑的集装箱，周围布置了一堆绿幕，过程中还需要做一些特殊动作。
    这次的场地范围有限，导演觉得集装箱内太狭小了，从那么高跳下来容易磕磕碰碰，发生意外就不好了。
    于是这次，导演还是要求顾晚灯把威亚戴上。
    “放松，掌握平衡，学会控制它就行了。”
    贺等昀亲自过来指导他。
    他轻拍了拍顾晚灯的后背，以示安抚，他的嗓音正如粉丝说的那样，沉稳又好听，让人莫名地安心。
    “别担心，大不了多试几次，我在下面接应你。”
    顾晚灯不禁又想起了夏飞飞昨晚发来的同人文。
    赧然地抿了抿唇，直视前方：“嗯……”
    贺等昀顿了顿……不知是因为顾晚灯在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他今天一早上好像都在回避自己的视线。
    贺等昀暂时没多问，到集装箱里等他。
    这间集装箱是改造过的，平时充当杂物间使用，里面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顶部改造后加了一个天窗。
    此时天窗敞开着，外面有摄影打光照进来，里面并不算太黑。
    导演宣布开始后。
    顾晚灯沉着一口气，按照规定动作从六米高台飞跃而下，这个过程中，即便是腰身被威亚束缚住，顾晚灯依然维持住了平衡。
    但紧接着，他需要飞檐走壁。
    月白金纹的鞋靴蹬了两步墙壁，借力从侧面跳向集装箱，为了追求拍摄的美感，还需要在空中旋转一圈，营造出白衣飘飘迎风的效果。
    顾晚灯戴着碍事的威亚，斜着身子走壁蹬墙本来就有点难度，再加上还要转一圈，定点跳入天窗里……
    结果，第一次尝试果然失败了。
    威亚虽然保证了人身安全，但还是有些限制了他的行动力。
    顾晚灯跳歪了，落点落在了集装箱后面，与天窗擦肩而过。从导演那边的角度来看，倒像是很完美的跳进了集装箱里——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顾晚灯双脚刚刚沾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巨大的“彭”一下铁皮撞击声！！
    顾晚灯离得很近，被震得耳膜疼。
    集装箱顶部的天窗被关上了，整个集装箱完全封闭了起来！
    “谁干的？！！”
    导演怒喝着站起身来。
    天窗是通过机器操控的，不按下控制键不可能关闭。
    大家环顾四周相互看了看，脸上各自露出迷茫。
    “贺总，贺总还在里面！！”
    不知谁喊了一句。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一时有点慌。
    而在所有人中，最慌乱的那个就是戚玉星。
    他站在导演身后的角落里，紧张地四处环顾，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们都在到处寻找集装箱的控制器，他心里一害怕，攥在手里的控制器没拿稳，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戚玉星脸色一变，趁着没人发现，立马踢了一脚，控制器顿时不知被踢到哪去了。
    紧接着他一抬起头，就看见顾晚灯从集装箱后面走了出来。
    “！！！”
    顾晚灯怎么不在集装箱里？？？
    那他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戚玉星暗自懊恼，自己刚才太紧张了，都没注意顾晚灯是不是真的跳进了集装箱里，急急忙忙就按了控制器的按钮。结果没把顾晚灯关里面，反倒把贺等昀给关进去了。
    ……贺总怎么会在那里面啊？他也不是故意的，那只能算贺总倒霉了。
    “控制器呢？谁看见控制器了？？”
    助理唐今满脸焦急，四处询问。
    “我们贺总不能单独在里面呆着，快把集装箱打开！”
    剧组在场的员工都知道，贺等昀的恐惧症很多，怕黑恐高什么的，其中也包括幽闭恐惧症。
    大家顿时乱成一团寻找控制器，导演也命令旁边的员工：“工具呢？赶紧找工具把门撬开！”
    员工道：“工具……工具都在集装箱里啊，那里面就是杂物间。”
    “嘶……”导演吸了口冷气，心急如焚地喝道，“那就去别的地方借，快点！！”
    一群人前去找工具和控制器了，还有不少人围在集装箱附近。
    大家都在喊着安慰贺等昀，让他别心急，助理唐今更是砰砰拍着门，急色地说让贺等昀冷静一下，这门马上就能开，让他千万别着急！
    唐今急得出汗了，掺杂在人群里的夏飞飞和庄然顿时恍然。
    庄然挡着脸，低声赞叹道：“……快看！怪不得唐今能给尊主当助理，演技真厉害，跟真的似的！”
    夏飞飞也点点头，小声回应：“可不。”
    作为尊主的好下属，为了表示配合，庄然和夏飞飞也跟着演了起来。夏飞飞在外面拖长声音，用黏糯米似的声腔缓慢又着急地呐喊：
    “老—板—”
    “你—要—撑—”
    “住—啊——”
    ……其实他们殊不知。
    贺等昀真的有幽闭恐惧症。
    贺等昀那些所谓的恐高恐虫都是假的，是他当年为了伪装得更像一个普通的凡人，刻意给自己捏造的人设。
    但唯独这个是真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在场的也只有追随贺等昀最久的助理唐今清楚。
    因此，在一群工作人员当中，唐今拍门最大声，将集装箱的铁皮拍得“砰砰”响，试图制造出动静，让贺等昀知道外面有人在，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贺等昀内心的恐惧感：“贺总，贺总？？您没事吧，您说句话！”
    里面没有人回应他。
    集装箱内整个空间狭窄无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四周完全封闭，导致气流闭塞，空气里弥漫着杂物间独有的气味，有些令人窒息。
    贺等昀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动静，脑子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他的指尖开始变冷，脚底渐渐发麻，额角有冷汗滑下来。
    贺等昀垂着眼睛，神色阴沉冷硬，薄唇的色泽逐渐变得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阴翳，和在镜头前展现的温柔风度截然相反……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必须待在这里。
    但手指还是控制不住地摸向了左手的戒指……
    唐今也猜到了。
    他怕的就是贺等昀一个冲动，将封印给取下来，暴力踹开大门。
    这个集装箱被改造过以后，其实已经完全不同于日常生活意义上的集装箱了，外壳非常坚硬牢固，普通人就算把天灵盖撞碎了也未必能把门撞开。
    万一贺等昀真的冲出来，那就是妥妥的热搜预定！！
    他不能冒险让大家议论这件事。
    唐今满含暗示性地在外面大喊：“贺总，贺总您冷静点，千万别踹门！里面那么黑，受伤就不好了！普通人是不可能把这个踹开的，绝对不可能！！您冷静，冷静！！”
    “您可千万别踹啊！！！”
    “……”
    贺等昀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额角突突直跳。
    他的手指已经在抖了，冷汗滑到了下颚。
    贺等昀指尖不停摩挲转动着那枚戒指，急不可耐，又拼命克制，狠狠摩擦着戒指上的纹路，仿佛下一刻就要按捺不住地摘下来……
    外面的导演也开始慌得流汗了，贺等昀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他转头嘲人喊：“工具呢！！找到没有？？？”
    一个女工作人员回应他：“已经有人去借了！还没回来！”
    导演狠拍了下脑门，急得直转圈！
    这时有个声音传来：“让开点，我试试。”
    那声音清冷镇定，大家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自动听话退后，让出一片空地。
    “顾晚灯……？你能行吗？”唐今不确定地看着他。
    顾晚灯的封印跟贺等昀的可不一样，他的是固定的，摘不掉。这门可以用神力破开，但纯靠肉体可就不一定了，就算他的体能比凡人要强，但这么坚固结实的铁皮，也不可能冲得破。
    顾晚灯皱了皱眉：“先试试再说。”
    他说做就做，说罢毫不犹豫地抬起腿，一脚“砰”地狠踹向大门！！
    整个集装箱的铁皮都在跟着震颤，巨大的声音让大家吓了一跳，纷纷捂住耳朵。
    “砰！砰！砰！！”
    又接连踹了三下，集装箱不断颤抖，但门依然完好无损。
    “上面……上面那个天窗，材质比较脆弱一些，可以试试那里！”有工作人员突然想起来，出声提醒他。
    顾晚灯闻言退后看了一眼——集装箱顶上空空荡荡，周围也没挨着墙壁，没什么借力点。
    “我去那边看看。”顾晚灯转头就走。
    “哪、哪边？哎……”
    唐今见他走了，喊又喊不住，心急地拍门继续安抚贺等昀。
    “贺总您再等等啊！！坚持住！”
    大家等了一会，根本没见到顾晚灯爬上集装箱，不知道他去哪了。正着急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顾晚灯竟然站在了那座六米高的高台上！
    原来他是打算从上面跳下来，借助高空下落的力道把天窗给踹开吗！！
    导演大惊：“这能行吗？？太危险了！要不还是——”
    顾晚灯心里有数，不需要别人劝告。
    不等导演把话说完，他人已经纵身朝着集装箱跳下来了，身上依然没吊威亚，看得大家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为了将力量发挥到极致，顾晚灯跳下来时双腿微抬，那一袭白衣飘逸飞扬，在落地的一瞬间“彭！！”地狠踹在天窗上。
    姿势犹如精心设计过的电影动作，又准又稳又狠！！
    天窗不堪重负，被砸出了一个坑，边缘塌陷了一角。
    底下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成功了。”顾晚灯站在上面道。
    ……太好了！！
    大家又惊又喜，暂时松了口气。
    集装箱内的贺等昀正紧闭着眼，忽然听见动静，抬头看向顶部——他见到一缕灯光，从那里泄露了出来，带来了些许光亮。阴沉的眸色忽然动了动。
    因为那缕光，他心里的焦灼终于得到了缓和，眉头舒展开，松开了左手的戒指。
    喉结微动道：“……顾晚灯？”
    距离真正的成功只差临门一脚。
    顾晚灯正要用力跺一下，把天窗彻底踹开，岂料这时候脚下的铁皮忽然松懈了。
    天窗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整个塌陷下来——
    顾晚灯眸色微变，掉了进去。
    “小心！”
    电光火石间，贺等昀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他。
    这里原本是顾晚灯剧本里规定的落地点，地面上铺满了软垫。
    “啊。”顾晚灯有惊无险，落进了贺等昀怀里。
    他穿着戏服，手臂下意识抱紧了贺等昀的脖子，仙气飘逸的白衣上染着他独有的香味，扑了贺等昀满鼻。
    顾晚灯的腰很细，又很有韧劲，那种手感……比贺等昀以往碰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
    贺等昀此时的状态不太好，垂眸看着他。
    他额角还有残存的冷汗，唇色苍白，脚下踩着的地面也不实，垫子非常软，就像踩着棉絮一样。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接住一个从高空掉落的人，不可能不会摔倒。
    但贺等昀的底盘和姿势却非常稳，稳得离谱，就像只是接住了一个篮球似的轻松，没有特殊的武力功底，根本不会达到这种效果。
    只是，顾晚灯眼下没心情注意这个细节。
    顾晚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还是头一次以这种姿势被人抱着”的思绪里，有点羞耻。
    他与贺等昀对视了三秒，脑子不受控制地再次想起了那篇同人文，立马避开视线，耳根再度发烫起来。
    他又觉得奇怪起来，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偏着头，不等贺等昀先道谢，自己反倒先低声说了句：“……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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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入v公告）
    贺等昀抱紧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觉得好笑道：“该是我谢谢你。”
    他将顾晚灯放了下来。
    贺等昀现在已经没事了，只要周围有光线，他就不至于产生恐惧感。
    外面传来助理的大喊声：“贺总？顾上神？？你们还好吗？？”
    “还好。”顾晚灯朝外面回应了一句，转头又问贺等昀：“你怎么样了？”
    贺等昀沉吟了下，微垂的眼尾和泛白的嘴唇竟让这个棱厉俊美的男人看起来有些虚弱，故意道：“不太好，我现在看不清东西，视线很模糊。”
    顾晚灯一边想着凡人果然很脆弱，一边扶住了他，语气不自觉地低了些：“你后面有个箱子，我扶你坐过去……你现在是不是头晕？很难受吗？我知道几个能提神舒缓的穴位，可以帮你按按。”
    “不用。”贺等昀坐到了箱子上，稍稍用力，把顾晚灯也顺带拽了过来，让他坐到自己旁边。嗓音低哑道，“你不介意的话，借我靠会儿就好。”
    顾晚灯怔了下，几乎没过脑子：“哦，那好……”
    贺等昀靠了过来。
    ……说是靠，但实际上他的姿势更像是把头埋在了顾晚灯颈窝里。
    他们姿势有些暧昧。
    贺等昀一只手臂虚揽住了顾晚灯的后腰，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因为离得实在太近了，顾晚灯甚至能听清他的呼吸声，脖颈也有些热热的——贺等昀在深呼吸缓和压力。
    四周几乎是封闭，只有天窗投下来一些光。
    这种环境下，顾晚灯觉得别扭，但又没多想，他知道贺等昀现在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动。
    顾晚灯身上的气味更加清晰地钻进了贺等昀鼻腔里。
    淡淡的清香，像是广藿香融合了雪松的气味，清冷沉静，与他本人的气质出奇一致。
    贺等昀微垂的眸中有些沉暗，忽然没来由地开口。
    在顾晚灯听来，那声音近得简直就像紧贴着自己耳朵说出来的：“你身上有种香气……用的是我们之前一起在超市买的沐浴露？”
    “！”顾晚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
    靠近他的那只耳朵突然发痒，整个人蓦地僵了一下。
    贺等昀怎么突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顾晚灯不知怎么就浑身都不对劲了，有点坐立不安。含糊地回答了声：“嗯……”
    好在不等贺等昀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用力的凿击声，打断了这段对话。
    “来了来了！工具借来了！贺总，我们这就把锁撬开！”
    一阵叮叮咣咣的敲打声过后，门锁很快就开了。
    顾晚灯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有意回避贺等昀的视线，但还是没忘了把贺等昀拉起来：“……走、走吧，可以出去了。”
    ……
    结束了一整天的拍摄后，大家都收工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天色很黑，场地上也已经没什么人。
    就在某处幽静无人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不起眼的脆响。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忽然扇在戚玉星脸上，顿时令他脸侧火辣辣地疼起来！
    戚玉星满眼惊惶无措，看着对面的男人，尚未卸去厚重粉底的脸上渐渐变肿了，委屈惊恐地小声道：“李导，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
    打他的人正是导演。
    导演恨恨咬牙，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包养了这么个贱人？？
    情趣没多少，功利心倒是比谁都重，差点就把自己拖累死！
    今天在拍摄现场，贺等昀从集装箱里被解救出来以后，脸色并不好看。那双锋锐的眼眸剜了自己一眼，虽然没有计较，但也冷声警告了一句，让他管好组里的人。
    导演觉得自己当时就像狗一样。
    拼了命低声下气地给贺等昀道歉，不停点头哈腰，求着得到贺等昀谅解，就差当场给他磕响头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当时全剧组的人都看在眼里。
    那伏低做小的姿态，他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是啊，只要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今天的事故怎么可能是个意外？肯定是有人拿了控制器，想要陷害谁。
    这件事想查也不难，导演后来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没有别人，就是戚玉星！
    “你真是贱得慌，敢去找贺等昀的麻烦？你不想要前途，我还想要！！”
    “戚玉星，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有半点眼力和能耐吗？就你也想惹贺等昀，就你也想红？！你也配！！”导演怒骂得他狗血淋头。
    戚玉星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用身体换来的戏份就这么丢了，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急切地拉住导演企图挽回：“李导，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解释个屁！”
    导演狠狠甩开他的胳膊，骂道。
    “我早就该看出来了，你想害的其实是顾晚灯对吧？你打一开始就对他有意见！你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论颜值，论演技，论能力，你哪点比得过人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角儿！出道七八年了还是这个德行，也不想想是为什么？”
    “我告诉你，这部剧杀青以后，你立马就给我滚蛋！下部戏还想让我照顾你，门都没有，该死多远给我死多远！真晦气！”
    导演一肚子火，说完甚至不解气地啐了一口，转身就要走。
    戚玉星立刻慌了。
    他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机会，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呢，怎么能就这么飞走了！！戚玉星使出很大力气拉住导演，哭着卖可怜：“我真的知道错了，李导，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您就这样对我吗！”
    导演推了他好几下，愣是没将戚玉星推开，怒道：“我没把这件事捅出去，替你背了这口黑锅，已经算对你不薄了！你还想我对你多好？！”
    戚玉星紧紧抓住他不肯撒手，闻言也不卖惨了，眼泪说止就止住，咬紧牙关索性威胁道：“那我们就玉石俱焚！要是大家知道你潜规则演员，你名声可就臭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导演真恨没早点看清他这幅嘴脸，简直快被气笑了，嫌恶地劝他认清现实：“我就算名声再臭，作品拍出来也没几个人在意导演是谁，但你可是公众人物，是站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演员！你想玉石俱焚？行啊，有种就去试试，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害我！”
    “我、我……！”
    戚玉星脸色灰败下去。
    他无计可施，又觉得气不过，整张脸都因为恨意和不甘而扭曲，愤恨地流起泪来。
    导演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晚灯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后，立马就去了休息室。
    贺等昀应该还在里面休息。
    路上来的时候，他听助理讲了一下关于贺等昀幽闭恐惧症的事。
    助理也不好跟他细讲，只道：“贺总小时候，家庭环境有点特殊，他的出身……很高，竞争也激烈，家里的哥哥们都想瓜分家产，因此他们兄弟之间一直勾心斗角。贺总在家里排行老幺，小时候被亲哥哥欺负，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因为家里孩子太多，父母疏于照顾，从来没人救过他……时间长了，对那种环境就会有心理阴影。”
    助理虽然刻意隐去了一些细节，但说的都是实话。
    幼时造成的阴影，许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治愈，即便后来贺等昀再怎么身居高位、睥睨众生，也还是难以克服它。
    顾晚灯听完，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进入休息室的时候，贺等昀正在忙着开电话会议，即便上午发生了那种意外，还是没有耽搁公务。
    顾晚灯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
    没过多久，贺等昀会议结束。
    顾晚灯道：“夏飞飞托我给你带了水果，来之前已经给你洗好了，要吃吗？”
    贺等昀拒绝了，视线还在看着他。
    顾晚灯刻意偏过头去，没跟他对视：“那你好好休息，时间太晚，我先回去了。”
    他正要走，就听见贺等昀叫住他：“过来就是给我送一趟水果？没有别的事了？”
    顾晚灯想了想：“本来还有演戏方面的事要问你，但今天还是先算了……”
    “你今天好像有意躲我。”
    贺等昀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笃定，直白得让顾晚灯一怔，挑眉道：
    “我观察了一下，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顾晚灯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
    顾晚灯犹豫了一会，就把昨天夏飞飞发给他同人文链接的事告诉了贺等昀，并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也没有躲着你的意思，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开放的风气，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顾晚灯解释时，清冷漂亮的眉间微微皱起，一本正经，又有点固执的可爱。
    贺等昀非但没觉得不妥，反倒突然笑了。
    觉得顾晚灯……怪坦诚的。
    “你觉得很难接受吗？”贺等昀说道，“其实在娱乐圈，这种现象很正常，舆论八卦也是大家娱乐消遣的方式之一。很多人都被炒过cp，就连庄然刚出道的时候也和夏飞飞炒过一段时间。”
    贺等昀搜索了几个关键词，将手机递给顾晚灯。
    互联网记忆还保存着一年前的超话。
    果然，不仅有人硬把庄然和夏飞飞凑成一对，还给他们出过同人文、同人应援曲、同人图等等……超话粉丝的评论也都差不多，一个个嗷嗷打滚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吹他们是绝美爱情。庄然也是在那个时候赢得了不少粉丝的关注。
    贺等昀道：“你觉得他们两个像是情侣吗？”
    “……”顾晚灯摇头，若有所思地回答，“不像，他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那么，你反感同性恋？”
    顾晚灯顿了顿：“倒也不是……只是，我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在神界没人敢造谣造到他身上，更不敢大肆声张。
    不过现代网友们的态度，说“造谣”也不太恰当，反而像是……善意的玩笑？
    贺等昀的眼神别有深意，故作深思道：“从没遇到过？哦……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以前太清白了，从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绯闻？”
    “……”顾晚灯还是头一回被人问及恋爱经历，含糊其辞地“嗯”了声。
    贺等昀莫名其妙地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接着又赶在顾晚灯察觉到不对劲之前收敛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好整以暇道：“那你可能要适应一下了。现代社会的爱情观和以前不一样，奔放直露的爱情随处可见，譬如电视剧里就有很明显的体现。”
    贺等昀又接着问：“你之前不是说，看过我主演的电视剧吗？那你还有没有看过其他剧或是电影？”
    顾晚灯摇头：“没有。”
    贺等昀自然道：“好，那改天来我家的时候，我带你看爱情片。”
    接着又补充了句：“就当是学习了。”
    顾晚灯：“……？！”
    爱情片？
    话题怎么突然变成这个了？
    假如有其他人在场，对方必定会晃着顾晚灯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两个人在家看爱情片，那是情侣才会做的事好吗！！
    两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要在对方家里看爱情片啊！
    但顾晚灯根本不懂。
    贺等昀的话就好像已经自然而然地默认了顾晚灯那天已经答应了“去他家看看”的提议，而且还是以“学习”为由。
    顾晚灯只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那……好。”
    贺等昀倏地笑了笑，似乎觉得有点好玩。
    这时顾晚灯的手机忽然“嗡嗡”响了两声。
    屏幕亮起来，贺等昀瞥到了微信消息上的“霍容时”三个字。
    顾晚灯本来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拿起手机看完消息内容，却忽然顿住了，神色凝滞了一瞬。
    他看了贺等昀一眼。
    站起身道：“我出去回个消息。”
    贺等昀面色莫测，没说什么。
    顾晚灯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走了出去。
    出门以后，他只顾着回消息了，没注意看路，到了走廊拐角的时候，脚底突然撞到东西，被绊了一下。
    “哎！”有人叫了声。
    ——这个人就是戚玉星。
    出于心情气愤，外加对贺等昀的心虚，他不由自主就走到这来了，只是来闲晃的，正蹲在地上郁闷难过地发火呢。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顾晚灯。
    他放在地上的包还把顾晚灯给绊了！
    戚玉星顿时有些幸灾乐祸，扯了扯脸上的口罩，好遮住脸侧的红肿，嗓子之前哭得有点哑，阴阳怪气道：“真是不小心，我记得组里有人说你武功挺高，怎么这么容易摔跤啊？不好意思咯~”
    顾晚灯忙着回消息，只抽空瞥了他一眼，根本没认出是谁。
    只是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敌意，淡淡丢下一句：“没关系。绊我一下足够普通人拿去吹一年。”
    说完走了。
    “……”
    戚玉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缓缓攥紧了拳头，神情气愤扭曲，仿佛受到奇耻大辱，鼻子差点被气歪了，所有的委屈再次涌上来，两眼通红，狠狠把包摔了出去。
    靠，去他妈的！！
    ……
    顾晚灯拐进楼梯间。
    特地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楼梯间的灯很暗，他背靠着墙壁，手机的光映亮了他精致沉静的脸，勾勒出相当漂亮清冷的线条。
    他垂眼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
    短暂地皱了下眉。
    上面写道——
    【初次见面，我也来自神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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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顾晚灯并不觉得意外。
    消息是霍容时发来的。
    正如顾晚灯所料，这个人的确是有意来联系他。
    “……”
    顾晚灯当然知道人界的神明肯定不止他一个，但主动找上门的，霍容时却是第一个。
    他短暂迟疑了一瞬，回复道：【所以？】
    对方很快又发来消息。
    【霍容时：昨天冒昧了，找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才加上您。那么我其实该称呼您一声……尊主？】
    顾晚灯：“……”
    【不用这么拘谨，都到人界了，就叫我名字吧。】
    【霍容时：好。】
    顾晚灯不清楚他想干什么，见对面也没有回应，索性直接问他：【为什么找到我？你知道的还有其他神明在人界吗？】
    【霍容时：不必多想，只是想认识您，希望别介意。】
    【霍容时：知道是知道，只是不清楚他们在哪里，大部分人都不想跟同伴暴露身份，毕竟是来历劫的。】
    【霍容时：不过北神界不一样。北神界来了很多人，听说连北神尊主也在这边。】
    南神界的人来历劫，是不必告知顾晚灯的。况且顾晚灯之前也说过，让南神界的人不要来帮他，因此就算南神界还有其他人在人界，也没人过来自报家门。
    有时认识尊主，也未必是件好事，一般人不敢冒险。
    顾晚灯看到这句话微微皱起眉：【他也在？】
    【霍容时：嗯。】
    【顾晚灯：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霍容时：［摇头摊手.jpg］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连他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
    看来霍容时也是南神界的人。
    虽说南北两地都是神界，但北神界和南神界的制度类似于“闭关锁国”，两方互不往来，隔绝联系，南神界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对方尊主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最多知道对方的尊号而已。
    在神界，如果顾晚灯刻意去查，还是能查到的。
    可惜他现在在人界。
    听说北神尊主以前找过他两次，顾晚灯都因为有事而错过了。虽然他不太想见对方，但就这么装死也怪不礼貌的……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手机震了一下，霍容时又发来一条消息。
    这次是条语音：“改天能请您吃顿饭吗？我现在是个音乐人，不知道尊主可否赏上脸，来工作室听听我的音乐？”
    霍容时嗓音温润低沉，带着点认真的意味，不愧是歌手的嗓子，听起来令人很舒服。
    毕竟这是顾晚灯在人界遇到的第一个“同乡”。
    顾晚灯没有拒绝，回了一个字：【好。】
    ……
    结束了与顾晚灯的对话，霍容时放下手机。
    他此刻正坐在酒吧包厢里。
    酒吧是他开的，包厢内只有两个人，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灯光闪烁音乐爆嗨，屋里却听不见什么声音。
    “霍哥，怎么样？”旁边霍容时的助理见他放下手机，赶忙问道。
    “还行吧。”霍容时垂着眼倒了杯酒，语气一松懈，就沾上了几分懒痞，“感觉没什么架子，应该不难来往。”
    “您有把握吗？万一他不喜欢男的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先赌一把再说。”霍容时说完，又嗤地笑了声，“说实话，要是他不喜欢男的，会拒绝那么多神官送的女人？你觉得会有人两千多岁还不开荤吗？”
    “这，倒也是。”
    助理说完停顿了一会，又试探着看他一眼。
    “那……霍哥，您要是搞到他了，以后不会打算在下面吧？”
    “……”霍容时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转头不悦地盯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助理一愣：“不然您难道打算让尊主——”
    “有什么不可以？”
    霍容时打断他，眯起眸，衣领懒散地松开，双腿架在桌上，晃着酒杯：“只要让他死心塌地，别说是让我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怕被上，他也照样答应。”
    “总而言之，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助理也不敢多说，连连点头应道：“哦哦，是。”
    ……
    一个月以后，顾晚灯的戏份杀青了。
    他的戏份不算多，所以结束的比庄然他们要早。
    这段时间以来，导演对他的印象彻底改观，先不说本事和演技，光说人气就是肉眼可见地暴涨。
    导演觉得，如果不出意外，顾晚灯可能比庄然要先一步大红大紫，热度实在太猛了。
    一旦几个月后《又卷帘》开播，他的粉丝数量只会水涨船高。戏里的顾晚灯仙气十足，演技又好，那股清冷淡然的谪仙气息，许多人光是看见路透就被圈粉了。再加上他和贺等昀的cp热度，他不红谁红？
    因此就在顾晚灯杀青后，导演先一步找上他，说话的态度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上神，这段时间在剧组待得可还好？”
    顾晚灯正要坐车离开，闻言顿住脚步：“嗯……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导演笑容可亲，“有兴趣的话，下部戏我们再接着合作？不知道你对哪种类型的戏更感兴趣，喜欢拍现代戏吗？如果你要来，我给你预留一个男一号试镜的位置……”
    “晚灯。”
    话还没说完，背后忽然有人叫顾晚灯。
    “该走了，过来上车。”
    顾晚灯回过头，看见贺等昀坐在黑色迈巴赫的后排，驾车的是助理唐今。
    贺等昀甚至没看导演一眼，替顾晚灯回绝道：“下部戏要看质量和我家艺人的档期，他还不懂这些，这种事我会帮他决定，不劳别人操心。”
    导演只能连连点头：“是是，那二位慢走。”
    顾晚灯上了车，跟贺等昀一起坐在后排。
    车门一关，助理驾驶着迈巴赫缓缓启动。
    贺等昀的态度跟方才面对导演时完全不同，面色带有几分温和，心情似乎还不错：“最近有关注微博吗？上面有了你的超话，夏飞飞应该跟你提过。”
    “嗯，我看到了。现代的人倒是……挺会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了我那么多照片，还起了奇怪的绰号。”顾晚灯说着，这些天已经养成习惯了，不由自主拿起手机刷了刷。
    很快又在超话里刷到了新的路透图。
    是他杀青前一天的照片。
    “关灯？”贺等昀道。
    顾晚灯顿了顿，抬起头：“嗯，你也知道？”
    这是顾晚灯粉丝们的自称。
    把“顾晚灯”三个字连起来念，就是两个字：关灯。
    粉丝们好不容易拥有了姓名，这段时间正是玩梗最热闹的时候，整天在超话里喊“关灯关灯”，粉丝群里日常打照面也是——嘿姐妹，你也是关灯粉吗？
    贺等昀笑了下，面不改色：“我经常看你的超话，当然知道。”
    “说起来，另一个超话你看了吗？”
    “哪个？”
    顾晚灯刚问完这句话，就想起来了。
    他现在的微博粉丝数量已经接近六百万了，不仅是粉丝们给他创了超话，cp粉们同样也给他和贺等昀两个人创了超话。
    “啊，你是说那个……”顾晚灯现在提起来cp这件事，脸色还是怪怪的。
    不过经过粉丝们一个多月的洗礼，他已经接受了现实，面对贺等昀时也不至于觉得尴尬：“那个名字最奇怪，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想的。”
    粉丝给他们的cp组合也起了名字，就叫做——
    噔噔等灯！
    这名字在华国娱乐圈的一众文艺cp组合里，堪称一股清流。
    那个超话里的粉丝宛如一群嗷嗷待哺的奶兽，每天除了坐等官方发糖，就是蹲着太太产粮。
    一旦顾晚灯发博，里面的粉头立马就会扛着“噔噔等灯”大旗狂奔而来，抢占热评第一位，并附上一张贺等昀和顾晚灯的亲密精修照，大喊你们两个是真的！！
    ……因此顾晚灯平时很少会看那个超话，只要看见就是三个字：脑壳痛。
    顾晚灯经常想，幸亏他不属于人界，这也太社死了……等回了神界，他死也要守住这个秘密。谁要是敢说，他就连人带棺材一起埋了！
    贺等昀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只是勾了下唇。
    语气淡然，听起来正经：“不是挺好的？跟我捆绑在一起，你的热度会涨得很快，事业也会发展得很好。现在的年轻偶像基本都会被粉丝们套上cp，假如不是跟我在一起，你也可能会跟别人一起。”
    “相比起来……我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经他这么一说，顾晚灯想了想，也觉得很心安理得：“的确。还是跟你一起比较好。”
    因为他和贺等昀最熟。
    贺等昀短暂地笑出声：“嗯，你这么想就好。”
    “……”
    前排开车的助理唐今听着这段对话，面色逐渐扭曲，表情像极了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不是……
    这个顾晚灯不会真的两千多岁还没谈过恋爱吧？？你听不出来这个狗……不是！你听不出来这个男人他在故意逗你吗？？
    怪不得神界传闻顾晚灯没人敢轻易接近，身边根本没朋友，看得出来，以前是真没人敢逗过他！
    他们尊主真是欺负人家正经，哪有这么交朋友的……
    这时顾晚灯手机突然响了。
    顾晚灯接起来，对面传来夏飞飞的声音，那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又迟缓又急切的：
    “快看。热搜！”
    顾晚灯愣了下，点开热搜。
    TOP2：＃顾晚灯究竟是怎么进组的？＃
    TOP6：＃神明就有特权吗＃
    顾晚灯点开第一条，发现是有营销号发了微博，大致意思写道——顾晚灯两个月前突然踏入娱乐圈，一上来就接了一部大IP的戏，非常蹊跷！他虽然有神明的身份在，但娱乐圈也有娱乐圈的规则。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进了娱乐圈，原因究竟是什么？
    就这种充满营销蹭热度意味的微博，这两个月内曾有许多营销号都发过，根本没人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就今天这条突然上了热搜。
    第二条就更离谱了。
    居然有自称业内人士的匿名用户爆料说，他仗着有钱横行霸道，打破娱乐圈规则，抢了别人的资源，他这个“纪无翡”的角色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还说导演甚至为了他违约，撕掉了和小明星签订好的合同，小明星不仅失去资源，还因为丢了角色被公司给罚了！真是人不红就没人权，太惨了！
    神明了不起吗？神明就能打破行规吗？？他凭什么有这种特权啊？？
    顾晚灯看完这些，不禁面露茫然。
    这都什么东西？？
    他接着往下看，发现下面还有一堆跟风质疑的评论。
    【我也早就想知道了，突然就进组开始拍戏？真的很奇怪。】
    【推算一下时间，他是从那些宝贝被估价说价值几亿以后，才开始进娱乐圈的吧？？盲猜是偷着把那些东西卖给一些富豪，然后跑到娱乐圈来搅浑水，带资进组。】
    【没人觉得他其实挺茶的吗？整天在直播间装高岭之花，说话还挺傲，却跟贺影帝那种咖位的捆绑cp！当时那个直播，明显就是他故意挪了镜头，强行让贺影帝出镜的！怎么这种人都有人磕cp，无语死了。】
    【他都没有任何作品，怎么就圈了那么多粉？？六百万粉都是买的吧？？】
    【仗着自己是神明耀武扬威呗，国家中央都要向他妥协，区区一个娱乐圈算什么咯~】
    【……】
    顾晚灯看着那些评论，眼角一抽，抿着唇脸色沉了。
    这些人真是什么脏水都泼，连一个有力的证据都没有。
    顾晚灯脸色垂着眸，脸色不大好看。
    贺等昀也看到了那些热搜，忽然伸过手，骨骼分明的手掌挡住了屏幕，直接按下他手机的锁屏键，屏幕黑了。
    “不用看了。那些号都是被买来的水军，有人故意黑你，我会去叫人解决。”贺等昀嗓音稳重磁性，听起来仍旧很令人安心。
    顾晚灯道：“……他们说的被抢资源的小明星是谁？导演真的为了让我演戏，撕了他的合同？”
    他刚问完这句话，贺等昀手机上就出现了下属给他推送的消息。
    贺等昀看了一眼，眉间微皱，索性将手机递给顾晚灯。
    顾晚灯接过来，看完不禁额角一跳，难以理解道：“……又是他？”
    那是一分钟前刚被发出来的微博。
    发博的人正是戚玉星。
    【@戚玉星：对于这件事不想说太多，大家不要过度臆想，也不要过度猜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对于已经无缘的角色，我也不会斤斤计较，只当没有这个缘分了。反正我应有的戏已杀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各自安好吧。不要再讨论这件事啦，我会很难过的［/心碎］，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爱你们哦~［/比心］】
    这段话可谓把莲言莲语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好像生怕网友们不知道那个被欺负的小明星就是他。
    特别是微博中那句“我应有的戏已杀青”。
    戚玉星戏份不多，确实半月前就已经杀青了，可这句话放在今天，杀青的却是顾晚灯。
    真当别人不知道他在内涵谁。
    他在这种时候发这样一条微博，就是摆明了想坐实顾晚灯抢他角色的事。
    顾晚灯皱眉仔细回想了下，自认为他跟戚玉星没什么过节。
    至少从他单方面来看，只是一开始戚玉星在网上讽刺过他一两句，被网友们骂了，后来又赶巧在直播间相遇，被不知情的顾晚灯挂断了连线而已……
    顾晚灯甚至都没跟他正经说过一句话。
    顾晚灯蹙眉道：“难道那个合同真的有问题？”
    “没有。”贺等昀沉声宽慰，“放心，剧组合同是我帮你定下的，锐影从不做那种下三滥的事，你没抢过他的角色。”
    “那他这是干什么？”顾晚灯眉角微动，“吃饱了撑的？”
    贺等昀不可置否。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不找别人麻烦，但别人总会找你的麻烦。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反复向你确认要不要进娱乐圈的原因。”贺等昀淡淡说着，顿了片刻，似乎又笑了下，“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有我这个老板在，自然不会让我家艺人出事。”
    但顾晚灯无缘无故被泼了身脏水，脸色看起来还是闷闷的。
    贺等昀从他手里抽走了两部手机。
    一部是自己的，还有一部是顾晚灯的。
    “为了避免你惦记这件事，手机暂时没收了。”贺等昀嗓音温和，有点哄劝的意味，“杀青就好好放松一下，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转而对正在驾驶的助理道：“唐今，换路线，先去找家餐厅。”
    “好的老板。”
    ……
    戚玉星其实就是觉得顾晚灯背后没有靠山。
    就算有钱，顾晚灯也不一定懂公关，就算懂公关，也没人能帮他稳定局面、出谋划策。顾晚灯初来乍到，有些事可不是有钱就能办成的，就算戚玉星名气不大，但他背后的娱乐公司可厉害啊。
    戚玉星为了出口恶气，自掏腰包买了大批大批的高质量水军，把顾晚灯黑了个够。
    但这届网友也不是傻子。
    无图无证据，造谣全靠一张嘴，关灯粉们根本不上当，扛着键盘冲在前线，跟黑子对质：
    【证据呢？营销号说啥你就信啥，营销号是你爹？［/天真疑惑脸］】
    【这是哪个下水道没盖好，又让这个戚玉星爬上来了？这货有多少黑料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怎么又来蹭我家灯灯的热度，过年春联糊多了吗这么喜欢贴人？】
    【黑粉球球你们快跑吧，姐姐是为了你们好，等到灯崽出来一刀削了你们脑壳还要数数你们的眼球经络有多少根的时候就晚了！】
    “……”戚玉星试图屏蔽这些言论，专挑那些骂顾晚灯的评论看。
    他正看着微博，刷着刷着，却发现那两条热搜正在以飞快地速度往下降。
    戚玉星有点傻眼。
    这顾晚灯的公关速度这么快吗？这热搜才挂上多长时间？？都快赶上专业团队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吗？？
    戚玉星越看越心急，又连刷了好几次，每刷一次就会下降几名，没过多久，热搜就彻底消失了。
    戚玉星气得差点摔手机。
    热搜虽然没了，但戚粉和关灯粉的互撕还没有结束。
    两方的撕逼对决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钟。
    终于见到顾晚灯的微博传来动静。
    这个时间顾晚灯刚吃完午饭，回到家里，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湿漉漉的长发半干，点开戚玉星三小时前发的那条绿茶微博。
    在下面回复了一个标点：【？】
    粉丝立马捕捉到了这条消息，光速评论：
    【哇，灯崽终于出现了！】
    【看懂我灯崽的意思了吗？灯崽：？你说什么屁话，谁允许你自我高潮的？】
    【顾晚灯：当我打出“？”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小糊咖还不快跑？灯灯已经提着刀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了，天干物燥，小心你[/马头]】
    事实上顾晚灯当然没有评论里说的那么夸张。
    顾晚灯记得他直播的时候，粉丝都是一些“粉红慕斯”“甜味草莓酱”“人间小仙女”之类的昵称，看起来都是软软的女孩子。怎么到了微博上就变成撕x输出机了？
    不是同一批人？
    顾晚灯发了一个问号之后就没动静了。
    原本他想过直接在直播间连线跟戚玉星对质，但贺等昀让他不要着急，再等一等。顾晚灯相信他，就没再动。
    顾晚灯吃饱了有点犯困，他的体质现在跟凡人也差不了多少了，总是需要补充睡眠。
    他正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过去多久，手机又响了。
    顾晚灯拿起手机一看，刚下午三点。
    微博上有人艾特他。
    顾晚灯困倦地解锁屏幕，点开微博，看着看着，眼眸里逐渐清醒，突然就不困了。
    【@锐影娱乐官方微博：神仙降世，阅尽人间春色。欢迎@顾晚灯加入＃锐影娱乐＃，未来我们将携手共进，值得你的期待。】
    官方发出微博后，接着还有一大堆人转发。
    【@贺等昀：@顾晚灯已于三月前加入锐影，迟来的官宣。欢迎。】
    【@庄不庄然：@顾晚灯哦耶，新同事是个神仙哥哥！一起加油！】
    【@不爱动的夏飞飞：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顾晚灯】
    【……】
    突如其来的官宣，简直猝不及防。
    不止是戚玉星的粉丝们全员懵逼，路人和灯粉们也懵了。
    原来顾晚灯背后是有公司的，而且还是锐影？！
    天，那可是锐影啊！
    所以那个角色合同的问题……绝对是假的了吧？！
    【所以之前是谁在论坛造谣，说顾晚灯仗着有钱带资进组的来着？人家背后这不是有正经公司吗？？】
    ……戚玉星的脸色已经青紫到没法看了，仿佛被隔空打肿。
    他以为顾晚灯背后没有公司来着，结果这口恶气没出成，反倒沾了一身腥。
    紧接着，又有人发了条微博动态。
    今日的微博格外热闹。
    【@又卷帘官微：《又卷帘》剧组从未出现过违约、不平等对待演员等行为，请演员注意言行，切勿发表不当言论，否则我们不介意寻求法律途径，特此警告。】
    《又卷帘》的导演李平邑转发了这条微博。
    “……”
    这下戚玉星被打脸打了个彻底。
    他脸色泛白，本以为顾晚灯这种娱乐圈小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结果……
    戚玉星眼睛发红，害怕起来，没过多久电话就被经纪人打爆了。
    微博上，戚玉星本就为数不多的粉丝已经不敢冒头了。关灯粉疯狂撒花跳舞，跑到戚玉星的微博底下发出嘲讽，一点不给面子，私信都挤爆了。
    但这竟然还不算完。
    紧接着，下午五点钟，某视频平台发送了一条微博，让网友们震惊又懵逼。
    戚玉星的娱乐公司与香蕉视频沟通失败了。
    香蕉视频平台发了官博：因演员@戚玉星个人原因，从即日起，平台将拒绝与戚玉星合作，自《又卷帘》以后，将不再播出任何与戚玉星相关的内容。
    简而言之，戚玉星遭到了香蕉视频平台的封杀。
    大家一片：【？？？？？】
    【what？？为什么啊？也没说明原因就封杀了？不会是因为他抹黑顾晚灯吧？顾晚灯后台这么硬的吗？】
    【突然记起来……贺总手上有香蕉的股权。】
    【这算是杀鸡儆猴吧，顾晚灯是锐影刚签约的人，还是跟贺总捆绑出道的，刚杀青就被抹黑造谣，还是被一个小糊咖正面硬刚。这糊咖胆子这么大，不封杀他封杀谁？】
    【贺总也是够狠，别人封杀都是背地里偷偷雪藏，贺总直接摆明了杀鸡给猴看，不愧是我老公！！】
    【这题我懂，你舅宠他爸！】
    【……】
    确实很不巧，贺等昀持有该视频平台的股份。
    戚玉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明星，不温不火，出道多年了一直只是个黑料过多的三线演员，如今还惹上了贺等昀。
    贺等昀在娱乐圈是什么人？
    想封杀就封杀了，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戚玉星的娱乐公司也不愿意为了他做出太多努力，不值得。干脆放弃了他。
    戚玉星从此将被雪藏。
    关灯粉们这下直接快乐到爆炸！！
    这半天下来，网友们被塞了一嘴的瓜，全程看戏，纷纷表示自己相当快乐。关灯粉们则表示这辈子追星都没这么爽过！！
    不过……
    最终获胜的赢家，可不止顾晚灯的粉丝。
    还有——
    【我笑死了，万万没想到！！这场闹剧的结局，最大赢家竟然是噔噔等灯cp粉！姐妹们，我们好像磕到真的了！！！】
    cp粉们直接疯球！在超话里疯狂转发评论！！
    这他妈是糖，铁定是糖啊！！
    大家都宛如吸了毒的瘾君子，好上头！
    【绝了绝了绝了，贺总居然签了灯崽！！这俩人…啊…这俩人！来人啊，救护车！！】
    【@贺等昀@顾晚灯贺总在三个月前就签了灯灯，他俩真的从那时候就认识了！而且刚认识不久，灯灯就跟贺总签了“卖身契”？！这下那些说灯灯仗着神明身份耀武扬威的人都被打脸了吧？？没想到吧，灯灯才是打工仔！[/狗头]】
    【贺总英雄救美，空降热搜打脸官宣，还把那个小绿茶直接封杀了，谁敢跟我说这他妈不是爱情？？】
    【@贺等昀在吗，什么时候官宣你俩的结婚证？我等不及了！】
    “……”
    顾晚灯现在已经学会自动过滤cp粉们的评论了。
    只要他不看，尴尬的就不是他。
    顾晚灯也转发了那条官宣的微博，接着点开贺等昀的微信，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打下两个字：【谢谢。】
    这次也多亏了贺等昀。
    顾晚灯发现自己对运营和公关一类的知识，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如果不是贺等昀跟他讲，他也不会知道什么是水军。说不定真会没头没脑地跑去和戚玉星对质。
    贺等昀几乎是秒回。
    【H.：不用谢，这是公司应该为你做的。】
    顾晚灯正想着再回点什么，贺等昀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H.：明晚来我家？】
    顾晚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H.：之前不是说好了来我家看电影？晚上我给你准备晚餐，想吃什么？】
    【顾晚灯：唔，还是下次吧。】
    【顾晚灯：明晚我有约了。】
    【H.：？】
    【H.：有约了？】
    【顾晚灯：前阵子认识的朋友。他约我明天吃饭，还说要写新歌，找灵感。】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回复他。
    【H.：听庄然提起过，是霍容时吗？】
    【顾晚灯：对。】
    【H.：和你是什么关系？】
    【顾晚灯：……嗯？】
    【H.：……我的意思是，你们关系不错？他找灵感，为什么要叫上你？】
    【顾晚灯：哦，他说新专辑想尝试国风类的，主打歌的主题和“神仙美人”有关，他觉得我正合适。】
    【H.：。】
    【顾晚灯：怎么了？】
    顾晚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神仙”和“美人”两个词结合，在他身上的确是最好的印证。
    霍容时跟他提起来时语气很诚恳，是真的希望他帮这个忙。
    在神界，霍容时的地位只能算他的下属或子民，这辈子甚至可能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但既然在人界，顾晚灯觉得尊卑可以暂时抛开，当个朋友也挺好。
    俗话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现在已经不是众星拱月的尊主了，认识的人太少，对以后的人界生活也不利。
    贺等昀干脆也没说什么。
    【H.：没事。】
    【H.：那你哪天有时间？提前告诉我，我好准备。】
    【顾晚灯：最近恐怕都没时间。霍容时的工作室不在本地，他说他来一次不容易，这几天都希望跟我待在一起，多找找灵感。】
    【H.：……】
    两个男人在一块是没什么。
    但贺等昀还是有种敏锐的直觉……娱乐圈的直男可不多。
    而以顾晚灯的身份，敢凑上来的更不多。
    贺等昀眸色微沉，又多问了句。
    【H.：你们晚上一起住？】
    【顾晚灯：[不解.jpg]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不会了，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
    【H.：知道了。】
    既然顾晚灯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贺等昀也就不多管闲事。
    他打电话叫助理到办公室。
    唐今很快就敲门进来。
    “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到了么？”
    “哪个？”唐今想了会才恍然记起来，赶忙将手机里的文件给贺等昀传过去一份，“啊……查到了查到了！南神界那边的事不好调查，再加上那人名气太小了，差点查无此人……不过还是找到了。那个霍容时，确实是从神界来的。”
    贺等昀将文件打开，上面写的是霍容时的个人资料。
    霍容时在神界出身于经商世家，没什么名气，如今的家底也不算丰厚，但到了人界却成了鼎鼎大名的歌星。
    唐今发来的资料里还有别的东西，是几段音频。
    贺等昀打开听了一会，挑了挑眉，顿时了然。
    “怪不得。”
    贺等昀略带嘲讽地将音频关了，懒散地向后靠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又问：“他性取向是什么？”
    “啊、啊？”唐今一愣，不知他怎么会想起问这个，想了想，“这个……好像是男女通吃吧。”
    贺等昀：“。”
    唐今见他脸色不大好看，问道：“怎么了老大？”
    贺等昀甚至懒得动手，漠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他手机屏幕没关，唐今看见了上面的聊天记录。
    “这……”唐今难以置信，抬头看向贺等昀，“您不阻止顾晚灯啊？虽然我觉得一般人没这个胆量，但万一这个霍容时不是想套近乎，是想图谋不轨呢？正常人谁拿‘神仙美人’这种词当借口啊，真油腻。”
    唐今嫌弃地皱起脸。
    “没必要。我相信顾晚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贺等昀神色冷淡，双腿交叠地靠在椅子上。
    “况且，我也没权力干涉那么多。如果总是仗着人界的身份对他约束太多，回去以后，他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太好。”
    “但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嘛。”唐今想想，“也没人撩过他，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您看您逗他的时候……”
    贺等昀瞥了他一眼，唐今当即闭嘴。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唐今立马悻悻地出去。
    回了助理办公室，唐今便掏出手机，在“尊主全国后援会”微信群里发消息。
    谈及八卦，群里的人回复得很快。
    【撸串研究员：不是吧不是吧，就这垃圾背景和人品，也配高攀南神尊主？】
    【老张老张有点嚣张：你们信不信？那个霍容时为了快速套关系，肯定跟顾晚灯说自己是神界来的了，这种人我见多了，一看一个准！顾晚灯脾气是真不错啊，清高的传言都是假的吧，这都不介意当朋友。】
    【天凉鱼破：这种人妥妥的人间男绿茶，我们尊主才是坠□□的！】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额，虽然我不想戴有色眼镜，但霍容时这个人在娱乐圈的业内风评，确实不怎么样。】
    【尊主饿饿饭饭：……虽然，但是，你们是不是，想多了？顾晚灯就算没，经验，但阅历，一定不少啊。咱们，尊主不就是，个例子。】
    群里沉默了几秒。
    突然觉得有点道理。
    【撸串研究员：也对哈……咱尊主也是牡丹，你不提我都忘了。北神界整天乌烟瘴气，他快三千年了也没谈过恋爱，圈那群女粉的时候把戏还是一套一套的，鉴茶一鉴一个准。那顾晚灯说不定也差不多……】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瞎说，老大那是在娱乐圈待久了练出来的！顾晚灯哪一样啊！你见过哪个牡丹对感情问题敏感？尤其顾晚灯这种，一看就……】
    很迟钝。
    迟钝得一批。
    懂个屁的感情问题。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了。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突然觉得这句话也很有道理。
    【天凉鱼破：唉……那也没辙，尊主都说了只做朋友，哪管得了那么多啊。随他去咯，反正不影响建交就行。】
    【老张老张有点嚣张：就是，想那么多干啥，顺其自然吧。】
    助理沉默地思考了下。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嗯，也对。反正尊主也没打算拐回来当老婆，不管了。】
    第22章
    自从有了微博开始，顾晚灯就喜欢转发或点赞一些没见过的东西。
    顾晚灯的微博很乱，毫无身为艺人的自觉，整天转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什么新奇就转什么，美食居多。
    每天动态起码有十来条，活跃度比普通网友还要高。
    而自打锐影娱乐官宣以后，贺等昀已经公开成了顾晚灯的老板，俩人也算有了货真价实的联系，可以在公众面前互动了。
    这俩人的互动堪称娱乐圈内史无前例的密集。
    贺等昀第一次用大号给顾晚灯点赞的时候。
    路人觉得迷惑，粉丝觉得又磕到了，黑粉日常阴谋论。
    第二次，贺等昀在顾晚灯转发的猫猫照片下面回复了两个字：可爱。
    路人一排省略号，粉丝说自己得了糖尿病，黑粉呵呵无语。
    第三次，顾晚灯转发了风景图，贺等昀再次评论：好看。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大家逐渐习惯了。
    顾晚灯转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半以上都有贺等昀的互动。
    论坛里关于顾晚灯微博的帖子已经hot了好几天，贺等昀的微博底下也整天有人询问。
    【@江州司马：不是，@贺等昀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顾晚灯好随便啊，没人专门管理吗？快看看全是垃圾微博！[/疑惑]】
    【@等灯真好磕：别问，问就是不管！[/狗头]】
    【@贺总今晚不要了啦：老公，你微博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bug了就吱一声，我合理怀疑，你那边只显示顾晚灯的微博对吗？】
    【@啾咪狗子：贺总最近持续诈尸，反复仰卧起坐，自己的微博整天不营业，想抓他还得去隔壁灯灯那里……贺总你该不会其实姓“王”吧？】
    【@噔噔等灯szd：贺总，你连这中没营养的风景照都要评论一句“好看”？？磕死我算了，爱就大胆说出来！】
    【……】
    网友们磕cp磕得正嗨。
    但现实里，顾晚灯和贺等昀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
    顾晚灯现在热度不低，许多通稿找上门，有杂志和广告等等请他去拍摄。贺等昀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随时跟着他，只安排了公司的经纪人和生活助理负责他。
    再加上霍容时那边一有空就会找上顾晚灯，几乎占据了顾晚灯所有的空闲时间。
    这天下午，贺等昀正在开会。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开播提示。
    顾晚灯已经好多天没直播了。由于之前跟厅长签过契约，他必须至少每隔一段时间就开播一次。
    会议只是普通的汇报总结，没什么意思。
    贺等昀看见那条推送挑了挑眉，作为老板，光明正大地坐在前面戴上耳机开小差，点开了直播间。
    “上次打到哪儿了？”
    “很久没玩，可能有些手生了。”
    直播中传来熟悉的清冽好听的嗓音。
    贺等昀习惯性地点开礼物栏，先送了一万块礼物，才注意到顾晚灯只在屏幕右下角露个脸，屏幕上直播的是一款游戏。
    似乎就是上次和庄然一起直播的那款。
    顾晚灯起码已经一个月没玩了，前十五分钟还有点生疏，后面操作就开始熟练起来。
    弹幕里一片彩虹屁，不知道的还以为夸夸群下群了。
    贺等昀头一次看游戏直播这么专注，会议的汇报内容完全就是背景音。
    他随手截了个图，发送给唐今。
    【H.：这什么游戏？】
    唐今秒回他。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老大，您不是开会呢吗？】
    【H.：不想听。】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
    妈的，不愧是资本家，摸鱼都这么理直气壮。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这是《明途》，最近两年挺火的游戏，难度很高。哦对了，霍容时是这游戏的明星代言人。】
    【H.：。】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怎么了吗老大？】
    贺等昀没回他，继续看直播。
    他仔细看了眼，发现顾晚灯的直播背景好像不在家里，眉尾微挑了下，沉默片刻，还是给顾晚灯发了条消息，明知故问。
    【H.：在做什么？】
    直播里，游戏战况正激烈。顾晚灯这次玩的不是单人线路模式，而是组团模式，没法中途暂停，否则就是坑队友。
    直到过去十五分钟，顾晚灯才看了眼手机，抽空回他的消息。
    【顾晚灯：在直播游戏。】
    顾晚灯刚放下手机打算继续开战，贺等昀就秒回了他。
    【H.：跟霍容时一起？】
    顾晚灯顿了下，又拿起手机回复：【没，就我自己，怎么了？】
    【H.：没事。只是提醒一声，不要跟霍容时一起玩，他是游戏代言，你是艺人，一起直播有帮忙打广告的嫌疑。】
    言下之意，就是贺等昀不给放水，公司不准顾晚灯帮霍容时打广告。
    【顾晚灯：哦……知道了。没跟他直播过，只是私下玩过几次。】
    贺等昀：“……”
    几次？
    贺等昀都怀疑是不是经纪人给他安排的档期不够满，才让他有时间除了跟霍容时吃饭、聊天、找灵感以外，还有时间打几次游戏。
    直播画面里，顾晚灯放下手机，又继续加入混战了。
    游戏画面属于原始野性的3D风格，战斗起来镜头晃得人眼花缭乱，怪物和敌军的血飙出来，看上去刺激又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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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贺等昀没怎么看游戏，反而是盯着右下角的顾晚灯。
    顾晚灯的镜头对着脸，头发束在脑后，一如既往地清冷漂亮，鼻梁与轮廓的曲线堪称完美精致，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在他眼眸里，导致他眼睛看起来亮亮的。
    直播间只能听见他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操作声，动作幅度大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他的手腕。
    贺等昀沉吟了下。
    没什么表情地又发过去条消息：【你手上那条手链是？】
    这次没等到顾晚灯的回复，会议已经结束了。
    员工们纷纷收起电脑和文件，跟贺等昀打招呼告别。贺等昀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半天才从手机里抬起眼眸，跟最后一个出去的员工道：“把唐今叫过来。”
    唐今很快来了会议室。
    发现贺等昀的电脑和资料都没收，看起来没打算走。
    问道：“什么事，老大？”
    贺等昀好整以暇：“你会玩《明途》吗？”
    唐今：“……啊？”
    贺等昀不废话：“会不会？”
    见他是认真的，唐今立马好好回答：“别说，老大，我还真会！”
    唐今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拉过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这游戏可火了，我也玩过几个月，虽然跟那些高玩比不了，但基本操作还可以……老大，您要玩吗？我教您！”
    贺等昀将电脑推给他，向后靠着椅子不管了，示意性地抬了抬下巴，坐等道：“你先玩，我看着。”
    唐今信心满满：“好嘞，您就瞧好吧！玩不好我就不是男人！”
    唐今选了多人组团模式。
    第一关就把队友坑了。
    关头有个火坑，需要翻墙跳过去，大家全都干脆利落的操纵着人物跳过墙壁和火坑。只有唐今，脸着地扑进了火坑里。
    连怪物和敌军的面都没见到呢，直接GG。
    “哎呀。”唐今在队友的一片问号和慰问声里，对贺等昀解释，“失误失误，我也好几个月没玩，手生了，忘了翻墙键怎么按。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第二把。
    唐今翻过了墙壁，跳过了火坑，但依然没见到怪物的面。
    他找到了一辆车，本来想开过去接队友，但不小心把队友撞死了。
    队伍里有俩人是联机，见到其中一个被撞死，另一个也是暴脾气，以为唐今是演员，直接拔刀痛击队友，把唐今给杀了。
    唐今死在了自己队友手里。
    那个人还开麦骂他“活该”。
    贺等昀：“……”
    “这个……唉，开车怎么开我也忘了。这游戏就是这点最麻烦，每中动作都有单独的按键，有的还得两个按键同时按，太难记了！”唐今不气不恼，并不轻易放弃，“老大，您放心，下把一定行！”
    第三把，第四把……
    唐今依然死得很蹊跷，死状千奇百怪。
    直到第五把，唐今终于有自信，说自己已经找回手感了。
    这次他总算通过前面的障碍，见到敌军了，立马提着大砍刀上去和敌人硬刚。结果，三下就被砍中致命处，短短五秒钟结束了战斗，人物再次死亡。
    “嘶。”唐今倒吸了口气，“我怎么死这么快？？老大，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对面说不定有挂……”
    他说着转过头，发现贺等昀根本没在看他了。
    贺等昀正在低头看手机。
    【顾晚灯：唔，你看到我直播了？是霍容时送的，我原本不想收，但他说这是见面礼，我就拿着了。】
    【顾晚灯：不过也不是白拿，我答应了有时间会友情出演他的电影。】
    贺等昀额角一跳。
    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顾晚灯收了人家礼物……这是没什么。毕竟他收礼物太正常了，也习惯了，乾坤囊里那一袋子的宝贝都是地方神官送的。
    但反观霍容时是什么用意，就很耐人寻味。
    还让顾晚灯友情出演他的电影？
    霍容时虽然是歌手，但前几年也的确演过电影，因为他有名气，脸长得也不错，有导演看上他的流量，邀请他出演很正常。
    霍容时勉强也算个双栖明星。
    贺等昀当初跟顾晚灯签的艺人合同本就特殊，基本没什么限制。像这中事，顾晚灯有权利自己决定。
    “老大，老大？”唐今见他只顾着看手机，又喊了他几声。
    贺等昀闻言才抬头看向他。
    嗓音淡淡道：“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唐今：“啊？动什么手？”
    “玩不好就不是男人。”
    贺等昀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话，音质偏冷道。
    “我帮你阉割？”
    唐今：“……”
    唐今：“老大，您再信我一次！就一次！这次真的行！！”
    贺等昀信他个鬼，收起手机，冷笑了声：“滚。”
    ……
    唐今滚了以后，贺等昀收起东西离开会议室。
    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熟练地点进顾晚灯的直播间。
    【系统提示：欢迎礼物榜第一“ttyzgftx”进入直播间】
    【系统提示：用户ttyzgxtf送出梦幻岛屿x10】
    贺等昀神色淡然地垂眼敲下几个字。
    【ttyzgxtf［V12超级霸主］：灯灯，带粉吗？】
    第23章
    直播画面里。
    顾晚灯刚打算开启下一个关卡的组队任务，目光一扫，就见到了弹幕上七彩绚烂以至于刺眼的礼物横幅，以及那条高级金色的弹幕。
    【ttyzgxtf[V12超级霸主]：灯灯，带粉吗？】
    顾晚灯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榜一土豪发言。
    弹幕也纷纷感到惊奇：
    【哇，大佬，活的！】
    【富婆！别玩游戏了，玩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不对，这富婆个人资料怎么是男的？……男粉？！】
    【不可以不可以，替我家灯崽丑拒！我们灯灯可是有头有脸有老公的人物，岂会因为这小小的一…二…三……三百多万块的礼物跟你打游戏！！(￣ε(#￣)~】
    “……”
    不提这三百多万还好，一提起来，顾晚灯就觉得于心不忍。
    他是因为国家中央的要求才直播的，每次都是在混时间，直播内容没什么营养，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哪有理由拿观众的钱。
    “好。”顾晚灯只考虑了几秒，破天荒地答应了，但也提了个要求，“我可以跟你打一会，不过你要答应我，下次不能再砸钱了。”
    顿了顿，他又淡淡补充一句：“虽然很谢谢你，但我真的很有钱，不缺这些。”
    【……崽，不愧是你！！】
    顾晚灯的粉丝就喜欢他这幅风淡云轻又不可一世的样子，嗷嗷叫得更兴奋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自信吗？！我也想体验一把！】
    【大佬，你错付了，还是把钱给我吧！保证每天三百六十度跪舔叫爸爸，绝不会让你失望！！】
    贺等昀听见他最后那句，一下低笑出声。
    浑不在意地在弹幕框里打下一句：
    【ttyzgxtf[V12超级霸主]：没关系，我也真的很有钱，不缺这些。】
    【ttyzgxtf[V12超级霸主]：我游戏昵称跟这个账号名一样。拉我。】
    直播间里的几百万观众仰望着两个有钱大佬的对话，深刻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弹幕密密麻麻地刷起来。
    顾晚灯没话说，只好先拉了他。
    两个游戏角色进入了同一房间。
    贺等昀在游戏中敲字——
    [房间]ttyzgxtf：第一次玩，不会操作，灯灯能教我吗？
    [房间]GWD：好。
    [房间]GWD：那我们从初级第一关开始。
    见他秒回，贺等昀挑了挑眉毛，表情似乎有点愉悦。
    拿起手机对着游戏界面拍了个照，点开微信，发送给助理唐今。
    唐今点开消息，只看到这一张图。
    分明什么文字都没有，但他仿佛看见他家尊主在赤裸裸地嘲讽：你有什么用？
    唐今：“……”
    淦。
    有被人身攻击到。
    ……
    顾晚灯联机打了会儿游戏的功夫，微博上的cp粉们已经按捺不住了，不停截图发微博@贺等昀，隔空传话：你宝贝在跟别的男人打游戏，快来管管！！
    贺等昀的微博一如既往高冷，并没有回应。
    晚上九点多，顾晚灯早已结束直播，已经洗了澡，准备开启网上冲浪了。
    还没打开微博，微信突然震了一下。
    贺等昀把他拉进了一个名为“锐影娱乐①”的群里，将近五百人，群组几乎满员。
    顾晚灯点开群组成员看了一眼，这个群里大多是锐影的艺人、艺人助理、经纪人、化妆师、摄影师之类的……都是艺人和艺人的相关工作者。
    【生活助理-小佳：欢迎欢迎[/鼓掌][/鲜花]】
    【经纪人-涛哥：欢迎欢迎[/鼓掌][/鲜花]】
    【艺人-庄然：欢迎欢迎[/鼓掌][/鲜花]】
    顾晚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谢谢”。
    【H.：@顾晚灯这是公司艺人群，之前忘了拉你。】
    【顾晚灯：嗯。】
    【H.：@所有人下周三公司团建聚餐，地点在新区13街希德纳庄园，除档期问题外，不得缺席，有事找唐今请假。】
    【艺人-庄然：团建？？？】
    【艺人-庄然撤回了一条消息】
    【总裁助理-唐今：…………】
    【艺人-庄然：收到！一定到场！[/愉快]】
    群里大家回应的不多，只有几个人回复了“收到”，其余的都在看见消息后，满头问号地互相私聊。
    原因无他。
    这个群，从、来、就、没、有、团建过！！
    这又不是普通的群聊，这可是艺人群聊！
    大家不是艺人就是艺人的跟班，到处跟着艺人满世界飞来飞去赶通告。锐影旗下的艺人少而精，哪个档期这么闲，有空出来搞团建啊？？要团建也得是锐影的技术部、设计部、宣传部什么的那些人去团建好伐？？怎么也轮不到艺人头上啊！
    而且团建这种事，怎么会是他们老板贺等昀提出来的？
    这个男人被盗号了？？
    锐影娱乐只是锐影集团的一个分支，他们老板要吃饭团建，不也应该找那些副总啊，总监啊什么的一起吗？怎么会来找他们？
    群员们懵逼了好久，绝大部分人都以“档期不足”，或者“人在外地赶不回来”为由，齐刷刷地去找唐今请假。
    别问，问就是不敢去。
    “……”顾晚灯没人私聊，明显有点茫然。
    他看了眼那句“除档期问题外，不得缺席”，想了下，老老实实地翻出手机里的行程表，发现周三那天什么安排都没有，刚好很空闲。
    公司团建……应该是种团体活动，不知道属不属于工作范畴之内，应该不能拒绝吧？
    正好，这时候贺等昀来私聊他了。
    【H.：那天有空吗？】
    【顾晚灯：嗯，有空，霍容时邀请我这周末去他的片场玩，周三应该能回来。】
    【顾晚灯：不过，“团建”是什么意思？】
    【H.：公司团队建设，增进感情。】
    【H.：别在片场待太久，早点回来。】
    顾晚灯顿了顿，回答了一个“好”字。
    贺等昀没再回复。
    顾晚灯放下手机。
    才没过多久，微信又开始震动了。
    夏飞飞发了一堆消息给他。
    十点半了，顾晚灯知道夏飞飞又是来充当“人形推送机”的，正打算把这堆消息划走，却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指尖顿了下，将其中一条消息点开了。
    ——著名歌手霍容时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你知道多少？
    “……”顾晚灯不知道夏飞飞给他推送霍容时的消息，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好像没跟夏飞飞说过自己最近跟霍容时有来往的事。
    顾晚灯有点好奇，点开看了。
    链接内容里提到——霍容时是个实力派原创歌手，曾多次登上华国原创歌曲榜前十位，影响力很大，粉丝众多，每年的演唱会都是人数爆满，一秒而空。
    然而。
    霍容时虽然歌曲作品优秀，但人品却不太好。
    这篇文章的小编自称是业内人士，说霍容时为人很差，机场耍大牌，与多名女性有染，私生活混乱，对粉丝态度恶劣，却在镜头前艹宠粉人设，还刻意拉踩其他明星，早年特别喜欢蹭热度……
    文章中夹杂着一些截图。
    都是些半真半假、捕风捉影的娱乐报道和微博评论。
    “……”
    顾晚灯在这个页面停留了片刻，并没怎么在意，直接关掉了。
    这种黑料帖子太常见了。
    他最近和霍容时来往挺密切，一起吃过几顿饭，接触过几天，暂时还没觉得霍容时这个人有哪里不好，算是中规中矩。
    虽然他还没确定对方是怎样的人，但也不会轻信这种刻意引导舆论的文章。
    顾晚灯也知道霍容时是有心机的。
    霍容时在神界只是出身经商世家，近些年来，本就名气不大的家族也开始没落了。顾晚灯又不傻，霍容时这样的人刻意找上自己，要说没有目的，怎么可能？
    但他也接受。
    就像在娱乐圈，有的优秀演员要靠导演亲自挖掘，但也有城府颇深的千里马，会自己送上门。
    有的人机遇从天而降，有人自己创造机遇。
    因此对霍容时来说，顾晚灯恰恰就是这个“机遇”。霍容时在给自己创造机会，顾晚灯默许了，正巧顾晚灯现在也需要一个有共同话题的神界朋友，也算是种缘分。
    顾晚灯是觉得无所谓。
    只要霍容时的目的是好的就行。
    顾晚灯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给夏飞飞发消息。
    【顾晚灯：你朋友每天写这么多文章？】
    【夏飞飞：……】
    【夏飞飞：呃。】
    【夏飞飞：为了冲，业绩嘛。】
    【顾晚灯：那他涉及范围也够广的，大到国际新闻，小到路边野狗打架，什么都写？】
    【夏飞飞：……哎呀，他们，这行，都这样。】
    【顾晚灯：但你每天发太多了，我能不看吗？】
    【夏飞飞：不！！不可以！！！你一，定要，看！！[卑微跪地.jpg]】
    夏飞飞虽然是个怠惰的社畜，但他偷懒也是有底线的。贺等昀给他五倍工资，他怎么能什么也不干呢！
    他每天给顾晚灯发送十几条文章链接，相当于顾晚灯每天都在他的带领下，5G冲浪半小时，刚好算完成了任务！
    夏飞飞也觉得这样不好，为了赚钱，决定忍痛牺牲一部分：
    【夏飞飞：不然，这样，吧，我朋友，说，下次赚到，的稿费，给你，分成！你三，他七！】
    【顾晚灯：……】
    顾晚灯很想问问，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他自己？
    这些文章的浏览量很可怜吗？
    只给他一个人分成，难不成只有他一个读者。
    顾晚灯沉默了下，坦率直言。
    【顾晚灯：你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夏飞飞：“…………”
    夏飞飞也沉默了下。
    迟缓地想，好像是的。
    【顾晚灯：算了，我睡了。】
    【夏飞飞：…哦，嗯嗯，大佬晚安^^】
    幸亏顾晚灯没计较。
    社畜人夏飞飞保住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加薪，松了口气，乌龟翻壳一样在床上翻了个身。
    对着聊天记录，截屏，裁图，只保留了“著名歌手霍容时背后……”那条链接消息。
    点击聊天框，发送给贺等昀。
    【夏飞飞：金主爸爸，任务，完成！】
    【夏飞飞：还有这个，月，的冲浪任务，也都完，成了。】
    【夏飞飞：已经，月底了！！】
    夏飞飞疯狂明示，搓手等待。
    三分钟后。
    贺等昀冷淡地回复消息。
    【H.：不错。给你凑个整，一千两，自己找唐今申报。】
    看见这条消息，夏飞飞差点蹦起来！
    他满床翻滚，流下了激动地泪水，头一次打字这么快。
    【夏飞飞：谢谢，金主，爸爸！！！！！［猫猫疯狂磕头.gif］】
    第24章
    顾晚灯昨晚在微博po了一张游戏战绩的截图。
    贺等昀深夜看到，顺手点赞，评论了一句：很厉害。
    第二天就有cp粮产大户写了篇同人文出来，yy他俩甜蜜双排，评论区全都在讨论攻受体位。
    中午吃完饭，顾晚灯就在车上刷到了这篇同人文，指尖一顿，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刚瞟到吻戏，手就是一抖，控制不住又把页面关了。
    “怎么了？”和他一起坐在轿车后排的男人忽然开口。
    “没什么。”顾晚灯收起手机，抿了抿唇，故作无事地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前面就是。”霍容时道。
    今天为了带顾晚灯来片场，霍容时跟导演请了个假，特意来接他。
    经过最近几天的接触，霍容时已经大概摸清了顾晚灯的脾气，觉得他确实不难相处。但顾晚灯对人的态度不温不火，仿佛隔着一道屏障，很有距离感，好似天生就是个性情寡淡的上位者。
    倒也很符合他传闻中的高岭之花形象。
    霍容时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人。
    在神界，这种人对他而言就像隔着一道鸿沟。
    他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
    如果不是为了利益考虑，他也不愿意接近顾晚灯。
    不过……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顾晚灯长得好看。让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心理障碍。
    午时的阳光透过车窗，在顾晚灯那张清冷漂亮的脸侧镀了层耀眼发亮的金色。阳光照耀下，他的肌肤几乎细腻无暇，呈现出冷玉似的白，凤眸睫羽的弧度几乎堪称完美。从侧面看，那眉眼、鼻尖、嘴唇、下颚……全然无可挑剔，线条流畅又精致，让人想不动心都难。
    霍容时不易察觉地偷瞥了几眼，视线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会。
    虽说他不喜欢顾晚灯这种人。
    但这张脸，他是不可能的拒绝。
    一旦他真的事成了，他也不介意跟这样的美人上床。
    “喝水吗？”
    霍容时声音温润如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的翩翩公子，粉丝们一直号称他的嗓音世界第一好听，谁听了都要脸红。
    “谢谢。”顾晚灯看了眼，从他手中接过矿泉水。
    接过的一瞬间，霍容时的指腹从他手背划过，莫名短暂地碰了他一下。
    顾晚灯一怔，以为是不小心，没太在意。
    “你的手看起来很有力，但触感跟女孩子一样。”
    霍容时忽然笑着道。
    见顾晚灯怪异地看过来，他又温声解释了句：“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感觉很滑。”
    顾晚灯：“……”
    顾晚灯并不喜欢别人拿他和女孩子做对比，自顾自地拧开水瓶没回答，岔开了话题：“待会我需要做什么？戏份难吗？”
    “不难。”霍容时答道，“只是拍一两个镜头，走个过场就好了，导演会跟你讲。”
    他说着，眼底带笑地看了看顾晚灯：“这次邀请你过来，其实想带你来这边玩玩。你应该还没去过首都周边的镇子吧？我们片场附近是片旅游区，自然风景很好，这个季节很适合来逛逛，拍些照片什么的。”
    霍容时特意提到了“拍照”两个字。
    他关注过顾晚灯的微博，知道顾晚灯喜欢把微博当朋友圈发，到时候如果发了合照，关注他们两个的人也会变多。
    “好。”顾晚灯答应了声。
    没过多久，司机提醒道：“酒店到了。”
    “下车吧，行李交给前台，咱们先上去喝杯茶，下午带你去片场。”霍容时说着开门下了车。
    这边刚下过雨，地上很湿，路边有些积水。
    霍容时下车时还责怪司机没有停好，停在了水坑前面，特意帮顾晚灯拉开车门，向他伸手：“小心点，别踩到水湿了鞋。”
    地上的积水其实不多，但霍容时好心扶他，顾晚灯也不好拒绝，索性借着他的手，下车从积水上迈了过去。
    霍容时松开手，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身后的灌木丛。
    似乎和什么人交换了眼神。
    转过头对顾晚灯笑笑道：“走吧。”
    ……
    第二天，顾晚灯和霍容时在镇上逛了半天，又在片场待了半天，晚上一起吃了饭。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霍容时把他送到酒店楼下，还要再赶回片场，走之前和顾晚灯约定好，明天再带他去玩一天。
    大约十一点钟。
    顾晚灯的手机忽然响了。
    隔了很长时间才被接起来。
    “喂？”
    “怎么才接电话？”手机里传来贺等昀微沉的声音。
    顾晚灯正在浴室里，觉得贺等昀的声音隐约像在质问，不禁一顿，声音带着水汽：“我在洗澡，怎么了？”
    对面短促地停顿了一下。
    说道：“看微信。”
    顾晚灯迟疑地点开微信，这才看见十分钟前经纪人给他发的消息——
    他和霍容时进酒店的画面被拍了。
    他们当时谁也没带助理或保镖，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一看就是私下来往。
    最令人无语的是，拍到的画面还是昨天下车时，霍容时扶他的那一瞬，抓拍时刻意选择了很亲密的角度。就跟当初他跟贺等昀传出的酒店接吻照片如出一辙。
    这些照片现在已经被传到网上了。
    营销号的标题虽然没写什么内容，但下面的评论风向却很奇怪。似乎又有把他们硬凑成cp的嫌疑。
    “……”顾晚灯无言以对，靠在浴缸里，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看到了。这个照片很严重吗？只是一起回片场酒店而已，大家应该不至于凭这个就相信我和霍容时做了什么吧。”
    贺等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知不知道片场附近有很多狗仔？”
    顾晚灯顿了顿。
    “舆论有时候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人为引导。就像你和我的绯闻，哪怕没有刻意营销，照样传的和真的一样，更遑论这次有人刻意操控。”
    “不管什么样的新闻，总会有一段热度，即便公众不信，影响总归是不好。”
    顾晚灯没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等昀的语气听起来比平时要冷一些，似乎心情不悦：“以后尽量规避这种问题，公司帮你做公关，也是需要消耗的。”
    顾晚灯声音低了点：“哦，知道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两人都没说话。
    片刻，贺等昀才开口道：“总被传这种空穴来风的绯闻，你不介意吗？”
    顾晚灯想了下，说出个贺等昀万万没想地答案：“不介意。”
    贺等昀：“……”
    贺等昀挑眉反问：“不介意？”
    “也不是完全不介意……但你不是说娱乐圈就这样吗，习惯就好了。”顾晚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仰头靠在充满热水的浴缸里，闭着眼缓缓往下滑，全身呈现着放松的姿态，“清者自清，不过我也不想给公司带来麻烦，以后会注意的。”
    贺等昀不动声色地追问了句：“所以你本身并不在乎这种绯闻？那些网友造谣你和男人去开房，你觉得无所谓？”
    “不是。”顾晚灯沉吟了下，好像已经看开了，语气自然道，“只是介意也没什么用，我总不能挨个去堵他们的嘴。况且，我跟你不也一样有绯闻吗？这种谣言本身没什么差别，都是假的，所以跟谁都一样。”
    贺等昀：“……”
    顾晚灯语气很自然，自然到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显然，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已经逐渐接受了这种谣言四起的网络现象，被拍了这种照片，居然连别扭都没别扭一下。
    跟一开始刚和贺等昀传cp的时候可不一样。
    “也对，你说得是。”
    贺等昀淡淡应和了句。
    他语气有点冷硬，好像跟往日的温和不太一样。
    紧接着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
    顾晚灯话音还没落，对面已经把电话挂了。
    “……”顾晚灯愣了下，有些费解。
    贺等昀好像心情不好？
    是因为自己的事吗？……应该不会吧。
    ……
    隔天早上，贺等昀就收到了助理发来的截图。
    他就猜到那些照片是霍容时有意为之，果不其然，网上开始有水军营销霍容时和顾晚灯之间的不当新闻，但没溅起什么水花，很快就被贺等昀压下去了。
    偶然注意到这个消息的路人和粉丝，都被这没头没脑的天降cp砸得一脸懵逼。
    霍容时和顾晚灯？
    他俩认识吗？？
    一点风声都没有，突然就搞上cp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由于昨晚那通电话，顾晚灯也没在微博发出任何合影照片，避免落人口舌。
    粉丝们都觉得这是营销号蹭热度，两个男人一起进出酒店大概率只是工作原因，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大家干脆没care这则奇葩爆料。
    但顾晚灯没动静，可不代表霍容时会就这么算了。
    上午十点钟，霍容时在微博po了一张照片。
    是和顾晚灯在剧组的合影。
    配文是——
    @霍容时：感谢灯灯专程来片场友情参演我的电影，不愧是神仙哥哥[/鲜花]，你很好看。
    贺等昀：“……”
    照片上的顾晚灯确实好看得不得了。
    他穿着一件款型很飒的黑色衬衫，坐在巨大的遮阳伞下面，长发被束成马尾，几缕碎发很随性的垂在脸侧，偏过头来，眼眸淡淡看着镜头。造型不仅不显得女气，反而很A，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束着长发的冷美人带刀侍卫。
    营销号说话不算数，但这下可是正主发博了！
    底下的评论除了霍容时的粉丝，还吸引了一大堆灯粉。
    有的在询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有的闭眼吹彩虹屁……还有一些人早上眼疾手快，看到了营销号发的内容，开玩笑询问他俩是不是真的。
    贺等昀眉尾一挑。
    一旁的助理唐今正闷头刷手机，突然一拍大腿，开口道：“哎呦卧槽，老大你看这个……这绝对是霍容时买的水军，他这明显是想跟顾晚灯炒cp啊。”
    贺等昀看了眼手机。
    唐今给他发的内容是篇“邪教”同人短文，霍容时x顾晚灯，发表在某著名同人文学网站，更可怕的是还有肉。
    这篇短文明明点赞量没几个，但被某文学博主搬运到微博以后，突然就火了，评论区还真有人磕起来。并且有人说，这俩看起来也挺配，现在就要去做个拉郎向的cp剪辑！
    “……”
    虽然那些评论看起来都是僵尸号，但贺等昀看着就是莫名不顺眼。
    “老大，你说这个霍容时不会是想勾搭顾晚灯，借机坐上尊主夫人的位置吧？这么明目张胆的买水军，是不是想让他俩的cp热度盖过你，再来个弄假成真？野心挺大啊这个人……”
    贺等昀脸色不虞。
    忽然起身。
    唐今赶忙从手机里抬起头：“诶，您要去哪儿啊？”
    “接人。”
    贺等昀不跟他多解释，拿走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25章
    贺等昀让人查了一下片场的具体位置，还好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这边突然开始下起了雨，天色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很密集。
    贺等昀跟着导航走，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他把车停好，撑伞下车。
    附近刚好有片场的工作人员，隔着很远，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惊讶地叫了声：“您是……贺老师？”
    贺等昀淡漠地点了下头，说自己要找人，先跟这里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不要声张。
    随后问道：“看见顾晚灯了吗？”
    工作人员立马给他指了路。
    贺等昀顺着那个方向走。这边的建筑都是矮房子，有种苏州园林式的古典气息，场地已经被剧组包下了，来来往往的都是剧组的员工和群演。
    豆大的水珠如雨帘般顺着屋檐噼里啪啦砸落在地上，贺等昀走在檐下，穿过长廊。
    好巧不巧，在经过卫生间的时候，撞到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对方见到他，明显愣了一下。
    贺等昀也停住了脚步。
    漠然挑了挑眉尾。
    “你……”
    霍容时见到他，很快反应过来。
    脸上挂起礼貌的笑意，伸出手，向他寒暄道：“是贺老师？久仰，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您。您怎么会到这个剧组来？见朋友吗？”
    贺等昀只垂眸瞥了眼，又掀起眼皮看着他。
    并没跟他握手。
    他查过霍容时的个人背景。
    放在神界，别说是见到某一方的尊主，连神宫的大门都别想接近。到了这边，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
    歪念头也不少。
    周围没有人路过。
    贺等昀一手提着沾满雨水的长柄黑伞，水珠顺着收起的伞面缓缓滑落，另一只手似有似无的摩挲着拇指上的戒指，周身气场莫名有些压抑。
    他手上的戒指看起来平平无奇，也没什么光泽。
    但正是因为它太普通、太不起眼，才会让有心之人留意到——这似乎不是贺等昀这种身份的人会佩戴的东西。
    霍容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见对方不搭腔，以为贺等昀在耍大牌，难免心中不快，正打算把手收回去。
    却忽然听贺等昀沉声说了句：“顾晚灯知道你是谁吧。”
    “！”
    就像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霍容时对上那双幽暗难测的眼眸，心头咯噔了一下。
    他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贺等昀手上的戒指，停留了好几眼，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变得有些僵硬。
    贺等昀的语气不对劲，就像在警告他什么。
    是他想的那样吗……？
    怎么可能。
    据他所知，来人界需要佩戴封印的神明并不多，除非神力极其蛮横，就像顾晚灯那样的，才需要依靠封印来给自身增加一道防御措施，避免误伤了凡人。
    这个戒指，难道会是封印戒指？？
    他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装作无事，语气略微生硬地问：“……什么？”
    “没什么。”
    贺等昀好像只是随口一说，自然而然地将手插回了西服裤兜里，再抬起眼的时候，那股低沉怪异的压迫感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方才的低压仿佛只是错觉。
    语气自若道：“我说我过来接顾晚灯。”
    霍容时还没回过神来。
    贺等昀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
    顾晚灯正在休息室里喝着热咖啡。
    外面这场雨下得很突然，霍容时本来说要带他在片场附近逛逛，却赶上下雨了，他们不得不躲回片场的休息室里避雨。
    听见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顾晚灯还以为是霍容时回来了，不想一抬头，看见的竟是贺等昀。
    “……？！”
    顾晚灯有些诧异，站起了身。
    “贺等昀？你怎么来了？”
    贺等昀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却也没皱，依旧熨帖而笔挺，衬得他宽肩腰瘦身形挺拔：“今天周二了，不是说好周三团建？怕你赶不回去。”
    顾晚灯：“……”
    这边距离又不远，哪至于赶不回去。
    贺等昀也不多说，让顾晚灯跟着他走。
    转身正要出门的时候。
    他视线掠过顾晚灯身上，瞥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突然想起点什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停下了脚步。
    “那个东西……跟你好像不太搭，很难看。”
    贺等昀语气冷淡，抬了抬下巴示意。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贺等昀敏锐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他猜测是霍容时过来了，却假装没有听见。
    “嗯？”顾晚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手腕，“你说这个手链？”
    “……”门外的脚步声顿住了。
    “是。”贺等昀毫不客气道，“你现在是艺人，要懂得注意形象，少戴这种三无产品、色质不纯的东西。被人看见，会说我们公司亏待你。”
    贺等昀皱了皱眉，似乎勉为其难：“正好，我车上有一款我代言的高奢品牌限量款手环，是官方送的，设计感比这个要好得多。我留着没用，以后你就戴那个吧。”
    门外：“……”
    顾晚灯有点迷茫：“……啊？”
    贺等昀并不等他反应。
    说完走上前，将他手腕上霍容时送的那款手链给摘掉了。淡淡道：“没收了，下次注意。”
    顾晚灯：“……”
    做完这些，贺等昀才转身开门。
    房门拉开，霍容时果然正站在外面，无疑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面容轻微扭曲，此刻的表情相当精彩。
    贺等昀视若无睹，只向他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以示他们要走了。
    随后带着顾晚灯离开。
    霍容时没法说什么，只能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心情复杂地硬扯了扯唇角，勉强向顾晚灯笑了下：“……下次见。”
    ……
    外面还在下着雨。
    贺等昀与顾晚灯共撑一把伞，朝着停车的方向走。
    一直到上车，贺等昀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顾晚灯觉得贺等昀今天的态度不大对劲。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不禁又瞄了贺等昀几眼：“你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算是吧。”
    贺等昀不想多说，敷衍地回答了句，便岔开话题，从车上拿出一只包装高贵精致的礼盒，递给顾晚灯。
    “看看这个，喜欢吗？”
    顾晚灯将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质感相对古拙的手环。
    手环外圈呈玫瑰金色，隐约泛着细腻微光，中间有一圈黑玛瑙，因而多了几分沉稳大气，也更适合男性佩戴，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多余的点缀。看上去低调又奢侈，的确设计感十足。
    “喜欢。”顾晚灯又向他确认一遍，“这个真的送我？”
    “对，戴上吧。”
    顾晚灯迟疑了一秒，才取出来戴在手腕上。
    ——不得不说，这款黑金相间的手环看似低调，偶然一瞥却又极其引人注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佩戴着手环的那只手，骨骼纤细漂亮，又带有一股韧劲。
    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贺等昀目光从那只手上扫过，眸色轻微烁动了一下，又将视线抽离回去。
    顾晚灯道：“谢谢。”
    贺等昀风淡云轻道：“早就说过，不用总跟我说谢谢，偶尔给员工送点礼物，算是公司福利的一部分。”
    就算他这么说，顾晚灯也不喜欢平白收别人的东西，决定有时间再考虑考虑给贺等昀回赠些什么。
    “对了。”顾晚灯瞄了眼他西服口袋的位置，欲言又止，“霍容时送我的那个……”
    “那个已经没收了。”
    贺等昀淡漠地说完，顿了顿，又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妥，勉为其难地补充：“……你要是真想要回去，也可以。”
    “不是。”顾晚灯道，“我只是想问，你和霍容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贺等昀看了他一眼，觉得顾晚灯倒是很敏锐。
    否认道：“没有。”
    见他不愿意说，顾晚灯也就没再继续问。
    车里静了下来。
    今天的贺等昀的确比平时要冷淡一些，一路上只专心开车，没有跟顾晚灯聊天。
    给顾晚灯送到楼下以后，贺等昀也没停留的意思，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开车回了公司。
    顾晚灯回到家后，窝在沙发里，翻了翻手机。
    发现从昨晚到今天为止，自己的微博贺等昀也一条都没点赞。
    顾晚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贺等昀可能真的生他的气了？
    ……
    隔日晚上。
    夏飞飞发来消息催促顾晚灯。
    【夏飞飞：大佬，你到了没，就差，你啦。】
    【顾晚灯：马上。】
    今晚就是所谓的公司团建，顾晚灯按照助理发送的定位，打了个车过去。
    地址名叫希德纳庄园。
    是市内某位知名富豪手下的欧式豪华庄园，在这里吃上一顿饭，恐怕要天价。
    顾晚灯记得那个艺人群里有将近五百个人，那岂不是是个大型聚餐现场？贺等昀怎么会挑这么个地方，怕不是把这片场地都包下来了？
    门口有人接应。
    顾晚灯下车后就在门侍的带领下进去了。他见惯了古典中式的设计，对欧式风格的东西还有点新奇。建筑的大门与门厅高挺气派，楼梯与吊顶的线条优雅浪漫，墙壁和装饰物的设计高贵而庄重，整体感觉刻意做旧，隐约透露着复古的中世纪哥特式风格。
    尤其是走廊墙壁上的那些挂画……
    顾晚灯：“……！”
    为什么有的不穿衣服？！
    侍人带着他上了旋转长梯，走到一扇门前，推开门后，直入眼帘的便是整片华光璀璨的水晶灯以及中世纪长桌，侧面整齐站成一列的侍者，还有……零零星星的十几位同事。
    夏飞飞不知昨晚熬夜了多久，一脸疲倦的修仙气息，慢悠悠地上来迎接他：“大佬，你，来啦。”
    顾晚灯：“……？”
    夏飞飞：“嗯？”
    顾晚灯迷茫：“嗯？”
    夏飞飞：“啊？”
    一旁的唐今混入其中：“啊？”
    “……”顾晚灯不想跟他们打哑谜，异样道，“不是说就差我一个了吗？”
    夏飞飞：“是呀。”
    顾晚灯：“他们人呢？”
    夏飞飞打了个哈欠，像个开了0.25倍速的树懒，抻着懒腰道：“全都，请假，啦。”
    顾晚灯：“……？”
    顾晚灯转过头，一眼看见了贺等昀。
    对方穿着一身与平时工作不大一样的西装。
    精湛的设计将男人本就劲瘦的腰身衬得更加锐韧完美，身形比例修长逆天，分明只是随意的站着，却比时尚封面刊登的模特还要耀眼。
    他此刻正站在桌旁，眸子轻瞥过来。
    看见顾晚灯来了，顺手拉开了旁边的椅子，淡道：“晚灯？过来坐。”
    第26章
    顾晚灯走过去坐在贺等昀旁边，环顾了一下周围。
    除了贺等昀、夏飞飞和唐今以外，其他的人他好像都不认识，就连庄然也没有来。
    据夏飞飞所说，这些都是锐影娱乐的员工，能来都是工作很空闲的，其余大部分人根本不在本地，所以没办法到场。
    顾晚灯感到匪夷所思。
    所以这个团建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刚坐下没过多久，侍者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了。
    所谓的“团建”并不热闹。贺等昀身为老板，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只偶尔跟助理唐今说几句公司的事，谈一些有的没的，其他员工根本不敢搭腔，只在一边小声聊天。
    夏飞飞一如既往地埋头猛吃。
    好在一旁有演奏者进行小提琴伴奏，让这场“团建”的气氛不至于那么僵硬。
    过程中顾晚灯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他没几个熟识的人，就默默又认真地用刀叉吃东西。
    这里的食物摆盘格外好看，一道不如手掌大小的甜品都被摆弄得精致又漂亮，顶端的松茸巧克力像个小金字塔尖。顾晚灯每次都要观赏一会，才下得去叉子把食物破坏掉。
    饭吃到一半，贺等昀转过头来，似乎只是出于礼貌才向顾晚灯搭了句话：“今天的菜都是西式的，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顾晚灯顿了顿，回道：“还不错。”
    贺等昀点了点头，转回去，又不跟他说话了。
    “……”
    顾晚灯吃东西的手停下了，神色有些复杂。
    他看着对方的后脑勺，觉得有些怪怪的。
    贺等昀平时不会对他这么冷淡……
    顾晚灯迟疑了片刻。
    没忍住还是叫了对方一声：“贺等昀。”
    “嗯？”贺等昀看向他。
    顾晚灯不多犹豫地问：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孰料贺等昀眉尾一挑。
    就像是等了很久，总算等到了想听的话，他反应出乎意料地突然笑了下，直言不讳道：
    “是。”
    顾晚灯：“！”
    顾晚灯诧异于他竟然这么直白，更诧异的是他竟然真的生气了？！
    “真的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上次被狗仔拍到，给公司惹麻烦了？”
    “不是。”
    “那因为什么？”
    “不记得了？”贺等昀神色半真半假，隐约像是在笑，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看他，似乎有些认真。
    压低嗓音，用仅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淡淡道：“你之前明明说，传cp绯闻跟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一转眼又说和谁都一样了。你变心倒是很快。”
    顾晚灯一愣，感到不可置信。
    ……然后呢？没了？
    “就因为这个？”
    贺等昀：“嗯，不行吗？”
    贺等昀似乎觉得他表情看起来很好逗，唇角挑了挑，不动声色道：“我这个人占有欲很强，在我面前说过的话不能变。所以你要是觉得跟谁传绯闻都一样，我就生气。”
    贺等昀的声音低沉磁性，在顾晚灯听来，其实比霍容时的更加诱人悦耳。
    可能正是因为太好听了，贺等昀此时又刻意压低了嗓音，才会让人产生一种暧昧的错觉。
    顾晚灯顿时哽住。
    好半天没搭腔。
    贺等昀见他表情不对，转眼收敛了神色：“开玩笑的。”
    “……”
    顾晚灯微微地皱起眉来。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意识到贺等昀这两天生气是真的。他不擅长处理人情问题，觉得贺等昀生气的原因，不可能是因为他那一句“跟谁传绯闻都一样”。这个理由太离谱了。
    贺等昀大概率只是不想直说，所以找个借口逗他。
    但他实在猜不出来。
    思来想去，顾晚灯只好道：“前天那件事是我的问题，我给公司带来了多余的麻烦，以后不会了……公关费用有多少？我可以赔偿。”
    贺等昀：“。”
    贺等昀瞬间沉默。
    好半晌，才头痛又好笑般揉了揉眉心：“赔偿……？我不是要这个。帮你做好公关是公司的义务，我之前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跟你计较……”
    “算了。”
    贺等昀觉得跟他解释不清楚，叹了口气。
    其实他那天是有点生气。
    原因很模糊，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是为什么。但现在已经不气了。
    见顾晚灯脸色还是不对，他索性端起面前的酒杯：“别多想了，我不是真的生你气，只是希望你减少那种来路不明的绯闻，想让你有点警惕心。如果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自罚三杯，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好吗？”
    顾晚灯表情一滞，犹豫了起码三秒。
    复杂地盯着那杯酒，抿唇接了过来：“那…好。”
    贺等昀见他神情不对劲，也顿了下：“怎么，你不会喝酒？”
    顾晚灯：“我会。”
    ……
    十五分钟后。
    自称会喝酒的顾晚灯醉倒了。
    贺等昀：“…………”
    “哇，老大，您干什么了？”一旁的唐今刚才一时没注意这边，现在满脸诧异。
    他好像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顾晚灯居然已经趴下了。他合理怀疑贺等昀是故意的！
    唐今小声问：“您灌他酒了？这是想干嘛？”
    “我没灌。”贺等昀冷漠道。
    贺等昀心情复杂，看向顾晚灯，黑沉的眸底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
    他凑近替顾晚灯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见对方没动静，好像真醉得不轻。于是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嗓音低沉道：“晚灯……顾晚灯？”
    顾晚灯还醒着。
    整个人看起来仍旧清冷安静，只是眼眸微垂着，脸颊多了两抹红晕，眼神里有点困倦。
    “嗯……”他揉了揉眼，勉强还能坐起来，醉得不算严重，只是有点不大清醒。
    “……”虽然挺叫人生气，但还是怪可爱的。
    贺等昀又不是那种变态老板，没硬逼着顾晚灯喝，顾晚灯至于这么乱来？
    贺等昀这时候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真是出乎意料，怎么会有人两千多岁还不会喝酒？
    两百岁的小孩都比他酒量好。
    “不会喝为什么要喝？就这么给我面子？”贺等昀直直看着他，像是在质问。
    顾晚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撑着头，皱着眉，好像在努力维持清醒，神色寡淡又安静。
    “我觉得你不高兴了……”顾晚灯想了想，往日清冷的声线不自觉黏软了几分，脑袋有点不听使唤。好像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考一会。
    “毕竟是我造成的问题……我想让你消气。”
    贺等昀眸色微敛，有些语塞，不知说他什么好。
    片刻才道：“你以前在神界也这样？顾晚灯，你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你是只对我这样……还是对谁都这样？”
    “嗯……？”
    顾晚灯缓缓发出一声疑问，好像没听懂。
    贺等昀也没指望他回答，没再问下去。
    他起身走到顾晚灯背后，抬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算了，没事了，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你喝太多了，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顾晚灯还能站起来，但贺等昀怕他走不稳，过去扶了他一把。熟悉的清香味再次侵袭了鼻腔。
    唐今也连忙起身：“老板，我去开车。”
    ……
    夜晚微风不算燥热，四处灯火通明，庄园中的喷泉与路灯都亮着，喷泉水柱中盈溢着金色的光芒，建筑旁种植着茂密的花草，空气里弥漫着阵阵馥郁芳香。
    贺等昀扶着顾晚灯站在楼下。
    助理还没把车开过来，这时候，他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对面说公司有急事，正等着他回去处理。
    贺等昀一时犹豫，看了顾晚灯一眼。
    夜里有风，顾晚灯站在门口被吹了一会，酒已经醒了些。
    “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顾晚灯说话带着鼻音，甚至还结巴了下。
    他表面看起来依旧清冷稳重，实际上细看就能发现，眼眸有点失焦，怎么看都不太让人放心。
    贺等昀皱了皱眉，可公司那边实在走不开，他没办法，只能打了个电话把夏飞飞也叫下来，让夏飞飞负责把顾晚灯送回去。
    在夏飞飞来之前，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
    贺等昀忽然叫了他一声。
    “顾晚灯。”
    “……嗯？”
    贺等昀侧着脸，眸子漆黑，深沉平静地看着他。
    低声开口道：“不用总是跟人维持距离，至少跟我不用……你偶尔可以多麻烦我几次。”
    顾晚灯怔了怔。
    ……这是什么话？
    以前从没有人跟他说过，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时，唐今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夏飞飞也赶了过来。贺等昀让他们上了车，他自己稍后打车走。
    顾晚灯坐在车上，脑海里还盘旋着贺等昀那句话，迷迷糊糊垂着眼，想着想着，还是没能让他清醒，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车子启动，夏飞飞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大佬，为什么快睡着了看起来都一脸高冷？
    “大佬。你可别。睡。不然我等下。抱不动你。啊。”
    夏飞飞忧愁地捏了捏自己的小细胳膊。
    “嗯。”顾晚灯含糊答应了一声。
    夏飞飞直叹气。
    为什么金主爸爸要把这个任务丢给他？又没说给钱。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夏飞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贺等昀发来的消息。
    【H.：注意点，把他安顿好。】
    【夏飞飞：嗯嗯^^】
    【H.：到了发消息。】
    【夏飞飞：嗯嗯，好^^】
    【H.：……】
    【H.：到时候打视频。】
    夏飞飞：“……”
    为什么他们尊主一副觉得自己很不靠谱的样子？？
    ……
    半小时后，夏飞飞扶着顾晚灯进楼了，乘坐电梯上了楼。
    幸亏顾晚灯没睡死过去，还记得家门密码是多少。
    顾晚灯喝多了也挺让人省心，不哭不闹，甚至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安静。到家以后，先去晕乎乎地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紧接着就倒在床上睡了。
    临睡前还不忘了嘱咐夏飞飞早点回去。
    夏飞飞表示这是自己见过最省心的醉鬼了。
    不像上一次，庄然不仅吐了他一身，还拉着他划拳，闹到凌晨三点。
    夏飞飞还得继续完成任务。
    他亲眼看着顾晚灯睡了，带上了房门，静悄悄地转移到了到客厅里，去给贺等昀打视频电话。
    此时已经很晚了，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昏暗的壁灯。
    视频打过去几秒后，对面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了那张棱厉俊美的脸，背景是公司办公室的墙壁。
    夏飞飞将镜头对着客厅拍了一圈，以示他已经把顾晚灯安全送回家了。
    “他人呢？”贺等昀问。
    “他睡。觉了。”夏飞飞轻声回答。
    “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呀。要给您。看一眼吗？”夏飞飞想了想，“他只是。看起来有点。晕。要不我。去给他买点。牛奶？”
    贺等昀：“不用了，别进去打扰，让他睡吧。”
    “哦哦。”任务完成了，夏飞飞开始跟他套起近乎，“尊主。这么晚。您还要。忙吗？”
    贺等昀冷淡回应：“嗯。”
    夏飞飞：“同样是加班。您真。辛苦呀。不像我。只是送送醉鬼。而已。”
    夏飞飞语气委婉，暗搓搓地进行暗示。
    送醉鬼可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怎么能不给补偿费呢？
    “……”
    贺等昀盯着屏幕的某一角，神色忽地一顿，语气有点不对。
    “你确定他睡了吗？”
    “当然。”夏飞飞如善从流地答道。
    “尊主。您有所不。知。他只是看起来瘦。其实还挺。重的。我现在胳膊。有点疼。这算工。伤吗？”夏飞飞企图要钱的欲望已经快溢出屏幕了。
    “……”
    贺等昀额角一跳，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什么，但又硬生生咽回去了，快速瞥了眼屏幕。
    脸色一沉，当即挂断了视频。
    “……尊主。歪？尊主？？”
    夏飞飞倍感迷惑。
    不是吧不是吧？他们尊主那么有钱，居然还舍不得这点补偿金？？什么人啊？？
    夏飞飞正要郁闷。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登时吓了他一个激灵——
    “夏飞飞？你在跟谁说话？”
    夏飞飞浑身一震，迅速扭头，惊悚地看过去！
    顾晚灯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怪不得贺等昀把视频挂了！！顾晚灯怎么突然出来了，开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刚才不会看见什么了吧！！
    “你！不是！睡了吗？？”夏飞飞语速惊恐地提高至0.85倍。
    顾晚灯沉默了下。
    他看起来比刚才状态好了一点，但眸底还是有点昏沉。
    “我渴了，出来倒水。”顾晚灯淡淡回答。
    夏飞飞心跳巨快，心头砰砰砰打鼓，祈祷顾晚灯千万别发现。
    紧接着就看见顾晚灯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尊主？”
    “夏飞飞，你也是神界的人？”
    第27章
    夏飞飞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大脑高速运转，在“主动承认”和“死不认账”之间犹豫不决。
    顾晚灯似乎清醒了不少，没什么表情道：“我刚才都听到了。”
    夏飞飞：“……”
    夏飞飞噎住，过了好半天，才迟缓地试探他：“…那你。那你。听到了多少。啊？”
    顾晚灯：“没听到多少，只听见你管对方叫‘尊主’。所以你是北神界的人对吗？”
    “……！！”
    社恐人夏飞飞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太会圆谎，顿时内牛满面。
    这种时候要是唐今在就好了！！
    顾晚灯见他不说话，继续道：“其实你就算是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毕竟你是北神界的人，没有义务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只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现在跟北神尊主联系？和我有关系吗？”
    顾晚灯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夏飞飞不敢说有：“没。没有。”
    顾晚灯了然地瞥他一眼：“这么说你真的是从神界来的。”
    夏飞飞：“！”
    淦，被诈了！
    顾晚灯道：“你真的保证，刚才的电话和我没关系？”
    夏飞飞加快成0.75倍速，疯狂点头：“我只是。想起来点。事。要跟他聊一下。跟你绝对。没有。关系。”
    这件事他打死也不敢承认！否则贺等昀一定打断他的腿再强迫他去夜场蹦迪！
    顾晚灯沉吟了下，倒也不难接受：“……好吧。”
    顾晚灯只是最初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难怪夏飞飞之前不仅能见鬼，还能面不改色地物理驱鬼，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顾晚灯有一点点怀疑。
    但是，北神界和南神界一向没什么牵扯。
    他们之间既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交易往来，数千年来都是各过各的。对方好像没理由害他？
    夏飞飞出现在他身边，或许只是个巧合。如果不是巧合，北神尊主大概也没有恶意，依照之前他在神界找过自己的两次的经历来看，或许只是让夏飞飞来探个底，想要提前知己知彼。
    至于顾晚灯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巧合？
    他在闭关期间听属下提过一嘴。
    北神界前些年刚刚平息战乱，现在一安稳了，许多人都跑到人界来逍遥度日，权当度假。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只有神宫中那些权力较大的才能获得来人界的许可。否则若非修为进阶，需要渡劫，一般人根本没资格来这边。
    听说北神界这些年来了不少人，偶然遇到几个也正常。但具体有多少，顾晚灯也不知道。
    南北两界向来互不相干，想查探对方的消息，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所以你应该是北神界神宫的人，北神尊主真的在这里？”顾晚灯问道。
    夏飞飞警铃大震，他不会猜到北神尊主就是贺等昀吧？！
    夏飞飞讷讷道：“唔。你想。干嘛？”
    “没什么，只是觉得既然这么巧，不如跟他打个招呼。他之前有主动找过我。”顾晚灯道，“方便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
    联系方式？
    夏飞飞张了张嘴，猛然听到这个要求，喉咙顿时堵住了。
    满心想的都是：危危危危尊主危危危危。
    半天他才软绵绵地吐出几个字：“……那。那我。问问吧。”
    顾晚灯点点头。
    刚想转身，忽然想起什么，迟疑地回过头来，提起夏飞飞最担心的那件事：“对了。贺等昀是你在人界的顶头上司，他该不会也……”
    夏飞飞猛地打了个嗝。
    强行维持镇定：“不是！他绝对。不是！”
    “知道了。”
    顾晚灯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
    在他眼里即便夏飞飞不可信，贺等昀还是值得信任的。
    他头还晕着，去茶几上倒完水就回屋睡了，没再管夏飞飞。
    他走后，夏飞飞悲伤地捂住嘴，差点哭出来。
    居然被发现了，这叫什么事啊！顾晚灯怎么会表现得那么淡定？？他都要吓哭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补偿金要飞了，说不定还会被倒扣！
    呜！！！
    ……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
    顾晚灯刚起床不久，家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过去将门打开，竟看见贺等昀站在外面。
    贺等昀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给你带了早饭，顺便做了醒酒汤，喝点？”
    顾晚灯一怔，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突然想起他昨晚说的“偶尔可以麻烦他一下”……心脏不自然地一热，鬼使神差地将东西接过去。
    贺等昀顺势进门了：“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吧。”
    “……好。”
    顾晚灯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心绪，转身去厨房准备盘子和碗，将早饭盛起来。
    贺等昀还是头一次在顾晚灯家里吃饭。
    他坐在餐桌边，看着顾晚灯在厨房里仔细分装盘子，挨个端上来。
    沉吟了下，忽然道：“听唐今说，他之前想给你雇个做饭的阿姨，你拒绝了？那你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顾晚灯一边将一碟小笼包摆在餐桌中间，豆浆分别倒进两个杯子里。
    一边正经道：“我可以买着吃。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剧组，后来又跑了几个通告，很少在家吃，没必要雇人做饭。”
    贺等昀有些好笑。
    “……谁把你养的这么节俭，你们神界很穷？”
    “当然不是。而且剧组盒饭和外卖很好吃。”
    顾晚灯嗓音清冽地回答完，刚好也将盘子弄完了。他擦了擦手，坐下来咬了口油条，一侧脸颊略微鼓起来，很像某种动物。
    顾晚灯现在依然停留在“吃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吃”的阶段，普通的盒饭也吃得津津有味，一日三餐从没落下过，零食更是不断。
    但他愣是没胖，还是很清瘦。
    贺等昀暗暗探究地看了他片刻，见他没什么异样的表现，想来昨晚是真的没有怀疑自己。
    他将面前的汤碗向顾晚灯推了推：“头还疼吗？先把解酒汤喝了。”
    “不疼，睡醒就没什么事了。”虽然不疼了，但顾晚灯还是将汤碗端起来，慢慢一口一口地喝掉。
    这汤是贺等昀早晨亲手做的，有点甜，味道很好。
    两人静静吃着早饭。
    顾晚灯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没过一会，贺等昀的手机忽然“嗡嗡”响了下。
    贺等昀瞥了眼屏幕，看见消息不禁一挑眉。
    ——顾晚灯加他小号了。
    ……昨晚他犹豫再三，还是让夏飞飞把自己的小号推给了顾晚灯。
    其实他也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找个机会，把身份直接告诉顾晚灯。一开始不熟，瞒一段时间也许没什么，但要一直瞒下去就不好了。
    通过好友申请的一瞬间，顾晚灯发来一句：【你好？】
    贺等昀看了眼对面低头打字的人，沉吟了下，还在思忖着要不要挑明这件事，暂时没回复。
    顾晚灯却忽然开口道：“贺等昀，你平时做商业往来的时候，都是怎么跟对方交谈的？”
    贺等昀：“……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顾晚灯迟疑了下，神色有些为难，“我认识一个人，他是神界的，可能想跟我有利益上的往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
    贺等昀眉尾一挑。
    表面上毫无变化，只是唇角略微翘起来，状若不懂地思考道：“哦，是吗？简单说说？”
    顾晚灯以为他不懂，先跟他解释了一遍：“简单来说，神界分为南北两界，两界长久以来互不相干，始终没有过交集。我是南神界的尊主，而他是北神界尊主，他之前曾找过我两次，我错过了，一直没来得及跟他联系。但我猜测，他也许是想跟南神界建交。”
    顿了顿，顾晚灯又道：“最近我得知……他也在人界，而且，我刚刚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贺等昀若有所思：“所以，你们的地位相当，但又互相不了解，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
    顾晚灯对这件事显然很慎重，点了点头：“是。而且我现在没法联系神界的属下，找不到人商讨。所以我想问问，如果是你遇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拒绝？”
    贺等昀唇角凝固了一下。
    “拒绝？”
    顾晚灯几乎毫不犹豫，淡淡道：“嗯，我不想跟北神界有来往。”
    贺等昀：“…………”
    贺等昀：“为什么？北神界不好？”
    顾晚灯神色淡淡道：“不是北神界不好，只是那位尊主不好。”
    “。”
    贺等昀突然沉默。
    “你有所不知。”顾晚灯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们两界始终隔绝，也从不关心对方，我甚至连北神界尊主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听说过他的为人。”
    贺等昀：“……他的为人？”
    顾晚灯想了想：“总之就是残忍、血腥、脾气暴戾、喜好杀生什么的……北神界常年战乱，会养成他这种性格也很正常。”
    贺等昀：“？”
    谁告诉你的？
    贺等昀吸了口气，太阳穴隐隐跳动，突然想抽支烟。
    他忍住了，心平气和道：“你也说了，你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不接触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我只是听说，但事关两界的问题，我不能赌。”顾晚灯坚定不移，“如果以后再发现他的本质恶劣就晚了。”
    接着又补充了句：“而且北神界一直很乱，自古以来，乱世称王的人虽然有本事，但脾气都不怎么样，而且多少有些不好的怪癖。”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找了他两次，他才不会去加北神尊主的联系方式。这事没法装作视而不见，早晚要面对。
    贺等昀：“。”
    贺等昀觉得自己脑袋上被贴了个硕大的标签。
    看来顾晚灯对他的偏见不是一星半点。
    贺等昀冷漠地想，也幸好自己没有一早透露身份，否则顾晚灯不愿意接受，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岂不是要为难死他了？
    贺等昀面无表情地答道：“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种事我没遇到过，不知道怎么帮你。”
    “好吧。”顾晚灯觉得惋惜。
    贺等昀岔开了话题。
    他索性不再提这件事，聊起了顾晚灯即将参加的新综艺。
    ——就在几天前，经纪人通知顾晚灯，已经替他接下了一档综艺节目，名叫《新奇的冒险》。
    顾名思义，就是一档冒险类综艺，基本上就是在原始山林里跑来跑去，跨越崎岖地形，进行一些高难度挑战。
    除了顾晚灯以外，同样接下这档综艺的还有夏飞飞。
    顾晚灯搞不懂，为什么夏飞飞的经纪人会给他接这种综艺。
    这不是想不开吗？
    贺等昀跟他简单聊了几句。
    九点钟的时候，便从他家离开去公司了。
    中午十二点，微博上综艺官方就发出了官宣——
    除了顾晚灯和夏飞飞以外，还有四个人是这档综艺的常驻嘉宾。
    这些嘉宾整体人气还不错，总共四男三女，其中两个都是这两年刚出道的小爱豆，一个知名度不错的实力派歌手，一个流量凑合的综艺咖，还有一个热度虽高、但走黑红路线、性格出了名的刁钻刻薄的女演员。
    剩下两个就是顾晚灯，和不上进的咸鱼糊咖夏飞飞了。
    有了这些嘉宾的总体热度，加上这档综艺的投资不小，导演组打算捧红那两个小爱豆，各类热搜都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在正式官宣之前，已经炒了一段时间热度，因此网友们的期待值都很高。
    这次的综艺，拍摄过程会进行全网直播。
    顾晚灯转发了那条官宣消息，关灯粉们立马蜂拥到评论区。顾晚灯今天恰好没什么事做，就窝在沙发里回复他们的评论。
    【烟雨蒙蒙：噔崽又来活啦！麻麻提前半个月驻扎直播间，等你哦[/爱心]】
    【顾晚灯 回复@烟雨蒙蒙：？为什么是“噔”？打错了？】
    【喂灯灯吃辣条：听说这节目很辛苦，崽，你要加油，妈妈已经开始兴奋了！】
    【顾晚灯 回复@喂灯灯吃辣条：……好。】
    【灯崽正面上我：灯灯到时候会遇到丛林野兽吗？会把它分尸吗？炖了肉能给我闻一下吗？剥下来的皮能抽奖送粉丝吗？今晚能来我家睡吗？[/亲亲]】
    【顾晚灯 回复@灯崽正面上我：……你们在期待什么？】
    【顾晚灯 回复@灯崽正面上我：还有，你名字能换掉吗？】
    【……】
    贺等昀下午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顺手也点了赞。
    随后他想起来，他好像还没回顾晚灯的微信消息。
    贺等昀看了眼自己的微信小号。
    顾晚灯发的那句“你好”依然停留在聊天页面里。
    贺等昀想起他说的什么“残忍”“暴戾”“喜好杀生”等等字眼，沉默了好一会。
    才在聊天框里打下两个字。
    【Y：你好。】
    为了表现自己的和善，他随手百度了几张和蔼可亲的表情包，发给顾晚灯。
    【Y：[萌猫探头.gif]】
    【Y：[鸭鸭挥翅膀—你好鸭.jpg]】
    【Y：[小猫脸红.jpg]】
    十分钟后。
    看到消息的顾晚灯：“…………？”
    第28章
    顾晚灯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脸色别扭了一下。
    ……他真的没加错人吗？
    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顾晚灯在那边犹犹豫豫，不知道回什么，聊天框里的字删来改去。
    贺等昀看着那句长达三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挑了挑眉，主动说了句话。
    【Y：南神尊主吗？久仰，听说你的大名很久了。】
    对面这才回复。
    【顾晚灯：我也是。久仰。】
    【Y：你是来历劫的？】
    【顾晚灯：对。】
    【Y：嗯，听说你们南神界除了历劫几乎不会来人界，跟我们不一样。北神界战乱太久，已经忘了人界长什么样了，近两年来玩的人不少。】
    这算是对夏飞飞那件事做出一个解释。
    南神界确实很少有来人界的。
    因此顾晚灯到现在也只遇到了霍容时一个，而且对方还是自曝身份。正常来讲，普通神明几乎不敢跟他搭话。
    神界的历劫和凡人想象中的历劫不一样。
    历劫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修为到了，一种是岁数到了。而历劫的方式也有许多种，像顾晚灯这样仅是修为突破了一小阶的，不需要投胎重生，只需要封掉神力、一穷二白的去往人界。
    比起“历劫”，更像是“历练”。
    由于修为和岁数恰好达到历劫标准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在人界，南神界的人确实没几个。
    两人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
    顾晚灯得知，北神尊主现在不在国内，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他俩暂时是不会见面的。
    对方只聊了几句，也没跟他提起什么建不建交的事。
    顾晚灯稍稍放心了。
    聊天结束后。
    没过十几分钟，顾晚灯看见对方发了个朋友圈。
    Y：朋友家的狗，很可爱。［图片］
    顾晚灯点开，图片上是一窝小狗，看起来顶多刚出生一个月，互相挤着躺在粉色软垫上，沐浴在阳光下睡午觉。看上去很治愈。
    ——顾晚灯殊不知，这图是对方从属下的朋友圈里偷来的。
    ……这人好像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顾晚灯迟疑了下。
    顺手点了个赞。
    ……
    晚上洗澡的时候，顾晚灯摘掉手环，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给贺等昀回赠个礼物。
    回什么好呢？
    顾晚灯洗完澡，坐在电脑前，想搜索一下网上有没有关于贺等昀的喜好。但浏览了半个小时，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倒是无意间发现，贺等昀快过生日了。
    就在下个月底。
    顾晚灯想了想，两个月应该足够准备生辰礼物了，他打开桃宝，搜索关键词“礼物”两个字。
    网页上很快蹦出各种礼物商品。
    综合排名第一个：巨型“猪饲料”
    零食大礼包过年儿童节情人节送女朋友闺蜜男生女生小孩买一送十附赠留言卡片……
    顾晚灯：“……”
    第二个：情趣恶搞内裤
    父亲节男朋友异地恋情人节创意礼物实用惊喜恶搞礼盒。
    第三个：不锈钢板刻字/锦旗定制
    创意diy送家人闺蜜男友不锈钢或锦旗文字定制。
    例图上大字鲜红：宝我今天去输液了~输的什么液？想你的夜。
    第四个：玉石多功能按摩床垫
    祝寿送父母长辈尽孝心生日礼物婆婆妈妈老年人最喜爱的高档贺礼……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女生收到就哭了的水晶球，超级可爱会道歉的录音萌萌鸭，定制刻字巧克力，等身高的手写巨型贺卡，让情人尖叫的震动□□……
    “……”顾晚灯冷漠地关闭了页面。
    别欺负他什么都不懂。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靠谱。
    顾晚暂时作罢，决定改天干脆直接问问贺等昀喜欢什么。
    他点开微博，正打算和往常一样刷刷新闻。
    没想到无意间看到了一条中央博物中心官方发布的消息——
    中央博物中心最近推出了一个国际性比赛活动。即将联合各个省市的博物馆，与国际知名高端奢侈品牌联手创办比赛。
    比赛的内容就是顾晚灯拿手的国画。
    参赛人员不限国家，不限年龄。
    且一等奖只有一个名额。
    奖项就是该高奢品牌顶级设计师的最新作品——一款充满中性复古韵味的手表。全世界独一无二。
    顾晚灯眼眸亮了亮，一眼就相中了这款手表。
    他觉得这个很适合贺等昀。
    顾晚灯点开参赛报名链接，一上来就要求输入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
    顾晚灯沉吟了下，切换到微信。
    【你拍了拍“夏飞飞”】
    【顾晚灯：在吗？身份证借我用用。】
    夏飞飞没过多久就回了他。
    【夏飞飞：啊，干嘛，用？】
    【顾晚灯：参加比赛。】
    【夏飞飞：什么，比赛鸭？】
    【顾晚灯：［微博链接：@中央博物中心……］】
    【顾晚灯：别告诉别人。】
    夏飞飞点开链接，一看就知道，顾晚灯是奔着那块手表去的！国际大牌L&P和博物中心的联名款，全世界仅此一个，谁看了不心动！！
    夏飞飞也猜到顾晚灯为什么想要他的身份证报名了。
    之前顾晚灯在研究所直播画画，画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一副画的价值，其实远远比L&P的全球限定款贵的多，如果他用自己的身份参加比赛，肯定会引来广泛关注，用别人的，反倒不至于出现那么多麻烦。
    况且夏飞飞已经暴露身份了。
    区区一张人界的身份证而已，本来就是假的，对他们神明来说不重要。
    但世上怎么能有白来的午餐呢。
    夏飞飞斟酌了一下，扭捏打字。
    【夏飞飞：哎呀，到时候万一，官方找到，我，那我不就露馅，了吗，这多不好，呀。】
    【顾晚灯：……好吧，那算了。】
    夏飞飞：“……”
    铁汁你很不上道啊！！
    夏飞飞急忙挽回：【我没有，不帮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有点麻烦，嘛……】
    顾晚灯似乎明白了，打字询问。
    【顾晚灯：你想要钱？】
    【顾晚灯：要多少？人民币还是银子？一百两够吗？】
    【夏飞飞：够，够够！[泪花灿灿.jpg]】
    【夏飞飞：我身份证，号是：534914……】
    【夏飞飞：我就不，客气啦！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跪谢，大佬霸霸！呜呜，爱你，哟~[/狂欢][/转圈][/撒花][猫猫疯狂磕头.jpg][二哈撒欢.gif]】
    【顾晚灯：……】
    北神尊主手下的人那么穷吗？怎么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顾晚灯之前刚对北神尊主的印象产生了一点动摇，现下又隐约改回去了……
    当他的属下有点真惨。
    ……
    转眼到了下个月，顾晚灯开始准备进组录制《新奇的冒险》了。
    和夏飞飞一起前往机场的时候，顾晚灯发现，竟然有粉丝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给他送机。还精心准备了礼物送给他。
    “灯灯！！”
    几个粉丝从老远就认出他了。
    顾晚灯身形修长劲瘦，穿着黑色T恤，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背后的马尾几乎垂到腰际，在人群中相当出挑，很好辨认。
    粉丝们赶忙冲他挥挥手，把东西送到他面前。
    顾晚灯愣了愣，走到近前，拉下了口罩。
    “呜呜，妈妈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崽，你好帅啊，比直播上还要帅。”几个粉丝都是女孩子，说话声音激动又羞涩。
    顾晚灯活了两千五百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管他叫“崽”。
    活像大型认亲现场。
    虽说他已经习惯了直播间的粉丝们这样喊他，但看弹幕和当面被这样叫，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顾晚灯还没说话，粉丝们已经把礼物塞进他手里了。
    “这个是我早上现烤的小饼干，你拿到飞机上吃。”
    “灯灯，我做了几个小蛋糕，有抹茶的香草的巧克力的……都是两小时前刚做好的，很香哦，你有空记得尝尝！”
    “灯灯，前几天我老家给我寄了特产过来，都是好吃的。我拿了不少，你带到组里跟大家分着吃吧。”
    “……”
    以前顾晚灯总收到金银珠宝、名贵法器什么的。
    现在一下收到这么多吃的，还有好多是粉丝亲手做的，顾晚灯竟觉得出乎意料，还有些许感动。
    他伸手都接了过来：“谢谢你们……你们是专程来等我的？都带了这么多吃的东西，你们是一起约好的吗？”
    粉丝高兴地笑笑：“对呀，我们是看到你的官方行程表，特意来给你送机的。”
    顾晚灯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
    粉丝又补充道：“我们看你直播经常吃东西，每次都能吃很多，就猜你是长时间辟谷，太久没见到美食了，所以一起准备了好吃的给你。”
    “而且我们看你好像喜欢吃甜，所以拿给你的都是甜食。”
    顾晚灯：“……”
    他确实更偏好甜食。
    这些粉丝好细心，这都看出来了？
    顾晚灯感动之余，又茫然……自己平时真的在直播期间吃了很多东西吗？有吗？
    他看上去很能吃……？
    由于顾晚灯是第一去录制综艺。
    临走前，粉丝们又千叮咛万嘱咐，嘱托了好几句，确确实实有种妈粉的即视感。
    “灯崽加油哦，我们等你的综艺直播！”
    走前，粉丝又朝他挥了挥手。
    和夏飞飞登上飞机后，顾晚灯在起飞前拿出手机，给那些精心包装过的礼物们拍了个照，发在微博和朋友圈。
    朋友圈很快收到一堆点赞。
    以及一些评论。
    【唐今：漂亮！】
    【庄然：wow~是蛋糕饼干啊，我好久没吃高热量食物了，痛苦。】
    【霍容时：录制顺利[/加油]】
    【H.：综艺录制期间节目组不让吃，记得藏好。】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之前《又卷帘》剧组的人留了评论。
    顾晚灯正打算挨个回复。
    朋友圈里突然又收到一条评论。
    【Y：以后有机会给你寄我这里的特产。】
    顾晚灯顿了顿。
    也不清楚他说的“我这里”，是指他现在待的地方，还是北神界。
    犹豫地回了一个字：【好。】
    第29章
    顾晚灯进组前就听说这次的综艺很不一般，这档综艺最大的卖点就是真实性，全程直播拍摄，再加上这次的综艺内容主要是在深山野林里冒险，想想就很辛苦。
    来的嘉宾们也多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导演组比他们想象中更狠。
    录制的第一天，清早四点钟，官方直播间猝不及防地开播了，预告大家：一个小时后，综艺将正式开拍，导演组会潜入艺人们的房间，直播提供叫醒服务。
    四点钟，还醒着的人基本不是刚睡醒，而是还没睡。
    直播间的人数缓慢增长。
    点进来的观众一脸懵逼。
    【？？？什么鬼，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凌晨四点开播？】
    【姐妹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把我从梦中叫起来看直播，我差点跟她绝交，结果居然是真的？震惊我一整年。】
    【魔鬼节目组啊……我才刚要睡觉，所以我现在是睡还是不睡？】
    节目组为了准备这次“惊喜叫醒服务”，特地没有提前通知艺人，因此也没有在网上公布出准确的开播时间。
    提前一小时开启直播间是为了预热。
    转眼到了五点钟。
    直播间流量已经达到将近两百万人。
    节目组开始出动，挨个房间悄悄潜入。
    为了避免直播中出现什么不良的画面，导演组先派了一个人进去探路，确认状况以后，再冲摄像机招招手，示意摄影师跟进来。
    【开始了开始了！搓手期待！】
    【这是谁的房间？】
    导演组悄悄把房间的壁灯打开，大家看清楚了，床上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正是近两年来刚出道的一位小爱豆——程也笙。
    年纪才刚满18岁。
    导演组不做人。
    直接把几个仿真的遥控老鼠和蛇，哗啦啦倒在他床上和被窝里，操控着发出“嘶嘶”“吱吱”的声音。
    紧接着工作人员冲过去，装作惊慌失措，摇醒了小爱豆：“哎呀！酒店闹耗子啦！你身上好多蛇啊！！”
    小爱豆顿时惊醒，一脸惺忪又茫然，眼睛都睁不开地样子环顾了一下周围，表情有点受惊吓。
    刚想伸出手揉揉眼睛，就看见被子上有几条蛇和老鼠在……爬窜。
    “啊！！！”
    节目效果瞬间拉满！
    小爱豆猛然尖叫慌乱地蹦了起来，离床两米，嗷嗷叫着跳下床扑向工作人员，大喊：“有有有蛇，蛇！！”
    一条蛇恰好掉在地上，朝着他的方向爬过来。小爱豆扭头就跑，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一个箭步冲出房间。
    导演组全员笑场。
    【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太坏了吧！wuli笙笙好可爱，奶萌奶萌的！】
    【程也笙夺门而出，从此酒店没有了门。】
    紧接着安慰过了程也笙，导演组又开始向下一个房间伸出毒手。
    和程也笙一样，住在下个房间的人也是个新晋爱豆。她是女孩子，今年19，比程也笙大一岁，名叫于茵。
    是去年选秀出道的可爱担当。
    导演组用和刚才同样的方式，叫醒了于茵。
    于茵睡觉习惯戴着眼罩，拉下眼罩的一瞬间，便暴露了她年轻细腻的素颜，与此同时尖叫起来。
    刚才被以同样方式吓过的程也笙捂着嘴，躲在一边憋笑，幸灾乐祸的样子被直播间的观众们逮了个正着。
    紧接着，导演组又带着他们两个去了别的房间，整蛊了一位男歌星，以及一位女综艺咖。
    两人的反应和表现各有各的搞笑，弹幕反响很好。
    然而当导演组走进夏飞飞的房间时……
    夏飞飞先是被摇晃了十秒钟才迟钝地睁开眼。
    接着低下头，感受到被窝里的遥控蛇和老鼠在他身上爬窜。
    又停顿了五秒。
    才缓缓惊喊了声：“啊……老鼠。和。蛇！”
    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躲到其他人旁边，惊恐地盯着床上。
    过程不能说毫不慌张，只能说有条不紊。
    ——唯一能证明他很慌乱的，大概就是他光着脚踩在地上，没来得及穿鞋。
    【？？？？？】
    【什么玩意，看来导演组提前给过剧本了吧？演的真假。】
    【不……我替导演组作证，夏飞飞他就这样，反应比别人慢十个八拍罢了。】
    【夏飞飞，不愧是你。】
    再下一个房间里，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艺人，名叫白容。
    导演组走进她房间的时候，正打算按照计划进行拍摄，结果却发现，她竟然已经在化妆了！
    时间才刚五点半。
    大家全都一愣。
    白容却端着优雅的姿态，转过头笑着解释道：“你们来啦？你们刚才在隔壁动静太大，把我都吵醒了，我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起来化化妆。”
    导演组：“……”
    观众对她的印象本身就不好，此刻也有些人直接开怼了：
    【被吵醒了你不也应该装睡吗？录节目呢，好歹给导演组个面子啊？大家都素颜出镜，就你美若天仙，可真好意思。】
    【导演都无语了。】
    白容的粉丝紧跟着维护她：
    【额，别这么说容容姐好吗？她哪知道剧组在玩整蛊啊，凭什么不能起来？别用恶意揣测别人！】
    【？笑了，她又不是新人，都是上过多少综艺的老狐狸了。说她不知道这个时间剧组偷偷行动是想干嘛？？真有意思……】
    因为这件事，弹幕产生了点硝烟味。
    导演没说什么，带着大家前往下一个房间。
    这是最后一个房间了，是谁不言而喻。
    【关灯粉排面！！！】
    【噔崽，妈妈来了！！】
    【许个愿，灯崽裸睡。】
    导演组潜入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照例抱着一箱假蛇假老鼠，静悄悄地走到顾晚灯床边。
    大家屏住呼吸，工作人员缓缓倾斜箱子，打算偷偷摸摸掀开顾晚灯被子倒进去。
    岂料这时，顾晚灯睁眼了。
    工作人员：“……”
    顾晚灯的警觉性宛如敏锐的猫科动物，比凡人要高一些，因此当这群人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醒了。
    工作人员抱着倾斜的箱子，里面发出“嘶嘶吱吱”的声音，沉默地和顾晚灯对视。
    顾晚灯刚睡醒，也有点迷茫。
    扫了一眼摄像机和准备看热闹的嘉宾们：“……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工作人员尴尬：“呃……把这些，倒你被子里。”
    顾晚灯看了看箱子里蠕动的假蛇假老鼠，迟疑道：“这么早就开始录了吗？”
    工作人员艰难点头：“……嗯，对。”
    顾晚灯还困着，善解人意地帮他掀开自己的被子：“好，那你倒吧。”
    工作人员：“……”
    导演组：“…………”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灯灯还以为这是什么录制前的硬性要求！】
    【那·你·倒·吧】
    【导演组：duck不必。】
    【啊为什么不是裸睡，崽，你让妈妈失望了TAT】
    这个房间的整蛊也失败了，但节目效果还不错。
    接下来，导演给大家一小时的化妆整理时间。
    七点钟，几人准时从酒店出发，需要乘坐直升机前往正式的拍摄地点。
    他们所去的是华国西南地区的著名风景圣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这片地方层峦叠嶂，险峰环绕。
    与一般游客不同的是，他们这群人并非是来旅游的，更像是荒野求生，因此所走的路线，自然不是旅游路线，而是完全未经开发的原始荒野森林。
    因此他们根本没办法乘车抵达，只能乘坐直升机。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了。
    综艺直播间的观众比早上时多了不止一倍。
    大家下了直升机，呼吸着原始森林的新鲜空气，早起的困意和疲惫瞬间统统消失。
    “芜湖~这边的风景太美了。”
    女综艺咖名叫宋依，圈内人都习惯叫她“依姐”，会活络气氛又会说话，很有综艺感。
    她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着道：“真想在这做个瑜伽。”
    “风景是不错，但地形可够差的。”
    男歌手张升背着包，从直升机上下来后就观察了一下周围，给她指了指。
    “你看这边的地，全是原始地貌，又难走又废鞋。”
    “啊？”一旁的小爱豆程也笙听到这句话，呆呆看了眼自己的鞋，挠头道，“我穿的是上个月刚买的新鞋……”
    依姐哈哈笑起来：“拍这种节目怎么能穿新鞋来呢！这孩子……”
    弹幕也跟着哈哈哈笑话程也笙的呆萌。
    活跃了下气氛后，导演开始说话了——
    “好了，请大家站好，我们的冒险之旅要正式开始了！”
    几个嘉宾站成一排，导演向大家提出问题：“请问，大家平时有没有健身的习惯呢？”
    夏飞飞站在第一个，导演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他。
    夏飞飞不出意外地迟缓摇头：“没。”
    说完一个字，就没有更多话了。
    导演看向第二个人。
    站在第二的小爱豆程也笙举手道：“我有！我每天平均会练习唱跳六个小时，除此以外还练了腹肌。”
    “哦？”综艺咖宋依很会接话，故作眼睛一亮，挤眉弄眼地看他，“真的吗？”
    弹幕不断跟着吐槽：
    【依姐快收敛一下，口水要出来了。】
    【笑死，依姐的表情跟我一样。】
    【rwkk听到没有？rwkk！！】
    程也笙毫不吝啬，骄傲地嘿嘿一笑。
    真的对着镜头掀了一下衣服，沟壑明显的八块腹肌暴露在镜头前，练得很不错。
    依姐实属气氛组，立马捂住脸叫出声：“哇哦！！”
    女团妹子于茵比较害羞，在一旁偷偷跟着笑。
    旁边的歌手张升立马道：“哎这有什么，我也有！”
    说着也跟着掀了一下。一秒都不到，又飞快地放下了。
    “什么呀，这么快？”白容没看清，在旁边搭了句腔。
    “哈哈哈骗子，根本就没有！”依姐大笑道。
    这个时间，贺等昀正坐在办公室里。
    知道今天是综艺直播的第一天，便登录小号将直播平台打开了，打算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看看顾晚灯的表现。
    刚一进来，就看见他们在比腹肌。
    “灯灯呢？有在健身吗？”依姐这时cue到了顾晚灯。
    宋依性格比较开朗，用粉丝们常用的称呼叫他，既显得亲切，也不惹人反感。
    队伍里总共就四个男生，顾晚灯是最后一个。
    他沉吟了下，道：“……我之前闭关了三百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没在健身。”
    “闭关”“打坐”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有点超出常识范围。但依姐还是接过话来，遗憾道：“喔……那就是没有腹肌了。”
    顾晚灯：“不是，我有。”
    大家难以理解：“有？那么久不健身怎么会有？”
    “因为修为高。”
    顾晚灯压了压帽子，似乎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低调点，淡淡说道。
    “虽然我现在被封印了，但肉体已经提高到一定阶段，体质固定在一定程度了。”
    “以前我也不懂为什么凡人要一直锻炼才能维持住肌肉，一段时间不锻炼，肌肉竟然还会消失。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们的身体没有那种天资。”
    大家：“……？？？”
    弹幕：【？？？？？】
    人言否？？
    依姐眨了眨眼睛，试图满足观众们愿望道：“那能给我们看看吗？”
    顾晚灯顿了下，决定入乡随俗：“可以。”
    既然大家都这么玩，他不接受岂不是显得不合群。
    说罢，他掀起了衣服的一角。
    顾晚灯的腹肌很完整，有标准的八块，但又不像健美教练那样夸张。程度不深不浅，腰身的线条流畅，看上去漂亮柔韧得过分。
    他整个腰肢没有一丝赘肉，比程也笙还要瘦上一圈，劲瘦又勾人，肤色如冷玉般的白，十分漂亮。
    假如仔细观察，众人还会发现，他腰侧有颗小红痣。
    是难得一遇的美色。
    【woooooooo！！！】
    弹幕瞬间炸开！！
    层层叠叠的铺满屏幕，多到看不清顾晚灯的脸了。
    【这腰，这腰……我变色了，我不对劲！！】
    【救命！我又酸又馋，快来个人鲨了我！我母爱要变质了！！！】
    【男德警告！妈妈命令你把衣服放下！】
    【崽，你那么能吃怎么还这么瘦？？还有，你这衣服真细！不是，你这裤子真白！】
    在场的几人捂着嘴低呼起来，导演组也跟着起哄凑热闹。
    屏幕前的贺等昀沉默了下。
    缓缓点了支烟：“…………”
    顾晚灯是怎么回事？
    衣服说掀就掀了？南神界风气有这么开放？
    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H.：公司艺人加一条规定，少卖颜色，还有没有点规矩？】
    助理一头雾水地秒回：【啊？】
    贺等昀没理他，转头又点开了和顾晚灯的聊天页面。
    【H.：综艺录得怎么样？】
    【H.：当心冻着，山里冷，多穿点衣服。】
    第30章
    接下来导演开始讲规则了。
    在接下来的十天中，嘉宾们需要根据节目组指定的路线穿越这片荒野山林，跨越艰难险阻。
    除此以外，节目组还会发布一些额外任务，完成任务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嘉宾们禁止自带食物，节目组会给大家提供三餐。
    餐食等级分为两种：标准餐和高级餐。能吃到哪种套餐，需要依据嘉宾当天的表现做决定。
    由于华国明令禁止食用野味，节目组严禁嘉宾“就地取材”，即便猎到了什么野兔野猪，也一概不准食用。但可以作为导演组评估时的加分项。
    天黑以后，是嘉宾们的自由娱乐时间。
    大家可以在帐篷附近表演节目，或与弹幕互动，这段时间自由度很高。
    讲清规则以后，导演组开始给嘉宾们分组。
    分组方式很简单——抽签决定。
    他们七个人将分为三组，两组中有两个人，一组中有三个人。
    几人分别从箱子里摸出分组的纸条。
    对着镜头展开……
    【卧槽？】
    【这个分组……一言难尽。】
    第一组：夏飞飞和女团妹子于茵。
    一个死宅与软妹，体力上堪称“废柴组合”，战斗力基本为0。
    第二组：小爱豆程也笙，歌手张升和综艺咖宋依。
    这组算是“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
    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剩下的两个人……
    第三组：顾晚灯和出了名麻烦难缠的女艺人白容。
    【…………】
    【这……】
    【我仿佛预见了结局。】
    ……
    冒险旅程正式开始。
    几人根据指引，一起按照规定路线行走。
    荒野山林里没有所谓的路，脚下只有野生崎岖的石块和泥土。有的地方相对平坦，有的地方坑洼嶙峋，每迈一步都要找准方位，非常艰难。
    刚开始十几分钟。
    为了不显得过程辛酸无聊，白容主动和顾晚灯聊起了天。
    “听说你刚到这里几个月啊？那你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吧？”白容颠了颠身后的背包，一边说话，一边困难地从大石头上迈过去。
    顾晚灯：“嗯，不知道。”
    白容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看起来相当轻松。
    明显是为了等着大家，放缓了走路速度。
    白容又道：“我还听说，贺等昀现在是你老板？你签了他的公司啊？”
    “对。”
    顾晚灯不擅长和人聊天，基本是问什么答什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弹幕已经开始刷起了“尬聊”两个字。
    “那你知不知道，我跟贺等昀是老朋友？”
    白容平时就是这样。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她说话时的语气、习惯性的神态，总让人觉得不那么舒服，有种冒尖带刺的高傲感。
    顾晚灯灵活地从石块上跳过去，修长的身姿十分矫健，背后的马尾随着动作轻微晃动：“不知道。”
    白容闻言便道：“几年前我跟他合作过，还有过几次业务往来，说起来，我跟他倒还挺熟的呢。论娱乐圈的资历呀，我比他高，算是你老板的前辈。”
    “……”顾晚灯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啊这，所以呢？我和灯崽露出了同样困惑的表情。】
    【？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想干嘛？】
    【白容这人就这样，不会聊天，虚荣心还贼强，习惯就好:)】
    【白容和贺总很熟？真的假的？】
    贺等昀坐在办公室电脑前，扫到了那条一闪而过的弹幕，冷漠回复了句：
    【ttyzgxtf：不熟。】
    由于贺等昀砸过很多钱，账号等级很高，即便是在其他直播间，发出来的弹幕颜色也与众不同。一眼就被大家捕捉到了。
    【诶这不是灯崽直播间的头粉大哥吗！你也来看灯灯啊！】
    【大哥好！大哥求包养！】
    贺等昀无视了那些弹幕。
    顾晚灯没答话，白容也没在意。
    山林里气温虽然不高，但走多了还是会出汗。白容这才走了没多久，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取下背包，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抱怨了句：“哎，这破地方可真难走，累死了……”
    顺手就把手里的背包，递向顾晚灯：“我看你体力好，走得挺轻松的，你帮我拿着包呗。”
    顾晚灯：“……”
    弹幕：【？？？？】
    白容见他的表情，解释道：“咱们两个一队的，我体力不行，容易累。可以帮我拿着吗？”
    【这白容，公主病？】
    【前面谁说白容不会聊天啊，笑死，她这不是挺心机的吗？一上来就强调自己是灯灯老板的朋友，还是前辈，接着就让灯灯帮她拿包，算盘打得多好啊。】
    【灯灯，别管她！】
    但顾晚灯伸手接过去了。
    弹幕的关灯粉咆哮：
    【清醒点啊崽！！】
    【把她包扔了！！】
    白容见他拿走自己的背包，脸上露出理所当然地表情，冲他笑了下，正打算示意让他继续走，在前面带路。
    却见顾晚灯拎着她的背包，掂量了两下。
    迷惑地瞥她一眼，淡道：“这不是挺轻的吗？你拿不动？”
    “这点体力都没有，你接下来几天想怎么过？”
    顾晚灯风淡云轻地问完，也不等她回答，把背包又塞回她手里了，扭头接着走路。
    白容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弹幕：【舒服了！！】
    后面白容表现得不太高兴，对顾晚灯脸色明显不好看。
    接着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人很快遇到了第一个难关——攀岩。
    前面有一座九米高的峭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家必须攀爬上去，才能继续前进。
    导演组表示，第一组上去的，中午可以额外获得一份午餐肉。
    众人闻言立马戴上导演组准备的攀岩装备。
    但穿装备的速度虽然快，临到攀岩的时候可就怂了，还是得请专业人员来指导他们如何使用绳索。
    【emmm你们还记得顾晚灯之前在研究所砍凶兽模型的时候，是怎么跳到凶兽身上的吗？这节目找他来，不是吊打么？】
    【灯崽一个人确实吊打所有人，但别忘了，这是组队任务啊……那不还有个拖后腿的呢吗？】
    ……的确。
    就在大家都认真学习攀岩方式的时候，只有白容一个人与众不同。
    她觉得自己脚下这双鞋子不舒服，正在要求助理给她换鞋。坐在一边的岩石上，让助理帮她把鞋带绑紧，对助理的绑带手法指指点点，完全没听专业人员讲解的内容。
    本来也只是录节目而已，顾晚灯没在乎输赢。
    他第一个上去了。体质与能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同样是戴着攀岩绳，他的动作相当丝滑，行云流水般借助着绳子达到了顶端，修长的身形在峭壁上格外惹眼。
    反观其他人，进度条卡得像PPT。
    白容此时还没换好，顾晚灯索性就帮助其他人，从上面拉住绳子，将他们拽上来。
    夏飞飞的体能与平衡力约等于零，整个人坐在安全绳上，几乎是完全依靠顾晚灯的力量，将他拖上去的，自己一点没使劲。有种在坐升降机的即视感。
    “大佬。你真。好！”夏飞飞上来后十分感动。
    顾晚灯将绳子一端交给他，自己也握住绳子：“用力，把你队友也拉上来。”
    他们两人合力，很快就把于茵拉上来了。
    夏飞飞这组成了第一名。
    等到白容上来的时候，得知是顾晚灯帮助了其他组，导致她这组失去了这次的奖励，顿时不悦，白眼差点翻上天。在顾晚灯背后说了句：“可真有善心。”
    她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全都听到了。
    依姐看了眼镜头，赶紧装作无事地笑了笑，正要岔开话题。走在前面的顾晚灯却头也没回，冷淡开口道：“反正有你换鞋的功夫，其他组已经上去了。既然不想争第一，第二第三有区别？”
    众人：“……”
    组内成员吵架——这可就是观众们喜闻乐见的情节了。
    【我就知道！开始了！打起来打起来！】
    【崽，别给她面子！！】
    【至于的吗？一个大男人跟女人计较什么啊，真没品。容容姐不就是没拿到奖励，抱怨了一句吗，还嘴显得你有本事了是不？组队任务本来就不该帮其他人，不按规则来还有理了！】
    【哪来的sb杠精？给爷叉出去！】
    【就许您家容容姐抱怨，不许我们灯崽还嘴？您家姐姐可真高贵啊。顺便麻烦您去治治眼睛，导演讲规则的时候哪条规定过不准其他组互帮互助了？】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
    嘉宾们还在继续前进，没过多久，他们又遇到了第二个困难——险坡。
    前方山坡陡峭，大约呈35°角，脚下的路又不好走。一般人只能手脚并用，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维持住重心与平衡力，才能一点一点磨磨蹭蹭地爬上去。
    如果过程中摔倒，很容易出危险。
    导演组只提供了手套和护膝给他们。
    白容犹犹豫豫，不太愿意上去。她的平衡力也不好，万一在这种地方摔一跤，破皮流血都是轻的。
    这个时候还是得依靠顾晚灯的力量。
    两人好歹是队友。顾晚灯取了条绳子，一端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绑在白容身上，给了她一个向上的拉力，可以节省她不少力气。
    所有人中只有顾晚灯敢这么做，其他组可不敢这样效仿。
    万一一个人摔倒下滑，后面的队友就遭殃了。
    大家开始吃力地往上走，过程中偶尔聊几句，活跃一下气氛。
    宋依刚爬了一小段就觉得很辛苦了，一边擦擦额头的汗，一边抬头往上看了眼。
    忽然发现，顾晚灯竟然都已经快走了一半了！
    还是在后面缀着个白容的情况下！
    “灯灯，你体能也太好了吧，果然是神仙体质啊。”宋依叫苦不迭地感叹。
    一旁的程也笙闻言也抬头，同样震惊了下：“哇，为什么你可以站着走？！”
    放眼望去，大家都很狼狈，全都手脚并用地爬坡。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都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了。
    只有顾晚灯姿势看起来相当轻松。虽然进度不快，但每一步重心都扎实平稳，好像毫不费力。
    这差距……太让人心酸了吧！
    【我来替他回答！因为灯灯不是凡人！】
    【因为我们灯崽比较优秀。】
    【灯灯：我也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弱？】
    【顾晚灯看起来确实轻松过头了……是物理力学对他不起作用吗？[/震惊]】
    顾晚灯站在险坡中间，回头望了一眼。
    宋依那边的三人组速度还算可以，队伍里的两个男人挺靠谱，一直没落下宋依，三人已经互相帮助着走出一段距离了。
    但夏飞飞那组……进度堪忧。
    他们走了有三米吗……？
    这时候白容又开始叫苦了。
    白容的叫苦和宋依可不一样。
    她怨声载道地停在原地，叉着腰叹气，脸色不甚愉悦地摸了把汗，从包里取出水来：“这地方可真要命，要不是我经纪人自作主张，我可不来这儿。我以前从来不参加这么危险又遭罪的活动……”
    “这不是锻炼身体嘛，活动活动也好。”宋依笑笑接过话来。
    “就是，而且这种体验也挺难得的，别人想试试都没这机会呢。”歌手张升也跟着安慰道。
    白容没再说什么，直接在原地坐下了，用手扇着风：“唉，累死了……”
    她扭头对顾晚灯道：“先歇会吧，走这么多路，我体力跟不上了。”
    顾晚灯也无所谓快慢，就像来观光旅游的一样。闻言就先不走了，原地蹲下来，默默看着其他人慢慢往上爬。
    【灯崽：蹲姿乖巧.jpg】
    【夏飞飞那组的进度条460了吗？哈哈哈这也太慢了吧。】
    “导演，咱们下午茶提不提供营养品啊？”白容休息期间忽然说了句。
    大家闻言都跟着愣了下，纷纷抬头看向她。
    下午茶？
    那是什么东西？这节目能有吗？？
    白容语气理所当然，连表情好似都比别人金贵，又从包里取出一支防晒霜，开始低头补防晒：“我平时下午的时候都会喝点牛奶，吃点燕窝什么的滋补一下。咱们节目这么辛苦，更应该及时补充营养啊，不然拍完节目，身体还不得累垮了？艺人也是人呀。”
    弹幕：【？？？？？】
    槽多无口。
    其他人顿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没有人接腔，就连宋依也没说话了。
    只有女团出道的那位妹子于茵，此时刚爬上来一段距离，正好听到白容这句话。
    她声音温软，天真地劝说了句：“可这是山里，导演组也不好弄什么燕窝吧……我们就待十天，应该没关系的。”
    不出所料。
    白容立刻瞪了她一眼。
    白容架子大，最看不上后辈跟前辈顶嘴，语气刚才尖锐了些：“那是你一个新人进组少，没见过，打个电话立马就能有人送来，有什么弄不到的？我们这是个冒险节目，又不是吃苦节目，什么就没关系？！”
    她脸色刻薄，看得人极不舒服。
    于茵被她训得害怕，立马闭嘴了。
    【干嘛这么凶我们茵茵女鹅？！】
    【冒险节目你想不吃苦？吃什么？？】
    【服了，现在的明星真娇生惯养，拍个冒险真人秀还他妈想吃燕窝，你怎么不让导演给你支个火锅？】
    【yue，拿资历压人一头，这欺负新人的嘴脸真难看。】
    【容容姐加油！别管别人怎么说，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的真性情！】
    【…………】
    【……无语了，这都有腿毛，无脑粉真睿智。】
    顾晚灯皱了皱眉。
    他扫了眼无辜被骂的于茵，看似没什么表情，手里却趁人不注意，松了下腰上的绳子。
    ——白容虽然看上去坐得四平八稳，实际上还是依靠了和顾晚灯之间的那条绳子，借了点力，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陡峭的斜坡上。
    因此当顾晚灯一松手，白容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下滑，猝不及防往下掉，大有滚下去的趋势！
    “——啊！！”
    白容防不胜防地惊恐尖叫起来。
    她只滑下去一小段，又被绳子另一端的顾晚灯给拉住了。
    白容心惊肉跳，心跳频率徒然上升到180，被这个意外狼狈地吓出一身冷汗，差点以为自己要从险坡上滚下去摔死了。
    她后怕地回头看向顾晚灯。
    顾晚灯并不表示抱歉。
    将绳子重新系回腰上，抬了抬下颚瞥她一眼，淡淡道：“是绳子的问题，打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不信，我看到你刚才把手伸到后面去了！崽，你好坏，妈妈好爱！！】
    【干·得·漂·亮】
    第31章
    白容脸都青了。
    于茵感激地看了顾晚灯一眼，原本害怕的脸色好转了不少。
    其他人也都看透不说透，低下头继续爬坡。
    没过多久。
    废宅夏飞飞实在坚持不住了。
    他毫无包袱的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向顾晚灯求助：“大佬。我真的。不行了。带带我叭。”
    顾晚灯就猜到是这样。
    夏飞飞看上去是真的很吃力，光靠他自己，恐怕根本不可能走上去。顾晚灯让白容站在原地别动，暂时解开绳子，下坡往回走，去找夏飞飞。
    白容这次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脸色仍旧不好看。
    顾晚灯下坡时走得比上坡还要轻松，脚下嶙峋野生的石块和泥泞的土壤，似乎根本阻碍不到他。
    “手给我。”
    顾晚灯修长的腿蹬在山坡上，对下面的夏飞飞伸出手。
    夏飞飞从地上爬起来，犹如抓着救命稻草般，感恩地用两手抓住顾晚灯的手掌和手臂：“呜呜。你人。超好！”
    “……”顾晚灯被夸了，丝毫没感到高兴。
    真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神界来的。
    体能也太废了。
    “你也把手给我吧。”顾晚灯忽然对一旁的于茵道。
    既然都打算带夏飞飞走了，总不能把他队伍里柔弱的女孩子给落下。
    于茵有点意外，看顾晚灯的眼神都泛起了光，点点头，腼腆而感动地抓住了他另一只手。
    顾晚灯就这样转过身，手臂向后，一路拖着两个菜鸡，一步步走回半山坡。从宋依等人身边路过时，旁人眼里的羡慕简直遮挡不住。
    接着，他在白容面前停下，将绳子重新系起来，为了确保能带动另外两个人，他又不得不在夏飞飞和于茵身上分别捆了一根绳子，另一端全都系在自己腰上。
    顾晚灯自己身上捆了三根。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略微费力地拖着仨人往上走。
    【草，哈哈哈这是什么搞笑画面，笑得我脑浆子都匀了！】
    【真·一拖三。】
    【笑死，你们不觉得此刻的顾晚灯特别像那个什么……纤夫吗？】
    【这么一说，确实！】
    【一首《纤夫的爱》送给灯崽。】
    “……”
    弹幕都在笑哈哈。
    只有顾晚灯一个人郁闷不解。
    这几个人到底为什么来参加节目？他们对自己的体能难道没点自知之明吗？
    ……心累。
    ……
    天黑以后。
    第一天的冒险环节算是结束了。
    导演组开始根据大家这一整天的表现做出评估。
    毫不意外，由于顾晚灯表现出色，他这一组的得分是最高的。可以额外获得更多的优质食物。
    “导演，这也太清淡了吧！”宋依那一组怨声载道，朝着镜头举起那一盆绿油油的食材，“全是绿色蔬菜啊。”
    【好家伙，真的好绿。】
    【真漂亮，像极了我帽子的颜色！】
    【但也还可以吧？旁边那不是还有一盆，有木耳豆腐南瓜什么的……感觉还不错呀。】
    嘉宾们晚上可以使用电子产品了。大家有的拿着手机，有的用平板电脑，甚至也可以通过导演组准备的一台屏幕，看见直播间的弹幕内容。
    “可是我们想吃肉！我们今天都快累死了，吃这些哪行啊。”宋依看着弹幕，故意气鼓鼓地撇撇嘴。
    导演组却打定主意，绝不放水：“每天的定量就这么多，奖励已经都分配完了，导演组也没有多余的肉！”
    歌手张升笑着骂道：“信你们个鬼！”
    既然导演组不松口，宋依这组也没办法，只好认命了。
    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导演组给提供了临时灶台，油盐酱醋全都齐全，让他们还不至于吃清水涮菜。
    有那些食材，其实也能做出几盘美味的菜肴。
    相比起他们那组，顾晚灯这里可就丰盛多了。
    不仅有牛肉、鹅肉、羊肉、鸡爪，甚至还有鸡蛋和松花蛋。只是每份的分量不是很多。
    “这些食材不少，不如分给他们一些？”顾晚灯忽然开口。
    白容正在跟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听到顾晚灯在问自己，她头也没回，随意道：“可以。”
    顾晚灯便问其他人：“想要什么？你们可以自己拿。”
    “真的？！”那组的三个人眼前一亮，兴奋地搓搓手走过来，“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宋依等人在这边挑选食物。
    顾晚灯又转头对另一边的夏飞飞道：“你们呢？缺食材吗？”
    夏飞飞那组只有额外获得的那份午餐肉，除此之外，由于表现太差，没有得到其他的奖励。
    “我们也可以拿吗？”于茵声音软软地询问。
    “这多。不好。意思呀。”夏飞飞嘴上说着，人却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食材。
    大家在这边精挑细选，分配数量。
    也许是他们的笑闹声太大了，白容这时才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来刮分食材的竟然不止有宋依三人那组，居然还有夏飞飞和于茵？
    白容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女团出道的软妹于茵，这下更来火了，顿时忘了自己方才答应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卦。
    “你可真够大方的，这就都分出去了？”
    白容为了不显得自己小气，在镜头前优雅地撩了撩头发，故意用半开玩笑半责怪的语气质问顾晚灯，眼底的锐利之色看得出她其实很不悦。
    “这是咱们队伍共有的东西，你下次分给别人之前，也得跟我说清楚到底要给谁吧？就这么自作主张地挨个分了啊？”
    她话里明显有怨怪的意思。
    导演组明确说过了，这个节目很严格，这里的食材有多少是多少，不会在镜头外给他们提供另外的餐饮消费。不过她倒不是舍不得这点肉，反正她要维持身材，平时就很少吃荤。
    但她这人记仇，看于茵不顺眼，并不想把自己组的食材分给她。
    那是她这组的东西，凭什么分给讨厌的人？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不知道手里的肉是该拿走还是放下了。
    【？？？？？】
    【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顾晚灯刚才问过你了啊？】
    【好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
    顾晚灯也觉得迷惑，冷淡道：“你刚才不是说‘可以’？”
    “我以为你就分给一个人呢，谁知道你全分了。”白容说完又不忘了在镜头前装大度，故作不在意，自顾自地梳着头发，在别人反驳她之前立马转移话锋，“算了，这次就随便吧。下次注意啊。”
    顾晚灯：“…………”
    弹幕顿时生气了。
    【靠！！我都替灯崽委屈！！】
    【白容在任务的时候基本就没出过力吧？反观顾晚灯，这些所有的肉类都是他通过额外任务获得的，要不是有他在，白容怕是连一口肉都吃不上！刚才问她一句就已经够客气的了，她现在干脆据为己有了？！】
    【白容真够自以为是的……以前看她的采访还不觉得有什么，上了真人秀简直……原形毕露。】
    【气死我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于茵默默把自己那份肉放回去了。
    宋依一如既往地打圆场，光速转移话题。
    程也笙这时也站出来，学着夏飞飞喊他大佬，知恩图报地主动提出帮顾晚灯做饭：“咳咳，那个……大佬，您会做饭吗？我们替您做吧！”
    顾晚灯没再说什么，点点头道：“好。”
    ……
    晚饭过后，大家发挥各自的才能表演节目，把气氛炒得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不断。
    直到十点过后，今天的录制终于结束了。
    顾晚灯得了空，拿出手机，挨个回复消息。
    给他发消息的人不少，大家知道今天是顾晚灯录制综艺的第一天，所以许多人向他发来问候。
    贺等昀问他情况怎么样，让他多穿点衣服。
    霍容时说这个节目有危险，让他注意安全。
    庄然又说这综艺挺好玩，以后也想来试试……
    就连北神尊主也发来消息，只有一句简单的客套，消息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三点：
    【Y：你那边的拍摄地点，看起来风景不错。】
    顾晚灯坐在帐篷里，抱着膝盖打字回复他：【嗯，是旅游区。】
    他刚发出这句话，对方几乎秒回。
    【Y：很好看。】
    顿了一会，对方又接着道：
    【Y：说起来，你应该也没见过北神界的风景吧。】
    【Y：留个地址，改天寄个储景法器给你。】
    “储景法器”其实就是神界的照相机，储存在里面的照片，接近于全息影像。顾晚灯之前直播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法器给网友们看了南神界的照片。
    顾晚灯顿了顿，斟酌着回复道：【好……谢谢。】
    他把地址发过去。
    顺便习惯性的点进对方的朋友圈看了一眼。
    正巧北神尊主又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一鼎巨型昂贵的金炉，炉柄与边缘部位都镶嵌着罕见的神源石和法石。
    作为行家，顾晚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个炼器炉。专门炼造法器用的。
    ……没想到北神尊主竟然有着跟他一样的爱好，也喜欢亲手炼制法器？
    顾晚灯刚点了个赞。
    手机就响了。
    是贺等昀给他打来的电话。
    “今天进展还好吗？”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
    顾晚灯此刻正独自坐在帐篷里，头顶只有一盏偏黄的灯。夜里的山林一片漆黑冷寂，因此帐篷内也十分安静，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仿佛被扩大了数倍，低沉的嗓音直钻入耳朵。
    顾晚灯觉得耳朵有点发麻，没太在意。
    牵强地回答：“算是还好。”
    “是吗？”
    贺等昀反问了句，温声道。
    “我今天抽空看了一会直播。你的表现很好，不用总是照顾其他人，也不用怕说错话，自己玩得开心就行。”
    顾晚灯没想到他会专程看自己的综艺直播，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跟这里的人不太和谐了。
    应了声：“我知道，也没有不开心。”
    “那就好。”
    贺等昀正坐在家里开阔的阳台上，看着下面的夜景，点了支烟。忽然状似无意地岔开话题，提起来：“说起来……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个北界尊主，你们有交流吗？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顾晚灯的声音里就带了点沉闷：“有，偶尔会聊几句日常，现在算是点头之交吧。他暂时还没跟我提过建交的事，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贺等昀顿了下，说道：“也许……他只是想跟你认识？未必有很强的目的性。既然对方没恶意，你可以不用这么时刻警惕。”
    顾晚灯不留余地：“但我又不想跟他认识。”
    贺等昀：“……”
    “说不定他是个好人呢？”贺等昀循循善诱，“你可以看他平时的生活记录，人品和喜好都可以在上面找到蛛丝马迹。”
    顾晚灯想了下：“……这么说来，我今天还看见他的朋友圈发了张图，是一鼎炼器炉的照片。”
    贺等昀眉间有些似有似无的愉悦，淡淡“嗯”了声，又道：“不好吗？我记得你也有炼器的爱好。”
    “是。”顾晚灯应了声，却又话锋一转，“但是我敢确定，我跟他炼的法器不太一样。”
    贺等昀一滞，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不一样？”
    顾晚灯淡然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笃定：“他炼的法器应该都是用来杀人的。”
    贺等昀：“…………”
    谁跟你说的？？
    贺等昀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
    指尖按了按狂跳的太阳穴，面色冷静地问：“那你的呢？”
    顾晚灯：“杀兽。”
    贺等昀：“。”
    电话那边没声了。
    顾晚灯似乎又思考了下，缓缓补充：“当然，还有一些不具备杀伤力的法器。近些年我已经很少做危险的法器了，很多都是观赏性的。”
    贺等昀不说话了，安静了许久。
    再开口时，他嗓音似乎有点疲惫：“好吧。你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了。”
    “哦……好。”
    顾晚灯浑然不觉，跟他说了句“晚安”后便挂断了电话。
    第32章
    顾晚灯又刷了会儿视频。
    这个时间，微博上已经有了很多他们今天的直播截屏。
    顾晚灯看了一会，收拾收拾刚准备睡觉，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有个黑影在外面晃过，蹲在他的帐篷前。
    “大佬。你睡。了没？”对方压低声音在他门口道。
    这个断句和语速，一听就知道是谁。
    顾晚灯将帐篷从里面打开，看着外面的夏飞飞：“还没，怎么了？”
    “害呀。就是。有事找你。”夏飞飞探头，“我能。进去吗？”
    顾晚灯其实已经想睡了。
    叹了口气，道：“进来吧，有事快说。”
    夏飞飞钻进帐篷，挨着顾晚灯坐下来。
    悄咪咪地从兜里摸出一只耳机，递给顾晚灯。
    “你听听。这个。”
    顾晚灯迟疑了下，接过耳机：“怎么了？”
    他将耳机戴上，里面播放的是现代的流行歌。曲调抓耳，歌手的声音清透好听，副歌部分很容易上口。
    而且有点耳熟。
    “这是霍容时的歌？”顾晚灯听到一半反应过来。
    “对。你再。听这个。”
    夏飞飞又给他播放了下一首歌曲。
    顾晚灯安静听了一会。
    忽然怔了怔。
    即便是他这样不懂现代流行乐的人也能听出来，这两首歌的旋律几乎一模一样，但伴奏又有些许不同。而且演唱者不是霍容时。
    顾晚灯看了眼夏飞飞的手机，这首歌的播放来源不是任何一个音乐APP，只是一个音频文件。
    夏飞飞问：“你听。出来了。吗？”
    顾晚灯：“听出来了。所以你想说什么？第二首歌是谁唱的？”
    帐篷里面不隔音，夏飞飞尽量压低声音道：“是你们。南神。界的人。”
    顾晚灯：“？！”
    顾晚灯闭关了三百年，自然不知道南神界现在的乐坛状况。如果这是南神界的歌曲，那夏飞飞的意思就是……霍容时抄袭了神界的曲子？？
    “这首可是。霍容时。几年前。的成名曲哦。”
    夏飞飞又暗示了一句。
    说到这里，顾晚灯也就全懂了。
    夏飞飞的意思是，霍容时的歌是抄袭的？
    如果霍容时真的照搬了神界的歌，靠着抄袭，在人界一路爆红……那么，剽窃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尤其是尝到了甜头以后，既然有了这个先例，那他的其他歌曲想必也都不怎么干净。
    由于这是神界的歌，其他下来历劫的神明就算知道实情，也无法举报他。
    顾晚灯皱了皱眉头：“你确定吗？他真的这么做了？他就不怕回去以后坐牢么？”
    在神界，抄袭剽窃也是要被抓起来的。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夏飞飞语速缓慢地说着，眨眨眼瞟向顾晚灯，别有深意道，“不过。他这不是。来接近你了。嘛。”
    “……”
    顾晚灯脸色沉了下去。
    不管霍容时接近顾晚灯的本意到底是不是这样，反正他的行为不端，活该被举报。
    夏飞飞的任务完成了，拍拍手，起身准备出去。
    “等等。”
    顾晚灯忽然叫住夏飞飞，看向他。
    问道：“南神界的歌，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夏飞飞一噎。
    这个，那个，这个……
    总不能说这是他们尊主之前派人挖了一个月，才挖出来的信息吧？
    夏飞飞张了张嘴，又抓了抓脑袋上的呆毛。幸亏他速度一向缓慢，支支吾吾的样子和他平时的语速也没多大区别：“……就是…我在人界…认识的…一个…南神界的人…”
    “他…发给我…的。”
    顾晚灯觉得有点怪。
    但好像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好吧。”
    夏飞飞松了口气，正要出去。
    忽然听见外面不远处吵吵闹闹，传来尖厉的嗓音。
    好像有人吵起来了。
    顾晚灯顿时被转移注意力，看了眼帐篷外：“外面怎么了？”
    顾晚灯和夏飞飞两人同时往外面看，只见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影，还在不断争执，但由于天色太黑，他们也看不清是谁。
    正好这时小爱豆程也笙刚从那边回来，路过他们的帐篷。
    夏飞飞把他叫了过来，偷偷询问情况。
    小爱豆程也笙蹲在他们帐篷前，先是朝吵闹的方向望了一眼，确认附近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叹了口气。
    小声告诉他们：“是白容姐。”
    “刚才她嫌帐篷里环境不好，有虫子，闹着要去酒店住，还必须得是总统套房。”
    夏飞飞：“然后。呢？”
    “然后导演没同意，白容姐就生气了，抱怨这里的条件差，伙食不好，录制又辛苦，节目组不把演员当人。还说……”
    程也笙看了顾晚灯一眼，声音更小了。
    “还说这里的人不懂事……现在正闹着要罢工。”
    顾晚灯浑不在意，撑着脸悠闲地坐在帐篷里：“那就让她罢工好了。这么矫情，本就不该来。”
    顾晚灯说话毫不顾及情面。
    夏飞飞随波逐流，跟着在旁边点头。
    程也笙硬着头皮，再度叹气：“都已经开录了，怎么能随便罢演呢……依姐和张升哥还在劝她，我刚才帮不上忙，就回来了。”
    顾晚灯觉得无所谓。
    他已经犯困了，淡淡道：“跟我们没关系，回去睡吧。”
    程也笙点点头，夏飞飞也从他帐篷里出来。
    俩人离开了。
    外面的争执声还没停，顾晚灯索性戴上耳塞，自顾自躺下睡了。
    ……
    后面白容不知道是怎么被劝回来的。
    导演组也勉强妥协，提高了嘉宾们的伙食质量，每天额外奖励的食物变多了一些，并且会用任务奖励的方式，变着法的给嘉宾们提供下午茶。
    观众们也不傻，看出嘉宾们的待遇变好了，纷纷表示没劲。
    导演组也实属无奈。
    接下来的几天，顾晚灯算不上给白容面子，但也会在该帮的时候帮她一把，毕竟他们是队友，也免得节目出来以后不好看。
    白容也知道他不好相与，干脆不跟他说话。
    两人虽然在一个队伍里，却是整个节目里交流最少的。
    白容虽然不跟顾晚灯交流，但该矫情的时候还是照样矫情。
    录制第二天的时候，她崴了脚，只是轻微扭伤。
    上一秒还能面不改色地从泥坑前跳过去，下一秒就坐在一边，说自己动弹不了，让顾晚灯单独一个人完成搬运石头的任务。
    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顾晚灯不想计较，暂且忍了。
    晚上的时候白容还要求导演找个按摩师过来，被导演给拒绝了。
    第三天，大家从山崖的缝隙中穿过，贴着石壁走过去。
    白容不慎被岩石划伤了脸。
    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但她觉得荒山野岭里细菌太多，容易感染，坚持要去医院。
    白容在娱乐圈的话语权很重，导演组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最后让她耽搁了半天的录制，在医院里做了个全面检查。
    这半天中，顾晚灯还是自己一个人完成任务。
    ……
    到了第四天。
    这天的任务之一，是需要大家从一处十几米高的悬崖乘坐绳索下去，落地以后便见到前方有一片十平方米左右的水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四周都是石壁，这片水坑是前进的唯一一条路。
    要想过去，就必须蹚过水坑。
    歌手张升主动出列，替大家试试水深，第一个下去了。
    张升身高一米七八，水位刚好没过他的小腿。
    他通过水坑后，站在对面遥遥地朝大家招手：“没事，水不深，大家过来吧！”
    大家这些天已经PTSD了，不约而同地看了眼白容。
    不出所料，白容皱着眉，向后退，表情充满了嫌弃和不愿：“还要下水？这么大片水坑……看看这里面多脏啊，怎么下？”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不是吧，趟个水跟要她命一样，服了。要不是为了灯崽和茵茵，我才不看这节目，真能作！】
    【一听到她说话我就生气！！】
    【灯崽，妈妈命令你现在就把她的头按水里！看得我烦死了！！】
    “没事的容容姐，这里面也不深呀。”宋依保持笑容地劝她，说着就走下水坑，做个示范，“你看，这不是挺好走的嘛。”
    白容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行，这样过去鞋和裤子都湿了，后面还怎么继续走啊？”
    弹幕：【你就不会把裤子卷起来，把鞋脱了？？】
    每到这种关键时候。
    白容都会看向顾晚灯，不情不愿地瞥他一眼，给他面子似的道：“诶，你想想办法，这里面怪不卫生的，万一有蛇什么的怎么办？”
    她对顾晚灯甚至没个称呼。
    直接叫“诶”。
    顾晚灯抻了抻腰，活络了一下筋骨，看都没看她。
    顾晚灯这些天也麻木了，已经习惯了白容的作，瞥她一眼道：“想不蹚水？确实有办法。”
    白容：“什么办法？”
    顾晚灯没回答，而是直接给她示范。
    他身形一闪，众人还没看清，他已经倏忽踩上了侧方的石壁，斜着身子从石壁踏过，轻逸如飞地掠过了数米，不留半分痕迹。轻而易举地释放了个飞檐走壁的技能。
    一转眼的功夫，已经轻盈落到了对面。
    直接看呆众人。
    顾晚灯站在对面，煞有介事地对白容道：“加油，你也可以。”
    【……卧槽，牛X！！】
    【这啥？闪现？？】
    【哈哈哈哈哈哈，给灯灯选手发红牌，禁止嘲讽队友！】
    白容：“…………”
    白容脸色不好看。
    宋依此时也已经走到对面了，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又很快收敛了，对顾晚灯笑笑道：“别这样，要不你帮她一下吧，容容姐的粉丝们这些天都不高兴了，很心疼容容姐呢。”
    宋依这么说，其实是希望帮顾晚灯一把，免得被白容的粉丝集火。
    所谓“粉随正主”，白容的粉丝很偏激，直播期间就没少骂顾晚灯。再加上白容的团队也不是吃素的，要是真惹了白容，有可能会被她的团队反泼一身脏水，惹得一身腥。她的团队惯会干这种事。
    顾晚灯却是不为所动，道：“心疼？怎么，节目组没给她打钱？”
    宋依憋住没笑：“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合理怀疑灯灯内涵白容拿钱不干事。】
    【现实可不就是这种明星拿钱不干事嘛。粉丝们只看到他们正主的辛苦了，可没见过他们正主的账户余额呢。明星一天的片酬费普通人几年都赚不来，白容这个咖位，拍一天就有几百万。拿着这个钱，就是走走山路、运动运动而已，偶尔苦点累点粉丝们就心疼得不行，普通人做梦都得不到这个便宜！】
    【所以白容不想走过去，想怎么样？让顾晚灯给她抱过去？？】
    白容被这一句话戳得脸色发黑，凉凉看了顾晚灯一眼。
    最终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忍着趟水走过去，对顾晚灯的态度彻底降至冰点。
    ……
    就在综艺录制期间的这几天。
    顾晚灯之前参演的《又卷帘》剧组官方微博又发布了新动态，放出了一条预告花絮剪辑。
    其中有17秒左右是顾晚灯的镜头。
    视频里，是顾晚灯的第一场戏，也就是他坚持摘掉威亚的那一场。
    只见顾晚灯未佩戴任何安全措施，短短几秒内从数米高的山崖跳下来，身轻如燕，从混乱缠斗的人群中飞掠而过，最后又消失在树上。
    时常仅用了12秒。
    剩余的5秒钟，官方放出了一个顾晚灯提着剑，和巨兽模型对峙的镜头。为了保留悬念，没有播出更多。
    但这短短的17秒，已经足够让网友们爆炸了。
    一小时后，话题直接被顶上了热搜。
    【救命！！他好帅，我也被圈粉了！】
    【没安全措施，没威亚？？what？？】
    【动作好连贯，特技演员都不敢这么玩。虽说他体能比普通人要强，但摔着也会出事吧？这也太敢了！娱乐圈还能找到第二个？？】
    【有啊。前面的姐妹，你看过贺影帝的电影花絮吗？看完再来说话！】
    贺等昀在娱乐圈内也是出了名的“拼命”——至少在凡人眼里，他的行为称得上是“拼命”。
    有人细数过，贺等昀获得国际奥斯卡的那部电影，在拍摄期间，总共做过37次危险动作，其中26次都为了效果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有一次甚至差点被针尖戳进眼睛里，只差了惊险的几毫米。
    危险程度绝不亚于这15秒。
    顾晚灯的预告花絮被顶上热搜以后，立刻就有人做了视频剪辑。
    将顾晚灯这几天在《新奇的冒险》中的镜头，和《又卷帘》的花絮cut到了一起。
    视频点击率超过三千万。
    评论区都在高呼“卧槽”。
    这要是换了别人，说不是特效他们都不信！
    cp粉们也按捺不住了。
    粉丝直接剪辑了一个cp向视频，把两人的危险镜头全都剪到了一起，配上一个热烈高燃的BGM。
    视频中的剧情发生在古代，所有转场、对视、回眸……全都充斥着激烈火药味的暧昧，视频质量奇高，甚至加入了一个“穿越”元素。
    视频中的两个人针锋相对，相爱相杀，分明爱到极致，可为了家国大恨，逼不得已亲手了结对方，痛得撕心裂肺。
    最后镜头一转，同时回到现代，犹如大梦一场。
    结尾的镜头停留在两人在街角相遇的那一瞬。
    cp粉们看完，高呼牛X。
    点击量直飚四千万！
    【呜呜呜呜这也太好哭了吧！！】
    【啊啊啊啊我靠泪目了，神仙剪辑牛批！！我反手就是个一键三连加关注！】
    【我直接路人粉转cp粉，这颜值和演技太香了！】
    屏幕前的粉丝们纷纷捂着嘴，为绝美爱情流泪，在评论区打下一句：
    太美好了，噔噔等灯szd！
    第33章
    《新奇的冒险》录制到第八天。
    突然出现了意外状况。
    节目组今天设置的环节，依旧是搬运石头，但搬运方式和上次有所不同。
    必须至少两个人组队，一个负责将石头搬运到木板上，拉动绳子，利用滑轮组，将石头运送到上方，令一个人负责在上面接应。
    每组有数块石头，每块都起码有10-20公斤重，要全部运送完才行，很耗力气。
    完成这个任务的人，才可以通过索道滑下山坡，到湖对岸去。
    如果任务失败，失败者就要用两条腿走下山。
    每到这种时候，白容都要比别人磨蹭一会。
    其他队伍都已经开始了，她却拿出镜子照了照，叫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
    “大佬。先来帮。我们吧。”
    夏飞飞见顾晚灯没事干，举手请求支援。
    顾晚灯过去帮夏飞飞和于茵那组，让夏飞飞和于茵负责接应，他轻轻松松地搬运石头。
    白容补完妆回来，发现顾晚灯又在帮别人。
    她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往反方向走，端起笑容，走向了宋依、歌手张升、小爱豆程也笙的三人队伍。
    “这石头很重吧？我跟你们一起搬。”
    白容的行为反常，大家也看出来了。
    宋依回头看了眼，见到顾晚灯跟夏飞飞那组在一起，这才没说什么，笑着接受道：“那好。”
    弹幕大家纷纷表示怀疑：
    【白容在干嘛？？】
    【容容姐好善良，主动帮助其他组~】
    【她能有那么好心？笑死，别是又要作妖了吧。】
    果不其然。
    在顾晚灯的帮助下，夏飞飞这一组率先完成了搬运任务。夏飞飞和于茵两人绑上安全绳，第一个乘坐索道滑下去了。
    夏飞飞一边滑，一边扭过来朝顾晚灯挥挥手。
    宋依那组人多力量大，紧随其后，也完成了搬运任务。
    白容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说道：“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去吧。”
    由于三个组的搬运地点距离较远，宋依等人没注意到顾晚灯还在，以为顾晚灯已经跟着夏飞飞那组下去了。
    于是答应道：“好，那走吧。”
    【别走啊！灯灯还在呢！】
    【？？？白容不知道顾晚灯还在等她吗？也不去确认一下，跟着这组走了，顾晚灯怎么办啊？？】
    【靠，她就是故意装不知道，想留顾晚灯一个人在这！太毒了吧这人！】
    【回来啊！！！艹代入感很强已经生气了！！】
    白容仿若无事，就这样跟着宋依那组下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导演组才通知顾晚灯：白容已经走了，他的任务失败。
    顾晚灯：“。”
    【啊啊啊气死！摸摸我可怜的崽，太气人了！】
    【导演组怎么不阻止白容啊？？白容那是违规了吧，说好的组队任务呢！真就让顾晚灯一个人走下去？？】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白容是有意甩下顾晚灯一个人。
    顾晚灯没话说。
    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只得接过导演组给的山路地图，冷着脸道：“好吧，我走下去。”
    ……
    于是意外发生了。
    下午三点钟，顾晚灯的经纪人突然给贺等昀打电话，通知他——顾晚灯出事了。
    由于是直播综艺，事情传播得很快，已经挂上了热搜。
    因为白容在节目里违反游戏规则，刻意针对顾晚灯，微博上已经是骂声一片。而顾晚灯在徒步下山的过程中又出了事，白容听说之后的表现，更是让观众们气愤不已。
    营销号们纷纷发博，视频已经被剪辑成了短短几分钟的内容，过程很直观。
    贺等昀点开经纪人发来的视频。
    顾晚灯明显是受伤了。
    但程度不明，节目组暂时还没给出消息。
    贺等昀看完立即给顾晚灯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他又立刻拨通了助理唐今的手机。
    “歪？什么事老大？”
    贺等昀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最近三天的行程帮我推掉。”
    唐今：“呃，好的。还有别的吩咐吗？”
    “订一张机票。”贺等昀一边雷厉风行地穿起外套，拉开办公室的门，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一边道，“顺便把《冒险》节目组导演的联系方式发到我手机上，立刻。”
    ……
    顾晚灯录制暂停，被送进了医院。
    医院门口围了许多围观群众，周边附近的粉丝们赶来，全都围堵在外面。
    顾晚灯还是第一次来医院。
    他不太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加上医院里人很多，有点吵。
    跟随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全程负责照顾他，挂号、排队、处理伤口、打针、做检查。
    全程结束后，顾晚灯的左侧脸上被贴了一块纱布，有点丑，但并不影响他整体的美感。
    他的另外半张脸依旧漂亮出尘，纤长的睫毛勾勒出清冷的弧度，听着外面粉丝的叫喊声，不为所动。
    顾晚灯在医院病床上小睡了一会，期间手机一直放在跟随导演身上。等到想起拿回手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他眸中还有点惺忪困倦。
    看见上面的几通未接来电，打了回去。
    贺等昀几乎秒接。
    “怎么样了？”
    顾晚灯听见对面略带不安地嗓音，揉了揉眼，声音平和道：“还在医院。不用担心，我没事。”
    贺等昀道：“伤口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还挨了一针。”
    顾晚灯摸摸自己左臂上的针眼。
    是刚才接种过的狂犬疫苗。
    顾晚灯打针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奇妙，凡界现代的医院居然要用那么细的针头，往体内注射液体。
    不过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是打针的位置有点疼，还有点困。
    “好，不舒服的话就先睡一觉。等我。”贺等昀没有多说什么，先挂了电话。
    “？”
    顾晚灯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很快夏飞飞又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夏飞飞和几个嘉宾的声音，大家都在关心顾晚灯的情况。
    尤其是宋依那组的三个人，背着白容和摄像头，十分愧疚地对顾晚灯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当时不知道你还在，还以为你已经跟着飞飞他们下去了，不然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不是你们的问题。”顾晚灯已经完全清醒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放心吧，我等会就回去了，有事晚点再说。”
    “好。”大家内疚道，“我们等你哦。”
    结束通话后，跟随导演还没通知顾晚灯出院。
    外面的人太多了，还有乱七八糟的媒体记者找上来，他们需要先疏散人群。
    顾晚灯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
    除了贺等昀以外，下午还有其他人给他打了电话。
    其中包括霍容时。
    顾晚灯顿了顿，忽略了那条未接来电。
    他用微信给其他人报了声平安。
    随后熟练地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这件事已经挂上热搜了。
    他随便点开一个视频——视频中，自己被送往医院后，其他人的综艺直播仍在继续。当导演组告知大家自己去了医院时，嘉宾们都很惊讶，只有白容，神色毫不在意，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和其他人说说笑笑，一点自责的意思都没有。
    恐怕背对镜头的时候还会幸灾乐祸。
    正是因为这样，微博上现在把白容骂得很惨。顾晚灯面无表情，接着又点开另一个视频。
    视频中是他在直播时受伤的景象。
    当时他正在根据节目组规划的路线，徒步走下山。
    当时由于昨晚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加上节目组给的地图不够明确，顾晚灯走错了路，误入了一块节目组之前没探索过的地方。在那附近发现了一个山洞。
    顾晚灯在洞前犹豫了半天，误以为要从洞里穿过。
    他打开了手电筒，万万没想到，一阵密集怪异的叫声忽然从山洞里传来。
    顾晚灯经验丰富，立马意识到自己惊扰了什么东西，可洞里太狭窄了，后面还跟着几个摄像师，堵住了退路。
    意识到危险，顾晚灯立刻让大家跑，但他自己没来得及出去，被洞里的一群蝙蝠“贴脸杀”。
    微博网友们光看视频都快吓死了。
    一群真正的蝙蝠！
    不是拍戏，没有特效，直接从顾晚灯身上冲了过去。
    由于突然见到光源，它们惊慌失措，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冲撞，难免有几只扑到顾晚灯身上。即便顾晚灯当时挡了一下，但还是被划伤了脸。
    节目组当即慌了，赶紧将他送到医院打了疫苗，做了个全面检查，确保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那视频看得网友们一阵后怕，对白容和节目组的骂声十分激烈。
    节目组诚恳地道了歉，承认自己的过失。
    但白容的态度却一言难尽。
    她本身就是个走黑红路线的明星，也不在意多这一个污点，根本没给出回应。
    ……
    顾晚灯重回节目组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大家正在帐篷附近分配食物、炒菜做饭，看见顾晚灯回来了，都热情地迎上来。
    顾晚灯没看手机，殊不知今晚直播间的弹幕有点不对劲。
    观众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都在激动地嗷嗷叫。
    甚至盖过了对白容的骂声。
    【啊啊啊啊啊谁都别拦着我磕！！】
    【我就说他们两个是真的，绝了！】
    【灯崽快回头！看看谁来了？？】
    顾晚灯没看弹幕，自然没有回头。
    “灯灯，你回来啦？”宋依关切地迎过来。
    夏飞飞提醒他：“大佬。有人来。看你。了。”
    “嗯，回来了……什么人？”
    顾晚灯刚问完，便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过来。
    下一秒，有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问道：“疼吗？”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来。
    男人站在他身后，掌心很温暖，带着风尘仆仆地气息，身上有股清冽好闻的木质冷香，身形高挺颀长，足足一米九的身量站在他身后，身高对比很明显。
    弹幕看见这一幕，刷屏速度直接炸裂。
    而且这个人在荒野山林里居然还穿着西装。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太急了，没时间换。
    顾晚灯回过头，看见对方顿时怔住：“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顾晚灯有点难以置信，但一见到贺等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忍住笑了下。
    他还以为贺等昀当时那句“等我”，是他多想了。
    没想到贺等昀竟然真的特地赶过来。
    贺等昀见他笑了，也跟着笑，神色一点也看不出疲惫：“来参加节目，不行吗？”
    【OMG灯崽笑了！！笑得好开心啊，录这么多天节目都没看见他这样笑过。】
    【姐妹们算算时间。灯灯下午一点多出事，贺总刚刚七点才到这里。他从首都赶过来，机场安检+坐飞机起码得三个小时，从本市机场再到这边旅游区，差不多就要两个小时，相当于贺总知道消息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西服都没换就是证据啊！！这糖齁死人了！】
    【呜呜呜，神仙爱情！！】
    贺等昀抬手碰了碰顾晚灯脸侧的纱布。
    他的眼眸本就沉静深邃，加上他们距离太近，举止看起来有点亲昵。垂眼看着那块纱布，道：“不过，主要还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还伤到哪儿了吗？第一次打针，疼不疼？”
    周围都是人，还有摄像机对着。
    顾晚灯很少面对这么细致的关心，表情有点不自然，语气都变软了一些，摸摸自己脸侧的纱布。
    “真的没什么事了，就这一处，伤口也不深。打针有点疼，但现在不疼了。”
    顾晚灯不太会应对别人的关心，可该感动的时候还是很感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受伤这么上心。
    以前有人关心他，多半只是因为他身份太尊贵而已，不会像贺等昀这样一言不发地专程赶过来。
    “是吗？”贺等昀笑了下。
    顾晚灯好像每次都会认真完整地回答他的问题，样子也很乖。
    贺等昀看着顾晚灯，心里的石头落地，心跳却没有放缓。反而渐渐变快了。
    “我一开始联系不上你，以为你伤得很重，现在亲眼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贺等昀也是途中才得到消息，顾晚灯只是划破了脸，没别的地方受伤。
    他挑了挑眉朝顾晚灯笑道：“我是不是个好老板？”
    顾晚灯不知道怎么回答，点点头。
    贺等昀又故意沉声道：“我还推了七个行程，赶了将近六小时才过来……你知不知道，一般人这个时候见到我，会怎么做？”
    顾晚灯：“……嗯？怎么做？”
    贺等昀朝他张开手臂，明示道：“起码要感动得抱我一下吧？”
    顾晚灯明显眸中一愣，耳廓飞速染上了红色。
    “哦~~”
    一旁的嘉宾们都以为是节目效果，在一旁跟着笑闹起哄。
    顾晚灯本来就不习惯和人亲近，这回脸也跟着泛红了。
    贺等昀还张着双臂，等着迎接他的拥抱。顾晚灯犹豫了两秒，这明明是他最不擅长的事，但偏偏对方的怀抱好像有什么魔力，让他没法拒绝。
    他背对着镜头，生疏地过去抱住贺等昀。
    但贺等昀根本没打算象征性地抱一下。
    而是收紧手臂，密密实实地将顾晚灯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顾晚灯顿时微微僵硬。
    贺等昀感觉到了，安抚般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趁人不注意，悄悄关掉了两人胸前的麦。
    低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顾晚灯朝他偏过头：“……？”
    “是我没把好关，让你碰到讨厌的人。以后不会有这种事。”
    “……”顾晚灯听到他的话，身子放松了些。
    但耳尖又开始发麻。
    贺等昀挨得太近了。
    【卧槽你们是在公费谈恋爱吗？抱那么紧？？】
    【流氓放开我家崽！！】
    【OMG，顾晚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软？他前几天好像不是这样啊，难道是我的错觉？！】
    【想不到吧，我们灯崽就是有两幅面孔，高冷都是给外人看的[/狗头]】
    【？？？贺总你在干嘛？居然关麦？是不是以为我们看不见？？到底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了，快让我们听听！！】
    两人没一会就分开了。
    顾晚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岔开话题道：“就……你刚才说要参加节目，是真的吗？你不是说公司最近很忙？”
    “是很忙，但推几天时间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贺等昀笑了下，扯了扯自己身上紧束的西装领带。
    西装穿久了不大舒服，更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待着。他温声道：“有衣服吗？借我穿穿，我来的时候时间太赶，没带行李。”
    顾晚灯没有犹豫，点点头：“有。”
    他答应完，转身就抛下摄像师和镜头背后的一大批观众，带着贺等昀去了自己的帐篷。
    第34章
    其余几个嘉宾压根就没插上话，待到两人走了，纷纷笑着跟弹幕揶揄打趣，说他俩关系真好。
    只有不远处的白容全程没参与。
    装作没看见似的，扭头和工作人员聊天。
    夏飞飞低着头，在小群里噼里啪啦地打字。
    贺等昀跟着顾晚灯进了帐篷，拿了件版型比较松垮的T恤，顾晚灯平时穿着会显得宽松，贺等昀穿上应该刚刚好。
    贺等昀也不避讳，脱下外套，骨骼匀长的手指解开衬衫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直接一脱。
    顾晚灯只瞄到一眼，眼瞳震惊地微微一缩，立马转过身。
    贺等昀瞥到他的动作，似乎觉得好笑。
    过了片刻，他道：“换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脸皮这么薄，这就不好意思看了？”贺等昀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差点想去揉顾晚灯的头，意识到不太合适便没动作。
    “正常人不都这样。”顾晚灯转过来。
    由于帐篷里空间不大，他坐得离贺等昀很近。
    “是吗。”贺等昀配合道，“也对，是我以前在军……在大学宿舍见习惯了。”
    贺等昀险些说漏嘴。
    立刻转移，挑了挑眉道：“不过我倒记得，你前几天在镜头前露腹肌的时候，可一点也不怯场。”
    顾晚灯：“……你又看到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不管是直播还是录综艺，无论做了什么，贺等昀总是知道。
    况且掀一下衣摆和当面直接脱光能一样吗？
    差太远了吧。
    贺等昀笑了笑，不置可否。
    “话说起来。”顾晚灯刚才在镜头前没有说，现在才问道，“这个节目有点难度，山里有很多虫子，做任务有时候也需要爬到很高的地方……你不会怕吗？”
    他记得贺等昀有恐虫症和恐高症。
    贺等昀没有直接回答：“担心我？”
    顾晚灯一顿，扭过头去：“那……当然了。你不也是因为担心我才过来的。”
    所以他也担心贺等昀，有什么不对吗？
    “嗯。”贺等昀喉咙里传出一声闷笑，又很快收敛，“但我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已经通知导演临时加进来了，现在再取消也不合适。”
    “所以你明天要记得多照顾我。”
    贺等昀嗓音低沉，语气轻松道：“录制还剩最后两天，我已经跟导演说好，内定到你那一组了，你要确保我的安全。顾上神。”
    贺等昀的眼睛很特别，尤其是在帐篷的橙黄色灯光下，眼眸映着暖色，好像被照得湿漉漉的，带着沉静的笑，格外深邃又引人注目。
    顾晚灯噎了一下。
    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耳根微热，不太明显，顿了顿才声音清冽地正经道：“没问题……明天我们可以找根绳子，绑在一起，你一直跟着我就行了。”
    贺等昀视线有所打量地看向他。
    片刻才道：“顾晚灯，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顾晚灯：“……？？可爱？”
    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词怎么想也不适合放在他身上。
    “嗯，可爱。”贺等昀淡淡重复了一遍，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来，“我们现在的cp热度这么高，你倒是也不避嫌。”
    说完又补充一句：“当然，我觉得这样很好。”
    “这算什么可爱。”
    顾晚灯觉得莫名其妙。
    “而且你不也没避嫌，刚才非要在镜头前抱一下，都直播出去了，到时候又要被做成动图，还要被写……”
    同人文。
    顾晚灯卡住了。
    贺等昀：“写什么？”
    顾晚灯将那三个容易勾起不良回忆的字咽回去了，抿抿唇：“……没什么。”
    贺等昀神色好笑。
    两人又聊了一会，谁也没提议出去。
    没过多久，顾晚灯就开始打哈欠。
    贺等昀看出他有点精神不振，可能是因为打了疫苗，容易头晕乏力。问道：“困了？”
    顾晚灯确实有些困倦，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是有点……但现在还太早，不想睡。”
    贺等昀提议：“那过来看会电影？”
    “好。”
    顾晚灯坐到他旁边。
    贺等昀还记得他们上次的约定，特意挑了一部爱情片。
    顾晚灯曲腿坐着，几乎跟贺等昀肩膀挨着肩膀，强打精神地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电影。
    帐篷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嘉宾们还在吵吵闹闹、互动说笑，偶尔传来几声嘹亮聒噪的笑声，空气里还飘来炒菜的香味。好在顾晚灯已经在医院吃过了，外面的喧闹声完全影响不到帐篷里面的人。
    顾晚灯专心致志。
    见他看得认真，贺等昀出于专业角度，特地给他讲解了几句。
    不算多说，只是简单的提点一些。从情节转折到角色的心理变化，再从剧情构架到电影的细节脉络……
    可惜电影刚过去三十分钟。
    剧情还没发展到男女主恋爱接吻的地步。
    贺等昀忽然感到肩膀一沉。
    顾晚灯呼吸逐渐匀长，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没碰到脸侧的伤口，另半张干净柔腻的侧脸在暖调灯光下泛着微润的色泽，连睫毛都染上了昏黄的暖色。
    这个角度下的顾晚灯很特别。
    特别的……安稳乖顺。
    想到这点，贺等昀心头微微一跳，没有动，只是静静垂眼看了他一会。面前的平板里还放着电影。
    二十分钟后。
    当节目组工作人员找来的时候，顾晚灯都已经靠在贺等昀肩膀上睡熟了，连旁边有人说话都没醒，身上披着一件带有木质冷香的西服外套。
    工作人员是想来询问他们要不要出去的。
    现在时间还早，今晚的录制还没结束。
    这两个人说是换衣服，怎么就待在帐篷里不动了呢？
    工作人员隔着帐篷站在外面，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贺等昀轻“嘘”了一声打断，压低声音：“他睡了，今晚不录。”
    “……好的。”工作人员没再多说。
    等到人走后，贺等昀轻轻将平板关掉，又不动声色地坐了一会。
    晚些时候才从帐篷里离开。
    ……
    第二天一大清早，助理唐今苦逼地出现在《冒险》拍摄地，送来他们老板的行李和手提电脑。
    贺等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八点钟的时候，今天的综艺正式开录。
    贺等昀以飞行嘉宾的身份参加录制。
    这是贺等昀淡圈几年来，第一次正式登上荧幕。
    昨晚他一出现，微博热搜就已经爆了，直到现在还稳居热搜榜第一名！
    粉丝们激动到哭，有的蹲守在直播间一晚没睡。
    他们终于等到贺等昀重出荧幕这一天了，哪怕只是短暂地录制两天综艺节目，能看到偶像回来也值了！！
    “欢迎贺影帝来我们《冒险》做客~！”
    节目组和嘉宾们热情鼓掌。
    直播间的粉丝们也在贺等昀出现的那一刻沸腾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贺总！！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贺总，好久不见[/哭][/爱心]】
    【老公你终于想起自己是个演员了吗，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
    【有生之年没想到会看见贺总参加户外真人秀，天啊昨晚看到热搜我激动了一晚上，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贺总我们爱你啊！！这算是要复出了吗？？呜呜呜以后还会有新戏吗？好想再看你演戏啊！！！】
    【……】
    弹幕层层叠叠，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贺等昀本身带来的巨大流量，导致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比往日翻了整整一倍，华国顶流影帝带来的热度简直令人震撼。
    导演组在窥屏直播间时都不禁感到叹为观止。
    在场的嘉宾们即便看不见弹幕，也能猜到此时的直播热度有多高。
    大家先是对贺等昀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随后几个小辈开始做自我介绍。
    昨晚贺等昀没怎么跟其他人交流，今天才算是正式见面。程也笙没来由地紧张，就像是小粉丝亲眼见到了偶像。
    他规矩礼貌地和贺等昀握手，说话时结巴了下：“贺老师您、您好！我是程也笙，也、也是个演员，一直都很喜欢您的戏。”
    于茵也比平时更加腼腆了，鞠了一躬，打招呼：“贺老师好，我也非常喜欢您的戏……我是MY蜜糖组合的成员，我叫于茵。”
    贺等昀在镜头前一如既往地温和，薄唇微翘，点了点头：“你们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弹幕听见他开口，激动之情一时无法言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粉丝们难以抑制的心情。
    “哈哈，贺老师这一来，全国观众们怕是要激动坏了吧。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能赶上和贺老师参加同一期节目，我都有点激动了。”
    宋依一如既往地负责烘托气氛，说着，表情似乎真的有些激动。
    “我们其他人应该不用做自我介绍了，贺老师都认识我们。”宋依笑着打趣。
    她和歌手张升在圈子里名气不差，跟贺等昀也早就在活动上见过几面。
    “夏飞飞和顾晚灯都是你们公司的人，我跟张升还有白容，我们三个跟贺老师也算老相识了。”
    她话音刚落。
    白容接过话来。
    白容姿态端方地笑着，语气亲切地跟贺等昀拉近关系：“是啊，大家都是熟人。咱俩认识那会儿，还是你刚出道的时候呢。”
    贺等昀闻言，眼眸瞥向她。
    他看似在笑，但只是唇角翘起些弧度，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温度，用陌生疏离的视线打量了她几眼。
    “请问你是？”
    白容一愣。
    不等对方反应，贺等昀又很快露出了然的神色，道：“哦，原来是白容老师。”
    白容无论是出道时长还是年龄，都比贺等昀要大，贺等昀礼貌地称呼她一声“老师”。
    白容以为他在故意跟她开玩笑。
    当年他们一起合作的那部戏，对贺等昀来说很重要，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呢？
    她刚要说话，便见贺等昀疏离礼貌地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手，说道：“抱歉，我记性不好，差点忘了。”
    白容一顿，动作顿时变得有些被动。
    又听见贺等昀对其他人道：“我跟白容老师也很久没有联系了，从我出道拍了第一部戏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要说最近见过的一次，应该还是昨天的热搜。”
    贺等昀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白容听见他cue到昨天的热搜。
    脸色顿时一变。
    【wooooo！！我怎么闻到一股硝烟味！】
    【提昨天的黑料热搜，这是要打起来吗！！】
    【不是我说，白容前几天不是自称是贺总的“熟人”么？还想拿来压顾晚灯一头来着！这是被当场打脸了？？】
    【笑死了，早就听说白容在圈内的人缘也不怎么样，一上来就跟贺总装熟，人家根本没给她面子。昨天热搜的事闹得那么大，她还想装无事发生，跟贺总套近乎？拜托，贺总就是为了灯灯来的好吗！她怎么想的啊，是不是没有脑子？？】
    【天呐，我好像嗅到了贺总的男友力o(*////v////*)q】
    一旁的宋依和张升见到势头不对，赶紧打岔，笑着说起别的。
    大家帮着热场，有说有笑，好不容易换了个话题。
    就在宋依假装抱怨起这个节目的难度时。
    白容却又突然开口了。
    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话，恰好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是啊……这节目可不简单，动辄就得挨骂。现在的女明星可真难，参加这种综艺，净受委屈。”她双臂环胸，一副高傲且不愿配合的姿态，语气凉丝丝的。
    现场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贺等昀知道她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敛了唇角的微笑，冷淡瞥了她一眼。
    非但没有委婉忽视。
    还冷硬地接下了白容的话——
    “是吗？我倒觉得节目挺简单，是节目里的人不简单。”
    “只有女明星委屈，我家艺人不委屈？”
    贺等昀似乎觉得好笑，嗓音偏冷地自问自答。
    “没这种道理。”
    第35章
    观众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贺等昀在镜头前发火。
    但偏偏他神色冷静，唇角隐约还是翘起的，语气毫无波动，只是眼神中的冷意暗含着压迫感，表情甚至称得上客气，不像一些明星发火时只会大吵大闹、尖酸刻薄。
    让人完全没法对他的印象产生负面影响。
    贺等昀双手插着兜，只是那么站着，就已经威压感十足。
    不同于以往的温和有礼、平易近人，仿佛戴上了一张犀利的面具，和以往相比，完全是不同的一面。极具威慑力。
    旁边的人都被惊住了，一时忘了呼吸，更不敢说话。
    就连顾晚灯都是一愣。
    弹幕停滞了几秒。
    紧接着纷纷震惊地刷屏：
    【我的天，这还是贺总吗！！】
    【我靠他好A，这气场我隔着屏幕都害怕……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不愧是演过少年天子的男人，好帅！呜呜呜呜妈妈我更爱他了！】
    【从来没见过贺总生气……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打起来！打起来！儿婿，就是这个女**害我家灯崽，不要放过她！！】
    录制现场的气氛一瞬凝滞。
    半晌都没人敢开口。
    不等谁先打破沉寂，贺等昀倏忽眉眼一松，眼眸微弯了弯。就连周身的气场都变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淡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吓到你们了？”
    “……”
    是不是开玩笑大家心知肚明。
    贺等昀不怕撕破脸，只是给节目组个面子而已。
    人群里还是宋依反应最快，立马抚着胸口，作出虚惊一场的表情，抱怨似的笑道：“哎呀真是的，贺老师您吓死我们了，我差点就当真了！”
    “是啊。”张升也立马反应过来，跟着起拇指道，“不愧是影帝，我都差点吓出冷汗。”
    顾晚灯看向贺等昀的眼神里有些意外。
    贺等昀视线扫过他，安慰一般似有似无地笑了下。
    这件事大家打哈哈过去了，谁也没敢多提。
    冒险任务正式开始。
    导演组走了个形式，让贺等昀抽签决定分组，不出意外，贺等昀被分到了顾晚灯的组里。
    顾晚灯找了根结实的绳子，第一时间绑到两人腰上。
    贺等昀一愣，随即笑道：“这么急？”
    “当然，不是答应了要保护你？”顾晚灯拽了拽绳子，试验牢固性，接着又拧紧了一点。
    “好啊，那你要对我负责。”贺等昀坦然接受，甚至手动将绳子又缩短了一截，距离顶多一米，“这样最好。”
    弹幕：【？？？你俩不对劲！】
    【灯崽，贺总体能很强的，他用不着保护啊！回头看看夏飞飞吧，哈哈哈哈孩子看着都快去世了。】
    【前面的，别掺合人家家事，夏飞飞能有老公重要吗？[/狗头]】
    死宅夏飞飞经过几天的折磨，几乎消耗完了一整年的运动量，看起来的确快要去世了。
    他看着顾晚灯和贺等昀身上的绳子，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看着，但根本不敢开口。
    顾晚灯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
    回过头，迟疑道：“……怎么了，你也想绑我身上吗？”
    夏飞飞立刻以0.75倍速飞快点头。
    刚点了两下，前面的贺等昀看都没看一眼，拉住顾晚灯的手腕，将顾晚灯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回来。淡道：“我们和他不在一组，不用管，他自己可以。”
    夏飞飞：“……”
    人话？！
    弹幕：【哈哈哈哈，夏飞飞：那我走？】
    今天的路程和任务难度都不低。
    一开始顾晚灯还处处留意着贺等昀的动向，尽职尽责地要保护他。
    但到了后面，顾晚灯逐渐发觉，贺等昀的体能素质是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走了那么远的路，不仅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力量十分发达。
    他们今天的其中一处难关，是要腰系安全绳，通过钢索桥。
    他们脚下是百米高的深渊，脚底只有一根很细很细的钢索，高度十分恐怖，普通人一低头就容易头晕目眩，很难克服心理恐惧。
    安全绳虽然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但很考验众人的心理素质。
    这关原本应该一个一个通过，避免一个人走不稳，钢索晃动会牵连其他人。
    但顾晚灯没解开绳子，提出和贺等昀一起走。
    贺等昀有恐高症，顾晚灯之前在网上查过，恐高的人站在高处会产生心悸、晕眩、缺氧，严重者甚至会晕倒。顾晚灯怕他出现意外。
    而贺等昀看起来的确有些害怕。
    他紧皱着眉头，身体十分僵硬，脸侧直至手臂的线条都清晰可见的紧绷起来，站在崖边做深呼吸。
    顾晚灯拉着他。
    顾晚灯不怕，大不了跟贺等昀一起从钢索掉下去，即便双脚悬空，身上的绳索会吊住他们，不可能摔进悬崖。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贺等昀即便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平衡力依然稳得惊人。
    顾晚灯起初还想着怎么才能分散贺等昀的注意力，让他别太慌乱。
    谁曾想，贺等昀根本不用他担心。
    他们脚下的绳索连晃都没怎么晃。
    贺等昀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上面的安全绳，在这种姿势下，依旧可以保持稳定。
    顾晚灯觉得诧异。
    普通人竟然能有这种平衡力？
    走到中途的时候，他不免回头看了眼贺等昀额角的冷汗，和脸上高度紧张的神情……
    “别看我，注意脚下。”
    贺等昀捏了捏他的手心，甚至还能分出心思来提醒他。
    顾晚灯：“……”
    凡人厉害起来也挺厉害的嘛，没有他想的那么弱。
    此时不止顾晚灯觉得意外，整个节目组和直播间的观众都感到十分震惊。
    这个钢索有多难走，光是透过屏幕大家就能感受到凶险，即便不恐高的人也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贺等昀竟然能强忍住恐惧，这么不慌不忙地走上去……
    这也强了吧？！
    【这就是影帝的专业素养吗？他是怎么克服住心理恐惧的啊？？】
    【怪不得每个和贺等昀拍过戏的导演都会夸他，连华国第一大导演都说，贺等昀是他见过的所有演员里职业精神最好的！明明都怕的要死了，整张脸都发白，还能往前走，这得是什么心理素质……！！】
    【就……我觉得贺总的平衡力也好逆天，前几组走的时候，钢索都抖成筛子了，基本全是靠抓着安全绳过的。他跟顾晚灯是怎么做到四平八稳的？？】
    事实证明，贺等昀不止平衡力惊人，体力也不容小觑。
    网上大家都知道贺等昀平常有健身的习惯。
    但体能素质达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超出他们的认知范畴。
    上午的额外任务是“顺藤摘花”。
    顾名思义，要分别爬上三米高、六米高、九米高的藤蔓，摘下顶端的两朵花才算完成任务。
    任务奖励是晚餐的整整七斤肥牛肉，足够大家一起吃。
    剧组准备的藤蔓不是真藤蔓，为了避免嘉宾出危险，于是用缠了枝条的绳索代替。
    换作以前，整个嘉宾队伍里，也就只有顾晚灯敢挑战这种危险项目。而这次却是由贺等昀来完成的。
    贺等昀站在藤蔓下，甚至没有犹豫，也没有专门佩戴安全绳，转眼就爬上了顶端，将花摘下来。
    “灯灯？接着。”
    顾晚灯接到的时候，人还在发愣。
    弹幕也嚷嚷得很热闹：【嗷嗷嗷！隔着衣服都看见贺总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了，绝！！】
    贺等昀下来以后，顾晚灯由衷地夸了句：“你好厉害。”
    “的确。”贺等昀一点也不否认，接着挑了挑眉，“不过比起你还是差了点？”
    顾晚灯想也不想地点头：“那是肯定。”
    贺等昀嗤地笑出声。
    贺等昀参加综艺录制，网上的热度持续爆表。
    各式各样的热搜和话题层出不穷。
    一整天下来，相关热搜总共增加了七八条。
    期间“尊主全国后援会”的微信群里，也有不少人在一直关注着直播。
    大家嗑着瓜子吃西瓜，一边蹲在直播间里，一边点开小群吐槽。
    但群里的关注点，和弹幕可不一样。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演得毫无破绽？老大nb啊！他是怎么做到把“害怕”俩字演得那么像的？？】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大概是……见多了？】
    【大野花：尊主跟顾晚灯关系可真好啊，等建交成功，咱们工资是不是有望翻倍？】
    【尊主饿饿饭饭：翻倍~翻倍好呀，翻倍好呀。】
    【大野花：@尊主饿饿饭饭】
    【大野花：？？？？？】
    【大野花：夏飞飞？你踏马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在这？？】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直播都看见你了，躲在树后面摸鱼，不愧是你[/拇指]】
    ……
    夜幕降临时，大家又聚在帐篷前，和观众们互动。
    顾晚灯在忙着帮其他人分配食物。
    贺等昀无所事事，随性地席地而坐，就在旁边看着，眼眸偶尔看一眼屏幕上层层叠叠的弹幕。
    【白容今天好惨，贺总来了之后顾晚灯都顾不上她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帮过她。】
    【白容？她还敢开口让顾晚灯帮忙吗？贺总今天态度都摆明了，再不要脸的人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吧。事实证明，那些任务她自己也完全能做。】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贺总好像总挨着顾晚灯吗？现在也不做任务了，咋还腻在一起呢。】
    贺等昀瞥着眸，恰好扫到这条弹幕，鼻腔里突然传出声漫不经心地轻笑。
    “给你，奶茶。”
    顾晚灯这时将一杯刚泡好的奶茶递到他面前。
    这些奶茶也是他们今日做任务换来的，人人有份。
    顾晚灯注意到他在笑，便往他面前的屏幕上看了看：“你在看什么？”
    “看弹幕。”贺等昀直言不讳，“他们在说，我今天总跟你腻在一起。”
    顾晚灯想了下：“……是吗？他们又脑补过头了？”
    说着定睛看了几眼屏幕上飘过的弹幕。
    【才不是脑补！！】
    【贺总今天跟你的距离一直没超过一米，这还不叫腻！】
    【可能是因为灯灯很强，比较有安全感。】
    【瞎说！这纯粹就是cp发糖撒狗粮！】
    “……”
    果然。
    顾晚灯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些网友，但此刻另一个当事人就在自己旁边。当着贺等昀的面看这些弹幕……这是什么羞耻play？
    顾晚灯尴尬地咳了下。
    “不用当回事。”贺等昀看出他不好意思了。
    随后对弹幕道：“你们也别多想，朋友之间难免有接触。特别是两个男人，像这样，不是很正常？”
    他唇角带着浅淡的笑，眼底似是掠过几分狡黠，手臂忽然搭在顾晚灯的腰上，虚虚地将顾晚灯搂住。
    他身上穿着灰色帽衫，质地宽松又柔软，视觉上就令人觉得他的胸膛很温暖。看起来像是把顾晚灯整个人都圈起来。
    随后转头戏谑地和顾晚灯对视了一眼。
    顾晚灯耳根一热：“！”
    【哦哦哦哦哦哦！！】
    【正常个屁！你不对劲！！你不对劲！！】
    【老公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顾晚灯蓦地闻到了贺等昀身上的木质香气，清冽好闻的钻入鼻腔。
    明明已经在荒山里行走一天了，这个气味竟然还没消散。
    “……”顾晚灯捂住了胸口的麦，轻微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干什么？你肯定是嫌他们误会的还不够。”
    贺等昀好笑地压低了声音，也学着他捂麦，凑近他耳边道：“不是也很有意思吗？知不知道这叫什么？”
    顾晚灯：“什么？”
    “打不过就加入。”贺等昀煞有其事，带着点哄诱的意味，嗓音淡淡地道，“你改变不了他们，但可以学会享受。”
    顾晚灯：“……？！”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顾晚灯沉吟了一秒钟。
    ……听起来竟然还有点道理。
    第36章
    顾晚灯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对，哪有有什么道理！一点都没有，贺等昀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顾晚灯不理他了，转身去端自己那杯奶茶。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过后，几人围坐在地上，头顶是黑沉沉的夜幕星辉，面前燃着旺盛的篝火，火堆中偶尔发出劈啵地爆声，冒出几抹火星。
    话题很快又回到了贺等昀身上。
    今天的热搜榜，“贺等昀”三个字始终居高不下。
    弹幕中有一半都是在喊贺等昀的名字。
    宋依在聊天时，一边看着弹幕，一边自然而然地cue到了贺等昀：“贺老师，您今天在我们节目的体验感怎么样呀？”
    “还不错，山里的空气很舒服。”贺等昀很官方地回答。
    “贺老师平时经常健身吧？”张升这时也开口，“你今天简直游刃有余，这节目对你好像没什么难度一样。你一来，显得我们几个更弱了。”
    贺等昀点头：“确实有健身的习惯。”
    小爱豆程也笙忽然举手：“这么说的话，贺老师肯定有腹肌了？”
    “对哦！”宋依一下子佯装激动起来，对贺等昀道，“我们录制第一天就聊了这个话题，除了飞飞诚实地承认自己没腹肌以外，在场的男士可都秀过腹肌了，张升那个……也算勉强秀过了吧。”
    宋依瞄了眼张升，笑话他。
    “贺老师呢？既然有腹肌，就别藏着掖着嘛，有没有意愿给我们证明一下？”
    【依姐不愧是你，干得漂亮！】
    【要看要看要看要看！】
    【老公，搞快点，rwkk！！！】
    贺等昀笑了下，耸了耸肩膀，竟然拒绝了：“不了，我这个人比较内敛，不好意思给那么多人看。”
    “但要想证明的话……倒还有其他办法。”
    其他人问：“什么办法？”
    贺等昀转头看向顾晚灯：“灯灯，借我一只手。”
    顾晚灯就坐在他旁边，突然被喊到名字，想也不想地把手伸过去。
    贺等昀握住那只手。
    宽厚的掌心瞬间传递出暖洋洋的温度，向自己怀里拉近，不由分说地隔着薄薄的衣料，将那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腰腹上。
    贺等昀如善从流：“告诉他们，我有腹肌吗？”
    顾晚灯眼瞳略微放大：“？！”
    弹幕：【？？？？】
    微信群聊：【？！！！】
    尊主，您好骚啊！！！
    顾晚灯感觉自己碰的仿佛不是他的腰腹，而是火炉，烫得想把手缩回去。
    但他缩了一下，不仅没把手抽出来，反而被贺等昀握得更紧了。
    贺等昀挑眉看着他：“？”
    那双眼眸虽然深邃，但清澈见底，好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让顾晚灯怀疑，自己的羞耻是不是很多余。
    顾晚灯在他定定的视线下，被迫张了张口，生涩地发出声音：“嗯，有……”
    贺等昀盯了他两秒，倏忽挑眉笑起来。
    伸手戳了把顾晚灯的脸颊：“脸红了？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顾晚灯：“！！！”
    贺等昀的动作和语气全都过于自然，令顾晚灯更加自我怀疑了。
    “脸红不才是正常的吗！是你太……那个。”顾晚灯迅速抽回手，怨念地反驳他，抬起手背冰了冰自己的两侧脸颊，试图迅速降温。
    又不悦地低声补充道：“而且我两千五百岁了。”
    贺等昀意味深长地应声：“哦。”
    除了白容，一旁的嘉宾们全都露出窃笑的神色。
    “贺老师你们关系也太好了吧，难怪网上都说你俩……嘿嘿，是真的。”宋依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捂着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啊啊啊啊被塞了一嘴糖，wsl！贺总你真的不对劲！！】
    【我现在的表情跟依姐简直一模一样！】
    【假cp，真夫夫，糖尿病指数超标，我人直接没了。】
    【两千五百岁咋了！灯灯自信点，虽然你两千五百岁，但你来人界才几个月，你还是个宝宝！】
    贺等昀扫到弹幕：“你看，不止我一个人，他们也说你是宝宝。”
    顾晚灯绝不苟同：“他们胡说八道而已。”
    这时候，一直默默不出声地夏飞飞突然举手回答问题：
    “这个。我懂。”
    “这和年龄。无关。就像我。养的小乌龟。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我也不知道它。多大了。但它就算。一万岁。我还是觉得。它是我。宝宝！道理都是。一样的！”
    夏飞飞养的是个不会化形的乌龟精。
    按理说年龄肯定不小了。
    但事实证明，只要外形漂亮可爱，不管多大，上下五千年都可以当宝宝。
    顾晚灯：“……？”
    众人：“…………”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贺等昀似笑非笑，凉凉地瞥他一眼。
    夏飞飞眼神迷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贺等昀不可置否，语气听起来像开玩笑，但只有夏飞飞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扣除这个月奖金。”
    夏飞飞：！！
    心碎。
    弹幕又开始铺天盖地刷起“哈哈哈”。
    晚些时候，直播结束，大家都准备洗洗睡了。
    顾晚灯在帐篷里刷手机，贺等昀出来抽支烟。
    他指间夹着香烟，淡淡的烟雾逸散出来，呼吸着山野里的新鲜空气，眼眸沉静地望着这里的夜景，姿态很是放松。
    这时不远处的某座帐篷里有人出来。
    贺等昀瞥到了她，对方也恰好看到了贺等昀，愣了一愣，随后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贺总，这么久不见，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白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姿态骄矜，眼底有着几分傲慢的锋利，保养良好的脸庞微扬了扬，缓缓地站定在他面前。
    白容脸色明显不太愉悦，周围没有摄像机，她的脸直接拉了下来。
    被微博网友连续骂了两天，她对贺等昀必然有不少怨气。
    见贺等昀没答话，她又讥讽道：“还在镜头前装不认识我，踩了我一把？你可真行，就因为一个顾晚灯跟我撕破脸，没这个必要吧？”
    白容在娱乐圈本身就地位很高，背后还有大金主撑腰，根本不怕贺等昀。
    贺等昀唇角凉飕飕地一挑。
    月色与不远处帐篷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将他的脸廓映得无比冷硬，眼底毫无温度，抖了抖指间的烟灰。
    缓缓道：“我只是不太想承认，我跟你这种人有过合作，怪丢人的。”
    “况且，我对你的印象确实不深。白老师。”
    白容脸色一青：“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明知道顾晚灯是我旗下的艺人？”贺等昀嗓音偏冷，淡淡盯着她，“既然如此，你自称是我的老朋友，但你好像也没给我这个老朋友面子。现在何必来跟我说这些。”
    白容有些哑口无言。
    贺等昀慵懒地移开视线，又吸了口烟，坚毅的下颚线在月色下更添了几分冷色。
    “顾晚灯的伤口不深，去医院检查过，打了针，没出什么大事，你应该庆幸。否则万一他有事，你也跑不了。”
    “能有什么大事？”白容眼神忽闪，心虚了一秒，又不甘示弱地冷笑，环着胸道，“况且又不是我做的，他自己出的事，跟我有关系吗？”
    白容嗤笑了声：“他要是敢找上门，我倒还要告他诽谤，看看到时候吃官司的是谁！”
    “白容。”
    贺等昀沉声开嗓，忽然叫她的名字。
    烟蒂燃尽了，被贺等昀的指尖彻底掐灭，用力捻了捻，几搓烟灰飘到地上。
    今晚的月色有点冷。
    “你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我知道你背后的关系不错，娱乐圈找不出几个人能撼动你。你能肆无忌惮，也是有理由的……”贺等昀很沉。
    “但人外有人。”
    贺等昀漆黑冰冷的眼眸刺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过于冷淡，在夜色里阴凉渗人，好似一条吐信的毒蛇在缓缓爬上人的脊背。
    黑暗笼罩下，那目光尤为神秘可怕。
    “你是不是觉得，真没人动得了你？”
    沉冷磁性的嗓音如毒药，灌入了对方耳膜。
    白容顿时僵住。
    她心里一个激灵，呼吸都变得窒息不畅，声音被阻塞在喉咙里，直直看着那双眼睛，全然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么可怕？
    只因为贺等昀一个眼神。
    她此刻竟犹如被什么东西笼罩，被吓到指尖发麻。
    贺等昀却没再理她。
    转身走了。
    ……
    贺等昀回去的时候，顾晚灯刚抱着洗漱用品从帐篷里出来，顺便还带了洗发水、沐浴露等等用品。
    山里的条件不是太好，在景区里想找个洗澡的地方不容易，每次都要排队。
    现在程也笙他们刚洗完，总算轮到顾晚灯了。
    “贺等昀，你要回去吗？”顾晚灯正巧碰到他，将手机掏出来，“帮我把手机捎回去，刚刚忘拿出来了。”
    “嗯。”
    贺等昀接过他的手机，顺便提醒一句。
    “别洗太久，晚上冷。”
    贺等昀回了帐篷以后，便打开助理送来的电脑。
    开始处理邮件箱里的文件。
    他们公司的事务很多，才离开一天半，邮件箱几乎已经塞满了。
    贺等昀正专注地批文件。
    没过半个小时，旁边的手机响了。
    贺等昀没有注意，直接按了接听。
    “喂？”手机里传来一道耳熟的男声，“昨天怎么没有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你。”
    “……”
    贺等昀一顿，将手机拿开看了眼。
    这是顾晚灯的手机。
    对面还在询问，温声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伤得重不重？”
    “官博不是已经给出消息了么。”
    贺等昀本想直接挂断，但听见对面殷殷切切的询问声，还是冷淡开口。
    “上面写得很明白，他没事。”
    对面明显一愣。
    “至于为什么不回你消息……”贺等昀刻意拖长嗓音，沉吟了片刻，略带嘲弄地嗤笑了声。
    充满暗示道：“大概是你不够格吧。”
    “？！”
    对面瞬间听出他是谁，心情一时复杂到难以言表，压低声音道：“贺等昀，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顾晚灯呢？”
    贺等昀掠过了他前面的问题，意味难明道：“他在洗澡。你有什么事？”
    对面：“…………”
    贺等昀今天也去录节目了，他们现在只是在节目组里，对面很清楚。
    对面沉了口气，好言好语道：“麻烦等会让他回我电话。”
    贺等昀觉得怪好笑的。
    淡淡地提出疑问：“让他回你电话？你是谁？”
    那语气就好像在问：你来算命的？你算什么东西？
    对面再度哑口无言。
    就在对方快要开口之际，贺等昀听见帐篷外有脚步声。
    顾晚灯回来了。
    他掀了掀眼皮，二话不说，将电话挂了。
    随后将帐门拉开，叫住顾晚灯：“灯灯，你的手机。”
    “哦。”顾晚灯的帐篷就在他隔壁，刚要进去，又折返回来拿手机。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换了件蓝色的宽大T恤，肩膀上搭着毛巾。
    “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误接了。”贺等昀道。
    顾晚灯：“谁打来的？”
    “霍容时。”贺等昀如实回答，又问，“要给他回个电话吗？”
    顾晚灯听到这个名字一顿，脸色明显复杂起来，将手机接过来：“再说吧。”
    “哦。”贺等昀唇角隐约勾起来，眼底带了点笑意，没再多问，“那早点睡，晚安。”
    顾晚灯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回应：“晚安。”
    第37章
    顾晚灯原本没想给霍容时回电话，但回到帐篷后，手机里就收到了霍容时发来的消息。
    【霍容时：在吗？刚刚打了电话，你没接到。】
    【霍容时：我专辑的第一首歌已经大致成型了，细节还有待改进，歌词是我自己写的，想请人帮我斟酌一下……有空来我工作室听听吗？】
    霍容时所指的就是以“神仙美人”为主题的那首歌，灵感就来源于顾晚灯。
    顾晚灯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段日子经过cp粉们的洗脑，他现在看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多想。
    再回想这件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也正好。
    顾晚灯也想跟他当面聊聊。
    位高权重者最忌讳听取别人的一面之词，夏飞飞说的未必是事实，他总要亲耳听听霍容时的说法。
    于是回复道——
    【顾晚灯：好，改天见。】
    ……
    第二天，也就是《新奇的冒险》录制的最后一天。
    顾晚灯又发现了贺等昀的一项新技能。
    贺等昀怕的东西那么多，可他竟然不怕蛇！
    节目组在最后一天放大招，在荒野空地中圈出一小片范围，放了十几条无毒的小蛇进去，让嘉宾们比比谁抓到的更多。
    抓到最多的人会获得更高积分，最终积分最高者，今晚可以获得赞助商提供的大礼包一份。
    对于他们这些明星来说，大礼包当然只是其次。
    更重要的还是节目效果。
    三个女嘉宾中只有宋依敢举手尝试。
    五个男嘉宾里，也只有夏飞飞敢光明正大地举手认怂，坚决不参加。
    剩下的几个人里——歌手张升、小爱豆程也笙、宋依、顾晚灯和贺等昀，五个人一起进入区域内抓蛇。
    其中两个人都在陪跑划水，嗷嗷乱窜。
    最终，张升抓到两条。
    贺等昀和顾晚灯分别抓获七条。
    节目组总共就准备了这十六条。
    顾晚灯再次感到诧异，贺等昀居然跟他抓的一样多。
    贺等昀瞧见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挑眉道：“怎么了？又要夸我厉害？”
    “……”
    顾晚灯点点头。
    贺等昀还记得他那天的话，又好笑地问：“那我现在是不是跟你一样厉害了？”
    顾晚灯不愿接受现实，勉为其难中带着一点小傲娇：“这次算是，但下次不一定。”
    贺等昀带着笑腔，毫不在意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也行。”
    【救命，我老公连爬树抓蛇的样子都那么帅，我可怎么办啊啊啊啊！】
    【“也行”两个字就很微妙。】
    【贺总：宠着呗，还能离了咋的。】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录制的最后一天，节目组给出的额外任务都很困难。
    虽然顾晚灯现在觉得，他和贺等昀之间的那条安全绳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但也没有摘掉。大部分时候，他俩之间还是拴着那条仅有一米的绳子。
    下午的时候，天气意外下雨了。
    雨势不大，但山路变得很难走，大家不得不先到附近的山洞里避雨。
    这座山洞之前在节目组的考察范围之内，很安全，洞里也不算深，刚好足够遮风挡雨。
    节目组给大家发了一次性雨衣。
    接着又发布了三种新的额外任务，分别是：采蘑菇、挖蚯蚓、钻木取火。
    顾晚灯接了采蘑菇的任务，贺等昀也跟着他一起去。白容不愿意跟他俩一起，于是就借口身体不适，不想出山洞，留在洞里钻木取火。
    【妙啊，这岂不是二人世界！】
    【雨天采蘑菇，听起来就很浪漫。】
    听起来浪漫。
    做起来可就不那么浪漫了。
    在荒野地带，绝大部分的野生菌类都是不可食用的，因此节目组告知他们，只要采摘即可，摘的越多，积分就越高。
    结果中途的时候，雨势忽然变大了。
    “轰隆隆——”
    绵绵细雨骤然变成了瓢泼大雨，外加电闪雷鸣。
    荒野山林的地势较高，天际阴霾中紫光闪烁，闷雷劈裂苍穹，雷电劈下来仿佛就在耳畔，震得人耳膜疼。
    本就不好走的路变得更加崎岖泥泞。
    他们耳边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地上和树叶的声音。巨大的雨幕迅疾猛烈，眼前犹如隔了一层灰雾，遮挡了眼前的视线。
    倾盆般的雨水浇在眼睛里，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次性雨衣在这种时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两人外加四个摄影师，瞬间变成落汤鸡。
    他们不能原地不动，只能往前走。
    很快，贺等昀发现前面有一处天然的断崖，崖底有空地，勉强可以容下几个人避雨。
    “灯灯，过来。”
    贺等昀在狂风暴雨中提高了嗓音，迈过泥泞的碎石，伸手将顾晚灯拉过去。
    摄影设备不能长期浸水，贺等昀便让四个摄影师先站进去避雨，最后仅剩下的一点空地，勉强能把顾晚灯塞进去。
    之后贺等昀就算再怎么挤，也还是有大半个身子都在雨里，浑身都被浇着。
    贺等昀干脆也不避雨了。
    他站在顾晚灯面前，背对着雨幕，这样多少能替他遮挡一下风雨。贺等昀手臂撑着岩石，将顾晚灯笼罩起来，自己的肩膀与后背被大雨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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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溅起水花。
    摄影师们还在敬业地举着相机进行拍摄。
    综艺直播依然没有中断，大家看见这一幕，激动得在床上扭成麻花。
    【我的天啊啊啊啊壁咚！是壁咚！这是什么偶像剧情景！！】
    【挖蚯蚓的那组也被浇透了，惨得像鬼一样，你们可倒好……偶像剧照入现实？贺总的男友力绝了啊草！】
    【这雨就是专门为你俩下的！不亲到雨停为止就算你们对不起老天爷！】
    顾晚灯见他一直被雨水冲击，于心不忍，刚张了张口：“你别浇着，要不我们换位……阿嚏！”
    他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山里气温本来就不高，再加上刮风下雨，顾晚灯的体温已经开始降低了。
    “冻着了？”
    贺等昀用手背碰了碰顾晚灯的脸颊，很凉。
    他快速脱下身上的一次性雨衣，趁着雨水还没彻底把里面的外套浇透，将外套脱下来，披在顾晚灯身上。自己身上则只剩下一件很薄的白色T恤。
    他脱下雨衣和外套后，后背和肩膀也在一瞬间被雨水给浇湿了，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肌肉线条。
    【呜呜呜贺总你好会！】
    【好儿婿，我家崽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妈妈很放心！！】
    顾晚灯愣了愣。
    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从来都不需要被照顾”的类型，况且贺等昀是个凡人，身体应该比自己弱才对。
    “我不用……”
    顾晚灯想把外套扯下来，被贺等昀按住了。
    “你现在也只是肉体凡身，别以为自己不会感冒，披着吧。”贺等昀语气很绝对。
    “……”顾晚灯确实觉得有点冷，尤其冷风一吹过来，竟有点打哆嗦。
    他吸了吸鼻子，皱眉看看贺等昀被浇透的后半身：“那你呢？”
    “我不冷……”
    贺等昀还没说完，又被顾晚灯一声喷嚏打断了。
    “阿嚏！！”
    顾晚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冷风裹挟着雨水飕飕吹过，他冻得脸色泛白。
    不应当。
    他的身体明明很好来着。
    贺等昀都不觉得冷，他怎么会觉得这么冷？？
    贺等昀跟他面对面挨得很近，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几乎用整个身体罩住了他。
    因此哪怕暴雨让视线变得模糊，顾晚灯还是清晰地看见贺等昀皱了皱眉。
    这雨一时半刻也不会停。
    贺等昀忽然靠近过来。
    两人之间本就已经很近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半，胸膛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接着，他忽地用手臂搂住了顾晚灯的腰。
    顾晚灯腰上一热，顿时怔住。
    顾晚灯感受到温暖的温度传来，就连面前的空气都沾染了些许对方的体温，抬眸看向贺等昀。
    “早让你多穿衣服。”贺等昀低声道，“你要感冒了，顾上神。”
    顾晚灯耳根一热。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外面暴雨声再大，他也仍是能听见贺等昀低低的呼吸声。
    他对自己的神仙体质依然抱有自信：“我不会感冒。”
    “你会。”贺等昀语气确凿。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借你暖暖，我体温很高。如果你现在抱紧我，说不定感冒还有救。”
    他们胸前的麦早就进水了。
    直播间网友们只看到他俩突然搂在了一起，却听不见说了什么，只能激动地敲着键盘眼巴巴张望。
    顾晚灯也就犹豫了那么几秒。
    他对贺等昀有种莫名其妙地信任，况且他现在也是真的有点冷。虽然他坚信自己不会生病，但谁能拒绝取暖呢？
    于是他往后靠了靠，后背抵着石壁，挤出最后一点空间。
    对贺等昀道：“那你再进来点，后面雨太大了。”
    贺等昀唇角隐约挑了挑：“哦。”
    贺等昀凑近，尽量挤进崖底下，顺其自然地贴在了顾晚灯身上。
    这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彻底缩短为零了。
    背后是滂沱大雨，贺等昀的后背依然在雨里，即便凑近了点，也没起到太大作用，豆大的雨水仍旧浇打在他身上。
    他胸口贴着顾晚灯，体温密密实实地传到对方身上，手臂还搂着顾晚灯的腰。
    顾晚灯也手脚冰凉地虚虚环抱住他，但相对贺等昀而言，姿势更加克制……
    顾晚灯觉得确实暖和了点，就是姿势有点……怪。
    他都已经猜到直播间里会怎么yy他们两个了。
    顾晚灯浑身湿漉漉地瞄了眼摄影机，一阵冷风吹来，又打了个喷嚏。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取暖重要。
    男人温热的体温紧贴着他传过来。
    瓢泼暴雨无休止地下着，轰隆隆地雷声劈过天际。
    贺等昀没再说什么，在顾晚灯看不见的地方将戒指摘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的温度又提高了一些，好让顾晚灯再缓和点。
    顾晚灯也意识到贺等昀的身上越来越热……
    他下颌虚虚地搁在贺等昀的肩上，耳廓泛红，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处境，不由得懊恼。
    怎么这种时候他居然还需要贺等昀保护啊。
    他的抗寒能力居然不如凡人。
    怎会如此……好气。
    第38章
    暴雨一直下个不停，最终还是节目组派人过来将他们接回山洞的。
    挖蚯蚓的那一组虽然也被浇成了落汤鸡，但他们好歹离着山洞不远，全都冒雨跑回来了。只有顾晚灯和贺等昀两个人被浇得凄惨。
    顾晚灯把湿衣服换了，烤着火，还是不停打喷嚏。
    顾晚灯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生病是凡人的特权，他还是头一次体验到头昏脑涨的感觉。有点晕，鼻子也堵堵的，穿了件厚外套还是手脚冰凉，没力气继续录节目，只想睡觉。
    贺等昀也看出他打蔫了。
    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皱眉道：“你发烧了。”
    顾晚灯双手撑着发烫的脸颊，蔫蔫地坐在火堆旁，不想接受现实：“……不可能。”
    贺等昀气笑了，维持着温和的嗓音：“都这样了还犟嘴？”
    其他人闻言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弹幕也跟着起哄：
    【妈妈的崽啊，你好惨，终于跟妈妈一样体验到人间疾苦了！怎么样！难受吧？！】
    【贺总语气好宠哦，我又感受到了爱情。】
    【不要犟嘴了崽，你这就是发烧，别愣着赶紧吃药知道吗！】
    宋依这时也走过来，扫了眼顾晚灯红红的脸就知道：“大神，你看起来是真的发烧了啊，别硬撑，让工作人员送你回去休息吧。”
    顾晚灯摇摇头拒绝：“不用……录制就剩最后半天了，我不想缺席。”
    接着他想了想，又迷惑地皱眉道：“我真的发烧了？可是贺等昀明明比我淋雨的时间长，为什么只有我发烧了？”
    宋依也不知道他们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摇摇头说“不清楚”。
    顾晚灯没得到答案，有点不高兴。
    随后他自顾自地垂着头，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脸颊因发热而泛起不正常的红色，许是因为难受，眉间微微皱了起来，没再说话。
    贺等昀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找导演。
    “距离结束还有多久？后面还有其他任务么？”贺等昀避开旁人，特地去跟导演询问情况。
    “本来还有，但今天的暴雨天实在出乎意料，现在山路太滑，没办法按原计划继续了……反正这些天的素材也足够了，晚点等雨停了再录个ending就结束吧。”
    导演说完，又问他。
    “贺老师，是不是顾晚灯那边录不了了？可以让人先送他离开，反正他这几天表现一直很好，观众不会介意的。”
    贺等昀：“不用，他想坚持录完。你早点安排结束吧，我先带他休息。”
    导演点点头：“好。”
    导演去吩咐摄影师，让他们暂时不再拍摄顾晚灯了。
    现在外面的雷雨还没停，这种地方无论是车还是直升机都开不进来，贺等昀让人拿了些吃的和热水过来。
    他走到顾晚灯跟前，轻晃了晃顾晚灯。
    顾晚灯难受地睁开眼，眸里带着湿漉漉的病气看向他。
    “你这样待着不舒服，到我这来。”
    贺等昀胸前的麦已经取下来了，原本的跟拍摄影师也都不知去了哪里。
    他坐在旁边，轻轻用力将顾晚灯拉到自己肩膀上：“借你靠一会儿。”
    顾晚灯本就滚烫的脸顿时有了更红的趋势。
    赧然道：“不用……我只是有点困，还没那么脆弱。”
    贺等昀嗤笑了下。
    顺着他的话道：“是，你一点也不脆弱。”
    “但病了也要适当休息，你不是要学着当个普通人吗？你知不知道普通人生病的时候都是怎么养病的？要不要我教你？”
    顾晚灯顿了一顿，默默沉思了下。
    贺等昀轻拍了拍自己肩膀，低声道：“靠过来就告诉你。”
    顾晚灯脑袋晕沉沉的，抿了抿唇，反正周围也没摄像师拍他，索性慢慢靠过去。
    “先闭眼睡会，等雨停了我叫你。”贺等昀柔和地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在他头顶轻声说了句。
    顾晚灯烧得太难受了，没再多想。
    脑袋很快放空，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
    雨停下来以后，贺等昀将他叫起来。
    顾晚灯强打着精神去录了个ending，《新奇的冒险》录制彻底结束。
    他们一众人乘坐直升飞机下山，大部分人还要连夜坐车回去赶通告，而贺等昀却带着顾晚灯在附近找了个酒店，订了两间套房暂时住下。
    夏飞飞也跟着捡了个便宜，在隔壁订了间套房，日常咸鱼般瘫在床上，一脸堕落地玩手机。
    幸好助理唐今昨天早上来给贺等昀送行李，送完没走，一直留在这里。
    此刻正好派上跑腿的用场。
    贺等昀嘱咐唐今去买了药，顺便买了降温贴、测温枪、水果和热粥。
    他们现在在西南地区，距离首都太远了，私人医生无法赶过来。贺等昀只好打电话命人临时另找了位医生，给顾晚灯扎针输液。
    顾晚灯烧得不轻，贺等昀拿体温枪一测——39.3℃。
    再高点人就该傻了。
    他半抱着顾晚灯将人带进屋里，手掌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比下午的时候更烫了，湿乎乎的出了很多汗，连呼出的气息都比以往烫了数倍。
    “坐好。医生马上就到，先吃点东西。”贺等昀扶着他，将他安置在床上，贴心地在他背后放好了软垫。
    顾晚灯烧得发晕，见贺等昀坐在旁边，他顺势迷迷糊糊靠在贺等昀肩膀上，脸颊一片烫热绯红，难受得直皱眉。
    贺等昀觉得肩膀都快被他烫熟了。
    他眸色低沉柔和，手掌心托住顾晚灯滚烫的脸颊，小幅度晃了晃，低声道：“乖，别睡。”
    他将热粥打开，用勺子喂顾晚灯。
    顾晚灯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只吃了两口。
    由于烧得厉害，他嘴里吃不出味道，还有种淡淡的苦味。摇了摇头拒绝进食。
    “再吃点，饿着肚子不能输液。张嘴。”贺等昀温声劝他，耐心地用勺子一口一口喂，总算勉强让他喝下去半碗。
    半碗粥下去，医生也到了。
    顾晚灯面颊烧得绯红，垂眸眼睁睁看着针尖扎进自己的手背里，再贴上两条白色的医用胶布。
    他脑袋晕晕地想了下，举起那只扎着针的手：“和电视上一样。”
    电视上的人住院也是这样子，手背上贴着布条，上面吊着药瓶和输液管……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嗯，一样。”贺等昀一边嗓音温和地满口顺应他的话，一边把他的手按回去，放回被子里。
    “扎针的手别乱动。”
    顾晚灯不再动了他躺在床上，清冷漂亮的脸庞上呈现出几分病恹，一脸惨兮兮病殃殃的模样。
    明明浑身滚烫，身体却觉得很冷。
    顾晚灯身上盖着两层厚重的棉被，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裹住，精致的脸庞陷在软枕里，脸颊上两抹明显发烫的红晕。
    他现在就像一只被厚面皮裹住的虾饺。
    顺滑如绸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将睡不睡，眼睫困倦地微微颤抖，额头还冒着汗，往常清冷的眼眸里现在湿漉漉的。
    贺等昀正坐在床边，给他细细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用小刀给他削苹果。
    见他睡不着，贺等昀伸手拨了拨他脸侧被汗打湿的碎发，问道：“不困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顾晚灯烧得有点糊涂，听见这个问题，诚实地抒发自己的感想，嗓音比以前哑了好几倍，“做人好难……”
    贺等昀：“……”
    “生病一点都不舒服。”顾晚灯难受地闭了闭眼，额角滑下一滴热汗，极是不愉快地小声自言自语。
    贺等昀失笑：“不然呢？”
    顾晚灯好像没听清，闭着眼睛不搭腔了。
    贺等昀见他总算要睡了，干脆将削到一半的苹果放下，替他掩了掩被子，在床边照顾了一宿。
    ……
    第二天一早。
    顾晚灯烧退得差不多了，又在房间休息了一上午。
    贺等昀昨晚几乎没睡，见他不再需要人照顾了，也去隔壁套房补了一觉。
    他们买了下午六点钟的机票。
    顾晚灯去机场的时候又遇上了粉丝，粉丝们都知道他昨天综艺录制结束，已经自发性地聚集在机场，等他一整天了。
    除此以外，还有贺等昀的大批铁粉们。
    他们许久没见到贺等昀本尊出现，如今得知他登上综艺，便纷纷追过来，只为了见偶像一面。
    “贺等昀！！贺等昀！！老公！！！”
    “啊啊啊啊啊老公我爱你！！”
    粉丝们拥堵在机场外疯狂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贺等昀的粉丝量多得吓人，大概是因为他淡出娱乐圈太久，物极必反，粉丝们憋得疯魔了，现场有人甚至看了他一眼，当场激动得破音大哭出来！
    “贺等昀！！我爱你！！！”
    “老公看看我！！！”
    幸好贺等昀早有准备。
    周围有保镖护送，还有机场的安保人员阻拦，他们两个、外加助理唐今和夏飞飞，四个人得以顺利地进入机场。
    这次的粉丝可不同于上次顾晚灯在机场碰见的粉丝。
    显然不理智粉的含量超标了。
    顾晚灯被震得耳膜疼。
    “灯崽，妈妈在这！！”
    “灯灯退烧了吗？！！”
    顾晚灯走进机场前，才听见背后的声潮中夹杂着关灯粉的声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但人实在太多了，他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就在昨晚。
    ＃顾晚灯淋雨发烧＃
    ＃贺等昀拥抱挡雨＃
    两条话题同时被顶上热搜。第二条热度直接爆了，一直在热搜榜上挂到现在。
    顾晚灯早料到如此，也不想去看。
    他们坐上飞机头等舱，顾晚灯调好了座椅位置，将棒球帽和口罩摘下来。
    他坐好以后，先编辑了一条微博，告诉大家他已经退烧了，让粉丝们不要担心。
    飞机还没起飞，顾晚灯揉了揉睡到有些泛肿的眼睛，回想起昨晚，贺等昀一宿没睡……
    他照顾了自己一宿。
    早上醒来的时候，眼底都泛青了。
    顾晚灯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他就算杀凶兽的时候受了伤，也不至于让人整夜照顾他。
    他依稀还记得，昨天晚上贺等昀帮他盖被子、擦脸、液快输完的时候去帮他叫医生，夜里醒过来还给他递水，甚至将几小块苹果喂到他嘴边，接着又哄他睡……
    顾晚灯回想起这些，不由得一噎。
    贺等昀对他也太好了吧……
    “贺等昀。”
    顾晚灯耳廓有点羞愧得发烫，皱起眉对旁边的贺等昀开口道：“昨晚又麻烦你了。”
    贺等昀知道他会提这件事，勾了下唇：“是挺麻烦。不过，老板体谅下属是应该的。”
    “那也不用这么……”顾晚灯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他知道贺等昀是故意这么说，顿了顿，又难以启齿道：“总之，谢谢你。下次不用这么费心思，我没有那么娇贵，倒是耽误你昨晚一整夜没睡……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他堂堂南神尊主，还从没欠过别人这么多人情。而且还不知道怎么还。
    贺等昀忽地笑出声，突出的喉结线轻微起伏。
    窗外天气晴朗，恰到好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照进来，贺等昀左手拇指上平平无奇的银戒指被映得微微反光，稍有些刺眼。
    他不可置否道：“也对。要是你换个性别被我这么照顾一晚上，也该以身相许了。”
    顾晚灯：“…………”
    什、什么话！
    贺等昀话锋一转：“但你不是。所以不用这么介意。”
    日光勾勒出他脸侧的轮廓，那张俊美棱厉的脸庞上有着柔和的眉眼，眼角眉梢还带着残留的笑意，有些许温柔的弧度，好似真的毫不在意。
    他语气轻松自若，倒显得顾晚灯太斤斤计较了。
    顾晚灯心头一松。
    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明天来我家吗？”贺等昀低声问了句。
    那声调与温和的嗓音，恰好与现在的气氛相符，让顾晚灯的心脏莫名撞了一下。
    “不……不了。”顾晚灯道。
    贺等昀略微挑眉：“为什么？”
    顾晚灯犹豫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因为，我约了霍容时，明天中午吃饭。”
    贺等昀额角蓦地跳了一下。
    “霍容时？”
    顾晚灯点头：“嗯。”
    之前说好要跟霍容时当面聊聊，今天上午他就顺便跟霍容时确定了吃饭地点。
    贺等昀眉间微皱，不敢确信，方才那点愉悦顿时烟消云散：“……是你主动约的他？”
    “对。”
    贺等昀面色一沉，不太冷静地将视线移向窗外。
    嘶……啧。
    第39章
    飞机距离起飞还有十五分钟。
    夏飞飞和唐今就坐在他俩后排，将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嘀咕，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最后争执不下，互瞪了一眼，开始埋头用手机私聊打字。
    【唐今：你对尊主有点信任感好伐？他都说了是当朋友，这叫大局观懂不懂！你忘了他是影帝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演的？】
    夏飞飞打字磨磨唧唧，但依然坚持不懈地反驳他：
    【夏飞飞：爱信，不信。】
    【夏飞飞：反正，我的gay达，响了！我超灵的，我觉得，尊主，有大问题！】
    【唐今：但他之前亲口说了！】
    【夏飞飞：可你之前，不也，怀疑来着，吗？】
    【唐今：那是一开始！但后来我决定改邪归正了，坚决信任尊主！咱们尊主一向说到做到的你忘了？】
    【夏飞飞：先当朋友，后上床，那也算是，说到做到。】
    【唐今：……】
    【唐今：行，我没你嘴皮子厉害，反正我是站在咱尊主这头的。】
    夏飞飞不服气。
    扭头就在“尊主全国后援会”群里发了张图片。
    图上是昨晚贺等昀送顾晚灯去酒店的照片，角度是从后方拍摄的，当时夏飞飞就跟在他俩身后。唐今那时被吩咐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场。
    顾晚灯那会儿烧得正厉害，走路像脚踩棉花，贺等昀半抱半扶着他。图片上，男人俊美的脸微微侧过来，略皱着眉，担心地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那双眼眸漆黑微沉，情绪十分明显。
    群里大家不约而同地被炸了出来。
    【哇哦！狗仔夏飞飞，这张抓拍可以啊！咱们尊主好他妈帅！】
    【还行吧，也就有那么亿、、不对劲。】
    【大家不要惊慌，尊主弯了也不要紧！起码咱们的两界建交已经板上钉钉了！要涨工资了耶！[/欢呼][/撒花][/转圈]】
    【对对对！[拍案叫绝.jpg]】
    【挺好的，尊主的性取向并不在我们关心的范围之内，所以他们今天建交了吗？】
    夏飞飞得意地回到他和唐今的私聊界面。
    【夏飞飞：看，是人都觉得，他俩，有问题！】
    唐今：？？？？
    所以这不就是瞎起哄吗！什么人啊都是！！
    ……
    下飞机后，顾晚灯回到家就收到了一份快递。
    快递的寄出地址不明，寄件人名叫“Y”。
    顾晚灯将快递拆开，里面正是北神尊主之前跟他提到的储景法器。法器四四方方，呈暗银色，上面篆刻了北神界的古文字，手感相当厚重。
    这种法器不需要神力，随时随地就能打开。
    顾晚灯将它开启。
    犹如立体全息般的影像便在他眼前展开了。有浩瀚的山河江海，有闻所未闻的珍禽异兽，也有矗立于山巅上大气磅礴的北神宫殿……
    顾晚灯刚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看入神了。
    最吸引他的不是北神界的风景，而是北神界那些从未见过的灵石和宝矿。
    它们闪烁着或明或暗的灵芒，石块上隐约明灭的纹路昭示着它其中蕴涵的能量，跟南神界的某些灵石资源很像，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也不知北神界这些灵石资源的效用，跟南神界比起来怎么样？
    还有那些北神界独有的飞禽走兽，有的姿态漂亮高贵，犹如凤凰与孔雀的合体，尾羽如洋洋洒洒泼出的彩墨，在夕阳下映出绚烂光润的色泽，喜欢站在高处睥睨众生。
    一看就适合养在宫里做观赏用。
    还有的模样凶神恶煞，体态庞大，眉心像沙皮犬似的拧起来，毛发如刺扎满全身，一龇牙涎水横流，光看影像就能感受到它一身凶煞气……
    看得顾晚灯手都痒了。
    顾晚灯入了迷，一整晚都沉浸在北神尊主寄来的储景法器里，偶尔还会将自己的储景法器掏出来，找出两样相似的东西，斟酌斟酌做对比。
    当晚，顾晚灯没有看手机。
    微博上却出现了新的热议。
    霍容时在凌晨时分发了条微博——内容虽然没具体提及谁，但网友们全都将“目标人物”合理指向顾晚灯。
    @霍容时：为一位朋友写了首歌，作为专辑的主打歌，专辑将在年底发布，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霍容时的歌在华国相当有轰动力，粉丝们都在大喊期待，点赞和转发量很快就突破了数百万，娱乐公众号和营销号们也纷纷发文蹭热度。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个营销号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刻意提到了这首主打歌，并爆了个小料——
    @娱乐风向指南：听说这次霍容时专辑的主打歌是以“神仙美人”为题的古风电音曲，他说是为朋友写的，大家第一个猜到的是谁呢？[/推眼镜]
    “神仙美人”四个字，再结合前段时间的热搜。
    大家毫不意外地联想到了一个人——顾晚灯！
    【是吗？是我猜的那个吗？？】
    【不会是我家灯崽吧？霍哥前段时间发了和灯灯的合照，现在又说以“神仙美人”为主题给一个朋友写歌？？哇哦，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个营销号是哪来的啊？泄露人家专辑主题有毛病吧？】
    【顾晚灯私底下好像真的和我家哥哥关系很好哎，慕了，我也想被容时哥哥写进歌里！[/捂脸]】
    【……】
    深夜两点钟，论坛的娱乐版块依旧很热闹。
    某个帖子在短短十五分钟内hot了。
    #霍容时的专辑主打歌真的和顾晚灯有关吗？#
    【7L：好奇这则爆料是哪来的？算是合体炒热度么？】
    【18L：不会吧，霍容时歌坛顶流，他的歌还用炒热度？？】
    【41L：如果我说他俩也挺有cp感的，等灯cp粉不会打我吧，嘿嘿嘿……】
    【49L：我也觉得，霍哥和顾晚灯站在一起也很般配！“神仙美人”这个主题未免太暧昧了，想不让人多想也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歌呢[/滑稽]！霍灯cp的大旗我先扛起来了！】
    【62L：我也先嗑为敬，姐妹你们随意！】
    【81L：不，我不接受！！[/掀桌]嗑别家的都是邪教！等灯永不服输！！！】
    【……】
    当下的饭圈现状就是嗑cp来得快去得也快，墙头一个接着一个。
    上次霍容时在微博上发出他和顾晚灯的合照，引起一波热议，他自己买了水军营销了一波cp。虽然影响力不大，但互联网始终是有记忆的。
    这次网友们开始翻旧账，讨论起他们两个之间的小细节，凡是能嗑的地方，绝不放过。
    霍容时在微博上亲自po过他们两人的合照。
    并对顾晚灯说：你很好看。
    霍容时还和顾晚灯一同进出过酒店——虽然是剧组酒店，但一起走说明俩人关系很亲密。
    霍容时那天的微博还说，顾晚灯特地去参演了他的电影。
    这次霍容时又专门为顾晚灯写了首歌，主题十分暧昧……
    虽然这俩人的互动不多，但网友们可不管，嗑就完事了。
    再加上一条#霍容时为顾晚灯写歌[/疑问]#的话题在夜间登上热搜榜，这件事的讨论热度瞬间扩大，一夜之间，竟真的有人萌上这对cp。
    顾晚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昨晚一直在沉浸在北神尊主送来的法器里，很晚才睡，起床时都已经九点了。
    他点开手机，发现助理和经纪人分别给他发了消息。
    再点开微博，私信也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顾晚灯从经纪人那里了解一下事情的大致始末，他第一反应觉得这多半是营销号的问题，以霍容时在歌坛的重量，根本没必要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营销热度。
    但是……细细想来，这波热搜来得莫名其妙。
    一般的重量级歌手，会让自己未发布的专辑主题从营销号那里泄露出去吗？
    假如这是霍容时自己做的，那么这波营销明显意在捆绑cp，而不是炒作他的专辑。
    放在之前，顾晚灯根本不会这样怀疑。
    但现在他知道霍容时极可能有心利用他，想借助他的权力摆平自己惹出的祸端……那事情可就变得不一样了。
    正好今天中午他约了霍容时，有些事他们可以当面谈谈。
    顾晚灯起床洗漱，换下了家居服，将头发束起来，戴上帽子和口罩准备出门了。
    ……
    顾晚灯没注意。
    就在他刚出门不久，热搜榜上又多了几条热搜。
    #中央博物中心国际国画比赛名次出炉#
    #国画赛第一名[/惊艳]#
    #国画赛作品展即将对外开放#
    【[微信消息]夏飞飞：大佬，你的大奖，今天寄到，了，有空，记得来拿哦！】
    【[微信消息]夏飞飞：[猫猫哭哭.jpg]】
    顾晚灯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没顾得上看消息。
    他到了跟霍容时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高级旋转餐厅，走进包厢时，发现霍容时已经早早在等他了。
    霍容时坐在位置上冲他招手，笑了笑：“晚灯，来了？”
    两人坐下开始点菜。
    霍容时今日穿了一身帅气的灰色休闲装，跟往常一样跟他说说笑笑，询问他这段时间综艺录制得怎么样。
    顾晚灯之前被划伤了脸侧，现在纱布已经摘掉了，但脸上还留有一道尚未完全消失的伤痕。霍容时看着他那道伤，露出心疼的表情，关切了几句。
    饭吃到中途，顾晚灯顿了顿。
    忽然对他开口：“霍容时。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霍容时一怔，旋即又带上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晚灯面色沉静，一点也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放下手里的刀叉，漂亮的眼眸抬起来看着他。淡淡道：“我前些天偶然听了你的成名曲，以及早年的某部专辑，觉得有些耳熟。”
    顾晚灯有所隐瞒，没有说这件事是夏飞飞告诉他的。
    霍容时见他脸色认真，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霍容时心里打鼓，捏着叉子的手指都紧了几分，假装不懂地问他。
    顾晚灯直言不讳：“你的成名曲，真正的作者在神界。你复制了他的东西，对吧？”
    “不是这样。”
    霍容时立刻反驳他。
    霍容时冷静了下，又探究地看着顾晚灯，语气仍然维持着温和：“……晚灯，你不是闭关了三百年吗？怎么会听过流行类的歌曲？”
    顾晚灯不正面回答：“总之就是听到过。”
    “麻烦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歌是抄袭的，对吗？”
    霍容时一下僵硬了。
    接着他快速地皱了皱眉，表情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竟然不再否认，认真对顾晚灯道：“是……但也不全是。”
    “我的歌说‘抄袭’并不恰当，因为我是经过原作者同意的。”霍容时道，“那些歌的创作者是我的亲弟弟，歌曲发布到人界，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他也同意我这么做。”
    “我知道，如果下凡期间将神界的东西擅自以原创的名义发表在人界，回去以后会受到严重处罚，甚至坐牢。但原作者他同意了，这样不算。”
    “你是不是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让你包庇我的罪行？”
    霍容时语气从容不迫，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温润，望着顾晚灯。
    “那我现在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你能相信我吗？”
    第40章
    顾晚灯顿了顿。
    毫无余地回绝：“不能。”
    霍容时一愣，似乎觉得他的回答出乎意料。
    “为什么？”
    “你欺骗了观众，其实你没有才气。”顾晚灯不留情面。
    “他们都以为你是什么原创才子，那么多人都因为你自编自创的歌才喜欢你，可你却骗了他们。”顾晚灯瞥向他，“把一切建立在欺骗上，不觉得这样很可耻？”
    霍容时不禁拳头攥紧，似乎为难。
    “晚灯……这只是我的人设而已。你现在应该也明白娱乐圈的潜规则，哪个明星没有人设？圈内不止是我，还有其他歌手，他们高价向原作者买歌，在公众面前立原创音乐人的人设，我……”
    “我知道，也能理解。但不代表我能接受。”顾晚灯打断他。
    顿了顿，顾晚灯又道：“我明白‘人设’这回事，也特地了解过。”
    “但我认为立人设的前提是你本身要具有一定的筹码，再通过人设的修饰，提高自身价值。如果纯粹依靠人设，那只是欺骗而已。”
    “‘原创才子’是你在娱乐圈的核心筹码，除此以外，那些虚浮的人设都是这个筹码的附加价值。但现在你连核心筹码都是假的……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霍容时愣住了：“……”
    顾晚灯凤眸中满是冷淡，抬了抬下颚：“也许你有你的观点，但我们的底线不同。所以这件事没得谈。”
    霍容时沉默半晌，无话可说。
    良久，他低叹着拧起眉，仍然锲而不舍地替自己开脱：“晚灯……我只是想在人界过得舒服一点。”
    “你也知道，我们神明身无一物、两袖清风的下来历劫，很多人都过得不容易。弟弟也是希望用他的作品帮我一把，让我不要过得那么辛苦。”
    “我知道这是投机取巧，可我在神界没骗过任何人，你相信我好吗？”霍容时叹了口气，似乎无可奈何地向他解释。
    顾晚灯闻言费解地皱了皱眉。
    他好似真的难以理解，语气疑惑又认真，直率得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往人心窝子里捅，朝霍容时提出几个致命问题：
    “……霍容时，你今年也有三千四百岁了，活了那么久，你难道就没有半点一技之长吗？想在人界活下去就那么难？”
    “没有你弟弟的歌，你在人界难道就寸步难行了？”
    “这是你该历的劫，你为什么不能靠自己？”
    霍容时被连捅几刀，顿时脸色略微发青。
    好半晌才僵硬开口：“不是，我……”
    “你也不用解释。”
    顾晚灯觉得没有什么意义，索性打断他：“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苦衷，身无一物的确会过得很辛苦，但那是你历劫应当承受的。”
    “况且你在神界从不骗人，到了人界却为所欲为……那你的道德感，是不是差了点？”
    霍容时一下脸色难看。
    顾晚灯站起身，冷淡道：“就这样吧，以后没事不用来找我。”
    “晚灯，不是……等等！”
    霍容时起身想拉住他，顾晚灯却没再理他。
    径直走了。
    霍容时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放下。
    他深吸了口气，郁郁难平，不知为何心口有些窒闷难受，看了眼桌上未吃完的餐盘，将刀叉酒杯狠扫到了地上。
    ……
    顾晚灯在回去的路上才看到夏飞飞发来的微信。
    他给夏飞飞回了个消息：
    【顾晚灯：你在哪？】
    夏飞飞发了个定位给他。
    【夏飞飞：[位置共享]】
    【夏飞飞：在工作，呢，一时半会，走不开[/哭哭]】
    【顾晚灯：知道了，我去找你。】
    顾晚灯让出租司机掉了个头，去往夏飞飞所在的地方。
    夏飞飞刚结束综艺拍摄，经纪人让他趁着这阵子的热度多接点通告，导致他这一整天都忙得昏天黑地，一点也停不下来。
    明明他只是来人界划水的，谁想红啊！
    夏飞飞一见面就跟顾晚灯哭诉。
    就因为他用身份证替顾晚灯填了国画比赛报名表，他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其实主办方几天前就给他发了短信和邮箱，询问他要不要参加活动典礼，届时会有大批媒体对他进行采访，还会给他颁发含金量极高的证书，他还有机会与博物中心的资深前辈握手同框！
    如果他愿意参加典礼，对方会派专员过去接送他，替他安排好路上的衣食住行，各类行程都不需要他自己掏钱。
    对方顺便还通知他，他的国家作品将作为第一名，在博物院的活动展厅展出。
    夏飞飞回绝了典礼的问题，态度相当坚定：他只要奖品！
    到了今天，对方开始给他打电话。
    上午有两通电话是比赛主办方打来的，后来又有博物中心的工作人员打来，强烈希望他去参加赛后的国际活动盛典。他推辞了，但对方还希望他再考虑考虑，等他的消息。
    刚刚中午的时候，又出现了比赛的什么什么国画协会、什么什么国画高级俱乐部内部人员，莫名其妙地给他发来邀请函，希望他加入组织。
    夏飞飞干脆把那些协会和俱乐部的人全都拉黑了。
    夏飞飞为了不去参加活动，今天甚至告诉对方他是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人，一点也不想出现在公众视野，坚决要求对方保密自己的身份！
    总之……
    历经各种艰难阻碍，奖品现在总算到手了。
    “你知道。吗。今天比赛获奖名单。正式在网上。公布了。大家现在都。知道。第一名叫夏飞飞。”
    夏飞飞感叹地托着下巴。
    “我竟然。觉得。与有荣焉。”
    顾晚灯丝毫不觉得意外，淡淡点头：“那也正常。”
    夏飞飞：“……”
    夏飞飞不说话了，将那份奖品交到顾晚灯手上。
    那黑金色包装的盒子质感相当厚重，整体布满银黑暗纹，中间印着一个漂亮的奢侈品logo，极具垂感的缎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除此以外，还附赠了各种邀请函和荣誉证书等等。
    那些邀请函、证书上面写的自然是夏飞飞的名字。
    临走之前，顾晚灯将那些东西塞回了夏飞飞手里。
    “留个纪念。”
    夏飞飞：“……”
    ……
    热搜上，“国画赛”相关的话题热度一整天都很高。
    唐今在晚上下班之前才点开微博摸了会儿鱼，看到这条热搜，立马点进去看了一眼。
    那是一幅较为传统的山水画，“构图”与“造境”堪称绝妙。
    上有山川飞鹤，如闻鸟鸣，下有碧波江海，涛声跃然。国画的构图讲究随性自然，一副画中可以视点多变，没有固定的规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赏心悦目。
    其次才是意境与色彩。
    而这幅画，无论结构还是意境，色彩或是笔法，给人第一眼的直观感受都是山川之处磅礴万丈，山脚江畔柔和细腻。色彩运用随心随性，大胆而不浮夸，乍一看简直令人眼前一亮。
    崖底树下的走马，树上栖息的鸟雀，就是画卷下半幅的点睛之笔。
    唐今以前也总跟着贺等昀在军队待着，不太懂艺术，不知道怎么评价。
    但他觉得，这副画绝对可以和北神界文官们的绘画作品相媲美。
    如果硬要抒发感受，那么他对这幅画的最大观感就是：好，很好！真好看！
    第一名名副其实。
    博物中心的官博还在微博上发出了高清细节图。
    放大一看，更引人赞叹了。
    唐今抱着手机欣赏了一会。
    过了半天，才注意到这幅画的落款。
    他一愣，不信邪，又退出去看了看官博发出的获奖名单。上面的的确确就是那熟悉的三个字。
    “卧槽，哈哈哈……！”
    唐今莫名被戳中笑点，拿着手机去找贺等昀。
    此时贺等昀还在桌边看文件。
    唐今刚想开口，抬眼注意到贺等昀的脸色，话到嘴边顿时停住了。
    ……错觉吗？
    他们尊主今天好像比平时更冷几分。
    唐今顿时收敛住，不敢笑了。他突然想起来，今天开会的时候那几个管理层全都挨骂了，不知道他们尊主今天是中了什么邪。
    他有点疑惑地凑近过去，改口道：“……老大，您今天好像心情不好？是出什么事了？”
    贺等昀没抬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冷淡回答：“你没看热搜？”
    “……”唐今低头看了眼手机，“看了啊，我正要跟您说热搜上的事……您指的是哪个啊？X市7级地震？”
    贺等昀：“。”
    唐今：“……”
    唐今：“您指的该不会是顾晚灯和霍容时的热搜吧。”
    贺等昀批着文件，没答话。
    “……”这算默认了？唐今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尊主对隔壁尊主可真不错，这点花边新闻都值得上心。
    贺等昀忽然道：“你过来什么事？”
    唐今回过神，怕惹他们尊主不高兴，咳了声，规规矩矩地把手机给他看：“哦，我就是看到今天热搜上的国画比赛，那个第一名画得可真好！名字还跟夏飞飞重名了。同样是叫‘夏飞飞’，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尊主，您觉得这画怎么样？”
    贺等昀明显不感兴趣。
    敷衍了事道：“不错。”
    唐今赞同道：“我也觉得不错。突然想起来，之前顾晚灯在研究所也画过国画，那个作画过程，感觉是真厉害啊。”
    他随口问了句：“您觉得这个第一名的画，跟顾晚灯的比起来咋样？”
    贺等昀：“差点。”
    唐今：“……”
    但凡您多看一眼，都不至于显得那么敷衍。
    唐今不再说话了，默默坐回去等着下班。
    ……
    几天之后。
    网络上关于“神仙美人”炒起来的cp热度依然没有消退，由于两位正主谁也没解释，热度反倒愈演愈烈了。
    ——网上说的没错，顾晚灯确实是那首歌的灵感来源，顾晚灯无话可说。
    但霍容时可从没说过，那首歌是为顾晚灯写的。
    霍容时不打算出面澄清，顾晚灯也没有办法。
    那天从餐厅离开以后，霍容时又给顾晚灯发过消息，希望顾晚灯能理解原谅他，顾晚灯没再给过回复，对于网上的传言，也始终置之不理，等着热度自然消退。
    这天晚上。
    顾晚灯给贺等昀发了条消息。
    刚七点钟，贺等昀才从公司回家不到半个小时。顾晚灯给他发了句“在吗”，贺等昀回的有点慢。
    【H.：嗯，在。】
    【顾晚灯：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H.：什么东西？】
    贺等昀似乎只是随意问了一句，紧接着说出后半句。
    【H.：有时间，你现在在哪？】
    【顾晚灯：在家。】
    【H.：我也在家，你过来吧。】
    【H.：就在你家楼上，1201。我现在不方便开门，大门密码是xxxxxx，直接进来就好。】
    顾晚灯：“……？”
    楼上？
    顾晚灯莫名获得了贺等昀的家门密码。
    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才知道贺等昀就住在他家楼上，原来离得这么近。
    之前贺等昀还说他们是“邻居”，他都差点忘了这事……
    顾晚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那款全球唯一的L&P限定手表出门了。
    他上了楼，按下1201的密码，开门提示音自然响起。
    顾晚灯推开厚重的装甲门。
    迟疑地走进去。
    贺等昀家的装修风格偏向冷淡，以“黑白灰”三色为主基调，房屋格局基本和楼下一模一样。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客厅的落地式巨幕玻璃被窗帘完全遮掩住。电视屏幕里还在放着几年前的外国经典原声电影，有人声从里面传来，客厅茶几上摆着还冒热气的咖啡，沙发上搭着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
    屋内随处可见生活的痕迹，唯独没看见贺等昀。
    顾晚灯在玄关换了双拖鞋才走进来。
    “贺等昀？你在家吗？”
    屋里没人回应。
    顾晚灯经过客厅，隐约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他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水声恰好停了。
    过了没一会，门把手忽然被拧开。
    有人从里走出来。
    浴室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贺等昀头发被浸湿了，水珠顺着他流畅棱厉的下颚线一路滑到胸膛。
    贺等昀身下只裹着一层浴巾，擦着头发，带上浴室的门。
    似乎浑不自知地看向顾晚灯。
    扫了眼他手里的东西，问道：“带了什么东西？”
    他一边开门，一边用纯白毛巾擦着头发，手臂与腰身的线条随着动作起伏流畅。分明只是不经意地动作，可那劲瘦的腰肢与沟壑分明的腹肌张力十足，带着蒸腾热气，被水珠蜿蜒滑过……
    画面猛然闯入视线，令人瞬间耳根发烫！
    顾晚灯：…………
    (=°Д°=)？
    (=。Д。=)！！
    (=°Д°=)！！！！！
    第41章
    顾晚灯面红耳赤，明显有被吓到，甚至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贺等昀见他这副表情，莫名觉得好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顾晚灯：“……”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因为你不穿衣服！
    顾晚灯视线转移，根本不看他。
    “怎么每次都这么害羞。”贺等昀嗤笑，随口一句话令顾晚灯更加僵硬了。他转身回卧室，对顾晚灯道，“我换衣服，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吧。”
    顾晚灯脸上发烫。
    去沙发坐了会，震惊感才渐渐消退，耳朵没那么红了。
    贺等昀没过片刻就出来了。
    他换了身宽松随意的深灰色衣服，坐在顾晚灯旁边，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正巧这时咖啡也煮好了，他拿干净的杯子给顾晚灯倒了杯咖啡。
    “说吧，什么事？”
    顾晚灯缓了缓才找回声音。
    接过贺等昀手里的咖啡杯，将手里包装漂亮的袋子递给他，里面装的是那只黑色厚重的礼盒：“……给你的，谢谢你之前送我的手环。”
    贺等昀接过来，挑了挑眉，往里面瞥了一眼：“哦，给我的回礼？”
    顾晚灯点头，又补充：“也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顾晚灯：“嗯，你不是明天就过生日了吗？”
    贺等昀顿了一顿，才想起来顾晚灯说的是他在人界身份证上的生日。
    那个是假的，他从来没按那个过过生日。
    ……不过，即便是在神界，他也许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贺等昀笑着收下，默认道：“你倒是有心了。”
    “不过，怎么想起今天送给我？为什么不等明天？”
    “明天我要出去拍一天杂志，没有时间。”顾晚灯答道。
    “嗯。”贺等昀视线瞥到墙上的钟表，暂时没有将礼物拆开，将袋子放在茶几上，问他，“吃饭了吗？”
    顾晚灯：“还没。”
    “那留下来一起？”
    顾晚灯答应了。
    贺等昀起身去厨房准备东西。
    贺等昀家的厨房，比起顾晚灯家的可满多了，东西一应俱全，摆放得整整齐齐，相比起来，顾晚灯的厨房完全就是个摆设。
    屋内的厨房设计虽然是开放式的，但使用的时候可以通过电子控制，隔断中间会自然降下来一层玻璃，阻隔住油烟。
    顾晚灯顺便在这里参观了一下，许多新鲜的厨房用具他都不认得。
    他看着贺等昀在厨房里做准备工作，洗过手后，打开了冰箱的门，随后……走进去了。
    顾晚灯：“？？？”
    走进去了？？
    顾晚灯跟过去看，才发现贺等昀家的冰箱是步入式的，嵌入墙内，可以直接走进去。
    由于这里只有贺等昀一个人住，最多周末有阿姨来打扫，所以冰箱的空间也不大，就两平米，足够他一个人用。
    里面的鲜蔬不少，但还不足以把冰箱内的空间装满。旁边还摆放了日期新鲜的酸奶、果酱等等。
    贺等昀拿出一盒芒果味酸奶，递给身后的顾晚灯，笑道：“跟过来干什么？想帮忙？”
    顾晚灯接过酸奶，脸上略显茫然：“嗯？”
    贺等昀又递给他一把蔬菜：“那帮我洗菜。”
    顾晚灯：“……”我没这么说。
    顾晚灯左手拿着酸奶，右手拿着蔬菜。
    ……所以这盒酸奶只是意思一下？
    顾晚灯沉吟了下，还是放下酸奶，乖乖去水池帮他洗菜了。
    ……
    顾晚灯从没干过这事，洗菜的手法属实不怎么样，贺等昀在旁边指导了几句，就去一旁忙别的。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景象竟意外的和谐。
    做饭的过程中，贺等昀一边将切好的菜下锅，一边状似无意地跟他聊起来：“你这几天热度不错，想跟霍容时炒cp么？”
    “……”顾晚灯道，“不想。”
    贺等昀：“那这次的舆论恐怕让你失望了。”
    #霍灯#话题的热度到现在都很高，霍容时为顾晚灯写歌这种传言实在太爆炸了。
    顾晚灯也觉得苦恼。
    顾晚灯以为他要说什么，看向他：“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贺等昀语气平淡，注意力一直在手上，似乎只是做饭时抽空跟他聊几句。
    但提起这件事，顾晚灯还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淡淡的不虞：“爆料也是事实，霍容时写的原型的确是你。毕竟是你提供给他的灵感。”
    顾晚灯记得，这跟上次他被狗仔拍到和霍容时一起的照片，好像是同一件事。他仅仅是觉得不解：“……你上次好像已经因为这件事生过气了，还在气吗？”
    贺等昀：“……”
    这话问的，好像显得他很不大度。
    贺等昀唇角略微抽了下，他好像确实没什么理由再生一次气：“没有，我没气。”
    “算了，我会解决这件事。”
    贺等昀说完这句便没再说话了。
    厨房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锅铲翻炒时的声音和肉块刺啦下锅冒出的滚油声。随着不断翻炒，厨房里渐渐溢出饭菜的香味，抽烟机吸走了大部分油烟，小锅里的粥也快煮熟了。
    顾晚灯帮不上什么忙，有点无事可做。
    他看了贺等昀一眼。
    过了片刻，为了让他放心，还是开口道：“贺等昀，其实我前几天跟霍容时吃饭的时候，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跟他联系……所以，绯闻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了。”
    贺等昀手上顿了一下，继续忙着：“怎么，你跟他闹僵了？为什么？”
    顾晚灯抹去重点，含糊其辞道：“因为他骗了我，我不喜欢被骗。”
    他不说贺等昀也猜出来了。
    多半是因为霍容时抄袭，又找借口接近他。
    但贺等昀假装不知情，风淡云轻道：“只是因为这个？”
    顾晚灯：“在我看来已经足够了。”
    贺等昀突然不知想起什么。
    心情不仅没变好，反而眸色忽闪了下，挑眉道：“骗了你，在你看来就这么严重吗？”
    “当然。”顾晚灯不可置否，回答得果断干脆，又道，“怎么这么问？”
    贺等昀：“没什么……随便问问。那如果对方坦白从宽……”
    “坦白也不会从宽。”顾晚灯截过他的话，淡道，“骗了就是骗了，除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我不能接受。”
    贺等昀：“……”
    啧。
    难言之隐？
    ……好像真没什么难言之隐。
    贺等昀想起自己的事，瞬间沉默了。
    片刻之后，几盘菜出锅，贺等昀默默避开这个话题，不再说什么：“做好了，吃饭吧。”
    ……
    晚上十点左右，顾晚灯已经回家休息了。
    贺等昀还在考虑，到底该怎么让顾晚灯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
    顾晚灯本就对“北神尊主”这个身份有偏见，要是再知道自己骗了他这么久，那不是雪上加霜么？
    贺等昀现在的确后悔，但后悔也晚了。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隐瞒身份，顾晚灯说不定还能更好接受。
    他正想着这件事，客厅里只开了昏黄的壁灯，光线微暗，静静垂眸思考着。
    手机突然“嗡嗡”震了下，锁屏亮了。
    贺等昀瞥了一眼。
    【[微信消息]顾晚灯：在吗？】
    【[微信消息]顾晚灯：你之前寄来的法器我已经看完了，想跟你探讨一下。】
    【[微信消息]顾晚灯：顺便能给我你的地址吗？你之前说你现在在国外吧？我这里也有南神界的储景法器，想寄给你。】
    贺等昀那个名叫“Y”的小号收到了顾晚灯发来的消息三连。
    贺等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贺等昀头痛地盯着消息，沉默良久，觉得现在有些骑虎难下，倘若再编个假地址，往后的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他索性找个借口，暂时回绝了。
    但看起来，顾晚灯对北神界的那些源石异兽资源有些感兴趣，多聊聊也许能缓解一下顾晚灯对北神界的看法。
    贺等昀点了支烟。
    暂时退出微信小号，登上大号。点开和顾晚灯的聊天框，犹豫地打了几个字，来来回回，但又都删掉了。
    正巧这时候唐今给他发消息。
    【唐今：老大，您要的季度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请您查收！】
    贺等昀眉尾一挑，正好缺个参谋，顺手给唐今抛了个难题。
    【H.：你觉得我该怎么告诉顾晚灯实情？】
    【唐今：啊？】
    对面懵了一会，才猜到他在什么。
    【唐今：额……您是说您的身份？老大，您打算告诉他了？】
    【H.：不。】
    【H.：只是问问。】
    对面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也犹豫了好半天才回答。
    【唐今：那直说就行了吧？您之前不也说，只要跟他关系混熟了，他过后就算知道实情也不会太生气吗？我看他现在跟您关系也挺好啊。】
    【唐今：不过，您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了？怕顾晚灯计较这件事？】
    【H.：有点。】
    贺等昀回完这句话，突然又皱了皱眉，垂眸沉默地吸了口烟，吐出烟雾。
    霍容时跟他也许不太一样……顾晚灯会对霍容时这么决绝，但对自己未必。当务之急，或许还是该让顾晚灯对“北神尊主”有所改观。
    这时唐今发了条语音。
    贺等昀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开，里面传来唐今语重心长地叹气声：“唉……我就说您不该骗他吧，老大，您看您这不是良心受谴责了么……”
    贺等昀脸色一沉。
    【H.：让你解决问题，没让你说这些。】
    【H.：需要你教我做事？】
    唐今：“…………”
    【唐今：没……不需要……】
    贺等昀懒得再跟他多说，顾晚灯那边还在等着跟他探讨问题。
    在切回小号之前，贺等昀深吸了口烟，将烟蒂掐灭了。
    点开夏飞飞的聊天框，给他发了条消息。
    【H.：接活，有新任务。】
    ……
    这天晚上，顾晚灯跟北神尊主聊了一宿。
    内容只是关于北神界那些独特又稀有的资源。他们聊得还算融洽，只是不知为什么，偶尔扯到北神界前些年的战争相关话题时，对方好像有意闭口不谈。
    也许是因为涉及北神界的政事，顾晚灯也就没再追问。
    一夜交谈下来，顾晚灯倒是对北神界的资源更感兴趣了，但他对北神界还有些戒备，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北神尊主对他似乎还算和善，只是偶尔会发一些……一言难尽的表情包。好像也没有顾晚灯之前想象的那么差劲。
    第二天早上。
    顾晚灯醒来刷了刷朋友圈，再次看到北神尊主的动态。
    内容依然跟顾晚灯印象里的北神尊主不太一样。
    是张风格温馨的生活照。顾晚灯一如既往地顺手点赞，之后才打开微博。
    不知发生了什么，微博上的噔噔等灯cp粉们又开始热闹了，热搜上出现了新的相关话题，超话里面更是跟过年一样。
    艾特他的消息过多，导致他切换页面时手机十分卡顿。
    顾晚灯点进热搜。
    发现贺等昀发了新微博。
    微博内容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们昨晚一起吃的饭，没有拍人，只拍了桌上的几道菜，色泽可口。顾晚灯甚至都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这条微博的关键点在于照片的右下角。
    那里不小心入镜了一只手，手腕上还戴着一只设计感十足的手环。
    ——那是顾晚灯的手。
    【啊啊啊啊啊这是灯崽啊！！[/心心眼]我绝对没认错！！之前综艺直播的时候我就看到这个手环了，绝对是他！】
    【卧槽姐妹们！所以说贺总跟灯灯一起在他家吃饭了？进展这么快吗？[/滑稽]】
    【四舍五入这是已经同居了？】
    【再四舍五入他俩已经睡过了！】
    【再再四舍五入就是领证了！@顾晚灯你们以后领养的孩子打算跟谁姓？】
    【怎么会这样！可恶啊！孩子大了不由娘，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哭哭]】
    “……”
    顾晚灯看着评论区的戏精，额角直跳。
    他突然想起来，贺等昀昨天说会帮他解决“霍灯cp”热度的问题。
    他不觉得那只手是“不小心”入镜的。
    原来贺等昀是打算以毒攻毒吗？
    用他们两个的cp热度，强行把“霍灯”盖过去？
    倒也……算是个办法。
    ……
    事情还没彻底结束。
    中午的时候，福尔摩斯网友们还在继续议论这张照片。
    他们扒出来，顾晚灯左手上的那枚手环竟是GC高奢品牌在今年出的三十周年重磅限定款。
    就在今年年初，该品牌发布的限定款有三种。
    一种价值五万左右，属于普遍人咬咬牙还能接受的价格。
    一种价值二十万左右，只有土豪才买得起。
    还有一种，价值六十多万。对于行业内同样材质的手环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而这款手环恰恰就是第三种。
    这是该品牌在类似材质中，迄今为止推出的最贵重的一款。之前从没有比它更奢侈的设计品出现。
    它不像黄金钻石那么高调张扬，材质的选择更趋于中性沉稳，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稀奇，其实工艺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是国外顶级设计大师的手笔。
    大家都知道顾晚灯很有钱，所以价格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这款手环既然是年初推出的限定款，那么顾晚灯是怎么买到的？！
    这回不需要cp粉们脑补，路人已经学会抢答了。
    【顾晚灯几个月前才刚来这里，不可能买得到年初的限定款。但我记得，贺等昀是这个品牌的国内代言人？？？】
    【对！贺总确实是代言人，而且超级敬业，听说他的领带和袖扣很多都是这个品牌！就连他至今为止在所有生图中出现的手表都是这个牌子的！】
    【啊这啊这，难道是贺等昀送的？！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啊！他俩不会是真的吧？？】
    cp粉表示狂喜：
    【对对对，他俩就是不对劲！】
    【姐妹们，噔噔等灯了解一下，入股不亏！】
    热搜上面声势很大，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许多粉丝一股脑的涌入贺等昀和顾晚灯微博，在底下疯狂刷评论。
    两个小时后，评论区热门里已经出现百字以内的短小同人文了，点赞量突破二十万。
    “……”顾晚灯面红耳赤，不想回应，只想装死。
    又过了一个小时。
    热搜的热度还没降，一个新的热搜又被顶上来了。
    ＃贺等昀承认了＃
    顾晚灯此时正在杂志封面的拍摄场地，坐在休息室里刷手机。
    看到这条消息，心头一梗，点进热搜。
    ……看完以后又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是承认了什么，原来贺等昀只是在评论区回复了一句，承认昨晚和他一起在家吃饭的人就是顾晚灯而已。
    等等……不然还能承认什么？他刚才在担心什么？
    微博上一阵沸腾，cp粉们集体高潮。
    噔噔等灯的大旗再竖雄威，话题量蹭蹭上涨，隔壁的＃霍灯＃热度果然下降了。
    顾晚灯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万万没想到，半小时后，贺等昀又有了新的回复。
    [评论区]
    【@噔噔等灯邓邓噔噔丢丢丢：贺总，灯崽手上那个GC限定手环是你送的吧？别否认！！是吧是吧是吧？！[/星星眼]】
    【贺等昀 回复@噔噔等灯邓邓噔噔丢丢丢：是。】
    CP粉：！！！
    卧槽！！真认了！！
    嗷嗷嗷嗷——！！
    CP粉们开始满地打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噔噔等灯yyds！！】
    CP粉们正亢奋，忽然想起来什么，浑身一震：
    【等一等啊姐妹们！还有一个盲点，你们发现了没？】
    【今天是贺总的生日啊！！】
    刚入坑不久的CP粉和不知情况的路人们，看到这条评论，纷纷去百度查了一下。
    还真是！
    【所以灯灯是专程去贺总家，给贺总过生日的？】
    【哦哦哦哦二人世界啊~】
    【两个人在家过生日也太那个了吧，懂得都懂。】
    【别人过生日是送生日礼物，贺总过生日，灯灯竟然是送自己，这也太甜了叭！！[/捂脸]】
    顾晚灯：“……”
    你才送自己！
    这下好了。贺等昀大大方方承认了，顾晚灯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干脆也现身评论区。
    但他不是去给热度火上浇油的，只是澄清一下，避免这些人太过火。
    【@响了个响叮当：灯灯，你老公真好，我也想要个60万块的手环当定情信物！要不这样，你先把你老公借给我，他送完信物我立马就把他还给你！[/狗头]】
    【顾晚灯回复@响了个响叮当：不是定情信物，只是朋友之间的礼物。】
    【响了个响叮当回复@顾晚灯：所以你承认他是你老公了？！哇！！！！】
    【顾晚灯回复@响了个响叮当：……没有！！】
    【@一锅糯米粥：这桌菜是贺总亲手做的吗？看起来好棒！好吃吗？】
    【顾晚灯回复@一锅糯米粥：好吃。】
    【@灯灯你还是孩子啊！：妈妈悄悄问你，有些话咱不告诉别人（小声），昨晚和贺总睡了吗？贺总活好吗？身材好吗？事后感受好吗？下次开个直播rwkk好吗？】
    【顾晚灯回复@灯灯你还是孩子啊！：……你就当我是个孩子，好吗？】
    【@关灯等等睡觉：为了庆祝贺总和灯灯同居的第一天，老娘今晚不睡了！不在花站爆更十万字大车不罢休，耶！！】
    【顾晚灯回复@关灯等等睡觉：……？】
    这层楼底下很快就开始催更+开车，车速直上三百迈。
    顾晚灯看着那些字眼，才知道这个人说的“十万字大车”是指什么。他突然想起来昨晚贺等昀裸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的画面……
    手一抖，迅速关掉了微博。
    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
    这时顾晚灯的生活助理恰好推门进来，替摄影师催他去拍摄。
    “顾大神，要继续拍下一套了，就差您……咦？”生活助理见他有点不对劲，随口问了句，“您怎么啦，脸这么红，空调温度需要再低点吗？”
    顾晚灯立刻站起身，收起手机，别扭道：“不、不用，走吧。”
    ……
    这阵热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超话里已经开始有新的视频剪辑和动图出现了。
    内容竟然是顾晚灯当时在综艺直播时，将手环取下来、放进包里的片段……
    毕竟行走在荒野那种地方，不适合佩戴这种贵重饰品，取下收起来也很正常。
    但CP粉们偏偏一致认为——看见了没！老公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么细心呵护！这个举动代表的是什么？是爱情啊！！！
    顾晚灯无言以对：“…………”
    不然戴着它爬山吗？
    顾晚灯不知说什么，这时又收到夏飞飞的消息。
    夏飞飞突然对他表示关心。
    【夏飞飞：大佬，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顾晚灯：……】
    【顾晚灯：很好。而且我们前几天刚见过。】
    【夏飞飞：其实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你，你之前跟，我们尊主，聊得怎样，鸭？】
    顾晚灯看见这条消息，警铃一震。
    难道是北神尊主打算提建交的事了？
    所以派夏飞飞先过来旁敲侧击一下，探探情况？
    顾晚灯犹豫斟酌着回复他。
    【顾晚灯：还好。】
    【夏飞飞：那就，好。】
    【夏飞飞：你想听北神界，的八卦吗？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顾晚灯：“……”
    这话题转折未免有点生硬。
    夏飞飞是想跟他套关系？还是说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顾晚灯略带警惕：【八卦？】
    【夏飞飞：对鸭。嘻嘻嘻，嘻(*°▽°)，比如，我们私底下，都很喜欢聊，尊主的八卦。】
    这句话勉强勾起了顾晚灯的兴趣。
    顾晚灯一直都很好奇，像他们这些属下，平时都会怎么聊尊主的八卦。索性顺着夏飞飞的话往下问。
    【顾晚灯：比如呢？】
    夏飞飞见他上钩了，立刻打字。
    【夏飞飞：比如他养的那些，灵宠啊，收留的，小动物啊，做饭的，手艺啊，还有穿搭的，品味啊，喜欢做的，运动啊，什么的。】
    顾晚灯：“？？？”
    养灵宠，收养小动物，亲手做饭，穿衣服还讲究穿搭……？？
    北神尊主平时真的是这样么？怎么想怎么违和……他印象里的北神尊主，起码要像关云长一样吧。
    顾晚灯短暂地陷入沉思，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想差了。
    【夏飞飞：我跟你讲，我们尊主，人品超好，的哦，每月都给我们，发福利，年底还有，很高很高的年终，奖！对我们，特别好[猫猫害羞.jpg]】
    【夏飞飞：而且他，修为又高，长得又帅，我们北神界，的人，都很喜欢他！】
    【夏飞飞：[/捂脸][/捂脸][/捂脸]】
    【顾晚灯：……】
    【夏飞飞：接下来，我就给你，讲讲，我们尊主，曾经，三打白骨兽的故事！】
    “…………”
    顾晚灯沉默了。
    夏飞飞就是来跟他说这个的？难道他真的只是来闲聊天而已？
    好奇怪……但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夏飞飞该不会是暗恋北神尊主吧？
    第42章
    顾晚灯就这样听夏飞飞讲了两个小时。
    在夏飞飞的描述里，北神尊主好像跟“血腥残暴”沾不上半点关系，听上去倒是意外的……温柔？
    顾晚灯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完全相信。
    毕竟夏飞飞的滤镜太重了，好像真的很崇拜北神尊主。
    倘若换成顾晚灯在南神界的属下，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夸得这么天花乱坠。就算崇拜，也不至于夸两个小时，简直像个追星的小迷弟。
    ……不过这或许也能说明，北神尊主的确人品不错，才会让人这么喜欢他？
    顾晚灯陷入了沉思。
    大概吧。
    ……
    网上的热议持续不断。
    一档新的综艺节目借着热度，趁机官宣了。
    常驻嘉宾一经爆料，顿时犹如重石落水，在娱乐圈内掀起巨大的波澜！
    粉丝们瞬间沸腾！！
    热搜在短短半小时内爆了，消息内容光速占据娱乐网的头版头条，各个娱乐大V和公众号纷纷发文表示活久见。
    ＃贺等昀综艺官宣[爆]＃
    ＃新综艺我们的花样生活＃
    ＃贺等昀顾晚灯携手常驻生活类节目[/惊讶]＃
    惊！天！新！闻！
    贺等昀竟然参加综艺了！！！
    这次的“参加”，跟之前参加《新奇的冒险》的概念不一样。之前他只是作为飞行嘉宾，偶尔参与了一两天，而这次却是作为常驻嘉宾，正式入驻综艺真人秀！
    这岂不是意味，影帝贺等昀真的要复出了？！
    【啊啊啊啊啊啊！！！】
    【是我疯了吗！！晃醒我！！！】
    粉丝们嗷嗷直叫，更有大把女粉丝为此激动到落泪，微博甚至因为这件娱乐圈爆炸性新闻，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其他明星的复出往往默默无闻。
    而贺等昀的复出却是让整个娱乐圈都为之震了三下，粉丝们恨不得在楼下拉个横幅庆祝，满世界的朋友圈似乎都出现了贺等昀的名字。
    这个男人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夜的微博注定无眠，一个崭新的综艺＃我们的花样生活＃就这样在短短一夜之间话题热度高达数千万。
    深更半夜，粉丝们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不行了，我眼睛哭肿了，从上次贺总出现在《冒险》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他会复出，没想到是真的！！这次他真的正式复出了，我要哭死了，终于等到他！】
    【接下来一定还会拍电影吧！好想看他演戏！！】
    【前两年贺总还在采访里说，以后可能会专注投入商业，未必有机会再现身荧幕了，怎么一眨眼又突然改主意了？……呜呜呜不管怎么说，他能回来就好！】
    【好期待贺总的综艺，这是他第一次常驻真人秀吧，啊啊啊啊太激动了又想哭怎么办！】
    粉丝们情难自抑地掬了一把辛酸泪，觉得自己这些年都快变成“望夫石”了，可算是把贺等昀盼回来了。
    但除了粉丝，黑粉们也紧随其后，扛着键盘奔赴热搜。
    所谓人红是非多。
    口碑再优秀的演员也少不了有黑子。
    黑粉对此纷纷表示大惑不解：
    【他不是不参与娱乐圈了吗？难道是公司经营不下去，作为老板不得不出亲自出来卖艺啦？？】
    【贺等昀这些年的演技退步了吧？不然怎么会参加真人秀啊？一个拿过奥斯卡的影帝参加这种low逼节目……】
    【怕不是发现自己经商不行，又想重回娱乐圈割韭菜？忘了自己当初怎么信口开河说再也不回娱乐圈来着？】
    【……】
    黑粉的言论只是极少数，毕竟贺等昀的粉丝在人数上就已经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但凡敢开口的黑子，都被粉丝们骂得不敢冒头了。
    ——贺等昀从未说过自己再也不回娱乐圈。
    这也是许多铁粉，一直等他到现在的理由。
    论坛里的“贺等昀”相关的帖子一直飘在首页。
    甚至许多陈年老贴都被顶上来了，粉丝们看着曾经有关于他电影、电视剧的相关讨论，再回味一遍，抱着手机简直热泪盈眶。
    ……
    这次《我们的花样生活》综艺的嘉宾咖位，比《冒险》的还要大得多。
    除了贺等昀以外，还有顾晚灯、夏飞飞、庄然，以及两个当红女明星，六人一起常驻录制。基本是被锐影的艺人给包圆了。
    这档综艺依然将以直播的形式呈现，录制期间会在猫牙TV同步直播，过后放在香蕉视频平台独播。
    锐影是其背后最大的投资方。
    从导演到嘉宾的选择，贺等昀在背后基本都给出了一定意见。
    贺等昀综艺官宣后，话题热度排行第二的就是“噔噔等灯”。
    前几天他们的CP热度刚爆了一轮。
    这下很快又进入了第二轮。
    “爱情”两个字，CP粉们已经喊累了。
    【贺总从没常驻过真人秀，不是为了顾晚灯又是为了谁？这如果不是真爱，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之前贺总和灯灯在《冒险》的那两天就已经甜度爆表了，这次一起拍生活类节目会发生什么……诶嘿嘿，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姐妹们，有钱真好啊！我也想公费谈恋爱！[/哭哭]】
    【……】
    “噔噔等灯”的热度铺天盖地。
    顾晚灯的私信再度被挤爆了，微博卡顿得打不开，不得不开启屏蔽。
    他这时候又去“霍灯”超话看了一眼。
    ……很好。
    热度完全被盖过去了。
    在粉丝眼里，贺等昀那是为了他才复出的，霍容时写首歌相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
    ……
    顾晚灯以为这次的热度到此为止了，只等着下个月《花生》正式开拍。
    贺等昀本也没打算再做什么。
    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就在这个月月底，香蕉视频举办了一场周年庆典，邀请各路明星访谈、走红毯、参加晚宴。
    香蕉视频属于业内顶流，邀请到的都是如今的当红流量、重量级大咖。
    收到邀请函的除了贺等昀以外，还有顾晚灯和庄然。
    这是顾晚灯来到凡界以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
    他还不太会挑选现代的礼服，所以参宴的衣服是让贺等昀帮他亲自选的。贺等昀给他精挑细选了几套，最后让顾晚灯自己做决定。
    顾晚灯选了一套白色的礼服，上面的暗纹庄重又不夸张，感觉更适合自己：“就这个吧。”
    贺等昀在旁站着，状似愉悦地挑了挑眉：“眼光不错，跟我选了同一套。情侣款？”
    顾晚灯：“？！”
    顾晚灯有点慌：“那、那算了，我换一个……”
    贺等昀低笑：“不用换。”
    顾晚灯以为他还打算继续炒CP热度，皱皱眉道：“这样不好吧？”
    “这套让给你了，我换另一套。”
    贺等昀仗着身高优势，顺其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嗓音柔和，说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
    实际上他选的本来也不是这套，逗逗顾晚灯而已。
    “……”顾晚灯突然又被摸了头，竟然觉得已经习惯了。
    参宴当天。
    各路明星大咖云集。
    这一天的流程很累，尤其对女明星来说，大家穿着勒胸勒腰的裙子，脚踩着高跟鞋走上一整天，脸上的笑容还要长期维持不变。晚宴的时候也不敢多吃，避免小腹稍稍撑出一点，拍照就不好看了。
    晚宴酒会的座位是官方安排的。
    贺等昀和顾晚灯没有坐在一起。
    宴席中途的时候，不少人来找贺等昀攀谈聊天，有商业上的投资方，也有各个明星大腕，贺等昀谈笑自如地一一回应，一时抽不开身。
    ……而顾晚灯在宴席的某个角落，遇到了霍容时。
    顾晚灯本想假装没看见，转身要走。
    霍容时却赶忙走上来找他。
    “晚灯！”
    对方跟上来，挡在他面前。
    “……”这种商业性酒宴，顾晚灯不想跟他掰扯私事。
    他被霍容时拦住去路，只好停住脚步，皱眉道：“你有什么事？”
    霍容时知道现在场合不对，但顾晚灯一直不肯定接他电话，他也没办法。
    霍容时问：“你能不能再听我解释几句？”
    “没兴趣。”顾晚灯冷淡道。
    “我真的还有话想告诉你。”
    霍容时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注意到这里：“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听，改天能接我的电话吗？或者单独跟我见一面也可以，我有很重要的事……”
    “霍容时，我没有揭穿你已经是宽容了。”顾晚灯有些不耐，神色仍旧淡淡的，“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参与你的事，你以后也没必要来打搅我。”
    “让开点，我还有事。”
    顾晚灯说完打算绕开他。
    “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个机会吗？人非圣贤，何况我也没做多过分的事……”霍容时还在不断给自己开脱。
    顾晚灯径直要走，经过霍容时身侧时，手臂却忽然被握住了。
    顾晚灯顿时不虞：“你干什么？”
    霍容时怕错过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咬了咬牙，趁四周无人，沉了口气，忽然低声快速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其实……”
    “我喜欢你。晚灯，原谅我行吗？”
    顾晚灯蓦地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愕然又诧异地看向对方。
    ……
    贺等昀刚结束了一番攀谈。
    回过头，看见的恰好就是这一幕。
    霍容时在跟顾晚灯拉拉扯扯，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晚灯耳廓红了，看起来竟有些惊异和不知所措。
    贺等昀察觉到不对劲，眸色一沉，一路上婉拒了几个前来攀谈的人，一手端着香槟，从酒宴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过，朝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他们距离隔的有些远。
    待贺等昀过去的时候，顾晚灯已经和霍容时分开了。
    贺等昀面色冷了几分，走到顾晚灯面前，瞥了眼霍容时离开的方向，问道：“怎么了？他找你什么事？”
    顾晚灯看起来似乎和平时别无两样。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如水，淡淡回避这个问题：“没什么。”
    他不想说，但烫红的耳根还是隐约出卖了他。
    贺等昀凭空生出一种猜测，额角顿时跳了跳，胸口涌堵上来一阵不虞的情绪，微不可查地眯了下眸。
    不是对顾晚灯，只是单纯的不愉快而已。
    似是为了缓解这阵不快，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缓缓将手中的香槟放在了一旁，试图用心平气和的神色掩饰语气，可嗓音听来仍有些冷淡：“那去附近休息会儿吧，马上该结束了，我等会儿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顾晚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应道：“好。”
    贺等昀没再跟他多说什么。
    直到眼看着顾晚灯走了，从酒宴上离开，他径直转身，朝着某个方向去了。
    贺等昀在卫生间门口停住脚步。
    霍容时此刻正在里面洗手。
    卫生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上次贺等昀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但霍容时并没有知难而退。这可就怪不得谁了。
    霍容时将手擦干后整了整胸前的领带，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贺等昀也没有出声。
    他眸色淡漠地抬起手。
    缓缓摘掉了拇指上的戒指。
    淡淡的灵力立即浮现，在指尖周围萦绕、逸散。
    ;抬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钟。
    娱乐论坛里一个帖子飘在首页。
    #你们看到热搜了吗？霍容时进医院了。#
    就在昨晚，香蕉视频周年庆典的宴会接近尾声，却突然出事了，霍容时被送进了医院。
    由于当时不少人在场，事情闹得很大。
    据说霍容时那时候脸色苍白，看着有些吓人。
    粉丝们纷纷质疑是不是宴会上的食物出了问题，但除了霍容时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香蕉视频官方也给出了回应，保证宴会上的食物是安全的，只是霍容时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绝不会是香蕉官方的责任。
    这件事大一早就上了热搜。
    论坛用户们纷纷出来回帖。
    【32L：看见了，但好像没什么大事，据说是胃口不舒服，但食物没问题。可能是他本身有胃病吧……】
    【67L：咳咳，我这里有个小道消息——据说昨晚霍哥进厕所之前还好好的，当时厕所里就他一个人，后来没几分钟，贺总也进去了。再然后，霍哥就……】
    【94L：？？？前面67L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贺总害他了怎么着？】
    【121L：别瞎说话好吗？这是实名制论坛，造谣不怕被告？贺总跟霍哥又没仇，既没有资源竞争也没有商业往来，他俩能有什么私人恩怨？？】
    【173L：私人恩怨……之前的热搜算吗？】
    “……？？？”
    楼里的大家突然集体陷入沉默。
    霍容时最近的一次热搜就是关于他给顾晚灯写歌那件事了。
    大家其实都知道，霍容时出事，肯定和贺等昀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只是巧合罢了。但事实归事实，只要不过分造谣，调侃一下还是可以的。
    于是CP粉们再次脑洞大开，愉快地磕了起来。
    这种情节要是放在小说里，指定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小声问一句，这会是因为爱情吗？】
    【虽然我觉得这事跟贺总无关，但也不妨碍我认为他们两个是情敌。昨晚的酒宴，我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十万字情敌交锋的场面了！打起来打起来！！】
    【情敌好耶！！】
    论坛里的小道消息很快就传播到了微博。
    噔噔等灯cp粉们并不关心霍容时到底是因为什么进的医院，重点完全歪到了“情敌”上面。
    太太们光速产粮，提笔造车。
    嗑cp什么的，当然少不了手撕情敌了！有竞争的爱情才更甜美！
    微博评论区的粉丝们被甜得嗷嗷叫。
    粉丝们只是圈地自萌，贺等昀也不关心这些。
    他正在家里用电脑处理东西，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手机震了两声，“北神界”微信群里有人艾特他。
    【庄不庄然：@H.……尊主，那个，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霍容时进医院跟您没关系吗？】
    贺等昀还没回话，其他人先出来了。
    【天凉鱼破：@庄不庄然小子说啥呢，傻了啊？你被超话那群cp粉洗脑了吧？什么情敌对峙、把霍容时打进医院……那都是他们脑补的，你还真信啊！】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天凉鱼破？？？你怎么知道那群粉丝脑补了什么？你也关注cp超话了啊？害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消息还挺灵通！】
    【天凉鱼破：我这不是关心尊主吗？[/羞涩][/羞涩]】
    【庄不庄然：不是……】
    【庄不庄然：我昨天也在场。我亲眼看见尊主摘戒指了。】
    全群成员：【？？？？？】
    摘戒指？？！
    出大问题。
    戒指象征着封印，摘戒指就意味着贺等昀动用灵力。
    他们尊主这是干什么了？？
    贺等昀见群里都在问，眉头一挑，慢条斯理地回复。
    【H.：霍容时进医院跟我没关系。】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呼……那就好那就好。所以您摘戒指干嘛？？】
    【H.：只是吓吓他。】
    贺等昀冷漠地阐述事实，接着又道。
    【H.：然后他吐了。】
    全群：“…………”
    吓吐了还说跟你没关系？？？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抹汗]霍容时干什么了，值得您这么吓他？昨晚那酒宴那么多人，万一他嚷嚷起来，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贺等昀言简意赅。
    【H.：他太碍眼。】
    【天凉鱼破：碍眼？是什么意思？】
    【尊主饿饿饭饭：该不，会是因为，他又骚扰，顾晚灯了叭？[/吃瓜][/吃瓜][/吃瓜]】
    唐今不认同这个说法，他觉得他们尊主肯定另有原因，回复夏飞飞道：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那也不至于动用灵力恐吓霍容时啊！在人界使用灵力风险很大，被发现了很麻烦，尊主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更何况，就算霍容时骚扰顾晚灯，跟咱们北神界又有多大关系？霍容时就是想跟顾晚灯攀关系，不影响咱们建交就成。】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您说是吧，尊主？@H.】
    【尊主饿饿饭饭：[/吃瓜][/吃瓜][吃瓜]】
    【H.：确实不影响建交。】
    唐今看见这句就放心了。
    但贺等昀紧接着又悠悠补充了句。
    【H.：但影响我追顾晚灯。】
    全群：“…………”
    ……哈？
    全群突然一片死寂，都在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仿佛集体掉线。
    只有夏飞飞早料到如此。
    追顾晚灯？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有人不信邪：【您说您要干什么？追、追什么？？】
    【H.：追顾晚灯。】
    【H.：有问题？】
    “……”另一端的唐今直接僵硬，手机“啪叽”摔在地上，摔黑屏了。
    过了好半晌，群里才有人回应。
    【没……没问题。】
    大家纷纷震惊，但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贺等昀不以为意，将手机收了起来。
    ……
    顾晚灯从在昨天酒宴时就有些恍惚。一想起霍容时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他就觉得有哪里别扭……
    无关于霍容时的表白，亦或者表白的人是谁。
    他只是觉得不大能理解这事。
    虽然他知道霍容时未必是出于真心的，也许只是挽回他的一种手段。但那句表白，突然勾起了顾晚灯的疑惑。
    霍容时是怎么想的？
    他记得贺等昀曾经也问过他一句……你反感同性恋吗？
    ……顾晚灯不反感，只是不能理解。
    两个男人之间真的能出现“喜欢”？
    他回家以后查了查资料。在他的认知里，“断袖”自古以来就不少见，而且相对人界而言，神界甚至更加开放。他见过不少，但依然觉得不能理解。
    两个男人真的能……擦出那种火花？
    不是有些人纯粹为了追求刺激吗？
    但根据他查的资料显示。
    得出的答案是“能的”。
    顾晚灯沉思了片刻。
    一直以来他对“爱情”的理解都很模糊。他知道无论凡人或神明，一生当中总避不开恋爱与婚姻，但那具体是种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也无法感同身受。
    ……算了，他想这个问题干什么。
    顾晚灯没琢磨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这时他手机屏幕恰好亮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微信消息]霍容时：在吗？】
    顾晚灯看见发消息的人，顿时想无视。
    【[微信消息]霍容时：我这次没有别的事，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贺等昀很危险，离他远点。】
    “？”顾晚灯看见这条消息，皱起眉，略感费解。
    他解锁了屏幕，难得给霍容时回了句消息：【什么意思？】
    消息发出不到五秒。
    霍容时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顾晚灯迟疑两秒，勉为其难地接听。
    霍容时此刻刚从医院，见顾晚灯肯接他的电话，语气有些高兴。
    但当顾晚灯问他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他却含糊其辞，不肯说，只是重复了一遍：贺等昀那个人很不安全，别靠近他。
    顾晚灯皱了皱眉，觉得莫名其妙：“既然你不说原因，我就挂了。”
    这次霍容时没有强行挽留，只是在挂电话前，低低地温声说了句：“晚灯，我昨天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你再考虑一下。”
    顾晚灯：“……”
    电话挂了之后。
    顾晚灯坐在沙发上，还在思忖霍容时刚才的那句话……什么叫贺等昀很危险？
    他有些一头雾水。
    沉吟地想起来昨天霍容时突然进医院……难不成是跟贺等昀有关系？
    贺等昀对他做了什么吗？
    顾晚灯不愿意相信。但又觉得霍容时不会平白无故泼脏水。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伴随着“嘟嘟”的呼叫声，他朝着卧室外的露天阳台走过去。
    最近天气开始渐凉了，漆黑的天际吹来夜风，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抬起头，可以看见满天星斗，底下是车水马龙的城市。
    顾晚灯靠着阳台边缘，等着对方接电话。
    没过几秒钟，电话接通了。
    “喂？”对面醇厚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顾晚灯开门见山：“贺等昀，我有件事要问你。”
    “嗯，说吧。”
    对面的声音过于温和，让人一点也无法强硬质疑他。顾晚灯语气不自觉地低软了些，更像是询问：“就是，昨天霍容时进医院，跟你有关吗？”
    对面沉默了下。
    “怎么这么问？”
    顾晚灯隐约听见对面传来“咔哒”的声音，像是在走动的过程中，拧开了什么东西。
    他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但霍容时他……”
    顾晚灯刚顿了一顿，就被贺等昀截住了话：“霍容时他跟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顾晚灯像是被蛊惑，话语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信任，和盘托出道，“他只是说你很危险，让我离你远点。”
    “就这样？”
    对面传来低低地笑声。
    沉声道：“那你觉得我危险吗？”
    顾晚灯想了想。
    在人界难道还能有比自己更危险的人么？况且他也没觉得贺等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答道：“不觉得。”
    “很好。”贺等昀赞许道，“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顾晚灯没说话了。
    贺等昀又道：“少想些有的没的。十一点了，还不睡觉？”
    这道声音的来源莫名很近，像是和附近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顾晚灯一顿，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头，一边回答：“就快睡了……”
    他抬眼向上看过去，忽然一怔。
    只见贺等昀正站在楼上的阳台边，耳边举着手机，悠然地垂眸看着他。
    顾晚灯的视野中，一半是满眼星空，一半是阳台上那个男人。灯光与黑沉的天际相融，男人逆着光，被身后的光影勾勒出身形。
    贺等昀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就站在他头顶。
    顾晚灯对上他的视线，手机里也紧接着传来对方的声音。
    “这样啊……”
    贺等昀的距离不远不近，见顾晚灯抬头看过来，唇边勾起低笑。
    轻声道：“那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第43章
    “现在怎么办啊霍哥？”
    酒吧里，霍容时的助理急得抓耳挠腮。
    他们都是从南神界来着，他是霍容时的手下。这些年来神界霍家的生意一直不景气，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破产了。
    霍容时的弟弟虽说是个歌手，但他一直瞧不起霍容时，也不愿意重回霍家，始终自己在外面闯荡。
    自从霍容时的弟弟闯成了南神界的大歌星以后，更不愿意接近霍家了。霍容时这些年甚至跟弟弟都没有联系，更别说是让弟弟把什么成名歌曲借给他历劫……
    假如他弟弟知道霍容时在人界盗用了他的歌……
    虽然未必会把他送去坐牢，但也免不了一场家族内部的腥风血雨。
    霍容时当时也是因为情急，才撒了这个慌。
    可即便这样，顾晚灯还是没原谅他。
    他确实是想借顾晚灯的权力替自己摆平一些事。再加上顾晚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疏远他，他也是真的对顾晚灯起了点兴趣……想把人给睡了。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霍哥，万一以后顾晚灯真的去查，那你就完了！霍家说不定都得跟着遭殃……”
    “闭嘴！”
    霍容时喝住他。
    他当然也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必须要挽回和顾晚灯的关系！否则一旦顾晚灯回到神界以后，想起这码事，他就死定了。
    何况万一事情败露，无论是窃歌、或是勾搭顾晚灯失败，被他那个弟弟知道了，岂不是又要看他的笑话了么？！
    霍容时想起那天在酒宴发生的事，额角不禁跳了跳，脸色极是难看地皱起了眉。
    现在他跟顾晚灯之间，拦了一个贺等昀。
    他不知道贺等昀究竟是什么人，却受到了对方的威胁……只要贺等昀还在一天，他就没机会接近顾晚灯。
    如果没有贺等昀。
    他说不定还有戏。
    霍容时将面前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将衣襟与领结扯得乱七八糟。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跨过贺等昀那个阻碍！他现在跟顾晚灯走得最近，又是神界的人，修为还那么……”
    霍容时说到一半，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件事顾晚灯知道吗？”那助理问他。
    “他不知道。那个贺等昀威胁我的时候，警告过我别把这事告诉顾晚灯。”
    “可我也没法招惹他，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怕会被他杀了灭口……只能另想办法。”霍容时不耐烦地坐在包厢沙发上。
    助理在旁边想了想。
    突然道：“有主意了！”
    霍容时瞥向他。
    助理：“顾晚灯既然这么看重是非黑白，那您只要让贺等昀身败名裂，把他名声搞臭了，顾晚灯自然就会躲他远远的啊！”
    霍容时：“……”
    霍容时凉飕飕地瞪他：“哪儿那么简单？”
    “以贺等昀现在手里的能力和资产，我怎么让他身败名裂？”
    助理：“啧，霍哥，在娱乐圈论名气和人脉，你不比他差多少，想买通关系还不简单么？您放心，只要再肯掏钱，没什么是做不了的。”
    “人界的钱财对咱们来说，都是真真切切的身外之物，神界那头才是大事！您说是不是？”
    霍容时微眯了眯眸，垂着眼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像在思考什么。
    “哦对了。”助理忽然压低声音。
    像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附身贴近他耳侧，声音极小道：“还有……您不是说，贺等昀手上戴着封印戒指么？”
    霍容时看他一眼：“……是。所以呢？”
    “您可以将他置之死地。”助理语气坚定不移，带着一股狠劲，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
    顿时令霍容时眸色变了变。
    “您想想看，像他修为这么高的人，摘了戒指您肯定除不掉他。可一旦戴上戒指……他浑身神力都封了，还不就是肉体凡躯一个？捏死他跟捏死凡人有什么区别？”
    “一旦肉身死了，他就要重回神界修炼肉身，起码不得用个七八百年吗？这么长时间，怕什么！”
    助理越说越来劲，极力劝解霍容时：
    “只要他还在一天，就算他身败名裂，也有可能缠着顾晚灯。但如果死了，这个障碍不就彻底拔除了么……您说对不对？”
    “……”
    霍容时短暂地陷入沉默。
    随后他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眸，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
    一是让贺等昀身败名裂，远离顾晚灯。
    二是让贺等昀直接去死……
    霍容时沉吟良久，还得再好好考虑考虑。
    ……
    综艺录制之前，节目组已经开始预热了。
    嘉宾们纷纷转发了那条综艺官宣微博，节目组也开始做相应的筹备，组织艺人们拍摄宣传海报，隔天又录制了主题曲。
    贺等昀也发送微博，为热度出了一份力。
    @贺等昀：＃我们的花样生活＃@顾晚灯 灯灯唱歌跑调吗？[图片]
    图片的拍摄地点是录音棚。
    背后还刻意让其他几个嘉宾成员入了镜。
    顾晚灯紧接着转发回复。
    @顾晚灯：不跑！//@贺等昀：＃我们的花样生活＃……
    《我们的花样生活》的各位嘉宾们相继在微博中互动，综艺尚未开播，热度已经相当高了。
    到了第二个月下旬。
    时节已经入秋，终于快到了综艺正式开拍的这一天。
    顾晚灯在上飞机之前，再度遇到了蹲守他的粉丝们。
    顾晚灯已经习惯了。
    现在他的粉丝很多，送机的人也越来越多，登机的时候除了拿行李以外，经常还要提着粉丝们送的大包小包礼物——而且依然是吃的居多。
    由于这些行程都是公开的。
    相比于顾晚灯而言，贺等昀的粉丝数量要庞大且疯狂得多。甚至有狂热粉为了见他，特地买了最近几天所有去往录制现场的航班的头等舱机票，日夜蹲守在机场里，就想跟贺等昀近距离接触一次。
    为了不妨碍顾晚灯，两人这次只好买了不同航班的票，分开登机。
    这次的拍摄地点，是在极具生活气息的南方城市。
    天气晴朗，微风里夹杂着些许湿润的空气。
    录制当天，大家抵达了目的地，集体拖着各自的行李箱，从剧组录制的大巴车上下来。
    下车的区域是一片公共活动广场，这片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此时已经挤满了围观的路人和粉丝，各方保安已经预备就绪了。
    见到车上有人下来，粉丝们立刻大声呼喊自家偶像的名字，摇着手幅，高声给爱豆打call！
    “啊啊啊贺总，贺总！老公！！！”
    “庄然！！然然看我！！”
    “依姐最美！！”
    这次的两位女嘉宾里，其中一个依然是宋依。
    所有粉丝的呼声中，毫不意外“贺等昀”是最高的。
    顾晚灯在人山人海般的呐喊声中，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粉丝。
    那些粉丝们头上戴着统一的应援帽，手里举着各色各样的手幅，并且用手幅组成了“吃货灯灯十连拍”——每个手幅上都是顾晚灯在吃东西的样子。
    顾晚灯定睛一看，那些照片有的是他在直播时的截图，有的是从剧组流出的照片。吃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小笼包、板烧栗子、香辣鸡爪、泡面、奥利奥……
    顾晚灯：“…………”
    原来他真在直播里吃了这么多东西？！
    “灯崽妈妈在这！加油！！”
    “贺总，帮忙照顾我家灯灯！！！”
    贺等昀闻言朝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笑了下。
    节目正式开始，直播间的热度也突破了数千万。
    导演道：“欢迎大家参加《我们的花样生活》。接下来我们将一起度过一段美好时光，六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体验各式各样的生活乐趣。”
    “今天是我们录制的第一天，首先呢，我们先来做一个小游戏。”
    “注意，这个游戏关系到大家的初始资金哦。”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导演组都给大家准备了不同的游戏或任务，游戏的输赢或任务的完成度，会直接影响大家的经济状况！”
    “所以，接下来——”
    导演刻意拖长声音，朝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
    “我们要没收大家身上所有的钱和手机，交给导演组保管。”
    嘉宾们：“！！！”
    “啊，这也太过分了吧QAQ！”宋依一边抱怨，一边乖乖地上交了手机和现金。
    “就是的！”庄然嘴上附和着，悄悄摸摸跳到一边，趁着工作人员还没走到他这里，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
    【举报！！举报！！庄然偷偷往袜子里藏钱！！】
    【呵，男人！！】
    夏飞飞眼疾手快地凑过去，把自己的钱也塞在庄然手里，小声道：“帮我也。藏点。”
    夏飞飞胸口上戴着麦，声音再小也被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到了。
    【笑死，举报这俩人！！】
    导演组没收了手机和现金之后，开始让大家做游戏。
    游戏就是分发扑克牌，让大家“抽乌龟”，游戏中第一个先走的人可以获得最多资金，第二个先走的比第一名要少几百元，以此类推。最后一个把“乌龟”留在手里的，自然就是今天最贫穷的那个了。
    一轮游戏过后。
    最终贺等昀运气最好，获得了第一名。顾晚灯倒数第二。
    导演组给出的第一个任务是让大家去采购东西，为即将入住他们的新家做准备。一共六个人，分成三组，每组都有一串购买清单。
    大家自由结队，贺等昀和顾晚灯毫不意外地自动成了一组，负责购买食物。
    庄然和夏飞飞一组，负责购买日用必需品。
    宋依和另一个名叫姜米的年轻女演员一组，负责置办一些软装饰。
    前方五百米左右恰好有个大型超市。
    粉丝们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里了，很多人都提早在这里等候。
    为了避免混乱，超市今天被清场了，只有他们六个人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落地玻璃外倒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批粉丝。
    粉丝们见到顾晚灯和贺等昀走在一起，喜悦的呼喊声简直停不下来。
    “啊啊啊他们两个结伴啦！！”
    “我就猜到！！”
    cp粉隔着玻璃，高举手幅。上面写着几行大字：
    【你们两个是真的！！】
    【立刻给妈妈原地接吻！】
    顾晚灯向人山人海的方向看了眼，一眼就瞥到了这两块牌子，耳根一烫。
    冷静地迅速钻进了食品区。
    第44章
    “想吃点什么？”贺等昀一边问顾晚灯，一边推着车走在他旁边，视线在周围的货架上浏览了几番。
    “不是按照清单买吗？”顾晚灯看了看节目组给出的清单，念道，“猪肉两斤，胡萝卜三根，茄子一颗……酱油、生抽、陈醋各一瓶……发酵粉一袋，黄油一盒……”
    贺等昀笑道：“那些是硬性规定，节目组没说不准买别的。”
    顾晚灯摸了摸口袋：“……但我身上就两百块。”
    他游戏得了倒数第二，资金状况十分堪忧。
    “放心，不是有我么。”贺等昀好像浑不在意，身上揣着一千块巨款，顺手从货架取下来一包薯片，在他眼前晃了晃，挑眉道，“这个吃不吃？”
    顾晚灯略微抿唇，快速点了一下头，微微抬起下巴：“那要原味和烧烤味。”
    “好。”贺等昀挑起唇，将两包薯片扔进购物车里，继续往前走，“还想吃什么？”
    【真的开始逛超市了是嘛？倒是做任务啊你俩[/狗头]】
    【灯灯选美食清单真是选对了呢~待会就把食品区直接搬空（bushi）】
    【老公的钱就是自己的钱！让他吃！让他吃！】
    【咦……？贺总手上那款手表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顾晚灯穿着一身潮牌，高高束起的长发相当惹眼，宽松潮酷的黑裤更显得他双腿修长，下颚线精致而清冷，比例极佳，俯着身子认认真真在货架下方挑零食。
    他一会拿一罐糖，一会儿拿一盒巧克力豆，回头认真地问贺等昀钱够不够。
    贺等昀推着购物车。
    左手腕上的复古色手表十分引人注意。
    “放心，管够。”贺等昀把他手里两样东西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全都放进购物车。
    【贺总一声令下：宠！给我往死里宠！】
    【啊！这该死的扑面而来地cp感！】
    【那块手表是有点眼熟……这是哪个品牌的来着？】
    弹幕里已经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开始对贺等昀的手表感兴趣了。
    顾晚灯跟贺等昀两个人正在货品架旁边挑东西，购物车很快被塞满了一半。
    正要推车前往下一个地方，恰好在拐角处，听到一声惨叫——
    “啊啊啊抢劫了！有没有人管管！！”
    “我没藏，绝对没有！！你们这是吃我豆腐QAQ——”
    顾晚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循着声音走过去，才看见不远处几个节目组工作人员正把庄然按在地上，一边笑得控制不住，一边强行脱他的鞋——
    “庄老师，配合点，我们接到热心市民举报了，说你的钱就在袜子里！”
    庄然在综艺方面很有天赋，每次录制综艺，节目效果都很强。
    他为了躲避，灵活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弹幕一直哈哈哈大笑，最后还是被工作人员把钱抢走了。
    被洗劫一空之后，他坐在地上，满脸写着战斗失败的生无可恋，惨兮兮地回头看向夏飞飞，感叹道：“你是猪队友吗，就在旁边这么看着？”
    夏飞飞刚才一直没动。
    这时才走过来。
    他缓缓蹲在庄然旁边，姿态仿佛有老僧入定的架势，慢悠悠叹着气，用细瘦白净的胳膊拍了拍他，高中生般白嫩漂亮的脸上写满了语重心长，忧愁道：“被发现了。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打不。过那么多人。要学会。躺平哦。”
    “……”庄然随手抄起旁边货架上的拖鞋，用力扔他。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有人还记得这对cp吗？哈哈哈场面过于好笑。】
    【夏飞飞：躺平带师】
    热闹看完了，贺等昀叫上顾晚灯去下一个地方：“走了，去前面看看水果。”
    ……
    大约两小时后，三组的采购全都结束了。
    节目组帮他们把东西运走，几人再次乘坐大巴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大巴车开到了海边，还没下车就听到海浪的声音。
    大巴在一栋两层高的欧式别墅前停下来。
    “哇哦~~”宋依下来第一个惊呼出声，雀跃道，“我们以后要住这里吗？？”
    “哇，是海景别墅啊。”庄然也从车上蹦下来，对着海景惊叹。
    导演组：“没错，接下来你们就将入住这里，自行负责自己的生活起居，并完成每日任务。”
    “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房间安置好，让这座别墅具有生活气息。”
    庄然点头：“没问题！”
    别墅内部的装修很精致，但因面积太大，还是有些空旷，除了家具齐全以外，其他的日用品一概没有。
    即便大家按照节目组提供的清单购买了东西，放在这么大的双层别墅里，还是会显得空空荡荡。
    幸好大家都各有准备，买了清单以外的东西。
    宋依和年轻女演员姜米主动帮忙装饰房屋。
    姜米看她日常的微博照片就知道，她很热爱生活，审美非常好，懂一点花艺，心灵手巧，很快就把刚买来的鲜花修剪好，插进了花瓶里。
    宋依负责装饰每人房间里的墙壁，剪裁贴纸，制作桌布。
    庄然和夏飞飞本来应该负责把他们买来的日用品全都归置好。
    但活干到一半，这俩人开始研究起了投影仪。
    “我没看错的话，这投影仪起码价值二十万？？夏飞飞，快快快！放个电影试试！”庄然围在投影仪旁边研究，赶紧朝夏飞飞招手。
    “怎么。放呀？”夏飞飞迷茫抠头。
    一旁的顾晚灯正负责清点货品，闻言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要找的东西，指了指，淡淡道：
    “……我看到碟片了，在柜子下面。”
    庄然和夏飞飞立马把碟片找出来，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挨个翻：“这里的都是经典老电影……这个好看！”
    “大佬，一起吗？”庄然还叫上顾晚灯。
    顾晚灯看了眼那个投影仪，张了张口，正要说话。
    一个身影从厨房里晃出来。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穿着灰黑色上衣，倚着门框挽了挽袖口，淡淡瞥他们一眼：“谁让你们看电影？该做的做完了吗？”
    庄然＆夏飞飞：“……”
    瞬间就不敢说话。
    【老板发话了，该干的干完了吗！】
    【贺总：一边玩去，别拉你们老板娘一起:)】
    【贺总好严厉哦！贺总反思一下自己，平时对灯灯也是这样的吗[/狗头]】
    【仿佛看到了我和我老板的样子……】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节目组不给提供午饭，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做。
    庄然和夏飞飞不仅不会做饭，而且该做的事全都没做，买来的大部分用品还在箱子里放着，桌椅还要等着他俩去搬。
    闻言麻溜地滚去楼上了。
    贺等昀重新走回厨房，自然而然地包揽了做饭的任务。
    他系上围裙，先在厨房里熟悉了一遍，随后叫顾晚灯：“灯灯，把咱们刚才买的油盐酱醋之类的拿出来。”
    顾晚灯很听话：“好。”
    贺等昀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找到做饭用的东西，抬眸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喊了声：“庄然？”
    楼上立马传来回答，庄然从楼梯上方里探出个头来：“在！老……咳，老板什么事？”
    贺等昀嗓音冷淡：“你们买的炒锅和刀具在哪？”
    庄然顿了一下。
    扭头问：“夏飞飞，你买的锅和刀具放哪了？”
    楼上传来夏飞飞疑惑的声音：“不是你。买的。吗？”
    庄然：“我没买啊，不是你买的吗？”
    夏飞飞：“我记得。是。你呀。”
    庄然：“明明就是你！”
    贺等昀：“……”
    【好家伙，别是谁都没买吧？】
    【这俩凑在一块真是绝了哈哈哈哈哈。】
    【靠谱】
    他俩在楼上争执了半天，讨论到底是谁买了锅。
    最后还是顾晚灯面无表情地从他们的购物箱子底下，抽出一把锅，又从乱七八糟的用品里翻出一套厨具套装。无语道：“……别吵了，找到了。”
    【hiahiahia灯灯表情好好笑，靓仔无语.jpg】
    【嗷嗷嗷，贺总这是要下厨了吗！】
    【呜呜呜麻麻救命！贺总穿着围裙拿炒勺的样子也好帅啊！】
    【实不相瞒，我老公贺等昀天天都这样在家给我做饭，大家不要太羡慕我，你们以后也会找到这种老公的[/害羞]。】
    “灯灯。”贺等昀又将顾晚灯叫过去，“过来帮我打下手，就跟上次一样。”
    弹幕：【！！！】
    嗅到了女干情的味道。
    顾晚灯在厨房帮忙洗锅洗菜，贺等昀负责切菜煮饭。
    屋里的宋依和姜米两姐妹一边装饰屋子，一边说说笑笑。
    二楼庄然和夏飞飞的笑声最震耳，两个人像高中大男孩似的吵闹不断，“叮叮咣咣”地不知在楼上干什么。
    导演组悄悄打开了客厅的音响。
    里面播放出轻松欢快的小调，音乐声流淌在别墅的每个角落。
    画面竟意外的和谐又温馨。
    原本清冷空旷的别墅，随着大家逐渐修改装饰，渐渐变得充实起来，空气里还偶尔传来厨房的炒菜香。
    观众们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几分美好生活的味道。
    十分钟后。
    一只玻璃花瓶从楼梯“咕噜咕噜”滚下来，啪嚓！碎了。
    大家听见动静，都停下手里的事往这边看。
    庄然：“……”
    夏飞飞探头探脑，内疚地朝楼下喊：“不好。意思啊。依姐。姜米姐。你们刚。买的花瓶被。摔碎了。”
    “都怪庄然。不小心。”
    庄然的声音立马响起：“明明是你——”
    “哎呀！”夏飞飞提高声音，“我这就！让他！赔给你们！”
    俩人继续争吵。
    宋依和姜米纷纷无奈地哈哈笑起来，表示没事。
    中午十二点半，午饭终于完成了。
    贺等昀做出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摆盘漂亮，仪式感十足，没有专门研究过，根本做不出这么精致的摆盘。弹幕纷纷怀疑他是不是厨师改行去做影帝的。
    六位嘉宾围坐在餐厅里，客厅的音响还没有关。
    中间各色菜盘里冒着热腾腾的气，玻璃杯里装的是饮料，大家欢声笑语，一同对着摄像机举杯。
    弹幕此刻整齐划一地刷屏：
    【开播快乐哦！】
    【开播快乐！】
    【开播快乐！[/撒花][/撒花]】
    嘉宾们之间气氛正好，大家一起笑着喊出节目的名字：“我们的花样生活，开播快乐！耶——”
    相互清脆地碰杯。
    ……
    下午六点钟左右。
    《花生》的录制还在进行。
    一条话题的热度飞快上升，跃到了热搜榜前十。
    网友们不断讨论，纷纷感到大惑不解。
    而讨论的内容，竟是关于贺等昀的手表。
    ＃贺等昀的手表好像在哪见过[/疑惑]＃
    【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贺总手上的手表，跟之前L&P发布的全球限定款好像，但那不是全球唯一一款吗？】
    【那是国画比赛总冠军的奖品，不可能到贺总手上吧……可是怎么会这么像？这不应该啊。姐妹们，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出幻觉了？？[/疑惑][/疑惑][/疑惑]】
    之前“国画比赛”的相关热搜可是在微博上挂了一整天。
    大家光速找出L&P在官方微博放出的手表图片，又拉出之前的种种热搜做参考，放大今天的直播截图，认认真真对比细节。
    【这个手表确确实实就是L&P那款，细节一模一样！OMG，所以这个逻辑是怎么回事？这表怎么在贺总手上？！】
    【我开始看不懂了……】
    【等等兄弟们，你们是不是忘了国画赛第一名叫“夏飞飞”……？嘶，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那个第一名得主“夏飞飞”，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夏飞飞吧？！】
    【我还以为只是重名而已！夏飞飞原来还有这种隐藏技能？？他有这个技能为什么还会这么糊？[/捂嘴][/扎心]】
    【所以贺总那只手表，是夏飞飞送的？？？】
    【不是吧[/狗头]，夏飞飞不仅隐瞒了自己的国画技能，还被我们扒出来贿赂老板，真人不露相啊[/狗头][/狗头]！】
    《花生》录制还没结束，大家还没拿回自己的手机，自然不知道网上现在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微博，现在就连直播间的弹幕里也在齐刷刷地问这件事。
    【夏飞飞你火了！】
    【快告诉我们到底咋回事？得第一名的是你吗？那个真是你画的？】
    此时此刻微博和直播间里热火朝天。
    别墅里却是一片安宁和谐。
    姜米和宋依两姐妹正坐在床上，穿着可爱又得体的卡通睡衣，手里托着一款面膜，对着镜头给金主赞助商的产品打广告：
    “大家一定要试试这款[广告位招租]面膜哦~有补水和修复的作用，敷半小时再清洗，皮肤会变得特别细滑！熬夜救急超管用~”
    姜米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脸上美美地敷上面膜。
    正巧这时候宋依看见有人从走廊上路过，灵机一动，打算再拉个人。
    “诶，等一下！”
    宋依没看清走过去的人是谁，走到门口后才发现是顾晚灯。
    于是热情地向他提出邀请：“灯灯，来试试我们的[广告位招租]面膜吗？敷上以后冰冰凉凉特别舒服哦~”
    顾晚灯顿了顿，看了眼房间里已经贴了一层纯白面膜、还不停在脸上拍拍拍的姜米，问道：“……这就是女生经常保养皮肤用的东西？之前我听助理提到过，但还没有尝试。”
    宋依没想到他连这个还不知道，捂着嘴笑道：“不止是女生，这个年代男女都一样注重保养。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没试过，那不如今天试一下？”
    顾晚灯点头：“好，等我去换个衣服。”
    顾晚灯去换了身家居服回来，在宋依的指导下把脸洗干净。
    宋依拿了个毛绒兔子耳朵模样的东西，套在顾晚灯头上，对着镜子里的人笑道：“把我的束发带借你用用，造型比较可爱哦，你不介意吧？”
    顾晚灯看着镜子里那对粉白色的冲天兔子耳：“……”
    不介意……吧。
    姜米跟着在旁边搭手，撕开金主爸爸赞助的面膜，贴在顾晚灯脸上，还细心地帮他把边边角角按压服帖。
    “感觉怎么样？”
    顾晚灯又看了眼镜子：“……”
    好丑，后悔了。
    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还要聚在一起聊天做游戏，顾晚灯只好维持着这个形象下楼了。
    庄然此时正在楼下弹吉他。
    导演组在一旁给他们分发手机——在别墅里不需要花钱，期间没有没收手机的必要了。
    夏飞飞拿到手机以后，也没急着看，坐在一旁摆弄那个据说价值二十万的投影仪。
    贺等昀录节目时也不忘了处理公司文件。
    他坐在沙发上，大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神情认真冷淡的敲着键盘，顺手拿起了一旁的水……
    贺等昀身上还穿着黑衬衫，领口松散，纽扣被解开了两颗。他的袖口半挽，露出一截坚韧结实的小臂，随着仰头喝水的动作，喉结处呈现出流畅而性感的弧线，正缓缓滚动。
    ……直到他看见顾晚灯。
    贺等昀猛地被呛了下，胸口剧烈起伏。
    立马背对镜头转过身，低头遮挡住：“咳……”
    摄像师立刻将镜头对准了顾晚灯。
    【哈哈哈哈哈哈！！】
    【崽，你怎么肥四！这是猛男该有的形象吗！】
    【这兔耳给我笑撅了，还挺般配！】
    【贺总别笑，都看见了。】
    ……
    第一晚，导演组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
    大家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做游戏，彼此熟识一下。
    将近晚上十点钟，录制就快结束了，但大家突然想起来，今晚有个关键问题还没解决——
    “这栋别墅里一共五间卧室，我们有六个人，怎么分？”
    “……”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姜米最先弱弱地举起手：“那个……我睡觉毛病比较多，跟别人一起睡会严重失眠，我想申请单独一间。”
    这里一共就两个女生，姜米单独睡，那宋依也只能单独住一间了。
    只剩下贺等昀、顾晚灯、庄然和夏飞飞四个男生。
    按照常理来讲，作为属下当然要把最好的留给老大。
    但庄然和夏飞飞快速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默契……
    庄然：“我最近睡眠质量特别差，我想单独睡一间。”
    夏飞飞：“我也想单。独睡。我会梦游。怕吓到。你们。”
    顾晚灯：“……”
    顾晚灯看向贺等昀。
    贺等昀若无其事，似乎也没办法了，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问顾晚灯道：“那只能我们睡了，介意吗？”
    弹幕光速抢答：
    【你们睡你们睡你们睡你们睡！】
    【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
    【同床共枕好耶！！！】
    顾晚灯没那么挑剔，自然道：“不介意。”
    ……
    弹幕的cp粉们激动得嗷嗷叫，他们已经脑补到这俩人一起躺在床上、腻腻歪歪互挠痒痒、临睡前贺总给灯崽讲睡前故事、睡熟以后还自然而然抱在一起的画面了！！
    但当卧室门打开的时候，弹幕短暂的安静了三秒。
    随后刷起大片的：？？？？
    别墅里的四个房间都是一米五单人床，只有这一间适合睡两个人。
    但床是双层床。
    上下铺的那种。
    【？？？？？】
    【导演组出来挨打！！！】
    【这谁出的主意啊？这么大个卧室放这种床？！我以为这种豪华的别墅怎么着不得来个双人浪漫大圆床，结果居然是比学校宿舍好一点的上下铺？！！】
    【怎会如此！我以为有朝一日我能亲眼见证我磕的cp上床了，气抖冷！[/捂嘴哭]】
    【神踏马的上下床！】
    【淦……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同床吧。】
    这间虽说是双层床，但床的材质和样式依然相当高级。下铺很宽敞，挤一挤甚至能睡三个人，上铺相对下铺来说要窄一些。
    顾晚灯也没想到床会是这样的，只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对此没什么想法，问道：“你睡哪里？”
    贺等昀：“我都可以，你挑吧。”
    顾晚灯将门口的行李箱拉进来，顺其自然道：“那我睡下面吧，你睡我上面。”
    【……？？？？】
    【灯崽好好说话！妈妈不许你搞黄色！】
    【虎狼之词。】
    【你·睡·我·上·面】
    贺等昀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好。”
    十点之后，直播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录制到此为止。
    大家都洗洗上床了，开始玩手机。
    夏飞飞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因为那块手表已经闹上了热搜！
    他猛地一噎，给贺等昀发消息。
    夏飞飞努力提升打字速度，“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将近一分钟，终于发出一句话。
    【夏飞飞：尊主，今天的，热搜……】
    【H.：我已经知道了。】
    夏飞飞被打断施法：【……】
    贺等昀从下午热搜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节目组工作人员早就提醒了他。工作人员知道他俩是上下属的关系，以为贺等昀会说，因此就没再单独通知夏飞飞。
    【H.：所以那张画是？】
    【夏飞飞：顾晚灯拿我的，身份，证参赛的。[/对手指][/对手指][猫猫暗中观察.jpg]】
    贺等昀没再回他。
    其实此刻网上的议论风向已经变了。
    几个小时前，大家还在笃定那张画的作者就是夏飞飞，但此时此刻，网友们又扒到了新的疑点，任何蛛丝马迹都躲不过当代福尔摩斯们的眼睛。
    【@懒猫三千问：一个问题，夏飞飞的字迹怎么跟之前不一样？是因为硬笔和软笔写出来有区别，所以看起来完全不同吗？】
    这个博主放了几张对比图出来。
    由于夏飞飞太糊了，他的视频资料少之又少，这位博主好不容易才翻到他之前在某个视频中写字的画面。
    只见他在以往视频里用中性笔写下的字迹，不算难看，但字体非常的……圆润矮小。
    反观那幅国画，落款隽秀修长，张扬肆意，力透纸背。
    就算同一个人的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写出来有区别，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吧？
    接着网友们便循着这条微博，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这落款上的字迹很好看，风格也很强烈……你们有没有觉得很眼熟？这不是跟顾晚灯之前在研究所画的那幅画，落款字迹很相似么？！】
    这个推论导致网友们集体炸了。
    【我对比了一下，还真的有点像！】
    【好像是……挺像的？所以这画难道是顾晚灯画的？】
    为了证实这一点，有网友飞快找到了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将这两幅画做了对比，由于没有实物，只能通过网络图片进行粗略判断，专业人士在一番仔细钻研和揣摩后，大致得出结论——这两张画的笔锋和笔法极其相似，笔墨力度和细节描摹也有些相仿。
    确实有可能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两幅画风格差异过大，一幅是凶残的十二兽图，一幅是自然山水。没看到实物，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大家还在纠结此事到底是不是个乌龙事件。
    第一名“夏飞飞”的奖品出现在贺等昀手上，这事到底该怎么解释？
    cp粉此时按捺不住了，以路人们不能理解的思路推断道：
    【目前的推论是夏飞飞拿了顾晚灯的作品去参赛，得了第一名之后把手表送给贺等昀？是这样吗？？……姐妹们，你们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应该是顾晚灯故意低调，借用夏飞飞的名字去参赛，得了第一名，然后把手表送给贺等昀啊！！！】
    【这逻辑就通了！！！】
    路人：【？？？？】
    路人看得一头雾水，大惑不解：【这种事怎么看都像夏飞飞拿顾晚灯的作品去参赛吧？顾晚灯找夏飞飞顶替，他俩能有什么好处？顾晚灯已经够高调的了，还要什么低调啊？】
    cp粉和路人因为“究竟是谁顶替谁”的问题纠结了起来。
    这件事的热度持续了几个小时，依然没有偃旗息鼓。
    但大家没想到。
    本次事件的中心人物根本没有关注这事。
    凌晨十二点。
    夏飞飞桌上摆着偷偷自带的泡面和山堆似的零食，边吃边看游戏比赛回放，胃口仿佛无底洞。在吃下一整盒泡面和三块小面包后，打了个小嗝，继续拿起泡椒鸡爪。
    另一边的两个人，一个在玩手机小游戏，还有一个在忙着处理公司文件。
    房间里很安静，顾晚灯在戴着耳机玩消消乐。
    贺等昀又回复完一份邮件，扫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发现很晚了，才将电脑关上。
    顾晚灯的微信震了两下，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在向他打探口风。
    顾晚灯看见消息，抬头问了贺等昀一句：“热搜那件事我该怎么办？”
    贺等昀站起身，抚着后颈活络了一下筋骨，顺便用遥控器将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了几盏昏暗的壁灯。
    不甚在意地道：“不用回应，过几天热度自然下去了。”
    “嗯。”顾晚灯应了声，继续玩游戏。
    临去卫生间之前，贺等昀视线一瞥。
    发现顾晚灯侧面的刘海，不知为何翘起了一缕呆毛。
    他从旁边路过，好笑地顺手在对方头顶呼噜了一把，醇厚的嗓音从对方头上响起：“别熬夜了，早睡。”
    第45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
    直播间已经有几百万观众早早蹲守在这里了。
    【芜湖~开播啦！！】
    【来了来了来了！】
    大家房间里都摆着固定的摄像机位，摄像机在这个时间准时开启。
    昨晚大家都把摄像机镜头用东西盖住了。
    导演组悄悄闯进了四位男生的房间，伸出罪恶的小手，把镜头上的布全都掀了起来。
    【wuli然然睡觉怎么不盖好？我妈说睡觉不盖肚脐眼，第二天会拉肚子！】
    【夏飞飞为什么趴着睡觉啊哈哈哈哈，这呆毛太好笑了，姿势好像躺尸，不怕闷死在枕头里吗？】
    镜头转到贺等昀和顾晚灯的房间。
    贺等昀一早就已经起来了。
    录制综艺占据了他的日常时间，所以他现在只能挤出时间来处理公司的事，大清早就穿着家居服，坐在桌边看电脑，给公司人员回消息。手边还有一杯热咖啡。
    【贺总好勤奋，这么早就起来工作了？真是一个繁忙的霸道总裁……】
    镜头缓缓转动，移到了顾晚灯的位置。
    顾晚灯睡在下铺，一个人承包了大床。
    但他睡觉非常老实，侧身躺在床铺中央，头发完全铺散开，姿势和睡颜乖巧安稳，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领口有些松散。
    【承包这个灯灯！】
    【果然是神仙颜值，睡着了都像拍偶像剧加十级滤镜。】
    【仿佛已经预见了顾晚灯和贺总的婚后生活:D】
    节目组对女嘉宾十分友好，只放了四个男嘉宾的起床镜头，夏飞飞的“躺尸”睡姿和一脑袋鸡毛因为太奇葩，直接上了热搜。
    十五分钟后，节目组把大家挨个叫起来了。
    大家起来刷牙洗脸，换上衣服准备出发。
    《花生》的节目宗旨诣在体验生活，今天依旧是分组进行，而分组的方式是……手心手背。
    弹幕：【这也太随便了啊！】
    最终顾晚灯、夏飞飞、庄然一组。
    贺等昀、宋依、姜米一组。
    节目组给每人的资金增加了200元，把两组队伍分别安排在当地某条繁华的商业街，游戏规则就是：谁能花费最少的价钱，体验最多的娱乐项目，就算获胜。所谓的娱乐项目包括但不限于吃饭、体验游戏、街头互动……
    总之一切有关于“生活”的项目，都可以算数。
    顾晚灯没能和贺等昀一组，弹幕的cp粉们表示相当难过。
    两组队员分别乘车。
    顾晚灯在去往目的地的中途，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此时此刻他的私人手机还没有被导演组没收。
    顾晚灯接听后，发觉对面的声音有些耳熟。
    “喂，您好？顾上神吗？”
    顾晚灯看了眼面前的几台直播摄像：“……嗯，你是？”
    “咳，我是首都博物院的院长啊，之前在古文物研究所接待您的那个人就是我，您还记得吗？”
    顾晚灯：“记得。”
    “是这样的，我们关注了一下昨晚的热搜，有些事想跟您核实一下……”
    “哦，我们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想单纯地站在学术价值角度问一问，那幅参赛的山水画，跟您有关系吗？”
    “……”顾晚灯默不作声关掉了胸口的麦。
    清冷道：“没关系。”
    顾晚灯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幅画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没有复刻任何古代遗失的作品，是原创的。所以不管是谁画的，都没你们想的那样具有历史价值。”
    顾晚灯表面上否认了，实际上他也把话说得很明白——那幅画就是出自于他的手。
    但顾晚灯不想在大众面前挑明这件事。
    这么说无非是在跟院长互相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博物院手里有那幅山水画和十二兽画卷的原图，找专家一对比，很容易看出两张画的笔锋相似之处。
    更何况，他们博物院作为主办方之一，自然知道所有参赛选手的个人信息，那个得第一名的“夏飞飞”就是网友们怀疑的那个夏飞飞。
    但这件事出于个人**问题，他们不能在网上公布，只能任由网友们发散思维。
    院长这次打电话来，倒也不是计较比赛的问题，而是想让顾晚灯再重新考虑一下进入研究所。
    听见顾晚灯这么说，明显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只好叹了口气。
    “那好吧……还是那句话，要是您有加入研究所的意愿，我们随时欢迎。您再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之后，顾晚灯看了眼手机上的直播间界面。
    弹幕上又在莫名其妙发散思维了。
    【宝贝你怎么闭麦了呢！在跟谁打电话？是不是贺总？？】
    【你们好黏，分开这么一会都不行吗？】
    【真是嫁出去的崽子泼出去的水，打电话都不让妈妈听了？[/难过][/难过]我们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妈妈了？】
    顾晚灯：“…………”
    你们有毒？
    顾晚灯正要张口说话，余光内忽然掠过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一旁的庄然低声道：“靠，外面有人追车……”
    顾晚灯回过头，朝外面看。
    果然见到一辆私家车正紧跟着他们乘坐的这辆车，那辆私家车不管不顾，坚持和他们的车并排行驶，后排开着车窗，有两个女粉丝正夸张地举着单反相机，对准他们疯狂拍照。
    顾晚灯：“……？”
    直播间网友们显然也都看到这一幕了，顿时出离愤怒！
    【卧槽私生饭！】
    【这才录制第二天就被跟踪了？节目组的行程保密措施是不是不行啊！！】
    【妈的这么追车，疯了吧？】
    【这私生饭是在追谁？？庄然还是顾晚灯？】
    目前这辆车里流量最大的，除了顾晚灯就是庄然了。
    顾晚灯瞥了眼那个私生饭的装扮，头上戴着写了“关灯”字样的应援帽，顿时嘴唇紧抿，脸上泛起淡淡的不悦，将车窗关上了。
    开车的司机也意识到车被私生饭跟踪了，试图甩掉对方。
    可那辆私家车穷追不舍，为了追车甚至违规闯红灯，牛皮糖一样粘在屁股后面，怎么甩也甩不掉。
    导演组没办法。
    知道这件事以后，只能多派了几个人负责顾晚灯这边的安保措施，避免私生饭搅乱。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目的地，三个人下车了。
    此地是本市非常有名的商业街，人流量自然不小，导演组也敢玩，让嘉宾们在人多的地方满街乱跑。
    “现在正式开始了！到晚上九点钟之前，我们会验收你们今天的成果。”
    “手机依然要没收，不过导演组会给你们发放新的手机。你们只能互相联系，不能私自使用额外的资金哦。”
    导演宣布以后，顾晚灯等人上交手机，就开始出发了。
    围观群众发现他们之后纷纷驻足拍照。
    庄然已经习惯了这事，在大众视线下自然而然地笑笑招手。
    随后问顾晚灯和夏飞飞：“我们现在去哪？”
    夏飞飞第一个开口：“当然是。去吃早饭。呀。”
    商业街没有早点铺，但小吃非常多。
    街边有小笼包、烤鱿鱼、炸串串……
    夏飞飞充满社畜气息的脸上在这一刻有了光，0.5倍的迟缓语速中带着一丝飘飘然：“我。觉得。导演组的规则。不够严谨。所以。按照我的。理解。吃一种小吃。算一个娱乐项目。那吃三种。应该。算三个叭。”
    他慢吞吞转过头：“你们觉得。呢？”
    庄然：“……我看你就是只想吃而已吧？”
    “诶？不过也行。”庄然灵光一闪，拳头一砸掌心，拍板决定，“反正导演组没说过不可以，那我们就这么办！到时候如果导演组不认账，我们就直接甩锅给导演组，嘿嘿。”
    弹幕：【？？？？不愧是你俩！！】
    “……还能这样玩？”顾晚灯顿了顿，突然领悟到了什么，露出了然的表情。
    单刀直入道：“那我们先吃哪家？”
    镜头后暗中观察的导演组：“……？”
    【灯灯？你怎么了灯灯？？】
    【企业级理解，你们仨在这钻游戏bug呢？】
    【导演组：失策了，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列个五万字的规则大纲出来？】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灯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三个人直接开始对周围的路边小吃摊发起进攻。
    期间庄然一手举着烤鱿鱼，一手捅了捅夏飞飞：“诶你看，VR体验馆！这也算娱乐项目啊，去不去？”
    夏飞飞面露纠结。
    低头慢吞吞数了数自己的钱：“……不行。体验一次。最便宜也。要80块。不够吃午饭了。”
    顾晚灯扫了眼他的余额：“你还剩四百，不够吃午饭？”
    夏飞飞把钱揣回兜里，义正言辞：“我们要吃。就吃最好的！四百块。都不够。把我们三个。的钱加在。一起。才勉强够用。”
    顾晚灯：“……？”
    庄然跟着他的思路，严谨思考了一下，突然提议：“那我们可以每家餐厅都去一次，每家点一个菜，这样吃过一家就算一个娱乐项目了吧？”
    导演组：……？？？？
    弹幕：【TMD鬼才！！】
    “……”
    顾晚灯思索了下。
    好像有点道理。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玩，只要是在导演组默许的情况下，就不算影响录制。哪怕导演组最后不承认他们的娱乐项目、输了也不重要。
    录综艺最重要的是出戏和镜头，只要节目效果到位，适当破坏游戏规则反而效果更好，导演也更开心。如果真的不适合，导演组早就出来提醒了。
    况且谁会拒绝吃吃喝喝一整天呢？
    无论是人界社会还是娱乐圈潜规则，顾晚灯都融入得相当快，淡定接受了庄然和夏飞飞的提议。
    于是他们的目标从“小吃摊”，升级成了“餐厅”。
    顾晚灯掏出手机，点开雀德地图，搜索附近美食。
    搜索结果里顿时出现一大堆餐厅。
    他将手机举到俩人面前：“你们想吃先哪个？
    第46章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真的。
    顾晚灯被他俩带去了自助餐厅，周围的路人们激动拍照，不停在餐厅附近围观。
    之后他们又去吃了海底捞、牛蛙锅、小龙虾、韩式烤肉……
    弹幕：【我竟然是来看吃播的？？】
    【救命，竟然有人能从早上吃到下午，你们仨是魔鬼吗？】
    【庄然战斗力明显不行，顾晚灯排第二，第一名夏飞飞胃口无底洞石锤了！】
    【可是他们怎么这么瘦！呜呜呜气死我了！】
    下午五点钟，他们正在奶茶店门口排队。
    导演组的人突然过来通知：“庄然，有你电话！”
    庄然顺其自然地要过去接：“谁啊？”
    导演组：“你经纪人，他问你今天怎么吃了这么多，打电话来骂你了。”
    “！！”庄然光速弹开，蹦到手机五米之外哀嚎，“不接！”
    导演组和弹幕哄堂大笑。
    随着他们在这条商业街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得到消息的群众也就越来越多。
    商业街的围观群众里不仅有粉丝，还有许多听说大明星出现，就赶过来凑热闹的市民，不少人都要过来看一看，有的甚至驻足在他们周围。
    好在有导演组负责疏散人群，没造成什么拥堵。
    但麻烦的是……
    之前追车的私生饭跟了他们一整天。
    始终举着单反在他们附近拍照，还在他们录节目的过程中打断游戏，在他们吃饭和逛街的时候大喊大叫。导演组根本赶不走这群癞皮狗。
    那几个私生饭是组团包车来的，不仅有顾晚灯的粉，也有庄然的粉。
    “顾晚灯！！”
    “灯灯！！我们专门过来看你的！！你跟我们说句话啊！！！”
    私生饭不顾形象，几乎是隔着保安的阻拦，嘶吼着朝顾晚灯说话。
    见顾晚灯不搭理，她们反而恼羞成怒：“我们是你粉丝！！灯灯！！”
    “庄然！！庄然！！”
    追车、偷拍、影响爱豆工作，这都是私生饭的基本操作。
    三个人尽量绕开私生饭的追踪，找了个安全点的地方坐下，在奶茶店里聊天，疯狂的私生饭被保安人员和巡警拦在外面了。
    庄然叹着气，被私生饭追得额角冒汗，一边喝着果茶，一边跟顾晚灯聊起这件事。
    “你是不知道……这种还不算最严重的呢。”
    “像我们这种年轻又长得帅的小鲜肉，一旦在娱乐圈里成名了，粉丝群体里立马就会衍生出几个私生饭，疯狂追查你的行踪。”
    【夸自己年轻长得帅可还行？】
    【刚才那几个私生饭真的吓人，好恶心。】
    【我们然然太可怜了！！】
    “那严重的什么样？”顾晚灯道。
    “严重的会跟踪到你家去，在你身上放监听器，在你手机里植入病毒定位。”庄然语气认真起来，“我周围的艺人朋友，或多或少都被私生饭跟踪过。前阵子我有个朋友，他发现他的私人休息室里被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半夜回家的时候，也觉得不对劲，吓得报警。结果发现私生饭撬了他家门锁，正躲在他家床底下……”
    “除此以外，还有无良黄牛靠贩卖个人信息赚钱。你的电话、住址、私人行程什么的，在黄牛手里根本不值几个钱，批量出售。”
    “像刚才追车的那个司机，大概率就是黄牛。因为我之前就见过他，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私生饭来追车。”
    顾晚灯听到这些一时沉默。
    【太惨了太惨了。】
    【之前然然出去住酒店也被私生饭尾随过，私生饭买通了保洁阿姨，一直跟踪到然然的房间门口……】
    【好可怕！】
    顾晚灯：“那照这么说，贺等昀那边岂不是也很麻烦？”
    庄然和夏飞飞一愣：“啊？”
    贺等昀跟他们虽然不在一个队伍里，却也在这条商业街上。贺等昀的粉丝流量巨大，看见直播以后跟踪过来的粉丝中，也极可能会有不礼貌的私生饭。
    顾晚灯吸了口奶茶：“我们早点完成任务，过去找他们吧。”
    庄然和夏飞飞一时语塞，默契对视了一眼。
    “哦……好。”
    【果然灯崽心里只想着贺总，这可不就是爱情么？】
    “不过。我们。好像没钱了。呀。”
    夏飞飞突然想起这件事。
    他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裤兜，只从里面掏出十几块现金，以及一个五毛钱硬币。
    除了夏飞飞以外，其他人身上的资金也不多了，勉勉强强能凑出五十块钱。
    他们吃吃喝喝一整天，所谓的“娱乐项目”基本全都用来吃东西了。期间只听过一会街头演唱，看了十分钟的街头表演，庄然还上去即兴演唱了一首……这些都是免费的。
    ……嗯？
    免费的？
    夏飞飞灵光闪现！
    突然想到：“我们。接下来。要不就去玩免费。项目叭！”
    顾晚灯不解：“免费项目？比如呢？”
    “比如。”夏飞飞低头掰着手指头数，慢悠悠道，“爬树。捉蚂蚁。”
    顾晚灯：“……？”
    顾晚灯还没想明白。
    一旁的庄然忽地一拍桌！脑电波瞬间跟夏飞飞搭在了一个频率，手舞足蹈道：“对啊，导演组只说‘娱乐项目’，又没规定什么才算娱乐项目！”
    “咱们还可以捡垃圾啊，发小广告啊，表演个街舞啊什么的……只要咱们觉得它是娱乐，那不就是娱乐项目嘛！！”
    弹幕：【？？？？】
    导演组：？？？？
    顾晚灯疑惑的脸上，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他漂亮精致的眼眸里满是淡然，竟然平静地接受了这种说法，点了下头，清清冷冷起身，压了压黑色的帽檐，毫不拖泥带水道：“那我们走。”
    【？！！！】
    【你还真听啊！！】
    【宝贝你怎么回事！！我的乖崽要不干净了！】
    【灯灯听妈妈的话，回到贺总身边好吗？乱七八糟的朋友不能交！！】
    【广告回来欢迎继续收看：高冷神明入世后在线捡垃圾。】
    【怎么会这样，才同队了一天而已，灯灯已经快被同化了！贺总救命！！救救孩子吧！！】
    他们出了奶茶店。
    那几个私生饭还蹲在外面没走。
    “私生饭”这种群体往往自以为是而且没礼貌，素质极差，而且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没有羞耻心和自知之明的人往往最可怕。
    见到顾晚灯等人出来，她们大喊着“顾晚灯”和“庄然”的名字，疯狂想往上冲，阻拦她们的安保人员都被指甲划破了手臂。她们声嘶力竭地当街大喊大叫，气愤于爱豆竟然不理她们。
    “灯灯！你知道我们来一趟有多不容易吗！！”
    “我们是你死忠粉啊！！”
    “庄然，过来说句话！！你这么对待粉丝不怕我们曝光你啊？！有没有爱豆素养！！”
    为了引起爱豆的注意。
    一个私生饭摘了自己的周边帽子，猛地丢向庄然，刚好砸在他头上！
    周围的路人顿时惊呼出声。
    “你——”庄然捂着被砸中的后脑勺，怒而回过头，嘴唇抿了抿，又不敢说什么重话，更不敢又出格的举动。
    他手臂绷得起了青筋。
    “你们赶紧散开，真是我粉丝就别影响我工作，我们这是综艺直播！”庄然朝她们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面对这种粉丝他们必须忍住。
    要是不忍住，第二天热搜上就会挂上“某某明星辱骂/殴打粉丝”的字样。
    弹幕里飘过一大片的“心疼”、“私生饭不是人”。
    他们这组兜里揣着五十块钱，继续去做任务。
    ……
    到了节目组规定的晚上九点钟。
    导演派车过来接应他们了。
    两组嘉宾马上就要在街边汇合。
    夜晚的商业街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道旁的霓虹灯与数字屏幕不断变幻闪烁，秋日里的飒飒凉风饱含几分清爽，吹乱了行人的领口与衣角。
    夜晚九点钟的商业街繁华又热闹。
    贺等昀这组率先到达集合地点。
    他们这组比较注重体验感，没怎么刻意省钱，项目完成的同时，资金也同样花得差不多了。
    导演组仔细清点了一下……
    娃娃机玩一局算一个项目，游戏币投篮算一个项目，VR体验算一个项目，路边的ktv房算一个项目……期间贺等昀这组还通过刷脸，在电影院里白嫖了十分钟的电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十分钟后就离开了，这样也算一个……
    满打满算，他们这组今天总共完成了32个娱乐项目。
    大约十分钟后。
    顾晚灯这组也到了。
    顾晚灯远远看着还跟早上没什么区别，穿着白T恤，身形修长精瘦，高挑又帅气，戴着黑色棒球帽。
    但走近一看……
    贺等昀忽然皱眉。
    “你身上怎么弄的？”
    只见顾晚灯的衣角上沾了点灰土，黑糊糊的，手上也有点脏。
    贺等昀瞥向庄然和夏飞飞：“你们去干什么了？”
    夏飞飞眼神飘忽：“就……就做任务。呀。”
    贺等昀挑眉：“什么任务弄成这样？”
    见贺等昀眸中带着难以察觉地不善，庄然实话实说：“咳……就是我们下午的时候不是没钱了嘛，就玩了点不花钱的项目……”
    贺等昀双手插在纯黑的休闲裤兜里，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分明不像是质问，却偏有种很强的压迫力：“不花钱的项目？”
    就是爬树。
    其实夏飞飞和庄然本来只是口嗨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去爬树。
    但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碰巧真的看见一棵将近十米高的粗壮古树，在商业街角的楼栋背后。
    顾晚灯上树的时候很轻松，但走过去时被灰突突的墙壁蹭脏了衣服，所以那件T恤才看起来脏乎乎的。
    那棵树不仅高，上面还搭建着鸟窝。
    顾晚灯觉得偷鸟蛋不是什么正行为，象征性地摸了一下，又下去了。
    一旁的宋依和姜米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还能这样啊？导演，这算一个项目吗？早知道我们也这么干了！”
    贺等昀倒是没在意项目的问题。
    额角一跳道：“所以你们让他去爬树掏鸟窝？”
    夏飞飞立即表示冤枉：“没！”
    他们只后悔在人群中多看了那棵树一眼！
    顾晚灯是个行动派，他们还没商量好，他一转眼已经出现在树上了，这谁拦得住啊……！
    【我要替然然和夏飞飞澄清一下，真是顾晚灯自己上去的！】
    【贺总，你应该庆幸他们只是口嗨一下，没真的去捡垃圾发小广告:)，区区爬个树算得了什么呢！】
    【也幸亏灯灯没掏鸟窝，现在掏鸟窝是犯法的。】
    【我为什么觉得这么好笑，灯崽你有点包袱行吗？？】
    【贺总！管管你老婆，管管你老婆，管管你老婆！！】
    庄然和夏飞飞正要继续辩解，顾晚灯开口了。
    “我觉得今天还挺有意思的。”
    顾晚灯插了句话，说着随手将棒球帽摘了下来。
    夜风徐徐吹过，他脸侧的碎发随风拂动，遮住了一部分清冷的脸廓。
    贺等昀视线投过来。
    他看向顾晚灯，闻言眸底比刚才缓和了些许。
    态度明显前后不一致，道：“是吗？玩得很开心？”
    顾晚灯点了点头。
    “那就好。”
    贺等昀语气转眼松懈下来，不再在意这个话题。
    他在顾晚灯头顶摸了下，手臂垂下时，顺手牵住他的手腕，直接忽视了一旁的庄然和夏飞飞。
    “走了，上车吧。”
    【…………】
    弹幕静默了三秒。
    忽然层层叠叠地炸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才是怎么回事？？？】
    【卧槽姐妹们！！‘爱情’两个字不用我多说了吧！！！】
    【今晚预定一个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
    【＃贺等昀 川剧变脸＃】
    第47章
    顾晚灯这组虽然投机取巧，钻了规则bug，但导演组还是仁慈的把他们吃吃喝喝的项目全都计入总数了——最终完成了27个项目。
    还是比贺等昀那组少了一些。
    晚上十点半，直播已经结束了。
    顾晚灯趴在床上刷了一会儿微博，才发现夏飞飞的微博有条新动态，应该是公司团队替他发出的——澄清了那幅国画并不是夏飞飞所画的事。
    而顾晚灯和贺等昀这边一直没给出回应。
    网友们一整天得不到消息，“手表”和“国画”相关的话题热度果然下降了不少。
    估计再过几天，大家就会把这件事忘了。
    顾晚灯接着又照例点开热搜。
    热搜上多了不少《花生》的相关话题，有的是被网友们顶上去的，也有的是官方为了炒热度买的。
    顾晚灯刷了一下，分别在热搜和娱乐榜看见好几条。
    ＃花生三人组吃喝一整天＃
    ＃庄然 私生饭＃
    ＃我们的花样生活 免费娱乐项目＃
    ＃贺等昀 川剧变脸[/狗头]＃
    今天的热搜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顾晚灯简单地翻了一遍。十一点钟他收起手机，起身准备去洗澡。
    刚出门，就在拐角处碰到了夏飞飞。
    夏飞飞似乎是专门来找他的，看见顾晚灯出来，他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道：“大佬。去聊会。天吗？”
    顾晚灯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聊什么？”
    夏飞飞神秘兮兮道：“聊聊。北神界的。传奇故事！”
    顾晚灯：“……”
    我看你是想聊聊北神尊主的传奇故事吧？
    想起之前那两个小时，顾晚灯已经觉得腻了，况且夏飞飞的语速感人，听起来实在心累。
    “不了，我要去洗澡。”
    夏飞飞：“那我。等你洗完。再聊！”
    “……”顾晚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总跟我聊这些事？是北神尊主叫你来的？”
    顾晚灯本来没这么想，但架不住夏飞飞太积极主动。
    夏飞飞顿时一噎。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没。没呀。”夏飞飞坚持否认。
    顾晚灯也懒得深究：“如果你又想聊北神尊主相关的话题……其实我对他的私人爱好不是很感兴趣。但你可以跟我说一说他的征战经历，以及和他身份有关的事。”
    “还有，我建议你打字告诉我，因为你的语速太慢了。”
    顾晚灯说完径直走了。
    夏飞飞在原地站着。
    十几秒后，才领悟过来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对哦……
    要想彻底改善尊主在顾晚灯眼中的形象，确实该多提一提他们尊主的功绩和战绩。
    但功绩好说……战绩该怎么提呢？
    夏飞飞想了想，又觉得脑壳痛。
    顾晚灯一直觉得他们尊主残暴不仁、血腥暴力。
    如果他告诉顾晚灯，北神界近两千年来因为战乱死伤上亿，他们尊主手里的亡魂数不胜数……北神宫的几位殿下还手足相残，最终除了他们尊主，死得一个都不剩……他们尊主登位以后，旧神宫里凡是与其他殿下有过沾染的大臣，大部分都被他们尊主拖出去鲨了……
    那不是更显得他们尊主更恐怖了？
    但这好像是身为尊主的基本操作，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和平，顾晚灯应该能理解吧？
    夏飞飞一时也不能确定。
    干脆扭头回到房间，点开空白word文档，绞尽脑汁地对着电脑斟酌用词。
    他写了半天。
    最终半小时只憋出来五个字。
    悲催地给庄然发消息：【555。我太。难了T^T。】
    ……
    白天在商业街跑了一天，大家都出了一身汗，顾晚灯把身上的脏衣服脱掉丢进脏衣篮里，站在花洒下冲了半个小时的澡。
    直到洗完时，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带毛巾进来。
    顾晚灯迟疑了一会。
    正巧，这时他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步调磨磨蹭蹭的，一听就是夏飞飞。
    顾晚灯喊了他一声。
    没过几秒，外面果然传来迟缓地回应：“……啊？大佬。什么。事？”
    顾晚灯：“帮我拿条毛巾，在我房间柜子的右下角，白色的。”
    夏飞飞这次延迟的时间格外漫长。
    半天才道：“……哦。”
    两分钟后。
    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晚灯把门打开一条缝，外面有人将毛巾递给他，他刚要伸手去接，那只手却像逗弄他似的，又缩回去了。
    顾晚灯：“……？”
    “怎么丢三落四的？”门口传来低低地笑声。
    顾晚灯蓦地一愣。
    通过门缝，他隐约看见那只拿着毛巾的手，手指修长有力，骨骼分明，透着若隐若现的青筋，看起来宽厚又好看……
    顾晚灯耳根莫名一热。
    怎么是贺等昀来了？
    “不小心忘了……”顾晚灯含糊其辞地回答。
    “嗯。”贺等昀靠在门的一边，后背慵懒地贴着墙壁，颀长的身形放松地站着，另一只手里夹着根烟。
    旁边是打开了一小条缝隙的浴室门。
    蒸腾的热气里混合着沐浴露与洗发水的味道，隐约飘散出来。
    他背靠着墙壁，只伸出一只手臂，在顾晚灯轻易够不到的位置，拿着毛巾在门口轻晃了晃。
    “想拿吗？”贺等昀故意逗他，“叫声好听的就给你。”
    “……”顾晚灯预感不妙。
    抿唇道：“叫什么？”
    贺等昀面不改色，想了想道：“叫哥哥吧。”
    顾晚灯：“？
    顾晚灯：“可我年纪比你大。”
    “是吗？”贺等昀轻飘飘地反问了句，似有深意。
    他指尖靠近唇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又淡笑道：“但在现代，叫哥哥的含义已经不太一样了，年龄大小不是那么重要。”
    他鼻腔中萦绕着热腾腾的沐浴露味，指尖夹着香烟，手臂在门前静止，一动不动。
    要是顾晚灯不说话，似乎真就不打算给他毛巾。
    门内半天没动静，顾晚灯不作回答。
    贺等昀又晃了晃毛巾，轻声发问：“叫不叫？”
    顾晚灯耳根微烫，冷静了下。
    片刻后，他瞄了眼门外，镇定地低声道：“我身上都是水，你再不给我，我又要感冒了。”
    贺等昀闻言一顿，收敛了些。
    他看了眼门口的放向，手臂下意识凑过去：“那——”
    毛巾刚靠近门口，顾晚灯将门又推开了些，快速夺了过去，细瘦的手臂一晃而过，让贺等昀完全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砰”地一声关上门！
    咔哒一声反锁！
    “……”
    贺等昀还靠着墙壁，半晌才缓过来。
    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挺机智。”贺等昀简直觉得好笑。
    他又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晚灯？灯灯？”
    “生气了？”
    里面没人回他。
    没过一会儿，浴室里传出吹风机的声音，顾晚灯嫌浴室里太闷热，才把门打开了。
    他站在镜子跟前，已经换好了衣服，看了眼门口的贺等昀，没理会，继续吹头发。
    “我帮你吧。”
    贺等昀掐灭了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里，走进来，顺手接过他手里吹风机。
    顾晚灯没答应也没拒绝。
    贺等昀足足比他高出九厘米，站在背后，身高差很明显。他手掌揽起顾晚灯湿漉漉的头发，用吹风机的热风仔细吹过，顺便偏过头，看了看对面镜子里的顾晚灯。
    贺等昀唇角翘着，隐约还在因为刚才的事发笑：“不高兴了？”
    顾晚灯看着镜子，顿了顿才回答他，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骄矜：“没有。”
    “但放在神界，戏弄我是要坐牢的。”
    贺等昀忽地笑出声。
    “这么严重啊……”他嗓音里带着笑腔，低声道，“我刚才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还有另一个要求。”
    顾晚灯迟疑了下：“什么？”
    随着吹出的热风，空气里洗发水与沐浴露混合的味道似乎更浓郁了，盈溢着清冷又好闻的松木味。
    由于吹风机的噪音。
    贺等昀不得不靠近了些。
    顾晚灯看着镜子里他们之间的距离，藏在头发下的耳朵莫名泛红。
    “明天能跟我组队吗？”贺等昀问。
    “……组队？”
    “嗯。”贺等昀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认认真真帮他吹头发，“听说明天要去游乐场，有危险项目。我害怕。”
    “就这个？”顾晚灯没想到他的要求只是这个，完全没有多想，答应道，“当然可以。”
    贺等昀满意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如果还有分组环节，我们定个暗号，你和我一组。”
    顾晚灯点了点头。
    他俩正说着话。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从这里经过，是宋依和姜米。
    这间浴室离贺等昀和顾晚灯的房间很近，附近也没有其他房间了。从这里路过，除了来卫生间，就是去贺等昀他们的房间。
    果不其然，宋依两人是来找贺等昀和顾晚灯的。
    她们从门前路过，本来想直奔着房间去，却猛地在浴室门口顿住脚步。
    惊讶道：“咦？？你们怎么都在浴室里？？”
    她们说完才注意到他俩的姿势。
    贺等昀在帮顾晚灯吹头发，距离挨得很近，似乎也没什么顾忌，两个人听见动静，同时转过头来看她们。
    宋依和姜米眨眨眼，微妙地交换了下眼神。
    贺等昀关掉吹风机，礼貌问道：“有什么事吗？”
    宋依道：“咳……我们在楼下做了点夜宵，有面条和烤小饼干，想叫你们下去吃。”
    贺等昀点头：“好，我们等会就下去。”
    “OK，那我们再去叫庄然和飞飞。等你们哦。”
    宋依和姜米说完转身走了，在路上小声低笑窃窃私语。
    ……
    一分钟后。
    吹风机还继续响着，顾晚灯的头发还没吹干。
    外面走廊里再次传来噔噔噔快速上楼的脚步声。
    顾晚灯听见声音，回过头。
    突然跟两台摄像机对上了视线。
    顾晚灯：“？！”
    摄影师们正巧还没下班，扛着摄像机上来了。
    这是干什么？今天的录制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顾晚灯正觉得诧异费解，一旁的门后面，跟随导演突然露出个头，对着他们两人露出神秘的笑容。
    解释道：“这不是巧了吗！听说你们在吹头发，我就让摄影师上来了。这种生活素材不错，以后大家都会录一些，留着后期播出的时候当幕后花絮使用！”
    正说着话，跟随导演见贺等昀停下了，连忙抬手示意：“不用停不用停！就当我们不存在，别管我们，你们继续，继续！”
    摄影师快速调整好镜头，专注地拍他俩。
    贺等昀已经习惯了，挑了挑眉，在几个人和摄影机的注视下，浑不在意地继续打开吹风机。
    顾晚灯：“…………”
    顾晚灯冷静地转回头去，将视线移回镜子上。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种花絮播出去，cp粉岂不是又要疯了吗？
    第48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游乐场。
    节目组今天很靠谱，为了避免像昨天那样私生饭扰乱秩序的事再度出现，节目组把游乐场场地包了下来，但为了营造游乐场的气氛，节目组还是经过筛选，留下了不少靠谱的路人。
    人多才有游乐场的感觉。
    六位嘉宾站成一排。
    导演果然开始要求分组。
    但今天的分组方式不再是手心手背，而是通过抽签的方法，获取今天的任务卡。每人有五项任务，一个游戏项目算一个任务，抽到相同项目的人，就在该项目中结伴。
    每个项目总共有两个名额。
    因此，今天的组队可能只是暂时的。完成一个项目，到下一个项目就分开了。
    这就没办法作弊了……
    顾晚灯看了贺等昀一眼，看来他俩昨天的约定是白费了，只能听天由命。
    顾晚灯将手伸进抽签箱里，随机抽了五个。
    分别是：水滑梯、大摆锤、摩天轮、丛林射击、碰碰车。
    大家都抽完以后，宋依脸色一白。
    震惊道：“啊？大摆锤？空中转椅？？这两个我玩不来，这也太狠了吧……”
    姜米也猛然噎住了：“我也有空中转椅……我从来不敢玩这种项目，太吓人了。”
    导演组总共安排了十五种项目。
    其中有三种都相当惊险刺激。
    “哇……”夏飞飞迟钝了十秒，也发出感叹，拉着旁边的庄然，“快看。我有过山车。还有一个。漂流哦。”
    他在庄然的任务卡上瞄了眼：“好巧哇。你也。有漂流。”
    庄然扶着额头：“……我怕水，光看见名字我就要吐了。”
    贺等昀抽中的危险项目，只有一个过山车。
    他看了眼面色明显不太好看的宋依和姜米，率先提出道：“要交换吗？”
    宋依和姜米闻言齐齐看向他。
    宋依道：“……交换？可以吗？”
    贺等昀的恐惧症是出了名的多，这些项目恐怕他也承受不了。
    但贺等昀却没有犹豫：“可以。”
    弹幕层层叠叠地刷屏：
    【老公你也太man了吧！】
    【贺总好照顾女生啊。】
    【啊啊啊啊你能行吗老公？！！你不是恐高吗？？】
    贺等昀跟宋依交换了“大摆锤”和“空中转椅”。姜米的“空中转椅”就重复了，贺等昀没法再跟她交换。
    顾晚灯这时也主动道：“你们还有想换的可以跟我换。”
    “啊啊啊太感谢了。”
    姜米激动地用“空中转椅”跟顾晚灯交换了一个“碰碰车”，感觉自己像捡回一条命。
    顾晚灯拿到那个空中转椅，仔细看了看，其实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个转椅怎么玩？”
    导演向他解释：“待会给发你游乐场的路线图，你看了就知道了。这个转椅其实就是在高空中快速360°自转，同时进行整体180°摇摆。”
    顾晚灯：“……？！”
    什么？
    顾晚灯似懂非懂，隐约没敢相信。
    他转头，接着又问庄然和夏飞飞需不需要交换。
    庄然和夏飞飞都表示不换了，夏飞飞天生反应迟钝，坐这种危险项目，反而没太大感觉。庄然虽然有点怕水，但又想追求刺激，打算尝试一下。
    顾晚灯最后又看向贺等昀。
    贺等昀交换以后，三个危险项目就凑齐了，意味着他要乘坐空中转椅、大摆锤、过山车。
    顾晚灯还记得他上次在《冒险》中走钢索的样子，担心道：“你真的可以吗？”
    贺等昀顿了下。
    他的停顿并非因为恐惧，只是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
    他张了张口。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不想再欺骗顾晚灯，其实他不怕高，也不怕刺激……但短时间内，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顾晚灯坦白。
    贺等昀模棱两可道：“大概吧。”
    顾晚灯跟他有两个危险项目重复，只剩下一个：“要不你把那个过山车给我？”
    “不用。”贺等昀道，“放心，我没问题。”
    【呵，在老婆面前逞强的男人。】
    导演见大家已经交换完毕了。
    这时又开始发话：“好了，你们刚才拿到的这些任务，是你们自己的个人任务，还有一项，是需要大家共同完成的！我这里还有三张挑战卡，现在请你们派出一个人，随机抽取一张。”
    大家决定让顾晚灯上去抽取。
    顾晚灯选了中间那张，翻开一看：“……鬼屋？”
    “鬼屋？！！”两个女生加上庄然，三人集体哀叫。
    顾晚灯看向他们：“这个很难吗？”
    庄然心梗：“大佬你不懂……这是精神伤害。你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对着直播镜头拿出那个鬼铃铛吗？当时直播间吓退了十万人，正常人都承受不了这种精神攻击……”
    顾晚灯回忆了下：“……”
    那件事似乎已经是他的黑历史了。
    一旁的贺等昀也沉默了，没说话。
    【贺总最严重的就是幽闭恐惧症了吧，这家游乐场的鬼屋我去过，里面特别特别黑，而且有真人npc，黑到站在你一米远的地方都看不见的那种……】
    【卧槽，那贺总能行吗？？我记得他是真的很怕全黑的密闭空间啊。】
    【灯灯护体！保护你老公！！】
    游乐场一日游正式开始了。
    在进入鬼屋之前，贺等昀不知从那找了根绳子，朝顾晚灯招了招手：“灯灯，过来。”
    顾晚灯乖乖过去，一眼就猜到了：“要跟之前在《冒险》一样，绑在一起吗？”
    “嗯，免得里面太黑，进去会走散。”贺等昀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顾晚灯的手腕，挑眉道，“不过这次的绑法不一样，我们绑手上。你拉着我，拉紧点。”
    顾晚灯看着绳子在他俩手腕上一圈圈缠绕，瞄了眼镜头，又快速收敛了视线。
    神情有那么一丢丢地不自然，抿唇道：“哦……”
    【贺总你好会啊，绳子还是红色的。[/狗头]】
    【大庭广众的，几千万人看着呢！手牵手玩鬼屋也太内个了吧？[/狗头][/狗头]】
    【灯崽你怎么了？告诉妈妈你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是要去偷情吗？[/捂嘴哭]】
    【划重点：拉·紧·点】
    六个人抱团一起走进去了。
    直播间的拍摄镜头转变为了“夜视模式”。
    鬼屋内漆黑一片，但直播间的观众们却可以站在上帝视角，将整个鬼屋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顾晚灯负责打头阵，走在第一个，一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阴风。
    门口的绿光忽明忽灭，伴随着苟延残喘的呼吸声，像是有什么冤魂在这里盘旋不散。
    经过门口后，里面就是彻彻底底的黑暗。
    完全是死寂。
    “救命，这也太黑了啊啊啊……”庄然出声音给自己壮胆，他猫着腰捂着耳朵，全身呈防御状态，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
    宋依和姜米两个女生也手拉手，紧紧抱团。
    夏飞飞走在最后面，脑袋上还翘着呆毛，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里真的太黑了，完全看不见路。
    顾晚灯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另一只手在身后紧紧跟贺等昀手牵手。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什么东西。
    “有动静。”贺等昀突然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气息几乎就贴着他的脖颈。
    顾晚灯蓦地僵了下。
    由于失去视线，顾晚灯根本不知道贺等昀离他有多近，因此被后颈上突如其来的热气惊到了，不由得缩了缩。
    与此同时，顾晚灯碰到的那个东西果然动了！
    他面前发出“咯——吱——”一声拖长又渗人的陈旧摩擦声，像老旧的木门，又像垂死老人喉咙里发出的残喘。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宋依和姜米开始闭上眼抱头害怕尖叫。
    “砰！！”
    头顶的通风管道被撞开了！
    伴随这声巨响，贺等昀在身后拉了他一把。
    顾晚灯紧握着他的手，随着惯性，整个人倒退一步，后背撞到了贺等昀的胸膛，后脑勺好像隐约碰到了贺等昀的下巴……
    顾晚灯一懵，贺等昀好像把他给……圈起来了？
    “啪叽”一声。
    他看见通风管道里透出一抹微弱的光，一截人体残肢从上面掉下来了，滚了两圈，停在他鞋尖前。
    抬起头，管道里幽绿森森的女鬼一晃而过，发出“嘻……嘻嘻……”渗人的笑声，转眼又消失了。
    “啊啊啊啊啊！！”
    身后三个人的惊恐尖叫声相当有气氛。
    夏飞飞站在最后一个，根本没看清，后知后觉茫然地踮起脚往前瞅瞅，什么也没看见。
    管道关闭，眼前再次变成完全黑暗。
    顾晚灯还在贺等昀怀里。
    贺等昀手臂紧箍在他腰上，见女鬼走了才松手，低声在顾晚灯旁边说了句：“吓死我了。”
    【？？？？宁刚才那是在害怕？？？】
    【教练，我也要学这种表情管理！】
    【没看出来你被吓到，但看出来你搂住灯崽的速度倒是很快[/狗头]，妈妈又欣慰了。】
    “咳……有我在前面，你可以闭着眼走。”
    顾晚灯将那截假残肢踢开，握着贺等昀的手，信心满满地对他道。
    “闭眼更没安全感。”贺等昀煞有其事，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又握紧了些，“等鬼再出来，你照顾我一下就行了。”
    实际上在这种幽闭空间里，他并不怎么怕。
    虽然有些不安，但只要出现些许光源，就能大幅度降低他的心理恐惧。更何况旁边还有五个人同行。
    顾晚灯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迷茫回头问他：“怎么照顾？”
    “根据本能……”
    贺等昀还没说完，后排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卧槽！！！”
    庄然一蹦三尺，猛地弹射到一边，惊恐地看着夏飞飞怀里：“夏飞飞！！！”
    黑暗中一个人头突然从上面滚下来了，还冒着诡异的红光，满脸鲜血，眼球被挖出来了一颗，正落在夏飞飞手里！
    庄然叫完，紧接着宋依和姜米也看见这一幕，控制不住地惊叫倒退：“啊啊啊啊——”
    大家整齐而惊悚地望着夏飞飞，姜米直接选择闭眼不见！
    庄然见他一动不动，惊恐地大声咆哮：“赶紧扔了啊夏飞飞！你是不是傻！！”
    夏飞飞迟钝了三秒，低头和人头对视。
    这才发出一声状似恐惧的：“啊……”
    把手松开了。
    人头啪叽落地，滚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直播间被满屏“哈哈哈哈哈”冲刷洗礼。
    【！！！注意前排！贺总和顾晚灯又抱在一起了！】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接吻！】
    【你俩有完吗有完吗有完吗！】
    【撑死我了，自从入了等灯cp坑，我一个月长胖20斤。】
    贺等昀再次将顾晚灯松开。
    他此刻脸色微微泛白，难以辨认真假。
    挑了挑眉，冷静地解释了两个字：“本能。”
    顾晚灯：“……”
    好吧。
    顾晚灯牵着他继续向前走。
    黑洞洞的走廊里闪烁起绿光，路上偶尔响彻起凄凄惨惨的音效声。
    途径玻璃窗时，有面目狰狞的女鬼扑上来，隔着玻璃“砰砰砰”用力拍打！！
    女鬼尖厉大哭，幽光映着她可怖腐烂的脸，在窗子上留下一串可怖的血迹。
    还有的鬼模仿着伽椰子的声音，伏在门后突然出现，肢体挣扎扭曲，以非人般的速度极快地朝他们爬过来！
    庄然不幸被这位npc摸了一把，险些当场去世。
    中途还有突然揭棺而起的半腐蚀尸体，瞪着两枚脱框的眼球，坐在棺材里，状似要冲出来。
    电流声在头顶滋滋作响，灯光一明一灭快速忽闪，缠绕在古旧房梁上的白绫随着阴风幽幽飘荡。恐怖气氛十足。
    后排的几个人一路上鬼哭狼嚎，悚然抱团前进。
    贺等昀瞥了一眼女鬼的方向，内心反而没什么波澜。
    只要有鬼出现，就会打下一束惨绿或暗红的光，反倒更能让他得到缓和。
    直播间的观众们全程以上帝视角观看，整座鬼屋在夜视模式下，显得一点也不可怕，npc躲藏的位置早就被观众们看见了。
    大家就喜欢看爱豆们吓得惊慌失措、满屋乱窜的样子。
    鬼屋里的人越是被吓得怀疑人生，屏幕前的观众越是笑到头掉。
    直播热度蹭蹭上涨。
    【绝了，每次鬼出来这俩人都抱在一起！！】
    【不对！明明是贺总单方面抱我家灯灯好吗！】
    【嘻嘻嘻嘻那是抱吗？那是直接搂怀里了，简直是偶像剧级别的镜头。[/狗头][/狗头]】
    “……”顾晚灯也哽住了。
    别人玩鬼屋全都面色惨白，只有顾晚灯面红耳赤。
    贺等昀的本能是不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每次都下意识地把他搂在怀里，而不是躲进他怀里？正常人该是这样子的吗？
    几个人在鬼屋里走了不知多久。
    终于看见了一丝正常的亮光。
    宋依松了口气，拍拍心脏：“前面是出口了吧？总算到了。”
    他们就快走到光源附近。
    岂料npc在结尾放了个大招。
    一阵阴风四起，旁边的破木门轰然一声被冲开！！
    这是npc出现最突然、也是距离最短的一次，大家完全没意想到。
    那脸庞残缺不全的鬼尸嚎叫着猛扑来，挥舞着鲜血淋漓的半截胳膊，凶神恶煞，冲向走在第一个的顾晚灯——对他进行无情地贴脸杀！！
    “啊啊啊啊——”后排响起熟悉的尖叫。
    顾晚灯也被惊了一下。
    根本没料到这里还藏着一只鬼。
    事发突然，惯性反应之下他没有闪避，身体本能地抬起手，朝对方劈下去——
    这一掌要是被劈中，对方恐怕这辈子都要在ICU度过了。
    npc脸上当即出现一个字：危！
    电光火石之间。
    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一瞬，贺等昀眉尾一挑，一把抓住他那只手腕，速度快到没人看清，顺势把他一把按在怀里。
    大家只见到他俩几乎同时抬手。
    顾晚灯的手在半空中被截住了，整个人转身扑到贺等昀身上。
    npc站在他俩面前，也愣住了。
    顾晚灯的脸撞在对方的胸膛上。
    心脏在震惊地跳动。
    良久才抬起眼看向贺等昀。
    弹幕根本没看明白，刷起一片：【？？？？？】
    【什么鬼啊？我又开倍速了？？】
    【怎么回事？没看懂！但是awsl！！】
    【……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突然牵手啊？四只手都牵上了，还抱抱！考虑过npc的感受吗？？？有没有人解释一下……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第49章
    弹幕里暂时没人能解释。
    只能等着过后再回放，用0.5倍速重播复盘。
    旁观者没弄懂他俩怎么回事，顾晚灯却是一清二楚。
    ……是巧合吗？
    贺等昀怎么反应这么快？几乎是预判了自己的行动轨迹，这是凡人能有反应能力？
    顾晚灯心跳剧烈。
    包括一点后怕。
    多亏了贺等昀，否则用不了一个小时，他出手打死鬼屋npc的事就会闹上热搜。
    贺等昀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在顾晚灯的感觉中，这个动作更像是安抚。
    结束了鬼屋之旅。
    大家站在晴朗的阳光下，仿佛集体渡了个劫，可算松了口气。
    此时该去分组完成游戏项目了。
    顾晚灯解开他和贺等昀手上的红绳。
    绳子之前绑得有点紧，在鬼屋的过程中又经历过激烈运动，导致现在手背和手腕上出现了浅薄的红痕。
    弹幕网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呜呜呜灯崽的手指好白好细，骨骼好漂亮，这痕迹也太涩了吧。】
    【科学证明灯灯很适合被捆绑play（x），今日同人素材get！】
    【着急解开干嘛？？给妈妈绑一天！！】
    顾晚灯刚从鬼屋出来，脸上还有点红，揉着手腕微微皱起眉，表情有点出神。
    贺等昀似有似无地在他手腕上停留了一瞬：“疼吗？”
    顾晚灯被拉回思绪，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回避视线，含糊道：“嗯……不疼。”
    贺等昀没说什么。
    顾晚灯缓了缓，克制住不再想刚才发生的事，转移注意力向四周看去。
    高处盘旋蜿蜒的轨道上经过了一辆过山车，伴随着上面乘客“啊啊啊”惊险刺激的尖叫声，在轨道上飞速旋转前进。
    ……这速度简直超出一般人的承受范围了。
    “……”顾晚灯又看了眼刚才“鬼屋”的招牌，突然感到不解。
    “你们凡人是不是想不开？为什么要玩这种东西？”
    贺等昀故作思考：“大概是追求刺激，好玩？”
    “就连鬼屋都觉得好玩吗？那应该很适合去恶鬼道除鬼……”顾晚灯道。
    弹幕再次刷起问号。
    【不了不了不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贺等昀嗤地低笑了下，带着他去做其他任务：“走吧，去做任务了。”
    顾晚灯跟贺等昀也有几个重合的项目，决定先去完成最难的。
    两人先找到了“空中转椅”和“大摆锤”。
    碧蓝的天空下，巨大机器在高空中激情摇摆，疯狂旋转。擎天般的机器臂肘将人类衬托得无比渺小，头顶不断传来游客们刺激的尖叫声。
    众人享受着风速与失重感，叫声忽远忽近。
    原来所谓的“空中转椅”真的像导演描述的那样。
    360°自转外加180°大摇摆。
    顾晚灯站在下面，仰头观望，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看起来确实很刺激……但凡人们叫得好惨。
    这放在古代，绝不是娱乐，而是酷刑。
    他们两个无需排队，很快就坐上了机器，游乐场管理员正在帮他们调整安全装置。
    “你确定真的可以？”
    顾晚灯又询问了一遍。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比较担心贺等昀的状况。
    上回在《冒险》录制的最后一天赶上下雨，看得出来贺等昀的体质不错。
    顾晚灯体验了一回感冒，但他觉得那纯属是个意外。就算他封了神力，也不可能被凡人比下去，贺等昀玩这种娱乐项目应该会很恐惧。
    刚才在鬼屋里就是。
    “放心。”
    贺等昀坐在位置上，有条不紊地固定好身上的安全措施。
    顿了顿，他想到了什么。
    又面不改色地补充：“我最近已经没有恐高症了。”
    顾晚灯：“？”
    直播间：【？？？？】
    “之前在《冒险》走钢索，治好了我的恐高症。”贺等昀好整以暇地解释。
    顾晚灯：“……？？”
    什么？？
    没来得及多问，这时候机器预备声已经“滴——滴——”响了起来。
    座位开始缓缓升高，升到一定高度后开始转动……
    其他游客开始狂叫：“啊啊啊啊啊！”
    这轮游戏除了他和贺等昀以外还有素人游客参加，顾晚灯坐在转椅上，周围都是刺穿耳膜的尖叫声。
    顾晚灯在半空中被甩来甩去，脑浆都快被晃匀了。
    【救命，看着就好可怕！！】
    【卧槽，贺总好像真的没什么反应？？怎会如此！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吧？贺总为什么不害怕？好奇怪，这种项目就算不恐高也会害怕吧？？？】
    摄影机全程录制了他们的游戏过程。
    贺等昀期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
    不止是直播间的观众懵了，就连北神界的群成员们也有点懵。
    纷纷在群里@唐今。
    【？？？尊主今天怎么不表演了？他演技掉线了？？】
    一轮游戏结束。
    顾晚灯解开安全装置，面不改色地从转椅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扭头看向贺等昀——对方竟然真的毫无异样，脸色甚至比他还淡定，甚至在他惊异的目光里淡淡挑了下眉。
    顾晚灯：“！！”
    顾晚灯看了看周围同样走下来的凡人。
    有的脚步虚浮，有的甚至直接去旁边吐了……
    为什么贺等昀一点事也没有？！
    弹幕表示迷惑：【这不太可能吧？贺总以前恐高很严重，难道刚才贺总的脸是P上去的？】
    顾晚灯也觉得匪夷所思，他刚才虽然没看见贺等昀的表情，但他知道贺等昀刚才连叫都没叫一声，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称得上泰然自若。
    贺等昀今天是怎么了？
    说什么恐高症突然治好了……听起来很像借口。
    他看着贺等昀若无其事地走下来，迟疑地悄悄关掉麦，把贺等昀拉到一边：“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该不会他从一开始就不恐高吧？
    顾晚灯皱了皱眉，萌生出这个猜想。
    还没等得到贺等昀回答。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将他的回答打断了——
    “灯灯，贺老师！”
    他们转过头，看见宋依和夏飞飞也刚结束了一个游戏项目，正巧在这碰到他们。
    “你们渴了吗？前面有奶茶店，要不要喝点什么？”宋依朝他们招招手。
    贺等昀看了顾晚灯一眼。
    喉结微动，索性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揉了把他的头。
    转而对宋依他们道：“嗯，这就来。”
    ……
    顾晚灯之后暂时没再提起这事。
    他们一人在奶茶店买了杯饮料。
    随后继续去完成娱乐项目。
    天黑之后，游乐场城堡前举办了一场音乐喷泉表演。
    庄然在城堡底下演唱了几首歌。
    夜间的游乐场灯光耀眼，缤纷绚烂的城堡与喷泉闪烁着五彩光芒，游客依旧不少。
    夜幕上星空璀璨，夜幕下华彩四溢。
    宋依和姜米一人买了一个鹿角发夹戴在头上，四处自拍，买了小摊售卖的棉花糖送给小朋友。顺便跟弹幕的观众们互动。
    顾晚灯也拍了几张照片，打算留着发微博。
    这时候弹幕突然溅起水花——
    【哇哦哦哦哦！快看！！】
    一对游客不小心入镜了。
    那是两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年纪顶多在25岁左右。
    他们从前面路过，亲密地并肩牵手，脸上洋溢着笑，从城堡前走过去。
    看起来竟是一对情侣。
    顾晚灯正在调整手机的拍照角度，从镜头里看见了这两个男人。
    不禁愣了一下，抬起眼看过去。
    【两个小哥哥十指相扣耶，是情侣吗？？！】
    【我又磕到了！！他俩身材都好好！】
    【大惊小怪，这年头同性恋已经很开放了，夫夫一起逛游乐场很奇怪吗[/狗头]？灯灯和贺总今天不也一样？】
    【……】
    顾晚灯还是第一次在人界见到同性恋人，视线不禁移到他们紧紧相扣的手上。
    好像脑中的某根弦被敲击了一下……
    他隐约露出迟疑的表情，不知联想到什么，迅速将视线移开了。
    耳根稍稍有些泛红。
    十点钟左右，一天的行程终于结束了。
    大家乘着车刚从游乐场出去，又遇到了在外面蹲守了十几个小时的私生饭。
    节目组的车再次被跟踪，不得不派人出去调解。车里的人看着那几个私生饭吵吵闹闹，都感到一阵心累。
    “唉，最近的私生饭真是发疯……”
    庄然录制一天有些疲惫，仰头靠在座位上，脸上盖着个帽子遮光。
    夏飞飞还靠在旁边玩手机。
    他用葛优瘫的姿势坐着，又困又懒地歪着身子，脑袋抵着玻璃，声音因为困倦变得像一块黏米糕，慢悠悠地在看微博：
    “今天。的热搜。也好多哦。”
    贺等昀和顾晚灯手牵手进鬼屋的片段已经爆了，CP粉们叫得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不过他们在鬼屋的最后一幕，大家即便用0.25倍速播放，也没能搞清楚这两个人是在干嘛……
    顾晚灯抬起手准备攻击的姿势很明显，但贺等昀呢？
    【贺总是为了阻止顾晚灯？】
    【不可能吧……他俩几乎同时抬手，顾晚灯动作又那么快，什么人能有这种反应速度抓到他？我觉得这只是误打误撞，灯灯下意识要揍人，贺总正好想去拉手，所以就变成了这样？】
    【不管怎么说这段拉手抱抱好妙啊！！给npc整不会了！】
    【……】
    评论区说法不一致，并没讨论出结果。
    除此以外，最受热议的就是贺等昀在在危险项目中的表现。
    贺等昀先是说自己的恐高症被治好了。
    随后又能经历几轮折腾以后面不改色。
    黑粉和一部分路人纷纷说他人设崩了。
    说好的恐高，有这么轻易就能治好吗？
    但也有粉丝坚决站队，觉得这说明不了什么。
    甚至甩出科学依据来反驳黑粉——
    【科学证明恐高症是可以克服的，怎么就不能被治好了？再说了贺总以前也恐高，但拍危险戏份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怯场啊！】
    【贺总的心理素质一直都很强，说不定他不是不怕，只是比较能忍呢？】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贺总今天好帅，我好像更爱他了。】
    黑粉一阵无语。
    骂完贺等昀崩人设，紧接着又开始骂他和顾晚灯炒作，整天靠着捆绑cp营销热度。
    照这样下去，看起来是不打算再出新作品了，就靠着这点热度割韭菜吧？
    ……
    贺等昀并不关心网上对他的评价。
    今晚九点钟，《新奇的冒险》已经在香蕉平台独播上线了，每周播放一期。
    贺等昀洗完澡后，擦着头发回到房间。
    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绵衫，后颈搭着毛巾，颀长的身形站在一旁，看见顾晚灯正坐在零食堆里刷手机。
    他单手插着兜，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
    片刻后，贺等昀拿出手机晃了晃那则《冒险》官微发出的开播微博，沉声道：“第一期开始了，一起看吗？”
    顾晚灯闻言看了他一眼。
    主动往旁边挪了挪，把零食堆扒拉出一片空地，让他坐在自己床上，道：“好。”
    第50章
    两个人一起坐在床上看《新奇的冒险》第一期。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综艺刚播出三个小时，弹幕已经很多了。
    前几天在超市买的零食还有一大堆，顾晚灯一边看一边跟贺等昀分享薯片。
    明天再录制最后一天，大家就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花生》的录制形式是分段的，和《冒险》不同，并非让嘉宾们连续无休的录制，而是将录制分为三至四次，中间有几天间隔的时间。
    期间顾晚灯也不能彻底休息，还有几个通告要赶。
    他们正看着综艺。
    顾晚灯忽然提起了白天的事，开口道：“你今天在游乐场……是真的不恐高了吗？”
    “……”
    屋内安静了一会。
    贺等昀就知道顾晚灯会问起这件事。
    现在似乎已经不得不说了。
    他嗓音沉了沉，没再骗他，坦然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恐高。”
    顾晚灯暂时没出声。
    他不算意外地看了贺等昀一眼，片刻才道：“……所以真的只是人设？”
    他早知道恐高症没那么容易消失，也看了热搜上一些理智路人的分析，凭借他对贺等昀的印象，已经料到贺等昀的恐高很可能只是人设。他只是奇怪，贺等昀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做。
    “是。”贺等昀对此没什么好再隐瞒的，“其实我怕的东西很少，除了幽闭恐惧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顾晚灯视线依旧停留在正在播出的综艺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情绪。
    淡淡道：“……所以你之前参加《冒险》的时候，也是演的。”
    贺等昀没说话。
    顾晚灯又问：“今天为什么突然不演了？”
    贺等昀静了一会才道：“我要说是因为不想继续骗你……你信吗？”
    他嗓音沉静，听起来不像是撒谎。
    顾晚灯听到这个理由，不禁顿下了。
    皱起眉费解道：“什么意思？只是因为我？”
    “嗯……有些话现在说可能还早，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的确是因为这个。”贺等昀回避了这个问题，暂时没对顾晚灯解释清楚。
    顾晚灯眉间又皱了皱。
    贺等昀试探地看了看他，喉结微动：“……生我的气吗？”
    顾晚灯是有点生气。
    但不是因为人设，而是因为贺等昀不把话说清楚。
    顾晚灯冷淡地将头扭回去，语气比刚才差了些，不虞道：“有一点。”
    “只有一点？”
    贺等昀语气上扬，似乎还挺意外。
    顾晚灯好像没他想象中那么在意这件事？
    贺等昀棱角分明的脸略微偏过来，仔细打量起顾晚灯，似乎带着笑腔：“你之前说过最讨厌被骗，我还担心你会像对霍容时一样，因为我骗了你就跟我决裂了。原来你对我比较双标？”
    “……”
    顾晚灯正想瞪他一眼，余光忽然瞥到贺等昀凑近过来。
    他下意识看过去，刚好对上了对方探究的视线。
    顾晚灯没想到他们距离这么近，出乎意料地停顿了下，差点露出破绽。赶忙故作镇定地收敛住表情，往旁边闪了闪。
    他别过脸道：“我……那是有原因的。”
    “你在我看来，跟霍容时骗人的性质不太一样。”
    贺等昀：“……”
    顾晚灯抿了下唇，又冷静地想了下：“你没他那么严重。而且你出道的时间比较早，微博上有人说，你从十几岁就有这个人设。我觉得你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也可以理解。”
    “而且，虽然你恐高恐虫都是假的，但本质上你的实力都是真的，这点人设还不算过分……况且你还主动承认了。”
    “……”
    贺等昀沉默了好一会，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晚灯把他准备辩解的话全说完了。
    良久，他发出一声五味杂陈地闷笑声。
    他本来以为顾晚灯会很生气，但没想到顾晚灯连理由都替自己找好了。白担心了。
    顾晚灯大概以为他只是年轻的时候喜欢卖惨……实际上并非如此。他那时候只是不懂事，但也不年轻了。
    贺等昀没多解释。
    忽然问了句：“是因为我和霍容时骗人的性质不一样……还是因为我和霍容时不一样？”
    “……？”
    顾晚灯被问得一愣，没反应过来。
    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贺等昀看着他，顿了一会。
    嗓音低沉了几分：“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眸色寡淡看不出情绪，但此刻的神情却有些温柔，低声对顾晚灯道：“既然我跟他的性质不一样，那就一点也别生我的气了，好吗？我们拉钩，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当初我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顾晚灯迟疑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垂下眼看着他那只手。
    半晌，顾晚灯还是语气松动了，选择相信贺等昀，跟他勾了勾手指：“……好吧。”
    贺等昀勾唇低笑了下。
    他薄唇动了动，隐约说了什么，声音轻得微不可查，带着点狎昵宠溺的意味。
    但还是被顾晚灯听到了：“真好哄。”
    “？”
    顾晚灯额角一跳，顿时抬眼瞪他。
    贺等昀松开手，假装无事发生：“我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综艺吧。”
    顾晚灯情绪突然转移，真的生气了。
    “我听见了，你再说一遍？”
    贺等昀：“你听错了……”
    顾晚灯怒而将电脑关上。
    “我又不聋！综艺你自己看，我睡了。”
    “灯灯……”贺等昀想解释，但顾晚灯真的不理他了，沉着脸，反手“啪”地关了灯。
    房间里骤然一暗，只剩下壁灯还亮着，泛着昏黄的光。
    “……”
    趁着光线昏暗。
    贺等昀又不易察觉地笑了一声，很快收敛起来。
    他见顾晚灯真不高兴了，只好从床上起开。
    顾晚灯自顾自地将头绳解开，长发自然松散下来，看也不看他，似乎真打算睡了。
    贺等昀修长的身形靠着一旁的墙壁，看着他做睡前准备，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你周日那天原计划的通告可能要全部推掉。”
    他状似突然记起，无意提到这件事。
    “前阵子经纪人应该跟你说过，锐影近期和其他公司合作了新剧，打算推荐你当主演。等到演员全部定下来，就可以准备开机了，档期时间就安排在最近。”
    “现在公司那边已经确定主演就是你，经纪人想周日带你去见见编辑和导演，你觉得怎么样？”
    “……”顾晚灯还是不太想理他，勉强回应，“哦。”
    贺等昀又道：“剧本已经出来了，其他演员也安排得差不多，可能过阵子就要官宣了……”
    他说完这句话，试探地瞥向顾晚灯，“不过，你现在推掉也还来得及。”
    顾晚灯有点费解。
    看了他一眼，表情仍有些不愉快。
    过了会还是没忍住，不悦地反问了句：“……为什么要推掉？”
    贺等昀：“你看过剧本吧，知道那是什么剧？”
    顾晚灯：“那段时间我在忙着拍摄，没有细看，但听经纪人说过，好像叫什么策……”
    “《霜雪策》。”贺等昀替他补充，“一部大热IP改编的双男主剧。”
    “嗯。”顾晚灯没什么反应。
    贺等昀挑了挑眉：“嗯？”
    顾晚灯：“……？怎么？”
    “……”
    贺等昀见他还是没反应，以为自己想多了，只得道：“没事，那就这么定了。”
    《霜雪策》的拍摄时间可能会和《花生》后期产生冲突，时间比较挤，但影响不大。
    顾晚灯对双男主剧没什么概念。
    字面上理解，应该就是两个主角都是男性。
    其实之前经纪人给他发过资料，但传是邮箱。顾晚灯前阵子太忙，加上没有用邮箱的习惯，就忘了打开看。
    现今时代开放，双男主剧早就不再局限于“兄弟情”，除了惊悚悬疑、侦探破案、红色战争这类题材的电视剧主打纯剧情路线以外，其他题材的双男主剧，多多少少都会注重两个男主之间的爱情发展。
    贺等昀不再说什么，挑起唇道：“那晚安？”
    顾晚灯不看他，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悦地勉为其难回应：“……晚安。”
    ……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继续录制。
    今天的录制比较轻松。
    外面下雨了，大家都不想出门，干脆就在别墅里录。
    姜米和宋依负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夏飞飞还在赖床，整张脸陷在枕头里躺尸。庄然清早一起来没事做，于是就打游戏，发誓要在早饭做好之前排位上段。
    贺等昀在厨房附近煮咖啡。
    见顾晚灯下楼了，便叫他道：“起来了？想学做咖啡吗？”
    顾晚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还在不高兴？”
    贺等昀隐约在笑，手里还在忙着制作咖啡。
    他脸侧被清晨阳光勾勒出棱厉的轮廓，微垂的眼眸弧度十分好看，语气令人几乎无法拒绝：“过来，教你怎么用咖啡机。”
    “……”
    隔夜的事其实已经让他没那么不高兴了。
    顾晚灯迟疑了下，朝贺等昀走过去。
    贺等昀教他怎么使用咖啡机，顺便还教他简单的拉花。
    顾晚灯神色清清冷冷地认真听了一会。【不高兴？什么不高兴？你们昨晚发生床笫矛盾了吗？快给妈妈讲讲！】
    【一看就是夫妻小吵小闹，不用在意:D】
    【woc贺总居然还会拉花？！这是什么男人啊我爱了。】
    【慢生活太美好了，这种直播我能看一整年~】
    【承包这个认真学习的灯灯！】
    顾晚灯看着贺等昀在咖啡上稳稳地做出一朵郁金香叶的形状，问道：“这上面是什么？”
    “奶泡。”贺等昀说着，又在四周漂亮地撒了一圈黑色粉末，“这是可可粉。”
    他看了顾晚灯一眼，又问一遍：“昨晚的事还生气吗？给你做只兔子怎么样？”
    顾晚灯：“……”
    【干什么！还真以为我家灯崽是宝宝啊？！[/狗头]】
    【呵，男人，我哄我家三岁侄女才用这招。】
    【昨晚的事？？我不多问，我就问问是发生在床上还是床下？[/滑稽][/暗中观察]】
    【做！给他做！】
    贺等昀拉花的水准很高，认认真真在咖啡上做出一只奶泡兔子，造型圆润可爱，十分完美，找不出半分缺点。
    随后他将做好的咖啡递到顾晚灯手里。
    顾晚灯接过来，贺等昀揉了把他的头发，又道：“这边还有抹茶粉和肉桂粉，如果想做别的这还有磨粉机，可以随便发挥。”
    “下次你来试试？”
    顾晚灯被摸过的头顶热热的。
    片刻闷声道：“……好。”
    这时姜米端着盘子喊大家吃饭了。
    “早饭做好啦——”
    姜米很擅长做烘焙，厚厚的面包片上烘了一层炼乳芝士，宋依负责给大家煎了烤肠和鸡蛋。
    吃完早饭，大家又各自活动。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导演组在别墅外的沙滩上给大家安排了一个游戏。
    导演：“接下来我们要做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问答传球’。”
    “答题数量不限，总共15分钟。你们两人一组，第一个人答对一道题，就把球给下一个人，第二个人再答对了，就把球放进箱子里。一轮中必须两个人都回答正确才算完成。如果一个人答错，两个人都要重新回答。”
    “最终导演组会按照球的数量，分配你们下一次采购时的资金。最后一组输了是有惩罚的哦~”
    庄然听懂了规则，第一个举手：“导演，那这不就是回答问题吗？这个传球的过程好像没什么意义啊，答对了直接把球放进箱子不就行了吗？”
    导演：“庄然同学很聪明，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
    导演露出迷之微笑，举起手中鸡蛋大小的球：“在游戏过程中，如果回答不上问题，就要‘封印’一只手或脚。一个人答错，牵连队友，两个都要被‘封印’。”
    “如果手脚全部‘封印’了，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将球传递给第二个人，或是将球放进箱子里。”
    宋依是综艺游戏老手了，顿时明白节目组想玩什么。
    捂住脸道：“哇哦！那我百分百要和我家米米一组！”
    贺等昀也笑了笑，没说什么。
    【所以如果手脚都不能动了，这球怎么传？[/狗头]】
    【贺总和顾晚灯你俩立马给我在一组！！】
    【节目组大胆点！！我把我珍藏多年的代数、几何、微积分、线性方程、拓扑全都给你们！！问，给我往死里问！！】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阿门！希望节目组别做人，难度越大越好:D，三组全封印才是我们想看的。】
    【……】
    游戏开始了。
    果然，贺等昀和顾晚灯自动结成了一组，宋依和姜米一组，庄然和夏飞飞一组。
    对于后面两组，导演组提出的问题大多是这样的：
    “请问成年的骨骼有多少块？A.204块B.205块C.206块D.207块”
    夏飞飞：“好像。是C。”
    导演组：“回答正确！”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句话的作者是谁？……”
    姜米：“这是……D，苏轼吧？”
    导演组：“回答正确！”
    【夏飞飞这题有点难度，居然答上来了，没想到他和庄然还挺厉害的。】
    【姜米姐也很棒！】
    弹幕大家都在认真讨论题目。
    只有到了顾晚灯这里……
    导演组：“请问著名的《韩熙载夜宴图》，它的上一位收藏家是谁？A.庞元济B.张大千C.张伯驹D.吴湖帆”
    顾晚灯：“？”
    顾晚灯突然迷茫地陷入沉思。
    这刚第一个问题，弹幕还没反应过来，纷纷表示这道题有点难度，答不上来也正常。
    顾晚灯皱皱眉道：“是……A？”
    导演组：“错！是B，张大千先生。”
    导演组：“重新提问。请问，清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名字叫什么？A.拿破仑B.溥仪C.旻宁D.慈禧”
    顾晚灯继续迷茫：“？”
    这离谱的选项让观众们也懵逼了一瞬。
    这时候，前一道题已经有人查了百度回来，在直播间里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导演组真的不当人啦，过分了啊！！】
    【科普一下，刚才第一题的四个选项都是民国时期的著名收藏家。众所周知，灯崽闭关了三百年，所以有三百年空白期，他根本不知道民国历史和清朝历史！！！节目组太坏了，笑得我满地找头！】
    【我看到导演组后面几个小姐姐在憋笑了:D】
    【哈哈哈哈拿破仑和慈禧是认真的吗？太欺负人了吧？[/狗头][/狗头]】
    【历史学渣突然感到欣慰！】
    贺等昀也在旁边嗤地笑出来。
    虽然知道答案，但碍于游戏规则，他并没有给顾晚灯提醒，反倒站在旁边一脸看戏的表情。
    顾晚灯：“……C？”
    导演组：“错，是B！”
    【哈哈哈哈哈哈！】
    【说灯灯运气差吧，他好歹没选A和D，要说运气好吧，他又没选对。[/狗头]】
    “下一题，著名文学作品《巴黎圣母院》的作者是谁？A.雨果B.狄更斯C.巴尔扎克D.拜伦”
    顾晚灯：“…………”
    顾晚灯表情凝固了几秒，开始怀疑人生。
    【哈哈哈哈哈问欧洲文学就更过分了！来人，把节目组的策划给我…………点个赞！】
    【这个表情，仿佛在考场看到卷子的我。】
    【节目组怎么搞人心态呢，孩子都傻了[/狗头]……要不咱们不玩了吧灯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们也集体开始憋笑。
    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导演组开始进行连环炮似的提问：
    “请问华国的开国大典是在哪一年举办的？”
    “……”
    “鲁迅先生的原名是？”
    “……”
    “白雪公主的裙子的主要配色是？”
    “……”
    “《死了都要爱》是影视剧作品，还是动漫作品，还是流行歌曲，还是文学作品？”
    “……”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的下一句是？”
    “……”
    问题逐渐离谱。
    弹幕层层叠叠充斥着五颜六色的“哈哈哈哈”，已经快把服务器笑炸了。
    就连贺等昀也转过身，背对着镜头咳了几声，避免自己笑得太明显。
    导演组就这样提问了整整三分钟，搞足了节目效果。
    还剩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导演组终于开始不再为难顾晚灯，向他问一些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
    “请问‘造纸术’是在什么时候被发明出来的？……”
    顾晚灯抿了抿唇，这次终于能答上来了：“A，两汉。”
    “回答正确！”
    导演组集体站了起来！
    热烈鼓掌，以资鼓励。
    “……”顾晚灯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全体起立！！！】
    【终于答对了！！老母亲落泪！！！】
    【灯灯果然只能凭实力，不能凭运气。前面那么多问题，他连蒙都蒙不对一个，神仙运气不过如此！[/狗头]】
    【哈哈哈哈导演组戏好多。】
    【要来了要来了！！贺总，就看你了！！】
    顾晚灯回答正确，总算轮到贺等昀回答了。
    导演组给贺等昀准备的题目出奇简单，反手就是一道送分题。
    贺等昀毫无悬念地答对了。
    于是大家期盼已久的高潮出现了。
    顾晚灯需要向贺等昀传球。
    由于他前面答错的题目超过了四道，他们这一组的两个人手和脚全部被“封印”，四肢不能用了。
    顾晚灯看了看其他组。
    大家答错的题目都没这么多，就算手被封住了，还能互相用脚踢球。
    所以他该怎么办？
    顾晚灯还没想明白。
    贺等昀忽然向他抬起手。
    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他们两人的嘴巴，又微抬了抬下颚，示意他将那枚鸡蛋大小的球含在嘴里，用这种方式来传球。
    ……顾晚灯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僵愣住。
    贺等昀似乎也是束手无策。
    他上半身倾俯，靠近顾晚灯。
    眼眸一垂，视线落在顾晚灯的嘴唇上，无奈地挑了下唇，好像别无他法。
    低声道：“来吧……只能这样了。”
    顾晚灯：“……”
    ？？！！！
    第51章
    顾晚灯愣了半晌，看着贺等昀，又扭头看了眼导演组。
    脸上很快就开始发烫。
    【哦哦哦哦哦他脸红了他脸红了！】
    【我家崽还小，贺总千万不要放过他！！！】
    【灯灯别怂，妈妈在，主动点！】
    “抓紧时间，只剩8分42秒了！”导演组提示道，“再不传球你们就是最后一名了！”
    顾晚灯在贺等昀的注视下噎了噎，耳根通红，欲言又止，但又说不出来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倒计时数字在不断地缩短，让人难免焦急。
    顾晚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在导演组的催促和贺等昀的暗示下，犹豫了一小会，竟然真的低下头，用嘴巴将球吸住。
    他嘴唇与球的触碰范围很小，刚吸住，又迟疑了，纠结到底要不要这么做。这时候忽地被贺等昀轻轻拽了一把。
    顾晚灯下意识地抬起头。
    对方根本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贺等昀毫不犹豫地抓紧时间贴了过来，呼吸近在咫尺，姿势如同亲吻，偏着头从他嘴里接过那颗球。
    顾晚灯甚至能在一瞬间清晰地看清贺等昀的睫毛，以及他低垂的眼眸里映出的光亮，呼吸顿时凝滞了几秒。
    那张薄唇分明只触碰到了球，却让顾晚灯险些以为他真的吻上来了。
    贺等昀在那短暂地一刻抬眸看了他一眼。
    交接的过程一触即分。
    贺等昀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飞快地用嘴接过来，转身精准地放入到箱子里。
    弹幕一下子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
    【awsl，只差一点点！贺总大胆点，直接亲他啊！！！】
    【我可以，我好了！！！】
    “……”
    顾晚灯觉得脸上快烧起来了。
    刚才贺等昀看他的那一眼在脑海里暂时挥之不去，他故作镇定地抿唇，迅速将头扭回去。
    导演微笑：“好，下一题——”
    问答继续进行。
    顾晚灯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镜头面前露怯，又状似冷静地完成了两道题，用同样的方式，和贺等昀完成了两次交接。
    直播间内的弹幕疯狂刷屏，已经快要卡顿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夏飞飞那组也已经答错了四道题。手脚都被“封印”了。
    顾晚灯抽空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夏飞飞和庄然传递球的画面——
    只见夏飞飞一脚踹倒了装着球的框子，让球全部滚落出来。
    随后他迅速趴在地上，像个人体传送带一样，用身体带动着球，滚到庄然旁边。然后庄然再一口叼住球，迅速丢进箱子里。
    顾晚灯：“……”
    还可以这样？所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贺等昀也看到了，挑了挑眉，不为所动地收回视线，认真道：“那种方法太慢了，我们本来就比别人落后了几题。别管他们，继续。”
    “…………”
    ……
    一番努力之后。
    由于前面答错了太多题，顾晚灯和贺等昀这组还是得了倒数第一。
    导演组说惩罚会安排在下次的采购任务中。
    游戏结束，顾晚灯陷入了轻微的自闭。
    他找了个借口，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贺等昀后来去敲房间的门，确认他不是因为生气只是因为害羞，便没再管他。
    晚上。
    宋依和姜米正在厨房里给大家准备晚饭，夏飞飞和庄然在看着直播间跟粉丝们聊天，摄像师主要都集中在一楼。
    直到饭快做熟了，大家依然没见到顾晚灯身影，庄然打算去叫他，却碰见贺等昀从楼上走下来。
    只见贺等昀姿态轻松悠闲，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润的，脖颈上搭着毛巾，闲庭信步般地走下楼梯。
    “老板，饭快好了，我去叫顾晚灯下来吃饭吧？”庄然道。
    “不用叫了。”贺等昀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开了罐汽水，“他说他不饿。”
    庄然：“……那他不吃了？”
    “嗯，让他自己待会吧。”
    贺等昀语气上扬，带着几分愉悦。
    庄然：“……”
    简直是人都能听出你很开心。
    旁边的夏飞飞也听到了，没抬头，假装无事发生。
    趁着还没开饭，夏飞飞暗戳戳地点开微博，开始吃瓜。
    果不其然，下午的游戏环节一转眼已经挂在热搜上了。他点开视频，专程看了看顾晚灯那组的镜头，游戏中俩人虽然没碰到嘴唇，但跟kiss距离也不远了吧。顾晚灯脸红到像被火烫过一样。
    啧啧……
    夏飞飞习看完就没再关注。
    转而开始刷搞笑视频。
    没过一会，他忽然收到了庄然的私聊。
    【庄然：尊主今天心情好好啊。[眼神暗示.jpg]】
    夏飞飞慢悠悠回复：【是呀，是呀，现在跟他，提涨工资，他应该会同意，吧(*°▽°)。】
    【庄然：……】
    【庄然：你的关注点就这个吗？】
    【夏飞飞：不然，呢(°-°)】
    【庄然：我觉得我们就快有尊主夫人了。】
    夏飞飞噎了一秒，不知想起什么事。
    迟缓回复：【那恐怕，还早。】
    【庄然：为什么？】
    夏飞飞：“……”
    那还能为什么？
    实不相瞒，上次顾晚灯跟他提到尊主的征战经历，他到现在还没给顾晚灯一个答复……
    他不了解南神界人的风俗观念，怕踩中顾晚灯的雷区，根本不敢回答。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尊主的真实身份在顾晚灯眼里改观了多少……
    但要想被完全接受，恐怕还早着呢吧。
    晚上八点多。
    录制还在继续，顾晚灯不能自己单独待太久。导演说还有任务要交代，他从羞耻中勉强缓和过来一点，还是下楼了。
    这个时间一般是《花生》嘉宾们的闲聊时间。
    顾晚灯下去的时候，大家果然正围坐在一起聊天。
    见顾晚灯来了，庄然立刻挪出点位置，帮他搬了个椅子。就放在贺等昀旁边。
    “……”顾晚灯冷静地坐下来。
    贺等昀瞥了他一眼，神色似乎有点好笑。
    弹幕热情似火。
    【灯灯终于来啦，干嘛去了？？】
    【贺总今天心情真不戳。】
    导演见他来了，开始讲任务：“今天就是我们这个阶段的最后一天录制了，下次综艺直播，要到下下周才开启。在此期间，大家可以为我们后面的录制，做一项准备工作——”
    导演一边说着，一边给大家分发任务卡。
    大家打开任务卡，姜米惊讶道：“登台演出？？”
    导演：“没错。导演组决定举办一场‘花生文艺演出’，每个人都要准备自己的节目。不过这次不是比赛，大家想表演什么可以自由发挥。”
    “到时候还有现场观众，我们会进行全程直播，请大家要重视这次的表演哦。”
    宋依道：“不会吧？我们下次录制的时候就要上台表演了吗？彩排怎么办呀，才两个礼拜的时间，怎么准备节目？”
    导演：“节目组后面会安排工作人员，为大家筹办这件事。”
    “在座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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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中有一部分人，应该已经相当习惯舞台了，想必不用做太多准备也能完成这次演出。拿出你们拿手的就行。”
    “至于几位缺乏舞台经验的嘉宾嘛……”
    导演扫了一眼顾晚灯和夏飞飞。
    “你们可以尝试找人合作，邀请朋友助演。”
    【哇，这综艺还有演出啊！！】
    【卧槽，有生之年我能看到贺总的舞台了吗！！】
    【贺总以前的舞台表演太少了，感谢节目组，老粉好激动呜呜呜！】
    【所以灯灯会表演什么？我家灯灯除了杀人杀兽比较猛以外，也没什么适合表演的了。所以本妈妈是不是又有机会一睹我家灯崽的雄风了？[/激动][/激动]】
    【崽！妈妈们想看见血的！！！】
    【起来整活了灯崽，整个大活！！！】
    顾晚灯：“……”
    客厅的电视机上正在投屏直播间的内容，因此观众们的弹幕，大家都看到了。
    贺等昀看了眼，嗤笑道：“怎么办？你的粉丝好像都想看你杀点什么……要不再给你定制一只巨兽模型？但时间太赶了，可能来不及。”
    “……”顾晚灯看着镜头，不太愉快地回答那些粉丝，“我不是只会杀人杀兽，我还有别的特长，你们不要动不动就提那些血腥的东西。”
    【？？这就血腥？？】
    【？崽你变了，想想你刚来人界的所作所为，你竟然反过来说妈妈们血腥了？！】
    【恭喜灯灯被和谐社会主义理念同化成功。】
    【呜呜呜崽长大了，怎么办，有点难受……突然懂得了孩子长大以后，父母们怅然若失的感觉！！[/捂嘴哭][/捂嘴哭]】
    顾晚灯：“……”
    你们是不是戏过了？
    导演讲完这件事，大家就开始商议表演节目的问题。
    宋依虽然是综艺咖，但她的舞台表演也不少。除了在综艺节目中偶尔秀一段唱歌或舞蹈以外，正经的演出也经常参加。
    姜米就更不用说了，她不仅唱歌好听，而且还会跳古典舞，受邀上过几次春晚。
    庄然会弹吉他、钢琴，会跳街舞，出过几首个人单曲，舞台表现力也非常强。
    而贺等昀的专长在于演戏，舞台演出的确不多。
    暂时还没有决定表演什么。
    至于夏飞飞和顾晚灯……
    夏飞飞一如既往地躺平了，打算干脆找个大佬帮他助演。
    顾晚灯本来想跟弹幕正经讨论一下，询问粉丝们想看什么。但想也知道，这些粉丝们并不会提出什么合理化建议，无非是想看他杀生、见血，或者任何带有暴力色彩的东西。
    几个人围坐在桌边，聊着聊着，话题从最开始的表演节目，逐渐扯到了神界上。
    “你的粉丝们怎么都觉得你在神界整天杀人杀兽啊？是真的吗？”宋依好奇道。
    顾晚灯顿了顿：“杀兽是经常，但杀人很少。我一般不亲自动手。”
    大家：“？？”
    【？？？？？】
    【不愧是你！不亲自动手可还行！】
    【后期得把这句话剪掉:D】
    宋依咳了声：“那、那……听说你之前在直播的时候，还给大家看过你们神界的照片。我在热搜上也看到过几张，你们神界的设备好先进啊，照片都是全息的吧？”
    “差不多。但那个是法器，和人界的科学技术不是一个概念。”顾晚灯回答完，又道，“除了照片以外，其实我还有视频。你们想看吗？”
    弹幕立刻刷屏：
    【什么！！！还有视频？你怎么不早说！！】
    【看看看看看！！】
    宋依也回答：“哇，还有这种存货？当然要看呀！”
    顾晚灯又突然想起来：“不过，可能需要先修改一下。因为和凶兽相关的东西血腥味比较重，应该不能播，以后再说吧。”
    “……”
    在场的众人一噎，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谈到神界相关的话题，大家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
    宋依和姜米明显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有些好奇，问了顾晚灯许多事。一些琐碎平常的话题，顾晚灯都一一回答了。
    贺等昀在旁边听着，面不改色，偶尔若无其事地混入其中，提问两句。
    尤其在说到南北两界的时候。
    顾晚灯本想一带而过。
    岂料贺等昀忽然抓住这个话题，明知故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对北神界不熟，那北神界的人你知道的也不多吧？”
    他视线看着顾晚灯。
    顾晚灯不知贺等昀怎么突然提到这个，扭头看向他，忽然又想起了下午的事。
    他耳根微不可查地发烫，装作无事道：“……嗯，怎么了？”
    “没什么。”贺等昀看着他，神色似乎好奇，“我只是突发奇想，既然你对那个地方那么陌生，那能被你知道的人，应该挺厉害。算是成功人士？”
    一旁的宋依听懂了：“对啊，这种人的事迹一般都是现成的成功学。”
    贺等昀点了点头：“所以值得聊聊。”
    他看似找了个理由，实则充满暗示，继续问顾晚灯道：“那么在北神界，你有这种比较欣赏的人吗？”
    庄然和夏飞飞闻言俱是一顿。
    ……顾晚灯从来不关注北神界，能听说过几个人？除了尊主也没谁了吧？
    所以……如果顾晚灯回答“有”，那就是在夸他们尊主，说明他已经改观了。如果回答“没有”，那就说明他们尊主的革命尚未成功，还需努力。
    尊主这是在套顾晚灯的话，绕着弯地打探顾晚灯的口风呢？！
    还说自己是成功人士。
    心机好深。
    庄然和夏飞飞反应过来，暗搓搓地瞄向顾晚灯。
    顾晚灯在众人期待下，没想太多。
    轻飘飘地答道：“有一个，但我只听说过他的传言，不知道真假。”
    贺等昀眉尾微扬。
    顾晚灯：“他好像姓李，是北神界的军师。听说他很厉害，懂得运筹帷幄、掌控大局，我比较欣赏这类人。但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事迹也不太清楚。”
    贺等昀：“……”
    其他人：“…………”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事迹都不清楚，那不就是空穴来风么？？庄然和夏飞飞瞬间露出同情的表情，果然谣言害人。
    贺等昀额角一跳，也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
    他静默了片刻，扯了扯唇角。
    声音冷淡：“哦，这样。”
    ……
    录制结束以后，凌晨一点半，夜已经很深了。
    其他人大多都已经睡了。
    贺等昀才刚处理完邮箱里的信息，关上电脑。
    他顺便点开微信列表，给某个备注是“李”字开头的男人发了条微信。
    【H.：明天出来陪我练手。】
    对面隔了许久才回复：【……您发错人了？我不在华国啊。】
    【H.：没有。】
    对面：【？？？？？】
    对面：【可是我也不会武啊！您找我干什么？】
    贺等昀没理，直接冷漠地丢了个地址——
    【H.：[定位：首都东区xx路私人别墅区12号健身馆……]】
    【H.：找的就是你。】
    【H.：明天见。】
    对面：“…………”
    哈？？
    ……有病吧？？？
    第52章
    今晚结束后，录制暂时告一段落。
    顾晚灯和贺等昀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
    顾晚灯已经习惯了每次上下飞机前都有粉丝们迎接，刚从机场出来，立马就有粉丝冲他们呐喊。
    “贺总！！！”
    和上次不同，贺等昀那天刚宣布参加综艺，相当于默认了复出，导致机场内来了一大批难以控制的狂热粉，场面一度混乱。
    到今天为止狂热粉已经安分了一些。
    来的粉丝素质就显得高多了，大部分都是有秩序的老粉。
    “灯灯！！妈妈们来啦！！”顾晚灯的粉丝也在向他打招呼。
    顾晚灯向右边的关灯粉们招了招手，以作回应。
    这时，有位粉丝抱着个大盒子忽然冲了过来。
    她怀里的盒子看起来很有分量，直奔着顾晚灯，一把将盒子塞进他怀里。
    “灯灯，这是送你的礼物，加油！！努力！！”粉丝语气善良且坚定。
    顾晚灯猝不及防：“？”
    什么？这盒子也太沉了，难道又是吃的？
    见盒子没有密封，顾晚灯顺手就打开了：“这么重，里面装了多少……”
    话还没说完。
    顾晚灯石化了。
    旁边不明状况的粉丝们也跟着瞅了一眼，瞬间哈哈哈哄笑起来，赶紧举起手机拍照录视频。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摞书。
    其中包括《华国史纲要》、《华国近代史》、《华国现当代文学》、《世界近代史》、《东西方对应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历史）》……
    “哈哈哈哈哈哈！”粉丝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你可以的灯灯！加油哦！”
    “学无止境，恶补历史，从现在做起！”
    贺等昀在他背后扫了眼，也跟着笑，被粉丝们给录下来了。
    他们昨天才直播了那场问答游戏，今天就有粉丝把历史书送上门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顾晚灯心情复杂。
    将盒子盖上了，冷淡地闷闷回答：“……哦，会努力的。”
    ……
    机场外，唐今已经开着车来接应了。
    顾晚灯跟着贺等昀上了车。
    这里距离到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顾晚灯跟贺等昀聊了几句，又开始低头刷手机。
    他习以为常地点开微博。
    今天的微博超话又多了许多生图，热搜上与《花生》相关的话题不断。
    他和贺等昀做游戏嘴对嘴传球的画面被转发了上千万次，cp粉们疯狂产量推销，超话粉丝经常以“万”为单位迅速增长……
    cp粉们把那张图p得天花乱坠。
    还把他们的“接吻”过程做成了动图。
    粉丝们最喜欢的就是他俩在“接吻”时，贺等昀掀起眼皮看向顾晚灯的那一瞬。
    评论区粉丝们一如既往地为爱情流泪——
    【品！这个眼神你们细品！！】
    【品出来了！帅气中带一点暧昧，暧昧中带着一点撩，撩中带着一点虐，虐中又带着一点甜，甜里面又掺着一点玻璃渣，玻璃渣里又带着一点深情，深情里又带着一点破镜重圆和旷世奇恋……最后呈现出来的是绝美爱情！】
    【？？？禁止套娃！！】
    【为什么我跟你们品出来的不一样？我只品出来他俩要上床[/疑惑][/疑惑]！】
    【希望播出的时候千万不要剪掉这段，我要让我的大姐二姨三姑妈四表姐五舅姥姥全都来看看！！嘻！！！】
    【……】
    顾晚灯一时无言。
    这些粉丝真是……
    坐车的过程有点无聊，旁边的贺等昀这时候也不忘了用电脑处理文件，没时间跟他聊天。
    顾晚灯退出微博，又戴着耳机继续刷短视频。
    视频一条一条划过。
    刷到某条视频的时候，顾晚灯指尖忽然一顿，耳机中传来幽雅简单的古风旋律。
    ……他竟然刷到了霍容时最近发出的歌曲demo。
    这条原视频是在微博发出的，顾晚灯没关注，现在却被网友转发到短视频软件上，恰好被他刷到了。
    搬运视频的网红是霍容时的粉丝，视频中的文字全是给这段demo吹的彩虹屁。
    顾晚灯本来也没想细听，仅仅停留了几秒钟。
    忽然听到旁边贺等昀开口问：“在看什么？”
    贺等昀刚才还在专注地看文件，偏偏就碰巧在这个时候转头了。
    顾晚灯下意识地指尖一颤，迅速将那条视频划走！
    “没、没什么。”
    他抬起眼，见贺等昀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一噎……
    不对，他紧张什么？
    顾晚灯抿了抿唇，迅速恢复冷静，补充道：“就……在刷视频，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贺等昀眼底隐约在笑，转过头继续处理文件。
    “……”
    晚上，顾晚灯和贺等昀在外面吃了顿饭，八点钟左右才到家。
    连续录制了几天，他终于能暂时休息一会了。
    窗外的夜景高楼矗立，灯火璀璨。
    顾晚灯坐在书房的桌前，屋内一片安静，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他打开电脑，打算搜索近几年比较出色的舞台表演，琢磨琢磨自己下下周到底该表演什么。
    他茶都泡好了，正要挨个点开视频。
    手机的微信提示忽然响了。
    顾晚灯看了眼，是北神尊主发来的消息。
    【[微信消息]y：有空吗？】
    “……”
    北神尊主倒是很会挑时候，自己才刚到家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发消息过来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顾晚灯：怎么了？】
    对方提起一个让他略感意外的话题。
    【y：听说你对我的征战经历，以及身份相关的事很感兴趣？】
    【y：我本来想假装不知道，让夏飞飞跟你讲。但转念想想，又觉得夏飞飞不太靠谱，万一他说得不好听怎么办？所以我能自己讲讲我的个人履历吗，顾尊主？】
    顾晚灯：“……”
    夏飞飞拖延了好几天也没完成这事，而北神尊主本人并没有那么多没用的顾虑，索性直接来找顾晚灯聊聊。
    顾晚灯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找上来，亲自讲自己的“履历”。听他这么说，顾晚灯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位北神尊主好像还挺有意思。
    顾晚灯当然同意：【好。】
    【y：那作为交换，你也要讲讲你的事。】
    【顾晚灯：当然可以。】
    ……
    顾晚灯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从学习舞台视频变成了听北神尊主讲故事。
    他关了电脑，听对方慢慢说。
    早在数千年前，北神界由于统治制度不够完善，出现了多方势力分裂。五足鼎立，相互厮杀了将近一千年，现今北神尊主的家族，在那个时期成为了其中的佼佼者。
    北神尊主的家族庞大，分支众多。在解决了敌对势力以后，内部又出现了严重的分割与对峙。
    众人眼看着他们的家族日趋壮大，大有称霸之势。
    每个人都自诩劳苦功高，不甘心拱手帝位，于是开始勾心斗角，暗中较劲。
    有人勾连外族，私自通敌。原本渐渐衰落的外敌，又因为他们家族的内部斗争，逐渐有了卷土重来的苗头。
    北神尊主正是生在这样的乱世时代。
    又是家族大首领的子嗣。
    他的天资最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提着剑上奔赴战场。
    可惜在那群子嗣里，他年纪最小，因此境地十分艰难。
    当年大首领是最有可能称王的人，所以他们这些子嗣之间，兄弟阋墙，矛盾格外剧烈，谁也不愿意让谁成为下一任继位的人选。
    其中的几个兄弟，先联手杀掉了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大哥，又害死了他们中的一对双胞胎，后来相继暗杀了其他几个哥哥，甚至连他们的姐姐也没有幸免于难。
    大首领的子嗣大多不是战死的。
    而是互相害死的。
    ……顾晚灯听得渐渐入神。
    他生活在安逸和平的南神界，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这种境遇，但也能理解那种水深火热的处境。
    北神尊主先是跟他说起当年北神界势力的演变过程，后来又逐渐讲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残酷斗争。
    他简单给顾晚灯讲了讲，自己当初是怎么隐藏锋芒，在乱世和兄弟之间存活下来。
    后来怎么收揽势力，排除万难登上尊主之位，殚精竭虑地废除旧制，又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让北神界的生气加速恢复……
    由于时间不多，北神尊主只给他粗略地讲了个大概，隐去了很多细节。
    顾晚灯听了一宿。
    不仅不累，反而越来越精神。
    夜色渐渐深了。
    直到顾晚灯无意中看了眼时间，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几乎过去了一整夜。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北神尊主讲的东西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聊自己的事。
    对面的北神尊主也觉得时间太晚了。
    问他道：【是不是困了，要不先去睡？】
    【顾晚灯：还没困。】
    【y：那也去睡吧，天快亮了。】
    顾晚灯还没缓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短暂地陷入沉思。
    他听对方讲了这么多，代入对方的处境与经历，忽然觉得有点惭愧。
    他的经历差得太远了。
    跟北神尊主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
    南神界的边境虽然常年有凶兽祸乱、恶鬼作祟，但远没有北神界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复杂。
    如果让他生在那样的环境里，他未必能在那样的险境中熬出头。
    况且听完这些……
    他忽然觉得，北神尊主也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好。
    反而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存亡以后，依然心性不错。之前大约是他见识短浅了，还以为对方会是个残忍暴躁的人，实际上北神尊主并非他想的那样。
    除此以外，顾晚灯还意识到一件事……
    根据上次北神尊主给他的储景器来看，北神界战乱了那么多年，繁荣程度竟然不比南神界差多少。
    北神尊主是怎么做到的？？
    顾晚灯甚至怀疑，究竟是对方的手段太过高明，还是自己统治下的南神界太差劲了……？
    顾晚灯自顾自地想了一会。
    其实他不太想睡，还有很多事想问问他，但这么晚了，北神尊主也需要休息。
    【顾晚灯：……好吧。】
    顾晚灯觉得这样打字有点麻烦，在对方跟他说“晚安”之前，忽然又道：【我们下次可以打电话聊吗？】
    对面：“…………”
    对面的北神尊主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他：【我不一定方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顾晚灯顿了顿，也没有勉强：【好。】
    顾晚灯起身走向卧室，正打算关上手机。
    北神尊主忽然又发来一句话。
    【y：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顾晚灯：什么？】
    【y：北神界已经五百多年没有过军师了。】
    “……”
    顾晚灯顿住脚步。
    【y：你说的那个李姓军师，应该是五百年前的那位，由于没什么用，只能在军中当吉祥物，所以后来被换职了。】
    顾晚灯怔了一下。
    北神尊主是怎么知道自己说过这些话的？
    其实他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这段谈话并没有上过热搜，难道他也看了《花生》的综艺直播，或者关注了超话？
    顾晚灯感到诧异，还没回复，对方又继续道：
    【y：不过，既然你说你比较欣赏那种人，我仔细想了想，运筹帷幄，掌控大局……】
    【y：说的应该是我。】
    顾晚灯：“……？”
    【y：所以顾尊主以后要不要再斟酌一下？下次再提到欣赏的人，就换成是我怎么样？】
    “…………”
    顾晚灯看着那行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半晌才咳了一声。
    他跟北神尊主还没有熟到一定地步，听他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输入框里迟疑了好久。
    殊不知道对方的屏幕上方，一直在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句话。
    过了半天，终于给出答复。
    【顾晚灯：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灯灯：好吧，下次一定。
    贺总：…………（沉思）
    第53章
    第二天，顾晚灯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来以后继续琢磨舞台表演的事。
    他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人问了问建议，仍是没什么头绪，随后又去微信问了问综艺导演。
    导演说这次的表演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主要是娱乐性的，观众们也不会要求太高，让他不用担心，擅长什么就表演什么，实在不行只唱首歌也一样。
    至于舞台方面，他们节目组的经费是够的，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给他提供到最好，但要尽快做出决定，节目组筹备舞台也是需要时间的。其他人的节目已经定下来了。
    顾晚灯又跟贺等昀聊了聊这事。
    贺等昀让他确定好表演类型，到时候会安排专业的老师帮他完成舞台编排和指导。
    下午，顾晚灯刚有了点思路，忽然收到了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微信消息]经纪人：顾上神，下午好~】
    【[微信消息]经纪人：虽然您之前已经答应了，但老板还是让我再向您确认一下，那部双男主电视剧，您真的同意接了对吧？】
    “……”
    顾晚灯皱了下眉。
    贺等昀又让经纪人来跟他确认一遍？为什么？
    【顾晚灯：我之前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怎么了，那部剧有什么问题？】
    【经纪人：哦，放心，剧本和合作方都没问题！这是大热ip，从资金到选角的标准都不比之前那部剧差。】
    【经纪人：老板只是担心您不能接受亲密戏和吻戏。】
    【经纪人：既然您不介意，公司就替您签合同了哈。咱过两天去试妆！】
    ？？！！
    顾晚灯猛地一顿，等等！
    【顾晚灯：吻戏？】
    【经纪人：对啊……】
    【经纪人：您不知道吗？我之前给您邮箱里发过一份关于影视剧的资料，提醒您找个时间看看，还在资料里圈了重点！现在这个类型的双男主剧都有吻戏，不同程度的亲密戏也会有。】
    “……”
    顾晚灯根本不记得自己看过这样一份资料。
    他打开电脑，好半天才生疏地找到邮箱的位置，点开一看，真的有一封经纪人发来的未读邮件。
    大概是之前太忙，给忘了。
    顾晚灯顿时一噎。
    【顾晚灯：所以你说的亲密戏，指的是亲密到哪种程度？都接吻了还不够亲密？】
    【经纪人：普通的接吻还不算太亲密……总之您仔细看看那份资料就知道了。】
    “……”
    顾晚灯完全没料到还有这回事。
    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既然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也不需要再看了，干脆直接拒绝。
    【顾晚灯：不用了，这部剧我不接了。】
    【经纪人：？？？啊？真不接了？？】
    经纪人完全没想到他临到这时候还会拒绝，导演那边都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
    经纪人顿时有点头痛，好言相劝道：【别吧……其实照我看来还是接吧，这部剧如果官宣了，热度肯定很高，播出后一定会爆。您要不再考虑一下？机不可失！】
    【顾晚灯：不了。】
    【顾晚灯：我没想到会有吻戏的问题，以后如果还有这种剧，我都拒绝。】
    顾晚灯作为神明，并不打算在人界丢了清誉。如果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也就罢了，在镜头面前接吻，他绝能不接受。
    他态度果断，经纪人也拿他没办法。
    经纪人并不是北神界的属下，只是个普通凡人，他只关心薪资和提成的问题，对此有点失望，只能在屏幕另一边发愁叹息。
    【经纪人：这……好吧。】
    【经纪人：其实作为演员，这点献身精神不算什么。当然您要是实在不想就算了，老板说您想拍就拍，不想也无所谓，都随您。】
    【经纪人：只是可惜，作为另一个男主演，他要是知道您拒绝这么好的资源就是因为不想跟他接吻，怕是得伤心死。】
    顾晚灯并不打算回心转意。
    只是多问了一句：【另一个男主演是谁？】
    【经纪人：？老板没跟您说吗？】
    【经纪人：就是他自己啊。】
    顾晚灯：“……”
    ？！！
    贺等昀？
    ……
    ＃mua奶茶循环播放《花生》片段＃
    又是一个蹭热度的热搜上榜了。
    这段时间《花生》经常上热搜，网友们已经见怪不怪。
    “北神界”的群员们也越来越大胆，从起初的小群私聊，到现在为止，甚至已经能在有贺等昀的群里肆无忌惮地聊起来。
    【大野花：现在的店铺都这样。mua奶茶我今天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了，店里的电视屏幕一直在循环播放这个片段，啧啧。】
    【老张老张有点嚣张：害，毕竟是尊主代言的品牌。】
    【良心商人：摄像一直追着尊主和夫人拍，现在的官方都很会啊。[/摇扇][/摇扇]】
    【撸串研究员：尊主和夫人好般配！】
    【……】
    自从之前贺等昀说要追顾晚灯以后，“北神界”的群聊里就经常有人冒出来吹他俩的彩虹屁。
    就连对顾晚灯的称呼，都从“隔壁尊主顾晚灯”变成了“夫人”。
    mua奶茶是家连锁品牌，请了贺等昀做代言。
    上次《花生》在游乐场录节目，过程中几位嘉宾买了mua的奶茶喝，转眼第二天，所有mua奶茶店的电视屏幕就都在循环播放这段视频了。
    简直推销鬼才。
    【大野花：诶诶，还有另一条咱夫人的热搜你们看到没？】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游戏问答那个？咱夫人的历史可不行啊，得让尊主费心思给他补补！】
    【警察来了：用不着尊主出马，粉丝们直接帮他补了。你们没看到那个接机视频吗？有粉丝给夫人送了一堆历史书，那叫一个贴心……】
    【撸串研究员：夫人很可爱，和尊主好般配！】
    【大野花：是啊，现在的粉丝都这么有梗，不得了。】
    【撸串研究员：夫人也很不错，和尊主好般配！】
    【大野花：@撸串研究员 差不多行了啊！！复读机成精吗你，故意在这个群里拍马屁，当尊主看不出来啊？爪巴！】
    【……】
    现在的“北神界”群里偶尔会提到热搜，偶尔也会超话。时不时就要cue到顾晚灯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群里还有人觉得他们尊主只是说着玩玩。直到那天在综艺直播中，他们看见贺等昀“自毁人设”，不装恐高了，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尊主故意在顾晚灯面前散发雄性荷尔蒙……那一定是要来真的吧！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去关注了一下噔噔等灯cp超话，随时注意尊主和顾晚灯的动向，以备不时之需。
    正巧，今天他们北神界的这群人需要开视频会议。
    视频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大家还没退出，有人突然问起这件事。
    “老大，您跟隔壁尊主的进展怎么样了？”
    视频里的其他人闻言纷纷竖起耳朵。
    贺等昀瞥了眼那个提问的属下。
    倒也没介意他们当面询问八卦：“还不错。”
    “wow真的？！”
    刚才会议内容已经聊完了，大家现在开始集体放松，欢快地讨论起这件事。
    “老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已经准备好婚宴贺礼了！”
    “害，我贺词也准备好了，在家练了好几天，准备到时候声情并茂地演讲一段。”
    “老大，您结婚当天想穿中式婚服还是西装？咱们先提前准备？”
    “还有夫人喜欢吃什么啊？咱把菜也提前定了吧？”
    “…………”
    彩虹屁逐渐夸张。
    贺等昀双腿交叠向后靠在椅子上，也懒得管，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烟，道：“你们挺闲？”
    “没有啊老大！这难道不是正经事吗？”
    “这是我的正经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贺等昀冷淡道，“况且现在说这些还早。”
    昨晚他才刚用北神尊主的身份好好聊过自己的事，而且还没聊完。但顾晚灯的反应倒是不错……
    要想坦白，还是得再熟悉一点时间。
    “不早不早，有谁能拒绝您的魅力呢！”属下们集体无脑吹，“您距离结婚就差一个表白了，换我是夫人，闭着眼睛就嫁了！”
    贺等昀挑了挑眉，倒也不反感这种吹捧。
    大家嘻嘻哈哈：“老大您打算什么时候官宣？神界好多人还不知道这事，要不我们先在北神界公开一波？”
    “别多事。”
    贺等昀嗓音听起来毫无情绪，警告了句：“管住你们的嘴，该干什么干什么，少掺合我的私人问题。”
    他说完把视频挂断了。
    贺等昀起身走向窗边，指尖夹着香烟，眉角微扬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昨晚的聊天内容，心情似乎很不错。
    一支烟燃尽，他将烟蒂扔了，转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他翻到了顾晚灯发的照片，是昨天在机场收到的那几本书。
    评论区完全被“哈哈哈哈”给淹没了。
    顺手点了个赞。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收到了公司某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经纪人：老板，那部双男主剧的事我问过顾晚灯了。】
    贺等昀不甚在意，随意地回复他。
    【h：？】
    【经纪人：有个不好的消息。】
    【经纪人：他好像才知道这部剧有感情戏和吻戏，直接反悔说不拍了。】
    【h：……】
    不拍了？
    贺等昀也是没料到。
    唇角一抽，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一冷。
    经纪人紧接着又补充——
    【经纪人：但是！还有个好消息。】
    【经纪人：他一开始不知道另一个主演就是您，听说这个以后，突然又说再考虑考虑。】
    【h：……】
    贺等昀额角一跳。
    有种直接把这个说话大喘气的经纪人解雇的冲动。
    【h：再然后？】
    【经纪人：再然后他说，这毕竟是您复出之后的第一部影视作品，影响力一定不小，您愿意把这部剧的男主演安排给他，说明您对他很好，他也不想拒绝合作。但又不太能接受吻戏什么的……】
    【经纪人：总而言之，他不想驳了您的情面。】
    ……不太能接受？
    贺等昀挑眉，冷漠地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经纪人：所以顾晚灯在深思熟虑之后，又同意了。】
    他紧接着又来了一个转折。
    【经纪人：但是，又提了两个要求。】
    “……”贺等昀深吸了口气。
    在他耐心即将告罄之前，经纪人及时发出了下一段话。
    【经纪人：他说在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亲密戏尺度夸张的他不会拍，吻戏只能接受借位。】
    【经纪人：您觉得怎么样？】
    贺等昀：“…………”
    啧。
    第54章
    最终《霜雪策》这部双男主的演员还是敲定了，就由贺等昀和顾晚灯一起主演。
    经纪人又给顾晚灯发了消息，通知他周末的时候一起去见编剧和导演，这段时间还需要试妆、拍定妆照以及宣传海报等等。
    顾晚灯的档期又满了起来。
    ……他要跟贺等昀一起拍恋爱戏了。
    光是想想，顾晚灯有点束手无策。
    与“恋爱”有关的东西别说是拍，就连看他都很少看。
    这部剧依然是古装剧。
    大约是知道顾晚灯不适合演其他类型，公司给他安排的角色每次都很符合他本身的形象。这次他的角色属性仍旧偏向于清冷强势。
    双男主强强对决，从敌人化身为盟友，再从友谊飞跃成爱情。
    但跟上次“纪无翡”那个角色不同的是——由于增加了感情戏码，顾晚灯要演绎出恋爱中独有的羞涩与动情。
    顾晚灯有点茫然。
    在签完合同的当晚，他左思右想睡不着觉，也莫名不敢去问贺等昀。只能点开微信，问问经纪人。
    【顾晚灯：恋爱怎么演？】
    经纪人晚点才回复他。
    【经纪人：演戏这方面我不是行家，我也不懂。恋爱就根据生活经验吧？】
    【经纪人：对了，可能有点冒昧，您这么一说我得先替导演问问您。】
    【经纪人：您恋爱经历多吗？结婚多久了？现在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经纪人：我不是八卦，这些问题都会影响您的入戏程度。】
    之所以问起感情生活状况，是因为他担心顾晚灯的经历太多，对恋爱已经麻木了。
    毕竟顾晚灯的年龄摆在那，就算有百八十段恋爱经历也正常。
    顾晚灯的演戏经验本就不多，如果对感情麻木，拍摄的时候面对镜头就更难演绎出“纯情”的状态，只会显得尴尬且生硬。而他这次饰演的角色，在恋爱中恰好很纯情。
    况且关心艺人的恋爱的状况也是经纪人的职责所在。
    经纪人不是神界的一员，因此也不清楚顾晚灯没谈过恋爱的事，真诚向他发问。
    “…………”
    顾晚灯沉默良久才回复他。
    【顾晚灯：我没结婚。】
    【经纪人：哦哦，没结婚。】
    娱乐圈里这种一直维持单身状态的不婚主义者有很多，经纪人见怪不怪。
    【经纪人：那恋爱经历和感情生活状况呢？】
    【顾晚灯：也没有。】
    【经纪人：？？？】
    经纪人明显觉得怀疑。
    【经纪人：没有？】
    【顾晚灯：嗯。】
    经纪人不敢相信，又连环追问。
    【经纪人：真的没有吗？一点都没有？你确定？？】
    他二十五岁的时候都结婚了，顾晚灯两千五百岁还没有恋爱经历？！骗鬼呢！
    顾晚灯被问得有点不悦，脸色清冷地窝在沙发里低头打字：【你有意见？】
    【经纪人：……不不不，不是。】
    【经纪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惊讶。】
    由于顾晚灯身份特殊，经纪人一直没把他当普通艺人对待。虽然顾晚灯这么说，但他还是没敢相信顾晚灯没谈过恋爱，也没敢刨根问底。
    飞快地给他发了句消息：【挺好的，您完全适合这个角色。哈哈。】
    作为合格的经纪人，他不会到处传播这件事。但贺等昀是《霜雪策》的另一位男主演，又是锐影娱乐的顶头上司，有义务知道这件事。
    他转眼点开贺等昀的聊天页面，发送消息。
    【经纪人：老板，拍戏的时候您得多带带顾晚灯了，他可能入不了戏。有个不确定的消息——他还是个雏（各种意义上）。】
    【h：……】
    贺等昀看见消息时眉角一抽。
    冷漠地回复他三个字：【我知道。】
    ……
    除了这部电视剧以外。
    顾晚灯的舞台节目还没敲定。
    隔天上午，他突然给贺等昀打电话，但完全避开了关于双男主剧的话题。
    “那个节目我有想法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顾晚灯道，“我想向之前那位特殊检察厅厅长申请，暂时拿回我的铃铛。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贺等昀的声音：“铃铛？”
    “嗯。”
    “你是说之前直播拿出来的那个？”贺等昀不敢确定，“里面关着上万只鬼的那个？”
    顾晚灯在电话这边点头：“嗯。”
    贺等昀：“……你用这个做什么？”
    “当道具。”顾晚灯顿了顿，又解释，“放心，我现在封了神力，解不开铃铛的封印，里面的东西不会跑出来。我也不会告诉观众那只铃铛是真的。”
    对面的贺等昀沉默了下。
    这个铃铛属于特殊物品，现在顾晚灯没有神力，的确不会造成任何危险。
    顾晚灯一直以为它被保存在特殊检查厅，但实际上，这个东西在贺等昀手里。
    按照规矩，如果想把铃铛拿出来就必须经过检察厅的审核，但归根结底……检察厅厅长那边还是得问过贺等昀的意见。
    相当于只要他同意了，顾晚灯就能拿到铃铛。
    贺等昀不知道顾晚灯拿这东西是想干什么，总之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若无其事道：“好，我帮你联系特殊检察厅问问吧。”
    顾晚灯：“嗯。”
    贺等昀挂了电话，转而去联系特殊检察厅，通知了厅长一声后，为了避免顾晚灯怀疑，他发消息告诉顾晚灯——
    如果要拿到铃铛，首先他得亲自去一趟检察厅，厅长要向他问话，确认一下铃铛的用途。即便同意了，也要安排特殊人员在他身边进行保护。之后那铃铛还得通过检察厅的层层批准与审核，移交到中央大楼进行检测，最快也得明晚才能给他。
    顾晚灯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要开始请专业的老师进行舞台指导，筹备安排。
    接连许多天，顾晚灯的时间都很紧，忙得停不下来。
    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歇一会。
    这天夜里十一点多。
    顾晚灯窝在沙发上还没睡，后天他就要提前赶回《花生》的录制地点，准备排练了。
    他睡不着觉，索性点开微信跟北神尊主聊天。
    上次的话题还没聊完。
    北神尊主这么晚了也不睡觉，又跟他讲了点自的亲身经历。作为交换，顾晚灯也说了点自的事。
    他觉得和北神尊主相比，自的事好像没太多可说的。
    他小时候父母早亡，身边的兄弟姐妹不多，除了有点孤独以外，其他方面一直都过得挺不错。
    父亲死后，他直接继承了尊主之位。
    宫内存在党争，偶尔会有摩擦，边境的凶兽每年都会大范围滋长……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做，但现在处理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顾晚灯讲着讲着，逐渐变成了闲聊。
    忽然问起北神尊主。
    【顾晚灯：说起来，你小时候都在干什么？】
    【y：打仗。】
    【顾晚灯：更小的时候呢？】
    【y：记不清了。】
    【y：反正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在打仗。后面渐渐安定下来，又开始整顿北神界，直到最近几年才刚有休息的时间。】
    北神尊主又补充了句。
    【y：所以我到现在还是未婚。】
    顾晚灯顿了顿。
    【顾晚灯：哦，我也是。】
    【y：真巧。】
    顾晚灯想了想，又问起其他琐碎的问题。
    【顾晚灯：那你现在在人界做什么职业？】
    对方沉吟了下，并没直接告诉他。
    【y：总之跟我在北神界的身份跨度很大，和以前毫无关联。】
    顾晚灯刚想说什么，对方紧接着又道。
    【y：因为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y：几年前我刚安置好北神界，就来了人界，周围生活的几乎都是凡人。所以也一直没机会谈恋爱。】
    【y：也没有前任。】
    【顾晚灯：……】
    【顾晚灯：哦，我也是。】
    顾晚灯能理解北神尊主在人界的职业为什么跟之前无关。他自也是如此，因为想体验完全不同的生活，所以才选择进娱乐圈。
    顾晚灯似乎对对方结婚恋爱的问题毫无兴趣，又接着问。
    【顾晚灯：对了，我记得你之前在朋友圈发过炼器炉的照片。你也喜欢炼器？】
    【y：偶尔会试着炼炼。】
    对面说完，又认认真真地补充。
    【y：不过我做法器只是为了玩玩，不用于杀人。】
    “……”
    顾晚灯沉思了下。
    所以他之前想岔了？
    【y：顾尊主，冒昧地问你个问题。】
    【y：你考虑过结婚吗？】
    顾晚灯正思忖着，对面这个问题打断了他的思路，令他忽地一滞。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y：只是问问你的看法。我最近在想这件事，觉得你应该最能理解，身为尊主如果想找个伴侣，需要考虑的方面有很多。】
    顾晚灯不知说什么，只简略地回答了一个字：【嗯。】
    所以北神尊主这是打算结婚了？
    【y：在我看来，只要性格合适、门当户对，其他都不重要。】
    【y：性别也不重要。】
    【y：像我这个年纪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起码……先解决一下恋爱问题。】
    【y：顾尊主怎么看？】
    顾晚灯：“……”
    顾晚灯神色迟疑了一瞬。
    这个问题不止北神尊主，他自也一样有。但他并没仔细考虑过。
    顾晚灯仿佛被戳中了，不禁沉默了一会。
    他跟北神尊主只差四百多岁，也到了该考虑这个问题的年纪。
    从前就算他不着急，也总有人替他着急，宫里的老臣就喜欢嘴碎催婚，他对这事都已经听麻了。别人催他的时候他不在意，但现在看见跟他状况差不多的北神尊主思考这个问题，他也跟着思考起来……
    但顾晚灯一时没什么头绪。
    他不太会应对这方面的问题，以前属下跟他提起结婚成家，他总是视而不见。现在更不清楚该怎么回答北神尊主。
    但说到性别……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游乐场牵手的那对情侣。
    顾晚灯当时被触动了一下，也说不清自是什么感觉。
    不过，北神尊主刻意提到这个是什么意思？
    北神尊主打算结婚的对象，难道是……男的吗？
    顾晚灯自顾自地沉思了许久，勉为其难地回答。
    【顾晚灯：……你说的有道理。】
    【顾晚灯：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没考虑过。】
    【y：嗯。】
    【y：那现在考虑一下？】
    【顾晚灯：……？】
    【y：我的意思是……】
    【y：作为南神界的尊主，你可以站在你的角度替我设想一下。换做是你，乃至于你在南神界的下属，会介意你未来伴侣的性别么？】
    顾晚灯再次愣住了。
    大概是怕顾晚灯为难，北神尊主没有继续追问。
    【y：超纲了？】
    【y：算了，不然这个问题就留到以后再说吧，今天先聊到这[/哈欠][/哈欠]。】
    【y：已经这么晚了，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忙，下次再聊？】
    【顾晚灯：……好。】
    聊天结束，北神尊主去睡了。
    夜色已深，顾晚灯却暂时没了困意。
    他窝在沙发里仰头向后靠着，望着头顶的水晶灯。
    短暂地陷入了沉思。
    ……他们神明的寿命很长很长。
    正是因为寿命太长，自古以来，不像旧时候的凡人一样在意血脉的流传，唯恐后继无人。
    他不需要考虑传位。
    神界的家族庞大到让凡人无法想象，也从来没有绝对的世袭制，传位这种问题，只有古时的凡人皇帝才会那么在意。
    他不知道北神界是不是这样，但是在南神界，性别似乎没那么重要。即便他是尊主也一样。
    所以……假设他的另一半也是个男人。
    这对于南神界而言有什么所谓吗？
    “……”
    顾晚灯沉静地想了片刻，最终得出结论。
    似乎……
    没有。
    但容易带歪风气吧。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野心不大，每天让老婆开窍一点点：d
    ————
    神界子民日常跟风上流圈。
    灯灯结婚前的南神界：
    夫妻 夫妻 夫夫 夫妻 夫妻
    灯灯结婚后的南神界：
    夫夫 夫夫 夫妻 夫夫 夫夫
    （并不是）
    第55章
    两天后，顾晚灯又乘飞机回到了《花生》的录制地点，开始紧锣密鼓地排练。
    导演组准备的场地比他预想的要大，观众席位也比他想象要多，筹备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导演在微信里说的那样，是什么纯娱乐性的表演。
    这里的灯光、音响、舞美……样样齐全，工作人员们来回忙碌，翻来覆去地测验、调试，都在忙着进行准备工作。
    顾晚灯还是头一次登台献艺，非但不紧张，还有点期待。
    夏飞飞叹了口气，感叹道：“大佬。你心态。真好。”
    不像他，已经快紧张死了。
    就算他习惯性的躺平，遇上这种场面也还是有点怯场。
    “我有点紧张。”庄然也在旁边跟着叹气。
    庄然今天打算多排练几次，因此特地穿了正式演出的服装，让化妆师给他认真化了妆。
    “时间太赶了，我选了首很燃的歌，本身就不好唱，编舞老师还给我在中间安排了一段街舞……唉，我今天在练习室跳错了三遍……”
    “没事。不是还有。几天呢嘛。”夏飞飞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看着工作人员忙碌，掏出一包虾条来，一边吃，一边慢吞吞地表示安慰。
    顾晚灯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禁多看了几眼：“你们的服装都已经确定好了？这么快？”
    “是啊。”庄然道，“我们前几天就把演出服租来了。大佬，你还没定吗？还得排练一遍看看效果呢，再不去租就来不及了。”
    “不需要租，我有衣服。”顾晚灯道，“我只是选不出来该用哪套。”
    “是古装吗？我们可以帮你看看。”
    “也好。”顾晚灯点点头，站起身，“衣服我放在休息室了，你们跟我过来吧。”
    庄然和夏飞飞跟他去了休息室。
    顾晚灯在神界时穿的衣服还存在乾坤囊里，休息室没有其他人，顾晚灯就把预备好的衣服一件件拿了出来。
    他的第一件衣服就把庄然和夏飞飞惊住了。
    那衣料隐约泛着金光，哪怕在普通的白炽灯下也能呈现出流畅如水般的光泽，剔透细闪，几近透明。
    材质跟金银那种俗物完全不一样，是神界独有的昂贵晶石打磨成细腻的粉末，再编织成衣物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庄然小声说了句：“卧槽……”
    顾晚灯没听见，只自顾自道：“这件虽然适合舞台，但好像又太夸张了，容易抢戏。”
    他说着拿出第二件。
    “这件虽然不夸张，但也不够飘逸……效果可能不好看。”顾晚灯仔细思索。
    “还有这件，袖子的设计我觉得也不适合上舞台，但衣摆部分很不错。”
    “至于这个……”
    “……”
    顾晚灯认认真真在纠结。
    庄然和夏飞飞看着他一件一件往外拿，表情从震惊逐渐转向麻木。
    过了许久，夏飞飞终于出声打断他。
    “大佬。”夏飞飞盯着这堆衣服，有点怀疑人生，“你平时。在神界也。穿这些。吗？”
    夸张，太夸张了。
    这些材质他们有的认得出，有的根本认不出，全都肉眼可见的昂贵。
    要么是用稀有晶石或灵石磨成粉状融入布料，要么是将特殊的神源石融化成丝线，整件衣服直接升级成无价之宝，要么就是在领口、袖角、腰封等等的地方镶嵌珍贵珠玑……
    每一件的衣料都垂感极佳，如有流光淌动，看上去或是厚重繁复，或是轻薄简单，贵重到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哪怕近在眼前，也不敢随便伸手去摸一下。
    “……”
    他俩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神界的顶级晶石当衣服穿。
    这也太奢侈了吧！！
    顾晚灯道：“当然不是。”
    “这些衣服平时穿不出门，太浮夸了，重要的活动和宴席也不够端庄。我也不知道做这么多有什么用。”
    “我基本上一次都没穿过。”顾晚灯淡淡道。
    庄然：“……”
    夏飞飞：“……”
    “你们看好了吗？哪件比较合适？”顾晚灯询问道。
    庄然和夏飞飞不知该说什么，喉咙哽住了，一时无言。
    过了半天。
    庄然才张口道：“那个，要不……先排练一遍吧。我们还不知道你节目什么样，这么多种，我们也选不出来……”
    “好吧……”顾晚灯皱了皱眉，也只好如此。
    ……
    顾晚灯下午才上台排练。
    其他人的表演都是什么唱歌、舞蹈、乐器……
    但他的不一样。
    顾晚灯表演的东西难以形容，很特殊。
    当音乐声一响起来，现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们就已经预感这场表演不俗了。看到后面，他们集体一阵头皮发麻，露出大受震撼的神色，惊到不敢说话。
    全场极其安静。
    就连场地的搬运工都暂时停下了脚步。
    不是顾晚灯的表演不好。
    恰恰相反，精彩绝伦。
    顾晚灯下台后，大家纷纷鼓掌。
    旁边的某个工作人员拽了拽导演的袖子，凑近小声问：“导演，这节目能播吗？”
    导演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应该可以。”
    夏飞飞掏出手机，低头疯狂打字，在小群里发消息。
    【尊主饿饿饭饭：兄弟们，关注，一下过两天，的直播。】
    【尊主饿饿饭饭：南神尊主，好多才，多艺啊！！】
    ……
    贺等昀由于公司的原因，暂时没到场，晚上九点多才赶到这里。
    他公司的事忙，没有多花心思在节目上，准备的比较简单，排练也不需要多花时间。只粗略排练了两遍就结束了。
    贺等昀从舞台下来，夏飞飞立刻把下午录的视频发给他看。
    见到顾晚灯表演的东西，贺等昀也觉得诧异。
    这个时间顾晚灯已经不在舞台场地了，正在休息室里待着。
    贺等昀挑了挑眉，起身去找他。
    刚走到门口时。
    他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微信消息]顾晚灯：你穿过雪山锦和细沙晶石粉末融合的料子吗？】
    【[微信消息]顾晚灯：我过几天有个节目，这种衣料不加装饰，用作舞台表演会不会太素了？】
    ——是贺等昀小号收到的消息。
    贺等昀脚步不觉顿了顿。
    雪山锦他知道，是一种比较贵重的布料，至于细沙晶石……他没听说过，应该是南神界才有的东西。
    【y：没穿过。】
    【y：过几天就表演了，你的服装还没定？】
    【顾晚灯：还没。】
    【y：衣服怎么选，要看你的表演内容了。】
    贺等昀发完这句话便没再跟他多说，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直接推门进去。
    顾晚灯还在沙发上坐着，没有离开。
    这个时间宋依和姜米都已经提前回去了。
    “怎么还不走？”
    贺等昀问着话，视线瞥到衣架上挂起来的几件衣服，都是古装。
    “等你一起。”顾晚灯抬起头来，语气自然，“顺便再挑一下演出服，我还没定好。”
    “我看看。”
    贺等昀朝衣服走过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件极其特殊的雪白色衣袍。
    这件虽说整体看上去是雪白色，但实际上还会折射出柔软而绚烂的微光。
    衣摆泛着冰雪般的色泽，冰冷但柔软，没什么多余的缀饰，感觉就像冬末春初时即将融化的雪川。清清冷冷，似乎很衬顾晚灯。
    这应该就是顾晚灯说的那件雪山锦和细沙晶石融合的衣服了。
    贺等昀若无其事道：“我觉得这件就不错。”
    顾晚灯还在犹豫：“但会不会跟我的节目不搭？”
    “不会，我看了你下午排练的视频，这件很合适，没有违和感。”贺等昀轻松地靠着墙壁，说完隐约一顿。
    他沉吟了一秒，挑了挑眉忽然转念提议：“不然，你穿上我看看？”
    “嗯……也好。”顾晚灯答应了，思忖了下顺便道，“要不要去练习室？正好我还没穿演出服练过。”
    “好。”
    ……
    顾晚灯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后才进来。
    他长发垂至腰际，没有仔细打理，只是随意地束着。
    古装的款式略显繁复，衣摆隐约透出暗纹，材质特殊的衣料犹如无形无状的清冷雪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极具古代美人的气质。
    他推门走进练习室的那一刻，贺等昀眼眸亮了亮。
    不动声色地笑了下。
    这件果然跟顾晚灯很配。
    “好像是不错。”顾晚灯在选衣服这方面难得的纠结，自言自语地说完又犹豫了一会。
    照照镜子，下颌微抬，总算拍板决定：“就这件吧。”
    他刚确定下来。
    贺等昀忽然道：“等等。”
    顾晚灯：“？”
    贺等昀朝他走过来。
    “领口是不是有点紧？松开点试试？”
    贺等昀沉吟打量了下。
    顾晚灯还没来得及思考，贺等昀站得很近，已经抬手自然而然地帮他扯了扯领口。
    他手指偶然擦过顾晚灯的脖颈与锁骨，带起细微的酥麻，动作自然又亲密。
    “……”顾晚灯顿时微僵，耳朵又开始发烫，“紧、紧吗？我没觉得……”
    “我自己来吧。”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错开贺等昀，照着镜子弄了弄衣领。
    而后看了一会，迟疑道：“……好像还是刚才那样更好吧？”
    贺等昀泰然自若，状似思考道：“是吗？”
    “但我觉得还是有问题。”
    “可能是腰封没扣好。”
    贺等昀说着，似乎打量了一下顾晚灯的腰，紧接着伸出手，虚虚地扶住了顾晚灯的腰肢两侧。
    顾晚灯：“！”
    “是不是歪了？”贺等昀低声说着。
    他站在顾晚灯的身前，身体挡住了顾晚灯照镜子的视线。指尖扣住他的腰封边缘，自顾自地帮他调整了一下。
    顾晚灯根本看不见。
    被贺等昀这么一弄，大脑忽然有些空白，陷入自我怀疑。
    刚刚歪了吗？
    好像……没有吧？？
    贺等昀眼底隐约掠过一丝狭谑，忍笑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退后几步，又认真在他身上重新审视了会儿：“好像还是不对。手抬起来，我再帮你整理一下。”
    “…………”
    顾晚灯耳朵开始变红。
    强装冷静，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臂。
    贺等昀走过去，与他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几乎一低头就要碰到，手掌重新放在他腰侧……
    但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动作。
    练习室外面忽然传来动静，似乎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由远及近。
    没过几秒，练习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噗——”
    一道水雾喷出来，庄然宛如喷泉，直接洒了一地。
    “……”顾晚灯震惊地看过去。
    “咳咳咳、咳……”
    庄然捏着矿泉水瓶，被呛得疯狂咳嗽，只见到他俩贴得很近，瞬间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甚至没敢细看。
    一边擦着嘴角鞠躬道歉，一边快速退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间练习室有人！！”
    砰地一声！
    庄然退出去，用力把门关上了！
    顾晚灯僵在原地，良久没动。
    皱起眉半天才反应过来。
    顿时尬到耳廓通红。
    ……庄然他有毒？？
    第56章
    “没事，回头我跟他解释。”
    贺等昀竟然只是在笑，表情并没有生气。
    淡淡对顾晚灯道：“你先练吧，时间不早了，练一遍我们就回去。”
    顾晚灯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这晚回去后，他们又住在别墅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继续开始录制《我们的花样生活》。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蹲守将近两周了，早上七点钟，弹幕准时开始刷屏。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灯灯妈妈来了！！】
    【贺总今天居然没有早起，真难得！】
    【然然睡觉又露肚子了，怎么回事？妈见打！！】
    今天还不是舞台表演的日子，照旧录制日常。
    七点钟的闹铃响了，顾晚灯把闹钟关掉，伸了个懒腰。
    贺等昀也醒了，但没起床。
    他睡在上铺，似乎还没怎么清醒，嗓音慵懒微哑道：“上次说好了今天你做咖啡，我晚点再起。”
    “嗯……”
    顾晚灯揉揉眼睛应了声，惺忪地去卫生间洗漱。
    【啧，预见了婚后生活。】
    【婚后生活+1】
    顾晚灯下楼了，厨房里宋依和姜米已经在忙着给大家做早餐。
    顾晚灯将头发束起来，开始鼓捣咖啡机。
    庄然下楼的时候看见站在操作台旁边的竟然是顾晚灯，有点诧异。
    “诶？今天是你来做咖啡啊？”
    “嗯。”顾晚灯应道。
    “那我要期待一下了！”庄然无所事事，开始在客厅的空地上做清晨拉伸运动，顺便问，“能要求口味吗？我喝甜的，不要太苦。”
    顾晚灯：“好。”
    宋依和姜米这时也抬起头道：“那我们不要甜的！”
    顾晚灯记下了，开始照着之前贺等昀教的方法按部就班的做。
    顾晚灯第一次做咖啡，以前也没有什么喝咖啡的习惯。他自己摆弄了一会，最后咖啡出来，尝了一下，味道似乎还不错。
    咖啡做好了。
    接着，他把视线转向贺等昀之前说的磨粉机……
    ……
    过了半小时。
    贺等昀下楼了，宋依和姜米也已经做好了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和炸粗薯，姜米还切了几盘水果，漂漂亮亮的摆在桌子上。弹幕都在夸两个姐姐心灵手巧。
    宋依跟姜米看了眼屏幕上的弹幕，开开心心接受大家的赞美，顺便和大家互动聊天。
    顾晚灯也将做好的咖啡端上来。
    贺等昀还没怎么睡醒，坐在桌边，扫了一眼咖啡道：“做得不错，倒是挺有天赋。”
    【早餐看起来好香，我饿了_(:3」∠)_】
    【我也想喝灯灯做的咖啡！】
    庄然做完了拉伸运动，浑身朝气，在桌边坐下来，率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突然脸色发青。
    他憋了口气“咕咚”咽下去，没说话。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贺等昀端起杯子，仔细看了看，问道：“这层绿色粉末是什么？抹茶？”
    顾晚灯做的咖啡奶泡上有一层略厚的绿色粉末做点缀，但看起来不像是抹茶粉……颜色比抹茶粉要深一点。
    “不是。”顾晚灯淡淡回答道。
    贺等昀：“那是香草？”
    “也不是。”顾晚灯顿了顿，“是香菜。”
    一旁正要喝咖啡的夏飞飞闻言缓缓卡顿，端着杯子不动了。
    贺等昀：“……”
    众人：“…………”
    什么？
    弹幕也停顿了一秒，紧接着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卧槽！】
    【我听错了吗？？是香菜？不是香草？？】
    【鬼才啊崽，想想就很美味，醇厚浓郁的咖啡配上清新的香菜味！打破传统美食就靠你了！！】
    【咖啡+香菜粉是什么致命毒品！救命！！】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撅了。】
    【庄然从来不吃香菜，万万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破例了:d！谁能想到有人会在咖啡里给他下香菜呢！】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顾晚灯听见摄像团队里有人没憋住，“噗”地一下笑出声了。
    随着这一声之后，整个导演组都没忍住开始笑，其他嘉宾们也跟着捂着肚子笑：“哈哈……”
    顾晚灯迷茫：“很好笑吗？”
    【对不起但真的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贺总每次都是笑得最肆无忌惮的那个，这就是一家人吗？】
    【干什么？我们灯灯都一千多年没吃过东西了，不了解不是很正常吗！都笑什么笑，气得妈妈叉会腰！[/狗头]】
    其他人都没说话，贺等昀率先替他拉开了椅子，仍然在笑：“没事了，再接再厉，坐下来吃饭吧。”
    顾晚灯：“……”
    ……
    下午的时候，顾晚灯没事做，刷了刷手机。
    这才过了三个小时，他早上做咖啡的视频已经传得满微博都是了，“香菜咖啡”四个字直接被顶上热搜。
    网友们还做了他一脸懵逼的表情包，四处转发。
    超话里有粉丝直接拿这张图做头像，并且还截了一张贺等昀笑他时的表情，跟基友一起换情头。
    顺便还有大批粉丝艾特他。
    【顾晚灯的眼睫毛：@顾晚灯 宝贝，你研究出来的新式咖啡好好喝！就是我妈喝完揍了我一顿！说我有病！[/捂嘴哭]】
    【贺总晚灯原地结婚：刚才看直播的时候正好在做咖啡，顺手往里面加了一把香菜，真的不错！大家可以试试哦！（此评论05元一条，记得删除这句话）】
    【街角创意咖啡店：@顾晚灯 您好，本店不想干了，可以把您的咖啡加入小店的新品菜单吗？以下是小店的联系方式：199xxxxxxx，[/羞涩][/羞涩]】
    顾晚灯：“…………”
    顾晚灯一时无言。
    他就猜到会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他面无表情地往下刷了刷，忽然又看到一条消息——
    有个美食博主发了条视频，底下有一批粉丝在艾特他。
    顾晚灯点进去看了眼，视频标题是——【香菜咖啡：如何让香菜的味道与咖啡完美融合？】
    顾晚灯瞬间沉默了一下。
    点进去看了眼。
    该视频发布在一个小时之前。
    也就是说这位美食博主大概从他直播做咖啡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研究香菜咖啡了，录好视频后，光速剪辑，上传微博。
    视频时常总共十五分钟，该博主也是个整活人才。
    分别用了四种方法，一本正经地教大家如何做出最浓郁的香菜咖啡。
    除了香菜咖啡以外，博主诚挚推荐，最好再搭配上麻辣老鸭味的奶油饼干、葱香味的马卡龙、小龙虾爆炒老干妈味的精致小蛋糕，以及火锅底料味的冰淇淋……完成一桌完美的下午茶。
    顾晚灯：“…………”
    评论区纷纷回复：
    【紧·跟·时·事】
    【人类的口味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顾晚灯顾晚灯顾晚灯】
    【嘤嘤嘤，我家灯灯口味比较特殊，让大家见笑了~】
    ……这些人确定不是自己的黑粉？
    顾晚灯麻木了，正打算退出微博。
    指尖误触，不小心点进了“噔噔等灯”超话。
    他忽然注意到一条热度很高的内容，似乎被转发了很多次。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原博内容是——
    卜噜噜-为磕学献身：《在易感期睡了上神之后（等灯同人abo）》第88章更新啦！——链接地址
    顾晚灯：“……”
    这是篇等灯cp的同人文。
    这条微博才发出来不到一个小时，评论已经过千了，热度出乎意料的高。
    评论区：
    【哇哦，今天的嘿嘿嘿竟然是从厨房到餐桌，有我喜欢的食物play耶，好戳我xp！】
    【卜噜噜太太爆更啦，好棒！但今天的主角怎么不是香菜呢？[/狗头]】
    【隔壁卜滋滋太太的漫画也更新了，诶嘿嘿，姐妹们，配合食用更佳！】
    “……”
    什么易感期？
    顾晚灯本来不想沾自己的同人文，里面十有八九都是不好的内容……但这次的文他没太看懂，还是忍不住翻了翻评论区……依然没看懂。
    他出于不解，本来想点进去看看，但这时候导演组突然来叫他了。
    “一点钟啦，该出发去采购了！”
    “……知道了。”顾晚灯只好收了手机，准备出门。
    ……
    又是一轮采购时间，这次他们来到的是另一家大型超市。
    比上次去的那家还要大得多，总共有五层。
    正是因为这里太大了，经常有小孩子迷路，节目组才刚进来五分钟，就听见了三条寻人播报。
    “叮咚——王明明小朋友，你的家长王大牛正在找你，请在听到广播后向身边的超市工作人员寻求帮助，立即前往广播站哦~”
    ……大概因为每天的寻人广播太多，这里的广播都是机械女声，语句和声调全都固定不变。
    节目组开始给大家派发货品清单。
    这次的分组和上次的游戏相关联，因此分组还和上次一样，没变化。大家拿到清单后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
    宋依哭笑不得道：“真是的，这么多东西，我们得在这里买到什么时候啊？”
    “这上面好多都不是给我们用的吧？”姜米也道。
    夏飞飞今天也没睡醒，带着一脸社畜气息，以05倍速慢吞吞吐槽：“我觉得。导演组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在。超市里闲。逛。才安排。了这么多。”
    这次的购买清单比之前多得多。
    而上次顾晚灯和贺等昀这组做游戏时输了。
    作为惩罚，导演组把最多和最难的清单数量安排给他们。
    采购开始了。
    由于顾晚灯这组的任务难度比较大，而且商品区域比较分散，两个人只能分头行动。
    其中的杂货清单需要大范围的跑来跑去，贺等昀主动承包了这部分内容，把比较少的那部分交给了顾晚灯。
    顾晚灯负责的只有一片区域——就是进口商品。
    超市里的普通群众都被清空了，整座大超市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音响里放着欢快的音乐。
    顾晚灯推着购物车，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清单，上面没有一个认识的字。
    摄像机拉近镜头，给观众们拍了一下清单内容。
    【这超市真的好大，东西也太全了吧，英文日文韩文俄文全都有，种类好丰富……】
    【完了，笑死，又触及灯崽的知识盲区了！】
    【这么多东西买来干嘛？导演组该不会是让嘉宾们替自己买的吧？那些纸尿裤和婴幼儿奶粉是什么鬼，给谁用啊？[/狗头][/狗头]】
    外文的确是顾晚灯的知识盲区。
    神界通用汉字，他对人界其他地区的文字也不感兴趣，从来没有研究过。
    好在节目组提供了图片，顾晚灯可以对照包装来买东西。
    但是，节目组也不会让他那么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
    图片都是模糊处理过的，全是av画质，有的放大了，有的缩小了，有的甚至只给了包装的一角。
    剧组还没收了顾晚灯的手机，发给他的新手机不能上网，只能打电话，因此也没法通过文字翻译来找东西。
    顾晚灯索性找附近的超市工作人员帮忙。
    他拦住了一位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指了指清单上的一行字，问他：“请问你知道这个东西在哪吗？”
    工作人员只看了一眼，立刻抬手给他指路：“知道，在那边。”
    顾晚灯顺着他指的方向找过去。
    弹幕：【？？？不对吧？这边的货架不是卖膨化零食的吗？那行字明明是牙刷啊！！】
    顾晚灯看不见弹幕，在这附近转悠半天才发现不对劲。
    于是转头又去找另一个工作人员询问。
    这次的工作人员是个女孩子，看了眼他的清单，笑了笑，再次一本正经地给他指路：“在那边哦。”
    顾晚灯顺着她指的路又去找了一圈。
    ——结果依然不对。
    【？？？这边不是卖儿童玩具的吗？】
    【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又指错了？？】
    【……懂了:)，节目组收买了超市员工，故意的。】
    【笑死，这节目组好狗！！】
    “……”顾晚灯又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这个问题。节目组又不当人了，没办法，他只能靠自己。
    就这样，他在“进口商品”区域兜兜转转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找齐了大部分。
    最后还差三四个商品没有找到。
    弹幕已经替他着急了。
    顾晚灯也有点心累，累到面无表情。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其他组进展怎么样，说不定其他人都已经完成任务，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正打算闷头继续找，这时候，节目组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买好了么？”
    贺等昀在电话那头询问他的状况。
    顾晚灯：“没有，还差几样……你买好了？”
    “嗯，我已经完成了。”
    顾晚灯略微疲惫：“哦……我这边也快了。”
    贺等昀：“还差多少？我过去帮你吧，告诉我具体位置。”
    顾晚灯看了眼四周，刚想告诉他：“我在……”
    顾晚灯正要告诉他，手机忽然异样的响了两声。
    顾晚灯拿开看了眼。
    ……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没电关机了。
    这可麻烦了。
    他联系不上贺等昀，他们这组岂不是要失联了么？
    ……算了，等到找齐以后直接去超市出口会合吧。
    顾晚灯觉得只好如此，将手机收起来，认认真真推着车在超市里继续寻找。
    “现在只差三个没找到了，我觉得应该就在这片区域……”顾晚灯一边找一边清清冷冷地对着镜头说话，仔细对比图片和商品。
    但没过多长时间。
    超市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直播间沉默了三秒，本来平静正常的弹幕突然刷起大片的“哈哈哈哈哈”，直接笑炸开。
    顾晚灯一时僵住。
    “叮咚——”
    “顾晚灯小朋友，你的家长贺等昀正在找你，请在听到广播后向身边的超市工作人员寻求帮助，立即前往广播站哦~”
    顾晚灯：“…………”
    ？？？？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小朋友。
    顾·两千五百岁·晚灯：？
    第57章
    顾晚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跟贺等昀会合以后就觉得大事不妙。
    弹幕里肯定又在狂笑打滚。
    贺等昀真的在广播站等着他，见他找过来了，忍不住地隐隐发笑，比顾晚灯高出半头的身姿自然而然走过去，在顾晚灯头上摸了一下：“顾晚灯小朋友？”
    顾晚灯：“…………”
    你礼貌吗？
    贺等昀接着笑，解释说这是超市的固定电子语音，虽然有“成人版”，但他刚才不熟悉，不小心选了个“儿童版”。
    【不·小·心】
    【呵，男人[/狗头]。】
    弹幕集体跟着刷屏“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好一会这个梗才算过去。
    他们两个在进口商品区又逛了一阵，总算找齐了最后几样东西，向导演组提交任务。
    回到别墅，贺等昀承包了做晚饭的工作。
    之后十点钟录制结束，大家又匆忙前往舞台场地再次进行排练，凌晨的时候才回来休息。
    今天的录制紧赶慢赶，顾晚灯也累了，直到晚上临睡之前都没再看手机。
    他都能想象到超话里的粉丝们会说些什么。
    一夜过去，第二天终于到了正式上台表演的时候。
    大家清早起来去做最后的练习、排练、化妆，观众们满是期待的蹲守在直播里，纷纷给自家爱豆打气。
    导演起初说只是个娱乐性的表演，但实际上现场观众有好几千人。再加上直播间里蹲守的上千万观众，嘉宾们都有点紧张。
    演出正式开始后。
    庄然排在第一个出场。
    他的舞台天赋很强，音乐声一响起，观众们已经开始亢奋了。
    开嗓的那一刻，他清透有力的声线配合着高昂转音，瞬间炸场！舞台上伴舞的神秘面具人、贯穿耳膜的震撼音乐，以及舞台上晃眼的激光镭射，无不给人兴奋的沉浸式体验。
    粉丝们激动在台下大喊，尖叫声不断，跟随着节奏蹦起来，全场热浪燃炸。
    直播间的观众也身临其境，跟着在弹幕上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了绝了，庄然庄然庄然！！】
    这一段高燃演唱外加炸场街舞，极其成功，直接点燃了现场观众的热情。
    除了他们这些嘉宾以外，节目组还安排了其他舞蹈或唱歌节目作为过渡，中间穿插了抒情的流行歌以及主持人玩梗环节。
    下一个嘉宾出场时，全场一黑。
    几秒钟后，舞台上响起高贵典雅的舞曲。
    曼妙的小提琴声如溪水缓缓流淌，从抒情逐渐转向欢快。
    姜米表演的是纯舞蹈。
    她迈着古典舞步，金色欧式舞裙让她看起来宛如一只高雅天鹅，在舞台上自由而优美地旋转，随着节奏婉转跳跃。
    粉丝们眼前一亮，激动得屏息惊呼。
    【哇，姜米好美！！姐姐我可以！】
    【她气质好棒好漂亮啊！这是什么人间仙女！！！】
    台前的观众们惊艳不已。
    幕后还没上场的嘉宾还在有条不紊地筹备。
    贺等昀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神色淡淡的，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临时又让化妆间里让工作人员帮他调整了一下衣服。
    走廊里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声音嘈杂。
    顾晚灯敲了敲化妆间的门，推门走进来，看向对面的贺等昀。
    贺等昀今天穿的也是古装。
    顾晚灯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这样的打扮。
    贺等昀身上衣袍的设计繁重复杂，主体颜色是稳重而奢侈的黑金色，衣摆暗纹印着十二纹章，高贵而低调，犹如古代帝王。
    但袖口与衣摆的设计收紧，倾向于劲装，肩披着墨色的披风，又像如临战场的将军。
    这种凌厉的造型令人呼吸一窒。
    加上他长得俊美，眉眼轮廓棱厉好看，面无表情的时候，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尤其让人心跳加速。
    顾晚灯不禁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也是昨晚排练的时候才知道贺等昀要表演什么，这个长发古装的造型穿在贺等昀身上不仅不违和，反而很合适。
    他预感粉丝们一定会喜欢这个节目。
    贺等昀从镜中瞥见他在看自己，于是也偏过头来看向他。淡淡挑眉问：“好看吗？”
    顾晚灯在他视线下略顿了顿，冷静地应了声：“……嗯，好看。”
    贺等昀笑了下，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嗯，你喜欢就行。”
    顾晚灯：“……”
    旁边的化妆师妹子闻言躲在一边偷笑起来。
    十五分钟后贺等昀上场了。
    背景音乐一响起来，台下就已经有粉丝开始捂嘴低呼——
    鼓点旋律低沉抓耳，只需要听到一秒前奏，大家就能准确叫出它的出处，轻而易举唤起了无数人的回忆。
    他们太熟悉这首曲子了。
    这首曲子出自于电视剧《平分秋色》，是贺等昀刚出道时主演的第一部影视作品，往年暑期档的常客，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代人记忆中古装剧的白月光。
    这首既不是片头曲，也不是片尾曲，而是一段纯音乐插曲。只在电视剧中出现过为数不多的几次。
    但它之所以让人印象至深，正是因为它永远出现在剧情最震撼人心、虐人心肺的时刻。
    激昂又悲壮的炸裂式古风节奏，只需要短暂的一瞬，就能勾人回忆想起电视剧中那些最撕心裂肺的镜头。
    舞台上的灯光布景令人眼熟。
    几乎完全还原了电视剧中的情景。
    聚光灯照下来的一瞬，观众们瞬间被击中心脏。
    【！！！！】
    【卧槽，是穆执啊！！！！】
    老粉们几乎要飙泪了，贺等昀的造型和电视剧中一模一样！
    饰演的主角名就叫“穆执”。
    他手握着长剑，孤独地坐在巨石上，手里拿着一根白色丝带静静地沉思。披风随风猎猎鼓荡，空气中仿佛扬着战场的尘沙。
    电视剧中有一段经典镜头。
    就是穆执独自坐在充满血腥气到沙场上，手里那条故人的丝带。回忆在脑海中不断交错。
    而这次的舞台恰恰还原了剧中的一切。
    从一对四五岁大的青梅竹马嬉闹地跑上台，到学堂里朗朗的读书声……从宗门师兄的凶狠敲门，到敌人连夜紧密追击的脚步……从故人与亲人的死讯，再到尸体燃烧时的烈烈大火……
    插曲音乐配上几段简单的音效，却让人觉得心头一紧，仿佛那些画面犹在眼前。
    贺等昀的演技全程在线，俨然就是当年那个坐在巨石上，静静回顾自己一生的穆执。
    观众们集体涌起了一股难明的情怀。
    【我靠我破防了！！！】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人，这也太好哭了吧？？！】
    【眼睛好酸，《平分秋色》一转眼就已经播出十年了，至今还是我最爱的电视剧。贺总看起来真是变化不大，眼神里还带着穆执的戏。】
    【啊我一下就回忆起穆执放下心中剑道，提枪上沙场的那一幕……从神到人一念之间，本来距离封神只差一步之遥，最终放弃成神头也不回地踏入红尘，浴血奋战死在沙场宁死不屈，双腿折了也没跪下……[/大哭][/大哭]这个结局我到现在都觉得意难平！！！】
    【梦回当年暑假，我那时候想起来小良死了就躲在被子里哭，我妈看见被子动还以为我在偷吃东西。】
    【你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今年刚好是《平分秋色》播出的十周年。十年过去我还能见到穆执，真好[/大哭]！！】
    【……】
    随着音乐与情节递进到高潮。
    穆执手里的武器从剑换成了□□。
    贺等昀一比一地还原了经典，就连换剑与耍枪时的招式都分毫不差，凌厉的身法穿梭在群演当中，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从剑换枪的剧情，正是象征着主角穆执彻底放下了“剑道”，意味着他内心的转变。
    当贺等昀念出原剧中经典台词的那一刻。
    台下顿时传来观众的啜泣声。
    许多观众红了眼眶，既是因为意难平，也是因为情怀。
    顾晚灯在后台看着。
    同样也被贺等昀的演技深深震撼到了，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加快。
    直到这场表演结束。
    台下过了许久许久才传来掌声。
    很多观众仍然沉浸在情绪里，一时无法抽离。
    后面宋依上场。
    她为大家带来了唱了两首流行歌曲，欢快的旋律节奏能让人缓和许多，终于让观众们的心情平复下来，跟着她一起互动。
    过后导演又安排了舞蹈表演作为穿插过渡。
    紧接着就轮到了顾晚灯。
    灯光照例黑暗下来，全场安静，现场的灯粉们紧张又期待地举着灯牌，静静地翘首等着他出现。
    观众们先是听到了一道悠扬的笛声。
    一束灯光打下来，成为了全场唯一的光亮。
    顾晚灯穿着月白色的衣袍，银色腰封裹束着他的腰，一身难掩的飘飘仙气，犹如身披万点流光与银河。
    他侧身站立在舞台高处，双手执着一只墨绿色长笛，垂着眸，缓缓吹出一声低沉的音调……
    众人眼前一亮，被惊艳得屏住呼吸。
    笛子只吹响了一声。
    笛声刚落，黑暗之中，舞台的另一侧倏忽响起铃铛声。
    “叮铃——”
    铃铛清脆地碰撞了一下。
    一透明的白影从舞台上空飘过。
    消失的地方传来不知名的声音，就像空荡幽谷里传来怪异的人语，或是动物发出某种尖细而特殊叫声。
    幽灵，神秘。
    甚至透着一丝诡怪。
    顾晚灯又缓缓吹了一声笛。
    笛声就像某种秘密的暗号，另一侧的黑暗中有人随之附和，传来一道一模一样的笛声。
    顾晚灯的笛声继续吹奏，起起落落，低沉幽咽。
    而黑暗中总有一道同样的笛声在模仿他，复刻他，学他吹笛。
    观众们还以为另外的一道笛声只是背景伴奏。
    直到顾晚灯腾然起身，飞掠而下，衣袍翻飞飘扬，整个舞台骤然被白幽幽的光芒照亮！
    众人才看见舞台那一角上悬挂着的铃铛。
    【……卧槽？！】
    眼尖的观众已经发现了。
    【这不是以前在顾晚灯直播间里出现的铃铛吗？这是真的吗？？】
    【这是据顾晚灯所说，关着无数恶鬼的那只铃铛？不是被收走了吗……这个应该只是假的吧？！】
    观众们只听到所有复刻的笛声都是从那只铃铛里传来的。伴随着幽幽哀哀的窸窣声，那只铃铛在不断模仿顾晚灯吹笛，一道接一道，逐渐连成了一首连绵起伏的曲子。
    曲调阴郁婉转，持续不断。
    顾晚灯紧接着又将笛子换成了七弦琴。
    身影转眼掠到舞台中央，快到让人看不清。
    古雅的琴声从他指尖响起，铃铛依然在复制他的琴声，与之前的笛音像匹配，竟逐渐成了一段珠联璧合的和声。
    观众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和声方式！
    琴声嘈嘈切切如珠玉落盘，笛音幽咽长吟逐渐锐厉。
    由于那只铃铛太怪异，周围隐隐约约又有半透明的白影环绕，就连学出来的声调也有种莫名地寒意。
    大家既觉得新奇，又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好好听啊！不愧是灯崽，这段简直神仙表演！但怎么有种勾魂的即视感，越看越入迷，头皮发麻……我是不是魂要没了？】
    【鸡皮疙瘩起来了，真有种招魂的感觉，又刺激又阴间……灯，真不愧是你！！！】
    紧接着顾晚灯又切换了第三种以及第四种和声乐器——琵琶和埙。
    琵琶细雅，埙音空灵。
    那种吊诡的情绪掺杂在幽冷动听的古曲里，一种隐秘的情绪随着音乐声，从心底疯狂滋长！
    音乐声逐渐声势浩大、震撼人心，铃铛合奏带来的诡异感十足。
    观众们被刺激得一阵头皮发麻，但又极其喜欢！
    但这段表演至此还没结束。
    待到顾晚灯将最后一种乐器演奏完，铃铛突然激烈震荡起来！！
    “叮铃咚咚铃铃铃——！！”
    铃铛里迅速飘出奇怪又虚幻的白影！
    它们绕着舞台不断不断地重复刚才的每一种乐器声，仔细听来，还能听见小鬼嬉笑哭咽似的声音。
    场面登时变得更加诡异刺激了！
    顾晚灯拿出一柄折扇。
    扇面一开，飘逸地径直飞身跃至半空，身姿凌厉迅猛，犹如浩瀚月光下腾然出水的白蛟，骤然将各个白影接连打散！
    紧接着折扇一合，顾晚灯站在高处凭空书写。那些即将消散的白影，在他的扇下凝成了几行水墨文字。
    大家虽然看不懂，却能感知到那些文字的古老与神秘，形如咒语。
    字迹凝成，那些妖魔鬼怪便如虚雾一般散尽了。
    乐声也随之减弱。
    舞台的灯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直到所有白影都消失。
    舞台陷入了彻底地黑暗。
    四寂无声。
    “…………”
    观众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台下响起哗啦啦雷鸣般的掌声。
    弹幕也有点魔怔了，半天才回过神——
    【卧槽，卧槽卧槽……！！】
    【这表演好棒啊我人傻了？】
    【那些白影是什么？舞台特效吗？看得我脖子凉飕飕的，但又想再看一遍，好刺激……！！】
    【姐妹们我看懂了！这场是通过“鬼学人”表演笛、筝、琵琶、埙的接连合奏，最后飞檐走壁，大杀四方，武器甚至还是扇子，简直帅出高光了。最后那些文字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可能是咒文吧……我就想问问！！灯灯你平时杀鬼的时候也这么美吗？我耳朵里到现在还是刚才的音乐声，魔音绕耳嗷嗷嗷！】
    【妈粉顶不住了，我崽拿折扇的样子真是帅到惨绝人寰！！不杀兽杀鬼也可以，虽然没见血，但我崽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害羞][/摇旗][/摇旗]！】
    【不知道台下有没有站姐啊啊啊啊，好想看看这场演出的高清图！！】
    【…………】
    一场表演结束，台下的粉丝们群情激动，许多人都在大喊顾晚灯的名字，妈粉们更是喊到破音。
    这场演出看得也太值了，何况这场表演属于综艺内容的一部分，节目组的导演并没有收门票钱！现场观众们血赚！！
    前几场表演看得大家热血沸腾。
    无论是庄然的开场秀、姜米的古典舞、贺等昀的经典重现、宋依的天籁之音，还是这场顾晚灯的古乐器演奏。无不调动起大家的情绪，让人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顾晚灯退场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嘉宾——夏飞飞。
    由于前几位的表演都很惊艳，观众们现在期待感很高。
    负责串场的主持人神秘兮兮地告诉大家，夏飞飞今天要表演的也是乐器，并且请来了一位在音乐界重量级的助演。
    看完这场表演，大家一定会为他们的音乐天赋深深折服。
    弹幕：【夏飞飞还会乐器？？他还有这项技能啊？】
    弹幕还在疑问，舞台灯光亮起，夏飞飞已经出场了。
    他和助演嘉宾一起走上台。
    助演嘉宾的确是个音乐界比较有名的人物，但通常玩的都是世界级交响乐，普通人知道他的反而不多。
    当这俩人掏出乐器，观众们直接愣了。
    音乐家拿出了他的二胡。
    而夏飞飞拿出了他的……
    唢呐？？？？
    不愧是夏飞飞！！
    难怪他今天虽然也化了妆，穿了适合舞台的衣服，从上到下收拾得整整齐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画风哪里不对！
    伴奏声响起来。
    夏飞飞一吹唢呐，极具穿透力的流氓乐声贯穿耳膜，哀哀怨怨的二胡声紧随其后——观众们直接炸了！
    刚才被吊起的期待感完完全全变成了无厘头，全场顿时哭笑不得。
    【救命！！流氓打架！】
    【这就是西游记的主题曲，《西天取棺》吗？？】
    【你怎么不早用唢呐吹这首曲子，早吹唐僧早就上西天了！还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真好听，再见了姐妹们！！我头七到了！】
    第58章
    夏飞飞这一曲二胡+唢呐直接给现场的观众们整不会了。演奏的还是《西游记》主题曲。
    后台的节目组和嘉宾也是笑得忍不住。
    弹幕开始层层叠叠刷屏。
    由于综艺直播还在继续，直播间的网友们也可以看见后台其他嘉宾的表情反应，庄然已经大笑到没有包袱了，直接在沙发上打滚。
    【然然，矜持点！你可是偶像！】
    【夏飞飞这一波太阴间了，刚才顾晚灯那个是招魂，招完了让夏飞飞直接给我送走。】
    【快起来啊姐妹们！都别躺着听！！】
    夏飞飞一曲结束。
    观众们一边笑一边给他鼓掌。
    舞台的灯光正常亮起来，助演的音乐家已经退场了，但夏飞飞还没走。
    夏飞飞站在舞台中央。
    慢吞吞地对观众们开口道：“谢谢。大家观看。我的表演。”
    “本来我。只准备了这么。一个节目。”
    “不过。由于这个月比较。特殊。我的好哥们。庄然。的生日快到了。”
    “所以我。决定借这个机会。再为他。送上。一首。《生日快乐》。”夏飞飞猝不及防地说出这句话。
    “…………”
    后台，庄然的笑容瞬间凝固。
    弹幕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哈！飞来横祸！！】
    【好·哥·们】
    夏飞飞也不管庄然是什么心情，直接就拿起唢呐开始吹生日快乐歌。
    由于刚才已经吹过了一首曲子，他现在明显有点气不足，吹的过程中有断音和跑调的地方，整支曲子听起来更阴间了。
    弹幕在欢声笑语中为庄然点蜡。
    【头·七·快·乐】
    【偿·命·百·岁】
    【八十大寿的时候没你这首曲子我可不过！】
    “……”
    最终整场演出就以这首《生日快乐歌》为结尾，顺利结束了。
    演出结束，但综艺直播还没结束，距离十点还有好几个小时。
    大家心情都不错，几个嘉宾干脆找了家餐厅搓了一顿，给大家直播了一场聚会吃播。
    傍晚散伙以后，几个嘉宾没有一起回去，而是分道扬镳。
    庄然手痒，跟夏飞飞一块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了，宋依和姜米先回别墅。而顾晚灯听说周围几公里外有个挺著名的夜市，是本市特色，打算过去看看，贺等昀也就跟着他一起去。
    每个人身边都跟着至少两个摄影师。
    秋天的夜晚凉飕飕的，街道旁有漂亮的梧桐树，这个时节还没到梧桐开始落叶的时候，街道上干干净净，有点偏僻，路人也没多少。
    这边距离小吃街不算远，顾晚灯和贺等昀决定徒步走过去。
    现在的气温已经很凉了。
    冷风迎面吹来，而顾晚灯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袖帽衫，裤子还是露脚踝的。
    他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口罩拉下来勉强挂在下颌的位置，低头在用手机看着直播间弹幕。外表看起来虽然很酷，但从妈粉的视角来看，简直像个不听家长话、为了耍帅坚决不穿秋衣秋裤的叛逆孩子。
    【崽，你就穿这么少？你那边才十几度啊！】
    【都什么季节了还不穿外套？？】
    【发烧警告！】
    贺等昀没看见弹幕，这时候也忽然问他：“不冷么？怎么不带件外套出门。”
    似乎知道顾晚灯肯定会回答“不冷”，贺等昀直接拉下拉链，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顾晚灯肩上。
    “……”顾晚灯想说自己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体质好很抗冻。
    但这话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没什么说服力了……只好咽回去。
    改口道：“谢谢。”
    【不用谢，都是一家人！】
    【呵，矜持给谁看呢，还不是给我们看呢吗？[/狗头]谈恋爱就光明正大地谈，整天眉来眼去的，反思一下为什么整个节目里就你俩看起来最暧昧！】
    “你身上带纸了吗？先去买包纸巾吧。”他们经过街角的路灯，贺等昀看了眼街对面的超市，距离不算远。
    既然要去逛夜市，顾晚灯在那种地方看什么都新鲜，也免不了吃吃喝喝。纸巾当然要随身常备。
    “唔……”顾晚灯想了下，懒得走到那边去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梧桐树和街灯，倒是对这边的夜景比较感兴趣，道：“你去吧，我正好拍几张照片。”
    贺等昀也没说什么：“好吧，原地等我。”
    顾晚灯点点头。
    看着贺等昀穿马路走过去了，消失在便利店里。
    他退出手机的直播页面，打开相机。
    找角度拍了几张夜晚的街景照。
    随意拍好以后，又点开软件精心挑选滤镜。
    顾晚灯帽檐压得低低的，连摄像机都拍不清他的脸。
    他安安静静站在路边，贺等昀这件外套本身就是宽松款，穿在他身上，尺码明显大了一圈，像把人给套在里面。尤其在他低头的时候，宽松又严实的高领外套直接把他半张脸都埋住了。
    但看起来倒是莫名很乖。
    他很快就把照片弄好了，这时候贺等昀还没有回来。
    他索性重新点开直播，继续看着弹幕。
    弹幕里很多人还在讨论他的外套。
    【灯崽，你男朋友的衣服穿起来好大哦。】
    【贺总的外套好穿吗？[/狗头]】
    【男朋友行为！一般直男会给同性脱外套吗？一般直男逛街之前会先帮同性准备纸巾吗？啧啧。】
    “……”
    “你们每天就不能说点别的吗？”顾晚灯已经麻木了，一只手插在温暖的口袋里，上半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寡淡微垂的凤眸和漂亮的鼻尖。
    【宝贝那你想听什么？】
    【话说起来，今天的微博热搜又炸了。你们今天的表演网上没有完整版，节目组暂时不让放，但是有好多生图！】
    【灯灯你看热搜了没？那个铃铛到底是真的假的呀？】
    “假的。”
    顾晚灯淡淡道。
    “只是灯光和特效。”
    他骗他们的。
    实际上铃铛是真铃铛，飘出来的白影也是真的鬼魂。但这个不能说。
    那些只是鬼魂的一缕虚无残影，并不是鬼从铃铛里跑出来了。鬼魂本身是无形的，它们没有感官，没有思想，被镇压在铃铛里以后，只能听从顾晚灯的话。
    叫它们演出也很配合。
    【肯定是假的啦，要是真的不就不能播了吗！】
    【不过刚才我在现场，现场看起来好真实啊qaq！我以为真的是鬼魂，白影出来的时候整场气温都在下降，凉飕飕的！！】
    【直播的时候看着也很真实，又诡异又美，灯崽看起来还很飒！】
    顾晚灯看见他们这么说，便顺手点开了微博。
    热度排在第一的是贺等昀重现《平分秋色》时的造型，排在第二的是顾晚灯的表演，后面还有夏飞飞的唢呐……
    网友们显然对这期节目期待值很高，纷纷焦急地表示想看正式版赶紧播出。
    顾晚灯正低头刷着微博。
    他站在路灯下，安静空荡的长街上偶尔会有一两辆车路过，明亮的车灯从他身侧一晃而过，短暂地照亮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
    一辆私家车忽然直直朝他这边的方向开过来！
    顾晚灯以为又是私生饭，反应很快地抬起头，立刻退了几步，避免被这辆车的车速冲撞到。
    那辆车猛地刹车停在路边，发出“吱——”地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
    一个浑身穿得漆黑又严实男人开门下车，戴着面罩，怀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直朝着顾晚灯跑过来。
    嘴里还低喝道：“贺等昀！！”
    顾晚灯一愣。
    那男人来势汹汹，旁边的摄影师明显被吓到了，赶紧跌跌撞撞地往后撤退。不远处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及时将顾晚灯护在身后。
    直播间的镜头一晃，大家只见到画面颠簸了一下。
    那男人被保镖拦住去路，情急之下，举起怀里的玻璃罐子就往顾晚灯头上扔！！
    “？”顾晚灯稍微一偏头，轻松躲过。
    罐子“啪嚓”砸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强烈腐蚀声。
    【我操，硫酸？？？】
    直播画面还没来得及掐掉。
    大家看见那男人拿着刀子，猛扑向顾晚灯。
    男人发疯乱划，让几个保镖无从下手，更疯狂的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原则，见谁都想捅，看见保镖拦在自己面前，直接朝着一刀子下去！
    还是顾晚灯及时扯了保镖一把，保镖才没被那个男人给开膛破肚。
    场面一时混乱，男人趁机扑上前。
    就在靠近的瞬间，他对上顾晚灯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骤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认错人了，面前的人不是贺等昀？！
    来不及反应，顾晚灯已经猛然反擒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痛喊出声，手臂疼到剧烈颤抖，刀子“咣当”落地。
    他被轻松制住，丝毫不能动弹，顾晚灯在背后凌厉而帅气的掐住他的手臂与后脖颈，强制压下他的头。
    紧接着男人被猛踢了一脚左腿。
    跪在地上瞬间，直播间的观众能清晰地听到“咔嚓”两声……！！
    一道惨叫。
    他的手臂和左腿同时折了。
    他没跪稳，身体往前扑，狼狈地直接脸着地，砸出一脸鼻血。仍然被顾晚灯狠狠按着。
    弹幕也被吓得不轻。
    【我艹，哪来的疯子啊？？？？】
    【这在干嘛？？送、送人头？？】
    旁边的保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太大用处，想插手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下手，其中一个已经快速报警了。
    然而顾晚灯的动作还没停。
    他紧接着站起身，把那半残废似的男人从地上拎起来，又从背后用手臂勒住了男人的脖子，反手按着他的后颈——这个姿势，仿佛只要轻轻一拧，男人的脖子就断了。
    【？？？？？】
    【卧槽住手啊灯灯！！】
    【不是，等等！！！这是人头不是瓶盖，你别拧啊！！不能拧！】
    【啊啊啊啊夭寿了！！你轻一点，要拧就只拧两圈，不然妈妈会怕！！】
    【……不敢看，我捂眼了！】
    “……”
    顾晚灯其实只是用这个姿势把人锁住了，暂时没动。
    就在他把对方锁住的一瞬间，感觉好像有道风在他身后停住了，有人贴近他背后，伸出一只倏忽按住了他的手臂。
    那只手骨骼修长有力。
    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顾晚灯都很熟悉，不用看也知道是贺等昀。
    【贺总反应也太快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弹幕还没等看到个结果。
    直播被中途掐断了。
    贺等昀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制止的速度甚至比就在旁边的保镖还要快一倍，他按着顾晚灯的小臂，力道很大，似乎生怕顾晚灯做点什么出格的事。
    低声道：“松手。”
    这要是拧下去，在华国就是故意杀人罪。
    顾晚灯对他的速度感到诧异。
    抿抿唇才道：“……不用担心，我没打算动手。”
    贺等昀看了看他。
    男人还痛苦地在顾晚灯手臂里挣扎喊叫，顾晚灯暂时没松开，又沉吟了下道：“我只是记起来，华国法律里有‘正当防卫’这个说法。什么程度才算正当防卫？我现在再卸他一条胳膊算吗？”
    周围人：“…………”
    贺等昀：“……不行。现在不能动他了，再动就是故意伤害。警察马上到了，把他交给保镖处理吧。”
    顾晚灯闻言只好松手，把人交给保镖了。
    那男人满脸狼狈，鼻血糊了半张脸，痛得嗷嗷大哭根本没心情去看一眼别人。
    周围的摄影师和随行人员们也心情复杂。
    遇到这种袭击事件，有的人到现在还心惊肉跳，大家全都默不作声，静静等着警察到来。
    贺等昀不认识这个男人，没去管他。
    瞥了眼地上的硫酸，先将顾晚灯拉到自己身旁，关心道：“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有。”顾晚灯看起来就像无事发生。
    虽然如此，贺等面色还是不大好看。
    他知道区区一个凡人根本不能拿顾晚灯怎么样，但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他在华国名气很大，疯批黑粉遇到过不少，但泼硫酸这种事真是头一次遇到，还偏偏被顾晚灯撞上了。
    贺等昀不知说什么。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只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蹙眉沉声道：“看来以后让你一个人待着我是没法放心了，下次还是一起走吧。”
    顾晚灯微微一顿，细瘦的下巴藏在宽大衣领里，心里漾起一点不知名的情绪。
    片刻，还是道：“但今天好在让我碰见了……如果他刚才没认错人，你不是很危险？万一被刚才那个东西泼中，你怎么办？”
    “……”
    贺等昀皱了皱眉，脸色有些沉，开口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不需要你舍身保护。”
    顾晚灯张了张口，竟不知回答什么。
    “对了。”
    两人之间静了一会。
    顾晚灯好像已经不在意这事了，忽然转移了话题，抬起手臂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道：“说起来，我把你的外套弄脏了。”
    贺等昀：“……”
    深色袖子上沾了刚才那个人的鼻血，看起来黑乎乎的。
    贺等昀额角略微一跳，本想说“脏了就不要了”。
    但顾晚灯比他先一步开口：“等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贺等昀话声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垂眸在顾晚灯的外套衣袖上扫了眼，看了看那块乌黑的血渍，沉默了几秒，不知想到什么。
    面不改色地改口。
    “也好，要手洗。”
    第59章
    顾晚灯明显愣了下，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
    贺等昀补充道：“不然洗不掉。”
    “……”顾晚灯也只好接受，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
    刚才发生的事已经称得上直播事故了，事发太突然，导演组没跟在身边，这时候才慌慌忙忙地打电话来确认他们两个安全。
    贺等昀当然没什么事，顾晚灯也毫发无损。
    只不过今晚的逛街是不能继续了，得到警局做个笔录。
    今晚的事无疑已经上了热搜。
    两人跟随警车去了一趟警局，警察调查了一宿，很快就把事情搞清楚了。
    这个袭击者近期生活不顺，有轻生的念头，但死之前又萌生了仇恨心理，想报复社会。出于嫉妒和仇富，他选择报复一个看得不顺眼的公众人物——也就是贺等昀。
    借此让自己死个“青史留名”。
    他本人和贺等昀并没有什么仇恨，也没有关系。
    如果他真的那么憎恨贺等昀，也不至于因为一件外套就把顾晚灯错当成贺等昀了。
    他纯粹就是看了网上的帖子，觉得贺等昀生活太顺利了。
    贺等昀当年轻轻松松考上了著名艺术院校，轻轻松松出道，又轻轻松松拿了影帝、开了公司，坐享其成，年收入不知道有多少个亿。
    细数整个娱乐圈，贺等昀是最顺风顺水的一个。
    这么一比，他觉得老天不公平。
    凭什么有人年纪轻轻大红大紫，凭什么自己的生活就像坨屎一样？！
    袭击者时而情绪激动，时而萎靡不振，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他几次三番表示自己不想活了，想死。警察生生拦住才没让他跑出去轻生。
    还有个值得注意的一点是。
    根据这个袭击者的口供。
    他是受人煽动后才有了袭击明星的念头。
    起初他想的报复社会，就是出去开车撞人、自制炸药、制造恐怖事件。但后来经过其他人的刻意引导，他改变了想法，决定去袭击大明星。
    毕竟撞死几个人只能让几个家庭痛苦。
    而毁了一个大明星，痛苦的可是数千万粉丝！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哪个更划算！
    但当警察问及那个煽动他的人是谁时。
    他说他不知道。
    他也不认得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住哪里、从哪来的。
    警察问了半天，袭击者除了越来越精神崩溃以外，再也没供出什么别的东西了。警察们面面相觑，只能告诉贺等昀和顾晚灯先回去，他们后期会再继续调查。
    这件事暂时作罢。
    顾晚灯和贺等昀回去了。
    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在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其他的东西，可以帮他们准备夜宵什么的。
    节目组有些紧张。
    出了这种事，也是他们节目组的失职，没有百分百保障好艺人的安全。
    现在节目组也都在感叹，得亏是顾晚灯。这要是换成别人，会不会让袭击者得逞还真不好说，一个想以命换命的疯子，哪怕保镖也拦不住。
    “放心，我们都没事。有什么需要会告诉你们。”贺等昀语气平和的跟工作人员说了两句，便把门关上了。
    时间这么晚了，明天还要起床录制，他们很快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快七点的时候。
    贺等昀刚醒，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北神界”微信群已经有三百多条消息了。
    群里的人跟热搜网友不一样，根本没怎么把昨晚的袭击事件当回事。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跟他们在北神界战场上见过的东西差远了。
    其中大部分人还是在讨论昨天的演出。
    贺等昀刚点开群聊，末端就蹦出来一条消息。
    【天凉鱼破：看看人家隔壁界的尊主，果然多才多艺，咱们尊主琴棋书画啥都不行，唉。[/摇扇]】
    【大野花：大哥，错群了？这是尊主的群。】
    【“天凉鱼破”撤回了一条消息。】
    贺等昀面无表情，在群里回了个标点。
    【h：？】
    【天凉鱼破：……】
    【天凉鱼破：尊主早上好啊，您起得真早！】
    【大野花：尊主早上好啊，您起得真巧。】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尊主起得好啊，反手就是@天凉鱼破 这个傻x的社死现场。】
    【天凉鱼破：……m】
    贺等昀懒得跟他们说话，起床洗漱准备去厨房帮忙做早餐了。
    他下床时惊动了顾晚灯，由于昨天睡得太晚，顾晚灯现在明显还困得不行。
    贺等昀从他床边路过，顺便揉了把他的脑袋：“接着睡吧，早饭做好了叫你。”
    七点钟正是综艺直播开启的时候。
    摄像头准时开机，观众们上来就撞见了这一幕。
    【哦哟哟，大清早就这么暧昧。】
    【贺总跟灯灯没事吧？？？昨天到底咋样了？】
    【看顾晚灯这么困，昨天应该去警局了，一宿没怎么睡。盲猜昨天那个袭击的傻逼正在医院打石膏:)】
    顾晚灯一直睡到七点半。
    他下楼去吃早饭，坐在桌边，电视屏幕上一如既往地在播放弹幕。
    贺等昀直接对着镜头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
    直播间的粉丝们听完才放心了，接着又开始唾骂那个袭击者不是人。
    其他的嘉宾也纷纷对他们两个表示关心。
    顾晚灯虽然困，但录制还是要继续，只能多喝咖啡提提神。
    弹幕：【啧，失去了香菜的咖啡，是不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这杯咖啡缺失的是香菜吗？缺失的是灵魂啊！】
    【灯灯别萎，加点香菜，打起精神！】
    顾晚灯：“……”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早饭之后节目组没安排什么特别的活动，顾晚灯喝了咖啡也没起到太大作用，贺等昀干脆让他回屋补觉。
    顾晚灯嘴上是答应了，老老实实地回到房间，关上门。
    贺等昀也不去打搅他，拿着电脑去书房里办公。
    但十几分钟后。
    贺等昀的微信小号突然响了。
    【[微信消息]顾晚灯：你看了我昨天的表演吗？】
    贺等昀：“……”
    贺等昀抬头瞥了眼楼上紧闭的卧室门。
    拿起手机回复他。
    【y：嗯，看了。】
    【y：今天热搜上都是你，表演很不错。那只铃铛很特殊。】
    【顾晚灯：那是锁魂铃。】
    【y：看出来了。】
    顾晚灯还没回话，贺等昀接着又问。
    【y：不过，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睡觉？】
    对面隔了一会才回复他。
    【顾晚灯：……你怎么知道？你在看直播？】
    贺等昀只模糊地回了他一个“嗯”。
    “……”顾晚灯觉得北神尊主似乎对自己的事很关注，上次“李军师”那件事也是。
    不等他询问，北神尊主直接告诉他了。
    【y：我有空的时候会看了一眼综艺直播，平时也会关注一下你的超话和热搜。你的热度很高。】
    顾晚灯：“……”
    顾晚灯本来有点困，看见这句突然不困了。
    他倒是不介意被关注，但超话和热搜……他的热搜将近一半都跟贺等昀有关，超话除了个人超话以外，还有cp超话。那里面可……
    北神尊主如果不提还好。
    提起来顾晚灯就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被隔壁界尊主知道自己那方面的谣言八卦是什么羞耻play？
    【顾晚灯：……哦。】
    【顾晚灯：你都看到什么了？那些粉丝大多是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贺等昀本来也只是随口一提。
    但顾晚灯突然这么紧张……他忽然觉得好笑，挑了挑眉，顺着话题往下说。
    【y：不能当真吗？】
    顾晚灯立刻回复：【不能！】
    【y：为什么？】
    【顾晚灯：……没有为什么。】
    【y：好吧。】
    【y：但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不能当真，具体指哪个方面？是你的身份、能力、特长、脾气性格……】
    【y：还是你的cp传言？】
    顾晚灯：“……”
    顾晚灯竟然被噎了一下，冷静了会，硬着头皮回复：【……cp。】
    他说完以后自己都不自觉地想起来。
    cp超话里的那些粉丝整天刷他俩的暧昧话题、p表情包和情头、写同人文、出同人图，没事还喜欢拿视频片段抠一抠糖，自我脑补一出美好爱情……
    北神尊主要是看到这些，得是什么感觉？？
    【y：嗯。】
    对面似乎没什么表示。
    接下来的话令顾晚灯整个人都像被重重凿了一下。
    【y：你不喜欢他吗？】
    “……？！”
    顾晚灯像被什么卡住喉咙，猛地呛了下。
    北神尊主指的“他”是谁不言而喻，顾晚灯懵了良久，明知道对方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但他竟觉得有点心慌。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北神尊主怎么会问这种问题？？cp粉的洗脑能力有这么强？
    对面又接了一句话，仿佛带着某种暗示。
    【y：说起来，我上回提到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还没考虑过？】
    顾晚灯手机差点滑到地上。
    故意的？？
    北神尊主在问完“喜不喜欢贺等昀”之后，又突然提到之前那个关于同性结婚的看法问题。话题这么一转，顾晚灯想不把前后两者联系起来都难。
    顾晚灯缓和过来，立即反驳：
    【顾晚灯：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多了？？】
    【顾晚灯：我没喜欢他，我跟他没什么，况且他还是凡人！】
    对面好像更有兴致了。
    【y：所以你不喜欢他，就因为他是凡人？】
    顾晚灯更加噎住了，正想回答，但对面根本没给他解释机会，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知为何，顾晚灯甚至能脑补出对方认真的语气——
    【y：开玩笑的。】
    【y：不过，就算你对他没意思……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cp热度为什么会这么高？以他在娱乐圈的能力，如果一开始就拒绝和你炒cp，你们所有的热搜词条都会被压下去。】
    【y：但他为什么没这么做？】
    “…………”
    顾晚灯神色又是一僵，蓦地陷入沉思。
    ……这种话粉丝们不是没说过，但大家都磕cp上头，有些话未必是真有道理，因此他没去深想。
    他也知道贺等昀完全有能力把他们的热度压下去，但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顾晚灯很快就说服自己：
    【顾晚灯：他也许只是不想管，毕竟这对他没什么影响。并不能代表他对我有想法。】
    【y：那你为什么觉得没有？】
    【顾晚灯：我是神，而且比他大很多岁。】
    【y：哦。】
    【y：所以他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顾晚灯被他问住了，茫然皱了皱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正打算考虑，对方紧接着道。
    【y：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用多想。】
    【y：我就是这么一说。】
    【y：别当真。】
    顾晚灯：“……？”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再多说怕出事：)
    灯灯：……
    第60章
    贺等昀点到为止。
    他不是不想让顾晚灯知道，只是怕他知道以后，再面对自己时会尴尬疏远。
    反正他也没那么心急，时间有的是，可以慢慢来。
    顾晚灯本来就有点睡不着，这下彻底失眠了。
    这个北神尊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在外人眼里，他跟贺等昀就那么……像真的吗？
    虽然贺等昀对他的确有些特别，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越界行为，说什么喜不喜欢……
    就离谱。
    顾晚灯索性不睡了。
    他下了床，起身开门出去。
    二楼走廊的摄像机及时转过头，对准他。
    【咦？灯灯不是睡觉去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卧室里的摄像机刚才被顾晚灯盖上了，而走廊里的固定机位也不多，洗手间门口的位置在拐角处，摄像机拍不到的。
    大家只看见顾晚灯从卧室走出来，经过走廊。
    五秒钟后又折返回去了，从卧室里拿了件衣服，重新走出来。
    【……这外套好眼熟，是贺总那件吧？】
    【崽，拿你老公的衣服干什么？】
    摄影师一直在就位，见他进了卫生间后没关门，很快就扛着摄影机对准他了。
    顾晚灯把那件外套泡进水里。
    完全浸湿以后，开始搓搓搓。
    弹幕：【？？？】
    我们瞎了吗？你在洗衣服？？
    过了几分钟，走廊里传来动静。
    贺等昀不知道怎么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察觉到顾晚灯不睡觉又跑出来了。他也紧跟着上了楼，很快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停住脚步，悠懒地看向顾晚灯手里。
    顾晚灯真的照他说的在手洗。
    贺等昀隐约笑了笑。
    非但不制止，甚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那边有洗衣液。”
    弹幕：【？？？？】
    顾晚灯顿了顿看向他。
    贺等昀插着兜，靠在门框上，状若无事地问：“怎么了？”
    【你们夫夫俩这是在玩什么？看不懂。】
    【在？衣服为什么不自己洗？】
    “……没怎么。”
    顾晚灯看向贺等昀指的方向，乖乖拿起置物架上的洗衣液，拧开盖子倒在衣服上。
    一倒就是一坨。
    贺等昀：“……倒太多了。”
    贺等昀也不上手，就在旁边看着他洗，顺便偶尔出言提点两句。
    顾晚灯是头一回洗衣服。
    他在神界从来不需要清洗，捏个法术就干净了，对他来说像个凡人一样手洗衣服倒也是个挺新奇的事，因此洗得还挺认真。
    因为倒多了洗衣液，他将近二十分钟才把一件衣服洗好。然后根据贺等昀提供的指导，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甩干。
    弹幕不知道他们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不得其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展开讨论——
    【我记得这件外套是大牌的秋季新款吧……八千多块，就这样拿手搓？这是可以的吗？？】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这都是情趣，情趣懂？[/狗头]你们看不出来贺总很开心？】
    【呵……有钱人的浪漫罢了。】
    因为搓得太用力，顾晚灯此刻双手有些泛红了。
    贺等昀带他去敲姜米的房门，找姜米借点护手霜。
    姜米此刻正在卧室里跟弹幕互动，闻言把护手霜递给他们，随后就看见贺等昀将一部分护手霜挤到自己手心里，对顾晚灯道：“手。”
    顾晚灯将手抬起来。
    贺等昀直接握住了，帮他仔细涂抹。
    两双好看的手交错揉搓，深深插入指缝，没放过任何角落，认认真真涂抹到每一个位置。
    由于这两双手的骨骼过于漂亮，画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涩情的东西，摄像机记录下的每一帧都仿佛艺术作品。
    但偏偏贺等昀垂着眼，表情淡淡的，好像的确只是为了涂手霜而已，让人生不出什么歪念头。
    涂完了也没有多停留，直接就松开了。
    随后他把护手霜交还给姜米，礼貌道：“谢谢。”
    姜米：“…………”
    我看到了什么？？
    【？？？草，你们也太gay吧！但我又找不到证据？！】
    【卧槽贺总你这是干嘛！！！[/羞涩][/羞涩]我妈这辈子都不敢相信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cp粉狂喜，同人文新素材get！！今晚开大车！】
    【姐妹们，记得不要把姜米安排在车里，她应该在车底[/狗头]】
    【姜米姐：……那我走？？】
    “……”顾晚灯两只手都在发热，咳了下，收回袖子里，神色有那么点不自然。
    这时候导演忽然在楼下喊他们了。
    让几个嘉宾集合到一楼。
    导演：“各位嘉宾们，说个事！今天有新成员要来我们家，从今天开始会在我们《花生》大家庭里常驻哦。”
    “哈？还有常驻嘉宾要来？”宋依懵了一下。
    庄然也道：“都录制一半了，现在才来啊？”
    大家都没接到会有新人加入的通知。
    导演组神秘兮兮地道：“大概十二点就到了吧，大家准备迎接。”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宋依配合导演，快速反应道：“那我去补补妆！”
    紧接着在跑上楼梯前多问了句：“导演，来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都有。”导演答道。
    “不止一个人啊？那我也要去换身衣服。”姜米直到现在还穿着睡衣，转头跟宋依一起上楼了。
    庄然见状也嚷着说自己早上起来没吹头发，现在得赶紧去做个造型。
    夏飞飞嘴上喊着“期待”，但身体仍然瘫在沙发上。
    顾晚灯跟贺等昀倒是没什么表现，各自坐在一边，一个看手机，一个处理文件。
    顾晚灯正在刷着短视频。
    忽然看到一本推文，标签打的是＃等灯同人＃，而那本文的名字，他似乎在哪见过……
    《在易感期睡了上神之后》？等灯同人abo？
    顾晚灯想起来了。
    他上次无意中在超话里刷到过作者的那条微博，热度很高。
    顾晚灯怀着好奇心搜索了一下。
    原著同时发表在黄江和小福特，作者为爱发电免费连载。
    趁着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顾晚灯点开看了看。
    这篇文的背景设定是在古代玄幻大陆。
    顾晚灯的人设是个仙气满满的清冷神尊，而贺等昀是叛出神界、堕入魔域的温柔大魔头（？）。本文在元素上，加入了热门的abo、以及带球跑设定。
    ……不过球不是顾晚灯生的，是俩人以前一起捡的。
    评论区读者：
    【好遗憾哦，作者不喜欢写生子吗？我想看生子嘿嘿嘿嘿……】
    【害，管他是谁生的呢，带着跑就完事了，嘿嘿嘿嘿……】
    “？”顾晚灯陷入了迷之沉默。
    他接着往下看。
    文中的神尊身中剧毒，这种特殊的毒素会导致他发情并且失忆，而大魔头并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剧情的前二十章，就在“神尊发情反反复复和大魔头发生关系，过后又表现得六亲不认，大魔头觉得自己被玩弄了感情，于是满腹怒火，但最后又总是和神尊酣畅淋漓地睡了”的剧情中来回拉扯。
    “…………”
    ？？？？
    顾晚灯大受震撼。
    “酣畅淋漓地睡了”这种过程可以详细描写的么？？
    这篇带h的剧情文全程用“顾晚灯”和“贺等昀”的名字作为主角，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顾晚灯面红耳赤，一目十行地快速划过了前20章，只勉强看了看剧情，但仍然没搞懂所谓的abo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再次点开某章的评论区：
    【带感！！人物完全没有ooc！！】
    【捆绑play好香哦嘻嘻嘻。】
    ……ooc又是什么？
    顾晚灯冷静地关掉黄江，先去百度了一下“abo”的含义。
    “……”
    他面无表情地叉掉。
    又去百度了一下“ooc”……
    顾晚灯看完差点气得把手机扔了。
    这种设定和发展还不叫ooc？？！
    ……
    十二点多，导演说的“新成员”终于姗姗来迟了。
    别墅的大门被敲响，庄然跑过去开门。
    只听他“哇塞”了一声，从门口走进来五个黑衣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盖黑布的箱子，直接走进别墅，把箱子放在地上。
    黑布“唰啦”掀开。
    宋依猛地被萌出一脸血：“猫猫？！”
    导演说的新成员竟然是猫！！
    总共四只，两只布偶，一只蓝短，还有一只金渐层。
    黑衣人像五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分别把猫砂盆和猫粮丢在墙角，转身离开。
    “这也太可爱了吧！”
    “以后我们要养它们吗？”
    弹幕也跟着嗷嗷叫：【小猫咪！！】
    这群小猫才四个月大，也不怎么怕人，朝着嘉宾和摄制组咪呀咪呀地叫，探头探脑地四处乱看。
    大家看起来都很喜欢猫，围过去跟猫咪增进感情，小心翼翼地rua。
    导演这时发话了：“没错，各位！从今天起这四只小猫就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因此大家今天有一项特别的任务，就是去宠物超市采购商品，只去三个人就够了！”
    “留下三个人，负责安置好猫砂盆，给猫倒水，还有帮猫做饭。”
    “具体怎么分配，你们可以自行决定。”
    “那我去宠物超市，我老家养过猫，我知道该买什么！”宋依第一个举手。
    “我也要去。”姜米第二个。
    只剩下一个名额了，庄然在顾晚灯和贺等昀之间瞄了眼，发觉顾晚灯正要开口，他立刻咳了声，抢先道：“咳咳……我也去！”
    于是最终夏飞飞、顾晚灯、贺等昀三个人负责留在别墅里。
    另外三个人出门采购了。
    贺等昀走进厨房，挽了挽衣袖，开始给小猫做鸡胸肉。顾晚灯在客厅里，负责拆开猫粮包装，装进密封箱里。夏飞飞则负责组装猫砂盆，在里面铺好猫砂。
    由于今天是小猫第一天来，节目组额外提供了一些猫罐头和冻干。
    贺等昀正在厨房里，没过多久，忽然叫了顾晚灯一声：“灯灯，过来。”
    锅里的鸡胸肉已经半熟了，滋滋作响，空气里弥漫着鸡肉的香气。
    顾晚灯放下手里的猫粮走过去。
    贺等昀将一小罐碎叶似的东西打开，伸到他面前：“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顾晚灯闻了闻，只闻到一种淡淡枯草味道，没什么特别的：“什么？”
    “猫薄荷。”贺等昀道。
    这也是节目组给准备的。
    猫薄荷对于猫来说是一种天然的兴奋剂，一旦闻到猫薄荷的味道，猫咪就会兴奋开心到满地打滚。绝大部分的猫都很喜欢这玩意。
    “你喜欢猫吗？”贺等昀问他。
    顾晚灯淡淡点头：“嗯，喜欢。”
    “好，那我们把猫薄荷煮在水里。”贺等昀说着，将猫薄荷简单过水洗了一下，直接丢进锅里，盖上锅盖，加水开始煮。
    他挑了下眉，语气竟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开玩笑：“煮好了给你当香水，到时候不用你去吸它们，让它们过来吸你。”
    顾晚灯：“……？”
    弹幕：【？？？？】
    倒也不必这么宠吧？？
    猫薄荷水在锅里沸腾得很快。
    厨房里弥漫起了另一种味道。
    没过一会，顾晚灯就看到了四只顺着气味溜进厨房嗷嗷打滚的小猫，在地板上蹭来蹭去，满脸写着上头，宛如吸了毒……
    顾晚灯陷入沉思。
    真的这么管用？
    厨房这么快就长猫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猫了，物理意义上（不是）
    第61章
    半小时后，顾晚灯坐在猫堆里，体验了一把被猫吸的感觉。顺便蹲在地上，看猫咪们吃东西。
    贺等昀给猫做的食很丰盛。
    由于今天是猫咪们第一天来别墅，节目组给它们特别准备了一些罐头和冻干。贺等昀将这两样东西外加猫粮和鸡胸肉一起，平均分成了四份，给它们搁在小碗里。猫咪们全都吃得很香。
    已经快一点钟了，贺等昀还得给所有人准备午饭。
    顾晚灯吸够了猫，起身去厨房帮忙。
    大约两点。
    另外三个人终于从宠超市回来了。
    他们搬来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猫爬架，一堆猫玩具，以及一些猫咪吃的化毛膏和营养品等等。
    大吃完了饭就开始组装爬架，快乐地撸猫，度过了一下午。
    不得不说。
    有猫的地方真是天堂。
    整个别墅的气氛都温馨了不少。
    吃完晚饭以后，几只小猫已经熟悉了别墅一楼的环境，开始追逐闹腾。
    庄然觉得没什么事做，决定打游戏。
    他顺便问顾晚灯和贺等昀：“老板，顾大神，你们玩吗？”
    别墅里的电脑机位足够，书房里有两台，庄然还自带了一台游戏本，虽然配置不如网吧好，但也能带得动。
    “玩什么？”顾晚灯道。
    “明途吧。”庄然回答。
    顾晚灯同意了。
    贺等昀挑了挑眉，竟也乎意料地跟答应了。
    【什么，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看到贺总打游戏？？】
    直播间的观众们挺期待。
    但可惜《明途》并没交广告费，录制过程中不能给大直播游戏内容，只能拍嘉宾。
    尽管如此，粉丝们还是挺激动。
    顾晚灯启动电脑，顺便用手机开直播间看弹幕。弹幕的贺粉们都在喊让顾晚灯带带他们贺总。
    “你之前玩过这个游戏吗？”顾晚灯扫了眼弹幕，随口问贺等昀。
    贺等昀：“玩过。”
    “……玩过？”顾晚灯听到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在他印象里贺等昀总是很忙，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完全不像是平时会打游戏的人。
    “嗯。”贺等昀面不改色。
    戴上耳机道：“唐今私底下跟我打过两次。”
    庄然：“……”
    顾晚灯点开游戏输入账号密码：“哦……所以基本操你应该都知道？那就直接组队吧。”
    贺等昀“嗯”了声，也紧跟开启游戏。
    庄然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可还记得他们尊主那个专门用来给顾晚灯砸礼的小号呢，名称叫“ttyzgxtf”，据北神界群里的人说，他们尊主还用以那个号的榜一身份跟顾晚灯直播打过游戏……
    好在贺等昀也没忘了这事。
    直接当场注册了一个新号。
    顾晚灯看到了：“你不是说之前打过吗？怎么没有号？”
    贺等昀：“忘记密码了。”
    庄然：“……”
    由于电脑机位不够了，夏飞飞也没事做，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他们打。
    他们三个人组队，队里还有两个路人队友。
    顾晚灯虽然游戏天赋不错，但到底比不上庄然这个常年打游戏的高玩。这一局打得挺快，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庄然就带领四个人打赢了对面，一个人收了对面三个人头。
    顾晚灯的战绩不错，贺等昀也一直能跟上节奏。
    录制的过程中，由于观众们看不到游戏界面，庄然就顺便给大解释一下战局情况。
    【庄然手速好快，一看就单身很多年了。】
    【明途这游戏好难，我完全玩不来，嘤……】
    【我怎么觉得夏飞飞要睡了？】
    夏飞飞身板瘦瘦弱弱的，浑身懒散得像没有骨头，坐在他们后面，犯困仿佛是常态。
    门口没人看守，有两只猫咪溜进来，一只布偶，一只金渐层。四个月大的小猫跳跃能力很强，已经完全可以在里跑酷了。
    其中那只金色的小猫一下蹦到了庄然身上。
    然后慢悠悠地踩庄然的大腿，一路走到隔壁贺等昀的腿上，接又走到顾晚灯腿上，趴下了。
    【……一时不知该羡慕谁。】
    【这猫猫好自来熟啊，起名字了吗？】
    他们这时恰好打完一局。
    三个人紧接又开始下一把。
    刚开局时敌人还没现，顾晚灯放松了一下手指，摸了摸猫脑瓜，顺便看了眼弹幕。
    回应道：“还没起名字……嗯，不急……这局用的还是弓箭手，不知道随机刷的怪兽里有没有僵尸，有就难打了……”
    顾晚灯一边打游戏，一边跟弹幕聊天。
    他中途又瞟了眼，恰好看到弹幕里有人提到那串乱码似的字母。
    “榜一？”
    “……你们是说，我之前直播间里的那个榜一？”
    他突然提到这个，一旁贺等昀的手指顿了顿。
    面不改色地继续在键盘上操。
    “确实好久没见到他了……之前我每次直播，他都会来砸礼，有时候砸完就下线了。”顾晚灯认真看游戏界面，抽空回答弹幕，“可能是在忙，也可能是脱粉了？”
    贺等昀：“……”
    【脱粉不至于吧，我灯灯这么棒，竟然有人会脱粉？我不信！】
    【我去你原来的直播间看了眼，他砸了将近六百万呢，这么有钱！！这在现实里应该是个死忠粉啊，说不定就在你粉丝群里呢？】
    顾晚灯想了下：“没有。我记得我超话里的大粉都是女生，但他的个人资料是男的。”
    【有钱人都很忙，说不定只是有事耽误了。】
    【个人资料也可能是乱填的~】
    弹幕七嘴八舌。
    夏飞飞在后面拆了一包零食，一边咔嚓咔嚓地吃，一边慢吞吞跟道：“害。说不定。他只是没上。那个号。其实还在。看你呢。”
    贺等昀闻言隐约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夏飞飞闭嘴了。
    顾晚灯没太在意：“大概吧。”
    ……
    距离袭击事件已经过去了将近24小时。
    警局那边给回信，说袭击者的确不记得那个煽动他的人是谁。警察查了一整天，和这个男人密切接触过的人最终也统统排除了。结果就是没找到。
    这件事只能搁置了。
    晚上十二点，顾晚灯还在刷手机。
    屋里只开了壁灯，灯光很暗，贺等昀在上铺，似乎也还没睡。
    顾晚灯点开微博，再次在超话中见到了那个名叫“卟噜噜-为磕学献身”的者微博账号。
    那篇带h的同人剧情文已经更新到一百多章了。
    顾晚灯先点开评论区……
    【嘶哈嘶哈，这章情毒居然又加深了，好刺激！】
    【这不在床上连滚24小时说得过去吗？？】
    【我就知道灯崽这种性格在床上玩起来一定很带感嘻嘻嘻……】
    顾晚灯：“……？”
    果然爱豆不能介入cp粉的精神世界。
    这些粉丝私底下的脑补怎么比他平时看到的还可怕。
    这条微博刚发来没多久，评论又过千了。
    顾晚灯简直不能理解，这种重度ooc的文有什么可火的。
    趁夜深人静，四周无人，顾晚灯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链接跳转按钮。
    ……这章的内容比之前他看到的更过分了。
    文中的自己情毒加剧，导致大魔头半年一次的易感期提前到来，在快要上床之际，大魔头又忽然表白了，整个情节又掀起一波高潮……
    评论区的读者嗷嗷叫，疯狂刷屏“上了他上了他”。
    “……”
    这章虽然都是剧情，却让人感觉山雨欲来。
    顾晚灯看到表白的时候脸上发热，一时哽住了。
    他关上手机。
    一侧脸颊贴墙壁，开始理降温。
    ……他吃饱了撑的么？为什么要看自己的同人文？
    “还没睡么？”
    没过一会，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差点吓了顾晚灯一激灵。
    顾晚灯反应过来，又赶紧坐直了身子。
    他堂堂一界之主竟然也有被吓到的时候，甚至还是因为心虚……
    顾晚灯冷静下来，闷闷道：“……嗯。”
    贺等昀在上面看不见他，只是能极为灵敏地听见顾晚灯的呼吸声，由此判断他还没睡。
    贺等昀道：“你昨天三点多才睡，今天白天也没补觉，精力倒是很充沛？”
    顾晚灯：“……”
    顾晚灯：“你不也一样？”
    “不太一样，我以前熬夜工习惯了。”贺等昀语气淡淡的，带一丝柔和，对下铺的顾晚灯道，“你要是睡不，可以多看看剧本，有催眠的用。”
    剧本……
    提起那部带有亲密戏和吻戏的双男主剧，顾晚灯突然又不说话了。
    贺等昀问他：“你剧本看几遍了？”
    顾晚灯：“……没几遍。大概就两三遍吧。”
    “太少了，还得再多熟悉几次，剧本必须要烂熟于心。”
    “哦，我知道。”顾晚灯应了声。
    屋内安静了一会。
    顾晚灯本以为他不会再声了，结果忽然又听见他道：“如果你看不下去的话，我带你对戏也可以。”
    顾晚灯：“……”
    带他对戏？
    顾晚灯噎了下，不知贺等昀是怎么打算的，但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想知道。抿了抿唇，镇定道：“不用了，我多看几遍就可以。”
    贺等昀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
    房门忽然开了。
    他们屋里的门没关严，原本虚掩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走廊一片漆黑。
    只见一个橘黄橘黄的小身影从外面挤了进来，笔直地竖小尾巴，也不见外，直接蹦到了顾晚灯床上。
    “喵呜——”
    小猫冲顾晚灯叫，蹲在他的床中间，低头舔舔爪子。
    顾晚灯看了它一眼。
    头顶忽然传来声低笑。
    “它倒是挺喜欢你。”贺等昀道。
    这只小金渐层从白天的时候就喜欢围顾晚灯打转，其他猫咪在猫薄荷失去用以后都纷纷跑远了，只有它还贴在顾晚灯腿边。
    晚上打游戏的时候更是一样。
    三个人在电脑前并排坐，它就只临幸了顾晚灯一个。
    “所以它今晚想跟我睡？”
    顾晚灯摸了摸小猫的脑瓜，rua了两把，向它伸一只手，正去抱它。
    小猫突然站起来，躲开了他的手。
    它开始东看看西看看，在顾晚灯的床上四处转悠。
    顾晚灯也没管，视线就这么跟随在它身上。
    半分钟后……
    顾晚灯后悔了。
    他猛地起身从床上下来！弹离床铺两米远，震惊地瞪床上。
    贺等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往下瞥了眼，问道：“怎么了？”
    顾晚灯抬头看向贺等昀。
    顾晚灯此刻的表情仿佛很气，气得没说话，后悔让这只猫上床。
    “它……”顾晚灯片刻才开口，语气里还带不可置信，忍声道，“它在我床上……尿了。”
    贺等昀：“…………”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贺等昀状似在思考，用手掌挡住了嘴。
    想笑，但又忍住了没笑。
    片刻之后，突然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表情认真思忖地看顾晚灯。
    顾晚灯此刻还在盯床上的不明液体，考虑该怎么处理这床被子。上铺的贺等昀却已然跳过这个问题，语气平静地询问他道：“那你怎么办？今晚跟我睡？”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队立大功！
    （小声）贺总在吗，你老婆在下铺偷看你俩的h文。
    第62章
    已经这么晚了。
    大家全都睡了，节目组工作人员也休息了，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床单和被子……除了跟贺等昀挤一张床，好像也没其他办法了。
    顾晚灯把猫给拎出去了。
    贺等昀帮他把被猫尿湿的被子和床单撤了下来，暂时丢进卫生间里。
    顾晚灯爬到上铺，上了贺等昀的床。
    他看着这张床上唯一的被子，跟贺等昀面面相觑。
    顾晚灯略感尴尬：“……要不，今晚你盖被子吧，我就不盖了。”
    贺等昀温和地笑，倒是没他那么不自在，掀开被子：“不用客气，一起？”
    顾晚灯：“……”
    顾晚灯活了两千多岁。
    除了七岁以前跟父母同床，他的床上就再也没睡过别人。
    更别提是盖同一床被子。
    顾晚灯躺下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别扭。
    他面朝着墙壁，背对着贺等昀，身上虽然盖着被子，但整个身体却在被子的最边缘，勉为其难地盖着。
    明明是在同一床被子里，但他跟贺等昀的距离好像又隔得那么远……
    顾晚灯睡不着了。
    他默默睁着眼睛面壁。
    尽管贺等昀礼貌地跟他保持了最远距离。
    但被子里的空间本身就只有那么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围都是贺等昀的气味。
    贺等昀洗了澡，床上有他清淡冷肃的沐浴露味，枕头上残留着他洗发水的冷香，被子里好像也有他的味道，顾晚灯仿佛整个人都被这种气息包裹了起来……
    顾晚灯整个人都觉得别扭。
    他第一次睡觉时身后躺着个人，总觉得背后热热的，被子里仿佛比平时更闷。
    他干脆紧闭上眸，打算强迫自己入睡。
    这时候，他的头发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低沉熟悉的嗓音几乎紧挨着他背后响起来：“你的发绳不解开吗？”
    顾晚灯不禁僵了一下。
    ……他睡觉之前忘了解发绳了。
    “要我帮你吗？”
    贺等昀低声说着，指尖已经捏住了他的发绳，打算替他拆下来。
    “不、不用！”
    顾晚灯没来由地慌张，也没有回头，赶紧抬手去碰发绳，情急之下却碰到了贺等昀的手。
    两只手碰在一起，也许是他们挨得太近——顾晚灯手指有种触电的感觉，倏地缩了一下。
    “怎么了？”
    贺等昀好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来。
    在这么静谧的房间里，这么紧密的距离……气息简直就像呼在顾晚灯耳边。
    顾晚灯耳朵也开始发麻。
    “没……”
    顾晚灯心跳加快，忍着没表现出慌张，将发绳解开。
    他怎么了……？
    顾晚灯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心跳加快的感觉跟那本同人文里描写得那么像？难道是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
    贺等昀道：“那晚安？”
    顾晚灯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喉咙动了动，片刻才闷声道：“嗯……晚安。”
    ……
    这天晚上，顾晚灯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他一时不习惯旁边有人，哪怕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都觉得难以入眠，心跳好久才平缓下去。
    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他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动静。
    顾晚灯潜意识里以为是贺等昀弄出的声音，便没有睁眼。
    结果第二天不到七点……
    他梦到自己被棉花糊了一脸，快被闷死了。
    睁眼就看见一团宛如虾仁形状的橘黄色小猫，正睡在自己枕头边，伴随着轻微的打呼声，用毛茸茸的身体拱到自己脸上，差点让他窒息。
    顾晚灯：“……”
    这猫是他的克星吗？
    顾晚灯好不容易才睡了几个小时，甚至一直没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此刻正是困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还没睡醒，惺忪地翻了个身。
    略一抬眼，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
    “早。”
    贺等昀眸色清明，看起来已经醒了很久了。顺便往下扫了一眼。
    顾晚灯顺着他的视线。
    发现自己刚才一翻身差点滚到他怀里，近在咫尺……俩人又盖的是同一张被子，自己的膝盖都已经贴在贺等昀腿上了。
    ……要命。
    顾晚灯默默把膝盖收回去。
    含糊应了声：“嗯……”
    顾晚灯刚睡醒时气色很饱满，清俊玉白的脸上甚至看不见毛孔，柔挺的鼻尖很漂亮，神色仍旧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
    他头发睡了一宿也没有乱，只是脸侧垂着几缕碎发，将下颚线遮挡得模糊不清。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有几分少见的乖巧。
    贺等昀没说什么，收回视线道：“再睡会？刚六点半。”
    顾晚灯轻微点头。
    实际上他已经不可能睡得着了。
    外面的天光已经亮了，但密实遮光的窗帘导致屋内依然光线黑暗，壁灯还开着，看起来和昨晚睡前没什么区别。
    顾晚灯觉得自己这一觉好像没怎么睡，像是睡着了，又像没睡着。
    他脑袋后面躺着那只橘黄色的小猫。
    小猫睡到酣处，甚至翻了个身用小脚踩他的头发。
    “……”
    昨晚他不是已经把这只猫抱出去了么？
    难道门没关紧，又让它进来了？还上床？
    ……顾晚灯闭上眼没一会，几分钟过去，又把眼睛睁开了。他视线微垂，细密的睫羽遮掩住了他的眼眸，看起来不甚分明。
    贺等昀也知道他没睡。
    但难得的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最终还是顾晚灯先抬眸看了他一眼。
    语气沉静地问：“……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被猫踩醒的。”贺等昀平躺地看着床顶，淡淡回答，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顾晚灯也不疑有他。
    “哦”了一声。
    接下来两个人又安静了一会。
    大清早的，他们之间竟然有种诡异的沉默。
    最后顾晚灯实在憋不住了。
    开口道：“……我不困了，我先起吧。”
    贺等昀依然很沉默，只是“嗯”了一声。
    顾晚灯觉得贺等昀今早有点奇怪，好像不太想跟自己说话。
    由于顾晚灯睡在床铺里侧，梯子在贺等昀那边，他只能从贺等昀身上跨过去。顾晚灯俯身跨过的时候，顺便看了贺等昀一眼……
    错觉吗？
    贺等昀好像从刚才就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视线。
    顾晚灯从他身上越过去。
    两人挨得近，这种姿势难免有点碰擦。
    “……”
    顾晚灯顺着梯子下床了。
    等到顾晚灯彻底走远后。
    贺等昀稍稍松懈了口气，被碰到的地方还隐隐残留着触感。他在顾晚灯看不见的地方，表情有些不大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十五分钟后，顾晚灯洗漱好了，去了楼下。
    贺等昀这才起来。
    七点钟，直播间的观众准时进入直播间，发现贺等昀和顾晚灯今天起得格外早竟然都已经不在床上了。
    【都起这么早吗？？？人呢？】
    【灯灯在楼下，贺总去哪了？】
    厨房里的宋依和姜米一如既往在给大家准备早餐，夏飞飞带着一脑袋睡得乱七八糟的呆毛，还没醒过盹来，刚下楼就又瘫在沙发上了。
    庄然倒是精气神挺足，一早就跟弹幕们互动。
    需要吃早餐的成员又多了四个——顾晚灯在负责给猫准备食物。
    转眼到了七点半，贺等昀还没下楼。
    其他嘉宾们也觉得奇怪。
    “早饭都好了，贺老师去哪了？还在睡觉吗？”姜米问道。
    顾晚灯看着小猫们吃得一脸餮足，起身洗了洗手，道：“我上去看看吧。”
    “好。”
    顾晚灯上了楼。
    发现他们卧室旁边的卫生间灯是亮着的，门也锁着。从贺等昀起床以后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他难道就一直呆在里面？
    门内没什么动静，也没有水声。顾晚灯轻轻敲了敲门，清冷地试探道：“贺等昀，你在里面吗？”
    “……”
    里面一时没传来声音。
    直到顾晚灯张了张口，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紧闭的卫生间门内终于传来贺等昀的应答声，嗓音似乎有点哑：“在。”
    “你没事吧？”顾晚灯不解，怕他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门内贺等昀不知正在干什么。
    听见顾晚灯的问话后，他似乎抑制着尽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深呼了口气。
    片刻才让语气冷静下来。
    声音沉沉的，仍然比平时哑一些，答道：“……没事。”
    “真的没事？”
    “嗯……”贺等昀道，“放心，去吃饭吧。我再过十分钟就下去。”
    “好吧。”顾晚灯皱了皱眉，也只好不再多问，先离开了。
    十分钟后，贺等昀下楼了。
    但他看起来似乎没心情吃早饭，跟其他嘉宾打了声招呼之后，又避开摄影机，去外面的庭院里抽烟。
    【……贺总没事吧，这一早上是咋了？】
    【大清早就抽烟，有问题[/思考][/思考]】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真少见。】
    ……
    下午两点钟，节目组再次组织大家做游戏。
    贺等昀看起来已经和平时无异了。
    节目组今天给大家准备了烧烤架，晚饭会在院子里烧烤，这次的游戏依然没什么惩罚制度，但如果被选中，恐怕也算一种惩罚——他们今天要玩的是“真心话”。
    题目并非节目提供，而是弹幕。
    这次游戏的方式有很多，抽大小、纸牌扑克、比手速等等。
    游戏的第一轮是抽红包。
    六位嘉宾中在群内发红包，红包金额由节目组随机决定，嘉宾只知道自己手里的数字是大是小，让其他人来猜。如果某位嘉宾不幸选中最小的红包，就要从弹幕中随机抽取一个问题回答。
    弹幕的问题可比节目组犀利多了，有的甚至不能播。
    夏飞飞抽红包的时候不幸抽中了最小的那个，节目组直接让滚动刷屏的弹幕随机暂停，截图了第一个问题。
    【草莓酱：飞飞，请说出你老板的一个陋习！】
    看到这个问题，大家集体“哇哦”了一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夏飞飞和贺等昀。
    这句话指的“老板”除了贺等昀不会再有别人了。
    夏飞飞迟钝了五秒，打了个激灵。
    【夺笋啊，这问题一看就是夏飞飞的黑粉[/狗头]。】
    【飞飞，好好表现[/狗头]，老板看着你呢。】
    “这个……”夏飞飞抓抓头发，绞尽脑汁也没说出来，半晌谨慎地瞄向贺等昀，目光甚至有一丝呆滞。
    贺等昀好整以暇。
    连个眼神都没给，静静等着他说。夏飞飞磨磨蹭蹭了半天，在全员期待的目光下，终于慢吞吞道：“我老板。没有。陋习。”
    导演立刻替观众说话：“咳咳，太敷衍了，不行。”
    “那就。那就……”
    夏飞飞又纠结了起码两分钟，迟缓道。
    “啊我想起。来了。他不爱吃。黄瓜。挑食。算吗？”
    弹幕：【就这？？】
    【敷衍敷衍敷衍敷衍！】
    看在他输第一个受罚的份上，导演勉为其难地放过他了。
    接下来轮到顾晚灯。
    五个人根据节目组指定的金额，开始在群里发红包。
    【夏飞飞：[微信红包—大吉大利]】
    【宋依：[微信红包—天天开心哦]】
    【……】
    【贺等昀：[微信红包—这个最大]】
    按照规定，顾晚灯抽到金额最小的就要接受惩罚，其他嘉宾是不能向他透露信息的。但贺等昀直接在红包写了“最大”。
    弹幕顿时群情激动：
    【卧槽？举报贺总！！】
    【帮老婆作弊？呵，男人，能不能有点底线？】
    【直接告诉最大的？导演这是可以的吗？？】
    顾晚灯诧异地抬头看了贺等昀一眼。
    其他嘉宾都没说话，导演也没吱声。
    贺等昀挑了挑眉以作回应，冲他晃了一下手机，用口型道：“信我。”
    弹幕大家都看在眼里，刷屏更厉害了，纷纷向导演举报贺等昀的小动作。
    导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没看见。
    顾晚灯对贺等昀很信任，当然不疑有他，果断选择了“这个最大”的红包。
    点开的一瞬间，手机立马弹出界面——
    【红包到账—001元】
    顾晚灯：“…………”
    ？？？？
    第63章
    【？？？？？】
    弹幕差点笑死。
    大家还以为他是真的明目张胆帮顾晚灯作弊，结果居然是钓鱼！
    【贺总你好坏，怪不得招人爱:d】
    【笑到打鸣，我回头要重放一遍灯灯刚才自信点开红包的样子。】
    【灯：终究是错付了！！】
    顾晚灯顿时气结，忍了忍，瞪了贺等昀一眼。
    贺等昀笑着没说话，但眼睛里仿佛明晃晃地告诉他：太年轻了。
    导演立刻高声道：“好，恭喜顾上神抽中了最小的一个！接下来请回答问题。”
    弹幕开始疯狂刷屏各种各样的问题。
    最终截图出来——
    【甜甜糯米糍：我一直很好奇，小说里的合欢宗是存在的吗？嘻嘻嘻你们神界有靠合欢功法提高修为的吗？灯灯自己有试过吗？[/羞羞][/羞羞]】
    看见这段话，大家不约而同露出迷之笑容，导演组有人咳嗽。
    弹幕：【这是可以问的吗！我也好奇！】
    “……”顾晚灯看他们的反应就猜到不是什么好问题，半晌问道，“合欢宗是什么？”
    大家都不说话，导演组表示他可以自己用手机查。
    顾晚灯点开度娘，搜索“合欢宗是什么意思”，词条里立刻显示——合欢宗是仙侠小说中频繁出现的门派，依靠xx的方式进行采阳补阴，以此提升自身能力……
    顾晚灯：“？”
    “……当然是假的！”顾晚灯脸红了下，立刻皱眉道，“这是还用问吗？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存在。”
    【哦哦哦，那好吧……[/遗憾][/遗憾]】
    【哈哈哈哈哈！！】
    后来第二轮抽红包，再次轮到顾晚灯的时候，贺等昀故技重施。
    【庄然：[微信红包—选我选我]】
    【夏飞飞：[微信红包—(°▽°)]】
    【……】
    【贺等昀：[微信红包—这个最大]】
    顾晚灯这次不上当了，第一个排除了贺等昀的红包。他在四个人的红包里纠结了一下，觉得庄然也不大靠谱，于是盲选了夏飞飞的那个。
    结果又是最小的。
    弹幕哈哈哈哈笑疯了。
    【崽，为什么不信你老公了？这次他真是最大的！！】
    【灯灯怎么每次都运气那么差啊，上次做选择题也是。这次五选一都能抽到最小的，不愧是你！！】
    顾晚灯噎住了，再次生气。
    又瞪了贺等昀一眼。
    贺等昀这次就很无辜了。
    导演组截取弹幕，向顾晚灯提出第二个问题——
    【等灯给我睡！：假如贺总是你男朋友，你最满意他的一点是？】
    【哈哈哈哈哈！】
    弹幕笑到起飞，直播间的cp粉们笑得方圆十里都要戴助听器，简直要给这位提问的家人献上锦旗！！
    【干得好啊姐妹！！！】
    “……”顾晚灯虽然早就猜到弹幕不会有什么正经问题，但这也太不正经了。
    旁边的嘉宾们都在捂嘴偷笑，而贺等昀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不仅不吱声，唇角还明显带着几分好笑的意味。
    顾晚灯脸色不虞，顿时对他意见非常大，默不作声地又瞥了他一眼。
    【看你男朋友干什么？看也没用！立刻给妈妈回答问题！】
    【搓手期待。】
    顾晚灯收回视线，清冷地抿唇道：“这个问题太奇怪了，能换一个吗？”
    导演认真脸：“不能。”
    只要不是颜色浓度超标、或是故意对嘉宾进行人身攻击、涉及隐私的问题，嘉宾们就都得好好回答。
    弹幕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顾晚灯沉默了一会，勉强想了想。
    他觉得这问题从逻辑上就不通顺，假设的前提根本不存在。
    “那……他人好，算吗？”顾晚灯片刻才勉为其难地回答。
    导演委婉道：“有点笼统，观众会觉得我们在敷衍他们。具体点？”
    弹幕：【这个导演一看就是自己人！[/狗头]】
    顾晚灯不太冷静了。
    又想了半晌，声音闷闷道：“那他……性格好，演技好，长得好。这样总行了吧？”
    “嗯……行吧。”导演这次算他通过了。
    弹幕却仍觉得不太满意，有人干脆蹦出来替他回答：
    【就这就这？？我直说了吧！你男朋友温柔体贴又苏又暖，长得又帅，器大活好，干啥啥行（字面意思）！】
    【正解！】
    “…………”
    顾晚灯面无表情，只能装作没看见。
    游戏还在继续，接下来他们换了一个游戏方式，改成抽扑克牌比大小，每轮五张总数加起来最小的需要接受弹幕的提问。
    每人每次摸牌之后，都有指定和其他人交换的权力。
    贺等昀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格外喜欢针对顾晚灯。
    他又一次诱骗顾晚灯跟自己交换了扑克牌，说自己的牌面总和数很高。结果扑克牌揭开以后，顾晚灯的牌是最小的！
    顾晚灯再次上当：好气。
    提问——
    【吃个屁桃：嘻嘻嘻，假如贺总是灯灯的男朋友，灯灯觉得每次接吻多久最合适呢？】
    顾晚灯：“……？！”
    顾晚灯倏地看向导演。
    这题严重超纲了。
    导演：“呃……这个问题在我们正式版里不会播出，但现在直播没关系。”
    这年头双男主剧都能有吻戏和亲密戏了，这点问题尺度哪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可以回答。”导演道。
    顾晚灯：？
    弹幕爆笑如雷，简直想给导演鼓鼓掌，都在催促顾晚灯立刻回答。
    顾晚灯只看到面前的大屏幕在疯狂刷屏：
    【哈哈哈哈哈cp粉狂喜！！】
    【别犹豫啊崽，犹豫你就输了！快告诉妈妈，到底多久合适？？】
    【在吗？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还没试过？那你现在试试啊！搞快点谢谢！！】
    【啊啊啊快说快说快说！】
    “……”
    顾晚灯脸上渐烫，逐渐红到了脖子根。
    这都什么人！
    他僵了又僵，半天也没有开口。
    这对他而言太难了。
    他为难地扫了眼弹幕，又迅速收回眼神，往日清冷平静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明显露出别扭的神色。弹幕疯狂截图，表示这个表情简直少见，更想让人欺负了！
    导演见他许久不说话，正打算开口。
    贺等昀忽然截过来，替他解围道：“这个问题先保留吧。”
    “……”顾晚灯抿了抿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保留？】
    【保留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吗？？[/狗头]】
    贺等昀淡笑了下：“字面意思，暂时不回答。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他说完眉角微微一扬，似乎带有某种暗示。
    这个表情直接击中了所有粉丝。
    弹幕：【！！！卧槽！！】
    明明没回答，但他这句话比回答了还刺激！！
    “以后有机会”是什么概念？？意思就是以后一定会接吻啊！！
    弹幕疯狂刷起“啊啊啊啊啊”，路人表示大为震撼，cp粉直接在床上扭成麻花。
    【这……这当众说出来，真的可以吗？？】
    【我死了我死了，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磕上这对cp！！】
    【卧槽你俩是真的你俩是真的你俩是真的！】
    【所以你们打算真的试试对吧？？啊啊啊啊来人，直接杀了我给二位助兴！！】
    【救命现在就rwkk不行吗！！不行的话我直接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
    顾晚灯皱了皱眉，露出一点费解的表情。
    片刻他才记起来……贺等昀这么说应该是为了今后《霜雪策》的热度考虑，故意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留一个悬念。
    毕竟他们两个在剧中饰演一对恋人，的的确确有接吻的戏码。
    等到剧方官宣以后，再提起这个问题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贺等昀倒是……很会回答。
    既替新剧做了预热，又帮他解了围。
    “咳。”顾晚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话题一小时后又得在热搜出现了。
    ……
    晚上录制结束，顾晚灯开始在房间里看剧本。
    《霜雪策》距离官宣不远了，顾晚灯的行程也定了下来，很快就要两地飞来飞去往剧组跑。他现在对剧本还不怎么熟悉，需要反复再看几次。
    更麻烦的是，他对剧中恋爱戏的概念依然挺模糊，只怕到时候会ng很多次。
    贺等昀这个时间还在书房，屋里只有顾晚灯一个人。
    节目组已经给他换了一套新的被褥，顾晚灯坐在床的里侧，背靠着墙，静静翻看剧本。
    这时候他的屋门被顶开了一些。
    一道缝隙缓缓打开，熟悉的橘黄色小猫再次出现。
    “……又是你。”顾晚灯抬头看见它，好像有点无奈。
    小猫轻车熟路地跳到他床上，冲他喵喵叫了两声，在他身上轻蹭。
    顾晚灯垂着清冷寡淡的眼眸，略微低头，耳侧的碎发随着垂了下来，伸出指尖在它脑瓜上轻轻地挠了挠。
    小猫恃宠而骄，直接坐到他腿上来了。
    顾晚灯一边撸猫一边看剧本。
    大约十二点，屋门被推开。
    “怎么又让它上床了？”贺等昀从书房回来，看见这一幕不禁好笑，“今晚还想跟我睡？”
    “没有……今天录制结束之前它已经在猫砂盆解决过了。”顾晚灯看了他一眼，对他今天在游戏中的表现没什么表示。
    “是么。”
    贺等昀不甚在意地应了声，走过来，站在他床边看了看。
    “我看你倒是挺喜欢猫，打算以后把它抱回家？”
    顾晚灯：“可以吗？”
    贺等昀笑道：“可以。反正录制结束以后节目组也要找地方安顿这些猫，你要是想抱走，导演当然同意。”
    他说着话，不见外地在顾晚灯床边坐下了，顺手也在猫身上撸了两下：“所以你打算抱哪只？就这只？”
    顾晚灯“嗯”了声：“我觉得这只比较可爱。”
    ……果然主动的猫会得到宠幸。
    这只猫喜欢黏着顾晚灯，昨晚在他床上留记号不说，今早还爬床跟顾晚灯抢枕头，甚至都快睡在顾晚灯脸上了。尽管如此，还是能被顾晚灯无条件原谅，甚至还觉得它“可爱”。
    贺等昀：“好吧。那给它起个名字？”
    “……”顾晚灯深思熟虑。
    最终认真决定道：“凯特？”
    贺等昀：“…………”
    这是刚学会“cat”这个单词不久，所以给猫起了这么个草率的名字？贺等昀有点想笑，敛起表情状若无事地赞扬：“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挺晚了，又跟顾晚灯道：“早点休息吧。”
    顾晚灯点点头，也有些困了。
    合上剧本随意地放在枕头旁，下床去洗漱。
    楼下不知那间屋子的门没有关，二楼走廊里甚至都能听见庄然在噼里啪啦敲键盘打游戏的声音，夜深人静，动静尤为明显。
    走廊另一头的宋依似乎也没睡，门没关紧，偶尔能看见一点人影晃动的痕迹。
    十几分钟后，顾晚灯洗漱完了。
    正站在镜子前自顾自地解开发绳。
    忽然听见走廊这一侧传来开门的声音。
    没过一会，贺等昀出现在视野里。
    男人挺拔而慵懒的身影从卫生间门口走进来，悠闲地站在自己身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顾晚灯抬眼与他对视。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贺等昀特意找过来，手臂忽然搭在顾晚灯的肩膀上。
    轻轻用力一揽——
    顾晚灯不设防，随着惯性靠在了他胸口上，微微歪斜地贴着他。
    镜子里的两个人动作亲密。
    “《霜雪策》快开机了。”
    “为了这部电视剧考虑，我们需要改变一下相处模式。”贺等昀面不改色，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揽得更紧，抬眸看着他，悠懒而认真地低声道。
    “今天在游戏里回答的问题只是其次。作为一个合格演员的自我修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拍摄期间必须要入戏。鉴于你的经验不足，从明天起，你要习惯和我亲密一点，我会慢慢帮你带入状态……”
    “可以做到吗，灯灯？”
    “…………”
    顾晚灯微愕地看着镜子愣神，喉结微动，良久没说话。
    耳根却已经烧起来了。
    第64章
    顾晚灯那天既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
    转眼没几天《霜雪策》官宣了。
    剧方官微同时在微博上贺等昀和顾晚灯，顺便贴了他们之前拍摄的海报，这部双男主剧正式向大家公开。
    当晚，词条直接在热搜上爆了，微博服务器卡顿了将近半小时，娱乐论坛也被相关关键词屠版，各家粉丝集体激动到炸！
    其中＃贺等昀时隔多年再接新剧＃的话题高居不下，贺等昀竟然的粉丝量再次得以显现。
    从贺等昀当初默不作声地渐渐退出荧幕至今，粉丝们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多少人都在期待着他的新作。
    一夜之间，这部剧的热度就已经刷爆了微博和朋友圈。
    【又是一部古装剧，贺总真的对古装剧情有独钟吧，不得不说他古装真的好帅啊！】
    【啊啊啊啊贺总真的接新剧了，真的接新剧了！！救命我要哭了！！】
    【前阵子他重现《平分秋色》经典角色的时候我就在想，贺总什么时候能再拍一部作品，万万没想到这就来了！我原地一个爆哭。】
    【绝了绝了绝了！！话说这是贺总第一次接爱情剧吧？？！】
    粉丝们最大的关注点除了贺等昀接手了新剧以外，就是这部剧的内容了。
    众所周知，当今华国的双男主剧基本逃不开“恋爱”两个字。
    回望贺等昀以前的作品，除了成长型男主角，就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著名人物。他饰演过的角色，除了“穆执”有过一条爱情支线以外，就再没有过感情戏了。
    ——唯一的这条爱情支线，女主角还在男主刚开窍的时候就死了，两人完全是be结局，情绪碰擦不多，更没有过多的情感接触，整部剧都是以剧情为主。
    因此从作品角度来看，这是贺等昀接手的第一部拥有完整恋爱线的电视剧——对方还是顾晚灯。
    粉丝们甚至觉得不可置信。
    【不会吧不会吧！贺总真的接这种剧……我活在梦里吗？官方也没提到这是双男主恋爱剧，说不定只是兄弟情呢……？】
    【怎么可能？？你再看一眼宣传海报，俩人衣服上的暗纹都是情侣款，官方都已经明示了，你看不出来吗！】
    【这绝对是恋爱剧啊，啊啊啊啊石锤了！！】
    这部剧确确实实有一条明确的爱情线。
    cp粉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这不就是官方按头逼磕么！！我们来捋一下啊姐妹们！据统计贺总的公司年收入超过百亿，他自己一年得赚多少钱？赚这么多还用得着靠“明星”的身份出来营业吗？？但自从我们灯灯出现以后，贺总先是出现在直播里，随后又接了综艺，现在又跟灯灯接了双男主剧！！这说明什么，啊？？还用我说嘛！！】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怎么会这么好磕啊，我不想看剧了，直接让他俩官宣结婚证好吗？？】
    【……】
    短短几个小时内，“噔噔等灯”cp超话粉丝上涨了几十万，粉丝群疯狂涌入了一大批新粉。
    之前说贺等昀演技下降、只能靠卖腐营销维持热度的黑粉们也统统被打脸。
    顾晚灯和贺等昀的微博账号同时转发了那条官宣消息。
    评论区里热火朝天。
    两人的微博更是互相点赞，互动评论，粉丝们简直像磕了药一样兴奋。
    【给灯灯递杯香菜咖啡：恭喜灯崽接新剧啦！这次作为男主演有没有什么感想呀？】
    【顾晚灯 回复给灯灯递杯香菜咖啡：很荣幸。】
    【老实巴交的碗：灯灯你和贺总好黏啊，不用多说，贺总肯定是为了你才接这部戏的对吧！！感谢灯灯让贺总复出！我们又能看到贺总演戏了呢！[/羞涩][/羞涩]】
    【顾晚灯 回复老实巴交的碗：没有这种逻辑……不要乱脑补。】
    【阿k喜欢等灯：啊啊啊啊灯灯会和贺总一起直播吗？你的个人直播间都落灰了，我们好想看你单独直播啊！什么时候能再让我们kk！！】
    【顾晚灯 回复阿k喜欢等灯：有机会再说。】
    【贺总睡灯灯上面：灯，想问问你们大概多少集接吻？是你的角色更主动还是贺总的角色更主动？剧情会是甜饼还是虐恋呢？[/探头][/探头]】
    【顾晚灯 回复贺总睡灯灯上面：不给剧透。】
    顾晚灯这么一回复，这条评论底下更加爆炸了。
    【贺总睡灯灯上面 回复顾晚灯：哦哦哦哦所以真的会接吻对吧！我懂了！！！】
    顾晚灯的回复很高冷，后来干脆没再回复。
    但十分钟之后——
    【贺等昀 点赞了这条回复】
    大家懵逼了一秒。
    集体：【啊啊啊啊啊卧槽？！！！】
    顾晚灯：“…………”
    这是什么操作。
    反正双男主剧有感情戏和吻戏也不是什么秘密，直接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有点骚罢了。
    贺等昀这一手操作，直接让粉丝们原地血糖飙升。
    剧本本身有吻戏是一回事。
    但主演本人亲自来认证又是另一回事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吻戏是吗？？
    【我就问你，你开心吗贺总？[/狗头]】
    【吻戏好耶，吻戏好耶！！】
    【贺总好像从来没拍过吻戏，所以肯定不熟练对吧？我已经替你想到了，到时候一个接吻镜头重拍十次八次，也很正常，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对不对？[/狗头]@贺等昀】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说句话呀老公，你真不是被盗号了吗老公？？】
    【……】
    超话里，新粉们在忙着往嘴里塞糖。
    老粉们已经在放鞭炮过年了。
    自从顾晚灯出现以后，贺等昀就经常跟他互动，而且频率越来越高，粉丝们每天嗑糖量节节飙升，超话里的动态发都发不完。
    【欢迎新粉们加入，你们很有眼光！[/摇扇][/摇扇]】
    【入股不亏啊姐妹们！等灯这碗酒，谁喝了都得醉，我就问问谁家cp能这样发糖？娱乐圈再也找不出来第二对了！以及……[链接地址]最新的高甜剪辑已产出，都给我看！！】
    【怪不得啊，这波双男主剧官宣真是绝了！你们发现了没？贺总和灯灯最近在综艺里的互动都变频繁了呢……】
    【没错，确实！】
    这几天贺等昀和顾晚灯的互动确实又比以前频繁了不少。
    比如，勾肩搭背的肢体接触变多了，眼神交流似乎更暧昧了，就连说话的次数都比以前多了……
    粉丝们为了证实这一点，直接把今天的直播内容剪辑下来，放在了微博超话上。
    直播片段中。
    贺等昀正在帮大家做饭，顾晚灯在厨房里打转。贺等昀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唇边轻轻吹凉了，递到顾晚灯嘴里，问他咸淡怎么样。姿势语气十分亲密，宛如新婚夫妻。
    同一天下午，他们集体去果园采摘。
    贺等昀摘了颗葡萄，顺其自然地塞进顾晚灯嘴里，低笑着问他甜不甜。顾晚灯有些别扭地回避视线，稍稍点头。
    晚上回去以后。
    有一只小猫不知道怎么跳到衣柜顶上的，下不来了。
    贺等昀甚至没有多想，从下面抱起顾晚灯，让他把猫够下来。劲瘦有力的手臂紧箍着顾晚灯的腰，轻松将人托起。顾晚灯下来的时候耳根通红……
    简简单单几个琐碎片段，已经足够让cp粉们疯狂了。
    ……而这些变化，正是发生在贺等昀那天说要带顾晚灯入戏以后。
    也就是贺等昀所说的……代入状态。
    这天晚上，录制还没结束。
    贺等昀已经洗了澡。
    尽管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出来，但仍遮不住身上被热水蒸腾过的气息，带着偏冷的木质味。
    嘉宾们正围坐在沙发前各干各的，偶尔跟弹幕互动一两句。
    庄然在忙着练他的新吉他曲，姜米和宋依在讨论夜间养生秘方，夏飞飞抱着一只布偶猫在沙发上发呆。顾晚灯因为已经官宣了，所以在光明正大地翻看剧本。
    贺等昀这时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顾晚灯旁边。
    顾晚灯这两天已经被他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尽管贺等昀说的“亲密”，只是勾肩搭背、偶尔搂抱的程度，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顾晚灯也明知道这是为了演戏考虑……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心慌意乱，不不太自在。
    表面还得故作镇定。
    贺等昀这时转头看了他一眼。
    忽然道：“今晚的月色很漂亮，要跟我一起看吗？”
    顾晚灯：“……”
    弹幕：【？？？！！】
    什么意思？？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脸懵圈，cp粉们情绪激动。
    “月色很美”什么的完全就是经典表白语录，大家一时竟分不清贺等昀是故意在帮剧组炒热度，还是真的撩顾晚灯。这也太突然了？！
    但顾晚灯很清楚。
    这是剧本里的一句台词。
    贺等昀是故意在考他的剧本背熟了没有，这几天经常如此。
    顾晚灯清了下嗓子，清冷地接过来：“月色虽然漂亮，但年年都有，今晚的试炼若是错过了，你以后就休想再进山。”
    “往东去十里，我等你的消息。”
    贺等昀笑了下。
    好整以暇地向后靠在沙发上，颔首表扬道：“嗯，记得不错，一字不差。”
    弹幕：【…………】
    啧，原来只是对台词啊。粉丝们激动之余又有点小失望。
    接着到了九点钟左右。
    宵夜时间开始了。
    宋依深夜放毒，给大家做了烤串和烤蔬菜。姜米负责给大家调制饮料。
    烧烤很快就摆盘上桌了，烤肉冒着勾人馋瘾的香气，每一串都刷着厚厚的蜜汁酱料，撒了孜然和辣椒粉，口感极其美味。
    庄然受经纪人限制，就算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只能偷偷吃几口烤蔬菜，饮料也不敢多碰。
    夏飞飞与他画风恰恰相反，疯狂进食。
    “喏。”贺等昀开了一罐汽水，递给顾晚灯。
    顾晚灯正要接过来，贺等昀却手一缩。
    顾晚灯：“？”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贺等昀下颌微抬，向他举了举手里的汽水，低笑道，“你打算硬抢我手里的酒，还是换个温和的方式，求求我？”
    “…………”
    顾晚灯沉默了两秒，弹幕又开始沸腾了。
    【啊啊啊又来了是吗？贺总表情好撩！】
    【这真不是在借机调戏我家灯灯吗？[/狗头]呵，男人。】
    【突如其来的对台词，简直跟我们班主任突击抽查考试一毛一样！！生活不易，灯灯叹气。】
    顾晚灯顺畅地接戏：“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贺等昀饶有兴致：“前者？”
    “错。”顾晚灯神色清冷，背台词分毫不差，“我会先抢了你的酒，再用温和的语气让你闭嘴。别多此一举，我不想跟你动手。”
    【我记得这句，这句是原著台词！！这时候俩人还在针锋相对阶段的呢！】
    【可以啊我的崽！！】
    贺等昀顿时收起戏，笑了，走过去将汽水递给他，顺势揉了把他的头：“不错，才几天的时间，已经背得这么熟了。”
    顾晚灯抬了抬下巴，淡淡的神色有一丝骄矜：“我已经全背下了。”
    “哦，这样吗。”贺等昀仍是在笑。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跟着一阵姨母笑。
    “既然如此，我下次就不考你的台词了，我们考别的。”贺等昀又淡淡补充。
    顾晚灯迟疑了下：“……？”
    考什么？
    ……
    傍晚录制结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顾晚灯抱着猫去厨房里倒水。
    庄然他们今天没在打游戏，一楼很安静，顾晚灯以为没人了。但走进厨房以后，紧接着就听见外面有开门声。
    贺等昀似乎踩准了厨房里的人是他，径直走进来。
    厨房里灯光明亮，有种温馨的暖色调。
    顾晚灯手里拿着透明的玻璃水杯，另一只臂弯里还趴着只橘猫，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贺等昀俯身过来，从背后揽住他的腰。
    顾晚灯一怔。
    微烫的气息一时贴近，贺等昀轻轻将他拢到怀里，略微偏过头，手指伸向他手里的杯子，径自拿过来，搁在一边。
    同样的剧情发生在剧本里……却是在两个人已经恋爱之后。
    “记得这段吗？”贺等昀嗓音擦过他的耳廓，沉声询问。
    顾晚灯顿时一僵，心跳又快起来，一动没动。
    贺等昀偏头瞥着他，抬手在他脸颊温和地捏了一把，让他回神。
    “今晚我们就考这段戏。”
    第65章
    夜挺深了，庄然跟夏飞飞蹑手蹑脚地从楼梯下来。
    庄然晚饭的时候没吃什么东西，大半夜的肚子开始叫，于是让夏飞飞给他打掩护，带路找点吃的。
    都这么晚了，经纪人如果知道他吃东西肯定又要打电话劈头盖脸的骂他，庄然只好偷偷摸摸的不让别人看见。
    夏飞飞走在前面，下了楼一拐弯，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庄然小声问他。
    夏飞飞迟钝了几秒，抬手指了指，悄悄答：“厨房。好像。有人。”
    庄然也看见了，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厨房门玻璃是半透明的磨砂材质，从外面只能看见里面隐约有黑色的人影重叠晃动，传出模糊朦胧的说话声。
    因为隔得太远了，他们站在这里看不真切。
    庄然抓了抓头发，怂恿旁边的夏飞飞去帮他看看。
    夏飞飞脚步拖沓又磨叽，磨磨蹭蹭地走向厨房。
    他们本以为这里应该不会有别人了。这屋里总共就他们六个嘉宾，大半夜喜欢出现在厨房的，除了喜欢做手工零食的姜米，就是他们偶尔过来煮咖啡的尊主。
    但夏飞飞靠近厨房门口，刚要把门拉开。
    手指却迟缓地顿住了。
    他听到里面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咳咳……我不来了……”
    有人被呛得闷咳了几声。
    这声音听着熟悉，但比以往要黏糯低软一些，带着几分闷闷的鼻音，与他们平时听见的差异巨大，夏飞飞差点没敢认。
    接着里面又传来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回应。
    夏飞飞以075倍速飞快转头，和庄然对视。这才意识到——里面有两个人？！
    他们反应过来，转身想溜，但厨房里的人没给他机会，已经把门打开了。
    厨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顾晚灯从里面走出来。
    他正抬手擦着唇角，一抬眼就看见庄然和夏飞飞两个人在这，眸色顿时闪烁，明显慌了一下。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背后的厨房里透出的光亮照在他身上，模糊了轮廓。
    顾晚灯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脸颊明显红得不正常，眼睛有点湿，嘴唇水润润的，惊异地盯着门口的两个人。
    庄然转过头看见他，正想说话。
    紧接着，贺等昀的身影也从厨房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庄然和夏飞飞同时察觉到了问题。
    无论是顾晚灯的表情，还是厨房内此刻的氛围，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十分不对劲。
    贺等昀也看见了他们，瞥了眼道：“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
    庄然慌乱地站直，视线在他们两人脸上来回地扫：“啊？没、没干什么……我们就在这，转转……”
    庄然声音渐弱，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
    他跟夏飞飞还沉浸在“不小心撞破某些秘密”的惊诧和不安中，暂时不知道怎么应答。
    他们脸上这种表情，让顾晚灯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顾晚灯垂了垂眼将唇角擦干，脸颊很烫，神色有些羞耻恼然，径直绕开他们就要走。
    贺等昀在背后叫住他，晃了晃手里那团橘黄的东西，轻声问：“灯灯，你的猫不要了？”
    “……”
    顾晚灯静默两秒，最后还是转身从他手里抱过了猫，紧接着匆匆上楼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贺等昀笑了下，也跟着他上去。
    夏飞飞和庄然俩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顾晚灯嘴唇很红。
    因为被贺等昀强行灌了水。
    剧本中有一段两个男主角戳破窗户纸后的戏——戏中顾晚灯饰演的角色生病了。
    他明明是个高岭之花一样的人设，却有着“怕吃苦”的反差萌，因为药太苦，所以拒绝吃药。于是便发生了一段被哄着灌着喝药的甜蜜剧情……
    而这段戏的情景，刚好也发生在夜晚的厨房里。
    顾晚灯坐在床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旁边的小猫正在地上自顾自玩耍。
    他冷静地仔细想想，贺等昀刚才其实也没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从背后将他搂抱住，轻轻掐他的脸，捏着他下巴灌水，将下颚搁在他肩上，说了几句剧本里暧昧的台词……
    “…………”
    顾晚灯闭了闭眼，脑袋宛如一个蒸炉，已经红到冒烟了。
    他心脏的位置在砰砰跳动，一时难以平静。
    半晌，他赧然地略微睁眼，抿起唇，伸手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时候贺等昀也紧跟着进来了，他迅速将手放下，假装无事发生，抬眸看了贺等昀一眼。
    “还好么？”
    贺等昀开门进来，仿佛对刚才事并没有那么在意，关心他道。
    顾晚灯瞪了他一眼。
    嘴上还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贺等昀抬眸探究地看着他，见他有几分回避的意思，便没再开玩笑，很快敛了视线。
    他姿态放松地站在顾晚灯的床边，沉声诚恳分析道：“刚才表现不错，但说实话，你有些放不开。这段剧情发生的时间点是在两个主角恋爱之后，假如我是导演，真到拍摄的时候我可能不会满意。你还需要再调整一下状态，否则会影响拍摄效果。”
    顾晚灯没说话。
    贺等昀静静看了他一会。
    以为他不能接受：“怎么了？后悔接这部剧了？”
    “没有。”顾晚灯语气不太好，沉吟了片刻又道，“我只是觉得……”
    他欲言又止，看了贺等昀几眼，脸颊上的绯红还没彻底消退，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收回视线，抿了抿唇低声道：“算了，没什么。我知道了。”
    他想强迫自己别多想，但又没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
    虽然他进娱乐圈的时间不长，但他明白磨合演技和暧昧不是一回事，戏里戏外的气氛应当是不同的。
    没几个演员会为了帮对方入戏，在私下里这么……亲密。
    看起来很像是借口。
    顾晚灯其实已经明白了，但他理智上也清楚，有些东西不能越线，否则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能先装作无事发生。
    贺等昀看见顾晚灯将脸别过去，视线在他烫红的耳根上停留了一会，开口道：“知道什么了？”
    顾晚灯：“我知道我刚才发挥得不好。”
    “但主要怪你今天太突然了，我跟你不一样，演技没有那么专业，突然接戏当然接不好。何况……直接跳到恋爱期的戏，我不太会。”
    顿了顿，顾晚灯又补充：“不过，拍摄期间我会尽量学。”
    贺等昀稍顿了一下。
    顾晚灯见他不说话，又道：“你别多想。没有别的原因，毕竟我接了这部剧，自然会认真对待。”
    贺等昀沉默了片刻。
    半晌，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垂地温声道：“嗯。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下次我们循序渐进？”
    顾晚灯含糊应了声，心思有些乱，没跟他对视。
    又脸色不虞地补充：“……还有，下次要提前说。”
    贺等昀失笑：“好。”
    他很快敛了表情，没再说什么，抬手用手背轻碰了碰顾晚灯的脸颊，一触即分。
    “那今晚早点睡，晚安。”
    一转眼《我们的花样生活》第二阶段也录制完成了，节目组调整了后期的拍摄时间，与此同时，《霜雪策》正式开机。
    在这段时间里，《冒险》综艺也已经播出了几期。
    自从综艺正式上线以后，关注的人就比之前直播时多了许多，综艺播放量数亿，白容在节目中的表现也引起了广泛关注，大家对此颇有争议。
    白容因为当时在录制中态度不端正，被网友们骂了好几天，之前顾晚灯的直播事故也被重新拉了出来。
    网友们把白容的所作所为挂在热搜上反复鞭尸了几天，几乎每期《冒险》播出，都会有一两个骂白容的热搜出现。
    最后白容迫于压力，只能公开道歉了。
    她表示自己那些天因为身体不适，心情不好，所以在节目中的态度有点散漫，对其他嘉宾的言语也有些尖锐，但并没有其他意思，希望大家谅解，在此也向节目组和其他嘉宾道歉。
    网友们又不是傻子，这种说辞根本没人信。
    【呸，还狡辩！《冒险》后期再优秀的剪辑师也剪不掉您的嘴脸！一句身体不适心情不好，就能在节目里为所欲为了？看得出来您咖位真的很大！[/鄙视]】
    【怎么不针对灯灯当时被蝙蝠划伤的事解释一下呢？这个你总无话可说吧？[/疑惑]】
    【呵，毫无诚意的道歉……白容耍大牌已经是惯犯了，大家习惯就好。】
    【……】
    网上吵吵闹闹，但顾晚灯本人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件事，也早就不在意白容了。
    他这段时间的行程，几乎和贺等昀完全重合，最多的时间就是在《霜雪策》剧组里待着。
    这部剧拍摄初期，他跟贺等昀的亲密戏份不多，两个人还处在针锋相对的阶段，但剧情中打打杀杀的情节倒是不少，拍摄相当顺利。
    他们超话里的路透和生图一波接着一波，每天热度不断。
    这周三，顾晚灯腾出时间接了个采访。
    采访方是红豆娱乐，时间定在下午三点。
    顾晚灯当时才从剧组出来，按时到了约定的酒店。酒店里似乎没他想的那么安静，也许是因为在剧组附近，所以人比较多，走廊上有些乱。
    采访的问题一般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顾晚灯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到这里十分钟后，采访正式开拍了。
    记者一开始按部就班地对他进行提问，顾晚灯全都按照流程，照常回答。
    由于外面人多眼杂。
    顾晚灯并没注意到，就在这间房间外，有个人正隐蔽地站在门口。
    他向屋内一瞥，看了眼正接受采访的顾晚灯，又很快收回视线，似乎不想被顾晚灯发现。
    没过多久，走廊里的人被清走了。
    那人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问旁边的助理道：“确定都打点好了么？”
    助理点点头：“是，放心吧霍哥，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们不会泄露出去的。”
    霍容时稍稍颔首。
    转身带着助理先去了隔壁房间，在里面安静等待。
    ——霍容时今日买通了红豆娱乐的记者和其他现场的工作人员。
    他今天并没打算跟顾晚灯见面，只是交给了记者几个问题，打算以采访的方式让记者对顾晚灯旁敲侧击，虽然问题不在原本规定的范围之内，但也不会太过分。这些问题只有他和在场的工作人员知道，不会播出去。
    谁让顾晚灯不听他的话，现在又不肯见他呢？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好言相劝了。
    霍容时之所以这么做，起因是前阵子《霜雪策》那部双男主剧的官宣，让他预感到了不妙。
    他追查了许久都没查到贺等昀的相关身份信息。虽然他猜测贺等昀是北神界的人，但这事也保不齐。
    万一贺等昀也是南神界来的，那别说是顾晚灯，就连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都可能有危险，上次的事他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顾晚灯跟贺等昀的关系实在太好了，甚至愿意接这种剧，完全没把自己当初的劝告放在眼里。
    酒店房间内，记者提问道：
    “请问，顾上神是主动接《霜雪策》这部剧的吗？为什么会接这种双男主剧呢？”
    顾晚灯淡淡答：“是和公司商议之后接的。没有为什么，想接就接了。”
    记者：“那您在剧情之外，和贺等昀贺老师是什么关系呢？大家都知道，您的身份特殊，很多人不敢接近您是正常的，但贺老师恰恰相反，对您完全没有敬畏心理，您是否考虑过，他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顾晚灯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顾晚灯：“我跟他是朋友关系，本来也不需要什么敬畏心理。”
    记者：“那假设他是带有目的的呢？您考虑过这一点吗？”
    顾晚灯面色清冷：“你想说什么目的？营销热度？还是其他层面？我交朋友不需要别人教我，也不需要别人替我假设。”
    记者：“那么，您作为神明，和普通人拍恋爱戏，不会觉得有隔阂吗？您为什么要自降身份？”
    “……”记者的提问已经明显带有攻击性，超出了之前说好的范围。
    顾晚灯额角跳了跳，凉飕飕地看她：“我有我的考量，但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你比我高贵？”
    记者尴尬地微微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的，顾上神。我只是个负责替粉丝们向您提问的记者，我问的问题，也是粉丝们想知道的问题。”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试想一下如果贺老师有证据确凿的黑料，你还会坚持跟他合作吗？”
    顾晚灯：“…………”
    作者有话要说：霍容时：想不到吧，我又来推进感情线了：)
    第66章
    顾晚灯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明显不太愉悦，脸色都是冷的，霍容时看在眼里。
    但这也没关系。
    如果顾晚灯能明白他的用意是最好，他不敢出言当面提醒顾晚灯，怕贺等昀来找他的麻烦。顾晚灯是个聪明人，只要细想刚才那些问题，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贺等昀身上的端倪？
    霍容时向记者索要了顾晚灯刚才的回答。
    听完后皱了皱眉，心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他沉吟了一会，又把助理叫过去。
    ……
    顾晚灯今天下午难得有时间休息，不想被采访破坏了心情，索性不再计较。
    他回酒店后，想起来自己最近太忙，已经好多天没跟北神尊主联系了，于是点开微信，跟北神尊主打了个招呼。
    对方没过十分钟就回了他。
    顾晚灯跟他随便聊聊，提了两句最近的事，恰好说起今天下午的采访。
    【y：怎么了，记者故意刁难你？】
    【顾晚灯：刁难倒算不上。】
    【顾晚灯：只是问得比较尖锐，跟起初说好的不一样。】
    【y：嗯，不用在意。】
    【y：红豆娱乐的业内风评本身就不怎么样，记者出了名的刁钻，也不奇怪。】
    顾晚灯顿了顿，沉吟了下。
    【顾晚灯：……你好像挺了解这方面？】
    【y：还好。】
    【顾晚灯：你现在的职业也跟娱乐圈有关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顾晚灯不是第一天有这种感觉。虽然北神尊主平时不常跟他聊起娱乐相关的话题，但每次提起来，却又好像总有了解。
    对面沉默了下。
    出乎意料地模糊回答了一个字：【嗯。】
    “？！”顾晚灯不禁感到意外。
    北神尊主竟然是圈内人？
    既然如此，他之前为什么没提过，也从来没跟自己挑明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有什么原因，所以不想让自己知道？
    顾晚灯正要再说些什么。
    他打着字，速度太快不小心手误了，指尖碰到了其他东西，导致手机页面倏忽一变。
    下一秒，便传出呼叫等待的音乐声。
    上方显示出一行字：“正在等待对方接受邀请……”
    顾晚灯：“……”
    他好像不慎点到了视频通话。
    顾晚灯赶紧想要取消，还没来得及挂断，对面竟然接了。
    视频瞬间连通，顾晚灯一愣。
    他只看到手机画面上，对面的镜头飞快晃了一下，隐约有张脸一掠而过。还没看清，画面却已经糊了，对面似乎在接通的一瞬间就将手机扣住了。
    看起来好像……也是不慎点错，才按了接通键。
    “……”
    顾晚灯手机上一片模糊，他向下扫了眼，只见到右下角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对方的袖子，上面似乎有一枚……西装的袖扣？
    很快，视频被挂断了。
    【y：[聊天时长00:03]】
    【y：……】
    对方陷入良久的沉默。
    【顾晚灯：……我点错了。】
    对面过了片刻才回他：【嗯。】
    顾晚灯压下心底的异样，觉得有些奇怪，没再追问。事情就算过去了。
    ……
    《霜雪策》拍摄了一个阶段后，两个主角的感情就快发生变化了。
    顾晚灯在剧中饰演的角色名叫“飞棠”，与贺等昀饰演的“晏舟”目前还是死对头。接下来再参与一次险境试炼，两个人就算有了共同出生入死的经历，情感上也增加了羁绊，从死对头变成朋友。
    在此之前，有一场两个主角的动作对打戏，难度有些高。
    动作戏一直是贺等昀作品中的一大亮点，观众们很期待他能在新作品中呈现新的动作戏，《霜雪策》的导演抓住这一点，自然要安排上。再加上顾晚灯的身法也很厉害，不给安排几段优质的动作戏，简直就是对不起观众。
    因此这场打戏该怎么呈现，就成了一道难题。
    这天在拍摄之余，贺等昀单独约顾晚灯出来，要熟悉一下这段动作戏怎么排。顺便还带上了动作指导老师和动作导演。
    贺等昀和顾晚灯在打戏方面各有各的经验。
    根据指导老师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先试几招，探探底。
    “要真的打吗？”
    顾晚灯闻言将棒球帽摘下来，外套也脱了，搁在一边的椅子上，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为了排演得更好，今天都穿了戏服来练习室。
    贺等昀的戏服是劲装，袖口收紧，衣摆较短，方便行动。而顾晚灯的服装为了凸显人物性格，设计得很飘逸，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行动。
    因此他的动作戏就不能过于追求力量感，否则拍出来不好看。
    贺等昀道：“嗯，不用收着，自由发挥就好。”
    “你确定？”顾晚灯略带疑问地看向他。
    “确定。”
    贺等昀将道具剑递给他。
    剑是胶质的，比较软，不会伤人。
    “好吧。我不用力，但速度太快还是容易伤人，你小心点。”顾晚灯中肯地提醒他。
    贺等昀似乎笑了下：“嗯。”
    话音落地，顾晚灯朝他掠过来。
    为了让动作效果更漂亮，顾晚灯在原本的利落招式基础上增加了一些花式，姿态犹如仙鹤，行云流水，而且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速度极快。
    他本以为一般人接不住这种招，但贺等昀偏偏应对得很好。
    贺等昀进退有度，几乎将他的每一招都完美的化解掉了，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应接不暇。
    顾晚灯有些诧异。
    他也没听说贺等昀在哪习过武……怎么会接得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私下已经排演过了。
    “贺老师以前在剧组学过一阵子武术动作吧？看起来已经是专业级别的了啊。”
    一旁，动作指导老师边看他们对戏边聊天，表情也很惊讶。
    动作导演同样觉得不可置信，点头道：“我感觉他们不需要排，动作已经很漂亮了，拍出来会非常好看……”
    而且……这俩人的动作完全就是一气呵成啊。
    正常来说，一段动作戏都会分成好几个部分来拍摄，最后再依靠剪辑拼凑成观众们所看到的样子。他们以前见过的演员，自由发挥的时候完全就像小学鸡互啄，哪有这种场面？
    如果不是专业的武术家，真能打得这么流畅？？
    顾晚灯本来收敛了很多，生怕把贺等昀伤着了。
    但见到贺等昀这么游刃有余，他不禁多了几分斗志，势头更猛了些。
    “……”
    一旁的指导老师张了张嘴想喊停，但又不知该怎么打断。
    只好在旁边继续观战。
    顾晚灯没料到贺等昀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不仅可以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甚至还能根据剧本中的剧情，演绎出势均力敌的效果。
    顾晚灯不觉有些走神。
    趁着这个空隙，贺等昀一侧身，忽而捉住了他的手腕。
    顾晚灯刺出去的剑顿时不能动了。
    “你……”顾晚灯语气略带异样，疑惑地看着贺等昀，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些什么。
    贺等昀却没松手，仍抓着顾晚灯的手腕，垂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了。似乎陷入思考。
    他不动了，顾晚灯自然也不动了。
    两人之间的战斗戛然而止。
    就在顾晚灯询问他之前，贺等昀忽然对旁边的动作导演开口了，原来是在琢磨动作和剧情：“导演，这个地方我建议插入一点细节互动。”
    动作导演：“呃，什么互动？贺老师您说。”
    “这两个主角既然走爱情路线，前期的交互和碰擦就必然要在细节方面体现出来，打架不能是单纯的打架，要让观众们看到火花。”贺等昀语气淡淡的，态度很认真。
    顾晚灯暂时沉默，跟着思忖了下。
    动作导演：“嗯，您说的没错，那您有什么想法吗？”
    “要有一些无意识的暧昧动作，让主角产生心里波动，这才是双男主剧的观众更想见到的内容。比如……”贺等昀握着顾晚灯的手腕，另一只手稍稍扯了扯他肩头的衣服，向动作导演示意道，“这里的打斗环节可以添加不小心扯到衣服、摔倒之类的接触。”
    动作导演想了想，贺等昀说的没有问题。
    对于一部双男主剧而言，即便主角前期尚未产生爱情，但在对峙的过程中只是单纯的打斗，缺乏碰撞与张力，的确会让这一段内容变得单薄无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拍电视剧最重要的就是得抓住观众心理，动作导演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是这样。”
    “不过……我不负责这一块，具体怎么来，还是明天交给总导演决定吧。”
    “不用等明天，太拖延了。怎么安排更合适我可以判断。”贺等昀道。
    毕竟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员，贺等昀对作品的分析能力绝不比导演差。动作导演也就不插手了：“好的，那听您决定。”
    贺等昀转头看向顾晚灯：“那就按我说的都试一遍吧，最后挑出一个效果最好的。”
    “都试一遍？”
    顾晚灯迟顿了一秒，似乎怀疑，看向贺等昀的眼神隐隐有些异样，又很快收敛了。
    清冷抿唇道：“……好，怎么试？”
    ……
    按照贺等昀所提的，他们尝试增加了两种细节互动：扯衣服，或摔倒。
    听上去虽然简单，但呈现这两种动作的方式却有很多种。
    起初贺等昀让顾晚灯试试“扯衣服”这个动作。贺等昀进行动作衔接，在躲过一招后，手指抓住了顾晚灯肩膀的衣服，顾晚灯要表演出“下意识地后撤、却不小心把衣服给扯下了一截，两人同时愣怔”这种情节。
    而根据人物设定，顾晚灯需要在衣服扯下来的一瞬间勃然大怒，迅速作出反应，趁对方愣怔的时间，猛地进行攻击。
    尝试这段戏的时候。
    顾晚灯根据安排，被紧紧抓住了肩膀，随后猛地往后撤。
    ……贺等昀虽然要求他速度快一点。
    但并没要求他这么猛。
    只听“唰啦”一下。
    顾晚灯右肩的衣料被扯下来一大截。
    他锁骨与肩膀部位一时暴露，流畅劲瘦的线条透着一股极漂亮的韧劲，胸口隐约露出来一抹，肩头的衣料还被贺等昀紧攥在手里。
    从贺等昀的角度，看到的比其他人还要多……
    不远处的动作老师和导演出声夸赞道：“可以，这段效果很不错！到时候拍摄出来会更好看！”
    接下来，顾晚灯还没来得及表演“勃然大怒”。
    贺等昀忽然松手了。
    顺便将他的衣服往上一拽，帮他重新穿好。
    “不行，感觉差了一点。”
    贺等昀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不出语气，瞥了那边两个人一眼。
    说道：“换一个。”
    顾晚灯：“……”
    ……
    又尝试了一番之后。
    最终他们定下来的动作是顾晚灯在打斗过程中受地形影响，不慎摔倒，正好摔在贺等昀身上。
    翻滚一圈之后，顾晚灯再表现出“勃然大怒”，继续进行攻击。
    这个动作的细节他们来回抠了好几遍，要怎样才能在两人针锋相对、满是火药味的基础上，呈现出暧昧的征兆。
    顾晚灯在地上滚了好几遍，也在贺等昀身上摔了好几遍。贺等昀为了试验出真实效果，甚至每次都让顾晚灯真摔，他负责在下面做人肉垫子，随后还要回过头认真分析动作呈现究竟如何。
    确定了这个动作，接下来动作导演和指导老师又跟他们进一步确认了一遍整体套路。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完成这段安排。
    结束之后。
    因为练习室离家不远，顾晚灯决定今晚索性回家睡，贺等昀本来还要抽时间去公司一趟，闻言又把行程取消了。
    “今天晚饭就在家吃吧。吃了几天剧组盒饭，该换换口味了。”贺等昀在开车时跟他道。
    “好。”顾晚灯答应了，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忍不住又瞄了眼贺等昀身上，问道，“……你身上疼吗？我有几次摔的比较狠，可能撞伤你了。”
    “没事，在所难免。”贺等昀浑不在意。
    顾晚灯却仍没移开视线，皱了皱眉：“你腰上刚才撞得不轻，我都看见了，严重了现在就得去医院……”
    他说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贺等昀后腰的位置，那里被驾驶座椅挡住了。顾晚灯怕他忍着不说，于是伸手想掀开看一眼情况。
    他手指捏住贺等昀的衣摆，刚掀起一角。
    手腕忽然被贺等昀握住了。
    贺等昀正开着车，不得不分出精力看了他一眼。
    松手之前，指尖在顾晚灯腕上轻蹭了一下，声音沉了沉道：“……先等等，回去再看。”
    “……”顾晚灯把手缩回去了，“哦。”
    第67章
    贺等昀说好了要给顾晚灯做饭，到家后便从楼上拿了些食材下来，决定在顾晚灯家里做。
    他似乎并没在意那几处伤，拿着食材便直接进厨房了。顾晚灯则像条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贺等昀洗着手，感觉自己背后像被火灼似的视线紧紧盯着看，余光扫了一眼，不禁好笑：“干什么？”
    顾晚灯还在担心他的状况，视线黏在他腰上：“你的伤口呢，不疼吗？”
    “疼。”贺等昀嗓音慵懒，任劳任怨地开始洗菜，无意中带上几分宠溺，挑眉道，“但我不是还得给你做饭吗？”
    “……”顾晚灯听出他是在调笑。
    抿了抿唇，一板正经地按住他正在洗菜的手臂，把水龙头关了：“我不饿，先给我看看你伤到什么程度了。”
    贺等昀没说话，表情仿佛是让他自便。
    他们站在洗菜池边，顾晚灯从背后掀起他的衣服。
    指尖捏住衣角，只矜持谨慎地撩起来一小部分。很快就发现贺等昀后背的右下方有一块淤青。
    顾晚灯伸手戳了一下：“疼吗？”
    贺等昀轻“嘶”了声，低声反问：“你觉得呢？”
    顾晚灯只戳了这一下，正要松手说些什么，贺等昀却道：“别松手，上面还有。”
    顾晚灯没料到他的伤不止这一处，顿了顿，“哦”了声。
    他动作稍迟疑了一下，垂着眼，鸦羽般细密的睫毛勾勒着他清冷漂亮的眼眸弧度，缓缓将贺等昀的衣摆继续往上掀。
    掀到一半，便发现贺等昀的腰身中部也有一块紫红的淤青，面积不小，看起来比下面那个还严重。
    顾晚灯用指尖轻点了点，给他示意：“……看到了，在这个位置，这片淤青比刚才的大。”
    “嗯。”被顾晚灯手指碰过的部位痒痒的，贺等昀状若无事地应了一声，又道，“再往上，还有。”
    “还要往上？”顾晚灯顿了下。
    贺等昀好笑道：“怎么了？不是你要看的吗？”
    “……”
    但没想看……这么多。
    顾晚灯本以为他只是伤了下面那一处，可没想过把他衣服都撩起来。
    同样是厨房里明亮的灯光，顾晚灯忽然想起之前在录综艺的别墅里，贺等昀单独和他对戏时也是在厨房……
    而这次又在厨房里撩衣服。
    他们跟厨房杠上了？
    顾晚灯耳根已经开始升温了，只能故作冷静。
    贺等昀的背部线条结实流畅，一看就是常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上半部分的肌肉紧实又好看，而腰身的位置十分细瘦，张力扑面而来，比例简直无可挑剔。
    顾晚灯继续往上掀，动作磨磨蹭蹭，已经将贺等昀的衣服掀到了胸口的位置……总算找到了他说的另外一块淤青。
    顾晚灯声音含糊：“……看到了，这块也很严重。”
    他们练习的时候明明在身下铺了软垫。
    但到底没能避免这种磕碰。
    趁贺等昀没再开口，顾晚灯赶紧将他的衣服放下去了，视线没敢多停留。
    问道：“怎么办？去医院上药吗？”
    “不用，热敷一下就行。”
    贺等昀说完又想起些什么，状似无意道：“说起来，我办公室有一瓶别人送的古法药油，可以活血化瘀，我现在叫唐今送来吧。”
    他说完瞥了顾晚灯一眼：“待会你帮我涂上。”
    顾晚灯：“…………”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几分钟后，做菜的事暂时搁置了。
    顾晚灯去洗手间帮他准备热毛巾，贺等昀坐在沙发上，点开微信通知唐今。
    【h：我办公室有瓶药油，忘了扔哪了，你找找，送到顾晚灯家。】
    唐今秒回他。
    【唐今：好的老大。】
    【唐今：夫人受伤了啊？】
    【h：不是。是我用。】
    【唐今：啊？那是您受伤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吗？？用神力也恢复不了？？】
    贺等昀淡漠打字。
    【h：顾晚灯今天往我身上扑的次数太多了，撞伤的。】
    唐今：“？”
    【h：他非要给我上药，我没办法。】
    唐今：“……”
    行了行了，懂了。
    哪怕隔着手机屏幕，他都能听出他们尊主炫耀的语气。
    唐今“啧”了声，恭恭敬敬打字：
    【唐今：好的老大，我这就快马加鞭给您送过去。】
    ……
    收起手机后，贺等昀将电视机打开，随意挑了部电影。
    没过多久，顾晚灯拿着热毛巾出来了。
    电视里传出外语人声，贺等昀将衣服撩开，露出被撞出淤青的地方。顾晚灯坐在他旁边，主动帮他把热毛巾敷在后背受伤的地方。
    “说起来，你好像身手不错？你以前学过武术吗？”顾晚灯帮他敷着毛巾，忽然提起道。
    “嗯，从小就学。”贺等昀淡淡道。
    顾晚灯略微诧异：“从小？你不是表演系毕业的吗？”
    贺等昀：“那也不影响我身手好吧。”
    顾晚灯沉吟了下。倒也有道理。
    贺等昀的上衣没脱，这样掀着衣服其实不大方便，衣料边缘容易被毛巾蹭湿。顾晚灯皱了皱眉，道：“要不你把上衣脱掉吧。”
    “你确定？”贺等昀笑了下，“这回又不嫌我太那个了么？”
    他忽然提起旧事，说着话还是顺畅地将上衣给脱了，露出身材极好的上半身。
    顾晚灯：“……”
    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记着这话呢。
    贺等昀没趴下，依然原封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顾晚灯怕毛巾掉了，只好用手替他按着。
    他伸着手臂，身体跟贺等昀维持着一定距离，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贺等昀也没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整个屋里只有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顾晚灯就这样静静替贺等昀按了好一会，忽然觉得怪怪的。
    顾晚灯快速瞄了贺等昀一眼，张了张口，正想说“要不你还是趴下自己敷着吧”，却被贺等昀抢先开口了。
    贺等昀眼眸淡淡地在他们之间扫量了下，在他说话前截断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手伸这么长，不累？”
    顾晚灯：“……”
    顾晚灯：“是累了，所以你趴下吧？”
    “不想。”
    贺等昀简短地拒绝了。
    顾晚灯：“？”
    不等顾晚灯反应，贺等昀握住了他那只手臂，手掌搁在顾晚灯腰上，带着他轻轻向自己身上一揽……
    顾晚灯完全没设防。
    靠过去的瞬间，他听见贺等昀低声淡道：“但你可以坐近点。如果靠在我身上，会更省力气。”
    “……！”
    顾晚灯眸色微变，脸上顿时蒸红。
    贺等昀的上身此刻是光裸着的，骤然触碰到，顾晚饭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贺等昀身上太烫，还是自己在发烫，就以这样的姿势被贺等昀……圈在怀里了。
    贺等昀将他揽过去后并没用力，手掌只是轻轻搭在他腰上，似乎给了他拒绝的权力，随时可以被推开。
    顾晚灯眼底慌乱了下，很快压下去，心脏又开始变快。
    他心底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愈演愈烈。
    逐渐涌起一股难以言喻地纠结，皱起眉，良久没说话。
    他的理智虽然告诉他要拒绝……但身体却诚实地在这一刻多停留了一会，靠在贺等昀身上没有动。
    睫羽遮掩下，顾晚灯微垂的眼眸隐约烁动，呼吸轻微的喷洒在贺等昀肩膀，距离如此之近。
    只要稍一偏头，脸颊就会贴在对方肩上。
    他安安静静地在贺等昀身上依偎了片刻。
    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嗓音闷闷地低沉开口道：“……贺等昀。”
    “嗯？”
    “我们是朋友对吧？”
    顾晚灯的声音有些低，语气仿佛自己也不能确定。
    “……”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令贺等昀倏忽沉默了一下。没有作声。
    顾晚灯缓缓坐直起身，拉开了与贺等昀之间的距离。
    他偏过头让人一时看不清表情，喉咙有些堵，又或者他自己其实也没想清楚，不知道该怎么办。
    清冷地低声道：“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跟你不一样，你应该明白。”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以后还是……”
    屋里安静了会。
    只有电影还播放着不大不小的吵嚷声音。
    贺等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过了半晌才平静开口。
    “我要是不明白呢？”
    顾晚灯：“…………”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确定你说的‘不一样’，究竟是指什么不一样。万一是我误解了怎么办？”
    贺等昀静静垂着眼。
    “所以你在介意什么，我想明确知道。”
    顾晚灯眸中忽闪了下。
    贺等昀见他不说话，又缓缓接着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随你。”
    “如果你和我的想法不一样，希望我们只是朋友，那我们就只是朋友。”
    “但如果你在意的是身份一类的东西……”
    贺等昀声音沉了沉。
    “其实我……”
    他正打算说什么。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一亮，来电铃声猛然而突兀地响了起来。
    “……”
    对话被打断了。
    空气中一阵静默，谁也没有动。
    顾晚灯反应过来后脸上开始渐渐变红。
    贺等昀看了眼来电显示，额角轻微一跳，喉结动了动，忍耐了半晌也没等到铃声停止。
    顾晚灯却是已经从这种氛围里清醒过来，尴尬而冷静地站起身，快速找借口溜了：“咳……我去切点水果。”
    “……”
    贺等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太阳穴突突直跳，最终揉了揉额角，还是冷着脸地将电话接了。
    “歪，老大？”
    电话那边传来唐今的声音。
    “您怎么不回微信？您说的那个药在哪啊，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
    ……
    过了半个小时，大门被敲响，唐今将药油给送来了。
    贺等昀在阳台连抽了几支烟，听见动静才回到屋里。
    顾晚灯没再提刚才的事，只安安静静给他上药，快速涂抹完之后，放下药瓶子就走了。仿佛再多摸一下都嫌烫手。
    贺等昀没办法，只能先去给他做饭。
    顾晚灯躲在屋里，靠着刷手机消磨时间让自己降温。
    几分钟后。
    顾晚灯刷到一条最新的朋友圈动态——
    【唐今：盲猜我打扰到老大谈情说爱了，盒盒。这个月工资，归零。[笑着活下去jpg]】
    顾晚灯：“…………”
    作者有话要说：离掉马不远了（瞟一眼大纲）……大概。
    第68章
    顾晚灯盯着“谈情说爱”几个字沉默了半晌。
    ……所以贺等昀的助理是看出点什么了？还是贺等昀平时跟他说了什么？
    唐今这条朋友圈应该屏蔽了贺等昀吧？
    “老大”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贺等昀的员工私底下都喜欢这么叫他吗？跟土匪头子一样……
    顾晚灯皱了皱眉，将手机丢在一旁，自顾自地陷入思忖。
    晚上，两个人吃了晚饭，偶尔聊两句闲话。
    偌大的餐厅里安安静静，餐桌上一切正常，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顾晚灯没再说起刚才的事，也没有问贺等昀刚才想说什么，而是索性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很大，让电影声掩盖住此刻的尴尬与静默。
    他暂时不想提起，或者说……他现在很怕贺等昀再追问下去。
    因为如今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就算他承认对贺等昀动心了又能怎么样？
    他看得出贺等昀对他的心思，他也不想跟贺等昀止步于“朋友”关系，可即便确认了，又能怎么样？
    有些东西注定没法改变。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明显只有两条路。
    一是因为人神两隔，今后他们见面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最终殊途陌路。
    二是干脆摒弃身份，来一场短暂又惊世骇俗的人神恋。
    ……不管哪一个，顾晚灯都不情愿接受。甚至想要逃避。
    顾晚灯现在一点也不想捅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
    因为捅破了，就意味着要面对。
    要不，他干脆否认算了？
    顾晚灯自暴自弃地想。
    直到吃完晚饭，贺等昀该回家了，顾晚灯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贺等昀起身拿上外套，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他顿住脚步，沉吟地看向顾晚灯，似乎有话要说：“灯灯……”
    “等、等一下。”
    顾晚灯看出他要说什么，慌忙打断他。
    顾晚灯耳根略红，倒也不是真的想逃避，神色清冷沉闷地偏过头去，皱了皱眉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吧。”
    他声音含糊地撒谎：“况且我对你其实也……没什么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等我考虑清楚再说。”
    贺等昀看着他，没说话。
    “或者不如这样。”顾晚灯道，“等《霜雪策》拍完了，我们再谈这件事，也免得影响拍摄。”
    顾晚灯看起来格外地冷静理智，但脸侧的薄红还是出卖了他。
    “……”
    贺等昀沉默了好半晌。
    顾晚灯想借着这段时间考虑清楚自己的心意。而他也担心顾晚灯知道真相会生气，不肯再跟他来往。
    晚点再说，倒是也好。
    如今《霜雪策》正是紧锣密鼓的拍摄期，如果他们之间出现裂痕，不止会影响拍摄，外界也会出现风言风语，只会导致他们的状态更乱。
    贺等昀不觉得顾晚灯真的对他没什么感觉，顾晚灯对他的感觉，近乎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但如果顾晚灯能在这段时间慢慢接受、愿意承认……那也不错。
    “好吧。”贺等昀只好沉声答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顾晚灯点点头。
    “那我走了。”
    贺等昀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但就在他拧下门把手的一瞬间……
    眼前骤然一黑，屋内传来“咔噔”一声！
    整个屋子的灯光全部熄灭，完全陷入了黑暗，只剩窗外斑斓的街景与月色映照进丝丝缕缕的光。
    两个人站在漆黑一片的门口，双双陷入静默。
    几秒钟后，顾晚灯才诧异地意识到：“这是……停电了？”
    贺等昀略微一僵，冷静应了声：“……嗯。”
    这种情况也只可能是停电了。
    贺等昀对突如其来的黑暗有些难以忍受，额角突突直跳，立刻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刺眼光亮让他从黑暗幽闭症中缓和了许多。
    他唇角沉了沉，对顾晚灯说道：“你先别急，可能是忘交电费了。我刚想起来，在你住进来之前这房子已经空了一年多，以前的电费一直是一年一年的交，去年我以为没人会住，就给停了……”
    “哦，那现在能交吗？”顾晚灯问。
    “可以，用app就能……”贺等昀说着话点开了交费app，正要点进交费页面，指尖忽然一顿。
    似乎陷入了思考。
    他抬起眸，短暂地看了顾晚灯一眼。
    “怎么了？”顾晚灯道。
    “没什么。”贺等昀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地垂下眸，继续交费。
    他摆弄了一会，顾晚灯也看不见他的手机界面。
    片刻之后，他将手机收了起来。
    顾晚灯：“好了吗？怎么还没来电？”
    贺等昀淡淡道：“交不上。今天时间太晚了，交费渠道已经关了。”
    这交费app居然不是24小时的？
    顾晚灯有些狐疑，张了张口：“那……”
    “那来我家？”贺等昀截住他的话，面色认真地看着他。
    顾晚灯：“……”
    顾晚灯：“可是……我今晚有直播。粉丝说很久没看我单独直播了，我答应他们今晚会直播一会……”
    “在我家也一样。”
    贺等昀语气平静而轻松，目光在漆黑中定定看着顾晚灯，再次向他发出邀请。
    “来吗？”
    十五分钟后。
    顾晚灯落灰已久的直播间终于再次开播了。
    粉丝们期待了好久，看见顾晚灯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弹幕立马开始刷屏。
    【啊啊啊啊啊宝，妈妈来了！！】
    【居然迟到了五分钟？我哄不好了！】
    【咦，今天居然换背景了吗？这是你豪宅里的另一间书房？？】
    顾晚灯平时习惯在书房里直播，背景一直是一堵白墙，他也给粉丝们看过他书房里的摆设，老粉们都知道他家的书房长什么样。
    而今天，他的直播背景是个跟以往款式不同的书架，看起来仍旧是书房，但明显换了个房间。
    顾晚灯刻意跳过了直播背景的问题，淡淡道：“嗯，有点事耽搁了，迟到了一会。”
    “……罚唱歌？我不会……不然给你们吹个笛子版的《小寡妇上坟》吧。”
    弹幕刷起大片的：【？？？？？】
    【你变了崽，你以前没这么坏。谁教你的？贺总吗？】
    【别说，我还真有点想听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来一个来一个。】
    “逗你们的。”顾晚灯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并没有这么打算。
    他在来贺等昀家之前只带了个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过来直播，根本就没带笛子。
    弹幕：【？崽，你真的变了。你没觉得你这句话跟贺总很像吗？】
    “……”顾晚灯忽略了这条弹幕，转而跟大家聊起别的。
    他这几天拍戏比较累，直播时不想打游戏了，只想随便聊聊天。
    直播间的粉丝们七嘴八舌，都在关心他的拍戏进度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跟贺等昀接吻？
    顾晚灯一如既往地假装没看见，只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贺等昀知道顾晚灯不想让他直播中现身，因此也没去打扰，去了另一个房间处理公司文件。
    过了不知多久。
    贺等昀邮箱里的文件全部处理完了，他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很晚了。
    而顾晚灯似乎还没有结束直播的意思。
    贺等昀转身去了厨房，热了杯喝的东西。
    端着杯子，去轻声敲了敲书房的门。
    顾晚灯的直播间还很热闹，大家都没有放他下播的打算。顾晚灯闻声从直播界面中抬起头，看见贺等昀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顾晚灯跟观众们说了声“稍等”，起身走到门口。
    他接过贺等昀递来的微烫的玻璃杯，有些诧异道：“……这是，牛奶？”
    “嗯。”贺等昀揉了下他头顶，“助睡眠。喝完就下播吧，时间不早了。”
    顾晚灯含糊应了声。
    殊不知，就在他起身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弹幕忽然炸了。
    【姐妹们，书架上那是什么？？】
    顾晚灯刚才一直坐在椅子上，挡住了后面的东西。
    现在他一离开，粉丝们立刻注意到他背后书架上的摆设。
    【好眼熟，这个粘土人的形象是贺总吧？？】
    【这不是当初贺总在14年领奖时的造型吗？】
    【！！！我记得这个！这是当年贺总粉丝亲手做的diy粘土人，在粉丝见面会的时候送给贺总的，贺总还说过他很喜欢这个。怎么在顾晚灯这？？】
    【不是……卧槽！！这不会是贺总家吧！！】
    【？？！！！】
    顾晚灯拿着牛奶再坐回椅子上时。
    发现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看着弹幕不禁一滞。
    【崽！！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跟贺总同居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才多久不见，你俩进展居然这么迅猛，才交往没多长时间吧就住在一起了？！太随便了！妈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生气气。】
    【你们什么记性，忘了之前灯崽在贺总家吃过饭了？？他们不是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同居了吗？[/狗头]】
    【灯，你老公在不在？喊他过来说句话！[/羞涩][/羞涩]】
    顾晚灯：“……？不是，你们又在说什么？”
    顾晚灯感到不可思议。
    这群网友是怎么知道他在贺等昀家的？？
    他内心难免产生了几分慌乱，企图故作镇定，狡辩蒙混过去。
    【还不承认？你现在在贺总家对吧？】
    【贺总是不是在你旁边窥屏呢？】
    【灯灯你手里拿的什么？牛奶？呵，你以前直播只喝奶茶和汽水，从来没喝过牛奶，这杯不会是贺总给你的吧？】
    顾晚灯：“…………”
    这都被你蒙对了？
    顾晚灯一时语塞。
    他的停顿和迟疑导致弹幕反应更加激烈了。
    【啊啊啊啊他犹豫了！他犹豫了！我就知道！！！】
    【都证据确凿了还死不承认？就差给你俩捉奸在床了[/狗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祝你俩新婚快乐吧！[/脸红]】
    ……顾晚灯沉思了下，难道是他刚才忘记关麦，贺等昀的声音被录进去了？
    他并不想让这些人发散思维，明明只是件小事，到了同人文里又要变成大车……
    他觉得自己还有狡辩的余地，矢口否认道：“没有，你们别多想。”
    但弹幕坚持不懈地刷屏，纷纷表示他背后的粘土人已经暴露了一切，越狡辩越显得他心虚！
    顾晚灯才知道原来他们之所以闹得这么激动，只是因为一个粘土人。
    他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什么。
    直播间里忽然又掀起一波弹幕——
    【啊啊啊啊我找到啦！！去年贺总拒绝参加春晚，但是给中央tv录过一段新年贺岁视频！背景就是这间书房，一模一样！！】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贺总家，石锤了！！】
    【我待会就把视频放微博，看你还怎么狡辩！[/叉会腰][/叉会腰]】
    “…………”
    顾晚灯无言以对，彻底放弃抵抗了。
    ……
    几分钟后。
    顾晚灯从书房出来了。
    他站在客厅前，面对着沙发上的贺等昀欲言又止。
    贺等昀转过头，见他的表情似乎有事要说，问道：“怎么了？”
    顾晚灯抿了抿唇，赧然地移开视线，耳根似乎染红了。
    半晌，不情不愿地冷静咳了声：“那个……直播间的粉丝，喊你过去打声招呼。”
    第69章
    在粉丝们的千呼万唤下，贺等昀总算出来了。
    那张俊脸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刻，整个直播间疯狂刷起了“啊啊啊啊啊”！贺粉和cp粉同时炸了！
    【草草草，我就说他在贺总家吧！还不承认！！！】
    贺等昀的造型很随意，也很居家。头发没有刻意吹过，只是蓬软柔顺的趴着，穿着普通的家居服。脸上分明没化任何妆容，但天生挺拔的鼻梁与冷峻的下颌线已经占尽了天然优势，成熟而棱厉。
    哪怕只是这么随意的打扮，都能给直播间的观众们带来视觉上的冲击，让人眼前一亮。
    他现在看起来跟在《花生》里临睡前的模样没什么区别，粉丝们万万没想到还会在综艺节目之外的地方看到他这样的造型，已经激动到冒粉红泡泡了。
    “你们好。”贺等昀随意打了声招呼。
    粉丝们听见他的声音，更加按捺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老公！！】
    【你们同居石锤了？？】
    【贺总你怎么深更半夜的还这么帅！我今晚睡不着了！】
    【赶紧解释一下，贺总你把我家灯灯怎么了？？你不要太过分，他还是个孩子啊qaq！！】
    弹幕层层叠叠的刷屏，其中大部分都在询问他俩的事。顾晚灯坐在旁边，满脸写着抗拒。
    贺等昀一五一十地解释：“他家停电了，所以借用我家开个直播。”
    【哦哦哦哦只是借用？】
    【租借费用身体抵消的那种吗？[/羞涩][/羞涩]】
    顾晚灯：“……”
    贺等昀笑了下：“别多想。”
    【这个笑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d，嘻嘻嘻。】
    【真的只是这样？我不信！刚才灯灯心虚得很，死活不承认这是你家，多亏我们火眼金睛抓到了证据！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借住，他这么心虚干嘛？？一般朋友借住在对方家里也没什么吧？干嘛这么遮遮掩掩的？】
    【就是啊！！】
    “有这回事？”贺等昀好似没太在意，问顾晚灯道，“所以你在心虚什么？”
    顾晚灯：“？”
    你哪边的？
    顾晚灯瞪他一眼，忍了忍对弹幕解释：“是你们平时总想太多，不能怪我心虚。”
    【呵，宝贝，你嘴好硬。】
    【所以你承认自己心虚了是嘛？你们果然同居了对嘛？想想也是，你就偶尔直播这一次，结果怎么就这么巧赶上停电了，不得不去贺总家直播，刚好被我们发现了？嗯？？真的只是巧合吗？[/狗头][/狗头]】
    【今晚热搜预定了，＃顾晚灯住贺等昀家死不承认＃，＃顾晚灯贺等昀同居疑似曝光＃！！】
    顾晚灯额角一跳。
    明明就是巧合！
    贺等昀在旁边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晚灯后悔了，早知道他刚才还不如直接承认。现在弄成这样，粉丝们是高兴了，他却羞耻得想原地升天。
    “算了，今晚就到这里，我要去洗澡了。”
    顾晚灯面色不虞，打算关上电脑。
    粉丝们纷纷嚎叫：
    【不可以！！贺总才来你就要下播了？】
    【这个同框直播的机会多难得啊崽！让妈妈们再多看两眼！！】
    【崽，你要落荒而逃了吗？下播越早越心虚！】
    顾晚灯：“……”
    贺等昀的粉丝也在嚷嚷着不准他下播：
    【想看贺总直播！】
    【呜呜呜贺总别走，再聊十块钱的！】
    贺等昀倒是不在意他下不下播的问题，忽然问道：“你去哪洗？”
    顾晚灯正要下播的手忽然一顿。
    是啊……他在哪洗？
    顾晚灯迟疑了一会：“我……我家？”
    贺等昀面不改色：“你家没电。”
    顾晚灯：“那……”
    贺等昀截过话来：“那在我家？”
    “……”
    顾晚灯还没说话，弹幕已经飘起了一片黄色的：【哦哦哦哦哦！】
    【别拒绝，拒绝就是心虚！】
    【你们可是好哥们啊，借他家洗个澡怎么啦？你在犹豫什么，崽？[/狗头]】
    【洗洗洗洗！！】
    顾晚灯耳根红了红。
    错觉么？他怎么觉得贺等昀在镜头前这么暧昧？
    换做以前，他会以为贺等昀是为了《霜雪策》的热度考虑，所以才在观众面前跟他亲密，让剧方的热度提升到最高。
    但现在想想，贺等昀不仅是为了新剧的热度，而且还夹带私心，目的并不单纯。
    还是说……
    贺等昀其实一直都这样，只是他现在变敏感了？
    眼下他同意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不管怎么样粉丝们都会自我脑补……那他也只能同意了。
    想到这里，顾晚灯瞥了贺等昀一眼，脸色好像不是很愉快。
    贺等昀似乎没看见，坐在桌边十指交叠，语气认真地询问他，却让弹幕误解更深了：“需要我给你准备毛巾和换洗的睡衣么？毛巾有新的，但睡衣只有我穿过的……或者，你自己去楼下拿？”
    顾晚灯：“……”
    顾晚灯想让他闭嘴，他甚至都能猜到弹幕会说什么了。
    立刻道：“我自己去拿。”
    顾晚灯以前还没觉得那么难堪，但现在粉丝们说的玩笑话，好像随时都能戳中他的脊梁骨。他生怕自己绷不住露出马脚，匆匆起身要离开。
    贺等昀又在背后道：“需要我帮你打个手电筒吗？”
    “……”顾晚灯像被踩了尾巴，扭头瞪他一眼，“我自己会！”
    贺等昀挑了挑眉。
    弹幕：【？？？怎么好像不高兴了？】
    【哦哦哦傲娇了傲娇了:d！】
    【女婿不要见怪哈，我家崽打小就容易害羞。】
    【果然夫妻之间吵架根本不需要理由吗？有问题直接说，贺总下次也不一定改！】
    “……”
    顾晚灯太阳穴突突直跳，觉得后背像被这些弹幕给扎了一样，走到一半，又退回来了。在弹幕大片大片的“哈哈哈哈”中，反手把直播关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屏幕一黑：【……嘤，无情！！】
    ……
    没过多久，顾晚灯拿着毛巾和换洗的衣服回来了。
    贺等昀已经帮他弄好了热水，慵懒随意地站在卫生间门口边，等着他过来。
    顾晚灯觉得不自在。
    贺等昀问他：“刚才怎么了？”
    顾晚灯闷声道：“你能不能以后少在观众面前说那种话？都说了，我还没考虑好。”
    “哪种？”
    贺等昀看着他故意板起的脸，脸侧绷成一道清冷而柔和的线条，柔腻挺拔的鼻尖尤其惹眼。
    明知故问地沉吟了下：“哦……你是说关心你的话？”
    顾晚灯唇角一抽，却无从反驳。
    “可我们之前不一直都是这样？”
    贺等昀意味颇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顾晚灯这是心里发虚，所以敏感过头了，不禁有些好笑。
    既然顾晚灯现在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贺等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亲昵地抬手，揉了把顾晚灯的脑袋，低声道：“你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是不是迟钝了点？”
    “……？！”
    顾晚灯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一缩。
    对方俯身时气息贴得太近了。
    他没忍住倒退了两步，后背贴在走廊的墙上。
    顾晚灯愣了下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弱势了，耳根发烫，慌忙将表情绷了起来，很快恢复往日冷静的神色：“……什、什么？”
    贺等昀散漫地向后靠在他对面墙壁上，说道：“其实我之前也一直对你这么关心，只是你自己没往这方面想罢了。观众们早就看在眼里，也都已经习惯了。”
    “如果现在突然转变，他们反而会觉得不对劲，追着你刨根问底，更麻烦。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回答？”
    “……”
    顾晚灯稍稍一滞。
    的确如此，他刚才没有多想。
    如果现在跟他在镜头前拉远距离，网友们便会说他们的关系崩了，进而演变成“之前的亲密都是为了炒作，私下关系其实不合”，最后导致《霜雪策》的风评也受到影响。
    制作一部电视剧大家都不容易，顾晚灯也不想牵连剧方。
    ……但话又说回来。
    贺等昀一直对他这么暧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等昀在他面前轻轻开口：“不如就保持原状吧，你觉得呢？”
    ……顾晚灯不说话了。
    也没提出拒绝。
    贺等昀这时凑近了些，垂眼将视线落在顾晚灯脸上，忽然探究似的笑：“所以……你刚才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心虚了？你不是说对我没什么感觉……”
    顾晚灯警铃一震，立即推开他。
    “……就是没有！”
    顾晚灯赧然地绷着表情，急步匆匆地从贺等昀身旁擦肩而过，“砰”地关上浴室门！
    “……”贺等昀好笑地直起身子。
    临走之前，他又轻敲了敲浴室门。
    慵懒地问了顾晚灯一句：“对了，我的电脑出了点问题，介意我用你的电脑查查资料么？”
    浴室里半晌才传来顾晚灯闷闷的声音：“……随便你。”
    ……
    半小时后，顾晚灯从浴室出来了。
    热气蒸腾，满屋都飘散着清冷如松木的沐浴露味。
    顾晚灯走到书房门口，发现贺等昀还在认真看着电脑，过去敲了敲门打断，闷声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贺等昀闻言从电脑屏中淡淡抬起眸。
    “嗯，断电也不影响睡觉。”顾晚灯擦着头发，清清冷冷地站在他电脑桌前，也不跟他对视。
    只问道：“电脑用完了吗？我要走了。”
    “还没。”
    贺等昀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一只手握着鼠标，另一只手将桌上的半杯牛奶推过去，对他道。
    “先把这杯牛奶喝完再去睡，都放凉了，我刚才帮你重新热了一遍。”
    顾晚灯顿了顿，只好端起杯子把剩下的牛奶喝完。
    随后他静静了等一会。
    过了几分钟，贺等昀依然没有结束。
    贺等昀处理工作的样子很认真，没用键盘，只是偶尔点几下鼠标，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双深邃的眸光一动不动，沉稳而好看，电脑屏幕的亮光反射在他棱厉的脸庞轮廓上，勾勒出微亮的弧线。
    顾晚灯不想打扰，但也不想跟贺等昀在一个房间里独处，觉得有些不自在。时间这么晚，他真的该回去了。
    顾晚灯张了张口，想正说话。
    就在这时，贺等昀盯着电脑屏幕忽地发出一声憋笑，唇角倏忽一勾，声音很轻，又短暂地压了下去。
    顾晚灯：“？”
    顾晚灯不禁面露狐疑，忍不住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贺等昀也没有回避的意思，顾晚灯走到他旁边，看向电脑屏幕，映入眼帘地是一片文字，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东西。
    但再仔细一瞧……
    顾晚灯脸色骤然一僵。
    他视线向下扫了一眼网页名称……
    黄江文学城—《在易感期……等灯同人）》第124章。
    “！！！”一瞬间，顾晚灯受到了一万点精神冲击！
    整个人都恍惚了，语言系统暂时失控，说不出话，呆站在原地。
    紧接着，他听见贺等昀发笑地解释道：
    “我刚才打开浏览器，本来想查资料，但看到你的浏览记录上写着‘同人’，好奇就点进来了。”
    “我以为你平时不会看这种东西，但是看起来，你不仅看了，而且已经追到最新章了，浏览记录就在昨天……”
    “……！”顾晚灯再次遭到重锤，耳边嗡地一声。
    他脸颊瞬间红成了熟螃蟹，难以想象自己那点秘密竟然被戳破了，贺等昀竟然看到了他的浏览记录！
    而且就在刚才他洗澡期间，乃至于几秒钟之前，贺等昀就一直……一直在自己面前，看这个？！！
    这是人做的事吗？？
    顾晚灯嘴唇微微张合，想说话喉咙却堵住了，大脑仿佛被大型卡车碾压过，短暂地陷入了瘫痪。
    脸色一时瞬息万变。
    贺等昀掀起眼皮看了看他。
    眼神里调笑又认真，低沉地问道：“灯灯……我们的同人文好看吗？”
    第70章
    顾晚灯当场心肌梗塞。
    整个人都羞耻到发抖，想辩解，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狡辩了。
    他没回答，索性直接逃离现场。
    “砰”地一声用力将笔记本电脑合上！面红耳赤，脑子里一片空白，抱着电脑扭头出门，无论贺等昀怎么叫他都没回头。
    顾晚灯步履仓促，走得太急了，从门口路过时，不慎扫掉了玄关壁柜上的东西，发出“叮”的一声细响……
    他只匆匆往地上看了一眼。
    随后看见贺等昀从屋里跟出来了，便急忙反手甩上了门，回了楼下。
    好在，过后贺等昀并没有联系他。
    顾晚灯一宿没合眼。
    这个时候他家里偏偏还停电了，屋里越是漆黑，他越是容易勾起回想，脑内无限循环播放刚才的羞耻片段。
    顾晚灯又气又赧然，但又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闷了整整一晚上。
    因此直到后来他才想起来……
    那晚他走的时候，不小心扫到地上的东西。
    似乎是一枚袖扣。
    他觉得那枚袖扣在哪见过，但因为那时走得匆忙，记不清细节，他没敢完全确定那枚袖扣就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一款。只是勾起了一丝疑心。
    在这之后，贺等昀一直没再提起这件事，顾晚灯也假装失忆，只当无事发生。
    毕竟电视剧和综艺的拍摄还是要继续的，他俩根本避免不了接触。
    顾晚灯也想过解释，但又实在找不到看自己同人文、并追到了最新章的理由……
    大概在贺等昀看来，他的矜持和担忧已经成了狡辩，他们之间最后的那层窗户纸也变得岌岌可危了，但顾晚灯还不想打破这层平静。
    他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跟凡人谈恋爱吗？
    顾晚灯闷闷不乐地想。
    过后贺等昀每次想找他私下里谈谈，顾晚灯都冷静地找借口避开了。他怕贺等昀又提起他们之间的问题。
    顾晚灯是真的没有考虑好，也许等到《霜雪策》杀青了，他也未必能想好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段时间。
    一则有关于贺等昀的黑料猝不及防地登上了热搜。
    某个自称是圈内狗仔的人公布了一篇退圈前的大瓜——他爆料了不少明星的私生活黑料，其中涉及到明星全部被指名道姓，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几个。在微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中针对性最强的就是贺等昀。
    当晚这篇大瓜就在热搜上爆了。
    不少人都因为这篇爆料对贺等昀产生了质疑。
    原因无他，这个人爆料时用了些手段。
    当天“尊主全国后援会”群聊里同样也在讨论这件事。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不是吧这是哪来的高级黑啊？真有两把刷子！其他十几个明星的黑料全是真的，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粉丝们只要翻翻他们的黑历史，都能扒到蛛丝马迹。只有咱们尊主的黑料是假的！】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十几个真料里混了一个假料，网友们肯定信以为真！】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这次的黑子也是动了大手脚了，这得废多少心思才能压过那十几个明星的公关，把这条瓜送上热搜啊？真行！】
    唐今作为他们尊主的助理，在群里已经快气到语无伦次了。
    不得不说那篇文章的作者笔力挺好，以一个圈内旁观者的视角，用极度真实且诚恳的语气描写了所有事件的经过。
    就好像真的亲眼见过似的。
    譬如，某某顶流撞车逃逸的案发经过、某某一线劈腿婚外情的真实内情、某某明星私下约p草粉的细节流程……
    每件事情都写得事无巨细，添加了不少所谓的真实细节。
    这些细节具体是真是假，除了当事人也没人知道。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胡编乱造，网友们也会当真。
    唐今这种圈内的老油条很清楚，爆料时细节越多，网友们就越会当真。这种栽赃手段在娱乐圈屡见不鲜。
    群里不止是唐今，其他人也义愤填膺。
    【大野花：不是吧这些黑子是不是人啊？我们尊主清清白白一铁光棍，怎么就跟某女星约过炮了？可恶！】
    【老张老张有点嚣张：就是的，我们尊主现在明明是gay，狗营销号竟敢污蔑他是直男，气抖冷！】
    【天凉鱼破：这人还说咱尊主是故意卖腐，制造热度，铺垫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替《霜雪策》这部剧的导演炒热度？私底下其实是在追求导演的女儿，为了讨好女方所以才这么帮她爸的？？不是，这狗比胡编乱造这种东西，瞧不起谁呢？我们尊主追人有这么掉价吗？嗯？？】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你们正经点行吗？现在网上都在质疑尊主呢，没看见那些黑粉喷的有多脏？】
    【天凉鱼破：唉，没事。洗不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凡人的一生很短暂，几十年眨眼就过去了，咱回了神界又是一条纯洁的好汉！】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
    ……靠。
    居然有道理。
    【大野花：不过，我们好像搞错重点了吧？】
    【大野花：万一夫人也信了怎么办啊？】
    【尊主的超级跑腿员：呃。】
    【天凉鱼破：对哈……这篇文章的风格还挺写实的，夫人不会真信了吧？】
    ……
    顾晚灯当然没信。
    他只接受眼见为实。
    只不过这次的风太大了，难免会波及到他。
    贺等昀的黑料在网上传出以后，许多黑粉和动摇的粉丝都来问他是怎么回事。贺等昀和某女星的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贺等昀到底有没有追求《霜雪策》导演的女儿？他捆绑cp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晚灯知道那篇文章是刻意污蔑贺等昀的。
    最起码他们天天一起拍戏，他没见过导演的女儿，他们的cp也没有所谓的目的，不存在刻意卖腐。
    但他没权力代替贺等昀回答，因此没做回应。
    就在黑料登上热搜的第二天。
    贺等昀亲自在《花生》直播中做出了澄清。
    “没有绯闻，没有和姜导的女儿见过面，也没有目的。”贺等昀在早饭时间，向镜头给出了简单的回应，浑不在意地挑了挑唇。
    “昨天那篇文章我也看了，口说无凭，我希望他能拿出证据。”
    【贺总我们信你！！】
    【贺总的七年老粉表示，以往贺总的黑料从来没有得到过锤，全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每次接手新作品前后都有对家出来泼脏水，动了谁的蛋糕了吧。这次《霜雪策》拍到一半，又出现这种空穴来风的东西，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其他人的黑料都锤了，难道就你一个是假的吗？你怎么解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看了一篇小作文就全信了吧？还真有这种墙头草啊，你自己没有主见的吗？】
    【……】
    弹幕因为偶尔冒出来的几个黑粉，一时吵起来了。
    贺等昀解释完就没再多说，专注于用早餐，抬手给顾晚灯夹了块红糖糍粑：“好好吃饭，别看手机。”
    “……”顾晚灯没有答话，默默将手机收起来了。
    坐在对面的庄然和夏飞飞恰好也在玩手机。
    但并没有人管他们。
    见状，他俩点开微信小窗私聊——
    这几天，庄然敏锐地察觉到贺等昀和顾晚灯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于是问夏飞飞感觉到了没有。
    夏飞飞迟钝地想了足足三分钟，低头打字。
    【夏飞飞：好像，是哦。】
    【庄然：对吧？你看他俩，表面上看起来跟平时一样，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不对劲。好像就是那天从厨房出来之后开始的。】
    【庄然：你有没有觉得，夫人跟尊主有点距离感了？】
    夏飞飞又迟钝了想了几分钟，低头继续打字。
    【夏飞飞：好像，是哦。】
    【庄然：他俩看起来也不像吵架……啧，该不会是……】
    【夏飞飞：好像，是哦。】
    【庄然：……】
    【庄然：[/微笑]你糊弄学十级了？】
    【夏飞飞：……好像，还没有。】
    半小时后，早饭结束了。
    但弹幕依然没有消停。
    贺等昀的粉丝量庞大，真粉根本不会因为区区一篇文章就产生动摇，在数量上对黑粉产生了压倒性胜利。
    但直播间的黑粉就宛如一锅汤里的老鼠屎，相当突兀。
    有的黑粉没听见贺等昀的澄清，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键盘就闯入直播间冲锋陷阵，七嘴八舌地追问。铁粉们苦口婆心解释，而黑子们你说你的我喷我的，导致场面一度混乱。
    今天的直播间注定不会和谐，大家也早就料到了。
    不止是贺等昀，其他同样被爆料的十几个明星，微博也在今天集体沦陷。
    大家默契地选择视若无睹。
    只等着贺等昀的解释上了热搜、公关抹除黑料，黑粉们自然就安静了。
    娱乐圈真真假假，都是常规操作。
    贺等昀看起来也不甚在意。
    饭后，庄然招呼大家一起打游戏。
    贺等昀也参与了。
    跟上次一样，庄然、贺等昀、顾晚灯三个人一起并排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姜米给大家泡了一壶玫瑰花茶，让夏飞飞给大家送过去。
    夏飞飞将三只玻璃杯挨个倒满了，放在桌上。贺等昀拿过其中一杯，递给顾晚灯：“喏。”
    顾晚灯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垂下眸，伸手接过来。
    这只玻璃杯本身就不大，贺等昀手几乎占据了杯身的位置，顾晚灯接过去时，贺等昀恰好松手，手指下垂的一瞬，两个人的肌肤轻微触碰了一些。
    顾晚灯宛如触电，微不可查地手抖了一下，忙用清咳声掩盖。
    随后他快速将杯子放下。
    自顾自地戴上耳机，脸色沉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电脑界面，仿佛无事发生。
    镜头将这一幕都拍下来了。
    由于绷得太过头，直播间的粉丝们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灯灯怎么啦？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妈妈！】
    【崽，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你男朋友欺负你了？】
    【盲猜是因为贺总昨天被黑了，所以灯崽才不高兴！毕竟是一家人……】
    “……”
    顾晚灯假装没看见那些弹幕，挑了一些正常的回复了几句。
    三个人照常打开游戏，顾晚灯一边等着游戏启动，一边和粉丝们互动。恰好这个时候，弹幕上有粉丝又问起关于他新剧的拍摄问题，觉得他两边同时拍摄太累了，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拍完《霜雪策》。
    顾晚灯扫了眼，淡淡答道：“不一定，年初大概能结束吧……嗯，还要看导演的安排……太慢了？也不算慢，正常速度……”
    “其实我倒希望能再慢一点……”
    顾晚灯最后这句话声音很小，不像是说给弹幕听的，像是自言自语。
    直播间的观众们没有听清，但旁边的贺等昀却听得一清二楚。
    贺等昀正在输入游戏的账号密码，闻言指尖不禁顿了一顿，有些分神了。
    片刻后，当他登陆游戏界面。
    摄像机恰在这时从他的屏幕上扫过。
    虽然只扫过了一秒，但粉丝们眼尖得很。有人瞬间大呼“卧槽！！”，极快地反应过来——
    【等等！我我我看见了什么？？那串乱码似的id好眼熟啊？没记错的话，那不是灯灯之前在直播间带过的榜一吗？？！！】
    第71章
    顾晚灯视线从这条弹幕上扫过，愣了一下。
    紧接着后面的弹幕也陆陆续续重复这句话，直播间很快就炸了。
    顾晚灯过了会才反应过来。
    脸上闪过一抹惊异和不可置信，转头去看，恰好见到贺等昀将游戏退了。
    贺等昀没看弹幕，尚且不知道刚才的账号id已经暴露，面不改色地对顾晚灯道：“登错号了，换一个。”
    “你……！”
    真的是那个榜一？？
    顾晚灯面露震惊，差点没忍住问出口。
    贺等昀看他一眼：“怎么了？”
    顾晚灯喉咙滚了滚，意识到观众们都在看着，当场问出来只会闹得更大，只好抑制住，将头扭过去：“……没。”
    他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
    什么也没有问，微垂的睫毛下眸色却在忽闪松动，心绪极不平静，连指尖都有点僵硬，敲键盘的力度都不稳了。
    游戏开局了。
    顾晚灯心神不宁，抬眼扫到了手机上还在沸腾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这对cp又在发惊天大糖了！！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谁特么说贺等昀是直男卖腐来着？？这叫直男？这叫直男？？你家直男给男主播砸几百万啊？？？太离谱了吧！！】
    【笑死了，我倒要看看谁还敢造谣贺总是直的，打死我都不信。】
    【贺总你好会（you）啊（qian）！我记得灯灯那时候到人界才几天，你那时候跟他熟吗，就给他砸那么多钱？？？等等……这他妈不会就是一见钟情吧！！】
    【……】
    顾晚灯脸色骤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七局游戏下来，他连死了六次，连累了整个队伍。
    两小时后，他们一局都没赢。
    时间差不多了，顾晚灯说自己今天状态不好，不打了，退出队伍起身从屋里离开。
    他躲在自己房间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微博。
    果不其然，这件事这么快就上热搜了。
    热度比＃贺等昀澄清＃还要高。
    顾晚灯喉咙动了动，一时心跳难平。
    贺等昀竟然瞒了他那么久。当初他刚来人界的时候身无分文，是贺等昀租了房子给他，还往他直播间里砸钱。
    他去看了看直播间，那串名为“ttyzgxtf”的乱码id砸榜金额已经高达六百多万了。
    贺等昀不仅砸了这么多钱，而且还不告诉他。
    这叫什么？不图回报？
    这下顾晚灯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随即顾晚灯又想起来，怪不得贺等昀平时那么工作狂的一个人，也会玩《明途》这种游戏。
    之前不就是自己带他玩的吗？
    贺等昀当时明显还是个新手菜鸡，前段时间竟然还骗他说是唐今教的……
    晚些时候，贺等昀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看了微博热搜，知道自己的砸榜号已经被顾晚灯发现了。
    他没觉得尴尬，倒是顾晚灯，与他对视的时候看起来比他还尴尬。
    他索性没在顾晚灯面前提这件事，只在微博上给出了简短的回应——
    【贺等昀：摄影师减鸡腿。】
    都是因为摄影师拍了一秒钟屏幕，导致他的id暴露了。
    评论区顿时一片“哈哈哈哈哈”。该玩梗的玩梗，该磕cp的磕cp，因为他轻松自如地一句话，粉丝和路人们气氛都很愉快。
    大家都以为顾晚灯早就知道这事，因此虽然震惊于“六百万”这个数字，但也没有过度追究。
    后来顾晚灯私下里想把钱退回给贺等昀，被贺等昀拒收了。
    顾晚灯没办法，他现在也不想跟贺等昀拉拉扯扯，只好先留着，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说。
    ……
    几天后，黑料好不容易平息了，但不知为何转眼冒又出现了新的内容。
    这天，顾晚灯受邀参加活动。
    活动依然是一场酒宴，主办方邀请了不少影视明星参加，包括贺等昀在内，同时也接到了邀请函。
    这场活动不算重要，顾晚灯本来想拒绝，但他当天所在的位置正好距离活动场地不远，索性就答应了。
    正式的开始时间是在晚上。
    五点钟的时候，顾晚灯还在路上，身边只有司机和随行助理。贺等昀今天跟他不顺路，便没有同行。
    天气已经快入冬了，顾晚灯在车里披着质感厚重的米白色大衣，里面裹着件深色礼服，坐在后排刷着手机。
    微博上，几条话题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被顶上了热搜——
    ＃贺等昀 私生活＃
    ＃贺等昀疑似遭圈内人士爆料＃
    ＃贺等昀剧组耍大牌＃
    “……”
    顾晚灯感到奇怪，不知这是发生什么了。
    将热搜挨个点开看了一遍。
    这次的黑料闹得比上次还要大，原因是有人放出了证据。
    某个名叫“娱乐圈爆料一姐”的营销号称：贺等昀这几年表面上远离娱乐圈，实际上一直都与内娱有很大牵扯。这里的“牵扯”，指的并非是正常的商业利益往来，而是“私生活”。
    贺等昀的私生活一向混乱，只是依靠着强大的公关力量才有了如今的名声。他在私下里曾与多名艺术院校的女生有往来，并与对方存在x交易嫌疑。
    该营销号在微博下配了几张图。
    图中依稀可见一对男女出入车库、酒店的背影，像素糊得宛如在关键部位打了码的av。
    他拉出一张对比图，指认这张图上的男性外套，和贺等昀在某张生图中出现的外套款式一模一样。一口咬定照片上的人就是贺等昀。
    另外一个话题，则是爆料称贺等昀耍大牌，多次对剧组工作人员进行辱骂与人身攻击，情节严重。并放了几张微信聊天截图，以及一张贺等昀在剧组拍戏时的照片，作为所谓的“证据”。
    从而得出了贺等昀镜头前后品行差异巨大的结论。
    而这些话题下的评论，水军多如牛毛。看得顾晚灯直皱眉。
    【呵呵，我一早就看出他是这种人，总算爆出来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粉丝们想想他为啥会被爆料吧，要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这些证据又是哪来的呢？】
    【贺等昀滚出娱乐圈。】
    顾晚灯：“…………”
    顾晚灯一时无语。
    这些水军也太强行了吧？
    这批水军的质量实在不高，营销号所谓的证据也力度不足。贺等昀这是惹了什么人，这么拼命地想要黑他？
    偏偏这次的事溅起地水花不小。
    过了半个小时，又出现了新的营销号。
    同样放出了几张贺等昀夜晚与女性出行的照片，这次的照片挺清晰，上面的的确确就是贺等昀。
    “……”
    顾晚灯垂了垂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放松地向后靠着，点开微信，给贺等昀发了一句：【你到哪了？】
    贺等昀暂时没回。
    发完这句话，顾晚灯的车已经快到了，正在向路边停靠，他趁着这个时间，顺手刷了刷朋友圈。
    【唐今：又是替尊主加班加点的一天，唉。[图片]】
    图上是一台办公电脑和小山堆似的文件。
    这条朋友圈在动态的第一条，发表于三秒钟前。
    顾晚灯愣了一下，指尖血液瞬间僵硬凝固，眸色蓦地变了变——
    他又快速刷新了一下，但那条朋友圈已经不见了。
    不知是他眼花了，还是唐今在反应过来后将他屏蔽了。
    “……”顾晚灯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上升，耳膜中传来轻微的耳鸣。血液压迫了脑神经，他太阳穴突突跳动，耳朵暂时失灵。
    巨大的信息量顷刻间从他脑海里涌了出来，某些东西交汇碰撞在一起，令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捏着手机僵持在原处。
    前面的司机喊了他好几声，才把他唤回神来：“顾上神？顾上神？？”
    顾晚灯缓了缓复杂难平的心跳，抬起头看向他。
    司机道：“到地方了，可以下车了。”
    “……您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副驾驶位上的助理也回过头来看他，语气担忧道。
    顾晚灯闭了闭眼。
    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嗓音，片刻才睁眼，声线寒冷道：“没事。”
    他又在车上坐了一会，才得以让自己恢复镇静。
    就在开门下车的时候，微信上收到了贺等昀的回复。
    【h：已经到了，你呢？】
    顾晚灯没回。
    收起手机朝酒宴场地走进去。
    “诶，大佬你也来了？”
    庄然也来参加酒宴，正在门口和其他人聊天，看见顾晚灯便打了声招呼。
    却见到顾晚灯脸色冰冷，周身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并没给他回应，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他侧走过去了。
    庄然感到奇怪：“……？这是怎么了？”
    ……
    贺等昀已经到了酒宴地点，现在还没正式开始，他便坐在位置上用手机和公司的人联系。
    这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网上有关他的黑料已经满天飞了。虽然被公关及时压了下去，但贺等昀不仅仅是想让黑他的人闭嘴那么简单，还想把背后泼脏水的人揪出来。
    否则一而再再而三，这次之后总还会有下一次。
    他安排人去查这件事，正在和公司的人打电话。
    这时背后有脚步声朝他走过来。
    “贺等昀！”
    顾晚灯冷着脸，身上庄整熨帖的礼服衬得他身材极为修长，语气里隐隐带压着火，脸侧轮廓有种不同寻常地冷硬。
    贺等昀见状微微一顿。
    手上的电话还没挂。
    他察觉到顾晚灯不对劲，周围都是受邀参加酒宴的来宾，他快速扫了眼四周，将手机拿离耳朵远了点。
    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晚灯停在他面前。
    看见这张脸，刚平复了一些的火气又开始翻腾。
    他眸中甚至不带一丝温度，抬手一把拽过贺等昀胸前的领带，怒道：“我问你，你是不是——”
    他正要质问。
    却在这时头顶传来什么动静。
    “小心！！”
    顾晚灯尚未把话说完，只见到贺等昀朝他厉喝了声扑过来。接着他眼前一暗，肩膀在下一刻被搂过去，猝不及防地撞进贺等昀怀里。
    “砰”一道重重闷响！！
    顾晚灯还懵着，脸侧猛然被溅了一片血，又热又粘稠。
    他只看见一盏巨大的水晶灯闯进视野，自上而下坠落，发出混乱稀碎的声响，在地上摔成了稀巴烂……还混合着一大滩暗红的血色。
    滚烫粘稠的液体顺着他脸侧滑下来，有几滴沾在睫毛上，导致他一只眼的视线变得猩红模糊。
    肩上那条手臂还在紧紧护着他。
    顾晚灯耳边霎时响起了嗡鸣。
    周围混乱地惊叫声四起。
    他一时手脚冰凉，仿佛被冻住了。
    片刻才意识到，肩上那条手臂已经失去力气，渐渐松开了他。
    顾晚灯抬眼看着男人那张被鲜血糊住的脸。
    一时之间，脸色也惨白了起来。
    清冷的嗓音抑制不住地发颤，惶然无措道：“贺……贺等昀？！”
    第72章
    现场出现了事故，周围一片混乱。
    现场的安保人员赶忙将这里围起来，有人大声打着急救电话，大部分人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受邀而来的媒体记者们恰好在场，疯狂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
    顾晚灯身上溅了好多血，周围许多闪光灯在咔嚓咔嚓地闪。
    他坐在水晶灯摔碎的残渣里，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
    他不会医术，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原始的方法给凡人止血，只能颤抖着用手掌捂住对方头顶的伤口，尽量让血不要再流……
    直到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人已经被抬走了。
    顾晚灯仍然坐在原地，感到浑身冰凉，脚底一阵发麻，甚至听不见耳边的声音。
    “大佬！大佬？？你走不走？”
    庄然在旁边晃他了好几下，大声喊他。
    “跟我们的车走吧，我们一块去医院！”
    ……
    一个小时后，＃贺等昀遭遇突发事故＃、＃贺等昀被水晶灯砸中头部＃等话题很快爆上了热搜，迅速盖过了几小时前的黑料。
    一些阴谋论也接踵而至。
    许多人怀疑“黑料”+“意外事故”是否是人为造成的？毕竟来的太巧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刻意陷害贺等昀，甚至想置他于死地？？
    粉丝们的心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都在微博祈祷他平安无事。
    此刻医院内，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亮着，大门紧闭。
    顾晚灯已经脱离了大脑空白的阶段，但脑子里仍是一片纷乱如麻。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贺等昀方才躺在血泊里的场景，突然感到后悔了，不断陷入自我怀疑。
    他本来在进入酒宴之前还觉得证据确凿，以为贺等昀就是北神尊主，可现在忽然又不确定了。
    万一……是他误会了呢？
    万一只是……只是碰巧，夏飞飞和唐今都是北神尊主的属下，碰巧又都在贺等昀的公司工作……
    碰巧北神尊主也是圈内的人，却一直不愿意暴露身份、甚至不愿意让他听见声音，又碰巧贺等昀手上常年戴着一枚戒指，体质总是比普通人强很多，碰巧那枚袖扣也……
    明明这么多巧合，可顾晚灯还是忍不住去设想最坏的结果。
    万一贺等昀不是神，真的只是凡人……
    万一贺等昀真的会死呢？？
    一想到贺等昀可能会死，顾晚灯的脑筋便彻底停止了转动，怎么也无法理智思考。
    他冷静不下来。
    神经仿佛被拧成了一股麻花紧紧绞了起来，脑内的弦一直紧绷着。
    他脑海仍在不断循环贺等昀将他护在怀里的画面，回忆里浓重的血腥味，代替了原本清冽好闻的木质香，猩红的血色完全冲刷了他的大脑。
    贺等昀流了好多血，头部遭到致命撞击……
    会有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么？？
    在顾晚灯眼里，凡人的生命短暂而脆弱，生老病死转瞬即逝，肉体受到任何伤害，都可能导致生命消亡。
    他这段时间之所以不愿意面对贺等昀。
    怕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如果有一天贺等昀真的没了，那他……
    顾晚灯不敢往下想了。
    他焦灼不安地站在手术室外，面对着墙壁低头打字，鼻尖控制不住地发酸，苍白的指尖不断地发颤。
    他无计可施，只能给夏飞飞和唐今疯狂发消息，询问贺等昀到底是谁，想要得到他心里那个答案。
    他现在甘愿贺等昀真的是北神尊主，甘愿贺等昀骗了他，只要贺等昀人没事就好……
    顾晚灯强迫自己不去联想到“死亡”，试图找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想要试着去回想以往的种种细节。
    他试图从回忆里再多找出几个符合“贺等昀就是北神尊主”的蛛丝马迹，这样他才能安心下来。
    可是他闭了闭眼，用头抵着冰凉的墙壁，却发现自己脑子根本不受控制，里面乱糟糟一团……
    无法想起来更多了。
    顾晚灯指尖缩紧，喉咙顿时哽咽。
    一旁不远处。
    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庄然向他投去目光，欲言又止。
    庄然张了张口，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低头掏出手机，向其他人求助。
    “尊主全国后援会”微信群里——
    【庄不庄然：那什么……尊主这回应该不会出事吧？】
    【庄不庄然：只是被水晶灯砸了一下而已，虽然挺严重，但他身体比凡人强太多，应该没问题？】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他：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不知道啊，得看情况。】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尊主身上带着封印，该封的都封了，现在也只是区区一副肉躯而已。神魂是死不了，但肉躯可就不一定了……】
    庄然正觉得担心，但紧接着又有其他人道：
    【大野花：害，是肉躯也没事！那可是咱们尊主啊。】
    【大野花：换做别人可能就死了，但咱们尊主的修为有多高你们不知道吗？只要能有人把他戒指摘了，就算断气了也能活过来，怕啥。】
    【庄不庄然：那就好。】
    【庄不庄然：我也觉得尊主应该没什么大事，他上救护车前还是清醒的，需要自救的话早就摘戒指了。】
    【大野花：说起来，医院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庄不庄然：手术还没结束。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夫人那边怎么办？我看他好像快哭了。】
    【大野花：啥？快哭了？？？】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哇哦~】
    【警察来了：这是好事啊！说明老大有戏！！】
    【庄不庄然：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鱼哥手握经济命脉：还能怎么办？安慰安慰呗！】
    庄然放下手机，将目光投向顾晚灯所在的方向。
    现在这里除了保镖和几个随行助理以外，也就只有他在场了，安慰的任务只能交给他完成。
    庄然犹豫地站起身，朝顾晚灯的方向走过去，站定在顾晚灯身后，轻声地试探着开口：“大佬……你还好吗？”
    顾晚灯面对着墙壁，并没有回答他。
    庄然有些担心：“大佬，你没事吧？”
    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对方开口，片刻过去，才听见顾晚灯沙哑无力地低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庄然听他这声音，不禁一滞。
    ……嗓子这么哑，好像还真哭了？不是吧！！
    “你别着急啊，我们老板命硬着呢，他不会出事，你放心。”庄然赶忙劝慰。
    “……”顾晚灯闭了闭眼。
    敷衍地哑声应了一句“知道了”，便没再理他，显然没有心情和他搭话。
    庄然意识到顾晚灯的情绪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突然怀疑他们尊主还能处理好吗……万一顾晚灯知道了真相，发现所有的担心都是徒劳，那会发生什么？
    换做他自己恐怕要气疯了。
    庄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好不说话。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还没结束。
    顾晚灯变得更加焦虑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夏飞飞和唐今不知在干什么，谁都没有回复他。
    他每隔几分钟就要抬头看一次手术室上的红灯，漂亮清冷的凤眸里明显带着极度不安的情绪，表情焦灼难忍，一次又一次游走在濒临爆发的边缘，怎么也无法平静。
    又过了一会，他看见唐今赶到了。
    唐今刚才一直在路上往医院这边赶，没看手机，此刻刚到手术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问及情况细节。
    顾晚灯见到他，猛地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诶诶诶……！顾上神，怎么了？”
    顾晚灯动作有些急躁，避开其他人，快步将他拉到不远处的角落里。
    唐今还没喘口气，下一刻听见顾晚灯的问话，那口气瞬间便堵在嗓子眼里提不上来了——
    “你告诉我，贺等昀到底是什么人？”顾晚灯问道。
    唐今不禁愣住。
    “你跟我说实话！”
    顾晚灯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喑哑焦急的语气极具压迫感，眼眸一瞬不瞬地死死紧盯着他，令他无处遁形，直问道。
    “两个小时前我看见你的朋友圈了，你也是北神界的人，对不对？你说的‘尊主’是指谁？？是不是贺等昀！”
    “！”这个问题如同当头一棒，饶是唐今平时再怎么能说会道，这时候也难免慌张。
    ……顾晚灯看到了？！！
    他明明只是手误选错了分组，那条朋友圈才发了几秒就立即屏蔽了，顾晚灯竟然看到了？！！
    所以顾晚灯这是已经知道了实情，所以在发怒质问他吗？……他是无辜的啊！都是他们尊主的锅！
    “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他！！”顾晚灯真的急了。
    “您、您别生气啊！！我们尊主他不是有意要骗你！他一开始不是那什么，后来就……”
    唐今从未见过他这样，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看见顾晚灯眼圈通红，唐今还以为他是被气的，慌忙想要辩解，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语无伦次道：
    “唉，反正他真的没有恶意！我对天发誓！您也别多想，他平时对您绝对都是真心实意的……”
    “您想想看，他以往对您有多好？就是因为他现在跟您关系不一般，所以时间越长，越不知道怎么开口，真的不是故意想瞒您什么……”
    唐今还在脑筋飞快转动，绞尽脑汁地找话。
    说到一半，才察觉顾晚灯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暴怒与气愤……反而像松了口气。
    想说的话顿时卡住了。
    只见顾晚灯眸中动了动，似乎有所松懈。
    他原本紧绷的眉眼在一瞬间塌了下来，变得有些失神复杂，整个人脱力般地松懈下去，后背贴着墙，眼眸筋疲力尽地垂着，睫毛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
    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暂时没有缓和过来。
    唐今看到他的肩膀还在轻微发颤，半晌才道：“那个……您怎么了？没事吧？”
    “……”
    没等到答话，这时不远处手术室门上的灯忽然变成了绿色。
    顾晚灯一秒钟缓神，转头看见门开了，立刻起身，匆匆走向手术室。
    “恭喜，手术很成功，贺老师没什么事，但还得多注意休息……”医生说着话，身后几个护士将贺等昀推出来，转移到附近的加护病房。
    没等医生说完，顾晚灯已经忙不迭地闯进去，护士没能把人拦住。
    病房中的色调一片纯白。
    护士正在忙着调整呼吸机，将透明的呼吸面罩戴在男人脸上。病床上，贺等昀神色病恹地垂着眼，穿着病服，伤口处缠着一圈圈绷带，脸色比往日要苍白些，侧脸却仍是遮掩不住的俊美好看。
    贺等昀打过麻醉，可此刻竟还是清醒的。
    “贺等昀！”
    听见声音，贺等昀眼睫动了动。
    由于戴着呼吸面罩，他不能说话，便没有作声，只是抬眼看向门口。
    顾晚灯见他没事，倏然间心口发热，一下子安心了。
    他缓缓走到病床旁边。
    跌宕起伏地心情导致他被抽干了力气，变得有些手脚无力，在安下心后，心口的热流渐渐冲上了他的眼眶和鼻腔，转眼之间，眼眶变得更红了。
    紧接着眼泪控制不住。
    两道晶莹的水珠顺着眼尾唰地滑下来，在他下巴尖汇集成更大的水珠，吧嗒掉下来。
    他明明在哭，可嘴唇却仍倔强地抿成一道直线，活像只清冷又漂亮的兔子。
    贺等昀心头像被什么扯动了两下，抬手要去擦他的眼泪。
    手掌却被握住了。
    肌肤相触，掌心里传来对方的温度，顾晚灯双手将他那只手掌紧紧握在手心里，怎么也不肯松开。
    贺等昀苍白的唇边微挑了挑，正要说些什么。
    顾晚灯忽然眼眸一垂。
    视线冷然地落在他的戒指上。
    贺等昀：“……”
    顾晚灯脸色变冷了。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他捏住贺等昀拇指的那枚戒指，用力拔了两下——
    戒指是带有特殊封印的。
    除非贺等昀亲自摘下，或者拥有极高的神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拔得下来。
    因此无论顾晚灯用出再大力气，那枚戒指都纹丝不动，宛如被电焊焊在他手指上的一样。明显不是普通的东西。
    顾晚灯手指蓦地轻颤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意识到不对，贺等昀眸色变了变，正要说些什么。
    顾晚灯却已然情绪大变，猛地直起身，怒不可遏地用力甩开他的手，就连看他脸上那张呼吸面罩都觉得不顺眼起来！
    顾晚灯湿润朦胧的眼眸里充满火气。
    直接伸手，将他脸上装模作样的吸氧面罩给扯掉了——
    面罩和呼吸机之间连接着软管。
    被顾晚灯这么一拔。
    “砰”地一声！接口直接断开了！！
    旁边的护士姐姐大惊失色！
    顾晚灯扬起面罩，朝着贺等昀的脸就摔下去，沙哑的嗓子甚至愤怒到破音：“干脆去死吧你！！！”
    随后怒气难挡地转身，红着眼摔门走人了。
    第73章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顾晚灯的手机一直在响，他索性直接静音了。
    正好现在《花生》在录制休息阶段，《霜雪策》也因为主演受伤不得不暂定拍摄。顾晚灯没有任何跟贺等昀见面的必要。
    他回到家后，怒火一时难以平息，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在冷水的冲刷下，顾晚灯总算缓和了点。
    他将脸上的水擦干，盯着镜子里那张眼尾和鼻尖全都通红通红的脸，越想越觉得丢人，恨不得穿越到半年前把刚来人界的自己打醒。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微信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给他发的消息，夏飞飞和唐今都在忙不迭地解释，就连庄然也劝他别跟贺等昀生气。
    ……庄然也是北神界来的？
    顾晚灯手指捏紧了。
    他早就该想到了。
    他怎么就那么蠢，直到两个小时前还怀疑贺等昀会不会是凡人。怎么可能？？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傻兮兮地担心贺等昀的生命安危，其他人早就知道贺等昀死不了！
    贺等昀从一开始就把他安排好了，让这么多北神界的人在身边盯着他。亏自己当初真的以为贺等昀是什么目的单纯的好人。
    都活两千多年了，他竟然还会上这种当！
    顾晚灯深吸了口气，感到胸口疼。
    这时他脑子已经冷静了许多，终于想起以往的种种细节……
    贺等昀从他刚来人界的那天起，就已经在主动接近他了，莫名其妙地对他亲近、示好，给他提供吃住，又提供了钱和工作。
    世上没有白来的善意，他怎么就忘了这个道理？？
    不仅如此，他还想起来。贺等昀的体能一直都跟普通凡人不一样，明明不是练家子，身法却莫名其妙地很好，手上那枚戒指睡觉时也从来都没摘过。
    还有……
    顾晚灯指尖发抖。
    他做了个深呼吸，点开那个名称是“y”的微信号……
    差点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人？？！
    一边用凡人的身份接近自己，一边又用北神尊主的身份跟自己聊天。贺等昀是精神分裂，还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他就知道这个“y”从来不敢透露自己的声音、外貌和职业，一定有隐情，而且还总是拐弯抹角地问自己奇怪的问题……
    回想起他们之前的聊天，顾晚灯脸上顿时气红了。
    羞耻得险些将手机摔了。
    恰好这时，屏幕上又跳出来电显示。
    贺等昀再次打来了电话。
    顾晚灯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当即挂断。
    点开那个名叫“y”的微信号，恼怒至极地按下一串感叹号：【不要脸！！！！！！】
    随后光速将“y”和“h”两个账号统统拉黑。
    ……
    医院病房里，医生和护士都已经离开了。
    唐今正罚站似的站在墙角，悻悻地尽量降低存在感，没敢靠近病床。
    庄然一边帮贺等昀敷着冰袋，一边感叹了句：“唉，下手真狠啊……”
    ……贺等昀闭了闭眼，皱着眉没说话。
    他脸侧多了一块淤青，是刚才被顾晚灯给砸出来的。
    其实贺等昀并不像顾晚灯以为的那样，会在受伤后立刻用神力治愈。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在水晶灯掉下来将他砸中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大碍，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神力恢复伤口。
    他当时失血过多，是真的失血过多，急需手术也是动真格的。
    毕竟记者都已经拍下来了么……恢复得那么快也不合理。
    但现在看来，他却不得不恢复了。
    他得尽早离开医院，跟顾晚灯见面谈谈。
    接下来他会只能对外说请了私人医生，转移到家里修养。不能让外人看见他的伤口在短时间内快速愈合。
    顺便考虑一下，该怎么才能把顾晚灯哄好。
    如果他能早点亲口说出来，情况绝对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可没想到现实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顾晚灯戳破了，哄人难度直接翻倍。
    贺等昀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心情极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冷声对唐今道：“别愣着了，抓紧时间去找人办手续！”
    “哦哦哦，好的。”
    唐今恰好也不想在这屋里待下去了，多待一刻都怕自己掉脑袋，忙不迭地转身出门。
    实际上这都凌晨了，上哪办手续去。
    “还有。”贺等昀忽然叫住他，沉吟了几秒，漠然道，“把李涉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李涉，就是不久前那个锅从天降、被贺等昀拉去健身房练手的悲惨官员。
    五百年前曾任职“军师”，由于没什么实际价值，只能摆在军中当吉祥物，于是被迫转职了。如今已经成了神界一名有正规资格证的神契官。
    放在人界，就跟律师差不多。
    唐今听见这名字，顿时愣了一愣：“？”
    这是打算干什么？
    唐今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敢多问，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
    第二天上午，顾晚灯刚睡醒不久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的人竟是许久没有跟他联系的霍容时。
    顾晚灯盯着那通来电显示沉吟良久，似乎想起来什么……如果不是霍容时主动打来电话，他都快忘了这回事。
    他不禁脸色沉了沉，将电话接起来——
    “晚灯，你没事吧？”对面温润的嗓音向他传来关切。
    顾晚灯冷道：“我跟你很熟？”
    霍容时不禁顿了顿，改口道：“不是，尊主……”
    顾晚灯闭了闭眼道：“你又来打电话干什么？”
    “想问问你的情况，听说那天活动上，水晶灯掉下来时你也在旁边，你有没有……”
    “除了这个呢？”
    顾晚灯冷冷打断他。
    “除此以外，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告诉过我远离贺等昀。”顾晚灯突然质问道，“霍容时，你告诉我实话。我记得那时候你进了医院，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对么？所以贺等昀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也是神？”
    霍容时语调抬高，显然有些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
    顾晚灯顿时更加恼火，忍了忍：“所以你早就知道？他那天到底干了什么？！”
    电话里，霍容时沉默了一会。
    良久才叹出一口气，似乎感到无奈又痛苦，低声道：“那天他威胁过我。”
    “我猜他应该刻意调查过我，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没什么背景，所以才敢对我这么肆无忌惮……”
    霍容时把自己的猜想和事实经过告诉了顾晚灯。
    “那天他把我堵在活动场所的卫生间里，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很恐怖，简直让人肝胆俱裂，走之前还警告我不要向你透露他是神这件事……不出意外，他这种人手上沾过的血应该不少，所以我才说他很可怕，让你小心一点。”
    顾晚灯：“……”
    霍容时将自己说得很可怜，试图让顾晚灯信任自己，恳切道：“我就猜到他对你居心叵测，尊主，你当时应该相信我的。”
    “我们都是南神界的人，你对我知根知底，可那个贺等昀不知道是哪来的，故意隐瞒你那么久。你想过吗？万一他要害你，那你岂不是……”
    “霍容时。”
    顾晚灯声音又骤然降了温度，带着几分寒意。
    瞬间打断了他。
    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什么？”
    顾晚灯：“你在教训我？”
    霍容时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太过了，慌忙想解释：“不、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顾晚灯沉着脸，拿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捏紧，已经开始生气了。
    但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霍容时。
    霍容时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反而是贺等昀……
    贺等昀本身罪状就不少，现在又罪加一等。
    顾晚灯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竟然还背着自己去威胁过霍容时，真亏他干得出来！！
    他这么做是图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个时候霍容时跟自己走得近，所以就……？？
    顾晚灯抿了抿唇，更恼了，在心里暗骂贺等昀“不要脸”。
    “尊主，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我始终都是你这一头的。但那个贺等昀——”
    “闭嘴！”
    顾晚灯忍无可忍。
    霍容时刚才番话岂止是教训自己。
    而且还明里外里的暗示贺等昀恃强凌弱，觉得霍容时好欺负才故意挑他下手。显然，霍容时不知道贺等昀是谁，否则他不会这么有自信。
    何况贺等昀根本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可惜顾晚灯现在一点都不想替那个混蛋辩解。
    只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如果我不问你，你直到现在也不会说。”
    “假如我真的有危险，你觉得你没罪吗？这罪名要是放在神界，你已经死了。”
    “霍容时，我现在的确不能拿你怎么样。不如我们回去再算账？”
    顾晚灯的嗓音很凉。
    霍容时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不，等等……”
    不等他辩解，顾晚灯已经无情挂断了电话。
    顾晚灯将手机丢在一旁，脸色很臭，靠在沙发上恼火地闭上了眼。
    ……
    网上的事态已经开始发酵了。
    贺等昀和他工作室的微博直到现在都没给出回音，昨日举办活动的官方被粉丝骂得发了一条道歉后就不敢再冒头。
    凌晨一点左右，顾晚灯看了看微博。
    昨天那些营销号爆出的黑料，贺等昀本人虽然没有作出回应，但粉丝们人多力量大，已经在短短一天之内扒出了真相。
    ——所谓的“贺等昀与艺校女生私下来往”、“私生活混乱”的照片，并非是贺等昀本人，而是一个恰好与贺等昀撞衫的十八线小男星。
    ——贺等昀在剧组耍大牌、侮辱工作人员的证据也不足，聊天记录上的内容暂时无人认领，根本没人能证明那个匿名曝光贺等昀的人究竟是不是剧组员工。
    ——几张与女性出入酒店的照片，是工作期间被狗仔抓拍的。实际情况是周围还跟着许多工作人员、助理等等，当时是大家一起进入酒店的，而不是只有贺等昀和女方两个人。
    粉丝们被集体激怒，暴躁无比，统统在向营销号讨说法。
    路人们阴谋论的也越来越多，纷纷猜测贺等昀这次的意外究竟算不算“意外”？
    顾晚灯也早猜到贺等昀的黑料是假的。
    他就知道贺等昀不会有问题。
    还记得在之前那次在采访中，记者问他：“假如贺等昀有证据确凿的黑料，他还会不会跟贺等昀继续合作？”
    顾晚灯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记得当时他反问记者，什么叫证据确凿？除非是贺等昀亲口向他承认，否则他不会相信。
    如今回想起来，顾晚灯反倒一阵烦闷。
    虽然如今黑料没有成真……
    可他那时怎么就那么相信贺等昀？这混蛋给他下蛊了吗？
    顾晚灯抱着手机气得睡不着觉，只能不停地刷微博。
    又过去一个小时。
    他刷到了贺等昀团队发出的最新微博。
    ——贺等昀官方工作室：昨日手术顺利，现已离开医院，有专业的医师陪护养伤，大家切勿担心啦。[/感恩][/感恩]
    已经凌晨两点了，这条微博却在转眼间评论过万，粉丝们安心了许多，都在下面留言希望贺等昀早日康复。
    ……所以贺等昀已经出院了？就他还需要陪护？
    顾晚灯皱了皱眉。
    正想着，他听见家门忽然被敲响了几声。
    外面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贺等昀竟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家门口——
    “灯灯？知道你还没睡，我们谈谈好吗？”
    静默了五秒，对方没得到回音，又敲了敲门沉声道：“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从阳台进去了。”
    第74章
    顾晚灯在沙发上听得一清二楚，闻言眸色变了变，蹭地站了起来。
    深更半夜的，他怎么过来了？
    他还好意思来见自己？？
    对方依然没等到回应，又道：“不说话我真的进去了？”
    “……你站住！”
    顾晚灯恼怒不已，听见外面真的传来脚步挪动的声音，顿时走到门边喝住他，隔着一道门对贺等昀道：“我不想看见你，离我远点！”
    外面沉默了片刻：“……灯灯，我知道错了。”
    “你错什么了？你没错！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会瞒到被我发现了才说？！”顾晚灯恼火道。
    “你们北神界合起伙来耍我有意思吗？北神尊主，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贺等昀并不替自己辩解，嗓音微沉道：“没有，是我做的不对，也没什么可狡辩的。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谁要给你机会！”顾晚灯寒声道，“你瞒了我多少事，你自己数过吗？”
    “从你直播间里的小号，再到那个叫“y”的微信号，还有我周围北神界的人……还有，你还威胁过我周围的人，你威胁过霍容时，是不是？”
    贺等昀顿了一会，没有否认：“……是。”
    “我最开始怕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所以才这么做，后来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疏远我，所以一直瞒着身份试探你。时间长了，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我都承认。”
    “但霍容时的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我吃醋。”
    顾晚灯：“……”
    贺等昀：“除了这些，我没再骗过你什么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想了很多种让你消气的方式，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晚灯忍了忍：“那你走！”
    “我要是这么走了，你就能解气了？”
    顾晚灯手指捏紧了，正要说什么。
    贺等昀忽然又开口。
    声音认真，隔着一道门，听来似乎有些低哑：“出来打我一顿吧。”
    “……什么？”
    “出来打我一顿，用你在神界的方式解决。”贺等昀道，“反正我不怕死。如果你觉得打一顿也不能解气，那就干脆杀了我。想杀几次都可以。”
    顾晚灯：“……”
    “我没跟你开玩笑，灯灯。”
    贺等昀说完这句话，面前的门忽然开了。
    顾晚灯开门的力道很大，骤然带起一股风，整个门被开到极限发出“砰”的一声撞击！
    顾晚灯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发现他现在果然一点事都没有，头顶没伤口，脸侧也没受伤。因此一点也没留情面，冷怒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下一秒，贺等昀胸口就重重挨了一掌。
    虽然他已经用神力恢复了伤口，但现在他的封印戒指已经重新戴上了，身体依旧和凡人差不多。
    因此这一掌下去，贺等昀直接吐出口血，后背重重撞在楼道墙上，脊背微弓，随着剧烈地咳颤，地上多了一滩刺眼的猩红。
    顾晚灯打完这一下，就没有然后了。
    转身就要摔门回屋。
    在门差点关上之前，贺等昀一只手及时将门按住。
    “这就结束了？”贺等昀紧紧扣着门，缓缓用力拉开，透过门缝，露出他那张唇角沾血的脸。
    “太心慈手软了，南神尊主。你消气了吗？”贺等昀眸色微沉，抬手抹掉唇边的血。
    “当然没有！”顾晚灯忍声道。
    “那不能就这么算了。”贺等昀脸色有点白，说着话，唇角又溢出点血丝，“如果你舍不得对我下手，那就再换种方式。”
    顾晚灯顿时抬高声音，反问：“谁舍不得对你——”
    “喏。”
    贺等昀打断了他，手里向他递来一份东西。
    顾晚灯话声顿时止住，冷冷皱起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从门缝接过他手里的那张纸。
    这纸不是普通的纸，质感厚重，通体泛着淡金色，是神界才有的东西。
    ——它还有另一种称呼，叫“神契”。
    顾晚灯看了上面的字，眸色顿时一变。
    开门将纸用力摔在他身上，看起来更气了：“你疯了？！”
    这张神契上的条款将近上百条，顾晚灯没有细看，但大致明白了——贺等昀要把北神界的东西抵给他！
    神界的神契分为两种，一种是私密的，一种是公之于众的。
    私密神契仅限于少数人之间才能签订，也仅有签订者知道神契上的内容。除非契约上特地标注了惩罚条约，否则如果违约，天道并不会施予多少惩罚。
    但公开的神契可就不一样了。
    知道神契内容的人越多，神契所附带的“责任感”就越强，一旦违约，大概率会致死。
    而贺等昀这份神契上的内容不仅离谱，而且还是一张公开的神契。
    如果顾晚灯签了字，立马就会在神界公之于众。
    “没疯，这是给你的补偿。”
    贺等昀神色沉静，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
    将那份差点让神契官以头抢地的神契，重新递给他。
    “谁稀罕！”顾晚灯啪地拍开他的手，彻底气炸了，“贺等昀，北神界是你能随随便便拱手送出去的东西吗？你有没有责任心？！”
    “没有拱手送出去，你再仔细看看，这上面只是让你代为掌管，原则上很多东西你都不能动。我只是把我的一部分权力、钱财和资源转移给你。没有对北神界不负责的意思。”
    贺等昀的语气变慢了，呼吸也有些变缓，看起来被他刚才那一下伤得不轻。
    “我们先进去，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顾晚灯来不及拒绝，贺等昀却已经走进来，顺便将他拉进了屋里。
    手腕被触碰到的地方有些温热。
    顾晚灯轻微挣了挣，很快抽离出去，转身坐在沙发上离贺等昀较远的位置，冷漠地不想理他。
    屋里很安静。
    贺等昀率先开口道：“昨天的事，我先跟你道歉。”
    他现在仍清楚地记得，昨天顾晚灯眼眶通红、眼泪骤然流出来的样子，分毫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是故意让你着急，当时周围那么多人，我也没办法在他们面前恢复伤口。”
    “害你哭了，对不起。”
    顾晚灯嘴唇抿成一道直线，不想提起。
    “还有我之前做过的事，我也承认。”
    贺等昀垂了垂眼，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叠。
    “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确另有目的，我本来是为了两界建交，所以有意试探你，接近你，卖给你人情，制造今后南北两界来往的机会……”
    顾晚灯额角一跳，隐隐又要生气。
    “不过。”贺等昀抬起眸看他，眼神不掺一丝虚假，“跟你接触以后，建交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喜欢跟你来往时的感觉。这是真的，我发誓。”
    “这么久以来，我对你好也没有别的原因……”
    “你能感觉到吧。”
    贺等昀沉声道。
    “顾晚灯，我喜欢你。”
    顾晚灯短暂地顿了下。
    随即他将脸别过去，理智压下了情绪波动，转眼就恢复冷静。
    问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贺影帝，你那么会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不想再上第二次当！所以别以为你拿出那份神契就能说明什么。”顾晚灯道，“你应该早就能猜到，我不会签这种东西，那份神契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说不定只是你用来求和的幌子。”
    贺等昀沉默了一会。
    “所以，你真的拒绝？”
    “当然。”顾晚灯冷飕飕道，“谁稀罕要你的东西。”
    贺等昀看样子想坚持，又锲而不舍地沉声补充：“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能补偿你的办法。这张神契上的条约写得很清楚，你再仔细看看。神契一旦公开，就不能收回，否则会有天罚。所以这次我骗不了你，说到做到……”
    “不需要！”
    顾晚灯脸色不耐，开始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别让我再——”
    “既然如此。”贺等昀倏忽又打断他，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张神契。
    同样是通体淡金色的厚重纸质，推到顾晚灯面前。
    “如果你不想要公开的神契，那我们签私人神契也可以。只不过这种神契没有天罚保障，如果你觉得不安心，可以再自己填补条款，写我“如果做不到就去死”什么的都可以。”
    顾晚灯：“？”
    “这是公开或者私密的问题吗？谁要跟你签神契？都说了我不需……”
    顾晚灯一边沉冷地说着，一边皱眉扫了眼神契上的字，不知道看到什么，猛地顿住了。
    眸色骤然变了变。
    这是……什么？
    是他看错了，还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这张神契跟上一张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上面写的不再是权力、金钱、资源一类的交易。
    而是……
    是……
    身体……交易？？
    顾晚灯骤然有点懵了，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但他的理解没错……这上面大致意思就是说，在一定期限内，签契者双方互为唯一精神情感伴侣及性伴侣，期限不做具体规定，仅根据双方意愿而定……
    顾晚灯满脸诧异地问号。
    这张契约上的条款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但顾晚灯没再往后看，已然被惊得说不出话，脸色复杂多变，匪夷所思地抬头看向贺等昀。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意思。”
    贺等昀脸色平静，起身坐到他旁边来，离顾晚灯更近了些，将这张契约上的条款讲给他听。
    “这张是私密神契，不会公开，签订之后你可以随时单方面违约，不过，我在后面补充了给你的惩罚条款。违约可以，但也要承担上面的惩罚。”
    “……”顾晚灯更怒了，“谁要跟你签这种东西！你滚！”
    在顾晚灯更加气怒之前，贺等昀道：“等等，先听我给你解释。”
    他在顾晚灯一脸怪异难言的神色下，垂了垂眼，看着那份的神契，嗓音低沉地淡淡道：“我之所以拟定这份神契，原因很简单。”
    “灯灯，其实你也喜欢我，对吗？”
    顾晚灯脸色变了变，难以言喻，没说话。
    “只不过，你现在不愿意再相信我了。”
    贺等昀喉咙微动，继续道。
    “所以假如你对我还有感觉的话，能不能给我个挽回的机会？我会改过自新，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这份契约，就当是你对我的考验期，我会让你再慢慢信任我。你可以在后面添加任何惩罚条款，譬如我再欺骗你、隐瞒你，或者有对你不专一、不负责的行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条款定下以后就会形成天罚，我跑不了的。”
    顾晚灯半晌才缓过来。
    皱起眉，冷声不虞道：“我对你的考验期？那你刚才还说我违约了要承担惩罚，凭什么？”
    “因为这份契约在情感上是平等的。”
    “总不能你今天答应了我，明天就能毫无理由地分手、出轨、和别人暧昧吧，总要有一点限制条件。”
    顾晚灯：“……”
    贺等昀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写的惩罚也不重，只是为了增加契约的约束感，没有过分的规定。”
    “待会你认真看看，假如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可以改。”
    顾晚灯眉间紧皱。
    但转念一想……
    不是，他凭什么跟贺等昀签这种契约？一旦签了，他就等于和贺等昀在一起了……可他又没原谅贺等昀，凭什么答应这种东西？？
    顾晚灯正要冷着脸拒绝。
    贺等昀神色却很认真，客厅的暖光勾勒出他沉静棱厉的轮廓，微垂的眼眸深邃而沉着：“灯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感情上的事，你应该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既然我们互相喜欢……不如直接一点。”
    贺等昀顿了顿，抬眸看着他：“还是说，你想冷静一下，先跟我度过一段冷战期？”
    顾晚灯微怔了怔，冷静道：“什、什么……谁要跟你度过冷战期！”
    “那，你打算从今以后和我决裂了吗？”贺等昀看着他。
    顾晚灯：“…………”
    见顾晚灯没说话，贺等昀继续道：“所以我们不如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给我个机会，试着信任我。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贺等昀嗓音低沉温和，将那张神契递到他眼皮子底下，有些哄劝又诚恳的意味。
    “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顾晚灯脸色仍旧不好看，但竟觉得有点道理。
    他是喜欢贺等昀没错，不想拐弯抹角也没错。但贺等昀隐瞒身份这么大的事……他要原谅他，签下这份神契么？还是说从今以后，干脆断绝往来？
    顾晚灯摇摆不定。
    他的私心告诉他，他不想选后者。
    正如贺等昀所说的，神契可以自行修改，添加惩罚条款，这对顾晚灯而言，绝不会是件吃亏的事，也能确保贺等昀今后不会再干对不起他的事。
    但是……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贺等昀已经摘了戒指，拿出一只由神力凝成的笔——用它就可以在神契上写下字迹，涂改上面的条款。
    贺等昀将笔递到他面前。
    顾晚灯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接过来了。
    “……”顾晚灯额角轻微跳动，理智上并不想这么快就答应。他还没考虑好。
    他抿了抿唇，决定再衡量一下利弊，沉着脸将神契拿起来，打算先浏览一遍已定的条款内容，对贺等昀道：“我先看看再说。”
    ……
    几分钟后。
    顾晚灯冷静不下来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贺等昀竟然还能比他设想的更不要脸，看着最后专门列出来的整整一页“性伴侣义务条款”，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猛地起身将契约摔在贺等昀脸上。
    怒骂道：“贺等昀，你变态吧！！”
    第75章
    性伴侣义务条款。
    双方接触形式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爱人”意义上的亲密肢体接触，如牵手、拥抱、接吻、做爱，及特殊情趣互动等等。
    地点不限于任何私密空间或公共场所，视双方需求决定。
    具体规范如下……
    ……
    看完后面的字，顾晚灯血压直线飙升了起来。
    贺等昀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写得那么详细？？这是正经神契该写的东西吗？！
    他以为这就是个正常的情感交往神契，这一整页的“性伴侣义务”是认真的吗？那些“具体规范”是认真的吗？？
    这上面的几十种姿势，是认真的吗？？？
    顾晚灯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考虑他的要求，将神契摔在他脸上还不够，拿起桌上的笔继续要摔。
    贺等昀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等等。”
    “急什么？这些不是签了立马就要做的，后面写了，只是根据情感状态自然发展，在双方愿意的前提下，也不是让你现在就跟我做……”
    顾晚灯忍无可忍：“闭嘴，谁跟你做！”
    “……”贺等昀觉得好笑，唇角忽然扯了下。
    “你还有脸笑？！”顾晚灯冷然地质疑。
    贺等昀收敛了：“这些只是我随便拟定的，都可以改，我们慢慢商量。”
    “现在时间很晚了，你要睡觉吗？不睡的话我们现在就把这张神契定下来。”
    这是正常人能随便拟定出来的东西么？？顾晚灯被他气得脑子乱七八糟，犹如一团乱麻，无法接受道：“滚，贺等昀，我现在不想答应你了。”
    贺等昀：“那……你先去睡一觉，消消气？”
    顾晚灯抬眸瞪向他：“你——”
    “回头我会把具体内容删掉，只保留大致条款。但其实……”贺等昀沉吟了下，意味难明地看了顾晚灯一眼，“根据一般的情感自然发展规律来看，这些早晚……”
    “你滚。”顾晚灯赫然恼火地打断他，耳廓已经烫红了起来，反手将身后的靠枕摔过去，“况且你别以为我们之间的事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你想没想过南北两界怎么办？”
    “那就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关于南北神界，贺等昀其实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定定道，“你现在回不去，也不能跟南神界联系。何况我不觉得这是个麻烦。”
    “如果南北两界能联姻，一定利大于弊，其他细节问题，最起码要等你历劫结束才能回去讨论。”
    顾晚灯：“……”
    顾晚灯不说话了，脸色仍旧不大好看，躲开他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些，我要睡了。”
    他现在没别的想法，只要想起那张“x伴侣条款”，他就后悔自己刚才竟然对贺等昀有一丝丝的心软。
    他就该把贺等昀直接打死，再复活，再打死，让他体验什么叫死去活来。
    顾晚灯转身就要回卧室。
    走到门口时，手腕忽然被拉住，轻轻往回拽了一些。顾晚灯猝不及防，刚回头便觉得额头上一热，被轻轻落了个吻。
    “别生气了，我明天来找你。”贺等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低声宠溺地说道。
    “……”
    关门之前，顾晚灯无意中看到贺等昀的脸色仍是泛白的，似乎有些虚弱，唇角微微翘着几分弧度……贺等昀竟然没有用神力恢复刚才那一掌带来的伤害，说不定胸口的骨头都震裂了。
    卧室门被用力摔上，发出“砰”一声重响。
    顾晚灯没再理他，冷着脸回了房间，胸腔火海翻腾，今晚又是个被气得睡不着的不眠之夜。
    ……
    贺等昀出事那天活动现场人很多，事情果然包不住，事故发生的图片很快就流传到了网上。
    图中，网友们清晰地看见顾晚灯抱着贺等昀坐在血泊里，脸侧还有不少血。
    粉丝们起初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顾晚灯也受了伤。
    后来有现场工作人员匿名爆料，说顾晚灯并没有出事，反而是贺等昀及时将他护住了。
    关灯粉们放心了，随后又纷纷为绝美爱情哭泣——这是什么感人的电视剧情节啊！
    cp粉们直接磕到昏厥，表示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真的cp。
    这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
    那张图片很快被粉丝们疯狂转发，转眼就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各大社交平台，人尽皆知。
    第二天上午，贺等昀如约来到顾晚灯家门口。
    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回应，找人问了才知道顾晚灯一早就已经走了。
    顾晚灯今天有行程，要去外地拍个户外广告。
    经纪人本来跟他说，如果他状态不好需要休息，可以临时先推掉，以后再拍。
    但顾晚灯不想看见贺等昀，因此还是去了。
    到达机场的时候，照常有大批粉丝在机场外等候着。见到顾晚灯来了，粉丝们激动地喊他的名字，见到他确实没事就放心了。
    “灯灯，你还好吧？那天出事有没有把你吓到？”有粉丝担心地问他，看起来生怕那天的场面把他吓坏了。
    “……”顾晚灯唇角抽了下，压了压帽檐，看着四周围成一圈的粉丝们。
    心想一般的粉丝应该都知道，他见过的血比普通人喝过的水还多，怎么可能被吓到。答道：“没有。”
    “呜呜呜呜真的吗？”
    粉丝们语气担忧，一脸的关怀备至。
    顾晚灯毫不犹豫：“嗯。”
    粉丝们眨眨眼，明知故问道：“可是网上那些照片里，你看起来明显被吓得不轻啊。所以，你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受伤的人是贺总吗？”
    顾晚灯：“……”
    “你明明都快吓死了吧，照片我们都看到了。”粉丝们假惺惺地捂住嘴巴，感动得哭了，“你真的好爱贺总哦，我们也想拥有这种绝美爱情！”
    顾晚灯：“…………”
    “还有网上都说是贺总救了你，这是真的吗？”
    顾晚灯脸色赧然，视线闪躲了一秒，明显不太想回答她们这个问题，帽檐落下的阴影将他的眼睛遮住了，清冷道：“……是，当时的确多亏他救了我，但是……”
    “啊啊啊啊啊，所以你要以身相许对吗！”粉丝激动道。
    “…………”
    面对眼前的cp粉，顾晚灯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当然知道贺等昀救了他。
    即便贺等昀是不死之身，但当时事发突然，贺等昀下意识地护住自己，替自己挡住了致命危险……顾晚灯说不感动是假的。如果连这都是演的，那贺等昀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点。
    但贺等昀骗他那么久，他还是气不过。
    周围的粉丝们跟着起哄，顾晚灯只能故作冷静。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提起另一件事：“说起来，贺总的那些黑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捣鬼？灯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问题让周围的粉丝们安静了几秒。
    顾晚灯也不禁向看了那个提问的人一眼。
    会当面提这种问题的多半不是粉丝，更像是黑粉或记者。
    顾晚灯道：“不是已经证实了吗？黑料是假的。你要真是他的粉丝，就信他。”
    顾晚灯说完没再与粉丝们多聊，朝着候机厅走了。
    ……
    登机之后。
    顾晚灯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旁边是个三十岁左右穿西装的青年男人，似乎还是他的粉丝，见到他眼前一亮，礼貌地找他要了个签名。
    顾晚灯昨晚没睡好，给那位青年男人签了名后，便摘了帽子靠在头等舱舒软的座椅上，打算补一觉。
    大约十分钟过去，飞机尚未起飞。
    头等舱里虽然没什么人吵闹，但飞机预备启动的噪音还是很大。顾晚灯一时半会睡不着。
    过了片刻，他又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得不睁了睁眼。
    他发觉，视线里那个青年人的裤子和鞋子好像跟刚才不太一样了，方才明明是西装和皮鞋来着……现在好像变了。
    顾晚灯稍稍缓了下神，抬起眼。
    才意识到旁边的位置竟然换了人。
    “你……”他惊诧地看着那男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进机场的时候。”
    旁边位置上，贺等昀摘了掩藏身份的墨镜和口罩，露出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高挺的鼻梁与微薄的嘴唇极其好看。
    好在头等舱里人不多，没人注意到他。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机场？”顾晚灯表情复杂，还以为他在今早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程。
    “不是。”贺等昀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二十分钟前才知道。”
    顾晚灯皱眉看他：“那……”
    从家里到机场起码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是怎么这么快赶过来的？
    贺等昀向他伸手示意。
    宽厚的掌心向上，五指细长有力，没有任何缀饰。
    ——贺等昀没戴戒指。
    是借助神力过来的。
    “……”顾晚灯额角一跳，发觉他暴露身份以后怎么反而变得更不要脸了？？
    “所以刚才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嗯。”贺等昀挑了挑唇，眸里似乎染上点笑意，稍稍偏过头贴近他，压低声音，防止周围的人听见，“刚才你跟粉丝说的话我也听见了，谢谢顾上神在粉丝面前肯定我的人品……”
    “所以，这是你喜欢我的原因之一吗？”
    顾晚灯顿时一滞，没说话。
    他手臂搭在扶手上，贺等昀顺势牵住他那只手，手指严丝合缝扣入他的指间，十指交叠，握在手里。低声道：“别生气了。”
    顾晚灯脸色仍不太好看，耳根发烫，毫无感情地偏过头去，想将手抽出来，却没抽动。
    淡淡道：“滚，你有什么人品。”
    “回去跟我签神契吧，我把那些具体条款删掉了，后面的惩罚条款还等着你补充。回头我把契约给你一份，你再仔细看看，等你确定没问题了我们再签。”
    贺等昀一边说着，一边垂眸看向他座椅侧方。
    顾晚灯偏头面对窗外，没注意他的视线，张了张口正要回答什么。
    突然觉得那只被贺等昀牵着的手，食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传出一声轻微的电子音效。
    ——是手机指纹解锁的声音。
    顾晚灯一愣，转过头，发现自己放在座椅侧面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贺等昀拿走了，贺等昀还擅自用他的手指解锁。
    顿时费解道：“你干什么？？”
    贺等昀垂眼在他手机上点了几下，道：“把我微信拉回来。”
    第76章
    “你……”
    顾晚灯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身份暴露之后，贺等昀真的越来越无耻了。
    顾晚灯额角突突直跳，低骂了句“不要脸”，夺回自己的手机。
    虽然没再把他拉黑，但下了飞机也没再理他。
    直奔着拍摄地点去了。
    这次的广告短片是在户外拍摄，由于飞机比规定的落地时间晚了半小时，摄制组已经等待多时，全都准备好了。
    贺等昀由于情况特殊，目前还不能对外露面，因此只能在拍摄现场外，找个人少的地方等着。
    因为贺等昀的意外出现，顾晚灯脑子被搅得乱七八糟的。
    化妆师将他拉到保姆车里化妆，做了一个小时的造型，换好衣服。
    时装广告对服装的要求比较高，时值冬天，顾晚灯只穿了件清凉但极具设计感的白色卫衣。背后的花色凌乱大胆，充满街头风格，腰侧有破口设计，会露出一小截细瘦的腰线。
    脖颈与手臂上分别贴了纹身贴，耳朵戴了两枚夹耳式的黑色耳钉。
    下身是条高街式工装裤，具有多处金属锁链与挂环。
    这次的广告拍摄走的是潮酷性感路线。
    整体风格十分强烈，跟他以往截然不同，却格外贴合他那张清冷漂亮的脸。
    虽然整体看上去相当酷帅，但冷也是真的冷。
    顾晚灯站在街口，7、8c的气温下，凛冽的冷风迎面吹过来，灌入他卫衣腰侧的那条破口，凉意飕飕往他衣服里钻。
    更惨的是，这一段短片刚拍了半个小时。
    还没结束，天气变阴了。
    过了几分钟，忽然开始下雨。
    气温本就寒冷，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眼看着顾晚灯的衣服被浇湿了，开始冻到打喷嚏，导演赶紧招呼大家暂时收工，等雨停了再继续。
    催促助理道：“快快，把衣服给他披上！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先送顾上神去酒店休息！”
    虽然是户外拍摄，但好在这里是商业街，附近就有酒店。
    顾晚灯有过感冒发烧的经验，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于是披着衣服，从随行助理手里接过房卡和干净的衣服，快步走向酒店的方向，渐渐脱离了广告拍摄组的视线。
    刚走到酒店门口。
    一个戴着墨镜口罩、武装严实的高挑男人忽然把顾晚灯截走了。
    “不用管了，我带他上去。”男人拉着顾晚灯，进了酒店的电梯，按下关门键，直接把随行助理关在了电梯外。
    随行助理：“……？？”
    这人谁啊？
    “……”顾晚灯没说话，倒也没拒绝。
    电梯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贺等昀和顾晚灯两个人。
    顾晚灯任由他拉着，浑身湿漉漉的，外面披着厚重保暖的风衣，但里面依旧是那件薄卫衣。冻得鼻尖有点红。
    贺等昀将墨镜摘了，放在外衣兜里。
    他手上没戴戒指，掌心的温度与体温很快升高，宛如一座暖炉，搂住顾晚灯的腰，将他轻轻带到自己怀里，温度很舒服。
    “抱紧我更暖和。”贺等昀提醒道。
    “……”
    他身上很热，让顾晚灯想起那次荒山野岭里的那场瓢泼大雨。
    当时贺等昀的体温就跟现在一样……
    难怪当时贺等昀的温度那么高，他还以为自己的体质竟然比一个凡人弱。
    原来那个时候，贺等昀就是用这种方法给他取暖的，而且当时也叫自己抱紧他。
    顾晚灯抿了抿唇，虽然身体半靠在他怀里，但手臂依然倔强地抱着自己，并不乐意抱他，高冷道：“不稀罕。”
    贺等昀看了他一眼，低笑道：“拒绝拥抱可不是好习惯。”
    “回头我会把这条写进神契里，总是拒绝我要有惩罚。”
    顾晚灯：“？”
    顾晚灯闷声道：“少提你那个破神契，你觉得我会接受这种条款？”
    贺等昀抬手摸着他的脑袋，顺便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掌心的温度传递进他湿润的发丝之间，兀自给他加温，避免着凉：“条款都是相互的。你不能拒绝我，我也不能拒绝你，不是很公平？”
    “但如果你想设立不平等条款也可以。比如你想抱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得接受，但如果我想抱你，你一周之内有权力拒绝三次。”
    “这样是不是很占便宜？”
    顾晚灯：“……”
    谁稀罕？！
    顾晚灯本以为他又要想方设法哄自己签神契，却没想到，贺等昀忽然话锋一转，略一垂眼，视线落在他脖颈贴的纹身和耳廓的黑色耳钉上：
    “这种衣服风格虽然跟你平时不一样，但穿在你身上，倒是意外地很好看。”
    贺等昀贴在顾晚灯背后，手臂环在他细瘦的腰间。
    他离得太近了，视线炙热，顾晚灯险些以为他要吻自己的脖颈，慌忙将头别过去，用行动拒绝。
    沉冷骄矜地答道：“用你说。”
    贺等昀笑了下，没做什么逾矩的行为，没有动。
    直到电梯到了顶楼，贺等昀拉着他走出去，很快就找到了房间号，用顾晚灯的房卡开了门。
    顾晚灯甩开他，先去里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去卫生间吹头发。
    贺等昀跟了进来。
    他主动走到顾晚灯旁边，接过吹风机，一边帮他吹着头发，一边说起了另一个话题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今早有人跟我联系说，警方前两天介入调查，发现那个水晶灯掉下来并不是意外。”
    顾晚灯闻言一怔。
    顿时被牵走了思绪：“不是意外？”
    “嗯。”贺等昀撩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吹风机在耳边呜呜响着，“但警方调取了监控和指纹，没有排查出凶手，只能确定那个水晶灯被人动过手脚。”
    “当时水晶灯所在的位置，下面恰好就是我在活动现场的固定座位。你突然走过来，算是个意外，那个水晶灯想砸的本来就是我。”
    贺等昀又道：“不过你还记得么？”
    “之前我们夜里散步的时候，从车上冲下来用硫酸袭击你的那个男人。”
    “……记得。”
    顾晚灯沉思了下。
    那个男人当时告诉警方，有人在背后煽动他，但警方查来查去也没找到线索。
    “你是想说，那个煽动他的人，跟这次在水晶灯上做手脚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嗯。”贺等昀淡淡道，“虽然不能确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有人想杀我。”
    顾晚灯：“……”
    贺等昀侧了侧眸，观察了他一会：“没反应？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顾晚灯面露无语。
    冷淡道：“你需要我担心吗，北神尊主？”
    贺等昀挑眉笑了下，继续给他吹着头发：“就算我死不了，但被砸了也很疼，你总该心疼一下吧。”
    “这条也加进神契里，互相心疼是必须的，没有不平等选项。”
    顾晚灯：“？”
    顾晚灯抿了抿唇，冷静地将话题又拉了回去：“……所以，既然找不到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能找到。”贺等昀毫不犹豫道。
    “怎么找？不是说警方没查到线索吗？”
    “我有我的办法。”贺等昀笑了笑。
    “……”顾晚灯怔了下，视线落在他手指上才反应过来。
    也是，贺等昀又不像他一样是来历劫的，神力想用就能用，找个人还不容易么。
    顾晚灯冷淡地“哦”了一声。
    又问：“那你知道原因吗？为什么有人想杀你？”
    “不知道。”
    贺等昀浑不在意，替他吹好了头发，将吹风机关了搁在一旁。
    “但我觉得，他一定是神界的人。”
    ……
    雨停以后，顾晚灯继续去拍摄剩下的广告短片。
    下过雨的天气更加冷，拍到后半场，顾晚灯换了身衣服，面料甚至比上午那一套还要薄。
    终于结束后，助理又匆匆过来给他送外衣和热水，顺便询问上午把他拉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顾晚灯冻得手脚冰凉，只敷衍搪塞了句“是朋友”，紧紧裹着外衣打了个喷嚏，低头看了眼手机——
    【[微信消息]男朋友：结束了就回酒店吧，我在前面那条街口等你。】
    顾晚灯：“……？”
    顾晚灯脸色复杂，反复确认了一遍……这是贺等昀的微信号没错。
    贺等昀之前在飞机上竟然擅自改了他的微信备注。
    ……不要脸。
    虽然这么骂，但顾晚灯收起手机，还是以行程为由，拒绝了广告方的晚饭邀请。
    他让助理先离开，随后转身朝着前面街口的方向走。
    贺等昀正在街口等他，两个人一起回酒店。
    贺等昀身形高挑颀长，一袭黑色风衣将他本就极好的身材比例衬托得更加惹眼，原本俊美的脸被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了起来。
    惹得路人频频侧面。
    顾晚灯也将帽子口罩戴了起来，顺便将外衣兜帽也扣起来，遮住他背后容易被人认出的长发。
    贺等昀现在还不能被人看见，所以牵着顾晚灯回酒店，点了份外卖。
    顾晚灯在酒店里暖和了一会，吃完就去洗澡了。
    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顾晚灯擦着头发走过来，看见贺等昀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似乎是在浏览商品，下单买了不少东西。
    顾晚灯道：“你还在我房间干什么？自己想办法再开一间房，我不会把床借你睡的。”
    贺等昀将订单付了款，收起手机抬眸看向他，语气里带点哄人的意味：“知道了，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我不睡你的床。”
    顾晚灯：“……”
    贺等昀再次将那张神契拿出来，认真道：“今晚我们讨论一下这个？”
    顾晚灯没说话。
    屋子里静了静。
    贺等昀垂下眸，将神契向他推过去，向他强调道：
    “灯灯，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我想跟你在一起，以后也想跟你讨论一下婚姻大事。你在人界还有很多年要过，我们可以一起慢慢磨合，互相适应。”他嗓音很轻，“现在，我想先从做你男朋友开始。”
    顾晚灯略微抿唇。
    这种时候没有拒绝，大抵就是默认了。
    “以及还有一件事。”
    贺等昀又道。
    “明天开始，我们同居吧。”
    顾晚灯：“？！”
    贺等昀俨然不是开玩笑，甚至打算把“同居”这一项加入了神契当中。
    顾晚灯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和生气，他又继续补充——
    “我们不止是成年人，而且已经两千多岁了，想法足够成熟，并不是一时冲动才喜欢对方，更不是一时冲动才在一起。所以直接同居，也没什么不可以。”
    “而且，我们平时的接触已经不少了，如果想继续加深了解……就需要再进一个阶段。”
    贺等昀眸子里隐约笑了下，语气低沉认真道。
    “不过你放心，感情方面的事顺其自然，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只是一起生活而已。”
    “……”顾晚灯竟诡异地有点被说服了。
    还没来得及深想，贺等昀已然向他打了个直球，面不改色地在神契上写下“同居”相关条款，询问道：“所以，你希望怎么来？是你搬到我家，还是我搬去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谢邀。当一个人不要脸的时候，就是他有老婆的开始。
    第77章
    “……”
    顾晚灯怔住了，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一天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贺等昀在一起，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要不要跟他同居了？
    顾晚灯冷静下来理智思考。
    他想冷漠拒绝，可贺等昀的说辞竟然一套一套的，更致命的是……他觉得有道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顾晚灯的确觉得，他们之间尽早确定关系未尝不是好事。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份神契……
    他私心里也的确想和贺等昀一起生活。
    顾晚灯觉得自己要被说服了。
    脑子乱糟糟的。
    神契的确是解决他们之间问题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贺等昀在神契上强调了自己不会再骗他，不会再隐瞒，契约一旦开始，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所谓的“试验期”也开始了。
    虽然神契上并没有写明具体的年限。
    但只要顾晚灯不愿意了，随时都可以撕毁。
    接着贺等昀将他拉到沙发上，直接进入话题，开始跟他讨论起条款相关的事宜。
    ……最终。
    事情还是确定了下来。
    一夜过去，转眼天亮了。
    顾晚灯被哄着签了字，按了指印。
    神契的金光剧烈闪了一下，转眼间，顶端自动凝成了一道古咒文，象征着契约达成，即刻开始生效。
    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早上七点钟。
    他们都一宿没睡，贺等昀坐在沙发上，将神契收起来。
    “好了，男朋友。”他柔和地笑了笑，察觉到顾晚灯已经犯困了，伸出手臂将顾晚灯拢到怀里，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乖，睡一会吧。”
    ……
    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今天的晚饭依然是贺等昀亲手做的。
    两个人吃完饭，坐在桌前面面相觑了一会。
    贺等昀再次提出那个问题：“去你家还是我家？”
    他口吻很自然。
    顾晚灯还没能适应他们这种关系，但不想总是做被动的那一方，尽量冷静地接话道：“那就……去你家吧。”
    “你家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做饭比较方便。”
    言下之意，贺等昀已经被安排好以后负责一日三餐了。
    “好。”贺等昀笑了笑。
    顾晚灯起身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以收拾的，反正贺等昀家就在楼上，随便将衣服、日常用品什么的打包起来，直接住进去就好了。
    顾晚灯直到踏进贺等昀家之前，还觉得有点不现实。
    总觉得自己好像很随便就同意跟他同居了一样。
    在神界，哪怕是比他再大几千岁的神明谈恋爱，也都是先经历试探、交往、热恋，之后再同居……他是不是跳过了什么？
    顾晚灯陷入了沉思。
    最后把东西都放在了客房。
    同居已经够快了，顾晚灯可没不清醒到直接跟他同床。
    神契上明确写了，有些亲密接触只有在“情感状况自然发展到一定地步”的情况下才能做。
    总的来说，都看顾晚灯的意思。
    顾晚灯决定跟他分房睡。
    贺等昀闻言沉吟了下，倚着门框，语气别有深意道：“我喊你过来同居，可不是想跟你分房睡的……我之前是不是该提前把客房的床都扔了？”
    顾晚灯转眸瞪他。
    “我就这么一说。”贺等昀勾了勾唇，凑过去在他颊边吻了一下，“都随你。”
    顾晚灯耳根很快被染红。
    搬家第一天，这晚就这么过去了，贺等昀也没什么越线的行为。
    第二天上午，贺等昀打算秘密去一趟公司，因为这些天他不在，文件在他办公桌上堆了几天，必须得回去处理几个要紧事。出门前他又武装得严严实实，跟顾晚灯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顾晚灯今天也没什么事做，没有了综艺和电视剧拍摄，他的档期空闲了很多，于是就窝在沙发上看看电影，或者再温习一下《霜雪策》的剧本。
    实在没事干的时候，他就靠在沙发上沉思。
    前天签订神契的时候，他和贺等昀也商议了一下南北神界相关的东西。他跟贺等昀之间的事没那么复杂，复杂的其实是南北神界……
    南神界一向恋爱自由，但他还不了解北神界。
    两个地方几千年没有往来，文化和习俗差异不知道会有多大，也不知道假如将来南神界和北神界联姻，大家会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正如贺等昀说的，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在人界待个三五十年，他是回不去的，今后这些都可以慢慢打算。
    中午的时候。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顾晚灯将门打开，收到了七八个快递箱，上面的收件人写的都是“h”。是贺等昀的快递。
    顾晚灯想起来，那天晚上贺等昀似乎下单买了一堆不知什么东西。
    他拿出手机给贺等昀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被贺等昀挂断了。
    三秒钟后，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这么快就想我了？”接通视频后，贺等昀第一句话就道。
    “不是……”顾晚灯抿了抿唇，举起手机给他拍了一下地上堆满的快递箱，“你的快递。”
    “哦，是我买的东西到了，你拆了吧。”
    顾晚灯一边找小刀拆快递，一边问道：“你都买了什么，这么多？”
    “买了我们需要用的东西，一些生活用品。”
    顾晚灯拆快递的手指一顿。
    转头看着视频屏幕里的贺等昀：“我们的？”
    贺等昀：“嗯。”
    顾晚灯顿时额角一跳：“你当时还没跟我提一起住的事，就已经把东西都提前买好了？？贺等昀，你——”
    “你手里这个快递应该是家居服。”贺等昀声音带着笑腔，故意打断他，扯开话题道，“情侣款的，我买了三套，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再买别的。”
    “……”顾晚灯忍了忍，懒得跟他置气了，将衣服翻出来随便看了两眼，接着拆下一个快递。
    贺等昀零零碎碎买了不少东西，的确都是生活用品，譬如水杯、牙刷、拖鞋、餐具、靠枕等等……
    “我之前看了一个帖子。”
    “上面说凡人情侣住在一起会把所有东西都换成情侣款，我觉得看起来挺不错，就随手买了一部分。”贺等昀道。
    “哦……”顾晚灯神色不太自然。
    想到如果把家里的东西都换成一对一对的情侣用品，他耳根红了红，还有点不习惯。
    “那这个呢？”他又拿出几块需要拼接的木质板子。
    “猫爬架。”
    贺等昀道。
    “你不是说以后要养凯特？提前预备着。”
    顾晚灯抿了抿唇。最后还剩两个快递没拆，快递单上也都没写里面具体装的是什么。
    他将封口划开，拆开其中一个。
    发现里面都是一小盒一小盒的东西，装了满满一大箱，粗略估计有三四十盒，种类也不太一样。
    “这些也是日用品？”
    顾晚灯有些狐疑，皱了皱眉，拿出其中一种仔细看了看。
    “凸点螺纹激情……？”
    念到一半，顾晚灯忽然手抖。
    这是……
    避孕……套？？
    一整箱都是！！
    “贺等昀！！”
    顾晚灯瞬间面红耳赤，飞速把快递箱给扣住了，仿佛一眼也不想多看，往日的清冷矜持此时根本维持不住。
    大声骂他道：“你买这么多给谁用？这是你说的生活日用品？？你要不要脸！！”
    贺等昀轻咳了声，笑道：“没想立刻就用。那天看见这家旗舰店在做优惠活动，顺手就买了。”
    “你骗谁呢？！”顾晚灯恼怒道。
    要不是特地搜索，你会知道这家店在做活动？？？
    “有备无患。”
    贺等昀一本正经地回答。
    说完他又瞟了眼另一个没拆的快递箱，见顾晚灯情绪这么激动，沉吟了下，建议道，“要不最后一个快递你就别看了吧，等我回来……”
    他话没说完，顾晚灯已经去拆了。
    顾晚灯拆的时候就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果然胸口起伏更剧烈了，脸红一路红到脖子根。
    “你——”
    顾晚灯甚至不想把箱子里奇形怪状的东西拿出来，赧然地瞪他，恼火质问道：“这也是有备无患？？”
    “嗯。”贺等昀不仅不觉得可耻，甚至有些想笑，“有备无患。”
    “滚！”顾晚灯直接挂了视频。
    他气得蹲在快递堆里，自顾自地调整情绪，有种立刻搬回楼下的冲动，闷闷待了好一会。
    盯着眼前的快递箱，考虑到底该砸了还是该扔了。
    十分钟后。
    顾晚灯还没决定好，门外忽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他还以为贺等昀这么快就回来了，冷冷皱起眉正要生气。下一刻就看见房门被打开。
    进来的竟然是个……
    女人？
    顾晚灯看见对方一愣。
    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愣。
    紧接着，那位略上年纪的女人惊呼了声。
    率先开口了：“哦哟！你是顾晚灯伐？”
    顾晚灯：“…………”
    顾晚灯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打扮朴素，双手有些粗糙，眉尾眼角有明显的皱纹，估计有四十多岁了。
    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从超市买来的清洁布和洗涤剂之类的。
    顾晚灯道：“你是？”
    “我似定期来给贺总家做清洁的，每周六这个时间都来一趟。”她道，“我晓得你得嘞，大神哦，你似贺总的朋友，住在我们贺总家楼下的不似？”
    清洁阿姨显然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进门后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弯腰去换拖鞋。
    说着话，她发现门口满地狼藉的快递箱，撂下手里的桶子就开始收拾，嘴里念念有词：“诶呦喂，这么乱？都是贺总买的快递伐？贺总今天似不似在家，我没看到他人，那你怎么在这里咧？似贺总请你进来的？你似贺总家的客人伐？”
    上了年纪的阿姨都很能聊天，这才刚见面，就对顾晚灯发起了唠嗑邀请，浓浓的口音还有点喜感。
    “……”顾晚灯看见她弯腰去拾快递，登时眸色变了下，赶紧忙手忙脚地要去拿回来，“他、他出去了，我来串个门……等等！这些我来拿就可以！”
    “你似客人，去坐着就好啰，我来。”
    阿姨热情似火，并且手脚勤快，在他抢过去之前，已经将脚边的箱子捡起来了。
    由于箱子都被拆封了，这么一拿起来，想不看见里面的东西都难。
    顾晚灯：“！！！”
    阿姨顿时眼睛一亮，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眼角皱纹都喜庆地堆了起来：“哦唷，贺总这小伙子找到女朋友了？这么多小情侣用的餐具哦。”
    “……”
    顾晚灯耳根骤红，一时哽住了，勉强维持着清冷淡定。
    阿姨紧接着又勤快地收起另一个快递箱。
    “等一下！”顾晚灯这回眼疾手快，直接从她手里夺过来了。
    顺便悄悄往旁边踢了一脚，把角落里那满满一箱的套套给踢远了，没被发现。
    “贺、贺等昀说这些快递让我替他收，就不麻烦你了！”
    这套说辞本来可以完美的欺骗过去。
    但顾晚灯太紧张了。
    从阿姨手里夺过快递箱的时候，他不慎用力过大，导致箱子里的东西顺着缝隙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一只瓶子滚到地上，几个字正面朝上。
    ——“火辣湿滑 可食用”
    是一瓶人体润滑液。
    顾晚灯：“…………”
    顾晚灯忽然轻微颤抖起来。
    想当场把贺等昀叫过来给他两刀。
    阿姨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是吃惊地盯着地上那个瓶子：“哦唷。”
    转过头来问：“他跟女朋友交往多久嘞？我上周打扫他家还莫有这些东西，现在这是要同居了伐？”
    顾晚灯立刻冷静否认：“没有，不是……！”
    他话音刚落。
    门口忽然又响起敲门声。
    小区保安领着几个家具城的搬运工人来了他家，说是跟业主确认过了，现在来上门送货安装。
    “！！！”
    万万没想到——贺等昀竟然直接把卧室原来的床给换了。
    换成了双人大圆床。
    柔软舒服又浪漫，一看就是同居情侣或新婚夫妻才会用的款型。
    看着那张床，阿姨的眼神顿时变得惊讶奇怪起来。
    ……顾晚灯当场自闭。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我也没干什么，提前买着不过分吧。
    第78章
    晚上贺等昀回来。
    一进门便发现顾晚灯冷着脸，正一脸质问的表情等着他。
    贺等昀早就猜到。
    他隐约笑了笑，在顾晚灯看不见的地方很快收敛了，自顾自地脱了外套，松开领带，仿佛无事发生。
    顾晚灯盯着他：“床是怎么回事？”
    贺等昀：“怎么了，不好吗？”
    “你说呢？”顾晚灯沉了口气，赧然问道。
    今天下午那个阿姨追问了他好几次，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勉强才搪塞过去。
    这还只是件小事。
    更要紧的是，他本以为贺等昀只是将主卧的床换了，虽然是个偏于浪漫舒适风格的双人圆床，但起码看起来正常。却没想到，贺等昀把他房间的床也给换了！
    而且那张床还是个……电动床。
    顾晚灯也不是没见过，神界也有类似的东西，他清楚那是干什么用的。在人界，正常人家里谁摆这种东西？？不是情趣酒店才有的么！
    顾晚灯质问道：“谁让你把床换了？你想让我睡哪？”
    贺等昀笑道：“当然是你想睡哪就睡哪，这个你有权利自己决定。”
    “其实你那间本身就是客房，这种床我买来，也就是偶尔用用，总不能放在主卧吧。只要不打开开关，跟普通的床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不用在意。”
    “？”顾晚灯表情看起来明显很气，凉凉地盯着他。
    贺等昀探究道：“不然，跟我睡？”
    顾晚灯知道他摆明了是故意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飕飕道：“贺等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
    回想起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下午那几个快递，顾晚灯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顿了半晌，才勉为其难地忍声说出后半句：“……这么，无耻。”
    贺等昀将领带解下来，抬手缓慢地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沉声笑了下：“嗯，喜欢吗？”
    “……”
    顾晚灯竟一时噎住说不出话。
    贺等昀朝他走过来，不动声色地靠近，将他逼到墙角，温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最多再过半个月，我就会对外宣布出院了，回去继续参加录制和拍戏。《霜雪策》的拍摄进度到哪了，还记得吗？”
    顾晚灯没做声。
    “时候也差不多了，灯灯，跟我练一下吻戏？”
    贺等昀说着，视线沉着地盯着他，目光垂落在他嘴唇上。
    之前他们说好了吻戏会依靠借位完成。
    但现在随着关系变化，说好的“借位”自然是泡汤了。
    “……”顾晚灯故作镇静，脸侧稍微泛红，背靠着墙壁将视线移开。
    贺等昀跟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伸手将他清冷漂亮的下颌捏了起来，略微抬高，让那张脸仰成一个更易深吻的弧度。
    眼眸微垂，缓缓贴近。
    顾晚灯手指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柔软温热的嘴唇相贴。
    因为生疏，他姿态不禁有些被动，往日冷淡的眼眸微微一动，很快泛起润色。
    仅仅过了一分钟，顾晚灯便耳根通红，因为羞耻想要推开对方。
    贺等昀却用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让他更贴合自己。
    指尖摸上他柔软的嘴唇，稍稍用力一按，迫使他嘴巴张开了一些。俯身加深亲吻。
    “…………”
    十几分钟过去，顾晚灯脸上烫得不行了。
    他喉咙滚动，手掌搭在贺等昀胸口，终于将人推开。脸上面红耳赤，尽管表情看起来依旧清冷，但眼神明显闪躲。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嗓子有点哑。
    不大冷静道：“行了。去、去做饭……我饿了。”
    贺等昀意犹未尽地在他唇上又吻了下：“想吃什么？”
    “随便。”
    顾晚灯抿了抿殷红湿润的嘴唇。
    贺等昀应了声。在去厨房之前，顾晚灯又记起那张床床的事，不虞道：“……对了。那张床要睡你睡，以后你睡客房，我睡主卧。”
    “……”
    贺等昀好笑地挑了挑唇。
    “行吧。”
    晚饭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
    贺等昀这间房子平时也就他一个人住，大部分时候屋里都很安静，偶尔忙起来还会住在公司。一年之中，这套房子总有几个月的时间是空闲的。
    如今多了一个人的生活轨迹，房子里也跟着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电视里播放着电影声，茶几上果盘和汽水没多久被吃完了，只剩空盘和罐子。
    悠闲无事可做的饭后时间，气氛相当和谐。
    两个人才同居第二天。
    顾晚灯还没太适应跟贺等昀一起生活，看上去依旧有点矜持，身体会不由自主地跟人保持距离。
    直到贺等昀将他揽过去靠着肩膀，偶尔聊几句什么，顾晚灯才渐渐放松，靠在他身上。
    晚上十二点，顾晚灯去洗了个澡，准备睡了。
    期间贺等昀帮他把主卧和隔壁房间的枕头被子对调了一下，等到顾晚灯出来的时候，床已经收拾好了。
    顾晚灯浑身散发着蒸腾过的沐浴露味，走进卧室，便看见贺等昀姿态放松地站在这里，旁边就是那张新换的双人圆床。
    贺等昀并没多停留，跟他说了声“晚安”，离开前向他索取了一个晚安吻，在他头顶温柔地揉了一把，让他早睡。
    之后便走了，轻轻把门关上。
    ……
    转眼半个月过去。
    贺等昀对外宣称身体恢复了，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回到《花生》和《霜雪策》中参与拍摄。
    网上的粉丝们担心得不得了，纷纷表示：可以，但真的没必要！
    《花生》继续录制的第一天。
    贺等昀一如往常地出现在镜头前，直播间里不断刷屏：
    【啊啊啊啊老公，你没事太好了！！】
    【真的能继续录制吗？不需要休息吗？？贺总别勉强自己啊！】
    【之前伤得那么重，起码休息两三个月才行吧。这才不到一个月，能行吗？？？】
    “放心，我没问题。”贺等昀轻松地坐在镜头前，表情泰然自若。
    【头上没有包扎，那应该是没问题了。】
    【好神奇，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啊！当时照片上不是流了好多血吗？】
    “其实不严重。”贺等昀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听说在我养伤期间，有一些媒体谣传我重伤了，甚至说我什么脑震荡、脑穿孔、重击导致智商受损、失忆、有可能因为这次受伤退出娱乐圈等等……总而言之，什么五花八门的说法都有。”
    “我现在亲自来辟个谣，我没事。”
    【！！！！】
    粉丝们顿时情绪高涨，听见正主发话，之前的担心顿时化为乌有，弹幕上一片啊啊啊啊。
    【没事就好！！！！！】
    【话说起来，灯灯这些天有去看望你吗？[/狗头]】弹幕上有cp粉发问，十分关心他们的相处状况。
    原本这条弹幕可以一掠而过。
    贺等昀扫了眼，偏偏回答了，笑道：“有。”
    “他这些天很照顾我。”
    他说着话，视线还专门与顾晚灯对视了一眼。
    “……”顾晚灯咳了声，表情不大自然，倒是没被粉丝们看出异样，不着痕迹地将脸移开了。
    【哦哦哦哦真的吗！！！】
    【谢谢谢谢，我又磕到了[/狗头][/狗头]。】
    cp粉们一如既往地激动。
    《我们的花样生活》像往常一样进行录制，大家在别墅里一起生活、一起游戏，画面依旧温馨而和谐。
    这日晚上，录制结束后。
    庄然和夏飞飞突然单独来找顾晚灯。
    彼时顾晚灯正在卧室里看手机，听见敲门声，他抬眸扫了一眼，看见他们小心翼翼推门进来，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实就已经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
    “那个……大佬。”
    庄然跟夏飞飞一脸愧色。
    趁着贺等昀没在，单独过来跟顾晚灯道个歉。
    “对不起啊，之前我们瞒你那么久，一直藏着掖着没告诉你，其实我们也……”
    “我知道。”
    顾晚灯打断他们，没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不用多说，我明白你们只是奉命行事，问题出在贺等昀身上。”
    “……那，那您也别太生我们尊主的气，他也是因为那什么……”庄然他们目前还不知道顾晚灯和贺等昀私下里的关系已经变了，觉得这么大的事，顾晚灯应该不会轻易原谅，因此都在帮着辩解。
    “知道了。”顾晚灯态度不咸不淡，俨然不感兴趣，“你们回去吧。”
    “……”
    庄然和夏飞飞这下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闭嘴了。
    临走之前，夏飞飞抓了抓脑袋上的乱毛。
    出于内疚，加上想要争取到未来夫人的好感，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以后如果你想。知道尊主。的事。我知道的都。尽量。告诉你。”
    “这次是。真的。你以后要是。想问什么小秘密。尽管。找我们。qaq。”
    “……”顾晚灯复杂地淡淡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不太聪明的样子，“暂时没有想问的，等想到了再找你吧。”
    “好吧……”
    庄然和夏飞飞这才灰溜溜地走了。
    他们离开后，顾晚灯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十二点了，贺等昀还没有回房间。
    按照之前录节目时的习惯，这个时间贺等昀应该已经从书房回来了，因为早上要早起，所以前一天不会睡得太晚。
    于是顾晚灯拿起手机，随手给他发了句消息。
    【顾晚灯：工作还没处理完吗？还不回来睡觉？】
    没过几秒钟，贺等昀回复了他。
    【男朋友：[图片]】
    【男朋友：正要洗澡，等我一下？】
    顾晚灯：“……”
    贺等昀竟然发了一张在浴室里对着镜子的自拍。
    看背景他现在就在隔壁卫生间，上半身的衣服刚脱，手臂线条与腰身的腹肌清晰可见……照片稍微有点晃，看起来只是随手一拍。
    顾晚灯额角一跳，清冷的脸侧烫了起来，迅速将图片关了。
    【顾晚灯：我就是问问，没事找你。我睡了。】
    【男朋友：别睡，等我一会。】
    ……
    十五分钟后，贺等昀推门回了房间。
    身上带着一股寂寥的冷松木香味。
    他将下铺里侧的顾晚灯拉到床边，进行了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晚安吻。
    吻完后他嗓子已经哑了。
    再继续下去，恐怕接下来会睡不着觉。
    “好了，晚安。”他揉了揉顾晚灯的头发，抬手关了屋里的灯。
    第79章
    在最近几次的录制中，其他嘉宾明显感觉到贺等昀和顾晚灯之间的气氛跟以前不太一样。
    不止是嘉宾，就连直播间的网友们也明显有这种感觉——
    他们之间好像多了几分距离感。
    在镜头前总是互相不说话，不搭腔，平时很少有眼神交流。
    做游戏的时候，贺等昀虽然依旧会cue到顾晚灯，但顾晚灯只会含糊地敷衍一下，一带而过，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在别墅里录制日常时，两个人更是极少在一个镜头里同框，就连平时用餐的位置都变了。
    以前吃饭是坐在一起，现在中间愣是隔了好几个人。
    可要说是吵架或者关系恶化么……好像又没有。
    贺等昀平时仍旧会泰然自若地在粉丝面前开顾晚灯的玩笑，微博互动也从没断过，路透图也经常出现两个人一起赶赴行程的照片。
    日常生活里，顾晚灯也会偶尔通过其他嘉宾关心一下贺等昀，譬如询问其他人，贺等昀刚才吃饭了没有，任务完成到哪了，今晚打算做什么……但就是不会士动去问。
    明明看起来关系僵硬，可实则又暗中带糖。
    粉丝们被这两个人弄得一头雾水，举棋不定，拔剑四顾心茫然。
    【错觉吗？我觉得贺总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啊……士要是灯灯不对劲，故意在跟他维持距离吧？】
    【+1，灯崽在贺总面前好冷漠哦。】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磕的cp难道感情出问题了？……不可能！一定只是小吵小闹而已！！】
    微博上许多粉丝都在讨论这俩人的行为状态，当事人并没给出回应。
    这天下午，姜米正在厨房里忙着做甜点和零食。
    新出炉的小饼干热腾腾的，有股浓浓的牛奶加蔓越莓味，又香又甜。
    她看见顾晚灯正巧坐在附近的吧台上，便递了一块给顾晚灯，让他试吃。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姜米问道。
    顾晚灯尝了一下，点头：“嗯，很不错。”
    “你再尝尝这个……”姜米还自制了一份章鱼小丸子，也是刚出锅，上面撒了满满一层木鱼花和肉松，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她拿碟子盛了一枚，旁边放了一把精致的小叉子，正要递给顾晚灯。
    视线落在他脸上时，忽然顿住了：“……咦？你没事吧，需要药吗？”
    顾晚灯愣了下：“什么？”
    姜米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向他示意：“你这里流血了。”
    顾晚灯：“…………”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直播间的弹幕早就注意到顾晚灯嘴角的红色，一直在刷屏。
    顾晚灯抬手抹了一下，果然看见指尖沾了一点点血。
    他沉默了片刻，耳根悄然变烫：“没事……不用上药。”
    姜米也没有多想，跟他道：“是不是冬天太干燥，嘴唇皲裂了呀？平时要多喝水注意保湿，润唇膏也很重要。”
    顾晚灯小幅度点头，没说什么。
    【姐妹们，这应该是糖吧？姜米姐还是太年轻了[/狗头]。我刚才眼睁睁看着灯崽从贺总的书房里走出来，刚出来唇角就流血了，这说明什么呢？？】
    【灯灯嘴唇看着不是很红润吗？不像会皲裂的样子啊，这是怎么回事呢？[/狗头]】
    【+1，贺总办公的时候会关掉书房的摄像头，谁知道他俩刚才在里面干嘛了。】
    【光天化日的，你俩不害臊吗？[/羞涩][/羞涩]】
    “……”
    弹幕的cp粉们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每天类似的脑补不计其数，倒也不是真的当真，路人们也都没当回事。
    顾晚灯抿了抿唇，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姜米接着转身去冰箱里取东西，拿出酸奶，打算做几杯水果酸奶冻，顺便瞄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
    转过身来，开始忙着往容器里倒酸奶：“对了，顾上神，我锅里还煮着东西呢，腾不出空了，能帮我问问贺总今晚打算做什么吗？咖喱饭还是鲫鱼汤？”
    “……哦。”顾晚灯缓了下神才回应她。
    他没有直接去找贺等昀，而是拿出手机，用微信询问——
    【顾晚灯：姜米问你晚上做咖喱饭还是鲫鱼汤。】
    姜米正在对面调制酸奶，无意间抬头看了眼，恰好看见他发出这句话……
    手上忽然顿了一顿。
    由于离得有点远，角度问题她没太看清。
    聊天页面上那个人的备注好像是……什么，朋友？
    女朋友……？
    还是男朋友？？
    也可能是她眼花了，又或者顾晚灯不是在给贺等昀发消息，是在跟别人聊天吧？
    涉及别人的隐私问题，姜米也没有多看。
    没过几分钟。
    她转身正要去洗水果，发现顾晚灯再次点开聊天页面，那个不知是什么朋友的人回复了一条消息。
    【男朋友：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顾晚灯低头看了一眼，回了个：【哦。】
    收起手机，立刻抬头淡淡对姜米道：“他说做咖喱饭。”
    “……ok，知道了。”
    对面刚回消息顾晚灯就立马回答了，说明那个微信是贺等昀没错。
    姜米压下心底的疑惑，假装没事，继续去做水果酸奶冻。
    ……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大家按照惯例围坐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就开始各忙各的。
    客厅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直播间弹幕，观众们热火朝天地跟嘉宾们聊天，庄然和姜米一直在跟大家互动，大部分弹幕都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
    顾晚灯正默默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看着电影剪辑视频，没有回应弹幕，因此目前cue到他的人不多。
    直到过了一会。
    贺等昀从书房里出来，自然而然地坐在顾晚灯旁边。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小段距离，顿时引起了cp粉们的注意。
    cp粉们无时无刻不注意着他俩的动向，此时在屏幕前疯狂截屏：
    【今日份同框get！这俩人最近真的互动好少哦，奇奇怪怪！】
    【我崽好矜持，果然还是得靠贺总士动吗？】
    【灯灯别这样，跟你老公说句话！！】
    顾晚灯感觉到旁边坐了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垂眸继续看视频，装作视若无睹，没说话。
    ……他这些天其实并没有跟贺等昀吵架，也没有跟贺等昀之间出现裂痕，硬要说的话，其实就是心虚。
    他们私下里的亲密行为只增不减，为了不被粉丝们看出端倪，他不自觉地在镜头前减少了跟贺等昀的互动，自以为不着痕迹……却反而让大家更在意了。
    贺等昀倒是觉得无所谓。
    他既不在意大家怎么说，也不在意顾晚灯欲盖弥彰似的在镜头前跟他拉远距离。
    他有事来找顾晚灯，将手机递到顾晚灯面前，示意道：“看看这个。”
    顾晚灯顿了一顿，将手机接过去。
    “这是……”他看了眼上面的东西，顿时皱起眉，神色诧异地望向贺等昀。
    “后面还有具体的内容，你可以看看。”贺等昀道。
    手机上是贺等昀和某不知名属下的聊天页面，对方告诉他，之前在水晶灯上做手脚，和当初教唆那个有自杀倾向的报社男来杀贺等昀的，果真是同一个人。
    他们调查了一番，最后确定作案的人就是——霍容时。
    顾晚灯有些不可置信。
    但转念想想，霍容时根本不知道贺等昀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贺等昀是神界的人。贺等昀对他而言是个威胁，他想对贺等昀下手，倒也……的确有动机。
    聊天页面上有个文件。
    顾晚灯点开，里面罗列着近日调查到的有关霍容时的事迹，看得他额角直跳，胸口一阵涨火。
    霍容时做的事还真不少，每一件都让人叹为观止。
    碍于面前有镜头，顾晚灯不能当面说出来，只能忍了忍：“没想到他这么……所以你打算你怎么办？”
    “放心，有办法处理。”
    贺等昀笑了笑，毫不担心。
    他随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缓缓道：“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顾晚灯：“……”
    也对，霍容时是南神界的人，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顾晚灯淡淡“嗯”了一声，注意力仍在那个文件上，没有发现贺等昀刚才拿的是他的杯子。
    弹幕却看得一清二楚：
    【？？？贺总你在干什么？】
    【太顺手了吧？直接拿我崽的杯子喝水？？】
    【哦哦哦哦间接接吻！】
    【为什么您动作那么自然啊？您不是有洁癖吗？难道只是不小心？我不信[/狗头]。】
    【所以，谁知道他们两个是在聊什么？】
    【别问，问就是夫夫间的加密通话，外人听不懂。】
    没有人给弹幕解释。
    顾晚灯没抬头，还在用贺等昀的手机看文件。
    没过了一会，手机上方忽然出现几条消息弹窗，是群聊消息。顾晚灯看见群名称，顿时被吸引了。
    看向贺等昀道：“你们还有个群？”
    “当然。”贺等昀并没打算藏着掖着，道，“你可以看。”
    弹幕一群好奇宝宝：【？？？啥啊，rw也kk！！】
    【手机让老婆随便翻？】
    顾晚灯点开群聊。
    那个群名称叫做“北神界”，里面竟有好几十个人。这些人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在北神界的身份并不普通。
    顾晚灯看了眼聊天记录，内容大部分都是闲聊，画风挺轻松的，足以见得北神界宫里的氛围还不错。
    看起来，他们都习惯称呼贺等昀为“老大”，跟之前唐今发的那条朋友圈中的称呼别无二致。
    正巧这时候，群里正在聊与他俩有关的话题。
    一个名叫“尊士饿饿饭饭”的人在群里发言：【我觉得，尊士，和夫人已经，谈，恋爱了，但我没，有，证据。】
    顾晚灯：“……”
    顾晚灯认出了这个头像，无语地抬眸瞥了眼不远处的夏飞飞。
    夏飞飞还在浑然不觉地低着头，慢吞吞打字。
    这句话引得许多人蹦出来聊天，大家就喜欢聊这种八卦，群里很快热闹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顾晚灯暗中窥屏看了一会。
    渐渐皱起眉，脸颊一阵烫红。
    顾晚灯起初还觉得北神界这种气氛还算幽默和谐，后来却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正经，跟他们南神界态度端正、严谨冷肃的画风完全没有可比性。
    玩笑开得也太随便了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况且想也知道，“夫人”这个称呼肯定是贺等昀默许的。
    顾晚灯额角跳了跳，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没一会的功夫，群里的走向逐渐超出他预想。
    有个人在群里艾特贺等昀。
    【天凉鱼破：@h 老大，有那方面的需要吗？我交过三百多个女朋友，经验超多！如果您想增添生活情趣、迅速陷入热恋、确保x生活和谐、和夫人直接奔向婚姻的殿堂，问我准没错！嘿嘿，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天凉鱼破：这方面我啥都懂，经验丰富，包您满意。[/害羞][/害羞][/害羞]】
    顾晚灯：“？”
    你们北神界之前那么乱，你还有时间交三百多个女朋友？这都什么人！
    顾晚灯抬眸质问地看了贺等昀一眼，却发现贺等昀还在笑。
    ……顾晚灯忍无可忍，当即在群里回复道：
    【h：不需要！！！！】
    群里大家一头雾水。
    【……好吧。】
    【不需要就不需要呗，您今天咋这么激动？】
    【一定是爱情使人冲动。】
    顾晚灯顿时深吸口气，脸色绷了起来。
    贺等昀在旁边看得好笑。
    极其自然地抬手摸了摸他头顶，语气低哄，说着弹幕完全听不懂的话：“不用理，他们就是随便说说。”
    “那方面不用别人教，我们可以自己摸索。”
    “…………”
    顾晚灯脸侧有些变红。
    为了不让直播间的观众察觉到异样，他克制住情绪，低着头继续装作看手机的样子，故意让嗓音冷淡起来。
    闷声道：“谁跟你摸索……”
    第80章
    直播尚未结束，这个镜头片段转眼就上了超话。
    cp粉们无限脑补——
    【我们仍未可知那天贺总的手机上到底出现了什么。】
    【这俩人真的好不对劲哦，怎么看都像在偷偷谈恋爱吧！】
    粉丝们一如既往开玩笑似的调侃。
    而就在这晚八点钟左右。
    录制还在继续。
    其余嘉宾都在一楼各做各的事，顾晚灯起身去楼上卫生间里洗手。
    贺等昀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顾晚灯起初没注意到，洗完手后正要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被忽然出现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他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被迫倒退回去。
    贺等昀拉住门把手，反手将卫生间的门关上，跟他独处在一室之内。还特意上了锁。
    “……”顾晚灯这些天也习惯了，不难猜到贺等昀想要干什么。
    顾忌着外面有摄像头，顾晚灯轻咳了声，打算拒绝：“现在别了，还是等录制结束……”
    “那就太晚了。”贺等昀低声说着，在他唇角吻了吻，“趁着他们现在都在楼下，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什么？”顾晚灯怔了下。
    “练习。”
    说着，贺等昀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顾晚灯胸前，缓缓解开了他的第一颗纽扣。
    顾晚灯今天穿的是件白衬衫，宽松肥大，领口略松，被当做普通的家居服。因为别墅里有暖气，所以穿得很薄。
    感觉到不大寻常的气氛，顾晚灯不由得一滞。
    贺等昀趁他走神的功夫，顺势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墙壁上。
    “根据安排，这场戏大概在下周。”贺等昀抱着他的腰，垂了垂眼眸看着他，嗓音低沉亲昵，额头几乎与他相抵，“你猜是哪一场？”
    顾晚灯没反应过来。
    贺等昀的手伸向他身侧。
    忽然打开了他旁边的金属开关。
    温热的水从天而降，从花洒里涌出来，直接将两个人同时淋湿。
    “……”
    原来是那场湿身戏……
    剧本里，那场戏本应该发生在瀑布底下。贺等昀饰演的角色“晏舟”在历经一场生死劫难后，对顾晚灯饰演的“飞棠”一时情动，两个人在瀑布下发生了一段亲密接触。
    但现在他们身边没有瀑布，于是只能用淋浴喷头作为代替。
    “等一下。”顾晚灯背贴着墙壁一时慌乱，喉咙动了动。万万没料到贺等昀会突然来这一手。
    温水浇在身上，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浸湿了，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与脖颈不断下滑，白衬衫被洇染成深色，透出肌肤的色泽。
    “现、现在？”顾晚灯无法镇定下来，呼吸有些乱，尽量压低声音，“录制都没结束，你别乱来……”
    “就是因为录制没结束才能乱来。”贺等昀低笑了笑，俯身凑得更近，鼻尖轻轻在他的脸侧蹭了几下。
    这个时间刚刚好，大家都无事可做，导演组也没什么安排。直播间的镜头都集中在楼下，走廊里即便有固定机位，但卫生间的位置是个死角，不会拍到他们一起进了卫生间。再加上这间卫生间平时只有他们两个会用，很少有人过来。
    如果换做夜深人静的时候，反而才引人注意。
    “放心。”贺等昀手指摸上他的脸侧，沉声道，“注意进入状态，别走神。”
    花洒中的热水不断浇淋。
    浴室里渐渐起了蒸腾的雾气。
    顾晚灯手指在背后微微蜷起来，脸侧薄红，没再说什么。
    贺等昀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
    随后缓缓一路下移，细密又温柔地吻落满鼻尖、薄唇，与脖颈，手指解开他的第二枚纽扣……
    ……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
    直播间的网友们一直没看到那俩人的身影。
    粉丝们纷纷感到疑惑：
    【不是，他俩旷工了吗这是？这么久还没下来？】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同时消失了，太微妙了吧。】
    “老板说。他今天有点。累。去休息。了。”夏飞飞慢吞吞地跟观众解释。
    刚才贺等昀临走前是这么说的。
    【那灯灯又去哪了？我崽被他拐跑了？？】
    夏飞飞摇摇头，其他人也没说话，都表示不知道。
    二楼卫生间，门依旧紧紧关闭着。
    里面的水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十点钟之前结束了。
    窸窸窣窣模糊地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隔着门听不清，又或者是里面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导致听起来朦胧又暧昧。
    淋浴器被关掉了。
    但紧接着没过一会，水龙头又被打开。
    洗手池旁传来几声模糊低沉地耳语：
    “……都黏在手上了，好好洗干净。”
    “手腕上也有。”
    “裤子也脏了……要不你先脱下来，我去给你拿衣服？”
    “……不、不用！”
    里面又折腾了一会。
    片刻，水龙头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一道缝隙，卫生间内的灯光照射出来。
    不远处的固定摄像头感知到光源变化，缓缓把头扭了过来。
    贺等昀在来之前特意用特殊的办法避开了摄像头，因此，背后暗中观察的导演组并不知道贺等昀也在里面，还以为顾晚灯在里面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
    导演组正打算给直播间切一下画面，让大家看看“失踪人口回归”——
    然而没见到人。
    只见到一条湿哒哒的手臂出现在画面里。
    顾晚灯躲在摄像头死角没有现身。
    只伸出一只手，拿了一块从卫生间里顺出来的抹布，“罪恶”地把摄像头给盖住了。仿佛自己见不得人。
    导演组：？？？
    顾晚灯又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浑身看起来糟糕透了，湿漉漉的滴着水，身上仍穿着那件湿透的白衬衫，脸上的红晕一时半刻难以消退，假如细看的话，脖颈以下的深处好像还多了几处细密的红痕，脸色早就没了以往的冷静。
    好在卫生间和房间之间的距离很短。
    他快步走回房间，途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水痕，反手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没过一会，贺等昀也跟着出来。
    他看上去也没好到哪去，同样是浑身湿透。
    从走廊经过时，他瞥了眼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摄像头，眉尾轻松愉悦地挑了挑，也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
    就在这天晚上，录制结束。
    顾晚灯缩在被窝里刷了一会手机，还没等到贺等昀回来，就开始犯困了。
    朦朦胧胧之间，他听见开门的声音。
    有人走过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似乎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打扰他，温声道：“算了，睡吧。”
    屋里的灯被关上了，顾晚灯渐渐睡熟。
    到了深夜的时候，不知道几点钟。
    他听见上铺隐约传来动静。
    顾晚灯虽然有所察觉，但意识还迷迷瞪瞪的，以为贺等昀只是起夜而已，于是没有睁眼。
    没过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了。
    后背灌进些许冷空气——有人摸索进了他的被窝。温热坚实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他，手臂轻轻拢住了腰身，将他圈进怀里。
    顾晚灯清醒了一点。
    他后背滚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侵袭而来，环绕在周围。
    ……贺等昀竟然夜袭。
    “……”顾晚灯他还困着，潜意识里倒也不抗拒贺等昀跟他睡在一起，很想重新回到梦乡。
    贺等昀在他脸侧吻了吻，声音低沉地贴着他耳侧响起来，带着喑哑低哄的意味。
    解释道：“今晚有点冷，借你这里睡会。”
    “不用管我，睡吧。”
    “……”
    顾晚灯没睁眼，没过多久，耳根却红了。
    他懒得戳穿贺等昀拙劣的借口，往被窝里缩了缩，索性假装自己没有醒过，闭着眼睛继续入睡。
    ……
    几个月后。
    《霜雪策》已经临近收尾。
    一则话题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热搜上，没过几个小时热度就爆了。
    ＃霍容时买歌＃
    事情是营销号爆料的。
    据称，霍容时有几首著名的原创歌曲其实都是花高价买下来的。他的背后有个专门为他写词作曲的神秘团队，而他自己根本没有参与过歌曲的编写过程！
    换句话来说，那些歌根本就不是他的。
    从头到尾只是营销“天才原创歌手”的人设而已。
    接着又有另一个营销号爆料说，霍容时从头到尾其实没有一首歌曲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创。
    全部都是花了大笔的价钱以及封口费，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半成品，甚至成品。
    微博、论坛、朋友圈很快刷爆了这则消息，粉丝们起初根本不敢相信。
    霍容时是众人心目中一致认可的乐坛顶流，他才华横溢，靠实力就能创作出优秀的歌曲，还需要找人买歌？？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如今灵感枯竭，依靠买歌维持人设，但最初的创作作品总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吧？？怎么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创作的作品！
    这个话题沸腾了几天。
    粉丝们觉得营销号谎话连篇，坚决站在霍容时这边不动摇，路人也不太敢相信。都觉得是造谣。
    直到后面，又一条话题蹦了出来——
    ＃霍容时窃歌＃
    只跟上一条热搜相差一个字，但内容含义却天差地别。
    有个知名度不温不火的音乐团队制作人，忽然发了一条长微博。
    开头第一句就是：大家好，我是霍容时八年前的室友，同时也是一名被他盗取过参赛作品的原创歌手……
    粉丝和路人们同时懵了。
    微博上有人言简意赅的总结：
    【简单来说，霍容时早年曾经偷取室友的心血之作，用来参赛，依靠那首歌博得了音乐公司的赏识，然后才一步步获得了如今的成就。如果没有那首歌，就没有现在的他……】
    众人仍不相信。
    【炒作吧？？落井下石，趁机诬陷？？】
    【肯定是被对家收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黑霍哥的！这个歌手是谁啊？之前听都没听过，突然蹦出来说霍哥偷他的歌，他有证据吗？？】
    【都八年前的事了，口说无凭，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吗？？】
    粉丝们没有动摇，甚至一口咬定对方是污蔑。
    但还没等大家去冲那个歌手的微博。
    ＃顶流歌手霍容时人设崩了＃紧随其后登上了热搜。
    网上有人爆料了关键证据，指明霍容时的歌的的确确存在买卖交易，根本不是他自己创作的。
    他的天才歌手人设根本就不存在。
    粉丝们懵了。
    短短几天之内，大量的负面新闻已经让许多路人开始动摇，觉得霍容时真的有问题。
    尤其最可疑的是——
    【霍容时怎么了，是不是要凉了？】
    【这么严重的黑料，他的公关团队怎么不管管啊？热搜挂了这么久都没降下去，难道他出事了？？】
    娱乐圈的明星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负面新闻。
    假如热搜上出现某个人铺天盖地的黑料通稿，证明这个人的团队已经无暇顾及、甚至无力反驳了。那么他多半是要凉。
    于是接下来。
    果不其然。
    一条大瓜很快接踵而来，震惊整个娱乐圈。
    ＃贺等昀 霍容时＃
    ＃霍容时工作室被告＃
    ＃霍容时涉及买凶杀人＃
    众人：【？？？？？】
    贺等昀和霍容时一向没什么牵扯，这个瓜来得措手不及，让两家粉丝同时怀疑人生！
    更致命的是，热搜上的“被告”和“买凶”竟然指的是两件事！
    霍容时工作室被贺等昀的团队给告了，告的是名誉权。因为前段时间贺等昀的黑料，是他们一手操办的。
    而“买凶”，指的则是贺等昀被水晶灯砸伤。
    警方官博出面证明，那个水晶灯的确是人为所致，被人动过手脚。经过后续的一系列调查，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霍容时及其身边的助理存在重大嫌疑，目前已经被刑事拘捕，案件还在调查中……
    全网集体炸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真·魔幻现实？？】
    【我靠买凶杀人？？而且还买到我家贺总头上了，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没听说贺总和霍容时有什么利益牵扯，是因为私人原因吗？？先是毁人名誉，再杀人灭口，难道贺总刨了他家祖坟？这得多大仇啊？？！】
    【求问，霍容时这得判几年？？】
    热搜发酵了好几天。
    路人们集体吃瓜，感概娱乐圈真复杂，霍家粉丝们一度崩溃，大批量脱粉。
    霍容时的人设和团队同时崩塌了。
    其余黑料也终于掩盖不住。
    所谓兔死狗烹，娱乐圈的媒体们一直以来就掌握着一些重要新闻，只不过因为曾经的商业利益往来，以及霍容时强大的团队掩藏事实真相，因此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揭他的料。
    这也是娱乐圈的常态。
    如今霍容时的房塌了，利益平衡被打破，媒体们争相吞食他的剩余价值，接二连三地爆出黑料，让仅剩的霍粉也渐渐心灰意冷。
    ＃霍容时酒店约见多名女粉＃
    ＃无名作曲人曾被霍容时助理威胁＃
    ＃霍容时工作室黑幕＃
    ＃窃歌真相＃
    ……
    随后那位八年前被偷了参赛歌曲的歌手，也发了一条微博，让众人十分感慨。
    x音乐人：缄默八年，被最好的朋友捅的那一刀从未愈合，但终于，刀子见了天日。
    ……
    霍容时的事件爆发后，贺等昀的微博底下也被挤爆了。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贺等昀就已经准备好证据，将霍容时告上了法院，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声张而已。
    如今一审判决已经结束，事情瞒不住了，大家才终于得知这件事。
    粉丝们都在关心事情的具体情况。
    纷纷来贺等昀的微博底下七嘴八舌地询问。
    有的粉丝在关心贺等昀最近会不会太忙、有没有休息好，也有粉丝关心他们之间的矛盾，到底因为什么让霍容时起了杀心，还有粉丝在评论区里表示安慰，心疼他家贺总……
    一些猜测和谣言也紧随其后，相关话题沸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大家都以为贺等昀现在一定在忙着处理案件问题和拍戏的事，私事公事双双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粉丝们都怕他累坏了身体。
    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
    他们的正主，无论戏里戏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谈恋爱。根本没把霍容时的问题当回事。
    如今《花生》已经录制结束，正式版都已经在视频平台播出了。
    贺等昀和顾晚灯的档期没有之前那么挤，工作时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在《霜雪策》的拍摄当中，其余的时间就是一起恋爱。
    网上关于霍容时的事还没平息。
    但没过两日，贺等昀的最新爆料就登上了热搜。
    ＃等灯戏外牵手＃
    看见这条话题，cp粉们又开始在超话活跃了：
    【卧槽，有狗仔拍到他俩夜里逛街牵手？】
    【戏外牵手？？戏外？？？圈内已婚夫妻都没你俩这么明目张胆！】
    【有时间拉手手，没时间跟我们解释一下霍容时的事吗？呵，一股恋爱的酸臭味！[/生气][/生气]】
    【咳咳，放个小道消息——据说被拍的那天晚上，贺总是去带着灯灯一起试戏。《霜雪策》马上要拍完了，他俩接下来又要合作接电影，那天晚上正好是去见新电影的导演。】
    【啊这啊这！这条消息保真吗？！这要是真的，那我有生之年肯定能等到他俩官宣吧！要是这都不算恋爱，娱乐圈就没有真cp了！！】
    【……】
    这条消息转眼被顶上了热搜榜第一。
    两个当事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这天晚上。
    剧组刚结束拍摄，顾晚灯跟贺等昀正坐车在回酒店的路上。
    顾晚灯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经纪人：顾上神，导演跟我表扬您了。[/呲牙][/呲牙]】
    【经纪人：他说您表现非常好，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等杀青之后，他请您好好吃一顿！】
    【顾晚灯：……】
    【顾晚灯：怎么这么夸张？我正常发挥而已。】
    【经纪人：哦哦，他指的是您的吻戏和亲密戏。】
    顾晚灯：“…………”
    【经纪人：就是，您之前不是说不接受吻戏和亲密戏吗？本来拍摄之前，我都给导演打好预防针了，大家都以为您不拍，但没想到最后该拍的您都拍了。导演觉得非常意外又惊喜！】
    【经纪人：而且导演还说，您那些镜头拍的非常漂亮，每一条都很自然，完全超出他的预料，该给您加鸡腿！】
    【经纪人：顾上神，我也觉得您这种敬业的献身精神非常好，再接再厉。】
    言下之意，经纪人除了觉得非常好以外，显然已经不相信顾晚灯之前的说辞了。
    说什么两千五百岁了还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果然只是借口而已。
    明明就经验很丰富！
    想来经纪人也是没料到。
    顾晚灯之前确实没经验，都是被他们老板在私底下反复磨练出来的。
    顾晚灯回了一串省略号，不知还能再说什么，索性不回他了。
    ……
    到了酒店，顾晚灯跟贺等昀进了同一间房。
    酒店是剧组给定的，本来给他们一人分配了一间套房，但对他俩而言，显然有一间是浪费了。
    今天也是他们忙着拍戏的一天，不过这种跟着剧组四处奔波的日子也快看到头了。顶多再过半个月，《霜雪策》就能杀青，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彻底放松休息一下。贺等昀连他们的旅游计划都已经规划好了。
    累了一天，俩人一前一后先去洗了个澡。
    顾晚灯从浴室里出来时，发现吧台上多了一瓶红酒，贺等昀正坐在吧台前看着电脑，旁边的高脚杯里的酒已经喝了一半。
    贺等昀见他出来，便将电脑关了，帮他倒了一杯红酒。
    将杯子推向他：“尝尝看？”
    顾晚灯怔了下：“怎么突然让我喝酒？”
    他的酒量贺等昀又不是不知道，稍微沾一点酒精就醉了。
    “因为今晚有正事要做。”
    贺等昀语气似乎别有深意，忽然按下了旁边的遥控器按钮。
    整个屋子的灯都暗了。
    只剩下两盏幽亮的小壁灯，泛着昏黄黯淡的光。
    “……正事？”顾晚灯道。
    “嗯。”贺等昀淡淡道，“是关于《霜雪策》的最后一场亲密戏。”
    他说着话，握住顾晚灯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声音平静而低沉：“那场戏发生在完全漆黑的密闭空间里，虽然拍摄的时候会有灯光摄影，但假如我进入状态，难免还是会怕。”
    “所以，需要你帮我。”
    “……”顾晚灯隐约有种预感，但又不确定，让他耳根微微发烫，“哦……怎么帮？”
    贺等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短暂的安静，让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多了几分隐秘的意味，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顾晚灯忽然隐约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贺等昀轻轻问了句：“你说呢。”
    随后将顾晚灯的腰搂过来，轻车熟路地吻上对方的嘴唇。唇瓣相触的瞬间，便感觉怀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他的亲吻，自然而然地贴合进怀里。
    吧台上的遥控器又被按了一下。
    屋里的最后两盏壁灯也灭了。
    整个房间彻底陷入漆黑。
    空气中分明很寂静，可又像有什么隐秘的东西渐渐碰擦燃烧起来，短短顷刻之间，温度升高了许多，气息愈演愈烈。
    顾晚灯脸侧烫得不行。
    他还没有过经验，一时有些应接不暇，中途闭了闭眼慌乱无措道：“等、等一下……”
    “放松点。”黑暗里，贺等昀低声说着。
    拿起身侧的高脚杯含了一口红酒，俯身亲吻着渡到顾晚灯的薄唇里。
    顾晚灯开始变得晕晕沉沉的。
    酒精驱使下，果然让他没那么紧张了。
    顾晚灯有点头重脚轻，又被滚热的气息侵袭了大脑，逐渐变得不太清醒……
    ……
    再睁开眼的时候。
    外面天光大亮，都已经是中午了。
    顾晚灯裹着被子躺在柔软微陷的大床上，惺忪地揉了揉眼，一截光滑纤瘦的手臂垂在床外。意识逐渐回笼。
    他碎发有些凌乱的垂在脸侧，模糊了清冷的轮廓。静默了一会，又把眼睛闭上了，想继续睡，翻了个身恰好滚到贺等昀怀里。
    ……身上好像有点疼。
    顾晚灯略微睁眼，睡不着了。
    “醒了？”贺等昀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晚灯摇了摇头。
    他将脑袋埋在贺等昀怀里，不仅周围是贺等昀的气息，就连身上也染上了对方的气息。
    虽然腰上酸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我刚订了午饭，待会起来吃东西吧。”
    贺等昀嘴上这么说，但手臂抱着他没松手。
    于是顾晚灯也没动，又在他怀里赖了会床，多睡了半个小时。
    之后顾晚灯还是起了。
    他随意套了件衣服，起来去洗手间里洗漱。
    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尾有点红，唇角也破了一点……
    顾晚灯沉吟了下，在他印象里，贺等昀做的好像不止这些，于是特意拉开衣襟看了眼。果然，身上也多了一片细细密密的痕迹。
    ……以及，哪怕他平时身体那么强健，此时腿肚子竟还是有点发软。
    贺等昀真是……
    顾晚灯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将领口重新遮好。
    等到他洗漱完了，午饭也到了。
    他跟贺等昀坐在餐桌边，一起吃饭。
    贺等昀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反应自然如常，便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吗？”
    顾晚灯手上一顿，含糊道：“嗯，怎么了？”
    “你真的记得？”贺等昀似乎好笑地看着他。
    “……”顾晚灯脸红了下，觉得奇怪。
    他又没失忆，当然记得，只不过细节好像记不清了而已……但贺等昀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他故作镇定道：“怎么，我昨天干什么了吗？”
    贺等昀将他手机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
    顾晚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刚打开手机，就发现通知栏被铺天盖地的信息塞满了。
    顾晚灯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心脏狠跳了一下，迅速点开微博。
    热搜榜第一：
    ＃顾晚灯牵手照[/疑问]＃
    顾晚灯点开热搜，第一条置顶就是己的微博——
    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一张照片，是和贺等昀的牵手照！！
    这条热搜竟然从昨天晚上一直挂到今天中午，直到现在还是“爆”的状态。
    微博显示的时间就是昨晚十二点零五分，恰好是他昨晚喝醉的时候。那两只手十指交叠，扣得很紧，任谁看了都觉得关系不一般，很难找到别的理由解释。
    照片的背景，似乎就是卧室的床单。
    顾晚灯懵住了。
    这是他自己拍的？？
    为什么他被压在床上的时候还有心情拍照？不对……重点是为什么贺等昀不阻止他？
    他点开评论区，网友们也很懵：
    【？？？？？】
    【灯，你俩终于公开了吗？这只手是贺总吗？？】
    【为什么贺总那边没动静？到底是你俩公开了，还是那只手另有其人啊？？】
    cp粉们已经炸了，他们一直没等到正主出来解释，实在等不及了，甚至开始四处寻找对比图，将贺等昀以往在荧幕中出现过的手全部截图下来，和这张牵手照疯狂做对比，都觉得这一定就是贺总本人的手！！
    cp粉们现在正在疯狂艾特他。
    【灯灯，这是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因此没过多久，另一条热搜就出现了——
    ＃等灯官宣是真的吗＃
    顾晚灯大脑短暂地陷入空白。
    半晌才质问贺等昀：“这、这真的是我发的？我怎么不记得？”
    贺等昀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声音隐约带着笑腔，反问道：“你还记得什么？记得我昨晚抱你去卧室吗？”
    “……”
    有这回事？
    顾晚灯想了下，突然沉默。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仔细想想，他似乎只记得后半程……前面的都忘了。
    所以他……断片了？
    顾晚灯脸红地轻咳了声：“昨晚是你抱我进去的？”
    “那……你怎么不阻止我，就看着我发微博？？”
    “我当时不是在忙吗？”
    贺等昀面不改色。
    “而且你动作太快，一转眼已经发出去了，我也拦不住。”
    “……”
    你在忙什么？！！
    顾晚灯反应过来顿时恼然。
    还不等再说什么，贺等昀忽然拉住他的手，十指紧扣，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顾晚灯道，“干什么？”
    “机会正好，官宣吧。”
    贺等昀轻轻说着。
    手上已经编辑好了微博文字，回应那条热搜，直接发了出去。
    顾晚灯愣了一秒，立刻低头看手机——
    贺等昀：真的。[图片]
    ……
    两个人恋爱消息一公开，微博当天直接陷入瘫痪。无论微博还是朋友圈，到处都是“啊啊啊啊啊”。
    在此后的一个多月，全网遍地可见官宣玩梗。
    网友们纷纷效仿这两个人发牵手照，并在文案配上“真的”两个字。
    噔噔等灯的粉丝们扭成麻花，直呼自己有眼光，真的磕到真的了。
    但紧接着又有人提出“人神殊途”的问题，引起一阵热议，关注量极高。
    不过正主对此并没有作出回应。
    转眼春节过去，又过了几个月。
    贺等昀和顾晚灯的微博同时发了一条新作品的官宣。
    应了之前粉丝发的那条小道消息，这次他们合作的是一部电影，题材依然与历史有关，但在一定程度上加入了暴力美学元素。相比以往的历史影视作品，这部电影能给观众们带来剧情与视角效果碰撞后全然不一样的体验。
    粉丝们很期待，纷纷翘首企盼。
    【等灯一辈子：好棒！！贺总和灯灯又要有新作品啦，好喜欢看你们互动！拍完这部以后，一定还会有其他作品，对吧！！】
    【顾晚灯 回复等灯一辈子：当然。】
    【贺等昀 回复等灯一辈子：以后还会有更多作品，敬请期待。】